声明:本书为八零电子书(txt80.com)的用户上传至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下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 ---------------------------用户上传之内容开始-------------------------------- 《陷仙》 作者:陈子赫 内容简介: 远古时代,神界和魔界,它们之间的路被一个混沌的世界阻挡了,某一位继任的远古神帝为了战胜魔界,表示其修行的正义,下令劈开这混沌世界。 二千年之后,远古之逝,开天辟地。 昆仑山是万祖之山、昆仑丘或玉山,西窄东宽,昆仑山在史上具有“万山之祖”的显赫地位,古人称昆仑山为中华“龙脉之祖”。 昆仑虚上有一修仙门派,唤为:“幻仙门”。 幻仙门一脉历史悠久,创派至今已有两千余年,及至今日,幻仙门下弟子已近千人,高手如云,声威显赫,与“万法寺”、“火云阁”并列为当世三大门派。 各位书友要是觉得《陷仙》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 引子 远古时代,神界和魔界,它们之间的路被一个混沌的世界阻挡了,想要到达彼此的地方无比艰难,某一位继任的远古神帝为了战胜魔界,表示其修行的正义,下令劈开这混沌世界。 可是众神们使劲了全部办法也无能为力,最后是混沌青莲诞生的盘古大神寻得开天斧,牺牲了自己才劈开了这世界。 当这个世界出现时,神帝被这个有山山水水、花花草草的奇妙世界吸引了,忘记了与魔界的矛盾,于是派燧人氏、华胥氏,还有他们的女儿女娲与儿子伏羲,到这个世界繁衍后代。 之后他们发现,他们的后代基本很少具有纯正的神力,有的几乎没有,寿命也比神短得多,这事神帝知道后,不再将它们的后代叫神,而改为人,这个世界也就叫做了人界,有了人界,冥界、仙界、妖界也就随着诞生了。 界是各界之源,虽在六界中地位较低,但实力可以说也是最强大的,在于人界万物自有情,可寻求自我的突破,不断修炼,感悟思考,可反道成魔,可修道生仙,可修术成神,花草树木、飞禽走兽修炼成妖后,亦是如此。 两千年后,一座名为“昆仑山”的山峰,昆仑山,又称昆仑虚,是万祖之山、昆仑丘或玉山,西窄东宽,昆仑山在史上具有“万山之祖”的显赫地位,古人称昆仑山为中华“龙脉之祖”。 昆仑山中居住着一位神仙“西王母”,人头豹身,由两只青鸟侍奉,是道教正神,与东王公分掌男女修仙登引之事。 昆仑虚上有大稻子,约有四五丈粗,在它的西边有珠树、玉树、璇树、不死树,还有凤凰和鸾鸟,沙棠树和琅玕树在它的东边。 它的南边有绛树、雕鸟、腹蛇、六首蛟、视肉,北边有碧树、瑶树、玉树、凤凰鸾鸟等。不死树上结的果实人吃了可以不死,琅玕树上生长美玉,是凤凰和鸾鸟的食物。 昆仑虚高一万一千一百一十四步二尺六寸,山又叠叠重重的有九层,玉珠峰、玉虚峰是朝圣和修炼的圣地。 槐江山向西南四百里的地方是昆仑山,是黄帝在下界的都邑。昆仑山由神陆吾主管,他还管理着天上九域。陆吾人面虎身,虎爪,九条尾巴。 山中的土蝼,喜欢吃人。土蝼生有四只角,安静时像只大山羊。山中还生长着一种叫做钦原的大鸟,形状像马蜂,大小类似鸳鸯,钦原如果螫了其他鸟兽,这些鸟兽就会死掉,如果螫了树木,这些树木也会枯死,人遇上它凶多吉少。 还有一种鹑鸟,它管理黄帝的各种器具和服饰。山上有一种名叫沙棠的树,形状同棠树相似,黄色花朵,红色果实,果实的味道像李子,但没有核。 沙棠可以用来防御水灾,如果吃了它的果实就不会淹死。山中的薲草形状像葵,味道像葱味,吃了它可以解除疲劳。 河水发源于此,向南流去,然后再向东流入无达。赤水也发源于此,向东南流去入汜天之水。洋水也发源于昆仑山,向西南流入于丑涂之水。黑水也从昆仑山中流出,向西南流入大杅。这里生长着很多奇异鸟兽。 昆仑虚上有一修仙门派,唤为:“幻仙门”。 幻仙门一脉历史悠久,创派至今已有两千余年,药尘子花了一千三百年开山立祖,幻冶入门之后,只一年间便将药尘子所传的所有剑术法道领悟贯通,在众弟子中独占鳌头。 又过一年,便连药尘子也只能凭借深厚修行与他勉强打个平手。药尘子又惊又喜,断然将祖师传下的那本古卷拿出,传于幻冶自行参祥。幻冶便就此在天柱峰后山“无名府”闭关,这一关便是十三年,方才破关而出。 幻冶须发尽白,面带微笑,身有清光,缓步而出,众人骇然,以为成仙。而后,幻冶正式出家,以本家姓冶,取幻绝之“幻”字,故名幻冶。他当日笑别恩师药尘子,道:“师尊稍待,弟子出去办事,一日即回。” 众人不明所以,一日夜后幻冶御剑而回,幻仙门五峰外敌,竟已尽数伏诛。幻冶道人道法之强,手段之狠,一时间名动天下,幻仙门声势大盛。 幻冶真人高寿七百五十岁而逝,他一生收徒严谨,仅传五人,遂将幻仙五峰分置五人,令五峰共传香火。其中长门居于主峰天柱峰幻仙观中,是一门重心所在。 及至今日,幻仙门下弟子已近千人,高手如云,声威显赫,与“万法寺”、“火云阁”并列为当世三大门派。 而掌门幻影真人,功参造化,凡入圣,更是当世一等一的绝世人物,魔教宗主幻尘因对自家师兄幻冶有所记恨,便率领魔教各派弟子攻打幻仙门,但殊不知幻冶已逝世,幻影掌门便命幻仙门弟子迎战。 幻尘意图统治天、地、人三界,为此以天之书复活上古兽神“珊瑚独角兽”。幻影掌门请出镇派至宝“陷仙剑”与之抗衡,最终“珊瑚独角兽”再次被封印,天魔鉴各分为五卷散落人间不知去向。 故此,幻仙门大获全胜,魔煞宗败走,大战过后,两军停息整整五百余年之久 五百年之后,在幻绝城麓脚下,离大城“霖河”还有五十里地的西北方,有个小村落叫“花香村”。这里住着四十多户人家,花香鸟语,民风淳朴,每个都是善良之辈,平日里村民常见幻绝弟子飞来飞去,有诛般神奇,万般变化,对幻绝城是崇拜不已,以为得道仙家。而幻绝城一向照顾周遭百姓,对这里的村民也颇为不错。 第1章:屠村 “你小心点,别摔下来了”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少年对着树上另一个十多岁的小少年说道。 树上的小少年笑着说:“没事,我一会摘几个香果给你”。 刚爬到树中间,只听见一声要喝:“你们这两小兔崽子,又来偷我的果子吃” 说话的是一中年胖子,那身材一个顶两个,脸上长着少许的胡子,说话总是大大咧咧的,是个很壮的男子,此中年男子本名“王二胖”,但总自称“王胖子”,村里的小孩都尊称他为“胖二叔”香果便是他种的。 听到这个声音的两个小少年顿时吓了一跳,树下的小少年本想逃跑却被王胖子抓住了衣领。 “你们俩臭小子,整天不帮你们父母去田里干活,老是来偷我的果子吃”王胖子有点生气,又带着趣味说道。 树上的小少年看到另一个小少年被抓住便赶忙下来跑到王胖子身边。 “胖二叔,我们知道错了,您就放过我们吧”小少年带着哭腔说道。 “好了,好了,逗你们玩呢”王胖子说道。 两个小少年赶忙的谢过了王胖子,其中一个却拍起王胖子的马屁。 “胖二叔,谁叫您的香果那么甜,您人是那么好,我们也是因为您的香果甜才忍不住来偷的” 王胖子听完此话心里知道这俩个小鬼就是嘴馋,也没多大的事,也就不追究,还送了俩个香果给他们,小少年二人道谢后就去田里找他的父母了。 这是在一个阳光明媚的早晨,当暖暖的阳光照在身上时,有一种被幸福笼罩着的感觉,喜欢看天空,那种蓝色,像雨后的青石板,处处是清爽,透露出令人舒服雅致的感觉。。。 一清早,花香村的村民都去田里劳作,只有少许的村民还在村里。 在这一路上,别家的孩子都跟他们打招呼,凌天,凌轩,你们要去哪啊,一起玩啊” “不去了,我们要去找我们爹娘,晚点找你们玩” 来到田里,村里的几个大叔,大娘都在田里工作,看到这两个小鬼手里一人一个香果,就知道又去找胖子了,其实这对小兄弟之所以要去摘香果,是因为要给自己的父母解渴。 还别说,王胖子的香果是村里数一数二的,别的地方可吃不着,也是因为王胖子人好,经常往村里的几个朋友送,才刚下田里,那名为凌天的小少年裤子忘记卷起来了,以至于弄湿了,来到爹娘的身边,二人的爹娘便看到裤子被弄湿的那个小少年。 “凌天,你怎么又把裤子弄湿了,快回去换了” 名为凌天的小少年无奈,刚想走才想起手里的香果,一人一个送给爹娘,随后便走了,只不过小少年并没回家,却来到一间小草屋,小草屋是这对兄弟的杰作,为的是给受伤的小动物养伤。 说也奇怪,这小草屋也没有锁笼铁链什么的,这些小动物却很乖的呆在小草屋里,等着它们的小主人的到来,原来,这对小兄弟每天都会到小草屋看看这些小动物,看看需要些什么东西,在从家里拿来。 这些小动物分好几种,有小鸟,小猫,小狗,更让人惊讶之处的便是这些小动物居然不会像一般猫狗子般,一见面便要开战,相反的,这些小动物竟像人类一般的和睦相处。 兄弟二人每每到小草屋与小动物玩耍,经常忘了时间,一转眼便已到了晌午,兄弟二人告别了小动物便收拾收拾回村里去了,还没走到村门口,便看见一青年男子倒在香果树下,。 兄弟二人便跑了过去,来到香果树下,只见那名青年男子身上带着血迹,兄弟二人便留下一人照看那名男子,另外一人赶忙跑回村里叫了大人过来。 “有位大哥哥倒在树下啦,有位大哥哥倒在树下啦”小少年边跑边喊。 村里的人听到后都纷纷往村外赶去,小少年边跑边喊直至来到家门口。 “爹,有有位有位大哥哥倒在树下了”小少年气喘嘘嘘的对着他爹说。 过了会,全村的人都来到香果树下,小少年的父亲名为“陆辕”学过几年医术,陆辕号了男子的脉搏,又看了看身体的其他地方,这才知道此男子受了伤,陆辕喊了村里的王胖子帮忙背到屋内,很快的一转眼便到了傍晚,全村的人几乎都来到陆辕家中,除了一些家中带小孩的妇人之外。 “陆大哥,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你尽管跟我王胖子说”王胖子对陆辕说道。 “嗯,胖子,谢啦”陆辕应道。 陆辕便与村中几位身强体壮的人医治着那名青年男子。 “你们两个,去捡些柴火回来,家里的柴火不够用了。”陆辕对着两个站在门口处的小少年说道。 兄弟二人心有灵犀,又异口同声的说道:“是,爹!” 随后,兄弟二人拿上绑柴火的工具便出了家门。 黄昏,是夕阳拉下夜幕的一刻,不知为何,似乎总会给予人一种落寞的感觉。或许,黄昏的背后,人们总可以听见黑夜的脚步声,渐渐靠拢,因此纵然绚丽,仍会为人们增添一丝丝惆怅的感觉。 傍晚这个时候这对小兄弟都会去山里捡些柴火,当他们二人离开村子后不久,香果树突然间起火了,只见一片火海满天横流,疯狂的火浪一个接着一个,张牙舞爪地仿佛想要把天空也吞下去。火海的下方烟雾弥漫,仿佛浸透了乌烟的五月的浓云降到了地面一样。 村民们想不通,好端端的树怎么会突然烧起来了。 “着火啦,快救火啊!” 其实正午那名受伤的男子正被马贼追杀,而花香村的村民却一无所知,而正午时,一马贼小弟追杀那名青年男子至此,见花香村里人多势众,不敢肆意妄为,轻举妄动,故此马贼小弟很快的报告了马贼首领,从马贼小弟口中得知后,马贼首领便带着小弟杀到了花香村。 村里的人只知道为了救香果树都跑到村外救火,谁知一大群马贼正在等着他们,只要有人出了村门口便会被马贼杀死。 “杀,都给我杀死,宁可杀错,也不放过,给我杀进去”马贼首领对着他的小弟们说道。 马贼小弟们听了马贼首领的话都冲进了花香村,村中之人无一幸免,男的全都被杀,女的长的颇有几分姿色的却被先奸后杀。 就连他们兄弟二人的爹娘也被马贼所杀,片刻之后,花香村已不是白天所看见的那般风景秀丽,民风淳朴的样子了,此刻已成为了尸横遍野,血流成河,鲜血无法凝固,上空的阴霾无法散开,偶尔看见的断枝上挂着早已辨认不出的肢体部位.不久前还充斥在这里的厮杀声、呼喊声,却让此时的寂静显得无比狰狞.一切都消失了。 马贼首领命令马贼小弟放火连同村子一同烧掉,顿时间,那熊熊大火仿佛发漆工,用手中的刷子,将所到之处都漆了疯似的,随风四处乱窜,肆无忌惮地吞噬着一切,那赤红的火焰也仿佛一个狂妄的成了黑色。马贼小弟们便与马贼首领扬长而去。 当这兄弟二人在捡柴火之时无意间看到黑烟飘过,其中一小少年顺着黑烟的位置看去,便见到那着火之处正是花香村的位置。 “小天,你看,那着火之处,不是村子的方向吗?”陆凌轩指着黑烟飘过之处对陆凌天说道。 陆凌天顺着陆凌轩指的方相望去,确定正是花香村,兄弟二人一震,心中一惊,不由得扔掉了柴火,随即快马加鞭的赶回花香村。 第2章:上山 兄弟二人见到黑烟以后顾不上柴火快马加鞭的赶回花香村,直至兄弟二人赶到村门口之时,已是夜晚,马贼已不知去向,只见花香村的火光升上天空,将整片天空染红了,如同一片火红的山。 花香村亦被烧得不成样,寥寥无几,在火光的照射下只见到一名满头灰发,身穿白色长袍的男子,兄弟二人以为是他放的火,故不敢轻举妄动,兄弟二人躲在不远处观察着这名灰发男子。 只见那名灰发男子双手比划了几下,手指尖上便发出青蓝色的光芒,那光芒微微的闪烁着,甚是好看,随后,那名灰发男子的手一挥,原本仍在烧着熊熊烈火的村子,竟在一瞬间全息灭了。 兄弟二人看的眼睛都直了,陆凌天突然间冲了出去,陆凌轩还不明所以,但还是跟着跑了过去,原来陆凌天看到村门前的两具尸体,觉得眼熟才跑出去的。 灰发男子见二名小少年来到尸体前,心里猜想应该是村里的小孩,只是有点纳闷,为什么这两个小孩没被火给烧到,而是从自己的身后跑出来,兄弟二人定眼一看,才知道是村里的李大娘跟黄大叔,兄弟二人顿时跪了下来,伤心欲绝,痛哭流涕,这时,陆凌轩想到了自己的爹娘,便起身想进村里,刚走没几步却被灰发男子拉住了小手。 灰发男子对陆凌轩说道:“不用进去了,村中之人,已被大火烧死了。” 跪在地上的陆凌天听灰发男子所说的话便起身往灰发男子面前走来。 陆凌天此时泪流满面,带着哭腔说道:“老伯伯,你是谁,你怎么就那么断定村里的人都死了。” “我不是老伯伯,你看我的脸像老伯伯吗?”灰发男子问道,被拉住手的陆凌轩甩开灰发男子的手后刚想说什么却被陆凌天抢先了,陆凌天擦了擦眼泪,声音也不在嘶哑。 “天太黑了,看不清楚。”陆凌天说道,随后,灰发男子的手在次比划了几下,瞬间,周围变的像白天一样的光亮。 “哇,变的跟白天一样明亮!” “现在看清楚了,我是不是老伯伯啊?”灰发男子笑着说,周围变亮以后,出现在兄弟二人面前的是一张帅气的脸庞。 “不是老伯伯,是大叔。”陆凌轩不免白了一眼说道,灰发男子汗颜,此时,灰发男子发现这对小兄弟竟是一对孪生兄弟,自己不知该如何分辨。 于是灰发男子笑着问:“你们谁是哥哥谁是弟弟啊?”听灰发男子如此一问,陆凌天便教灰发男子怎样分辨自己。 “很简单”陆凌天说罢拉着陆凌轩的手,让陆凌轩和自己肩并肩,随后 “你仔细看看,他的左眼下角是不是有颗小红痣?”灰发男子按照陆凌轩所说,仔细观察陆凌轩的眼角,发现真的有个小红痣。 灰发男子问道:“那你们叫什么,谁又是哥哥啊。” “我叫。。。”这话还说没出口,就被陆凌轩给堵住嘴巴了。 陆凌轩问道:“你先告诉我们,你是谁,叫什么,从哪来的?” 幻玄笑道:“我叫幻玄,来自幻仙门,是幻仙门的长老。” “幻玄?幻仙门?长老?那是什么?”陆凌轩不明所以,被堵住嘴的陆凌天用力的抓开陆凌轩的手。 陆凌天非常不爽,怒道:“你干嘛啊!” 陆凌天看着幻玄,指着陆凌轩说道:“我告诉你哦,他叫陆凌轩,我叫陆凌天,是花香村的人,要说谁是哥哥,这个我们也不知道,我娘说我们是在同一个时辰出生的,所以不分大小。” 随后陆凌轩因为陆凌天说的这些话都有点不爽,怨他不分好人坏人,连这个来历不明的人都告诉他这些事,陆凌轩气的不行准备跟陆凌天开打,却被幻玄拦住了,幻玄分别一手拉着一个小少年,可是这兄弟二人虽然被拉住手,竟然用脚踢着对方,幻玄无奈。 “你们,随我上山吧!”幻玄说道,此话一出,兄弟二人都楞住了。 陆凌轩问道:“上山?去哪?” “幻仙门”幻玄简单明了的说道。 随之幻玄手一挥,地上多出一把剑,慢慢地剑变大了,幻玄先将这对兄弟安置在剑上,再自己走上去,幻玄做了手势,剑便慢慢的往上升,兄弟二人不停的欢呼,幻玄又做了手势,剑开始慢慢的向山里飞去。 一路上,幻玄跟兄弟二人好像有说不完的话,从东扯到西,从小鸡扯到母鸡,总之从花香村到幻仙门的路上,三个人的笑声就没断过,天空中除了鸟叫声便是幻玄与这对小兄弟的声音了。 昆仑山中有一门派,名唤“幻仙门”,是众多修仙门派中最出名的门派,其中尤以幻仙门为支柱,在说话期间,已然到了幻仙门的大门口,陆凌轩、陆凌天便从大剑上下来以后,幻玄便把剑收了,陆凌轩、陆凌天很好奇幻仙门,便这里看看,那里摸摸。 幻仙门的大门是由两根大柱子所形成,中间挂着一块竖着放的大匾,匾上正是写着“幻仙门”三个大字,大柱两边都有弟子把守,弟子见到来人,拱手抱拳,向幻玄行礼。 “师叔”幻玄点头示意,其中一个弟子问向幻玄 “师叔,你这次下山有没有给我们带些吃的或者玩的东西啊。”弟子说道。 原来这幻玄在门派中,平日里与弟子很和的来,没什么师叔的架子,门中的弟子很喜欢跟幻玄来往,可以说跟幻玄在一起,简直可以称兄道弟。 “你怎么老想着吃的玩的,也不好好修练,我今天没去什么地方玩,我还带着两小孩呢。”幻玄说道,就在此时,传来一个男性的声音。 “哟,这不是幻玄老弟吗?这才刚下几天的山,你就当起仆人来了。”远处一道声音响起。 听到声音,众人向门内看去,只见门内走来一名与幻玄大同小异之人,此人亦是灰发,但衣服却是青蓝色的,身后带着几个弟子,那些弟子的表情好像看不起人一般,某男子走上前,弟子跟随在后,那架势简直就如同现代的黑帮的老大,随时都有可能砍人一样。 第3章:入门 幻玄亦走上前去,守门的弟子见到某男子,也是拱手抱拳,向此人行礼。 “师伯” 此人却没鸟那两个守门的弟子,倒是走到幻玄身边,刚想伸手去摸陆凌轩、陆凌天,不曾想,兄弟二人下意识的躲开了。 “诶,幻观师兄,别吓到小孩了,我赶着去见掌门师兄,就此告辞。”幻玄拱手说道。 幻玄说完话,不管三七二十一,牵着两小孩的手,鸟都不鸟那名为“幻观”之人,可见,关系不是很乐观啊。 就在幻玄离开后,幻观吩咐弟子去查刚才看到的两个小孩是从何而来,弟子拱手抱拳的接受。 “幻仙门,是由天柱峰、回雁峰、祝融峰、紫盖峰、岳麓峰组成的五大峰,天柱峰是掌门师兄住的地方,天柱峰里有玄阳殿,而玄阳殿是我们五个人商议事情的地方,那里还有个剑阁,剑阁里面收藏着上古宝剑,等有空我带你们去看看”。幻玄说道。 去往天柱峰的路上,幻玄牵着陆凌轩、陆凌天的手,说起了五大峰 “而回雁峰是我住的地方,紫盖峰是我师妹幻月住的,祝融峰呢,是刚才在门口遇到的那个人的地方,他叫幻观,可以说是个小人,还有岳麓峰是我师弟幻风住的地方,在他那里有个藏经阁,藏经阁里面收藏着武功秘籍。”幻玄说道。 说话期间,已然到了天柱峰、玄阳殿,刚入殿内,只见到两根大柱在左右两边,像是这殿内只由这两根大柱支撑似的,大柱上环绕着一条金龙,看上去栩栩如生,如同活的一般,在大柱前有着几盏壁灯,壁灯也是金色的。 向前看上去,有五个座位,一个在正中间,另外四个座位,则是一边两个,只不过现在只有三个人坐在上面,坐在左边的是紫盖峰的幻月长老,坐在右边的是岳麓峰的幻风长老,坐在中间的则是天柱峰的掌门幻影。 “掌门师兄,我回来了。”幻玄拱手说道。 “幻玄师弟,你此次下山为何这般快便回来了?还有你身边的两个小孩是何回事啊?”幻影掌门见状问道。 “掌门师兄,他们二人只因一场浩劫导致失去亲人,此事发生在我幻仙门下的一村子,一夜之间村中之人,除了这对小兄弟,无一幸免,他们二人乃是孪生兄弟,飞来横祸,故将他二人带来让掌门师兄拿个主意。”幻玄说道。 幻影掌门听到这话以后看向他们兄弟二人 幻影掌门说着就走下来向两小孩走去,首先来到了风辰的面前蹲了下来,道:“还真的是孪生兄弟,我第一次看到呢,我要好好看看一番。” “小兄弟,你叫什么,你是哪里人啊?”幻影掌门问道。 可是陆凌天没有回答幻影掌门,而是躲到了幻玄的身后。 “这位是掌门师兄,就是你口中所谓的老伯伯。”幻玄介绍道。 陆凌天看向幻影掌门,只见是一白发白衣长袍,脸上留着少许的白胡子,但却不失掌门的风范的老人家。 “老伯伯,您好,我叫陆凌天,我跟那边那个是孪生兄弟,他叫陆凌轩,我们是花香村的人。”陆凌天指向陆凌轩说道。 随后又来到陆凌轩的面前蹲下来。 “你叫陆凌轩?”幻影掌门问道。 “是” 随后陆凌轩学着幻玄拱手抱拳跪了下来...“掌门伯伯,请您收留我们吧,我们的家没了,亲人也没了,只剩我们兄弟二人,现在也没地方可以去,求求您收留我们吧。”陆凌轩说道。 幻影掌门摸了摸陆凌轩的头说道:“可怜的孩子。”幻影掌门摸了摸陆凌轩的头说道。 随后将陆凌轩、陆凌天拥入怀中...幻影掌门摸着兄弟二人的头说道:“你们想住便住吧,以后,这幻仙门就是你们的家。” 此情此景,看到这么感人情景,真是让人忍不住抹了一把眼泪。 幻风说道:“掌门师兄,要不将此二人收为我门派弟子如何?” “好啊,这样我也可以经常看到他们,但不能拜同一个师父,以免看到对方,便会想起了花香村被灭之事。” 幻影放开了手问向陆凌轩、陆凌天...幻影掌门问向兄弟二人,道:“你们想拜在谁的门下当徒弟啊?” “我要当他的徒弟。”陆凌天最先反应过来拉着幻玄的手说。 “小天,你好狡猾,我也要当他的徒弟。”陆凌轩也拉着幻玄的手说道。 幻月笑说道:“这两个孩子居然都选择了幻玄师兄,可见师兄的人气不减当年呀” 幻玄无奈说道:“幻月师妹,你就别拿我开玩笑了。” 幻风寻味着说道:“要不是因为幻观师兄他...不如这样可好?这陆凌天呀,就拜在幻玄师兄的门下,而这陆凌轩就拜在我的门下,你们觉得怎么样。” “也好,也好,幻玄师弟,你说呢。”幻影掌门说道。 “也只有这样了,因为我没办法在多收一个弟子了,在多收一个,恐怕我的回雁峰都快住不下了。”幻玄笑着说。 此时的陆凌轩的脸却黑的像块抹布,众人也看的出陆凌轩并不想拜在幻风的门下,但事已至此,也别无他法。 “那就这样吧,明日你们各自在自己的山峰里举行拜师仪式吧。”幻影掌门说道。 “是,掌门师兄。”幻玄、幻风道。 “来人啊,先将陆凌轩跟陆凌天带到各自的山峰,明日举行拜师仪式。”幻影掌门说道。 从门口进来两个弟子,将陆凌轩与陆凌天带出了玄阳殿,由于方向不同,陆凌轩与陆凌天出了玄阳殿以后,依依不舍的转过头去看,直到对方消失在自己的眼中。 陆凌轩被带到了岳麓峰,陆凌天则被带到了回雁峰,这以后这兄弟二人会过着什么样的生活呢,自从花香村被灭以后,陆凌轩不在像以前一般开朗,也不跟其他的师兄弟姐妹说话,只跟他的师父幻风还有其他长老、掌门说话,而陆凌天却一如既往,活泼开朗。 一整晚都没睡觉的陆凌天刚到回雁峰,就立刻叫师兄带他去房间睡觉,起初陆凌天以为是众师兄弟睡在一起,没想到可以自己独住一间房,陆凌天见到床,二话不说,把鞋脱掉以后倒头就睡,刚倒下床便睡着了,这一觉中间都没醒过,直至天亮。 第4章:拜师 清晨,回雁峰,陆凌天悠悠醒来,怔了半晌,缓缓坐起,往事如潮水,一时涌上心头,恍如噩梦。 “你醒了啊,那就好。”门口传来一个声音,走进一人。 陆凌天抬眼看去,只见是当时在天柱峰上见过的带领自己来回雁峰的黑发男子,身子高大,相貌粗豪,以他现在的心境,不知怎么看到这认识的人,却有几分亲切。 “宋大哥。”陆凌天叫了一声。 宋远知虽是个大汉,此刻心下也不禁有些怜惜,他走到床前,伸手摸了摸陆凌天的头,柔声道:“小师弟,不必难过,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 陆凌天呆了一下,又很快的反应过来。 “是啊,以后我就要在这个地方生活了,也不知道小轩怎么样了”陆凌天心想。 陆凌天听到宋远知这么一说,一时茫然,幻仙门在他这般农家子弟心目中,虽然他没来过,可当真是和神仙一流的人物,他自己决没有妄想有朝一日,自己也会有机会入幻仙之门。只是,这代价却不是他所愿意付出的。 他咬了咬牙,终究知道多想无益,张口叫了一声:“宋师兄。” 宋远知微笑点头,道:“好好。小师弟,你这一睡可一下子过了一天一夜,大概也饿了吧?” 陆凌天本来还不觉得,但被他一说,肚子此时“咕咕”叫了两声。 宋远知笑道:“来,小师弟,我们先去吃些东西,顺便我与你说些本门情况,然后再一同去拜见师父,见过其他各位师兄、师姐。” 陆凌天点了点头,下了床,这才注意到自己所处的这个房间,与天柱峰上弟子起居之处颇为相似,但似乎还要宽敞一些。 宋远知便带着他往外走,一边道:“我们回雁峰不比其他各脉同门,人丁很是单薄,就算现在加了你,总人数也不过只有八人,所以屋子都宽敞些。”说着走到门外,也是个相似的小院,再走几步,出了院子,也是个回廊,不过这里一目了然,只有十几间屋子,远逊于天柱峰上的规模。 陆凌天跟着宋远知向着厨房走去。从他口中得知,回雁峰一脉自从幻天祖师座下四弟子幻成开始,传到现在幻玄手中共五代,情况一直如此,人丁不盛。现在师长一辈,只有幻玄一人。 而在幻玄众弟子中,宋远知是大师兄,依次往下有吴远书、郑远达、何远礼、吕远殷、沈诗。 陆凌天用心记着:“哦,远知师兄、远书师兄、远达师兄、远礼师兄、远殷师兄、沈诗师姐” 宋远知笑道:“小师弟,你把我们每个人的名字中的最后一个念一下,先从我们四个师兄开始念。” 陆凌天怔了一下,这才发觉,喃喃念道:“知书达礼?” 宋远知说道:“没错,就是知书达礼,师父希望我们懂得知书达礼。” 陆凌天有些不解:“那为什么远殷师兄与沈诗师姐的名字没有特别的意思?” 宋远知笑道:“这是因为远殷与沈诗是后来才加入的,师父实在想不出,便用他们自己的名字了,远殷,本名为“吕子殷”,至于你师姐,本名便是沈诗。 陆凌天听后“哦”了一声,不在说话 在厨房吃过东西,宋远知便带着陆凌天来到回雁峰主殿“华廉堂”。幻仙回雁峰一脉上下人等,此刻都集中到了华廉堂中,这里红砖铺地,红瓦石柱,大堂中地上刻着一个大大的“太极”图形,总得来说很是简朴。 堂前摆了一张椅子,坐着一人,那人便是幻玄,至于其他六名男女弟子,一字排开,站在下首,或高或矮,或壮或瘦,此刻的目光都落到了陆凌天的身上。 宋远知走到堂前,恭声道:“师父,弟子把小师弟带过来了。” 幻玄嗯了一声,说道:“远知,他睡了一天一夜,怕是早就饿了,你先带他去吃些东西吧。” 宋远知回道:“回禀师父,我刚才已经带小师弟去厨房吃过了。” 幻玄点了点头,看了陆凌天一眼,之后说道:“开始吧。” 陆凌天不明所以,只听宋远知在身后悄声道:“小师弟,快跪下磕头拜师。” 陆凌天立刻跪了下来,“咚咚咚”连嗑了十几个头,又重又响。 “呵呵。”却是陆凌天的师姐忍不住笑了出来。幻玄笑道:“好孩子,嗑九个就可以了。” 陆凌天“哦”了一声,这才停下,抬起头来,众人见他额上红了一片,忍不住都笑了出来。在幻玄眼中,陆凌天却是傻的可爱,一想到以后要教这个傻的可爱的徒弟,忍不住的笑了笑。 “好了,就这样吧,”幻玄按耐住笑声,挥手道:“远知,他就由你先带着,本派历史门规戒条,还有些入门道法,就由你先传授。” 宋远知应了一声:“是,”随后有些迟疑,又道,“不过师父,小师弟年纪还小,这入门弟子的功课” 幻玄道:“照做。”说完站起身,头也不回,便向后堂走去,众弟子一齐鞠身,道:“恭送师父。” 幻玄一走,还没等宋远知开口,沈诗已然闪到陆凌天跟前,盯着他细细看了两眼,陆凌天见到师姐芙蓉一般的可爱脸庞在眼前晃动,沈诗可以说是一个美人胚子,沈诗在回雁峰上就属她年龄最小,可以说比陆凌天大个一两岁吧,而陆凌天在花香村时,从未见过如此美丽的女孩,不由得脸上一红。 “哈,”沈诗如发现珍宝一般,指着陆凌天大声笑道:“师兄,你们看啊,他见了我会脸红呢。” 堂上轰然大笑,陆凌天脸色更红,宋远知走了过来,笑骂:“沈诗师妹,你就不要欺负师弟了。” 沈诗做了个鬼脸,但丝毫不把宋远知的话放在心上,站直身子,对陆凌天道:“喂,快叫我师姐。” 陆凌天心中一气,但眼见面前的沈诗明眸皓齿,动人身姿,心中一阵迷茫,忍不住便叫了出来:“师姐。” 沈诗在回雁峰上一向排名最末,如今居然有了个比自己还小的师弟。 第5章:师姐 沈诗心中极是欢喜,当下作老气横秋状,道:“乖,小师弟,以后要听师姐的话哦。” 陆凌天呐呐应了一声,道:“是。” 宋远知拉过沈诗,道:“不许胡闹。”又向众人道,“小师弟年纪还小,你们要多照顾他一点。” 众人恭声道:“是。” 旁边的其他弟子站在一起,嘻嘻哈哈,眼光瞄来瞄去,大有幸灾乐祸的意思。 宋远知干笑两声,二话不说,上前抱起陆凌天,不待他开口询问,立即便往外走,口中道:“小师弟,让师兄我找个僻静所在,先教你本门门规” 沈诗笑着跟了上去,大感有趣,宋远知大步流星,出了堂口便直往后山而去。陆凌天伏在他的肩头,两旁树木“呼呼呼”向后退去,速度极快。 在他们身后沈诗不知何时拿出一把细小长剑,散发道道蓝霞,显然是仙家法宝。 此刻沈诗便悠哉悠哉地在手中随便做了个引诀,那细小长剑便载着她飞到半空,紧跟在宋远知的身后。 陆凌天何曾见过这等神异之事,惊奇之余,只见沈诗御风而行,潇洒之极,眼中登时流露出无比羡慕之色。 沈诗将他神情看在眼中,得意无比,御剑上前来到陆凌天身旁与他并肩而行,道:“怎么样,我很厉害吧?” 陆凌天拼命点头,道:“是是是是,师姐你真厉害,一把小剑居然可以飞这么快!” 沈诗一呆,随即醒悟,你所说的一把小剑意所何指,气得呸了一声,却又忍不住笑了出来:“大笨蛋!” 陆凌天莫名其妙,只听宋远知在前头笑道:“小师弟你胡说什么,那“细小长剑”乃是师父年轻时想送给自己心仪女子的修炼的成名法宝,妙用无方,威力巨大。便是在我们清天门中,也是鼎鼎有名的仙家法宝,又怎是什么、什么小剑了?” “师父的心仪女子?那是谁?还有这最后怎么又到了师姐的手中?”陆凌天不明所以问道。 宋远知笑道:“因为沈诗师妹是师父心仪女子的女儿啊”。 陆凌天大惊“真的假的?” “这个你就得去问师父还是你师姐了”宋远知打趣道。 知道陆凌天不敢问,故说出这样的话,说完宋远知哈哈大笑,沈诗却不明所以。 陆凌天脸色通红,偷偷抬眼向沈诗看去,只见她笑嘻嘻地看着自己,脸畔露出了两个小酒窝。 这般奔走了一会,三人来到后山一个小山坡前,宋远知停了下来,放下陆凌天。沈诗也落下地,手诀一收,细小长剑便收了起来。 这片山坡上长满竹子,有粗有细,成片成林,很是茂盛。不过细看之下,这里的竹子却与寻常不同,在竹节处都呈现黑色。 宋远知指着这片竹林,对陆凌天道:“小师弟,我们回雁峰一脉的规矩,初入门的弟子,每日都要到此处砍伐竹子。你年纪尚小,头三个月里每日就砍上一棵吧,至于粗细随你好了。” 陆凌天初听说入门功课时,幻玄还要宋远知照顾一下,他心中还以为是何等难事,不料竟是普通的砍柴。他生于花香村,出生农家,也随大人上过几次山,砍过几次柴,当下心中大宽,露出笑容,道:“大师兄,我砍过柴的,不必担心。” 宋远知看他样子,欲言又止,笑道:“那就好了。我们慢慢走回去,我指给你看来时路径,以后你自个儿来,顺便也与你说一下门规戒条。” 沈诗在旁边笑道:“大师兄,你干嘛急急跑这么远来却说些不关痛痒的话?” 宋远知没说话,不去理她,只对陆凌天道:“小师弟,你记好了,本门门规第一条,首重尊师” 其实幻仙回雁峰一脉,首座幻玄生性懒散,虽开朗与我们没什么架子却一向懒得管教弟子。 而且经常下山游历人间所以一般都只传授道术法门之后便不理不睬,任凭弟子自行修习。 这时天色已晚,太阳落到西边,天际晚霞灿烂,夕阳照在平顶峰上,这一大二小缓步向山前走去。 又一个清晨“陆凌天!” 一声大喊,声音甜美,却是震耳欲聋。陆凌天从梦中惊醒,睁开双眼,吓的大叫一声:“啊!” “咯咯咯咯”一阵笑声从后边传了过来。 陆凌天好不容易定下神来,这才看清面前原来是自己的师姐,沈诗师姐。 沈诗一身青蓝衣,紧身打扮,在那里笑弯了腰。 看到沈诗笑容可鞠,喃喃问了一句:“师姐,什么事啊?” “什么事?”沈诗微笑着说了一句,忽然面色一肃,皱眉大声道:“天都亮了你还问我什么事?快点起床,我与你一道上山砍竹子去。” 陆凌天一呆,奇道:“你也要去?” 沈诗道:“废话,本脉弟子入门头三年都要上山砍竹子,我十岁开始,今年是最后一年了。喂,你还赖在床上?” 陆凌天连忙应了一声,从床上下来,七手八脚地穿上衣服。 沈诗不知从哪拿出一把柴刀,将它扔给了陆凌天。 沈诗叫了一声:“接着。”扔了一把柴刀过来。 陆凌天双手接着,只见是一把普通柴刀,入手还颇为沉重。准备妥当,陆凌天问向沈诗道:“师姐,要不要叫大师兄一起去啊?” 沈诗白了他一眼说道:“你没听我说了只有入门弟子才要做功课的吗,现在只有我和你去砍竹子了,走吧。” 就这样,陆凌天随着沈诗走出房去,只见天色尚早,还是清晨时分,走出回廊看向后山,远处还有朦朦胧胧的雾岚飘荡在山间。 陆凌天与沈诗一大早便向山坡出发,回想起自己被宋远知抱着走到那个山坡,只觉得走不多久即到,路也好走,不料今天自己走来,才走了一半,便发觉坡度越来越大,路程也比自己想象的要远得多了。 又走了半个时辰,陆凌天已累得气喘呼呼,直喘粗气,两腿酸疼,疲累不堪。 沈诗走在前头,看他这副模样,哼了一声说道:“真没用,停下歇歇吧。” 陆凌天喘了好一会儿,才渐渐缓过气来,他坐在山道上,向下看去,只见回雁峰挺拔耸立,附近群山都矮了一头,颇有傲然之意。 这时,陆凌天起了好奇心,问向沈诗“师姐,我有件事想问问你,不知道” 沈诗看了过来,心中一阵得意,下意识用手理了理头发,一脸肃然,正色道:“你问吧。” “为什么我们要把砍竹当作功课呢,我以为功课都是修行道法呢?” 沈诗一撇嘴,道:“你懂什么,修真之人,身子是最要紧的,师父说了,若是身子不好,便有无上妙法,也是难以修习。我们幻仙门源于道教,极重养生健体,道法修习到了深处,身子便更是重要。 陆凌天回道:“师姐懂的真多,真厉害”。 沈诗笑道:“你少拍我的马屁”。 “这怎么是拍马屁呢?我说的都是真的”陆凌天道。 “好啦,好啦,我们走吧”沈诗说道。 说完拿起柴刀,登登登迈开脚步,向山上跑去,居然速度不慢。沈诗看着他的背影,轻轻一笑,跟了上去。 第6章:砍竹 陆凌天已是上气不接下气,沈诗带着陆凌天穿梭林间,走了一会,来到一处细竹较多的地方,此处的黑节竹一般都只有手腕大小,纤细得很。 “就是这里了,你往后三个月里每天砍一根就可以了。”沈诗一本正经地道。 “这么细的只砍一根?”陆凌天惊讶的说道。 沈诗哼了一声,道:“你砍着试试看。” 陆凌天点头,拿起柴刀走到一根细竹前,上下打量了一番,挥刀砍了下去。只听一声脆响,柴刀竟然如中顽石,震得手心风辰发麻。 那根细竹被他一砍,向前倾斜,片刻后又弹了回来,风辰躲闪不及,头上被竹枝狠狠打了一下,疼痛不已,留下了一道红印。 “呵呵”沈诗笑了好一会才辛苦地道:“你就在这砍吧,我要去做自己的功课了。”说完笑着转身离去。 陆凌天摸了摸脸上被打疼的地方,只见那竹子被砍着的所在竟然只留下了一道淡淡的白印,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天早上,陆凌天一个人在此面对着那根黑节竹,砍、劈、锯、磨、压、折,什么方法全都试过了,可那细竹却纹丝不动,时间过去了两个时辰。 日头升到了半空,陆凌天全身大汗淋淋,手足也酸软无力,居然也只把这根黑节竹弄出一个两分的小口来。 这时候沈诗哼着小曲,蹦蹦跳跳地走了回来,看到陆凌天狼狈样子,又看了看那根黑节竹,摇了摇头,举起柴刀,做势欲砍。 陆凌天连忙问道:“师姐,你做什么?” 沈诗不耐烦地道:“帮你砍啊。” 陆凌天摇摇头,喘着粗气道:“不用了,多谢师姐,这是我的功课,我自己做完它。” 沈诗哼了一声,指了指日头问道:“你知道现在什么时候了?” 陆凌天性子本倔,咬了咬牙说道:“我就是砍到天黑也要” 沈诗有点不耐烦,说道:“你是不是傻呀”。 陆凌天大吃一惊,一时说不出话来,只是愣愣看着这个师姐。 “你要砍到天黑,莫非要我也陪你到天黑吗?若你真的想争口气,就应该以后每天拼命努力,想尽办法在两个时辰里做好功课,而不是自顾自的说什么砍到天黑的傻话!”沈诗有点生气的说。 话一说完,她手起刀落,刀声破空,“劈劈劈劈”四声,那竹子应声而倒,让陆凌天看的眼睛都直了。 沈诗看了陆凌天一眼,淡淡道:“回去吧。” 一路上沈诗没有任何言语,二人便向林外走去,陆凌天心中又羞又愧,暗下决心,来日必将十二分努力,做好功课。 拖着疲累的身子回到回雁峰起居之所时,已是正午时分,沈诗一声不吭向华廉堂后边走去。 陆凌天看了沈诗一眼,欲言又止,随后艰难地移动步伐,走向自己房间,在回廊门口,却见大师兄宋远知站在那儿。 宋远知笑着道:“怎么样,小师弟,累了吧?” 陆凌天强笑一声,摇了摇头。 宋远知见他小小年纪,性子却是颇倔,不由失笑。 宋远知陪着陆凌天先往房间走去随后说道:“厨房里一般都有热水,你以后回来可以自己先去打水洗洗,再过一会就要吃饭了,你先休息一下,我会过来叫你,等饭后我传你一些入门道法。” “宋师兄,你说的道法是不是很厉害,很难学的啊?”陆凌天担心的说道。 宋远知笑道:“修行到了深处,自然便是厉害无比,至于难不难学,便看各人的资质悟性了,不过便是资质差些也并不打紧,你也听师父昨晚说了:道海无涯,勤励为舟。只要你肯坚持不懈,刻苦修行,便是再难,也修得成的。” 陆凌天点点头。 这一日午饭时候,幻玄问了几句陆凌天功课情况,沈诗大大的数落了风辰一番,说得陆凌天脸色通红,不敢抬头。 幻玄听着沈诗的话,连连摇头,只说了两个字:“吃饭。” 饭间,陆凌天无心进食,一心想着今日所发生之事,时不时地看向沈诗,恰巧宋远知坐在其旁边,宋远知发觉陆凌天有些不对。 宋远知小声地关心问道:“小师弟,怎么了?是否身体不适?为何迟迟不动筷?” 经宋远知一问,陆凌天这才将眼光收回来回应道:“宋师兄,我没事,只是有些累罢了,休息一下便好。” 听到陆凌天这般说,宋远知也不便再说什么,而陆凌天便继续看向沈诗,可不曾想,这次陆凌天看向沈诗之时,沈诗恰好也看向了陆凌天。 陆凌天当下低着头故做吃饭动作,眼睛却偷偷地看向沈诗,发现沈诗并没有看向自己,陆凌天又再次的看向沈诗。 也不知过了多久,其他弟子都已吃完,坐在位置等待幻玄的命令,只剩陆凌天一人还吃着饭,幻玄见陆凌天还在吃饭,迟迟没说话。 这时陆凌天意识到众人正在等着自己,当下看了沈诗一眼,沈诗对陆凌天做了一个快点吃饭的小动作,陆凌天这才三下除于二把饭吃完。 饭后,幻玄吩咐宋远知开始传受内功心法于陆凌天,又吩咐其他弟子好好修炼,随后便回到他的华廉堂去了,幻玄离开后,其他弟子则纷纷向无极洞走去,陆凌天在离开之际总看向沈诗。 希望沈诗看自己一眼也好,可沈诗并不知道陆凌天一直在关注自己,直至沈诗离开之后,宋远知来到陆凌天身边。 宋远知顺着陆凌天看的方向看去,觉得有些好奇,道:“小师弟,你在看什么呢?” 陆凌天被宋远知如此一问,着实吓得不轻,道:“宋师兄,人吓人,可不是什么好的行为。” 宋远知感到莫名其妙,道:“吓到了啦?没事吧?小师弟,师兄不是故意的。” “没事,是我想得入神了,这才不知宋师兄在我旁边。”陆凌天心虚道。 “你想什么想得如此入神?”宋远知好奇地问道。 “没什么” “哦,那既然如此我们走吧。” 就这样,陆凌天应了一声,便与宋远知一起来到房间。 第7章:学艺 宋远知说道:“小师弟,本派道法极重根基,你初入门,我先传你基础道术,你记牢之后,自行修炼,若有不明之处即来问我,知道了吗?” 陆凌天连连点头,心中一阵激动。 随后,宋远知脸色一整,正色道:“另有一事,我不得不正告于你:本门奇术,精深神妙,邪魔妖人,多有窥探。你需立下重誓,学成之后,若非本门弟子,决不传于外人。” 陆凌天心中一动,忽有些恍惚,但随即清醒,小小脸庞上表现出坚决说道:“是。苍天在上,弟子陆凌天日后若泄露幻云道法秘密,必遭五雷轰顶,死无葬身之地。” 宋远知微笑点头,让陆凌天在桌前坐下,先教他如何打坐、冥思,再粗略说了一下人体经脉和精气运行,最后便传了他“太清元道真经”第一层的修行法门。 “太清元道真经”,便是幻仙诸般奇术妙法的根本,乃是二千年前幻仙掌门于那无名古卷上领悟而出,经过历代幻仙宗师精研,时至今日,已是夺天地造化、玄妙无匹的无上道法。 太清元道真经共有三卷,分为上、中、下三卷,亦为玉道、上道、太道三个境界,幻仙门下弟子,包括了许多聪明才智之士,终其一生,也突破不了太道境界,不过饶是如此,这太道境界顶层的修行,亦已是世间罕有。 幻仙门中,人数接近千人,但能突破玉道进习太道境界的,以掌门幻影真人为首,也不过十人出头而已。但只这十数人,幻仙门便是当今修真中实力最强最深的门派之一。至于传说中元道境的太道境界,相传只有当年不世出的奇才幻仙祖师修到过。 太清元道真经修习过程从易而难,玉道境第一层境界大多数人在第一年即可修成,但往后开始,艰深困难处便显现出来,第二层一般人便要修习五年,第三层更是个分水岭,资质稍差的便一生都停滞于此,好一些的修习个五六十年也不稀奇。太清元道真经的主要修行法门,到第三层就大致传授完毕,往后更多的便是看资质高低,靠自行修为了。修行高深的师长或会指点一二,那也仅是个人的经验之谈,让弟子少走一些弯路而已。当然了,这里所谓的“弯路”,多是以百年计的。 而把太清元道真经修炼到玉道境界第四层的,便是有了万法根本,可以开始同时修习其他奇术妙法以及修炼属于自己的法宝。法宝秘器一说,渊源流长,神话传说中诸天神灵大都有各自神器,威力绝伦。而人世之间,修真炼道之士以之初掌天地造化亦有莫大威力。小的可以御空而行,风驰电掣,大的更能震天撼地,毁山断流。 而法宝材质也是五花八门,千奇百怪,但有一点,法宝材质如何便决定了法宝修炼后威力大小。 至于幻仙门下,因为当年幻仙祖师在“幻夜府”中得到古剑“陷仙”,仗之横行天下,几无敌手,众后辈仰慕之余,多半都是修炼仙剑的。千年之后,剑侠辈出,几乎成了幻绝城不成的规矩,便是改名为幻绝剑派也无不可。 而回雁峰首座幻玄他自己是修剑的,护身法器“纯阳剑”更是幻仙门中名剑之一,但他对座下各弟子,不知怎么,却丝毫没有鼓励他们修炼仙剑的意思,非但如此,他还时常“怂恿”众人修炼些另类法宝,这一点在幻仙门中颇有非议,但一来并无这个规矩说不行,二来幻玄弟子资质平庸,人数又少,众人也由得他去。 宋远知接着又与陆凌天说了些修行过程中要注意的地方,最后正色道:“小师弟,最后有一件事,我一定要告诉你:本门修行贵在循序渐进,脚踏实地。若贪功冒进,只怕贪心不足,反有大祸。成与不成,原是命定,不必强求。如妖魔外道,异端邪术,欲求不满皆欲速成,最后多半反遭天谴,可怜可悲。你要小心了。” 陆凌天这才忙说道:“是,宋师兄,我知晓了。” 宋远知点了点头,站起身来,道:“那就先这样吧,无极洞在后山,要把太清元道真经修炼到三层以上的弟子,才能进去修炼。在这之前,你就先在自己房里修习吧。这里很是清静,师父一般也不来,你自己努力了。” 陆凌天站起身说道:“多谢你了,宋师兄。” 宋远知洒然一笑,拍了拍他的头,转身走了。 宋远知走后,陆凌天便开始修练太清元道真经玉道境。 这一练便是一整个下午,直至吃晚饭,饭间,陆凌天没说任何一句话,稀里哗啦的把饭全吃光,随即拜别幻玄便回到房间了,只留下他的师兄师姐在大眼瞪小眼,感到很好奇。 饭后,其他弟子都进了无极洞,只留下沈诗与宋远知在收拾碗筷,这时,沈诗对陆凌天今天的举动感到好奇。 沈诗说道:“大师兄,为何小天今天如此速度的将饭吃完回房了?” 宋远知笑道:“可能是因为他在修习功法吧。” 陆凌天回到房后,刻苦修行太清元道经,将太清元道真经的法决念了一遍又一遍,已小有所成,如今已练就了第一层法决。 夜深人静,陆凌天独自待在房中,修习了一遍太清元道真经,陆凌天复习完后,推开了窗户,望向夜空,只见繁星点点,这让陆凌天不仅回想起了往事,想起了花香村、自己的爹娘、亲人、朋友。 如不是因为那一场大火烧毁了花香村,自己与风时还是一如既往地生活着,每天早晨与风时一起砍柴,一起玩耍,一起偷胖二叔的香果。 如此的生活,也不是不好,只可惜一切都回不去了 想到此处,陆凌天不仅落下了眼泪,陆凌天望着夜空,像是在与亲人诉说着自己现在的处境,不让亲人担心。 “也不知小轩现在怎么样了?”陆凌天心中想着。 陆凌天将窗户关后,擦干眼泪,又修习了一遍三洞真经,这才懒洋洋得走到床铺倒头便睡。 第8章:山洞 自从宋远知传授陆凌天太清元道真经后,陆凌天便日以继夜刻苦的修练,白天天刚蒙蒙亮,便与沈诗到后山砍细竹,由于修练了太清元道真经,陆凌天已然修练到了第二层,现在一天可以砍下五根竹子。 而到了晚上则是修练太清元道真经,这样的日子不知不觉中已经过了八年,八年之后,陆凌天已长大成人,是个风度翩翩的帅气男子,只不过,性格还是老样子。 至于沈诗也长成了一个大美人,这让陆凌天更加的喜欢沈诗。 这一天清晨,陆凌天自己一个人早早的起了床到后山砍黑竹,刚到竹林便听到小动物的惨叫声,陆凌天闻声而去,只见在离悬崖的不远处,一只白色小狐狸受了腿伤,动也动不了,走也走不掉。 陆凌天来到了小狐狸的旁边,蹲了下来,只见小狐狸的后腿正在流血,小狐狸看到陆凌天蹲在旁边,那眼神像是在说:“求求你,救救我!” 看着受伤的的小狐狸,陆凌天有些于心不忍,“你在这里等我,我去找些草药帮你治疗一下。”陆凌天对着小狐狸说道。 半晌,陆凌天带了些已经磨碎的草药过来,便将草药敷在小狐狸的后腿上,再从身上拿出一条白丝布绑起来。 “小天”突然间一女孩的声音响起。 陆凌天回应着:“我在这!!这里有只小狐狸受伤了!!” 原来是陆凌天的师姐沈诗,沈诗来到陆凌天身边,看看陆凌天又看看小狐狸。 陆凌天挠了挠脑袋说道:“师姐,你怎么来了?” 沈诗说道:“废话,当然是来砍竹子的。”陆凌天“哦”了一声,随后又说道:“师姐,这只小狐狸受伤了,我能带它回去吗?” 沈诗白了他一眼,说道:“如果你不怕被师父骂,你就带它回去吧。” 陆凌天没说话,抱起小狐狸刚想走,一不小心失足掉下悬崖,沈诗连忙抓住了陆凌天的一只手。 陆凌天连忙道:“师姐,快放手,不然连你也会摔下去的。” 沈诗慌张道:“笨蛋,我怎么可能放手啊。” 听到这句话之后,顿时间陆凌天心中感觉到暖暖的。 “我不能让师姐跟我一起遇险”陆凌天心想着。 这时陆凌天自己挣脱了沈诗的手,抱着小狐狸一起掉下悬崖。 陆凌天掉下悬崖后沈诗紧张的不知所措,只有在悬崖旁边拼命的叫着:“小天”。但奇怪的是,陆凌天并没有死,而是掉到一个山洞口前,晕了过去。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陆凌天听见有人正喊着自己,而且还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正在舔自己的脸。 只见是那刚才的小狐狸正在舔着自己的脸,陆凌天猛地张开眼睛,刚想坐起来,发觉后背疼痛的厉害,原来是掉下来时后背碰到了悬崖壁上的树枝,也没什么大碍。 坐定之后“小天,小天!!” “是师姐的声音”陆凌天自说道。 陆凌天大喊:“师姐,我没事!你放心吧!只是有点痛!” 沈诗听到陆凌天的声音便从山上飞了下来 沈诗关心着陆凌天,说道:“小天,你真的没事吗?” 陆凌天指着坐在地上的小狐狸,说道:“师姐,我真的没事,你就不用担心我了,你看小狐狸不是也没事吗?” 陆凌天将头抬起来想跟沈诗说些什么,才意识到,在他们两人面前的山洞。 陆凌天好奇的说道:“这里怎么会有个山洞啊?” 沈诗见陆凌天一副想要进去的表情问道“你该不会想进去看吧?” 陆凌天指着山洞说道:“对啊!师姐,你看,这虽然是山洞,可一点都不黑啊,墙壁上面还有灯光呢!” 沈诗呵斥道:“不行!我们该回去了。” 说罢,也不管陆凌天是否愿意回去,抱起小狐狸抓着陆凌天的手便飞上山去,硬是拉着陆凌天往回雁峰的方向走去。 陆凌天跟沈诗还有手中的小狐狸一起回到了回雁峰,时间过的很快,一眨眼又是一个深夜。 吃完了晚饭,陆凌天偷偷带着一点食物回房间拿给小狐狸吃,随后坐在床上思前想后,想起了白天看到的山洞,陆凌天觉得此山洞并不是自己所看到的那样简单。 就在陆凌天胡思乱想的时候,房间门响了,陆凌天站起身本想先问来人是谁,还没开口,便听到门外的声音响起。 “小天,你睡了吗?”沈诗说道。 陆凌天一听是沈诗的声音,立马前去开门。 陆凌天好奇的问道:“师姐,这么晚了,你找我什么事?” 沈诗白了陆凌天一眼说道:“笨蛋,还不是为了你?” 陆凌天有些不解,问道:“我?我怎么了?” 沈诗一抹脸红,害羞道:“你今天背上不是受伤了吗?师父拿了药要我帮你擦。” 陆凌天不仅尴尬说道:“帮我擦背?不用了吧,等会我找大师兄帮我擦就行了。” 沈诗解释道:“本来师父是叫宋师兄来帮你擦的,可他临时有事,所以才会叫我来的”。 陆凌天慌忙说道:“哦,不过我现在都没事了,就不用擦了,要擦的话,我会找大师兄帮忙的,不然找其他师兄也行。” 沈诗将药递给了陆凌天,说道:“既然这样,那你记得找师兄们帮你啊,我先走了,你早点休息。” 陆凌天说道:“谢谢你,师姐,你也早点休息!” 沈诗走后,陆凌天将药放在桌上,看了看小狐狸,只见小狐狸已经睡了,陆凌天也倒在了床上,想着白天的事,想着想着便睡着了。 这天夜里,陆凌天做了一很奇怪的梦,梦见白天所见到山洞,但却又不似梦,陆凌天感觉现况很真实。 他走了梦里的山洞,走了一半的路发现好像有股力量正拉着他回来,但陆凌天却又不想回来,直至他来到了洞里的最深处,不知从哪出现一巨大爪子,一不留神,陆凌天便被爪子抓住了。 陆凌天被抓在爪子手中,显得很渺小,“叭”一声骨头断裂之声,陆凌天便醒了过来,醒来之后,自己竟睡在地上,而刚才听见骨头断裂之声,实际上是自己从床铺摔了下来。 陆凌天抓了抓脑袋,见小狐狸仍在睡觉,才得知刚才所经历之事,只不过是南柯一梦,便不再多想又回床铺上睡觉。 第9章:功法 第二天,天还没亮,陆凌天便醒了,七手八脚的穿好衣服,带着一大捆绳索,提着油灯出门了,一路上想着山洞里面到底有什么东西,想着自己所做的那个梦,竟是如此的真实,会不会所做之梦与山洞有关。 陆凌天决定调查清楚,自己所做之梦与山洞是否有关联,想着想着便已来到后山的悬崖边。 陆凌天将油灯跟绳子放下,随后,将绳子一端绑在离悬崖比较近的竹子上,另一端则绑在自己的身上。 拿着绳子顺着悬崖慢慢的往下滑,直至到了悬崖山洞,陆凌天到了山洞便将绳子解开后进洞去了。 洞里的墙壁上都有壁灯,走起路来,也不至于太黑,太暗,陆凌天穿过山洞隧道来到一个山洞房间,周围一样还是墙壁的房间。 只见房间里有床,有桌子,日常的必须品都有,像是有人在这里住过,只不过如今上面已布满了灰尘。 陆凌天叹为观止,直呼不可思议,这边看看,那里摸摸,围着房间来来回回看了好几遍,心想道:这山洞与自己所做之梦并无半点关系,看来是自己多虑了。 这时,陆凌天无意间碰到一个龙头的装饰石像,龙头的石像眼睛是一个密室开关。 陆凌天无意间碰到了龙头石像的眼睛,打开了一道石门,顿时惊为天人,便向石门里走去,只见是一密室,密室周围都有壁灯。 陆凌天贴着墙壁走,生怕触碰到什么机关,直到陆凌天来到一处没有壁灯的墙壁,无意中摸到了没有壁灯的墙壁,就在这一瞬间,墙壁发出了异眼的金色光芒。 金色光芒照射的陆凌天睁不开眼,向后退了几步,一直到金色光芒慢慢褪去,光芒褪去后,摆在其面前的是一大堆的字。 看了几眼,才知道这字跟佛门的字很相似,看到最后赫然发现,这些字是万法寺的祖师爷留下的。 陆凌天觉得很奇怪,为何幻仙门的后山山洞会有别的门派祖师留下的东西,思来想去也弄不清楚,其后发现这些字像是一种内功心法。 陆凌天仔细地看了看墙上的内功心法,又将心法默念了一遍,发觉此功心里面更是微妙。 当下陆凌天二话不说,用心记下这墙壁上的功法,随后便坐下来开始修练,然闭着眼睛盘坐着,双手放在膝盖上,只伸出剑指。 默念着墙壁上的内功心法,随之陆凌天的剑指发出金黄色的光芒,整个人慢慢的向上升起,在头顶上、腿脚下方多了一个金黄色的阴阳八卦阵,那八卦阵幻化为金黄色的字照在他身上。 那些字环绕着陆凌天,又形成了四颗金黄色圆形球状的物体,很明显,墙上的内功心法是万法寺祖师爷留下的一种最高境界的内功心法,佛家六大神通,以及佛门六大神咒简称大梵天般若真诀。 佛家六大神通又作六通。指六种超人间而自由无碍之力。 即:神境通,又作身通、身如意通、神足通。即自由无碍,随心所欲现身之能力。 天眼通,能见六道众生生死苦乐之相,及见世间一切种种形色,无有障碍。 天耳通,能闻六道众生苦乐忧喜之语言,及世间种种之音声。 他心通,能知六道众生心中所思之事。 宿命通,又作宿住通,能知自身及六道众生之百千万世宿命及所作之事。 漏尽通,断尽一切三界见思惑,不受三界生死,而得漏尽神通之力。 六神通本是道家词。如庄子middot;人间世曰:夫耳目内通,而外于心知,鬼神将来舍,而况人乎?后本词传至西域、印度。被佛家使用。如漏尽通在道家意为长生久视、长生不老。漏为中国古代用的记时器,意为时间,漏尽意为无时间限制,意为长生、永生、超生。后本词传至西域,印度。被佛家使用,变意为烦恼尽除、得解脱。 而佛门六大神咒又作六咒。即:大悲咒大悲咒是观世音菩萨大悲心陀罗尼经中的主要其详名为:千手千眼观世音菩萨广大圆满无碍大悲心陀罗尼经大悲神咒。 楞严咒楞严咒也叫楞严神咒,楞严咒全上说:这个咒关系整个佛教的兴衰。世界上只要有人持诵楞严咒,就是正法存在。 六字大明咒六字大明咒是唵啊吽三字的扩展,六字大明咒和唵嘛呢叭咪吽是同义词,六字大明咒象征一切诸菩萨的慈悲与加持。 准提咒准提咒,又称准提神咒。准提神咒出自准提陀罗尼经持诵准提神咒要虔诚又具善心,持诵准提神咒现威力。 六道金刚咒六道金刚咒普度众生,有无量无边功德。凡耳闻此咒声,或目睹此咒字,或身手触著此咒,均消灭三世业障,将来均得成佛。又此咒对于超度死亡众生,功德尤大。死亡众生虽已堕恶道,亦可出离,往生净土。生前如多念此咒,则死后焚身,即得舍利。 全咒共六字:啊天阿修罗夏人萨畜生嘛饿鬼哈地狱,每字均有具摧毁、封闭、引导往生三种功德。 药师佛心咒药师咒,即药师琉璃光如来灌顶咒。殊在药师八佛指本师释迦牟尼佛及药师七佛面前祈请:「正如您们往昔所承诺的,请赐予一个特殊的咒语,迅速地为浊世的有情带来成功;dquo;十二真言法诀。 陆凌天将功法一层一层的修练,将宋远知教给自己的还有自己现在在修练的,想将这两种功法合二为一。 只见那金黄色的圆形球状物体纷纷进入了陆凌天的眉宇间。却不知为何,这两种功法竟水火不相容,无法将这两种功法融合,反而被这两种功法的内息所弹开,陆凌天只好将这功法暂时压制住。 以免修炼不成,反而走火入魔,陆凌天又看向墙壁上的字,调整了一下心情,捂着胸口便走出密室了。 第10章:凶剑 陆凌天出了密室看向山洞外面,发现天还没亮,陆凌天心想:我要在天完全亮的时候赶回去,要不然等下师姐来找我就麻烦了。 正当陆凌天刚想准备离开山洞之际,在山洞的某处泛着淡淡的黑色光芒,陆凌天有些好奇,向那处望去,隐隐约约像是看到了什么。 随后,陆凌天便向那发光之处走去,那是在床铺后方的一个入口,陆凌天便向入口走去,来到了门口处,只见一个小池塘,池塘的水已被黑气污染,直至来到了池塘旁边,才知那发光之处原来是一柄剑所发出。 那柄剑悬浮在池塘的上方,被若隐若现的铁链所绑住,散发出黑色的光芒,陆凌天看的目瞪口呆,随后,陆凌天定了定心,摇了摇头,想尽早离开,却被一股力量牵住着无法动弹。 这股力量将陆凌天整个人撑在半空中,眼见着那柄剑离自己越来越近,可陆凌天却怎么也挣脱不开,就在这时,绑住棒子的铁链突然间消失了。 那柄剑竟自动地飞向陆凌天的手中,直至他的手一握紧抓住了那柄剑,这才从半空中落下。 看着手中的那柄剑不知所以,却不知为何陆凌天觉得自己好像在哪见过这柄剑,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看了看手中之剑,又看了看洞口,发现天已然亮了,当下心想:糟了,再不回去,师姐该到处找我了,而且还没喂小狐狸东西。 陆凌天不管三七二十一,手握着剑便往洞外跑,直至来到洞口,本想用绳子爬上来,却有突然想到自己现在能否飞行。 当下便念动太清元道真诀,却还是呆在原地一动不动,只好将那柄握在手中,在顺着绳子慢慢的往上爬。 直至爬到山顶,恰好沈诗抱着小狐狸走来,沈诗来到陆凌天身边,道:小天,我刚去你房里找你,才知你已不在房中,心想着你应该在后山,果不其然,被我猜对了,老实交代,你为何这么早便来后山呀? 陆凌天不知该作何解释,只是沈诗已见到那绑在竹上的绳子,陆凌天意识到沈诗会说什么,立该转移话题,道:师姐,你这么早找我有何事吗?。 沈诗见他手中的剑不由得一问:小天,你手上的剑是从何而来? 陆凌天支支吾吾说不出个所以然来,随后道:师姐,我还没跟师父请安呢,我们快走吧! 说罢,陆凌天逃也似得走在前面,直至二人来到华廉堂,其他的师兄师姐已然都在了,只剩陆凌天与沈诗迟到。 幻玄也不便说什么,只道:昨日,为师与掌门师兄以及众师兄师妹开会,掌门真人提及魔教妖人已开始蠢蠢欲动,他们将在一个月后抵达渝东城,掌门真人猜测,魔教之所以出现渝东城,必定是魔教天鉴已现世,命我们各峰派出二到三位弟子下山探查,以防魔教妖人为祸人间。 而为师的决定是只派二人下山,此次下山还有一个目的,那便是让你们这些小辈人历练历练,为了百姓安危,一个月之内,你们要勤加修炼。 众人拱手抱拳道:是,师父。 说罢,幻玄便向内堂走去,只剩众人整在议论纷纷,陆凌天回到房中,拿出那柄剑,左看右看,却看不出所以然,索性不看,将那柄剑扔在一旁。 想着下山历练只剩一个月了,可却很想念下山祭拜亲人,于是,陆凌天打算借着吃饭其间向师父请示下山祭拜亲人。 饭间,众人齐聚一堂吃着饭,唯有陆凌天吃不下,突然,陆凌天站了起来,道:师父,弟子有一事相求。 众人皆看向陆凌天,幻玄放下手中筷子,道:何事? 陆凌天拱手抱拳说道:师父,请允许弟子下山祭拜亲人。 幻玄没有说话,陆凌天又道:弟子承蒙师父所赐,带着弟子与兄弟子云上山拜师学艺,八年前,弟子与小轩家人遭遇不测,是师父带着我们上山,给了我们一个安身之所。如今,弟子想下山祭拜一下亲人,不知师父可否让弟子下山? 这时众师兄弟纷纷向幻玄说好话,搞得幻玄头都大了heip; 陆凌天见各位师兄弟为自己替师父求情心中很是感激,幻玄这时说道:你可答应为师,回来之后勤加修炼? 陆凌天意志坚定说道弟子定当不负师父所托。 也罢,那就由你师姐陪你走一趟吧。 多谢师父。 好了好了,都坐下吃饭吧。幻玄说道。 这一顿饭,陆凌天觉得饭特别的美味,以至于连吃好几碗,饭后,陆凌天回到房中,本想修习太清元道真经,却发现那柄剑一直正闪着黑色光芒。 陆凌天拿起那柄剑,用太清元道真经探索那柄剑,发现那柄剑中竟藏有一股很强的力量,那股力量足以毁天灭地。 试着驱动那柄剑,看看能否为自己所用?刚探索一半却被敲门声所打断,陆凌天收回功法,将那柄剑藏在被窝里,问道:谁啊? 小天,是我 陆凌天一听是沈诗的声音,立马起身开门,道:师姐,有事吗? 沈诗问道:你不是说要下山祭拜亲人吗?打算什么时候去? 我打算明天天一亮便下山。 沈诗不解:这么早呀? 嗯。 沈诗关心着陆凌天,道:那你准备一下,今晚早点休息。 师姐也是。陆凌天说道。 陆凌天说罢,沈诗便离开了,陆凌天关上房门再次探索那柄天,这一探索,导致陆凌天体内那万法寺功法与幻陷功法相互冲撞,反噬吐血。 陆凌天捂着胸口,立即调整内息,他放下手中的那柄剑,用太清元道真经强行压制万法真诀,这才恢复了内息。 一边想着如何将这两种功法融合,一边想着那柄剑里的力量,如这股力量能为自己所用,必当可以拯救苍生。 陆凌天又再次的修习了太清元道真经,便往后山去了,下午时分的后山显得尤如仙境一般。 陆凌天坐在一大块的石头上,这时小狐狸却跑来找陆凌天,小狐狸跳上陆凌天的身上,恰好那柄剑在陆凌天身上,小狐狸碰到那柄剑,那柄剑竟发出青蓝色的光芒。 这让小狐狸吓到了,又跳下了地上看着陆凌天,而他看了小狐狸又看了看那柄剑,随即拿起那柄剑,继续探索驱动那柄剑。 这时,奇迹发生了,原本散着黑气的剑竟能由陆凌天所驱动,惊喜之下,抱着小狐狸离开后山回到回雁峰。 很快的便入夜了,陆凌天吃过晚饭便回房里了。 第11章:相逢 夜晚,陆凌天抱着小狐狸觉得它不可思议,为什么小狐狸碰到那柄剑之后,自己就可以驱动那柄剑了,陆凌天也不再去想这个问题了。 陆凌天修习了一遍太清元道真经,虽说他的他太清元道真经一直停留在第二层,却每晚不断坚持修炼,这一次再加上那柄剑一起修炼,希望可以将那柄剑里的力量挖掘出后为自己所用。 看了看夜色已很晚,便躺床上睡觉了,自己想着明天还要下山祭拜亲人,心里不免有些酸酸的感觉。 到了第二天清晨,陆凌天简单收拾一下东西便出门了,才刚打开门便看到沈诗站在门口背对着房门。 师姐。陆凌天叫了一声。 沈诗转过身,道:小天,你醒啦,还好,我一早便过来,不然,怕是被你给丢下了。 陆凌天看向沈诗说道。师姐说哪里话?你能陪我一起下山,我已经很开心了,怎么可能丢下师姐。 沈诗道:那我们走吧?! 嗯! 于是,陆凌天与沈诗便一同往山下走去,刚出幻仙大门,沈诗便想御剑下山,却被陆凌天阻止了。 陆凌天说道:师姐,我想走着去花香村,毕竟我来的时候没有好好看过幻仙门。 好吧! 二人走了近两个时辰便来到花香村附近,只是如今的花香村已是物事人已非,陆凌天站在远处遥望着花香村,不仅感叹。 沈诗安慰着陆凌天,道:小天,别太难过了,都已过去了。 陆凌天强颜欢笑说道:嗯,师姐,我没事,你不用担心我。 那就好,那我们走吧。沈诗道。 二人来到花香村门口的香果树下,只见一身穿青蓝色长袍黑发男子蹲在地上,摆弄着祭品。 陆凌天与沈诗二人顿时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知此人是谁,陆凌天率先走了过去,沈诗则在原地不动。 直至陆凌天来到男子背后,那男子站起身,陆凌天手搭在那男子的肩膀,男子转过身,二人惊为天人。 男子叫道:小天?! 陆凌天惊道:小轩?! 二人异口同声同时叫着对方的名字。 陆凌天随即笑道:你长大了,小轩。 陆凌轩亦笑道:是啊,你也一样。 站在香果树下的沈诗见二人认识便走了过来,道:小天,他是谁啊?为什么长的那么像你? 陆凌天见到来人,不仅看向沈诗,陆凌天这才向二人互相介绍:师姐,他是我兄弟,我们是孪生兄弟,他叫陆凌轩。 小轩,他是我师姐,叫沈诗。 陆凌轩拱手拜道:沈师姐。 沈诗亦拱手回礼:陆师弟。 说罢,陆凌轩蹲在地上点香祭拜亲人,不再说话,陆凌天不免觉得有些尴尬,道:想不到会在这里遇到你,这一眨眼便是八年了,只是物事人已非。 随即又问道:小轩,这些年你过得怎么样?你怎么会来这里? 陆凌轩站起身背对着陆凌天,道:这些年,我在幻风师父门下修炼,日子过得倒也不错。只是我无时无刻不想家,又遇魔教妖人作祟,下山历练,不知何时会回师门,故向师父请命,准我下山祭拜亲人。 沈诗笑道:都说孪生兄弟心灵相通,一点也不假。 陆凌轩听后看向沈诗又看向陆凌天,道:小天,难道你也 陆凌天笑道:是啊,我也是,想不到我们想到一起了。 陆凌轩没说话,看向远方,陆凌天与沈诗则点香祭拜亲人,随即陆凌天来到陆凌轩身旁,也遥望着远方。 只见花香村附近是鸟语花香,山灵水秀,是一美好景象。只是,如今物事人已非了,二人感叹着以前生活中的滴滴点点。 突然间,在他们三人背后闪过一人影。 陆凌轩感觉到人影的存在,转身喊道:谁? 陆凌天被陆凌轩一喊亦转过身,沈诗亦来到陆凌天身旁,道:小天,怎么了? 我也不知道啊。 随即,陆凌轩一闪而过,揪出那躲在暗处之人,陆凌轩手掐身穿黑斗蓬的神秘人的脖子,将其带到陆凌天等人面前。 那神秘人因披斗篷头戴斗帽,脸被帽子所遮,看不清此人是何样。 陆凌天看向一身着黑色斗篷之人,问道刚才一闪即过的人影便是他她? 不错! 沈诗审问道。你是谁啊? 神秘人故不言语,陆凌轩又问道:你是何人?来此做甚?有何目的? 神秘人不爽道:阁下法力高强,既然落于你手,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众人一听神秘之人竟是一女子,不免有些吃惊。 陆凌天好奇道:竟是一女子? 陆凌天接着说道:小轩,我想她不是什么坏人,况且她是一弱女子。 陆凌轩辩解道:弱女子?如若是弱女子,又怎会躲在暗处? 神秘女子见陆凌天他们二人争吵之下,使出法术脱身,挣脱陆凌轩之手,却在飞走之时,帽子被风吹过因而滑落,这时呈现在众人眼前的是一美若天仙、花颜月貌的女子,那女子与陆凌天四眼相对,谁也挪不开对方的眼神。 待女子飞往高处之时又与沈诗相看一眼,随即女子便走了,只留下陆凌天等人。 沈诗心中不得其解:怎么会是她?她来这里莫非是为我而来? 小天,刚那女子所使法术你可曾看到?陆凌轩问道。 看到了,怎么了吗?陆凌天不解。 陆凌轩解释道:那女子所使法术并非正道中人之法,而是魔教妖人! 陆凌天哦了一声不再说话,转而看向沈诗,只见沈诗正在发呆,便道:师姐,你怎么了?没事吧? 被陆凌天这么一问,沈诗拉回了思绪,道:我没事,小天,我们该回去了。 嗯,也好。 陆凌天又与陆凌轩嘘喊问暖了几句便一同前往幻仙门,回到幻仙门已是正午,陆凌天与陆凌轩相约下山历练之时,有空之余切磋武艺。 随即陆凌天与沈诗便回到回雁峰,草草吃过午饭之后,便往后山方向走去。 陆凌天来到后山,感叹后山竹子一成不变,花香村却已不复当年模样。 正当陆凌天修炼太清元道真经之时,不远处走来一人,那人身着与身高都与其他弟子无疑,陆凌天见来人停下修炼,那人见陆凌天在修炼第三层功法,说道:这位兄弟,你入门几载?为何仍在修炼第三层功法? 陆凌天见到来人不免有些奇怪。 第12章:师兄 说来惭愧,在下资质愚钝,入门八年于载,尚且不能突破第三层瓶颈。陆凌天说道。 那人走近陆凌天身旁,恰好小狐狸来到陆凌天脚边,那人见小狐狸,伸手欲抓,不料,小狐狸迅速爬到陆凌天肩上。 那人问道:我说兄弟,你这只三眼灵狐在哪抓到的?能不能让给我? 陆凌天有些不解:三眼灵狐? 那人惊道:不是吧?你不知道? 陆凌天摇摇头,那人又说道:三眼灵狐,那是一只可以为人疗伤,修练人形,又通人性的狐狸。 闻言,陆凌天摸摸小狐狸的头,道:它之前受了伤,是我救了它。 怪不得。 那人说道:还未请教兄弟高姓大名呢? 高姓不敢,我叫陆凌天,是回雁峰的弟子,你叫我小天便好。 我叫吴玉书,是岳麓峰的弟子,入门比你早些,应该算是你师兄。 随后,陆凌天拱手抱拳:吴师兄。 我们就不必客套这些,以后以姓名相称即可。 陆凌天点头示意,随即拍拍吴玉书肩膀道:玉书。 吴玉书亦回礼:小天。 吴玉书手搭在陆凌天肩上说道:小天,我总觉得在哪见过你,你的样貌像在什么地方见过,就是想不起来了! 陆凌天不以为然说道:我好像是第一次与你相遇吧,你怎会在别的地方见过我?我从未离开过回雁峰,除了下山祭拜亲人以外。 吴玉书自说道:对了,下山,说起来,我们那之前好像也有人下山祭拜亲人,叫什么来着,他叫,他叫 陆凌轩。 对,就叫陆凌轩,呃 被陆凌天这么一说,吴玉书似是发现了,道:陆凌天,陆凌轩?你们是兄弟? 陆凌天笑着回道:嗯,孪生兄弟。 吴玉书一副明白的样子,说道:怪不得了,我说呢!怎么感觉在哪见过你! 陆凌天焕然大悟道。玉书,你刚才说,你们那也有人下山?你是幻风师叔门下的? 对啊,我是岳麓峰的首徒。 陆凌天好奇道:那你便是小轩的师兄咯。 嗯! 吴玉书笑道:不过,小天,你说你们是孪生兄弟,这要是以后你们兄弟俩人站在一起,这叫我如何分辩啊? 陆凌天解说道:这个容易,小轩他左眼下角有颗小红痣,我没有。 吴玉书问道:哦对了,一个月后要下山历练调查魔教妖人的动向,你会去吗?。 陆凌天低头说道:这我也不知道,毕竟我的武功跟法力都很低。 我看吧,只要你勤加修炼就没人伤得了你。 陆凌天干笑两声,随后道:在这幻仙门中,谁都能伤了我,更别说魔教妖人了,就算不被师门的师兄弟所伤,也会被魔教妖人所伤。 吴玉书安慰道:你怎会有如此想法,只要你勤加修练,相信很快便能突破第三层功法的。 嗯! 吴玉书说道:小天,我总感觉得你跟其他弟子有所不同。 陆凌天有些好奇,道:有什么不同吗? 吴玉书笑道:这不同的地方吧,就是你不像其他人一样,目中无人,瞧不起人。 陆凌天呵呵两声并没有说话。 吴玉书拍着陆凌天的手臂道:对了,小天,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好。 说罢,吴玉书便走了,只留下一道背影给陆凌天,恰巧沈诗来此找陆凌天,看见了那道背影,便来到他的跟前,陆凌天见沈诗便问道:师姐,你怎么来了?沈诗没理会陆凌天的问题,上前询问道:小天,方才我见过一男的背影,是谁啊?是宋师兄吗? 陆凌天道:哦,我刚才结识了一位岳麓峰的师兄,听他说名叫吴玉书。 沈诗似是吃了一惊,道:吴玉书? 陆凌天讶道:怎么了,师姐? 沈诗回头向来处看了看,道:那人是岳麓峰首座幻风幻师伯的首徒,听说天资过人,博闻强记,修行是极深的,听说下山历练除妖降魔就有他的一份。 陆凌天愕然,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 这时沈诗的眼光落在了在一旁睡觉的小狐狸,道:小天,都过了这么久了,这只小狐狸你真的打算养它吗? 陆凌天坚定的说道。嗯!方才吴师兄说,它是灵狐,能修炼成人形,又能帮助别人疗伤,所以,我打算收养它。 那你有没有帮它取个名字啊?沈诗问道。 没有,要不heip; 陆凌天刚想说什么却被沈诗抢先了,沈诗道:要不就叫做小白吧。 小白? 沈诗说道:嗯,你看啊,它全身的毛都是白的,叫小白简单又好记。 嗯,好,就叫小白。 陆凌天说着抚摸着小狐狸,道:你以后就叫小白吧。 看着小白熟睡的样子,沈诗不免也摸着小白。 。。。 渐渐的天便暗了下来,陆凌天抱着小白坐在床铺上想着今天遇到的吴师兄,觉得自己不知何时才能成为像他一样的人才。 这一个月以来,陆凌天总自己一人到后山修炼功法,有时沈诗会来看看这位小师弟,有时则是自己一人从早到晚修炼太清元道真经。 而每到夜晚则修炼大梵天般若真诀,但不知为何,陆凌天总是不能将两种功法合二为一,偶尔还遭两种功法的反噬。 但陆凌天却从未放弃过,他相信,总归有一天,自己必定能两种功法合二为一,陆凌天因修炼了大梵天般若真诀导致体内的太清元道真经无法发挥,这让他着实苦恼。 时间如流水,一去不复返,一转眼,一个月的时间便快过去了,陆凌天的修为功法还是一如既往,没有太多的提升。 夜深人静,陆凌天正在自己房中修习大梵天般若真诀,心想,只要能将这两种功法合二为一,提升内力便可与吴玉书一般,保护自己,保护想保护的人。 离下山历练调查魔教只剩下最后一天,陆凌天一心想着可以下山历练除妖降魔。 不知不觉中,深夜降临,幽蓝幽蓝的天空中点缀着无数的小星星。一眨一眨的,仿佛邀请人们到广阔的太空去邀游。皎洁的月亮像一只银色的小舟在深蓝色的大海中航行。 第13章:赴约 这天早上,幻仙门回雁峰上人人兴高采烈,尤其是众弟子,个个面带笑容,虽然也不乏些紧张,不过也多半淹没在兴奋中了。 众人之中,下过山的只有大师兄宋远知以及老二吴远书、老三郑远达、老四何远礼,至于老五吕远殷与沈诗都是幻玄这几十年间新收的弟子,所以并未下过山,还有就是年纪轻轻的陆凌天,除了上次祭拜亲人以外,就一直呆在幻仙门中。 沈诗眼光移动,只见众人都是笑容满面,心情颇好,但当她看到陆凌天时,心中却是忽然一怔,陆凌天脸上虽有笑容,但这些年来沈诗与他最是亲近,一眼便看出他似乎有些心不在焉的样子。 趁着众人笑谈得起劲,沈诗偷偷把陆凌天拉到一旁,低声道:“小天,你有什么事吗?” 陆凌天怔了一下,嘴角动了动,右手下意识地伸向了背后,终于还是道:“我没事,师姐。” 沈诗看了看他,径直道:“什么东西,给我看看?” 陆凌天犹豫了一下,把背后之物拿了出来,给沈诗看了一眼,沈诗不看还好,一看之下却更是惊讶,道:“这把剑是你从后山的山洞带回来的??” 陆凌天见沈诗满脸讶色,但容貌中就算带了些许嗔怒,竟也是那般美丽,呐呐道:“师父恩典,让我也去见识一下,我修为浅,没什么法宝,也不会用” 沈诗恍然大悟,却又忍不住失声而笑,道:“啊?难道你就可以将这来历不明的剑带在身上?还要带去玄阳殿内?!” 站在一边的回雁峰各弟子听见沈诗突然声音高昂,说得起劲,纷纷走了过来,问明情由,忍不住又是一阵要喝,陆凌天眼见周围都是怒气满面、怒气的师兄师姐,心头却忽然一阵自卑。 这深心处自卑之意眨眼即过,可是它那般强烈,几乎令陆凌天为之窒息。 他低下了头,紧紧握住那柄来历不去明的剑,那一份熟悉的冰凉传上他的掌心。 “小天!”沈诗忽然收起怒气,正色道:“对不起了。” 陆凌天身子一震,抬起了头。 沈诗道:“我本来想到给你件宝贝撑撑门面的,免得你出去被其他同门说教。可是这些日子师父逼我修行逼得太紧了,我就给忘了。” 陆凌天下意识地摇头,道:“师姐,你修行要紧,不必再念及我了。” 沈诗拍拍他的肩膀,微笑着道:“不过也没什么,大家都知道你的本事,这一次去就当是长长见识了。”她压低了声音,“如果有什么人欺负你了,你一定过来和我说,哼,我立刻为你出头。” 陆凌天看着师姐亲切的目光,丝毫不怀疑她的诺言,甚至于周围所有人言谈中的善意,他也感觉得到。可是,可是,是什么情绪依然如此澎湃,是什么样的火焰在深心处熊熊燃烧,以至于几乎令他无法呼吸? 沈诗依旧笑嘻嘻的,拍着这个她最喜爱的小师弟的肩膀,悄声道:“告诉你吧,天柱峰上好玩的地方可多了,这一次去我们偷偷跑去玩,好不好?” 陆凌天眼前晃动着那美丽容颜,忽然间竟不敢直视她的容颜,低下头,心中又是甜蜜、又是烦恼,少年心事,仿佛百感交集,低声道:“是,师姐。” 沈诗展颜微笑,忽听身后何远智道:“师父来了。” 众人转身看去,只见从华廉堂中,幻玄走了出来。幻玄一身天蓝长袍,气度颇是庄严,真有让人肃然起敬的宗师气派。 幻玄对着众弟子说道:“你们随为师去一趟天柱峰,这次下山是掌门真人亲自挑选下山人选。” 众人拱手抱拳回应道:“是,师父。” 随即,幻玄掌心法诀引起,架起久别重逢的仙剑“纯阳剑”,一阵轻风,一道青光,呼啸而过。 众弟子见幻玄已走,便念动法诀,架起御剑飞去,只留下沈诗与陆凌天,沈诗知道陆凌天未能架起御剑,故带着他一同去往天柱峰。 天柱峰与回雁峰中间相隔着紫盖峰,也就是幻月的所在之地,所以一转眼便已到了天柱峰。 幻玄带领着众弟子来到天柱峰玄阳殿,刚入殿内,其他三峰的人早已抵达。 幻观见幻玄等人迟迟才到,没好气的说道:“我说,幻玄老弟,你这排场还挺大的,要我们这么多人,等你一峰的人。” 幻玄并无理会清观,道:“掌门师兄,我等来迟,望师兄见谅。” “无妨,无妨。”幻影掌门笑道。 幻影掌门又道:“距上次正魔大战,已逾百年,如今,魔教各派已开始蠢蠢欲动,我与各峰长老商议,定于今日挑选人选下山调查魔教妖人的动向,以及,让你们下山历练以一年为期,首要任务是查清魔教天之书是否现世,再者,历练为次要。” 幻影掌门说罢,便喊了他身边的弟子,弟子上前说道:“现在我念到名字的人请你们往堂上来。” 那名弟子说道:“张思琪,陆凌轩,陆凌轩,吴玉书,请四位上堂前来。” 接着幻影掌门又道:“桀珅,你去把阴阳八卦炉鼎拿来。” “是,师尊。” 那位念名字的弟子原是幻影掌门的首徒,全名唤为“骁桀珅”,也是幻仙门中的大师兄。 桀珅拿来了“阴阳八卦炉鼎”递给幻影掌门,幻影掌门接过炉鼎让骁桀珅在一旁候着,自己则来到陆凌天他们四人面前。 幻影掌门笑道:“你们可都是我一个人挑选出来,你们也不用担心有些人不甘心,毕竟,在这幻仙门中,我能看得出,你们四个是年轻一辈的姣姣子。” 幻玄听到幻影掌门的话,不免说道:“掌门师兄,我那徒弟” 幻玄话没说完,幻影掌门笑道:“幻玄师弟,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你不用多说了,我相信,陆凌天他以后一定可以成为一名降妖除魔,除恶扬善的大侠。” 幻影掌门说罢又对着陆凌天他们四人说道:“我手中的阴阳八卦炉鼎,能助人提升内力与修为,还可根据你所修炼的法术再次提升。” 第14章:万仙 幻影掌门手引炉鼎,口念法诀,一道青蓝色光束率先进入陆凌轩体内,陆凌天加以引导,将炉鼎之力铭记于心,归于眉宇之间,再收起法诀,众人见风时的模样功力再次提升,纷纷称赞。 再者是张思琪、吴玉书,当吴玉书加以引导,发觉炉鼎之力正是他所喜欢的,不免开口笑道:“青木法咒,可以降伏灵兽,这个我喜欢耶。” 最后到了陆凌天,幻影掌门再次做同样法诀引之,却不曾想,炉鼎并不反应,幻影掌门感觉不妥,又再一次的引动法诀,这一次,炉鼎内一道青蓝色光束便灌进了陆凌天体内,陆凌天加以引导,归于眉宇之间,发现这炉鼎之力让自己体内的两种功法终于合二为一了。 幻影掌门笑道:“好了,功法已传输完毕,明天一早,你们便下山去吧,我会修书一封提前送往渝东城,给渝东城城主说明来意,记住,此行凶险,莫不敢轻举妄动。” 众人答道:“是,掌门真人。” 于是乎,聚集玄阳殿的众人便各回各峰,各做各事,出了玄阳殿,其余各峰的长老与弟子便先行回去了,只留下陆凌天与陆凌轩站在玄阳殿门口。 陆凌天刚走出门口便松了口气,陆凌轩见状问道:“小天,怎么了吗?” 被陆凌轩这么一问,陆凌天挠了挠头,道:“没什么,就是刚刚很紧张,现在没事了。” “小天,此行凶险异常,如果可以,我希望你不要下山。”陆凌轩担心道。 陆凌天听罢说道:“小轩,你放心吧,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可是”陆凌轩刚想说什么却被陆凌天打断了。陆凌天拍了拍陆凌轩的肩膀说道:“小轩,要不是师父他把我们兄弟带上山,我们可能到现在都无家可归,所以此次下山,一来可为民除害,二来可报师恩,有何不可呢。” 陆凌轩听到此处不再说什么,这时,陆凌天又说道:“小轩,我要到后山修炼,你要一起来吗?” 陆凌轩却拒绝了,最后二人又再次走向不同的方向回去,只不过这次二人并未回头看向对方,陆凌天心里很清楚,陆凌轩之所以不愿自己下山,是因为怕自己陷入危险之中。 陆凌天来到后山,坐在一大石头上,想着方才与陆凌轩的对话,随即又摇摇头,修炼起太清元道真经,当陆凌天运起功法之时,手上同时凝聚起太清元道真经的真气。 陆凌天很是讶异,心想道:“我可以使用法术了?!”陆凌天又惊又喜,再次提升内力,让陆凌天想不的是,自己已然突破第三层的瓶颈,准备抵达第四层。 时间慢慢的过去了,不知不觉,陆凌天在后山练功从早练到早,现在已是傍晚,后山的晚霞显得格外美丽。 陆凌天见天色已晚便起身回回雁峰,刚入门便传来一阵阵菜香,陆凌天闻到香味,肚子便开始打鼓了,想想也是,自己从早到晚都在后山,肚子不饿才怪。 陆凌天与众人吃过晚饭后便拜别幻玄回房去,进入房中见小白正安静的睡觉,便走过去摸了摸小白,随后自己则坐到床铺。 想着早上与陆凌轩的对话,随即又摇摇头,决定不再去想,转而练起大梵天般若真诀。 陆凌天先调整了内息,再使出大梵天般若真诀,让陆凌天感为惊讶的便是自己不会再被反噬,随即同时运起幻仙、万法两派功法。 左手为幻仙功法,右手为万法.功法,陆凌天双掌合十,两种功法相融在一起竟没有一点反噬反应。 陆凌天知道一定是炉鼎之力帮了大忙,幻仙功法的青蓝色光芒与万法.功法的黄色光芒相融在一起之后竟融合成深蓝色的了,这是否又是另一种功法呢? 利用这融合后的功法再次探索那柄剑,那柄剑慢慢地升在半空,呈现与陆凌天跟前,一道深蓝色的光束袭向黑棒,那柄剑受到外来力量竟发出一股金黄色的光束,陆凌天发现这柄剑中那足以毁天灭地的力量竟与魔教使用的内息是同一种。 这柄来历不明的剑,竟是上古凶剑:“不嗔”注一 只是那柄剑中的力量不为陆凌天的功法所控,以陆凌天那融合后的功法还不足以引发那股力量。 陆凌天只好又在一次的放弃,并且收回功法,调整内息,那深蓝色光芒的功法又化成两道功法,陆凌天突发奇想,将那股深蓝色光芒的功法取名为“万仙诀”。更决定,不到生死关头,绝不轻易使用。 而现在两种功法陆凌天可以切换自如,想用哪种功法便用哪种,只不过,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陆凌天并不想让旁人知道自己怀有幻仙、万法两派功法,毕竟偷学武艺是重罪,这点,陆凌天还是知道的,而后又将两种功法修习一遍随后便倒头大睡了。 转眼间又是清晨,这天早上,陆凌天收拾好行礼之后便打开房门准备下山,刚踏出房门,众师兄已在门口等着他。 “我说小师弟,要走也不跟我们说一声吗?” 陆凌天看着站在自己眼前的众师兄们以及自己的师姐沈诗,心中顿时涌出一股暖流,看着众师兄,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好。 “我” 宋远知走向陆凌天旁边,手搭在他的肩膀上,道:“好了,小师弟,你不用多说了,我们都明白的!” 宋远知此话一出,其他的师兄便跟着宋远知一起起哄着“明白,明白”陆凌天一副舍不得的眼神看着众人,当陆凌天想继续说下去的时候,却被一道声音打断了,众人皆看向那声音处。 “小天!”陆凌天看向声音的主人,只见是前几天在后山与自己说话的吴玉书。 宋远知与沈诗来到吴玉书跟前,向他行了礼,吴玉书亦向他们回礼,其他人见状也向吴玉书行了礼,只有陆凌天不但没有行礼,反而走向他的跟前,问道:“玉书,你怎么来了?” “小师弟,不得无礼,他乃是你的师兄,应当叫师兄!”宋远知见陆凌天一没行礼,二没问候,便教训着陆凌天。 “宋师兄莫怪,我与小天约定,无需叫师兄,以姓名相称便好。”吴玉书听到宋远知的话后便连忙跟他解释着。随即又转身了陆凌天。 吴玉书二话不说拉着陆凌天的手便往大门走去,陆凌天的师兄们不解,这还没说什么呢,怎么就要把人给拉走了?沈诗见状上前问道:“吴师兄,不知你来找陆凌天所为何事?为何一声不吭便相把陆凌天带走??” 吴玉书转身面向沈诗说道:“不好意思啊!是我鲁莽了,沈师妹,我来是想跟小天一同下山前往渝东城的。” “你要跟我去渝东城?!”陆凌天一听不解道。 “对啊!怎么了?难道不可以吗?” “也不是不可以,只是” 吴玉书见陆凌天吞吞吐吐的样子似是有话要说,便问向了陆凌天:“小天,有什么不对的吗?” “是这样的,我与小轩约好,一同下山的。”陆凌天不好意思的看着吴玉书,却不曾想。。 “你说凌轩师弟啊,他早已和张师妹先行一步了,说不定我们现在下山还能遇到他们。”吴玉书不以为然的说道。 陆凌天用怀疑的眼光看着吴玉书,说道:“真的吗?!” 吴玉书正定自若,道:“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得知陆凌轩已然下山,陆凌天便与吴玉书准备下山开始历练,在出了大门之后,陆凌天的师兄们依依不舍地看着他,而他却是看着沈诗,直到陆凌天离开,往山下而去,众人便准备回去练功了。 注一上古人类刀耕火种的时代,在龙渊之地,有一个天生强悍的部族。他们以禁断之术,铸造出七柄极具威胁的凶煞之剑此举惊动了天神伏羲,意欲将这些逆天而为的人们灭杀,仁爱的女娲却究竟不忍,她带领着追随自己的人们,将七柄凶剑封印于人间,又为避免天神伏羲对人类的追究,而带着龙渊的人们进入无尽幽暗的地界。 而此剑乃是龙渊七凶剑之一的“金”剑。 第15章:下山 陆凌天与吴玉书走没多久,宋远知等众人还未走进大门,陆凌轩便来到回雁峰寻找着陆凌天,沈诗奇怪的看着陆凌轩,道:你不是与张师姐下山了吗? 陆凌轩说道:师父命我与小天一同下山,我是来接他的。 沈诗一副不相信的样子看着陆凌轩,说道:小天刚刚跟吴玉书,吴师兄一起下山了。 什么! 陆凌轩听完沈诗所讲,一时之间停顿了一下,随即沈诗又道:他们是用走的,并没御剑,估计你现在去追应该还能追上吧!陆凌轩一听快马加鞭往山下跑去,至于陆凌天和吴玉书已然来到山下。 二人前往渝东城的路上,陆凌天的脚不慎扭伤,吴玉书只好将他扶到山下的一座院子,只见那院子上面挂着一块木板,那木板上面正写着义庄二字,起初吴玉书胆小不敢向前走去。 喂,我的脚还有伤呢!要去也是你去。吴玉书一听顿时更慌了,胆胆怯怯的说道:小天,我从来从来,什么都不怕,就怕鬼和黑夜! 哇!!陆凌天得知吴玉书怕黑与鬼,顿时叫了一声,想吓吓他。 你干嘛啦!吓死人啊!吴玉书不仅生气说道,陆凌天见吴玉书是真心怕黑和鬼这两样东西,不仅说道:我就想跟你开个玩笑,何必那么认真嘛? 吴玉书拍打着陆凌天的手臂,道:我都快被你吓死了。 来!来!喝酒! 干了!喝! 当吴玉书拍打着陆凌天的手的时候,却只听见在义庄的屋内有人说话的声音,吴玉书扶着陆凌天来到门口处偷听。。 大哥,还好有你带着兄弟们去万法寺那里救我们,要不然兄弟我可能会被万法寺的那些秃驴们给干掉了。一名身着墨色披风,腰间佩带着宝剑,脸上有着几道伤痕的小弟说道。 都是自家兄弟,来,喝完这一碗,我们明天再去找那秃驴算账!说话的是正是他们的大哥,人称疯犬,一旦被他看上的人他便会穷追猛打,绝不放过,不过,首先必须是自己打得过的人。 疯犬是一名色大胆小怕狗咬的人,对自己的主人却是忠心耿耿,一声令下,便如同真正的狗一般,去完成他主人所交代的每一件事,而今天他得知自己的手下被派去万法寺偷取法宝,被人陷害,被人发现,便前往万法寺相救。 而他们之所以要去万法寺全都出自魔煞宗的四大高手之一饕餮的命令,所以疯犬才前去营救,却被万法寺的人打败逃落到幻仙门山下的一座义庄里休息,没想到,却在这里被陆凌天和吴玉书遇到。 二人决定扮鬼吓吓他们,由于陆凌天的脚扭伤了,这扮鬼的角色自然而然便落到了吴玉书的身上,待到魔煞宗的人准备要睡觉之时,突起一阵大风,其中一名弟子无意间见到一身着白色长衣,却看不见脸的东西飘过。 那名弟子紧张的喊着:大哥。。有。。有鬼啊!!疯犬看向那名弟子所看的地方,当疯犬惊慌之下,想要转身离开的时候,那依旧被青苔布满的雕像后,一个穿着白色长衣的鬼,正用与刚才完全不同的忧伤眼神看着疯犬等人。 待到他们离开之后,陆凌天从另一个角落里出来,看着疯犬慌忙逃窜的表情甚是好笑,吴玉书不免亦笑出声来,片刻之后,呈现在吴玉书眼前的是一个戴着上面镶着鬼纹图案且是黑色的面具。 哇啊啊!!吴玉书不仅亦被吓得的屁滚尿流,待到陆凌天拖着扭伤的脚来到吴玉书的跟前的时候,只见那戴面具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吴玉书心烦意乱的说道:大半夜的,就别戴着面具吓人了。 面具人深致歉意的说道:面有残疾,吓到两位小兄弟,甚是不好意思。 说罢,看向站在另一边扶着柱子的陆凌天,看了看他的脸,又看了看他的脚,沉默无语的走向陆凌天,蹲在他的跟前,扶起了他的脚,用力一拽,便将他的扭伤的脚的给治好了。 好了?!陆凌天动了动被扭伤的脚的说道。 陆凌天看向面具人,问道:你是大夫? 皮毛之术。陆凌天立即拱手抱拳说道:不知先生如何称呼,日后有机会定当报答! 大家都叫我莫先生莫先生将陆凌天的手按了下去说又接着说道:这座义庄是我的家,在这附近的村庄谁有疑难杂症都会来找我。 夜幕悄然来临,屋外弦月如钩,夏虫脆鸣,几许繁星陪伴闪烁着冷月。淡淡清风拂过,卷起席席往事,繁华村道上昏暗的灯光,映照着我憔悴的脸颊。伸手抚摸那灯光,却是幻影无法挽留,犹如那一段逝去的记忆无法挽回。 清晨,渐渐地,黄澄澄的太阳在东方含羞地露出头,它终于跳出了山峰,光线穿过如纱的云层,展露无以伦比的锋芒,穿透迷蒙蒙的乡村,不知不觉中,烟雾消失得无影无踪。 远处的山峦清晰地露出绿色的衣装,近处的树木翠绿欲滴,在亭亭玉立中,仿佛长有少女的眼眸,澄澈地闪着眼波,悄悄地注视着乡村,远处的村民们身不由己地投入到乡村的古朴与温厚里,感受早晨的无比亮丽与缤纷的色彩。 莫先生与陆凌天以及吴玉书走在院子中,说道:你们延着门口那段小路一直走下去,便可以下山了。 多谢莫先生!告别了莫先生,陆凌天与吴玉书便走出了义庄,看着眼前的小路,却在他们感受着阳光的时候,义庄的门自动的关闭了,不仅让他们二人吓了一跳,随即按照莫先生所说的,往小路的方向下山去了。 而此时在义庄的院子,莫先生依旧站在院子里,这时从义庄屋旁边的几具棺材后面,走出了疯犬那几个人,他们来到莫先生的身后,道:先生果然厉害,仅仅用几句话,便可取得他们的信任! 莫先生默不作声,疯犬见他不说话,便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事,便告别了莫先生,至于陆凌天和吴玉书来到了一座城池前,只见上面写着渝东二字。这座城池少说亦有百丈之余。 残暴的阳光普洒在这遍眼都是的绿瓦红墙之间,那突兀横出的飞檐,那高高飘荡的商铺招牌旗号,那粼粼而来的车马,那川流不息的行人,那一张张淡泊惬意的笑容,无一不反衬出盛渝大众对泱泱盛世的得意其乐。 渝东城建于天地灵脉之上,仙家草药繁盛,历来是必争之地,以前历代城主统辖有方,加之修道高人鼎力相助,数百年来,百姓安居乐业,没人敢来侵扰,风辰和吴玉书便往城门走了进去。 第16章:渝东 陆凌天与吴玉书走进城门之后,只见高大的城楼为中心,两边的屋宇鳞次栉比,有茶坊、酒肆、脚店、肉铺、庙宇、公廨等等。商店中有绫罗绸缎、珠宝香料、香火纸马等的专门经营。 此外尚有医药门诊,大车修理、看相算命、修面整容,各行各业,应有尽有,大的商店门首还扎彩楼欢门,悬挂市招旗帜,招揽生意,街市行人,摩肩接踵,川流不息。 有做生意的商贾,有看街景的士绅,有骑马的官吏,有叫卖的小贩,有乘坐轿子的大家眷属,有身负背篓的行脚僧人,有问路的外乡游客,有听说书的街巷小儿,有酒楼中狂饮的豪门子弟,有城边行乞的残疾老人。 男女老幼,士农工商,三教九流,无所不备。交通运载工具:有轿子、骆驼、牛马车、人力车,有太平车、平头车,形形色色,样样俱全,把一派商业都市的繁华景象绘色绘形地展现在人们的眼前。 二人来到一处名为吴城府跟前,只见正红朱漆大门顶端悬着黑色金丝楠木匾额,上面龙飞凤舞地题着三个这样的大字,门外还站着两个门卫,走进大门之时,门卫见到吴玉书纷纷叫道:少爷! 听到两个门卫如此称呼吴玉书,陆凌天惊讶道:想不到你家竟然在渝东啊?你之前怎么没跟我说呢? 吴玉书撇了撇嘴说道:你之前又没问我。 陆凌天无奈,只能由得吴玉书任说,只见入门之后便是曲折游廊,阶下石子漫成甬路,上面小小两三房舍,一明两暗,里面都是合着地步打就的床几椅案。 从里间房内又得一小门,出去则是后院,有大株梨花兼着芭蕉。又有两间小小退步。后院墙下忽开一隙,清泉一派,开沟仅尺许,灌入墙内,绕阶缘屋至前院,盘旋竹下而出。 走进了大厅,大厅堂房间当中放着一张花梨大理石大案,案上磊着各种名人法帖,并数十方宝砚,各色笔筒,笔海内插的笔如树林一般。那一边设着斗大的一个汝窑花囊,插着满满的一囊水晶球儿的白菊。西墙上当中挂着一大幅米襄阳烟雨图。 案上设着大鼎,左边紫檀架上放着一个大官窑的大盘,盘内盛着数十个娇黄玲珑大佛手,右边洋漆架上悬着一个白玉比目磬,旁边挂着小锤,卧榻是悬着葱绿双绣花卉草虫纱帐的拔步床,给人的感觉是总体宽大细处密集,充满着一股潇洒风雅的书卷气。 屋里也和一般农家大不相同,一般农家,都是当屋放着一张破床,床上放着案板瓢盆一类杂物,这里倒很有点地主家的派头,中间放着条几、八仙桌子,两边各放着一把太师椅,椅子上还铺着红布椅垫。 条几上那座大自鸣钟,擦得明光锃亮,两边的隔扇门都挂着雪白的门帘,里间屋的摆设就被遮挡住了,过了许久,一名丫环上前供茶,吴玉书见此问道:我爹娘呢?怎么我回来连个迎接我的人都没有? 丫环惊恐:老爷和夫人在里屋。吴玉书见状道:快快去请他们出来,告诉他们我回来了。陆凌天看着吴玉书的样子不免有些好笑,便在一旁偷偷的笑着。 片刻之后,吴爹与吴娘便携手来到大厅处,只见二人正在喝茶聊天,走进大厅:啊哈。。。想不到你这臭小子竟然回来了?怎么样?是在那里待不下去了吗?吴玉书白了自己的爹一眼,很不爽。 你何必说这样的话呢?孩子才刚刚回来,你让他多休息休息。吴娘却少不了两句安慰吴玉书的话,随即转过身,只见陆凌天正站在自己的身后,问道:这位是? 晚辈陆凌天,见过二位前辈! 陆凌天?吴爹吴娘不仅看向陆凌天,吴玉书站起身来到陆凌天身边说道:爹,娘,这个是我师弟,叫陆凌天。 好好,你们两个都坐下吧!哈。。吴爹见状说道,转身走向上大厅的正座位上坐上。 陆凌天和吴玉书又坐下了自己的位置之后,吴玉书便想吴爹告知自己此行所为何事,却不曾想,自己还没有来得及开口说话,吴爹便已经他们所为何事而来,原来幻影掌门的书信比他们二人先到了。 既然你们都知道了,那就麻烦你们二老帮陆凌天准备间客房,我们要在这里住上一段时间。吴玉书淡然说道,话音刚落,刚才供茶的丫环来到大厅处说道:陆公子的客房已备好! 吴玉书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想不到自己的爹娘办事如此敏捷,竟然连客房都已经事先准备好了,转眼间,已是夜晚,陆凌天与吴玉书在房中闲聊扯淡中。。。 陆凌天拿了跟树枝在玩着蜡烛边说道:玉书,想不到我们在义庄过了一晚,掌门的书信已经送来了。 吴玉书正在把玩着一些小玩意,道:是啊,我也没想到。 陆凌天看向了吴玉书:但是,更让我想不到的是,你的家竟然在渝东城,还有你爹的性格 吴玉书不以为然的说道:你别看我爹的性格大大咧咧的,他可是一个很细心的人,他吧,表面上大大咧咧的,可是实际上,他什么事都放在心上,就算再怎么微不足道的事,他也放在心中。 陆凌天想起了自己的爹娘,道:你爹娘都很疼爱你,真是让人羡慕。 吴玉书见陆凌天忽然间感伤的说出这么一句话,连忙说道:我听大师兄说,你和凌轩师弟都是因为自己的爹娘被杀了,所以才上的幻仙门。 陆凌天默不做声,却已想起了自己的爹娘,吴玉书见此不仅发觉自己说错话了,道:对不起,小天,我不该说这样的话,你别放在心上啊! 不,没事,我没关系。陆凌天摇了摇头说道,可心中已经犹如滴血般的哭了。 吴玉书看出了陆凌天很是在意,连忙转移话题,道:掌门不知道要我们去查些什么,这渝东城这么大,该从何查起啊?!陆凌天一听便说道:渝东这边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吗? 吴玉书想也不用想便说了出来:那可多了,在我们家后面有座山,名唤龙骨山,我小的时候经常上那玩! 有什么特别的吗? 你是不知道,我小时候去那座山玩的时候,有很多稀奇古怪的动物,什么三腿兔子,什么没鳞的鱼,应有尽有,在那座龙骨山上还有猴子呢!还有,还有在那里啊吴玉书原本想继续说下去,却不想吴爹来到了他们的房中。 陆凌天见状立刻站起身,拱手抱拳,鞠躬行礼,至于吴玉书还是在把玩着一些小玩意,吴爹来到他们二人跟前说道:怎么样?小兄弟,住的还习惯吗? 陆凌天看着吴爹坚定的说道:多谢前辈关心,这里比我在幻仙门的时候好多了,没有那么多的礼仪什么的。 哈好!那你们慢慢聊,不过不要聊的太晚,早点休息。吴爹看着吴玉书没什么反应,便转身走了。 吴爹走后,吴玉书却被陆凌天说了两句,之后吴玉书实在是受不了他的说教,便回到自己的房里休息了。 第17章:灵芸 清晨,万籁俱寂,东边的地平线泛起的一丝丝亮光,小心翼翼地浸润着浅蓝色的天幕,新的一天从远方渐渐地移了过来,吴玉书依旧在熟睡当中,至于陆凌天已然清醒,正在院中晨练。 与此同时,原本想着和陆凌天一起下山的陆凌轩,此时此刻正和张思琪在某座山上调查着魔教的动向,却一无所获。 张思琪走近陆凌轩旁边问道:有什么发现吗? 陆凌轩站起身,环视四周,说道:这附近我都也搜查过了,没什么重要的线索。张思琪抬头看向天空说道:马上便要正午了,我们先找个地方休息一下吧! 也好! 另一边,陆凌天依旧在晨练,吴玉书依旧在熟睡当中,这时候却从大门走进一名老者,这位老者的眉毛胡子已都花白了,但脸膛仍是紫红色的,显得神采奕奕,他身穿崭新的青布棉袄棉裤,就连头发都有些发白。 陆凌天看着那名老者,只见老者后方还跟着一名妙龄少女,这名少女双眸似水,却带着谈谈的冰冷,似乎能看透一切,十指纤纤,肤如凝脂,雪白中透着粉红,似乎能拧出水来。 一双朱唇,语笑若嫣然,一举一动都似在舞蹈,长发直垂脚踝,解下头发,青丝随风舞动,发出清香,可引来蝴蝶,腰肢纤细,四肢纤长,有仙子般脱俗气质。 着一袭白衣委地,上锈蝴蝶暗纹,一头青丝用蝴蝶流苏浅浅倌起,额间一夜明珠雕成的蝴蝶,散出淡淡光芒,峨眉淡扫,面上不施粉黛,却仍然掩不住绝色容颜,颈间一水晶项链,愈发称得锁骨清冽。 腕上白玉镯衬出如雪肌肤,脚上一双鎏金鞋用宝石装饰着,美目流转,轻轻踏入问月台,裙角飞扬,恍若黑暗中丢失了呼吸的苍白蝴蝶,神情淡漠,恍若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一般,嘴角勾起一抹笑容,如同烟花般飘渺虚无而绚烂。 陆凌天不仅看着有些入神,待老者跟少女经过陆凌天与他擦肩而过之时,二人眼神交汇,一副依依不舍的模样,老者亦看向了陆凌天,发现正在看着少女,便拉着她往大厅的方向走去。 直到看不见那名少女,陆凌天方才继续晨练,等待着吴玉书的醒来,良久之后,刚才进入大厅的老人与女孩,却只剩下老者走了出来,往大门的方向走去,这时候,吴玉书来到陆凌天后方,见他正往大门方向看着,道:你在看什么呢? 突如其来的声音让陆凌天不仅吓了一跳,整个人愣了一愣,说道:你干什么啊,吓死我了。 见陆凌天无缘无故便自己的声音所吓到,顿时间好奇的看着他,问道:你至于吗?我就问了一句,你就能被吓到?老实说干了什么坏事呀! 陆凌天没好气,又坚定的说道:你以为我是你啊?我才不会做那些偷鸡摸狗之事! 吴玉书打算追问下去,道:那你刚才为什么会被吓到啊?! 陆凌天似是想起了那名老者与少女,便问向吴玉书:你们家有没有什么亲人是一个老人跟一个女孩的?? 经由一听,吴玉书,不仅呈思想状态,嘴里呐呐念叨:老人?女孩? 见吴玉书一直在思想中,便继续晨练了起来,突然一声大叫,啊!又将陆凌天吓到了,吴玉书转身说道:还真有! 什么亲人是一个老人一个女孩??吴玉书坦然说道:是我爹的朋友,虽说不上是什么亲人,但却比亲人还要亲! 为什么?!陆凌天不明所以继续问道,吴玉书却也想不起来了,道:这些都是陈年往事了,我哪还能记得怎么多?再说了,那是我的爹的朋友又不是我的朋友,我哪能记得那么清楚。 好吧!当陆凌天准备要和吴玉书商量去龙骨山的时候,一名丫环来到吴玉书身边,鞠躬尽瘁说道:少爷,老爷有请! 老爷有请?吴玉书不敢相信的自己的耳朵又重复了一边,丫环便一直鞠着躬回答:是的,少爷,老爷有请! 吴玉书转身想对陆凌天说什么,却只见他一直挥着手,让自己去,不用理他,吴玉书便前往大厅,只留下了陆凌天在院中继续晨练着,而在大厅中,吴玉书对着吴爹问了好,便看见刚才那名少女此时正坐在旁边。 灵芸!!吴玉书看着她就如同看见鬼一般,拔腿就跑,却被自家的老爹抓住了衣服,那名叫灵芸的少女来到吴玉书面前说道:吴哥哥,你怎么还是这样?这么多年来还是没变,见到我就跑?! 吴玉书见避不了,只好乖乖束手就擒,任凭宰割了,说道:没有,没有,我只是 灵芸生气的说道:没有?那你刚才跑什么呀?要不是吴叔父抓着你,你早就不见人影了。 吴爹松开了手,说道:你们两个好好聊一聊,我先走了。 爹!你别走啊!吴玉书见连唯一的亲人都走,自己该怎么办啊?果不其然,吴爹刚走没多久,吴玉书便和灵芸发生了一点事,原来这名叫灵芸的少女是跟吴玉书从小一起长大的发小,只因为,在小的时候,灵芸就像一个小男孩一般,不仅冰雪聪明,伶牙俐齿,更是胆识过人。 每一次与她出去,就没什么好事发生,不是被狗追着跑,就是被当小偷抓起来,每次都是因为灵芸这个小女孩,而发生一系列的事情,从那之后起,吴玉书算是惹不起了,但是却躲得起,每当灵芸到吴玉书家找他的时候,不是装病就是找借口不想出去跟她一起混了。 久而久之,在两个人都长大成人的时候,灵芸还不忘每天往吴家跑,为了就是能跟吴玉书好好相处,说她喜欢他吧,也不可能,说她不喜欢他吧却又每天往吴家跑,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吴家的媳妇。 而现在灵芸又再次出现在吴玉书的面前,不仅把他吓得满屋子跑,最后来到了院子,吴玉书躲在了陆凌天的后面,灵芸见状不管三七二十一也追了出来,一个不经意,却被绊倒了,幸好陆凌天眼疾手快一个转身来到灵芸面前扶住了她,在原地转了好几个圈圈。 二人眼神再次交汇,不仅忘记了时间,忘记了地点,至于吴玉书见陆凌天挡住了灵芸,拔腿便往大门外跑去,灵芸一眨眼发现吴玉书跑了,便跟陆凌天道了谢又追赶吴玉书去了。 第18章:偶遇 吴玉书被灵芸追着跑出吴城府后,顿时横冲直撞、搞得街坊邻居是鸡飞狗跳、豕突狼奔、鸡犬不宁啊!那些摆摊的、送货的、拉货车的甚至就连街人的行人亦跟着遭殃。 吴玉书是一边拼命往前跑,一边给灵芸制造出一些混乱,不仅将摆摊人的菜呀、首饰啊、甚至是连包子的摊子也在所难免、难逃一劫啊。 突然间,吴玉书灵机一动,心想,用御剑飞行逃离灵芸的追赶,当下便念起了口诀心法,灵芸依旧在后追赶,吴玉书在前念动口诀心法,一切是那么的顺利。 伴随口诀心法的完成,吴玉书的脚下多出了一柄无形且会发光的剑,当他控制那柄剑慢慢的往上飞的时候,等到无形剑渐渐地块要离开地面之时,忽地,整个人却向后倒去。 躺在地上的吴玉书还不明所以,灵芸此时已然来到他的身边蹲下,问道:吴哥哥,你怎么样了?没事吧? 灵芸将吴玉书扶正坐起来看向前方,在他们二人面前多了两个人,一男一女,男的见吴玉书倒地便伸出一手。 吴师兄,没事吧!那男子说道,脸上却毫无表情可言,吴玉书看了眼前的两个人,不仅瞪大了眼睛,就连嘴巴也张的老开,简直可以塞进鸡蛋了。 吴玉书将手搭在那男子的手上,用劲一拉,便站了起身,吴玉书耸了耸肩,问道:陆师弟,张师妹,你们二人为何会在此啊? 那名为张思琪的女子一听,气从心头起,道:你是真不懂还是装不懂? 吴玉书挠了挠头,道:师妹,你在说什么呢? 张思琪确定自己无法跟吴玉书沟通,便做了手势让陆凌轩代为说话,道:下山之前,咱们都是奉了幻影掌门的命令,要到渝东城调查魔教妖人的动向,想必吴师兄不曾忘记吧?! 吴玉书一听,表情一变,连说话也变得不利索,紧张的说道:呃不曾heip;不曾忘记! 陆凌轩见站在吴玉书身边的妙龄美少女一直没说话,却一手挽着他的手,不仅问道:吴师兄,这位是 吴玉书被这么一问,忘记了还有灵芸的村在,顿时恍然大悟,说道:哦,真不好意思,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跟我从小一起长大的灵芸。接着将脸看向陆凌轩与张思琪说道:这两位是我的师弟、师妹,陆凌轩和张思琪! 吴玉书介绍着,张思琪和陆凌轩便拱手抱拳向灵芸行了礼,灵芸亦回了礼,无意间看向了陆凌轩,发现他好像在哪见过,却又想不起了。 吴玉书走向陆凌轩手搭着他的肩膀上,问道:陆师弟,你们二位可曾找到住处了?陆凌轩默无作声,望向张思琪亦是如此,便继续说道:如若二位不曾找到住处,何不到我家来呢?! 陆凌轩不解:你家? 吴玉书应道:正是! 张思琪接下吴玉书的话接着说道:他家住在渝东,他爹是渝东城的城主,吴城! 吴玉书露出猥.琐的笑容说道:还是张师妹了解我! 张思琪面无表情说道:不是我了解你,是你自己管不住你的嘴巴,刚进幻仙门没几年,便到处跟别人说自己的爹是城主,自己是从渝东到幻仙门修行的!! 吴玉书顿时不知所措,连忙道:过去的事便过去了,走,到我家去,一来可调查魔教动向,二来可以不用钱便有得住,小天亦在我家哦! 听到小天二字,陆凌轩顿时似是换了一个人,着急问道:小天也在你家?他没发生什么事吧! 吴玉书不解,道:我说凌轩师弟,为何一提到小天,你便像换了一个人似的?! 陆凌轩挠了挠头,道:有吗?! 张思琪插了句话说道:要走便走,再不走,等下便不用走了! 张思琪此话一出,陆凌轩、吴玉书、灵芸都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非常不解,异口同声问道:为什么?! 张思琪示意众人看向前方,陆凌轩、吴玉书、纷纷望向前方,灵芸亦转过身去,只见方才被吴玉书弄坏的摊主,以及赶货的货主都来到其面前:赔钱!不赔钱别怪我们不客气! 那可是城主的儿子! 城主的儿子怎么了?撞到了人,弄坏了东西,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俺也不怕!! 吴玉书见街上的人都来找他要债了,便做了一个安静的手势,说道:各位乡亲父老,实在抱歉,如若我吴某撞烂了你们的东西又或者伤着什么人,都可以来找我们吴府索要赔偿!! 吴玉书奋臂大呼的说道,街上的行人,顿时都伸出手来向他索要钱财,无奈之下,便跟灵芸一起在街上派送银两,至于不够的人,便跟着吴玉书等人来到了吴城主门外。 灵芸手掺着吴玉书的手走进了吴城府,陆凌轩、张思琪紧跟在后。 进了门,到了院子,只见陆凌天依然在闭目练功,根本就不知张思琪和陆凌轩的到来。 吴玉书与灵芸直接便去找了自己的老爹,至于陆凌轩和张思琪来到陆凌天盘坐的地方,看着闭目养神,专心修炼的他,陆凌轩悄悄来到了他的面前。 忽然,陆凌轩伸手一手攻击陆凌天,却被他抓住了手腕,陆凌天睁眼一看,只见陆凌轩正一脸笑容的看着他,而旁边还站着张思琪。 小轩!张师姐!你们什么时候来的?陆凌天站起身后,一把抱住了陆凌轩说道。 陆凌轩松开了陆凌天,说道:刚刚到的,在街上遇到吴师兄,是他带我们来的! 陆凌天笑了笑,说道:是吗?那他为什么不在这里?也不告诉我一声? 陆凌轩笑道:你看看外面便知道了! 陆凌天不解,但还是望向了门外,只见三四个人站在城主府门外,个个凶神恶煞的样子,陆凌天顿时感到一阵恐惧,却又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心想着去问问看,自己却没有那个胆量。 左思右想都不行,陆凌轩见他苦思已久,便将刚才所发生的事一一相告,得知后的陆凌天不仅笑出声来。 直到吴玉书拿着银两出了门外还于他们,那些人方才离去,如若得不到钱财,怕是要将城主府拆了。 第19章:恶梦 银白色的月光洒在地上,到处都有蟋蟀的叫声。夜的香气弥漫在空中,织成了一个柔软的网,把所有的景物都罩在里面。眼睛接触到的都是罩上这个柔软的网的东西,任是一草一木,都不像在白天里那样现实了,它们都有着模糊、空幻的色彩,每一样都隐藏了它的细致之点,都保守着它的秘密,使人有一种如梦如幻的感觉。 吃完可口的晚饭,陆凌天等人心满意足地回到住处,吴玉书在大厅门口对众人道:“今晚诸位就先在这里休息吧,明日一早,我们便赶路前往龙骨山。” 陆凌天与陆凌轩应了一声,张思琪却是一声不吭,直接便走回自己房间,“砰”的一声把门关上了。吴玉书呆了一下,向他们二人苦笑一声,道:“二位师弟,也早些休息吧。” 陆凌天看了他英俊的面孔一眼,只见在星空之下,吴玉书神采竟是丝毫不逊于往日,反而还有了几分出尘之意,忽然间心灰意懒,提不起精神,勉强和陆凌轩打个招呼,居然也不理吴玉书,自顾自走回房间。 陆凌天呵呵一笑,与吴玉书说笑了两句,二人便也分别回房休息去了。 这一夜,是陆凌天五年来第一次离开昆仑山,翻来覆去的,不知为何一夜没有睡好。到了半夜好不容易才迷糊睡去,赫然间却梦到自己一身血污,面目狰狞地站在尸山血海之中,同时心里深处竟翻涌着说不出的狂热杀意,仿佛眼前红色的鲜血就像甘美的泉水,吸引着他,引诱着他,让他忍不住地想通过杀戮来获得这一切。 “啊!” 陆凌天从梦中惊醒,猛然坐起,大口喘气,全身大汗淋淋,过了好一会儿,他激烈跳动的心脏才缓缓平服下来。 他在黑暗中怔怔地坐了半晌,无意中伸手,碰到了放在枕边的那柄不嗔,一股冰凉的感觉包围了他。这个梦与这些年来他不停梦到的噩梦十分相似,那仿佛变做另外一个人的情景,那个梦中噬血的凶人,令他自己也感到畏惧。 四下无声,周围一片漆黑。 他盘起腿,在黑暗中坐直身子,深深呼吸,闭上双眼,双手合十放在身前。 黑暗像是温柔的女子,轻轻缠绕着他的身体,一层淡淡的金色的光,若隐若现地从他身体里散发出来。映着那淡薄的光芒,陆凌天的脸上,仿佛也蒙上一层他所不应有的庄严。 也不知过了多久,这层金色光芒才渐渐散去,陆凌天在黑暗中睁开眼睛,心情一片平和。每到这个时候,他就特别想念自己的慈和的师父。 他再也没有睡意,走到门口,打开门走了出去。旁边几个房间都是漆黑一片,想必吴玉书他们都睡着了。吴城府的后园建在一个花园之中,东南西北四个方位分别建有四个庭院。陆凌天从自己所住的地方走了出去,便到了中心处的那处花园。 这时已是夜深,仰望苍穹,繁星满天,一轮圆月挂在天边。夜风习习,隐约带着一丝芬芳。小径曲折幽深,通往前方不知名处。路旁,青草灌木,各色花朵,遍地开放。 陆凌天心头一阵惘然,顺着这小径走了下去,微风拂面,带来丝丝凉意,这样一个幽静的夜晚,一个少年,独自在幽深花园中走来,回味往事,路旁,一朵小花儿在夜风中轻颤,有晶莹露珠,附在粉白花瓣之上,玲珑剔透,陆凌天停下脚步,不觉竟是痴痴看得呆了。 隐隐幽香,暗暗传来。 忽然,一支纤纤玉手,仿佛从永恒黑暗处伸来,带着一分幽清的美丽,印着天上月光星光,探到这支花上,折下了它! 那一刻陆凌天脑中“轰”地一声响,仿佛满天月华都失去了光彩,这个花园中顿时陷入黑暗一般,他转头,看了过去,带着一点莫名的恨意,一个水绿衣衫的年轻少女,站在那儿,像是引住了满天光芒,轻轻把花朵放到鼻前,深深闻了一下。 陆凌天怔了一下,认出此人便是当初下山祭拜亲人被陆凌轩掐住脖子的那个美丽少女,此刻见她依然身着那一套水绿衣裳,在月光下肌肤如雪,清丽无双,恍如仙女一般。 那少女把刚折下的花朵放到鼻端,深深吸气,脸上浮现出陶醉的表情,更有一股惊心动魄的美丽。而那花朵在她秀美脸庞前,竟也似更加灿烂。 只是陆凌天却从内心深处,冒出一阵无名的怒火,皱着眉头道:“你为何会出现在吴城府之内?还有,这花甚是美丽,你为何折了它?” 那绿衣少女明眸流转,眼波如水一般在陆凌天身上打了个转,淡淡道:“我为什么来这,你就不用多问了,至于我摘了这花,便是这花的福气,被我闻它香味,更是这花三世修得的缘分。你这样一个俗人,又怎么会知道?” 陆凌天愣了一下,生平第一次听说如此荒谬之事,摇头道:“这花被你折下,便是连命也没了,又怎么会高兴?” 绿衣少女瞄了他一眼,道:“你又不是花,怎么知道它不会高兴?” 陆凌天听着这女子言语大是蛮不讲理,心中更是气愤,道:“你也不是花,又怎么知道它会高兴了,说不定这花儿此刻正是痛苦不已,啊,你看,那花上有水,保不定就是痛得哭了出来。” 那绿衣少女明显呆了一下,片刻之后便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这一下当真便如百花盛放一般美艳逼人,几乎让陆凌天看呆了眼。 “花泪?哈哈,花泪,我生平还是第一次听见一个大男人把露珠说成是花的眼泪,笑死我了” 陆凌天脸上一红,呐呐说不出话来,但看那少女笑得腰都弯了,脸上发烧,强自道:“那、那又怎么了?” 不想那少女听了这话看他样子,笑声反而更大了些,清脆的笑声回荡在这个静谧幽暗的花园中,平添了几分暖意。 陆凌天发火不是,想说什么却又不知如何开口,看着那女子欢喜笑容,赌气地跺了跺脚,转身走了。 没走两步,忽然间听到后面那绿衣少女收了笑声,但语调中还是带了几分笑意,道:“喂,你等一等。” 陆凌天本来今晚出来,心情不错,但碰到这个女子之后,心情便是大坏,此刻听她叫了出来,心头又是一阵烦躁,忍不住回头道:“我又不叫喂,你叫谁呢?” 那少女怔了一下,脸上笑容登时收了起来,看着陆凌天的目光仿佛也冷了几分,似乎很少人如此顶撞过她。但片刻之后,她又似想到了什么,虽然没有恢复刚才那灿烂笑容,但声调还算温和,道:“哦,那你叫做什么?” 陆凌天冲口就道:“我叫”怔了一下,他哼了一声,道,“我为什么要对你说?” 那绿衣少女脸色一肃,看着似乎有些生气,但她看了陆凌天负气的表情,便如一个赌气的小男孩一般,居然忍不住又是“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这一笑便把刚才她沉下脸的气势完全散了去,衬着天上月华,满园芬芳,这美丽女子面上满是笑意,仿佛她知道这样不是很好,摇着头正要忍住,却依然还是笑了出来。 仿佛,许久以前的天真,在今晚又活了过来,月光如水,轻轻洒在她的肩头脸畔,映出了动人心魄的美丽,陆凌天不知何时,看得痴了。 第20章:万鼯 那少女笑了一阵,发现陆凌天正盯着她看时,嘿了一声,居然也无一般女儿家脸红的样子,反而径直道:“我好看么?” 陆凌天却被她吓了一跳,像是做贼被人捉住一般,大感窘迫,但在那少女如水一般柔和眼波之下,竟有无处可逃的感觉:“我你呃你好看!” 话一出口,陆凌天自己先呆了一下,心头浮起一股说不清的奇异滋味,那少女却似乎并不在意,面上有淡淡笑容,道:“我想也是,从小到大,谁不说我漂亮,你们这些男人啊,都是一个样子。” 听她说话语气,小小年纪,倒似乎历经沧桑一般。陆凌天气往上冲,正要反驳,但不经意间看去,却见她明眸皓齿,独立在月华之中,隐隐竟有几分熟悉。他登时想起了幻仙门上,碧水潭边,自己亲眼看到的师姐美丽身影,那一刻之间,他忽然意兴阑珊,再也提不起精神来,又看了绿衣少女一眼,低低叹了口气,一言不发,转身就走。 “喂,”走了几步,却又听到身后传来叫声,陆凌天皱着眉转过身,看着那绿衣少女。 她微微眯上了眼,润色的唇也似乎抿紧了些,仿佛想着什么,但气氛却一下子沉默下来。 “你叫什么名字啊?”她依然这般地问,眼波中倒影着他的影子。 陆凌天却忽然退缩了,刚才的怒气在片刻间全部消散,仿佛对着这个身影,些许的愤怒都是不应该的。他回避了那柔和的眼光,带着他自己也不安的一点怯弱,说了一句:“陆凌天。” 然后快步向后走去,倒有几分落荒而逃的样子,他低着头大步走着,刚走到那曲折小径的一个拐角处,猛然间发现前头出现了一个黑色身影,在这幽暗园中,若不是走到近处还真是难以发现。 他几乎收势不住,幸好身体反应还算灵敏,紧紧在那人身前停下.。。。。。 清晨,温暖的阳光,刺眼的阳光,滋润的阳光,透过层层云彩,照射着大地,也照亮了我们前进的道路从云的裂缝里,从那橙黄色的、衬着太阳的边缘上,阳光成为一种宽阔的扇子一样的光线,斜斜的投射下来。 次日,幻仙门四人起床,梳洗之后,吴玉书聚集四人,商议道:“龙骨山离这不远,路程较近,不过我们还是赶路要紧。”其余三人并无异议,于是便道别吴爹出发。 他们四人途步而行,这一日快到了黄昏便抵达龙骨山,众人踏上龙骨山头,都是吃了一惊,只见方圆百里之内,一座大山险峻高耸,但多岩石少草木,山下更是不见人烟,一片荒凉。 这时已近黄昏,日头西沉,晕黄的夕阳照在龙骨山上,仿佛带了几分萧索,也有了几分可怖。众人在山脚落下,收起仙剑法宝。吴玉书看了看天色,道:“我看这里也无可借宿的人家,不如我们即刻上山,一边寻找那“万鼯洞窟”,一边看看有无合适地方先休息一晚。” 陆凌轩点头道:“吴师兄言之有理,我们这就上山吧。”陆凌天见陆凌轩答应了,自己也没什么意见,张思琪看了看天色,一言不发,但却是第一个向山顶走去。 这龙骨山虽然比不了昆仑山天柱峰那般高得夸张,但也不低,加上偏僻险峻,无路可寻,四人从山脚往上,只走到山腰处,天色便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四人走到一快平台之上,吴玉书叫住众人,从怀中拿出一面小铜镜,三人都是一眼认出这便是幻仙门至宝“皓天镜”,一时都愣了一下,不知道吴玉书要做什么。 只见吴玉书把皓天镜拿在手中,口中低低诵读了几句咒,原本暗淡无光的皓天镜似有感应,逐渐亮了起来,随之从吴玉书手中飘起,停留在他头顶二尺处,光芒渐盛,带着淡黄的光晕照亮了他们四人周围六尺左右的一个圆地,把他们护在中央。 吴玉书这才道:“龙骨山在一千年前,乃是魔教妖人集聚之地,而且我观此山荒凉诡异,只怕多有山精魅怪。皓天镜功能护主,我们也好防范于未然。” 陆凌天向那漂浮在空中的皓天镜看了一眼,只见那面小镜似貌不惊人,但古拙中隐有瑞气,不可小看。正在此时,众人忽听得远处一声巨响,随之是“劈啪劈啪”的声音响起,声音渐渐密集,到了最后非但越来越响,更是几乎连节奏都听不清楚了,只有“轰隆隆”巨大杂音回响在这荒山野岭,远处,靠着黑暗中皓天镜发出的一点点光芒,众人赫然望见在那远处山背后,霍然腾起一片黑色云气,在这黑暗中更增诡异,而轰隆巨响便是从那发出。 众人都是变色,陆凌轩眼珠一转,忽地失声道:“皓天镜!” 他话一出口,众人还没反应过来,那片在空中越来越是巨大的黑云却已感觉到了什么一样,向这里移了移,片刻之后,仿佛从黑云中传来一声刺耳呼啸,刹那间那片黑云竟是齐齐转了过来,向这四人处,这黑夜里唯一的一点亮光扑了过来。 瞬间,原本星光闪亮的夜空漆黑一片,仿佛被什么遮住了一般。众人只觉得一股腥臭味转眼充斥了四周,陆凌天等人无不大惊失色。唯有吴玉书还算镇定,但脸色也已发白,疾道:“不用乱动,千万莫要离开皓天镜光圈范围。” 又过片刻,呼啸轰隆声已近在耳边,映着皓天镜的光芒,众人终于看清了那片黑云,赫然竟是无数只黑色鼯鼠,密密麻麻,而且看着身形,比往日所见的鼯鼠竟是大了一倍不止,每一只都张着大口,在一身黑色之中,口里猩红一片,狰狞恐怖。注一 但皓天镜所散发出来的淡黄光芒,却在这时显露了作用,只见所有的鼯鼠都被隔在那光圈之外,任它们如何撞击挤压,这光圈竟是丝毫不动。反而是在光圈近处,与淡黄光芒相触的鼯鼠,黑色的身子发出“滋滋”的声音,片刻之后便掉到地上,挣扎不已,眼见是不能活了。 只是这群鼯鼠实在太多,放眼望去,连夜空星斗都被遮盖,怕没有数百万数千万只。死在地上的那些只怕还不到其中百万分之一,但见无数鼯鼠前赴后继,冲上前来,四人被围在中央,虽然暂时无事,但前后左右都是恐怖之极的血盆大口,腥臭之味几欲令人作呕。 不过皓天镜毕竟是道家至宝,在这无数凶恶畜生攻击之下,竟无丝毫脆弱动摇迹象,那黄色光圈看似轻薄,偏偏便屹立如山,不消一会,光圈周围的鼯鼠尸体便越堆越高。 此刻,在这光圈周围上空也不知围了多少黑色鼯鼠,哪里是里三层外三层,只怕是里三百层外三百层。但这些畜生对光圈的撞击似乎慢慢缓了下来,似乎知道徒劳无功,便不再做这无用之事。只是这些鼯鼠似是舍不得到口的美味,依然围住不肯离去。 陆凌天心神动荡,他生平从未见过如此凶恶之物,直到此刻依然有些紧张害怕,他喘着粗气从外围鼯鼠上收回目光,眼角余光却看到站在身旁的张思琪的脸色也苍白之极。 仿佛就在同时,张思琪也感应到他的目光,向陆凌天这里看来。二人的目光在空中相接。 注一鼯鼠:鼯鼠也称飞鼠或飞虎,其飞膜可以帮助其在树中间快速的滑行,但由于其没有像鸟类可以产生升力的器官,因此鼯鼠只能在树、陆中间滑翔。 鼯鼠喜欢栖息在针叶、阔叶混交的山林中,习性类似蝙蝠,白天多躲在悬崖峭壁的岩石洞穴、石隙或树洞中休息,性喜安静,多营独居生活。夜晚则外出寻食,在清晨和黄昏活动得比较频繁,它行动敏捷,善于攀爬和滑翔。素有“千里觅食一处便”的习性。有固定排泄粪便的地方。 第21章:同道 张思琪忽然转过头去,苍白的脸庞似乎又白了些,但再也没有回过头来。 刷 忽然,所有的鼯鼠都震翅飞起,陆凌轩看着它们,方才松了口气道:好不容易才 话未说完,他便说不下去了,只见满天黑云,无数的鼯鼠飞到高处,遽然转身,前头一只只如冰雹般冲了下来,打在皓天镜的光圈之上,却被皓天镜光圈反震回去,然后腾起一团血雾,在淡黄光芒之下,粉身碎骨地落到地上。 污血横流,血腥扑面,无数恐怖的血花在夜色中闪烁出现然后掉落在地,但后来的鼯鼠竟仿佛对前头同类之死无动于衷,依然是撞击不停。幻仙门四人个个是面色苍白,望着这世间罕见的凶蛮异物。 光圈周围,很快的,堆起了足足快接近有半人高的厚厚的鼯鼠尸堆。 陆凌天忽然发现,自己背后的衣衫,都已被冷汗尽数湿了。 这恐怖一幕也不知持续了多久,直到那光圈外鼯鼠尸体几乎堆到有一人来高的时候,鼯鼠群终于停止了这强悍凶蛮的攻击,此刻,就算是皓天宝镜,散发出来的光圈的亮度也黯淡了几分,但依然闪烁在黑夜之中,屹立不倒。 漫天黑云,围着这个黑夜里唯一的光亮,竟仍是不肯离去。 四个人连眼睛也不敢闭一下,手中各自握着自己的仙剑法宝,不敢有一丝懈怠。 只是这些巨大群的鼯鼠却似乎再也没有什么好方法了,只是围着不肯离去,但也没有再发动什么攻击。 就这样持续到了黎明。 当天边第一缕的阳光照过来时,仿佛冥冥中有什么呼唤一般,所有的鼯鼠忽然飞起,在空中盘旋片刻,然后都往昨晚飞出的那处地方飞了回去,来也快,去的更快,不消片刻,这无数只的鼯鼠都已消失不见。 幻仙门四人缓缓松懈下来,但又过许久,吴玉书直到完全确定那些鼯鼠不会再出来的时候,才撤去了皓天镜,光圈消散。 一声闷响,四人周围如小山一般的鼯鼠尸体,忽然间从四面八方向中间倒了进来,把四人淹没在这恶心可怖的河流中。陆凌天在那一刻,心脏里猛地一跳,几乎以为自己停止了呼吸,而在这同时,他更是听到身边人传来一声尖叫,一只玉手伸了过来,紧紧抓住了他的胳膊。 用力之大,隔着衣服,指甲都陷入了他的肉里。 这痛楚钻进了他的心头,他回过头,看着这个受惊的美丽的女子,她苍白的脸在朝阳中带了一丝惊惶,让人心头莫名的一痛。 忽然,他心中所有的恐惧都消失不见,纵然还有些紧张,但他的注意力都被张思琪吸引了过去,就像是在她面前,他是决不能畏缩的感觉。 他走上一步,挡在了她的身前。 张思琪的喘息声缓缓平静了下来,她微微抬头,嘴唇轻动,深深看了一眼陆凌天的脸庞,松开了手。 四人好不容易才从堆积如山的鼯鼠尸体中走了出来,但都已是狼狈之极,身上沾满了污秽暗色的鲜血不说,便是气味也觉得恶臭无比。 四人忙不跌地向远处走去,此刻都只想离那堆恶心的鼯鼠尸体越远越好。一口气走出了老远,来到一块还算平整的岩石上,四人拍打衣衫,整理多时,只拂到了一些杂物,但那些鼯血痕迹,恶臭腥味,却是无论如何也挥之不去。 陆凌天等三个男人还好一些,但张思琪平日就冷冰冰的脸此时却更是如霜似雪,狠狠在衣裳上拂拭着,大力搓揉,看来不把这些恶心的东西从她身上弄走是决不罢休。 就在四人默然不语,只有张雪琪皱着眉头搓揉衣服时,天空中忽然传来几声呼啸,众人抬眼看去,只见天际闪现四道光芒,二黄一白一青,片刻之后,这四道光芒在他们前方落下,一阵闪烁过后,现出了四道身影。 左侧两人,却是两个和尚,稍后的一个身材高大,浓眉巨目,满脸横肉,不怒而威,若不是身着袈裟,只怕还被人以为是拦路抢劫的盗匪。但站在他身前另一位出家人,却是比他矮了一个头的年轻和尚,与他完全不同,皮肤白净,目光明亮,一身月白袈裟,看去让人感觉有些瘦弱,却无论如何没有轻视之心。 右侧两人,分别是一男一女两个年轻人,男的俊俏,女的秀媚,站在一起极为般配,便如神仙座前的金童玉女一般。 这四人向幻仙门四人看来,见到他们身上血污,都是皱了皱眉,那年轻白净的和尚首先喧了句佛号,道:阿弥佗佛,请问四位施主可是幻仙门下? 幻仙四人对望一眼,吴玉书越众而出,回了一礼,道:正是,在下吴玉书,请问诸位是heip; 那年轻和尚微微一笑,道:小僧是万法寺渡生,这位是师弟渡世。旁边这两位乃是火云阁的杰出弟子李弘,苏紫兰。 身材高大的渡世还瓮声瓮气地问候一声,但那火云阁的李弘、苏紫兰却都是神情倨傲,都是微微点头,就算见过礼了。 吴玉书眉头一皱,当下便不理火云阁两人,向渡生道:啊,久仰万法寺渡生师兄大名,被正道修真誉为千年罕见的人才,今日得见,果然风采过人! 渡生微微一笑,道:吴师兄实在谬誉了,小僧资质鲁钝,唯恩师妙音不弃,授我真法,以期为天下苍生做些善事,却不敢与幻仙门诸位师兄相提并论的。 吴玉书大笑,连连摆手,道:渡生师兄太谦虚了,来,我为诸位引见一下我的几位师弟师妹。说着将陆凌天三人介绍给他们,陆凌天随着他们见礼,但不知怎么,他觉得那渡生在吴玉书介绍他时,目光却似乎亮了一亮,多看了他一眼。 此时,从谈话开始就被晾在一旁的火云阁李弘的脸色已经不大好看,待吴玉书介绍完毕,他突然开口冷冷地道:吴师弟,你们幻仙门一向自居正道领袖,道家真法独步天下,怎么今日一见,却个个是如此狼狈? 幻仙门四人脸色都是一变,陆凌天看着他一副眼高于顶的架势更是反感,眼角余光扫处,却见张思琪不知何时也停止了拂拭衣衫的举动,玉脸含霜,冷冷地看着火云阁两人,但更多的却是与那叫苏紫兰的美貌女子对视着。 吴玉书毕竟老于人情世故,心中虽有微怒,但还是很快恢复过来,呵呵一笑,道:不瞒诸位,在下与同门三人昨夜到此,本欲查找那万鼯洞窟,不料却碰上了无数鼯鼠heip; 渡生四人听到此处,脸色都变了变,那人高马大的渡世瞪大了眼,粗声粗气地道:唔,那就是在万鼯洞窟里的无数畜生,凶蛮残忍,难对付的很。 吴玉书何等机灵,一听之下,便知面前这四人多半是早来几日,也碰上了这些令人头疼不已的家伙。他心思急转,却忽然听见身后陆凌轩一声长笑,走上前来,向那渡世微笑道:渡世师兄,如此说来,你们也曾与这些鼯鼠遇上了? 渡世点了点头,看来是个直性子,道:是,那些渡世数目太多,我们只好退走了。 陆凌轩啊了一声,叹了口气,道:不瞒各位,我们昨晚也是遇到了那些鼯鼠,本想为民除害,不料从早杀到晚,任我们如何使力,却始终杀不胜杀,最后只能是把这些凶物逐回洞窟,但却也落得是一身污秽,唉,惭愧,惭愧! 他回头看向吴玉书,二人相视一笑,齐声道:惭愧啊!惭愧! 众人都变了脸色,不同的是火云阁的李弘哼了一声,脸有不屑之意,那美貌女子苏紫兰倒似有些腼腆,但脸上也清楚现出了不信的样子,而万法寺的渡生微笑不语,渡世脸上却起了佩服之情,陆凌天则是呆了一下,看了一眼那笑得灿烂无比的二人。 第22章:洞窟 片刻之后,渡生微笑道:“此次龙骨山一事,我们三派长老本就要我们年轻一辈受些历练,如今人数已经到齐,不过幻仙门诸位师兄远来辛苦,不如我们先休息一日,明日一早,再进万鼯洞窟查探如何?” 这时站在旁边的李弘冷哼一声,道:“渡生师兄说得有理,不然进去之后,又有人要找些借口了。” 除了陆凌天,出自名门幻仙的吴玉书、陆凌轩与张思琪哪一个不是在各自一脉中受尽师长宠爱,哪一个骨子里没有一些傲气,当下吴玉书冷哼一声,道:“李弘师兄说得有理,否则以我现在疲累之身,到时还要救你,那可无能为力了!” 李弘显然没想到幻仙门下之人一个个也是如此傲气,他出身于火云阁,自幼便得师长看重,修真道法,在同辈之中,除了少数几人,无一不远胜过其他平辈同门,由此养成了目空一切的自大个性,如何受得了这份气,当下脸色便是一变,盯着吴玉书道:“如此说来,吴师弟修行远胜于我了,在下倒想讨教一番。” 事关师门脸面,吴玉书身子一挺,便要走出,忽见张思琪突然从身后走了出来,俏生生往场中一站,冷冷道:“不劳吴师兄大架,我来领教一下火云阁的仙法罢。” 李弘忽地一呆,只见张思琪虽然一身血污,但一张玉脸上肌肤却更是被映得洁白如雪,神情虽冷,凛然中却自有睥睨众生飘逸出尘的清丽。他从未见过如此绝色,一时间竟是呆了一下。 与此同时,万法寺渡生走了出来,含笑道:“诸位师兄,我等来此本是为了查探魔教余党,临行前想必各位师长前辈都已教诲过了,若是被他们知道我们在此意气用事,只怕回去不免受到责罚,再说本也是些小事,还是大家都退让一步,如何?” 李弘回过神来,哼了一声,仰首看天,虽然不说话但意思倒也颇为明显了。吴玉书此刻心里想到临行前幻影掌门的嘱咐,心下也有些后悔,正好趁机下台,便在后边唤道:“张师妹,渡生师兄说得有理,我们还是以和为贵吧。” 张思琪看了看众人,哼了一声,走了回来,看见陆凌天正看着自己,目光在陆凌天脸上扫了一眼,便独自走到一旁去了。 陆凌天被她看了一眼,心里忽然一凉,说不出的感觉泛上心头。 只听渡生又道:“既如此,我们就先行下山,到明日清晨再上山查探吧。” 到了这个时候,众人自无异议,于是渡生带路,众人跟着他御剑而行,来到离龙骨山三十里之远的一个小山丘上,这里居然还有一湾清泉,正是幻仙门众人所需。当下众人在水边梳洗一番,又找了僻静处换过衣衫,这才走出来与渡生等人见面。 张思琪是女儿之身,不太方便,换衣地方也找得最远,所以最后一个才走出来,众人看去,只见她梳洗过后,容光焕发,于原本清丽中竟是又添了几分娇媚,登时都是眼前一亮,不用说吴玉书、李弘等人眼睛发光,便是那一直沉默的火云阁苏紫兰,也多看了她几眼。 这八个当今正道三大门派最“优秀”的弟子围地而坐,谈论起来,陆凌天从渡生等人口中方才知道,龙骨山“万鼯洞窟”中的那些鼯鼠乃是当年魔教畜养的异种,凶蛮残忍,性好吸血,本为魔教帮凶,一千年前魔教在此地据点覆灭之后,仍有少数鼯鼠残存下来,天长日久,居然繁衍旺盛,有了今日庞大规模,每出掠食,把这方圆五百里内搞得是全无人烟。 不过这些鼯鼠似是畏惧阳光,所以都只在夜间活动,白日都栖息在万鼯洞窟之中,昨晚幻仙门众人便是碰巧遇上,若是白日上山,便可无事。 听到此处,吴玉书皱了皱眉,向那渡生问道:“渡生师兄,那些畜生既然都在万鼯洞窟之中,我们又如何进去查探?” 渡生迟疑了一下,道:“据小僧这些日子观察,这些畜生在白日都只倒悬于洞窟洞顶,并未活动,我们或可进去也不一定。” 吴玉书哑然,陆凌天却是忍不住道:“那就是说渡生师兄你也没有把握了,说不定那些家伙看了我们进洞就扑了过来,那可如何是好?” 渡生向他看来,眼中似乎隐隐有什么光芒闪烁,但神态依然温和,道:“正是如此。小僧其实也没有十成把握,但师门授命,总是要去做的,不若也试上一试,大不了我们退出来便是。今日我与渡世师弟还有火云阁两位施主本想进去打探一番,没想到正遇上诸位,如此也好,人多好照应!” “哼”,却是一旁的李弘又是冷哼一声,幻仙门四人同时向他看了过去,李弘却是丝毫不惧,只有当他看见张思琪的眼神望过来时,神情多少才有些变化。 吴玉书不去理他,转头对法相道:“还有一事,请教渡生师兄。” 渡生道:“吴师兄请说。” 吴玉书道:“三个月前,我幻仙门长门弟子,骁桀珅骁师兄已经先行来此,不知各位可知他如今身在何处?” 渡生摇了摇头,道:“我们与火云阁二位一起到此,并未见过骁师兄。” 吴玉书皱起眉头,沉吟不语。 。。。。 隔日,朝阳初升,陆凌天等八人便来到龙骨山上,但见满山荒芜,沙石满地,偌大一座山上,竟连普通的鸟鸣声也听不到,料想不是早做了那些凶鼯的点心,便是早已迁移出了这座山峰。 渡生等人早来数日,已经找到了万鼯洞窟的所在。当下众人跟随,一路小心翼翼,终于来到了万鼯洞窟的洞口。 这里是一个巨大的半山洞穴,位在山阴背阳处,微微向下倾斜,只有洞口有些许光亮,再往里处便是漆黑一片。站在离洞口还有五六丈远的地方,众人却都感觉到洞里阴风一阵阵的吹出,拂过脸上,阴冷入骨。同时隐隐还有些沙沙声传来,似低语,似鬼哭,让人心头发麻。 吴玉书又多看了那洞穴两眼,回头强笑一声,道:“如此,我们就进去罢。” 众人默然,渡生点头道:“正是,不过此洞内危险难测,各位最好备好仙器,以防万一。” 事关生死,众人都是不敢怠慢,纷纷将法宝拿在手中,当李弘、苏紫兰与万法寺二僧看到陆凌天拿出一柄剑时,都是呆了一呆,神情错愕。陆凌天脸上一红,颇感尴尬,幸好在这个时候,张思琪在她冰清蓝光之下,冷冷说了一句:“走罢。”说着第一个向那漆黑洞穴走去,众人连忙跟上,这才解了围。 就在快进洞口,那股阴风越来越是阴冷的时候,渡生似乎有意无意地靠近了陆凌天,陆凌天感觉出来,向他笑了一下,渡生报以微笑,同时低声道:“陆师弟,前头艰险,你可跟在我的身后。” 陆凌天一怔,却见渡生已走入那黑暗之中,一时间也来不及多想,看着众人都进了洞,也急忙跟了进去。 才跨进洞穴之中,没走几步,陆凌天便觉得脚下一软,整个人向下陷了下去。他大吃一惊,但还好只陷到脚踝处便停了下来。此时众人已身处黑暗之中,不过各自法宝仙器祭起,散发出道道霞光,陆凌天向脚下看去,脸色登时就苦了下来,原来脚下踩着的竟是极厚的鼯鼠粪便,恶臭不说,脚还陷在里面,那滋味有多难受便多难受。他抬眼向前望去,见其他人多半也是一般的神情,尤其是两个女子,张思琪与火云阁的苏紫兰,更是紧皱眉头,面色苍白。 陆凌天摇了摇头,勉强定下心来,众人熟悉了这个环境之后,随之又向里面走去,此时,那如妖魔低语的沙沙声也同时大了起来,仿佛在遥远处,又似乎就在身旁,前后左右,到处都是。 就这般又走了三、四丈远,在最前头的吴玉书忽然低声道:“慢!” 众人立刻都停了下来,只见吴玉书的那柄破穹仙剑缓缓升起,光芒渐亮,把前头洞穴照亮不少时,众人登时屏住了呼吸。 这是个极大的洞穴,洞穴顶端离地极高,在破穹仙剑白光照耀下,众人赫然看见在这山洞顶端,密密麻麻地倒挂着无数黑色的鼯鼠,几乎根本看不到山洞的岩石。而那“沙沙”声音,便是这些畜生摩擦低鸣所生。 第23想:分散 吴玉书毕竟老于人情世故,心中虽有微怒,但还是很快恢复过来,呵呵一笑,道:不瞒诸位,在下与同门三人昨夜到此,本欲查找那万鼯洞窟,不料却碰上了无数鼯鼠heip; 渡生四人听到此处,脸色都变了变,那人高马大的渡世瞪大了眼,粗声粗气地道:唔,那就是在万鼯洞窟里的无数畜生,凶蛮残忍,难对付的很。 吴玉书何等机灵,一听之下,便知面前这四人多半是早来几日,也碰上了这些令人头疼不已的家伙。他心思急转,却忽然听见身后陆凌轩一声长笑,走上前来,向那渡世微笑道:渡世师兄,如此说来,你们也曾与这些鼯鼠遇上了? 渡世点了点头,看来是个直性子,道:是,那些渡世数目太多,我们只好退走了。 陆凌轩啊了一声,叹了口气,道:不瞒各位,我们昨晚也是遇到了那些鼯鼠,本想为民除害,不料从早杀到晚,任我们如何使力,却始终杀不胜杀,最后只能是把这些凶物逐回洞窟,但却也落得是一身污秽,唉,惭愧,惭愧! 他回头看向吴玉书,二人相视一笑,齐声道:惭愧啊!惭愧! 众人都变了脸色,不同的是火云阁的李弘哼了一声,脸有不屑之意,那美貌女子苏紫兰倒似有些腼腆,但脸上也清楚现出了不信的样子,而万法寺的渡生微笑不语,渡世脸上却起了佩服之情,陆凌天则是呆了一下,看了一眼那笑得灿烂无比的二人。 黑暗之中,被白光照到的吴玉书仿佛感觉到了不安,一个个活动起来,但并没有飞起,而是用爪子在岩石上攀爬着向黑暗处移去,有的干脆就抓在同类身上。那些在黑暗中越发可怖的獠牙大口,令人惊心。 众人大气都不敢喘,停了片刻,众人便都发觉,虽然这里的光亮在一片漆黑特别醒目,但这些鼯鼠似乎的确没有动静,不会袭击。发现了这一点,众人多少松了口气,渡生低声道:还好小僧判断无错,诸位,我们继续前行罢。 众人转头,又再向这恐怖洞窟深处,更深沉的黑暗那端走去。随着众人行进的脚步,脚下的鼯鼠粪便越来越厚,而破穹仙剑白光照耀之下,洞顶的鼯鼠竟似无穷无尽一般,越来越多,尖牙利齿,喃喃低鸣,都在身边呼啸。若不是他们八人都是身怀正道仙法,心志坚定,换了常人非发疯不可。 就这样也不知走了多久,陆凌天走在队伍中间,而渡生却也始终走在他的身前,看着前边这个年轻的和尚一身月白僧袍上也染了几点污秽,陆凌天忽然想起了自己的师父。 前方,忽然传来了吴玉书轻微的一声呼喊:啊! 陆凌天还没回过意来,便只觉得脚下感觉有异,竟好象是一脚踩到了硬地之上一般。 众人如何不知,但好不容易踩上了干净地方,待查探过周围没有什么异样之后,多数人第一个动作便是整理身上衣服。站在陆凌天旁边的吴玉书脱下鞋子,把里面恶心的东西倒出来,低声对陆凌天道:我这辈子第一次知道,原来走在干净的路上是那么舒服的事! 陆凌天笑了笑,迅速清理了一下,整个人也感觉舒服了些。过了一会,吴玉书又见见众人差不多都好了,便道:走吧!说着当先向洞穴深处走去。 就这样也不知走了多远,这个古老深邃的洞穴竟似乎毫无止境一般,虽然还一直很是宽敞,但曲曲折折,弯弯曲曲,除了大概是向地底倾斜之外,几乎让人分不清楚方向。 渡生道:眼下这洞穴中危机四伏,眼前就有一个难题,这两条岔路,我们该走哪一条? 吴玉书微一沉吟,道:渡生师兄,你刚才曾说令师妙音神僧曾对你提过此地之事,那他老人家可有提过这岔路? 渡生点了点头,道:恩师的确说过,但他也是从上代祖师口中得知,据说当年正魔大战时,这两条岔路之后都有魔教妖人巢穴所在,至于如今的情况,他也不是很清楚了。 众人默然,过了一会,吴玉书看了看本门其他三人,对渡生等人道:既如此,我看不如兵分两路,我幻仙门四人往左边岔路查看,渡生、渡世师兄与火云阁两位往右边岔路查探,若遇上魔教妖人,便以长啸示警,如何? 渡生默然,虽然明知道这般分散开来并非好事,但山洞幽深,也不知这两条岔路有多远,万一走错再行回头,时辰上只怕耽误太多,而在场之人都是各派精英,未必不能自保。当下他转头看了看火云阁李弘、苏紫兰,见他们二人并无异议,遂道:那就依吴师兄所言,诸位千万小心。 吴玉书点了点头,向渡生等人一抱拳,便带着陆凌天等三人走进了左边岔路,没走几步,身后的光芒转了一转,也渐渐消失,看来渡生等人也进了右边岔路。 这一条岔路比之刚才一路走来的洞穴,便显得窄了许多,同时两边岩石突兀,尖锐丛生,陆凌天一不小心还差一点挂了彩。唯一相同的便是周围永恒的黑暗,在这里,竟似乎从未有过一丝光明。 这一走,又是许久,以至于陆凌天心里都不禁怀疑,就算自己这边遇上了魔教妖人,发出长啸,但渡生师兄那里会不会听到还是一个问题。 便在此时,异变突生,众人行进的过道中,仿佛永恒黑暗宁静的四周,忽然响起了巨大的唔唔鬼哭声,震耳欲聋,闻之心惊。 四人大吃一惊,吴玉书刚要开口提醒,便是身子一震,只见从四面八方无尽黑暗之中,亮起各色异芒,同时冲向过道中四人所在,打在了皓天镜光圈之上。 鬼哭之声越来越大,直听得人头昏眼花,陆凌轩、张思琪和陆凌天将吴玉书护在中央,只见无数道光芒被皓天镜反震回去,在空中转了个弯,竟又是狠狠折回再次冲来,黑暗中,竟不知藏匿着多少敌人,在空中,也不知道飞舞着多少法宝。 吴玉书面色苍白,双手紧握法诀,虽然在外界法宝围攻之下,但皓天镜还是逐渐稳定了下来,光圈渐盛,就在幻仙门众人将要松一口气时,陆凌天忽然发觉脚下坚硬的土地竟然动了一下。 他心念一动,还未反应过来,便听陆凌轩急呼一声:小心,脚下有 话未说完,一声巨响,竟然压过了漫天呼啸,刹那间众人只觉得山摇地动,一股大力从脚下霍然涌出,将地面炸得支离破碎不说,幻仙门四人更是各飞东西. 第24章:遇险 片刻之后,其中一道暗红光芒当先冲到面前,陆凌天顿时闻到一股血腥气味,几欲呕吐,赶忙屏住呼吸,驱动不嗔凶剑,金黄光芒涨起,抵住了那道暗红光芒,在不嗔凶剑光芒之下,不知怎么,那道暗红光芒突然黯淡了许多,黑暗中不知名处,忽然传来了一声低低的惊疑声。 就在这时,另两道一黄一灰两道光芒也冲了过来,一起打在了不嗔凶剑上。陆凌天借着光芒,这才看清,刚才那道暗红光芒乃是一柄三尺长的宝剑,上有浓浓血痕,而黄光是一把小叉,灰光却大是古怪,是一颗巨大的不知名的野兽獠牙! 陆凌天身子还在半空,本已稳住,不料被这三件法宝冲撞,虽然有不嗔凶剑凌空抵住,但巨大之力竟是把他整个人向后直直推了过去,再也控制不住,重重打在旁边石壁之上,直陷了半个人进去,石屑横飞。 陆凌天眼前金星直冒,后背上痛入心腑,但知道这乃是生死关头,拼命咬牙忍住疼痛,落到地上,眼见那三件索命物在空中一个转弯,又是恶狠狠冲了下来,黑暗中,也不知道那些控制法宝的人身处何方? 陆凌天左支右拙,握紧法诀一声呼啸,不嗔凶剑御空而上,在半空中与冲来的黄色小叉野兽獠牙对撞,一声巨响,各自震开,随后赶忙向前扑地翻开,另一道疾追而至的飞剑收势不及,轰隆一声打在他刚才站立之地背后的石壁之上,碎石乱飞,竟是在石壁上打出一个大洞来。 而此时灰色獠牙又是追回,当头砸下,闪着寒光的牙尖在黑暗中特别醒目,看它声势,陆凌天不想也知道这古怪法宝砸到自己身上的后果。 陆凌天紧咬牙关,双手虚空划下,不嗔凶剑随意动,青光一闪,出现在头顶撞上那只獠牙,半空之中,只听闻一身低低闷响,那獠牙之上赫然现出了一道裂痕,远处,传来了一声惊叫,大有痛惜惊愕之意。 只是陆凌天根本来不及回味这一点点可怜的喜悦,黄色小叉转眼间又已冲至面前,陆凌天不及反应,额头出汗,危急间大叫一声,双手一震,整个人向上飘起,溶入不嗔凶剑金黄光芒之中。 黄色小叉竟是丝毫不留余地,在半空中一个拐弯,从脚底又是冲了上来,上有獠牙,下有飞剑,陆凌天全身微颤,再也不及多想,身子缩起,口中诵咒,不嗔凶剑金光大放,将他团团包住。 轰,两声几乎同时发出的大响分别在陆凌天头顶脚下响起,敌人两件法宝倒冲而回。不嗔凶剑在空中一阵颤抖,陆凌天大口喘息,心脏在那一刻几乎停止了跳动,那片刻幻觉之间,他几乎下意识地以为自己看到不嗔凶剑裂为碎片。 不过幸好,这不知道什么材质的不嗔凶剑,居然强硬之极,完好无损,倒是看那飞剑獠牙,光芒黯淡,多半受损。不过话虽如此,不嗔凶剑受此重击,腾起保护陆凌天的金光便也散了开去。 陆凌天大喜,正要召回不嗔凶剑,忽然间肩头剧痛传来,半身乏力,脑海中一片空白。低下头去,他只看见胸肩处竟赫然冒出了一把黄色小叉,穿透而出,殷红鲜血喷涌不止,竟是刚才那把黄色小叉,趁着陆凌天懈怠之机,偷袭重创于他。 陆凌天只见那小叉之上,原本黄色的颜色此刻竟似乎亮了起来,仿佛闻到了血腥味苏醒一般。他低低呻吟了一声,本想伸手拔开小叉,忽然之间,随着黄色小叉上血色痕迹的加深,一道黑暗中的阴影仿佛无中生有一般,从这小叉上腾起,随即紧紧附在了陆凌天的背上。 这黄色小叉的主人看着竟是寄生在这法宝之上的。 陆凌天只觉得头晕目眩,无力甩开身后妖人。而伤口处除了疼痛,此刻还传来了麻痒感觉,只怕多半上边还有剧毒。他眼角余光看去,却看不到身后那妖人脸貌,只看见他紧紧抓在肩头的一双手,干枯污秽,腥臭难当。 远处,传了一阵狂笑,而在背后,也传来一个阴恻恻的声音:幻仙门的臭小子,这是你们自寻死路,乖乖地把精血给我吧! 陆凌天还来不及反应他话中意思,便从他动作中明白了,只见那阴影中的妖人竟是张开大嘴,一口咬在陆凌天左边脖子之上,大口吸血,而与此同时,那把黄色小叉竟也是更加明亮,仿佛也在喝血一般。 陆凌天恐惧之极,但觉全身血液都向喉咙而去,身子有轻飘飘的感觉,全身上下的力气都缓缓散去一般,就连在半空中的不嗔凶剑他也无力支持,掉了下来。 此情此景,恍惚之间,他忽然像是回到了从前,那一个幽谷之中,那一个噩梦里头! 不嗔凶剑从他头顶掉下,落在他的面前时,发出淡淡青光,像是召唤着什么。陆凌天一把抓住,顿时只觉得不嗔凶剑上那股冰凉感觉汹涌澎湃,如狂怒一般。 他身上的血液不停流出,被那妖人吸食而去,陆凌天此刻再也听不到外界任何声响,只是奋起全身最后一丝气力,如困兽之斗一般,把闪烁着金光的不嗔凶剑用力向身后那妖人插去。 不嗔凶剑,锋利无比,此刻视那血肉之躯为豆腐一般,势如破竹地插了进去。 背后那妖人身子一颤,停止了吸血,似是不能置信,转过头来看着陆凌天,陆凌天也同时看到了他。 冥冥中,仿佛九幽妖魔的低低冷笑,又似黑暗中谁的心跳,陆凌天握着不嗔凶剑的手,感觉到了一波一波的心跳声,像是血脉的流动,又似妖魔的欢呼! 黄色小叉上的光芒迅速黯淡了下去,后边,无尽的黑暗冲了过来。 在黑暗吞没陆凌天与那妖人的那个瞬间,陆凌天在半昏迷的神志下看到了一幕他一生也忘却不了的景象。 那个妖人原本皱纹横生但依然饱满的脸上,在片刻之间干瘪下去,血肉化为枯皮,附在骨头之上。 下一刻,黑暗包围了他。 失去的重新得到,源源不绝的力量从不嗔凶剑身传来,溶入了他的身子。 陆凌天重新清醒,却怔在当地,肩头的伤依然疼痛,但喷涌的血却已经在那未知的力量作用下止住了,但对这个少年而言,此刻竟全不曾注意到这些。在他脑海之中,只翻涌着这样一个念头:我做了什么?我做了什么? 第25章:吸血鬼 后方远处,呼啸争斗声不绝于耳,光芒闪烁,显然幻仙门三人正与黑暗中的其他妖人激烈厮斗,但在陆凌天这里,却突然陷入了一片怪异的安静。 陆凌天怔怔出神,但暗地里黄色小叉与灰色长剑的主人却是亲眼目睹了刚才怪诞一幕,吃惊过甚,一时不知道怎么办好? “疯犬,我没看错吧,西礼九吸人血,怎么好象反被人给吸干了?” 黑暗中另一人粗声粗气道:“见鬼了,幻仙门居然也有人会炼这“吸血招式”,这家伙难道是我们仙教门下弟子不成?” 原先说话那人“呸”了一声,但过了一会却说不出什么话来,恼道:“不行,这家伙来历古怪,一定要问个清楚!” 两团光芒在陆凌天面前亮了起来,逐渐现出两个身影,陆凌天回过神来,吓了一跳,连忙抛开杂念,凝神对敌。 光亮中,黄色小叉与灰色的长剑各自飞回那两人手中,左边一人接着小叉,是一瘦高男子,面貌削瘦,鹰钩鼻小眼睛,眼里黑白分明,闪着凶光;旁边一人却更是古怪,陆凌天一看之下,立时就吃了一惊,只见他个子也颇为高大,但样子极怪,眼皮下搭,鼻子突兀,耳朵向上,嘴唇殷红,一只舌头看来颇长,不时伸出口来,看去倒是很像一只狗。那只灰色长剑此时飞回到他的手中,陆凌天立刻下意识地想到,这不会是哪只大狗的牙齿吧? 那被叫做疯犬的人见陆凌天看了他就转不开视线,眼中大有惊奇之意,大怒,喝道:“呔!你这小鬼,为何盯着你疯犬首领?” “疯犬首领?”陆凌天皱了皱眉,这才发现原来这狗样的人身上居然是一件黑不溜秋的道袍,看来还是和幻仙门同一个信仰宗派,只不知往上追溯三千年会不会有些渊源。 自称疯犬首领的那人见陆凌天明显有轻蔑之意,更是恼怒,道:“小鬼,首领我在问你如何杀死了吸血鬼?” 陆凌天一呆,道:“什么吸血鬼?” 旁边那高个怒道:“不就是你背上那个!” 陆凌天这才记起自己还背着那个尸体,登时觉得脖子上凉丝丝的感觉,大惊跳开,把那尸体甩下,“砰”地一声闷响,那已变做皮包骷髅的家伙掉在地上,陆凌天看在眼里,一阵恶心,扭过头去。 疯犬首领和高个男子目光在那骷髅上看了一眼,随之互相对望,都从对方眼中看出惊疑之意。吸血招式残忍诡异,虽然厉害,但对已身损害却也是极大,练了之后便人不像人,鬼不似鬼,他们虽是魔教中人,一向也都敬而远之,但对这神秘功法还是略知一二。 而眼前横尸地下的此人,号称吸血魔唯一传人的吸血鬼转眼间却被人吸干了全身精血,据他二人所知,这份道行不消说远远胜过了这死了的吸血鬼西礼九,便是连那传闻中的吸血老妖,只怕也未必有这等道行。但看眼前这幻仙派小子,却无论如何没有吸血门下那种怪戾之气。 疯犬首领看了陆凌天一眼,道:“你可是吸血老老前辈的门下?” 陆凌天一愣,道:“什么吸血老前辈?” 疯犬狗嘴一张,老长的舌头在外转了一转,陆凌天看在眼里,不由得想起昆仑山上回雁峰的那只小狐狸来了。但正在他转念之间,忽然间听见洞穴后方传来一声尖啸,飞剑闪烁,一个黑衣人从黑暗中摔了出来,血流满面,在地下挣扎了几下,眼看是不活了。 陆凌天忽然醒悟,同门伙伴正在殊死搏斗,自己却在这里与这些魔教妖人说话,真是糊涂,当下立刻腾身而起,就要过去相助。 疯犬首领和高个见陆凌天身形忽动,都是一惊,以为他突起发难,连忙戒备,但只见陆凌天身子才动,却忽然龇牙咧嘴的掉了下来,半跪在地上,直吸凉气,额头上的冷汗也冒了出来。 原来陆凌天心急之下,竟忘了那把长剑兀自还插在他的肩头血肉之中,这一下身形才动,立刻疼入心脾,生生又落了下来,原本暂时止住的血,此刻又从被扯动的伤口中流了出来。 见此良机,疯犬首领与那高个如何肯错过,宁杀错不放过,二人眼中凶光泛起,手中灰色长剑又再度亮起光芒。 但就在此时,忽然从后方传来一声清脆啸声,只见在黑暗里各色杂光之中,一道灿烂夺目的蓝色光芒霍然亮起,耀眼辉煌,登时把所有各道光彩都压了下去。蓝色光芒之中,只见“冰清”傲然出鞘,在它身后半空之中,张思琪风姿绝世凌空而立,全身衣衫而动,随风飘舞。 在疯犬首领和那高个目瞪口呆中,冰清神剑蓝光爆涨,幻化出巨大蓝色光剑,向黑暗处斩下,立时有多道杂色光芒飞起抵抗,但一接触到巨大而纯净的蓝光便灰飞湮灭。只听得怪叫连连,五、六条人影从阴影处跳了出来。 “轰隆”一声,蓝色光剑斩在石壁之上,碎石乱飞,威势惊人。而跳出来的几人几乎个个都挂了彩,与此同时,吴玉书破穹剑的白色光芒也亮了一亮,陡然从斜刺里冲了出来,剑芒过处,数个魔教徒众都成了冰棍。而随之而来的陆凌轩御剑如飞,将之一个个打得粉碎。 陆凌天身前的那个高个子与疯犬首领对看一眼,同时舍下陆凌天冲了上去,黄色小叉与灰色长剑同时祭起,抵住了吴玉书与陆凌轩的攻势。 他二人的道行看来在魔教众人中胜出一截,立刻便挡住了吴玉书等人的攻势,但二人心中却是一起叫苦。 本来他们昨晚偷窥到吴玉书等人被鼯鼠袭击一幕,才在这洞窟深处设下埋伏,突起发难破去了那看似坚不可摧的“皓天镜”光圈护罩,然后再把这四个幻仙弟子各个击破。这个谋划倒的确如期完成,不料这些幻仙弟子道行竟是出乎意外的高,难以对付。 此次埋伏,魔教方面本是以疯犬首领和高个男子以及吸血鬼西礼九为首,他们也是看出陆凌天似是四人中最弱一人,这才约好三人一起发难,意图迅速解决陆凌天,再分头对付其他三人。不料事情诡异,陆凌天虽然受伤,但吸血鬼西礼九却莫名其妙地反被人吸干精血而亡。 此刻他们虽然暂时抵住陆凌轩与吴玉书,但一旁还有一个御着蓝色奇剑的美貌女子,身后那臭小子虽然受伤,但大是古怪,万一那二人一起上来,情况便大大不妙。又斗了两个回合,眼见着张思琪连伤了几个魔教徒众,正回过头来,疯犬首领当先大叫:“跑!” 在他身旁的高个与他心有灵犀,与他同时撤回法宝,附身上去,刷刷两声,化做两道异芒向洞穴深处逃逸而去。其他魔教徒众看了,一声惊叫,四散而逃。 吴玉书当机立断,喝道:“追那两人。”说着御剑而起,直追而去,陆凌轩紧跟而上,张思琪蓝色冰清光芒一转,正要追去,忽然又想起什么,正欲回头,却忽然看见陆凌天御着闪烁金黄光芒的不嗔凶剑腾空而起,肩头血流如注,但插在他肩头的暗红长剑已被拔起。 陆凌天向前飞去,张思琪看着他的身影,仿佛怔了一下,才又跟了上去。 这一场在山洞深处的追逐,倒是想起了当年陆凌天与沈诗在回雁峰后山遇见狐狸小白的情景,曲折离奇,忽尔往左,忽尔向右,忽尔直冲上天,忽尔直落地底,到后来更是一路岔道,但幻仙门四人都不管那么许多,只看着前方那一黄一灰两道光芒,紧追不舍。 洞穴里怪石嶙峋,奇峰突兀,陆凌天紧跟在同门之后,全神贯注驾御着不嗔凶剑,到后来有些地方几乎窄得仅容一人穿行而过,陆凌天也根本来不及害怕考虑,呼啸一声,居然也穿了过去。这前后追逐,在山洞黑暗中化为六道光芒,速度快得惊人,陆凌天只觉得狂风与黑暗仿佛缠在一起,在前方源源不断地扑面而来。 这一追又追了小半个时辰,疯犬首领两人仗着熟悉地形,左穿右折,虽然没把身后那四个阴魂不散的家伙甩开,但也没有被他们拉近距离。 忽然,在他们前方远处出现了一丝光亮,疯犬首领和高个子立刻向那里全力飞去,吴玉书等人紧追不舍,陆凌天跟在他们后面,只觉得肩膀的疼痛渐渐退了去。刚才他强忍剧痛拔出小叉,居然也跟了上来,连他自己也颇感意外。他肩头虽痛,体内却是气血活络,仿佛有一种使不完力气的感觉,但一旦联想到刚才那幕,一想到那疯犬首领所说的“吸血”二字,他的心就冷了下来,寒入骨髓。 前方那点光亮,越来越近,越来越亮,六人如离弦之箭,向那光亮处冲了过去。 第26章:钩蛇 陆凌天随着众人跃入光明,眼前一亮,登时便是为眼前情景大吃一惊。站在光亮洞口前面,方知道此洞窟之大,之奇远远超出了众人的想象 这个洞窟,仿佛挖空了对面整座大山一般,天然而成,独特无比,洞窟之中,怪石嶙峋,前端的洞窟顶上,无数条纵横交错的,五颜六色的石钟乳、石笋,倒挂在哪里,让人望而生畏,仿佛不知经历多少万年方才形成,最让人震惊的是,洞窟的正中央,一个巨大的足有百丈之宽的窟中潭,横卧其中,八条巨大石柱,对称地矗立在水潭的四周,双双接连一条硕大无比的锁链,把水潭围在里面,铁链之上,挂着许多刻画着未名符咒的符箓。而水潭上面的窟顶,是中空的,天上那轮高高悬挂半缺之月,此刻清晰地倒影在水潭的正中央。 陆凌天惊道:这里,莫非便是那渝东传说中的困龙洞窟? 吴玉书冷静地道:很有可能,如此看来,传说之事,并非空穴来风。 陆凌轩怪道:刚才那两人跑去哪儿了? 众人摇了摇头 张思琪闻得吴玉书此言,有些不可思议地说:从字面的意思来看,难道这里,真的困住了一条龙? 吴玉书苦笑一声:有没有困住龙我不知道,但这里一定有什么特异之处,你们看 众人闻言一惊,向洞口之处看去 却惊奇地发现,那些蛮荒冷血之蛇,此刻徘徊在洞口三丈之外,竟无一条再敢上前,当陆凌天试着用不嗔剑伸向去时,蛇群扔是无动于衷。在场都是见识卓越之人,知道这黑水毒蛇群,在蛇妖王钩蛇操纵之下,几乎没有天敌,如今却是如临大敌,无一敢上前半步,除非便是这洞窟之中,确实存在着什么让它们忌惮之物,但是,这洞窟虽大,一眼望去仍能看个概全,难道说 众人的目光一时都投向了中间那个巨大的水潭,那连着巨链,冲天起而的八条石柱,那一道道刻画着符咒的符箓,一时之间心中都无可抑制地涌出一个念头:难道,这里,真的锁住了一条龙? 无论对修仙界,还是世间中人来说,龙的传说,可谓深入人心。太古传说中,混沌尚未分阴阳之前,孕育了两条天龙,一曰祖龙,一曰始龙,它们随天地的开辟而生,直上古之年,三皇中的东皇太一造兽,便是以龙各种特征为原形,捏造出各种各样的荒兽,可以说,龙乃万兽之祖。 而在上古末洪荒纪元的神话传说之中,龙更是成为人类的图腾,为人类所膜拜,五帝中的黄帝,得祖龙相助,于逐鹿一战大败魔帝,统一了人类在万灵中居首的地位,魔族更是因此败走化荒之界,这亦是为什么后来化荒界被称为魔界的原因。 直到如今,伴随着岁月的沧桑,上古仙神之事早已佚不可考,但无数黎民,向着自己臆想创造出的各种神明顶礼膜拜,祈福诉苦,龙的传说,自然流传千古,民间帝皇,更是以龙为尊号,无数百姓,更是修葺龙王庙,祭祖求雨等等,修仙界中,玄门对这些上古仙神传说之事,亦是一知半解,棱模两角,均解释为有荒古遗种,残存人世,或藏于深山密谷,或藏于深渊汪洋之间,寿逾万年,却是无人得见。至于龙的述说,吴玉书曾熟读的上古奇书,倒有过寥寥数笔之述:巨渊汪洋深处,有不死之龙,掌控不老泉源 洞窟之外,钩蛇亦是深思,蛇群的停止不前,让他对这个奇异之地,产生了深深的忌惮,只是,那件仙宝的诱惑,对任何妖门中人来说,都是致命的。 人乃万物灵长,天生便通慧达灵,但对其他生灵来说,却非如此,它们没有人类与生俱来的修炼天赋,想踏上修仙之途,所付出的代价,远非人类可以想象的,人类在短短的数十年或者百多年时间之中,或成丹道,或成人道,生命得以长久延寿,但对被人类所陈为妖的世间生灵来说,要达到人类所轻易能达到之境界,便需付出十倍,甚至百倍的努力。 这也是为什么,凡是妖修者,皆对人抱有嫉恨之心的原因,它们看来,天道无情,世间不公,就算它们侥幸修炼有成,也会遭人类之斩杀,千万年下来,人与妖之间所累积成见之深,不下血海深仇,不死不休。 自机缘巧合之下,得到这鸿钧参化造化玉蝶的消息,注一尽管不敢确定它是否那传说的造化玉牒,注二但宁可信其有,自己的修蛇真身便能省去千年苦修,一举化为真龙之躯!然而,钩蛇寻得渝东龙骨山这里,却被幻灭迷仙阵所阻,他苦煞心机,处心积虑要得到这件不出世的仙宝,更不惜把自身行踪传了出去,为的便是引正道中人前来,破解阵法,自己好渔翁得利。 蛇性多疑,眼看到这群修仙门中人都退入洞中,而且蛇群之异,更让他不敢轻举妄动,深恐有诈,钩蛇稍作沉思,突然嘴角露出一丝极为阴险的笑意。注三 洞窟之中,众人分散而坐,陆凌轩,陆凌天则席地而坐,双手合十,闭着双眼,似是诵念经,吴玉书则把那破穹倒插在地上,手指在身上轻点,接着捏了个法诀,一道水光从他的指间射出,源源不断地照耀在身上。 忽地,只听得一阵脚步声从洞口传来,众人心中一紧,钩蛇终于忍不住了么?在场气氛一时间凝重极了。 然而,映入眼帘的是一道人影,众人稍感放心,待看清来人后,吴玉书不禁大惊,随即喜道:渡师兄,是你?! 原来,这踏着黑暗进来的,不是别人,正是先前在洞窟外所遇上的渡生与渡世二人。 倒是张思琪问出了吴玉书的疑惑:渡生师兄,怎么就只有你们二人?李弘与苏紫兰呢?还有你们是怎样进来的?没遇到蛇群和那钩蛇么? 我们在半道上便分开了,你说的蛇群?没有啊,我一路过来,什么都没有发现,倒是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此言一出,众人神色一变,面面相觑,吴玉书不动声色地走向洞口,惊奇地发现,外面的蛇群,不知道什么时候,竟消失的无影无踪,就连先前被陆凌天所击杀的蛇尸,此刻也一同消失!外面月色凄白,幽风吹来,林地间一片清冷,寂静无比,然而,这种寂静,却让吴玉书心中升起一股不安之感。 注一鸿钧有三种含义:一为:天或大自然,指天或大自然。乐府诗集middot;燕射歌辞三middot;周朝飨乐章:鸿钧广运,嘉节良辰。元吴澄咏雪:腊转鸿钧岁已残,东风剪水下天坛。明张居正贺元旦表三:岁月更新于凤历,气机初转于鸿钧。郭沫若湖心亭:明年鸿钧运转,四十六岁交大运。 二为:比喻国柄、朝政,比喻国柄;朝政。宋司马光效赵学士体成口号十章献开府太师之十:八十聪明强健身,况从壮岁秉鸿钧。宋秦观代贺蔡相公启:姚元崇入赞鸿钧,初闻远略;霍子孟建承顾命,益见忠谋。亦指执掌国柄的大臣。唐李商隐为绛郡公上李相国启:仰台曜以瞻辉,望鸿钧而竚惠。 三为:鸿恩:指鸿恩。唐苏颋代家君让左仆射表:非臣微命,能答鸿钧。宋陆游上王宣抚启:伤弱植之易摇,悼鸿钧之难报。明张居正贺冬至表:臣等袜线才微,愧无裨於龙衮;涓埃念切,期仰答乎鸿钧。 注二西王母住在群玉山中,群玉山有伊川湖,内有九重弱水,西灵娘娘的昆仑岛便在弱水之上。 昆仑玄圃,阆风之苑,有金城千重,玉楼十二,琼华之阙,光碧之堂,九层玄台,紫翠丹房,左带琼池,右环翠水。其山之下,弱水九重,洪涛万丈,非飚车羽轮不可到也。所谓玉阙暨天,绿台承霄,青琳之宇,朱紫之房,连琳彩帐,明月四朗,戴华胜佩灵章,左侍仙女,右侍羽童,宝盖踏映,羽旆荫庭,轩砌之下,殖以白环之树,丹刚之林,空青万条,瑶干千寻,无风而神籁自韵,琅然皆奏八会之音也。 云仙杂记记载:昆仑岛之顶,为龙月城,乃是西王母所居。城中有两棵先天灵根,一名黄中李,一名蟠桃。 群玉山中,多有玉石,西王母命侍女董双成、许飞琼等人,采集玉石,炼化为法宝,便是造化玉器。而造化玉碟,就是其中之一。 西王母开造化玉宴,邀请宾朋好友,所用就是造化玉器,如那装糕点的碟子,便为造化玉碟。 注三山海经middot;中山经:东流注于大江,其中多怪蛇,晋middot;郭璞注:今永昌郡有钩蛇,长数丈,尾岐,在水中钩取岸上人牛马啖之。 第27章:梵文 正在此时,洞窟外骤然传来一阵震动,钩蛇那巨大狰狞的身影,出现在众人眼中。 来了!众人瞳孔收缩,神色一紧。这时,吴玉书提起仙剑破穹,越众而出,挡在众人前面,神情冷淡,带着无情之色,仿佛这个世间没有任何事情能让他动容。 钩蛇一时不慎之下,给吴玉书伤了阴神,暴怒之下,想到自己妖丹的修为,妖王之尊,居然给一个毛头小子所伤,虽说那个躯壳发挥不了几成妖力,更是无比的暴躁,此时也不管这洞窟的怪异,冲进洞中!只想把那个犯他之尊的人碎尸万段! 就在此刻,只见吴玉书突然动了,化作一道残影,舞动着那把仙剑破穹,冲向了钩蛇! 众人只觉一股无比刚烈的劲风,夹带着一阵令人从心底冒寒疾色的杀气,在这个洞窟之中骤然暴起!窟顶那些不知多少万年方能形成的无比坚硬的石钟乳,此刻在吴玉书身影所到之处,寸寸尽断,化为湮没! 吴玉书瞬息之快,连钩蛇亦未反应过来,那把仙剑破穹,便以无比凌厉的气势,横扫向钩蛇! 那一刻,陆凌轩心中竟无可抑制地涌出一个念头:“纵横天下!”纵是渡生等人,亦微微动容,显然是心起了同样的想法! “嘶!!!” 只听得钩蛇惊怒声起,带着无边的痛苦咆哮!他身上那引以为傲的鳞片,那无比强悍的修蛇真身,此刻被吴玉书那把仙剑,从前胸到腰垂,划出一道深可见骨的血痕!幽绿无比如血液一样的液体,从中喷张而出,不一会便染绿了一小块地面。 此刻吴玉书的身影,犹如天神一般,矗立在半空之中,凶兵所指,所向披靡! 这就是吴玉书! 名声丝毫不弱于昆仑山骁桀坤、万法寺渡生的天子骄子! 昆仑山幻仙门的骄傲! “吼!!!” 钩蛇咆哮着,巨大的蛇尾翻腾不断,卷起漫天碎石和尘土,紧接着,从它那巨大的手掌之中,愕然地出现一个黑色的,散发着浓烈诡异气息的光球,只听钩蛇狰狞地怒吼一声:“嘶!” 只见得钩蛇如群魔乱舞张牙舞爪地冲向了众人!此情此景,让人毛骨悚然! 就在此时,只听得万法寺的渡生与渡世双手合十,低念一声阿弥陀佛,一尊青色的莲台,从他的怀里缓缓飞出,接着在众人的眼中变得和坐莲一般大小。 无数的梵音,突然在四周升起,而渡生和渡世神色庄重,口中嗫嚅,仿佛在诵读经,踏着月色,坐上了莲台! 这一瞬间,极为耀目的光芒,如同佛光普照一般,从青莲之上,闪耀而出,光芒过去,众人惊奇地发现,渡生何渡世的头上,出现了一个巨大的虚影!虚影三面六臂、大威忿怒,以七珍璎珞庄严其身,遍身燃烧火焰。六只手臂所持的物品,第一手右持五股杵、左持金刚铃;第二手左弓右箭;第三手左轮右剑。虚影的右脚舒踏莲华,左脚屈举而下有莲华! 这!明王金身! 二人头顶的这个虚影,竟然是佛家五大明王中的金刚夜叉明王! 张思琪突然倒吸一口冷气,和陆凌天对视一眼,心中俱是惊骇!虽多次听闻万法渡生之名,但还是第一次看得他动手施展神通! 万法寺这个响誉正道的年轻僧人,竟然炼就明王金身! 明王在佛家中的身份就是佛的“忿化身”。俗话说:佛亦有火,佛一旦忿怒之时,便化身明王,消除罪孽。 众所周知,修仙界划分了十六重道境,无论修仙,还是修佛,都是修道的一种说法,只是两者有所区别,前者修炼真气大道,丹道期凝煞成金丹,炼出元神,亦就是阴神,丹有七品之分,人道期,碎丹凝婴,阴神化为阳神,渡劫之时,修真者凭磅礴的阳神之力调动天地元气,抵御天劫;而修佛者,修炼的是肉身成仙的法门,丹道期凝煞成金身,同样是炼出元神,只是佛修者的阴神和修真者有所不同,修佛者把丹道期炼出的阴神叫作法身,法身乃自己的佛心观想所化,亦有七品之分,佛心越是坚定,法身之品便越高,到人道期之时,法身化为诸佛阳神真身,拥有无以伦比的法力,更能和自身相合,炼就仙体,这种大神通,幻仙门之人亦有几种说法“第二元神”、“身外化身”。 而且,渡生和渡世的凝煞所成法身之虚像,竟然是佛家五大明王中的金刚夜叉明王!这绝对是一品金身,而且在一品金身之中还是处于绝顶的地位!毕竟,在玄门修佛中人之中,还未听过谁能观想出明王法身! 众人此时才真正明白,为何万法渡生,会被誉为千年难得一见的人才!纵是同样以弱冠之年成就的吴玉书,此时也不禁被他们二人所震惊。 一个金钟罩一般的屏障,蓦然从渡生和渡世莲台之下扩散!直至把众人笼罩其中,只见得他们二人此刻身座青莲之上,双手合十,双目紧闭,口中虔诚,无数的梵音突然响起,金钟罩那炫目的屏障之上,出现了一个个“”字,周围那些冤魂,似乎极度的惧怕这个玄光金钟罩,即便是靠近一些,被佛光一照,都发出无比凄厉痛苦的叫声,那阴深幽暗的灵体,便化作缕缕青烟,消融空气之中,仿佛被超渡一样。 此刻身座莲台之上的渡生和渡世,头顶金刚夜叉明王之虚影,佛光四射,把这幽深昏暗的古窟映的如白昼一般!只见他口中嗫嚅,神色庄严肃穆,又似是无比悲天悯人:“南无阿弥多婆夜,哆他伽多夜哆地夜他阿弥利都婆毗。阿弥利哆。悉耽婆毗阿弥唎哆。毗迦兰帝,阿弥唎哆,毗迦兰多伽弥腻。伽伽那。枳多迦利。娑婆诃” 阵阵梵音,不绝如缕,众人心底深处都不自禁地涌起一种顶礼膜拜的冲动和一个怪诞无比的念头,这身座莲台,头顶明王,诵经颂之人,哪里是渡生和渡世,分明是两尊佛! 这是“般若往生咒!”久闻这罗浮佛咒,众生皆诵,尤其是对枉死冤魂,更能使它们脱离苦难,往生净土,今日得见,果然名不虚传。”片刻间周围之人都已经反应了过来,张思琪看着他们二人的身影惊叹道,今天所经历之事,似乎都没有眼前这一刻更人让来的震撼! 第28章:帮忙 众人心中默然,虽幻仙门修仙道门中亦有超度亡者之符咒,诸如昆仑山的“太清三洞神咒”,但都没有万法的佛咒经更能世间中人信服。修仙界中,有三门自上古以来无数人便心驰神往的无上真诀,火云阁的“玄云火元气决”昆仑的“太清元道真经”,万法寺的“大梵天般若经”,这三门无上真诀中,万法寺的“大梵天般若经”,乃肉身成仙的功诀,即便在修仙界中,亦极为罕有,毕竟幻仙门中以修仙者居多。 渡生显然是把“大梵天般若经”领悟到旁人无法触碰的境界,方观想出明王法身这个纵使在一品金身中,亦从来未出现的绝顶法身。 钩蛇眼看渡生现出金刚夜叉明王金身,又以“般若往生咒”净化幽魂幡所释放的厉鬼怨魂,心中更是大惊,只见它大喝一声,手中妖元运转,顿时,鬼哭狼嚎之音响起,如十面埋伏一般,无数的厉鬼从众人扑来,这等凄厉之景,不下人间地狱,让张思琪这个女孩儿,心中毛骨悚然,她虽是幻仙门中人,但碰上这等凶恶鬼物,一时神态,倒和世间女子一般。 陆凌天看得吴玉书在半空之上舞动着那柄破穹,那些厉鬼似乎十分忌惮他手中之物,被那凶器横扫过去,那片地方便一片澄清!属实厉害无比!陆凌天心下佩服,心头更是涌出一股热血,这方是吾辈中人! 吾之一辈,何惜一战! 看得几人之中,而渡生须维持金刚伏魔障保护众人。 “师姐,我出去助吴师兄一臂之力,小天就拜托你们了!”陆凌轩朝张思琪一抱拳,便提着龙吟,冲了出去! 看着陆凌轩那义无反顾的背影,陆凌天幽幽说道:“我知道的,小轩他心中,其实比谁都倔强,比谁都善良,无论前面是什么毒龙凶兽,他都会站在我们面前的。” “嗯。”却是张思琪罕见的应了一声,只是此刻的她,她的嘴唇,因为用力咬着而显得苍白无比,神色犹豫不绝,仿佛在挣扎着什么难以决绝的事情一般。 钩蛇只觉身上那道止不住血液的伤口,有一股凌厉无比的真元劲气,顺着伤口,冲击他的肉身,那种痛苦让他对吴玉书更是忌恨无比,那个少年手中那支仙剑,能轻易破开他的蛇王鳞甲,绝对是仙宝级的法宝! 就在此时,只听得一声怒喝传来 “太清碎天六式,损神!” 那个伤他阴神的少年吴玉书,在群鬼乱舞之中,身影耀目的如同一尊新月,那一声断喝,满含怒意,震荡的风雷如同大海风暴,转眼间卷袭而至,以巨涛排空之势,席卷了整个洞窟。他周围数丈之内,所有的鬼怪,沙石尽数湮没,杳杳之间,只有那一道璀璨银光,从他手上疾飞而出,将这由无数凶魂组成的人间炼狱,尽皆扯碎! 这一剑的风华,顷刻间让天地失色! 钩蛇大惊失色,这一剑,大非寻常,哪里还顾得上什么,双手疾退,尖啸声中,那血色骷髅头血光大盛,在身前腾起一道红如鲜血的光墙。 那道惊天剑芒,如雷声落地轰鸣,银光砸在血墙之上,嘶嘶风雷,轰然而生,狠狠地撞击在光墙之上,钩蛇只觉四周巨震,那道血墙之上,一道道裂纹如同蜘蛛网一般蔓延开来,瞬息之后,“嘭!”一声化作片片碎片,消失在虚空之中! 好厉害的一剑! 这一剑已远超于陆凌轩自身的境界! 这个少年到底是谁教出来的!那个人是何等的绝世风华! 这一刻,钩蛇心中猛然萌生着这个念头,面色一白,咆哮一声,法诀变化,十指连动,瞬间血色骷髅头双目中射出两道血芒,打在那把银光透紫的宝剑之上。 “轰隆!” 巨响声中,龙吟倒飞回去,钩蛇身子亦是大震,退了几步,这稳住身体。 金刚伏魔障中,陆凌天面面相觑,“这天啊,我不是眼花吧?这怎么可能?他还是我们之中修为最低的一人,怎么可能发出如此强大的剑技!” 倒是张思琪,惊喜交加,听的陆凌天所言,神色无不骄傲:“你们以为被世人誉为昆仑山第一人的幻风师叔是谁?” 正在此时,只听得吴玉书亦是一声赞叹:“天下飞剑出昆仑,今日看得陆师弟这一剑,方真诚服!” 紧接着,他畅然大笑,神色虽冷,却让人升起万分豪气:“万法梵音,明王佛光,昆仑剑诀,无以伦比,今日得见,快哉!快哉!”说着,他舞动着手中那尊破穹,以秋风扫叶,横扫千军之势轮动了一圈,指着钩蛇那狰狞巨大的身影和那尊千条黑气、万道寒烟所环绕的幽魂万骨幡,眉目间尽是轻狂:“劈天地,试做今朝盘古,吾辈心,可照日月昆仑!” 话音才落,只见他轻闭双目,似是真气运转到极限 无数的劲风从他身边涌起,一道道璀璨的流光汇集于他的手中,那把破穹蓦然的迸发出一股磅礴无比的杀气,无数幽红炽烈的火焰,从兵器尖峰腾起,这一刻,众人只觉身处人间战场之中,没有那让风云色变的法术,没有那摧枯拉朽的法宝,有的只有无数的金戈铁马!那赤.裸裸的碰撞,那冷兵之间的惨烈厮杀,人间无情,莫过于斯! 一朝功成万骨灰,修罗血战意阑珊,八荒葬魂君莫笑,敢教日月换新天! 蓦然的,吴玉书双眼一睁,精光大盛,犹如皓月一般,他轻握仙剑破穹,神色是从未出现过的温柔,似是自言自语,“很久了,差点忘了你的名字”,随着的,他手中一紧,舞动着这把人间凶器,指着钩蛇,冷冷道:“它之名,破穹” 此刻的,陆凌轩微微力竭,那一剑几乎消耗了他大半的真气,而那一剑,亦是他如今所能发出的,太清碎天剑诀九剑式之中最大威力的一招第六剑损神! 然而,此刻呼吸之间,陆凌轩心中却是不停回荡着吴玉书的那句话“劈天地,试做今朝盘古,吾辈心,可照日月昆仑!”,那是多么狂放,多么豪气的一句话!从他口中说出,却是让人觉得,这等狂傲之言,本来就该从他口中而出,吾辈之本色,从他身上尽显!若然心中没有同等高度的胸怀,是不可能说出如此让人热血沸腾,让人不惜一战之言!此刻陆凌轩看向吴玉书的目光,佩服中带着狂热,视他如对手!超越他!这岂不是人间快事!有这样一个对手,夫复何求! 第29章:兄弟 陆凌轩心中一惊,这个道术他曾在古经中看过,能驱唤最高与自己修为相当的亡魂,化成鬼兵,听从召唤之人之令!这些血色幽魂,更有上古强者神魂!只听钩蛇疾声厉色一喝,那些原本茫然中的鬼兵,齐齐抬起头来,双目泛着血光,接着发出无比凄厉的尖叫声,向众人扑去! 吴玉书手中的破穹,似乎天生便是这些亡魂的天敌,他手中舞动,划出道道戟罡,尖峰之上那些幽红的火焰,更是天生便克制阴灵一般,那些血色厉鬼,沾上了半点,便腾起丝丝青烟,怎样也无法扑灭身上的火焰,直至把浑身都烧融! 奈何幽魂数量太多,便是吴玉书,一时也感独木难支,便是渡生的的金刚伏魔障,也黯淡了几分,此刻上面覆满了厚厚的几层的鬼兵,无数青烟升起,然而,它们却仿佛不知害怕为何物,前赴后继,这些血色鬼兵之中,其中更不乏生前的修仙者,它们的特征亦很明显,便是颜色更加的血红,有的更是完整的人形,指尖之上长着一对尖锐的,长长的血色指甲,让人不寒而悚! 此刻陆凌轩便是给一个“血人”所缠,他一般躲避着其他亡魂的冲击,一般应付着眼前这个“血人”,它明显保留着几似生前之神通,那双尖锐的指甲中划出道道惊天血芒,陆凌轩稍有不逊,身上变出现几道血痕,陆凌轩暗暗心惊,要知道他的肉身,堪比寻常妖兽,如今却被这些亡魂所化的人划破,可见其中的破坏力是多么的惊人。 “风涌!雷动!” 陆凌轩怒喝一声,龙吟腾起一道巨大的风刃,上面跳动着无数的电芒,把陆凌轩十丈范围之内所见之物,尽数湮没,那个血人,亦在这道巨大的剑华之中,劈开两半!就在此时,陆凌轩瞳孔之中,出现了一个巨大的身影! 钩蛇! 陆凌轩此刻正是新力未生,刚才风雷两式把他的所剩无几的真气耗费的差不多,钩蛇便是趁此机偷袭,匆忙之中,陆凌轩把龙吟抵挡在胸前。 “嘭!” 陆凌轩只觉胸前一闷,双眼冒出金星,仿佛给一座大山,当头击下,还未到地面,咯咯巨响已然发出,他附近一丈方圆地面尽数迸裂! 如此冲击,便是肉身堪比妖兽的陆凌轩,亦承受不了。 “噗!”一口鲜血,从陆凌轩口中喷溅而出,龙吟那紫晶寒魄的剑身之上,崩了几个缺口,更出现了丝丝裂纹。 陆凌轩只觉头顶狂风呼啸,将自己笼罩其中,显然已是必死局面,就在这千钧一发的瞬间,陆凌轩蓦然听得一阵无比熟悉的声音 “你这蠢蛇!休得伤小轩!” 紧接着,一个陆凌轩熟悉的法术飞来。 霎时,一道身影从这个幽深的洞窟中脱颖而出,朝身旁的钩蛇迅猛扑去!“轰” 只听得一声巨响,只见陆凌天双手紧握不嗔,把钩蛇轰飞了出去。 “小天!” 陆凌轩大惊,顾不上伤势,猛然撑起上身转头看去 只见的那个与自己长得一般无二的青年,此刻如一只暴怒的豹子,自金刚伏魔障中冲了出来,瞬息之快,连张思琪都来不及反应! “小轩!”陆凌天扑到陆凌轩身前,眼看得陆凌轩浑然鲜血,脸色苍白,那双淡黑色的眸子中,顿时蒙上一层水雾,而看向钩蛇的眸光之中,亦平生第一次抹上仇恨的色彩。 “我没事,小天,回张师姐那边去,看我再与那大蠢蛇大战三百回合咳咳”,说到这,陆凌轩显是牵动了伤势,又吐出一口鲜血,胸中那股闷势,方缓解了一些。 恼羞成怒的钩蛇,他毫无防备的给陆凌天轰飞,便是身上原本青色的鳞甲,此刻亦一片焦黑,显然吃了个苦头,只是此刻,他的蛇瞳,狠狠地看着那个少年手中所握之物,通体金黄,浑然天成,里面刻着无数个纹路,金气环绕,便是这样看着,就有一种超脱世间,凌驾万物之上的感觉。 钩蛇狰狞着,大手便要向陆凌天抓去! 陆凌轩一惊,便要把陆凌天挡住身后,双目这一瞬间,青芒暴动!一团无比森然,黑中带白的诡异火焰,在掌心之中酝酿!然而,就在陆凌轩发动太清道法真诀拼死一斗之时,只听的身旁的陆凌天平静说道:“你敢!” 他神情虽平静,却仿佛压抑着无比的愤怒,他螓首扬眉,带一股庄重不可亵渎之色,仿佛一个高高在上的神灵,冰冷地俯瞰着苍生。 “小天”便是陆凌轩,亦是第一次见自己这个兄弟如此神色,一时间竟不知说什么才好。 钩蛇先是一愣,随即大笑起来,但看着青年,仍是无比平静地看着它,那双无比纯净的明眸之中,一片澄清,竟让它心底深处,升起莫名的颤粟,笑声渐止,心中愕然地涌起一种荒谬的想法,似乎自己在害怕? 冷哼一声,似乎不满意自己有此念头,钩蛇那巨大的手掌,方一动,猛然的,只听到一声吼叫:“呀!” “轰” 一声炸在钩蛇身上! “哼!” 钩蛇似是早有防备,在身前腾起一道红如鲜血的光墙,挡住了这个法术,一个个法术,接踵而至,钩蛇甚至还未反应过来,那道血墙便被持续不断的攻击所毁灭,无数的法术轰炸到他身上,便是他修蛇真身,强悍无比,亦无法抵挡如此密集的打击,顷刻间被法术所淹没,轰飞! 巨响不断,震落了无数的石笋,一时间,在场之人的目光,都落到陆凌轩的兄弟陆凌天的身上,神色无比古怪和惊骇,这样的施法速度,仿佛完全不用消耗真元。 望着陆凌天尽是愤愤不平之色,说起来,陆凌轩修炼至今,幻风所教的那些法术,早已用的得心应手,可以说,现在他已能“术随心动”,微一动念,便能应手而生。 他却不知道,自己在普通的修仙者眼中,这样随心所欲,瞬时施用的境界已称得上是“惊世骇俗”了,因为“术随心动”,乃太清元道第四层方能掌握的神通,幻风看着眼里,自然是不说,吴玉书没有看过陆凌轩施法,更是不知道。 眼看钩蛇被陆凌天一连串的法术轰飞,在场的人心中突然产生一种极为错愕的感觉,似是想笑,又说不出缘由,怪异无比。 第30章:宿命 就在此时,惊闻吴玉书一声断喝,他手中那破穹暴起亮如白昼的神光,在手中不断翻腾旋转,犹如海中漩涡一般,无比巨大的吸力从中传出,顷刻间,周围腾起旋风阵阵,以摧枯拉朽之势,把漫天飞舞的鬼魂全都吸进那个深入黑洞一般漩涡之中! 好狂霸的道术! 那些令人无比头痛的阴魂厉鬼,在吴玉书这式道术之中,尽数葬送!“襘禳驱治诸咒”之一的“火铃存链咒”,陆凌轩心中惊叹。 片刻之后,无比恨怒的咆哮声起,是钩蛇! 陆凌轩向那烟尘四起,一片朦胧的方向看去,只看的钩蛇那巨大的身影,不停翻滚的蛇尾,渐渐出现在烟尘之中,待尘埃尽散,却看得此时的钩蛇,再也没有先前那不可一世之色,身上鳞甲被法术轰炸四处破烂,五颜六色,上面更有冒起的焦烟,冰碎,无比的狼狈。 陆凌天顿时忍俊不禁,放声大笑,手中不嗔插在地上,缓缓站起来,“堂堂妖王,落得这副尊容,笑煞旁人!” 他那看似单薄却不失坚韧的身子,轻轻挡在身旁的陆凌天面前,这一刻,在旁人眼中,他的背影,竟是那么的高大,那么的耀眼。 “来吧!” 陆凌轩微颤的右手,手握了龙吟宝剑,剑指钩蛇,冷然喝道。 “吼!” 似是无比的恼羞成怒,钩蛇咆哮暴怒一声,在众人惊诧的眼中,一条巨大无比的蛮荒巨蛇!蛇身足有两个车轮.大小,暴长二十多丈,那双个狰狞无比的蛇头,露出两颗尖锐无比的獠牙,时而突出一条一丈多长的蛇信,无比的令人生畏恶寒! 陆凌轩但看的一道幽红的残影在眼前飞闪而过,正是吴玉书! 他挥着那把破穹,以无比凌厉的速度冲向了钩蛇,瞬影之快,连目光都及不上,拖出一道残鸿,犹如神龙摆尾一般,一往无前! 钩蛇显然亦是恨极这个在他身上留下一道巨大口子的小子,此时看吴玉书如此仗势,这一击显然非比寻常!惊天咆哮中吐出一颗幽绿硕大,散发着惊天妖气的珠子,与吴玉书戟光所化的鸿影,狠狠地撞在一起! “轰隆!” 一声巨响,扬起无数烟尘!只见吴玉书的身影,倒飞了出去,匆忙间把手中破穹直插入地面三尺,划出一道巨大的裂缝,方止了冲击之势!他的握着破穹的虎口之上,皮开肉绽,嘴角之上更是流出一丝鲜血,显然受伤不轻! 妖丹冲击! 陆凌轩大惊,钩蛇吐出的那颗珠子,显然便是他修炼几百年的内丹! 以内丹御敌,乃妖修者最后的,亦是最凌厉的攻击了!被迫出内丹御敌,可见吴玉书刚才那一招之威力是多么的惊人!即便此时现出修蛇真身的钩蛇,亦是不好受,那颗妖丹倒飞回蛇口之中,凌厉无比的冲击,让那强悍的蛇身暴溅起了无数的血花,显然是吃了苦头! 只是它蛇尾翻腾片刻,随即绷紧,如箭芒一般迅猛向陆凌轩射来!那颗幽绿无比的妖丹再次吐出!显然要把陆凌轩兄弟置之死地,夺取仙器! 陆凌轩紧握剑柄,残存的真气再次运转,正欲作拼死一击,突然的异变突生! 只见的一道无比巨大烈焰,从远而至,化作一头巨大的烈火神鸟,挟带着无比尊贵的气息,瞬息间卷席钩蛇全身! “啊!!!” 只看的钩蛇在烈焰中又惊怒又惊恐地咆哮,巨大的蛇尾被这无与伦比的一击冲击的尽数断裂,掉落在地上,发出焦臭的气味,显然是承受不了那炽烈的高温! 这一刻,众人震惊无比!天啊!能发出这道烈焰之人,一击把钩蛇的真身打碎,显然是拥有很高的修为! 陆凌轩亦是瞠目结舌,说不出话来,这时,远处洞窟之口处,一阵脚步声,突然响起一阵脚步声。 这在黑暗中的脚步,轻柔和谐,但在陆凌轩的耳中,却犹如晴天霹雳,他霍然转身,向那脚步声响处看去,同时握紧了龙吟剑。 那远处黑暗之中,映着无比清幽的月华,两道黑影,移了过来。然後,在陆凌天视线所及之处,一前一后出现了一个女子的身影,而前面一人,冰肌雪肤,皓如凝脂,一身浅蓝淡白的霓裳,三千青丝散散披在双肩上,略显柔美,只是那双灿然的星光水眸之中,仿佛映着尚未散去的月光皎洁,带着倘若能迷倒千世浮华的绝俗,在这个幽深昏暗的洞窟之下,她美的惊心动魄。 陆凌天忽然张大了嘴,怔怔说不出话来,来人竟然是那个那天深夜中与自己相遇的少女! 她身后那个带着轻纱面罩,看不清容貌的女子,那日在吴城府亦曾见过 陆凌天怔怔说道:“是你?” 看着对方那不可思议的样子,少女唇畔微染起一抹绝美的弧度,如风如素,清且妖,陆凌天看在眼里,只觉那笑容,恍如深夜里黑暗之中,盛开着的最清丽的那朵朝露昙花。 “嗯,是我。” 少女转回眸子,轻玩蔻指,将一缕不听话的青丝拂会胸前,轻轻打理着,似漫不经心地说道。 “呃,多谢姑娘救命之恩,将这等凶残妖人击杀。”陆凌天突的想起方才之事,抱拳说道。 “哦?” 少女闻得陆凌天此言,微微螓首扬眉,蓦然的语气变得无比冰冷,道:“你是不是弄错了?” 陆凌天一愣,不明所以地看去,少女此刻的神色,目光清冽,恍若千古不变的寒冰,只是,她看着陆凌天的几度变化的惊愕,又似是觉得好笑。 “你可知道,我呀,就是你们正道人士口中唾骂的妖女。”她突的嫣然一笑,梨涡轻陷,似是带着一种旷古的寂寞寒烟,述说着极为平常的事情。 陆凌天闻言脸色一变,这个让他印象深刻的女子,竟是妖门中人? “你是鬼煞宗的人?那为什么会救我?”陆凌天又疑惑了。 陆凌轩不动声色的挡在陆凌天在身前,后退了几步,龙吟抵在身前,沉声说道:“既然如此,道不同,不相为谋,姑娘还是请便吧!” 少女俏生生地立了起来,平视着陆凌轩,叹了一声,又似是自言自语:“道不同?你们的道是道,我们的道,便不是道么,原来像这样,你们所谓正道没法管的东西全都有个名字,叫做妖!” 第31章:妖人 少女冷眼横扫了在场之人一样,接着说道:“你们正道向往得道成仙成神,满口的仁义道德,却总是斩杀那些不小心悟得天道无辜的生灵,是不是说明,神仙原来是容不得世上有能自主自命的灵物的?” 陆凌天心中不由的一震,本来自幼居住花香村的他,耳濡目染之下,他心中对人和妖之分看的很淡,此刻听闻少女这番话,心中似是突然明白了一些东西,却又说不上来是什么,好象一扇门被打开了,但那扇门里却什么也没有。 蓦然的想起了昔日昆仑山脉回雁峰之上,想起幻玄对自己所说的那番话:“这个世上,有什么东西,生了便是恶的?难道你懂得这道理,我还不懂” 陆凌天此刻心神微颤,看着眼前这让人神摇目夺的少女,低声说道:“为了她,我不曾后悔过至今所做的每一件事,在我心里或许,所谓的妖魔,说的并非种族,而是人心吧。”这句话,昔日在回雁峰上,他亦曾对门中弟子说过。 是的,如果我错了,也认了,既然认定你就是答案,我不怕谁,嘲笑我极端异类,当我再一次对上你那信任的,无助的眼神,我便曾在心中说过,我不会再闪躲,我非要这么做,即便与全修仙界为敌,也要保护你,陆凌天心中如是道。 少女明显的怔住了,从眼前少年口中,她真切地感到一种无比真诚的语气,仿佛这个时候的他,有着一种难于言喻的,众生平等的,犹如在站在天边,俯瞰苍生,看遍无数沧海桑田一般的气度,这样的气度,她只在一个人身上看到过,那个人,便是她的父亲,亦是鬼煞宗的宗主 怔得片刻,少女便“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这一下,两颊笑涡霞光荡漾,当真铅华销尽见天真,便如百花盛放一般清丽无双。 “你这人呀,怎么每一次都那么有趣,那么与众不同。” 看着这对旁若无人的兄弟,少女的心,也不知道为什么,没由的一阵嗔怒,烦躁,似是为陆凌天屡次逆她意而发,又似是一种莫名奇妙的感觉,是嫉妒,还是羡慕? 少女冷哼一声,“你以为凭你们几个,伤的伤,半死不活的半死不活,可以阻止的了我!” 陆凌天脸色霎时惊变,的确,眼前这少女,显然有着很高的修为! 就在此时,陆凌轩闻得身后,同样传来一阵脚步声,一如这个少女之前所来一样,随即的,一把断冰切雪,无比清脆悦耳的声音飘然而至 “那你可以试试看!” 陆氏兄弟蓦然回首,一道惊鸿般的身影出现在他眼前一袭白衣胜雪,冰肤皓眸,素发如瀑,长身颀立。 来人不是张思琪,又是谁? 如此相近的距离,陆凌轩不禁砰然心动,那双清丽无暇的脸容,俏颜冰若,翩姿悄静,宛如脂玉,挑不出半点的瑕疵,幽幽月华,斜斜照在她的脸上,竟分不清究竟是月色照亮了她,还是她映亮了明月,那淡远的寂寞,又如旷野烟树,空谷幽兰,透出淡淡的,不食人间烟火的恬然气质,她的美,实非尘世中人。 仿佛是冥冥中的宿命安排,这两个一正一邪,立场敌对的绝色女子,分别立于陆氏兄弟两侧,冷冷地打量着对方。 同样的倾城绝俗,同样的为着一个相同的理由,相同的人,剑指对方 陆凌轩怔怔地看着她,片刻过后方道:“张师姐,你” “无妨。” 张思琪淡淡地应了一声,然而,她脸色上的苍白,却显然和她所说的不一样。 “哼!” 女子爱美,看着张思琪这个容颜丝毫不逊于自己的女子,少女冷哼一声,旋即冷冷说道:“就你?你未免太自大了吧!” 张思琪在这幽窟轻轻刮起的微风之下,衣衫飘飘,她神情虽冷,臻首轻摆间,却自有睥睨众生的清丽绝尘,闻得眼前少女所言,平静地和她对视一眼,片刻之后,玉指朝天,她背后那把剑鞘剑柄通体晶莹,仿若玄冰,色泽璀璨,隐隐有波光流动的长剑,蓦然而起,落到她的手间,也不拔剑出鞘,只用着这把一看便知是仙家至宝的宝剑,在身前一挡。 少女身后的蒙面女子,看得如此情况,正欲上前一步,蓦然的却听到少女冷冷的声音传来 “沈瑶,别插手,今日,我便要看看,这名震幻仙门的天之骄女,比之我这个妖女,到底有多厉害!” 沈瑶微微一怔,她那双明净幽静的眼眸,透过轻纱,看着蒙面少女,敏锐地发现,蒙面少女的双肩微颤,似是忍着极大的岔怒,她的语气中,亦是透露出前所未有的不甘,沈瑶幽眸流转,突然的落到前面这个虽说不上俊朗非凡,但男孩独有的刚阳朝气却十足的少年身上,似是微有所悟,是因为他么? 这两个容颜绝俗的女子,仿佛冥冥之中,早有感应,几乎在同一瞬间,陆凌天还未反应过来,便飘立于空中,那个蒙面少女反手一翻,从那如流仙一般的广袖之中,射出一道剑影,片刻之后,她的右手缓缓扬起,掌心合握之中,却是一截极为精致优雅的剑柄,只有剑柄不见长剑剑身,但是在张思琪那把璀璨流光波动的宝剑映照之下,在地面间,隐隐投下一个飘忽的剑影。 “好奇怪的一把剑!”陆凌天心中正暗忖,他对面的那唤作沈瑶的女子,却似乎看出他的想法,她似乎饶有兴趣的看着陆凌天,颔首,唇角轻扬,说道:“这把剑,名为心雨” 声音虽轻,如弱柳扶风,但听在陆凌天耳边,却俽起了惊涛巨澜! 张思琪冷若冰霜的容颜之上,没有一丝表情,口中嗫嚅,似在低低念诵咒,随着她一声断喝,众人只看见此刻飞在半空中的那柄散发千丈流光的仙剑上,突地“铮”一声巨响,刹那间神光大盛,那仙剑如冲破天幕,神龙出渊,划出一道长长流光惊鸿!这等摧枯拉朽的气势,即便心如止水,默默观战的女子沈瑶,亦不禁微微动容! 这一刻,张思琪的身影,风姿绝世,动人心魄,深深地刻进陆凌轩那双深眸之中。 第32章:对决 只见半空之上,张思琪所发出的千道流光之中,在那最深处耀目得如皓日一般的地方,那柄仙剑如从天边飞来,疾射而至,冲向蒙面少女,声势之猛,无与伦比! 就在此时,亦听得那蒙面少女一声疾喝,她扬起双手,芊芊玉指,捏了个剑诀,那把心雨仙剑,划出一条优雅的弧线,一道黑色的月牙剑芒,如破碎虚空一般,冲天而出!这一瞬间,彷若远古的暮色降临,无声合拢,天地之间一片静穆,那把长剑又归于无形,只是,那道黑色的巨大月牙,在这般仿佛时间静止的刹那,在众人紧屏呼吸的停滞间,狠狠地迎向那千道流光所化的皓日! “轰!” 巨响声如九天雷动,隆隆而至,巨大而无形的冲击波以这两柄仙剑为中心,迅速向四周扩散开去,窟顶那些万年石笋,在这磅礴绝伦的冲击之中,承受不住而化为湮没!这个原本中空的洞窟,两女所处之上,竟破了一道巨大的裂口,犹如开了另一个空顶,遥遥天际之中,那轮半缺的明月,幽幽清辉从裂口洒下,霎时间照亮了这片昏暗的土地。 下面的众人,顿时只觉得大风扑面,整个身子竟是不由自主地向后退了一步,所有人都变了脸色,震惊于这前所未见的仙家法宝大威力。 这两个女子,这绝代风华一剑,已经不能用世间任何的华丽辞藻可以形容! 陆氏兄弟震惊瞠目之下,心中不可抑止地涌出一个念头:“这便是张思琪,这个以豆蔻年华之姿震惊整个幻仙门的新一代天骄,真正的实力。” 这一刻,即便是吴玉书,万法寺的渡生身上的光辉,也被这两个芳华无双的女子所掩盖。 半空之中,尘埃尽散,两道惊鸿般的身影慢慢浮现出来。 “哼,丹道未成能接下我这一剑,难怪他为你神魂颠倒!” 只听得蒙面少女冷哼一声,陆凌天却是一怔,少女口中的这个他,不会指自己吧? “恬噪。” 满天纷飞的烟尘之中,张思琪翩若轻云的身影显露出来,只是,她此刻的神色,霜白无比,那双柔情若水的明眸当中,尽是痛苦之色,陆凌天心中蓦然的一紧,他心中明白,这个师姐,太倔强了,她体内暴动的真气根本没有压抑住便出手,这样下去,恐怕她的身体首先便承受不了而崩溃! 蓦然的,只听得那蒙面少女语气忽然无比冰冷,犹如千古不化的寒冰,又似夹带着无边的怒意:“怎么?你看不起我?你的剑,居然没有出鞘!” 众人一楞,看着张思琪手中那把仙剑,的确,即便在这等的情况之下,张思琪手中的剑,还是没有出鞘,方才这个女子那惊动天地的一击,这把仙剑,居然没有出鞘! 张思琪没有说话,脸上亦没有一丝表情,平静地看着这个修为卓绝的蒙面少女,心中却是微微泛起波澜,她,真的好强。 仿佛冥冥之中有所感应,张思琪微微侧眸,和一道无比清澈的目光的相撞,陆氏兄弟那关切的神色,映入眼帘,看着这个身受重伤,却依然站在众人身前,站在面前的少年,张思琪那没有血色的脸色,闪过一丝决断的神色。 “我的剑出鞘,你会死,同样的” 说到这,她的话止了,她螓首扬眉,平静地看着眼前之人,她的语气,波澜不惊,如同一抹泉水,轻轻流入大海之中,隐然间却透着波澜壮阔的汹涌 “哦?是么?” 不想蒙面少女听了这话,看着张思琪,突然笑了,清脆的笑声回荡在这个静谧幽清的石窟中,平添了几分暖意,此刻轻轻洒在她的肩头脸畔,那俏丽无双的容颜中,映出了一股动人心魄的妖异美丽。 “你们正道中人啊,总是这样,在斩妖除魔的时候,免不了说一番华丽的辞藻,嘴边挂着处魔卫道,乃是本份,到了手上却是替天行道哈” 说到这,蒙面少女的笑声反而更大了些,似是夹带着无边的悲凉和愤怒,清晰地回荡在众人耳边:“生我何用,不能欢笑,灭我何用,不减狂骄,我等生来自由身,谁敢高高在上!” 蓦然的,笑声戛然而止 蒙面少女的神色,犹如万载寒冰,带着一种旷古的寂寞寒烟,平静地和张思琪对视着,“来吧,请你千万莫要手下留情。” 洞窟里的火焰静静洒在她的身上,她美丽的像是一朵带着哀伤在夜晚盛放的奇花,让人眩目于她的美丽,而一时忘却了她身前那道同样绝色惊鸿的单薄身影。 这一声,静若止水,听在陆凌天耳边,却犹如石破惊天的呐喊。 蒙面少女那句“生我何用,不能欢笑,灭我何用,不减狂骄,我等生来自由身,谁敢高高在上!”,仿若暮鼓晨钟,狠狠地撞击在陆凌天的脑海之中,久久回荡,不能平息,那种悲忿,那种苍凉,似是嘲笑着这个无情的世道,嘲笑着这个不公的世道。 这时,张思琪的身影动了。 她面冷如霜,更不迟疑,神光一闪,手中的剑,带着万丈光芒,毫不迟疑地向蒙面少女斩去。 半空之中,两道鸿影,剑光闪耀,灿烂无比,在空中飞来纵横,所到之处,那些原本无比坚硬的石钟乳,如纸屑一般四散飘飞,声声巨响如晴天霹雳,震耳欲聋,地面之下,剑影纷飞,闪烁在众人脸上,几个回来之后,张思琪只觉得浑身剧痛,体内气血在剧烈震动的经脉中到处冲突,仿佛要破体而出。 “怎么,你就这点能耐?” 蒙面少女冷然说道,手上的心雨,剑柄挥舞,仿佛虚无中一闪,一声尖啸从远及近,从悄不可闻迅速增大,直到震耳欲聋,让人再也听不到任何声响。那幽幽之光,和月华的清辉,此刻竟都合为一体,形成一巨大的,幽暗中闪烁冷辉的月牙,朝张思琪当头击下,看这气势几乎欲将这个洞窟脉斩为两半! 这一瞬,已是生死时刻! 然而,张思琪却蓦然回眸,深深地看了陆凌天一眼,这道带着无比决绝之色的凝视,让陆凌天只觉仿佛天地突然静止了一般。 这一刻,彷若永恒。 这美丽女子,在那道月牙激荡起的狂风怒涌之中,傲然伫立,任凭风力如刀,竟不肯稍退半分,她昂首,扬眉,望天上那尊缺月,带着无比的倔强,仿佛在皓月之下,她便是这天地间独一无二的存在。 第33章:剑诀 汹涌的风,突然停了,凝固在半空之中。 就连那道风卷残云般的巨大月牙,亦静止了。 “轰隆!” 低沉的呼啸仿佛从九天之外传来,回荡在整个煌煌天地之间。 张思琪反手,拔出了那把众人从未曾见过它出鞘的神剑。 顿时,漫天的星辉,闪烁的流光,仿佛顷刻间,所有所有能见到的光芒,仿佛如长鲸吸水一般,都被吸到那亮的如同皓日,薄的仿若长天秋水的剑刃之上。 那原本通体晶莹,仿若玄冰,色泽璀璨的剑鞘,在那皓日一般存在的映照之下,正面那面,出现了无数的日月星辰和两个苍劲有力的古篆“冰清”,这两个字清晰地出现了众人瞳孔之中,不断放大,仿佛先前被吸收的光芒,此刻在这两个字身上尽数释放! “冰清”神剑,沉寂千万年后,终于出鞘,出现在世人面前! 张思琪面如寒霜,手握剑诀,在悬空的状态下,凌波微步,虚踏七星,长剑霍然朝天,玉颜在刹那间再无一丝一毫的血色,口中诵咒:“九天之上,隐我神霄,化为神雷,惶惶天威,尊我号令,降临人间!” 随着最后一个话音的落下,天地巨变!云层深处,像是打开了通向幽冥的通道,漆黑一片深深不可见底的巨大漩涡倒挂在天际,如来自九幽深渊之中的恶魔,张开了恐怖大嘴,要吞噬世间一切。狂风凛冽,风卷残云。雷声隆隆,电芒窜动。 无比浩然的天地元气,磅礴地汇聚在冰清神剑直指的上空,天地间风声萧萧,片刻後更是从那旋云深处,传来隆隆雷声,几乎就在那两个女子的身边,炸响开来! 刹那间,天崩地裂! 整个洞窟也地动山摇! 而在不远之处,那潭原本平静如死水的窟中之湖,此刻竟不可思议地沸腾起来。 一道彷佛来自远古的雷霆,在遥遥天际之间,轰然而落,穿过了九重天幕,刺破无边黑云,撕裂浩荡长空,更是轻易地破开半空之中那道巨大的月牙,如骄傲不可一世的神明,落入凡间,停在那炽烈的剑尖之上。 那一个瞬间,众人忽然看不见她的身影,只有那炽热而耀眼的光芒,遮盖了这片天地世间。 张思琪只觉得无尽的巨力如汹涌澎湃的怒涛般向她身体里涌来,体内血气翻腾,几乎都要被这股大力涨破一般。若不是手中神剑不断吸走了这汇聚而来的汹涌巨力,她只怕早就支撑不住了。 杳杳恍惚中,她只觉自己是暴风雨中大海之上的一叶浮萍,上下沉浮,飘忽不定,下一刻,她想起幻月师父传这上古奇术给她时所说的话:“思琪,你之天资,乃我平生仅见,你须记住,这「幻剑驭雷真诀」威力太大,故反噬之力更大。万般诸法之中,唯雷法为尊,此诀号令天地雷霆,等同天劫降临,非常人所能掌握,你修为尚浅,若不是这冰清神剑,来历过于惊骇,怀璧其罪,为师断然不会传此法给你,切记不可随意施展,否则有灭顶之灾。” “轰!” 众人只到脚下土地凛然晃动了一下,仿佛上古雷神被世人惊扰了沉眠,此刻怒吼咆哮! 这一刻,冰清神剑光芒越来越亮,然而,在这绝世仙术就要施展完成的时刻,张思琪却忽然身子一震,原本雪白的脸瞬间涨得通红,“哇”地一声喷出一大口鲜血,几乎在身前成了一道血雾,而最后一霎那,她奋力把剑锋挥下,指向那个早已惊呆的没有一丝血色的少女。 伴随着这一剑锋落下,这尚未完成的绝世仙术戛然而止,天地轰隆间,出现一条只有半截身躯的无比巨大的雷龙,咆哮着,狂怒着,狰狞着,张牙舞爪地遨游这个天际之间,旋即仿佛受到指引,俯身冲落这个石窟之中,冲向那个少女。 杳杳冥冥之中,少女仿佛听到凰冰璃在耳边轻语 “我的剑出鞘,你会死的,同样的,我也会死去。” 一直明静如水的青鸾,此刻终于容颜巨震! 也没看她有多少动作,便蓦然出现那个蒙面少女身前,陆凌天瞳孔微微一缩,缩地成寸之术。 只见得她忽然发出一声,彷如亘古神鸟的鸣啼,背部突然张开一对青如晓天的烈焰羽翼,把她和那个蒙面少女包围其中! 几乎同一时间,陆氏兄弟亦动了,如天际间划过的流星,冲向了半空之中,那个摇摇欲坠的白色身影 地面之上的渡生,吴玉书等人,似乎为这天地动容的一击所震慑,久久之后放回过神来,张口欲呼,却猛然发现自己竟然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这风华绝代的一击,让他们心中无可抑制地涌出一个念头:这,天劫降临了么?上古雷神要惩罚他们这些妄图升仙得道的修者么? 即便是意志过人的吴玉书,渡生,此刻亦似乎被这天崩地裂的一剑所撼动,这,不是人为创造的五雷之术,这,是真正的天地雷霆,天怒神罚! 在这种如同末日降临的天地之威面前,他们这些世间中人眼中高高在上的修仙者,等同蝼蚁。 直面如此的天地之威,这一刻,无论是谁,心中都有着这么一个感觉 蚍蜉撼树,夏虫言冰,天威难犯,众生回避! 那个女子,她,到底是以何等的决断和勇气,号令天地雷霆? 她,那看似单薄的身子,到底如何方能做到,在天威面前,不退一步,昂首宁立,骄傲的如同不可一世的神明? 她的身影,白衣飘飘,一剑绝尘,在风中无声微笑,她洁白的身姿,是月光中那般耀眼的存在。 遥遥天际之中,陆凌天望见了她,和她的眼神。 她倔强地伫立在这萧瑟的缺月之下,手中神剑所发万道神光,把她映得犹如另一尊万古不变的明月,面对这等天怒神罚之威,她却如此安详,只是她脸色微微苍白,眼中透出淡淡的哀伤,还有一丝无助的彷徨。 她是这一刻,天地间唯一的光彩! 风雷呼啸,凄凉天地,这美丽女子,轻轻回眸,与他静静相望,突然的,她笑了,浅浅的一笑,陆凌天看在眼里,在这仿佛永恒的夜色之中,只在他的面前,她那万古不化冰霜,融解了。 第34章:输赢 “轰!” 一阵地动山崩的巨震传来,目力所及,那半截咆哮的雷龙,狠狠地噬咬在那对青如晓天的烈焰羽翼所形成的光幕之上,两股惊天动地的力量所僵持着,周围的空间阵阵崩裂,蓦然的,一阵无比清脆悠远的凤鸣之音,在这个荒寂无边的夜里响起,余音袅袅,不绝如缕。 那对巨大的青色羽翼,此刻灿若朝阳,忽以无比凌厉之势舒展开来 一如凤凰展翅,把那条巨大狰狞的半截雷龙,拍得转了头,直冲向那个窟中巨潭而去! “嘣!” 惊涛巨浪,这一刻,猛然炸开,升起了数十丈之高!而八条朝天而立的巨柱,被雷龙正面击中的那根,轰然倒下!那条硕大的锁链,亦被这无与伦比的冲击,崩断! 众人目瞪口呆,这,便是高手之威么? 这个神秘女子,到底是何人? 烟尘慢慢散去,露出两个人影,那个女子的真容,亦慢慢展露出来,那对青如晓天的烈焰羽翼,轻轻飘动,在月华下泛着柔和的光芒,只是此刻她,那笼面的轻纱之上,隐隐有几抹嫣红,即便是挡下来张思琪那恐怖的天怒神罚,显然亦要付出代价。 她怀中的少女,双目失神,没有一丝的血色,看着那个少年,和那个倒在他怀里的那个女子,那一刻,他的目光,满是哀伤。 “沈瑶,我没死,算赢了么?” “嗯。” 透过轻纱,沈瑶轻轻应道,一双明净若水的明眸,透过轻纱,看着她。 蒙面少女喃喃道,青鸾怔住了。 “小天,师姐” 一声呼唤,陆凌天轻轻抬头,映入眼帘,是陆凌轩,和她身后沉默的众人。 一丝微弱的声音,感受着怀中伊人的气息,渐渐消散,陆凌天的心,慢慢地沉了下去! 一颗晶莹透着无尽苍凉的眼泪,轻轻滴落,落到她那霜白的没有一丝血色的脸上。 突然,他怔住了,只见她皓腕抬起,纤指抚上自己面庞之上,轻轻拂去那丝泪花,片刻之后,她静静地看着自己。 “凌天,你哭了。” 这是第一次,她唤自己的名字。 陆凌天忽然害怕起来,一种他自己也说不出的害怕,从他来到世间能记事起,从来没有哭过的他,甚至以为自己没有眼泪的他,原来,他也会流泪的,一直以来,那个不断重复的噩梦,他其实知道的,自己的内心深处,沉眠着另一个的自己,渴望苏醒却无法睁眼,在沉沉无边的黑暗中,只有他孤独一人,面对着整个空旷的天地,原来,在内心深处的那个自己,一直在默默地替自己承受了所有的害怕和悲伤 轻柔和谐的脚步声,但在的耳中,却是那么的熟悉,他猛的转头,看了过去,带着一丝莫名的恨意。 是那个蒙面少女,她站在那儿,像是披着辰光月霞的精灵,只是,她看到陆凌轩蓦然回首,身体微微抖了一下,仿佛脸庞也白了白,轻咬嘴唇,随即升起无比倔强的神色,道:“看来,是我胜了,恨我吧,你尽管恨吧,没所谓,反正我是妖女,习惯了。” 洞窟深处吹来的轻风,轻轻掠起了她柔软的长发,拂过白皙的脸畔,她骄傲地抬起头,不再看陆凌轩一眼。 她身后的沈瑶,亦轻轻跟了上前,只是,那双青如晓天的烈焰羽翼,已消失了,仿佛从未出现过一样。看着她每踏一步,众人的心便越发沉重下来,这个道行高深莫测的女子,即便全部人加起来,亦不是她的对手。 陆凌天朝沈瑶看去,这个女子展开羽翼挡下天雷的那一刹那,那种似曾相识的情景,更他对这个女子深深戒备和疑惑,眼角轻瞄。 此刻,看到沈瑶上前,一时之间,气氛竟无比的凝重,张思琪脸色煞白,走了上前,挡住陆凌天面前。 “师姐” 陆凌天一怔,却发现张思琪此刻神色,前所未有的凝重,和决断,仿佛面前无论是什么洪水猛兽,亦不会退一步。 张思琪蓦然变色,手腕扬起,只是,冰清仙剑离眼前女子那洁白的颈脖三寸之处,停住了,张思琪一动不动,那仿佛双望穿秋水的眼眸,静静地望着她,张思琪只觉手中的剑,再也刺不下去。 众人脸色大变,吴玉书缓缓提起那把破穹,直指沈瑶,神色极为淡然,淡淡一声传来:“张师妹,站在我身后。” “嗯。”张思琪轻轻应了一声,幽幽地看了他一眼,后退了一步。 “阿弥陀佛” 一声佛号传来,却是万法寺的渡生,他缓缓从青莲之上,站了起来,头上的金刚夜叉明王虚影,此刻竟缓缓地缩小,和他重合在一起!他双手合十,神色肃穆,也不说话,面对着玉蝶。 突然的 “轰嘭嘭” 一种奇怪的震动突然在众人耳边响起,似乎是什么东西自地底撞击岩石发出的声音,突然的,不仅是陆凌天他们,即便是沈瑶,此刻脸色亦变得极为古怪,又似是惊骇! 因为,那股怪异的声音竟如同心跳一般,自每一个人的胸腔内传出,在这冒着寒气的洞窟之中,显得无比空寂而诡异。 在场的人,都感觉心脉似乎随着那诡异声音的频率而跳动,即便自闭听识,这种感觉仍然存在,他们从来都没有想过自己的心脏会跳动得如此剧烈,仿佛心里有一头野兽,在不断地乱撞着,咆哮着。 片刻之后,这阵怪异的声音突然消失了,就在众人稍稍放松的时候,蓦然,看到原本立在一旁的少女,蓦然的后退几步,脸色无比的煞白,惊骇地指着众人身后,想张口却说不出话来! 众人亦不禁大骇回头,却见原本那如死水一般的窟中潭之中,竟不知何时,无声无息地升起一个巨大的,犹如小山一般的黑影,足有数十丈多高,黑影之中,两个斗大如流星一般的瞳孔,冰冷地看着他们。 映着清幽的月光,众人终于看清了黑影的真容,那是一个头颅,一个大得让人无法想象的蛇头,不,或者说龙头? 那个小山一般的头颅,顶着两支巨大苍劲犹如羚角鹿茸状的角,无比的狰狞可怖,那两个巨大瞳孔,犹如魔鬼的眼睛一般,就这样静静的,冰冷的盯着他们。 第35章:凶兽 天这,这是什么怪物 受了伤的张思琪几乎被那两颗泛着幽绿光芒的瞳孔给吓得双腿发软,它望在望着我们目瞪口呆地道。 万鼯洞窟,莫非这这怪物,便是眼前所见的人间凶兽?这便是神话传说中的上古巨龙?下一刻,陆凌天突然清醒过来,怀里的女子,此刻玉手紧紧抓住他的胳膊,用力之大,隔着衣服,指甲都陷入他的肌肉中,低头看去,她苍白的脸在月华下,似乎带了极度的惊惶,让人心头莫名的一痛。 先前那股让人心惊肉跳的震动声音再次响起! 犴嗷!!! 紧接着的,一声无与伦比,震耳欲聋的咆哮之声,蓦然在这个寂静荒凉的天地之间响起,仿若龙吟般的长啸,从天际中隆隆传来,久久地回荡在天地之中! 片刻之间,天地苍穹中,蓦然了风声雨声雷声一起大啸,一道撕裂长空的堪比那半截雷龙的巨大闪电,划过天际,伴随著头顶一声炸雷的巨响,这个中空的洞窟竟然被生生撕裂一般,炸开两半! 那个无比狰狞巨大的头颅,突然动了,猛然的向前一撞! 只见那七支还高高耸立的巨大石柱,中间相连的铁链上的巨大符箓画符,蓦然的生起了一道无比刺目的玄光,接着一个光幕凭空而现,笼罩着整个巨潭,只是,这个光幕,似乎缺了一个缺口,那凶兽狰狞的头颅,此刻狠狠地撞击在缺口之上,仿佛要把这束缚了它千万年的束缚,狠狠地撞破! 它想出来!渡世突然惊呼,话语间带着无比的惊慌。 众人也似乎看出来,原本那八条石柱,组成了一个玄妙无比的封印之阵,把这蛮荒凶兽镇压在巨潭之中!只是,张思琪那道石破天惊的绝世仙法,把这其中的一根石柱生生打碎,击到巨潭之上,惊醒了这沉睡中上古凶兽! 沈瑶,那是什么?怎么我从来没看过这等天地凶灵! 沈瑶的脸色似乎也变得煞白,即便她有着高深莫测的人道期修为,但此刻面对着世间不应该有的凶兽,亦不禁无比的惊骇! 这是上古魔兽,我亦不甚了解!玉蝶,我们必须在它脱困之前离开这里,我没有对付它的把握! 名为玉蝶的蒙面少女脸色一变,然而,她第一个反应,却是向陆凌轩看去,只是,她怔住了。 那个少年,此刻正呆呆的看着那上古巨龙。 犴嗷!!! 石破惊天的一声咆哮,再次传出,巨大的声音几乎化作了有形的声浪,无数的水浪竟然在这如落入凡间雷鸣一般的吼声中向外横飞,激射而出! 轰隆!!! 凶兽那狰狞恐怖的头颅,再一次疯狂的,狠狠地撞击在光幕的缺口之上,只是这次,隐隐的,光幕似乎出现一丝裂缝。 陆凌天脸色巨变,只是,眼前这头凶兽,给他的感觉,它那双冰冷无情的巨大瞳孔之中,透出的,是对这个世间的无尽愤怒和憎恨!那种想要毁灭一切的气息,让人从心底深处,生出无尽的恐惧! 我们必须离开这里!把这里的消息禀告师门,请掌门师尊他们出手把这等凶兽诛除,否则这个渝东城,恐怕要毁了!,吴玉书冷静地说道,众人自是无异,吴玉书多次展现出来的睿智和冷静,即便陆凌轩他们,亦不禁对他暗暗信服。 然而,一阵冷哼声传来,陆凌轩一震,却见得那个蓝白衣裳的少女,脸有薄怒,肌肤胜雪,明眸中眼波如水,正恨恨地盯着自己,她眸光流盼,视线落到他那和张思琪紧紧相牵的手上,带着仿佛嗔怒无比的神色,执剑挡在他身前 陆凌轩神色一冷,怎么,这样的情况下,还要相斗么? 玉蝶冷冷地看了他一眼,道:把我想要的交给我,否则你们今日谁都别想活着离开这里。 既然如此,那便战罢! 陆凌轩冷冷一声,,手腕一翻,龙吟舞动了一个剑花,挡住她们面前,吴玉书和渡生、渡世见状,亦上前一步,立在陆凌轩两边。 玉蝶冷哼一声,转过头去,不再看陆凌轩一眼,只是,陆凌轩却敏锐地发现,在那一瞬间,她的眼光,闪动着极为复杂的神色。 她身后的沈瑶,微微颔首,似是叹了一口气,也没看她有多大动作,陆凌天只觉一道劲风拂面,随即听到两声闷哼,陆凌天大惊,却见的吴玉书和渡生、渡世,已后退几步,脸色变的极为煞白,嘴角泛出一丝鲜血,似是受了不轻的内伤! 众人惊骇!这个神秘女子的道行实在太恐怖了,他们比之,相差太远了!即便是吴玉书和渡生、渡世,竟抵挡不了她的一招之力!陆凌天有些绝望地发现,他甚至连沈瑶如何起手都看不清,这便是高手之威,修仙天人之路的第二步,这才是真正的绝顶强者! 犴嗷!!! 就在此时,凶兽那犹如天边滚雷的怒嗷声,再一次炸响在这荒芜的天地之间!而且这次的咆哮声中,竟然带着无比的决绝之色! 众人大骇,转头看去,只见巨潭之中,那人间凶兽那双冰冷巨大的眼睛,此刻竟变得无比血红,无数的血筋,从那瞳孔之中暴起,似是忍受着巨大的痛苦,然后深深地下潜入那不知多深的巨潭之中,转眼间就没于黑暗之中。 一时间,这个洞窟又变的死一般寂静,它放弃了么?陆凌天心中千转百念,突然的目光落到对面的沈瑶之上。 只见这个道行高深的女子,此刻竟突然浑身一颤,那块笼面的轻纱轻轻地飘起了一角,露出一抹惊心动魄的绝美朱唇。 陆凌天来不及思考,只觉地面蓦然的震动起来,正想开口说话,不料陆凌轩眼尖,忽地惊叫:那里! 陆凌天又是一惊,连忙向巨潭看去,只见在黑暗之中,那个深不可测其底的巨潭,此刻犹如火山爆发一般,一个巨大的黑影,迅速变大,伴随着狂风惊涛,呼啸而上,稍到近处,众人看得真切,立刻都变了脸色,只见那荒古凶兽,昂首狂啸,从那仿佛通向地底深渊的巨潭,奔腾咆哮,直冲上来,带着绝望的怒吼,狠狠地腾起,撞击在那封印光幕之上! 第36章:洞底 下一刻,伴随一支断掉的巨角,和满天的血雨,那个封印光幕微薄的缺口之处,出现了一个蜘蛛网一般的裂缝,紧接着迅速蔓延了整个光幕! 轰隆! 一声巨响,这个束缚了这头人间凶兽的封印,在它那宁死不屈的绝望撞击之中,化为碎片,寸寸崩溃!注一 天际之下,这头被封印千万年的人间凶兽,从水中伸出两只巨大的前爪,狠狠地擒住潭岸坚硬无比的岩石之上,它那小山一般的头颅,连带着数十丈多高的一截前躯,狠狠翻腾一圈,把那余下七根拔地而起的巨柱,硬生生地撞断,咬碎! 然后,它猛然抬起那无比狰狞,断了一角的头颅,朝着遥遥天际之上的那尊缺月,发出一声比任何时候都要巨大的咆哮! 犴嗷!!! 一股无比磅礴,宁死不屈的威势,震荡在整个天际间! 无数的电闪雷鸣,呼啸而起,仿佛连天地被这头魔兽的嘲讽激荡起无比的愤怒! 张思琪早已吓得呆了,脸色没有一丝一毫的血色,要不是被陆凌天搀扶着,恐怕她早已软倒在地,不仅仅是她,即便是其他人,此刻亦是目瞪口呆,惊骇欲绝,天啊,这便是上古神龙吗?这一瞬间,众人心中,竟无可抑制地涌起匍匐在地的冲动! 玉蝶脸色惊变!陆凌天亦是心神震动之下,突然的,他的眼睛,死死地盯着那原本光幕的顶端中央之处,再也移不开,那里,一颗小小的珠子,静静在悬浮在半空之中,发出无比蔚蓝璀璨的光彩,那是青天之下,大海一般的颜色,它的光芒,映亮了这片地方,那头大的无法想象的凶兽,在这青光映照之下,更显狰狞。 突然的,众人只觉遍体生寒,如入冰窟,因为,那只上古凶兽,正冷冷地盯着他们,那两颗泛着幽光的巨大明灯,透著冷冷凶意。 吼!!! 蓦然的一声咆哮,紧接着,它那狰狞大口之中,吐出一道火焰如山,排山倒海一般朝众人冲了过来,竟是避无可避! 佛门伏魔障! 众人猝不及防,只得咬紧牙关,催持法力,纷纷念出各种防御法术,迎上前去,抵住了那道火柱,然而,这些仓促而发的道术,此刻却是显得那么无力,甚至没维持的片刻,便将崩溃掉,眼看便要被这炽烈的火焰吞噬,忽听的一声断喝mdash;mdash; 轰隆! 他身不由己地被卷入巨浪之中,转眼间全身便已湿透,更听得身旁张思琪失声惊叫,手中一松,在这沛不可当的巨力之下,他与张思琪竟是被生生击散。 陆凌天大惊失色,正欲挣扎著过去拉住张思琪,但这巨浪是何等威力,只在瞬间二人竟已隔了数丈之远。 眼看著滔天巨浪轰隆狂涌,刚才还在身边的张思琪转眼就消失在汹涌的黑暗之中,陆凌天全身发抖,脑海中一片混乱,整个人被这巨浪推著,在浪花中翻滚向前。 就在这滔声震天,陆凌天只觉得周身上下无一不被巨力挤压的几乎就要裂开之刻,他忽然瞄见,浪花之中,轰隆做响处,黑影一闪,上古凶兽巨大无比的黑色龙尾如山一般冲了过来。 那黑色所过之处,水花激射,间中竟不知野角的砂石飞窜,声势无匹,打死陆凌天他也不信自己能在被这巨尾击中的情况下还有命在。 便在这生死一发之际,陆凌天奋起馀勇,体内也不知哪又涌出气力出来。浪花之中,只见玄青色的光芒再度泛起,陆凌天附身其上,亡命而逃,冲天而起,居然在这滔天巨浪之中冲上了一丈有馀。 他心中正自一喜,猛然间便觉得一股沛不可当的巨力从身下横扫而过,顿时间全身一颤,纵然只是被这馀力扫到,眼前已是一黑,几欲昏去,若不是他知此刻当真是生死关头,强撑下来保持清醒,真是险些就丧命於此了。 既是如此,但上古凶兽这龙尾一扫之力,何等威势,陆凌天全身大震,骨痛欲裂,几乎整个人就要四分五裂一般,更在这巨浪之中,再无任何馀力,被这巨力打得远远飞了出去。 他人在空中,身不由己地直飞向前方无边的黑暗。身子翻转间向下看去,只见如山一般的巨浪和那巨大的龙尾转眼间也已把沈瑶那些人吞没。吴玉书等人各自飞散,但立刻都被巨浪打下。 那绿衣女子腾身而起,双手做势,但见白光亮起,她手中那白色花朵在她身前祭起,片刻间幻化出六朵奇花,围著中间那花儿,每只花又有纯白光芒与之相接,看去成一白色光轮状。 随即见沈瑶面色苍白,但神色间却似乎并不慌乱,白色光轮甫一形成,便急转而起,耀眼白光迎著滔天巨浪,竟是生生把那巨浪挡了一挡,在半空中片刻之间,巨浪如山般堆积而起,轰隆声势,几近可怖。 就趁著这片刻喘息,碧瑶飞身而起,但就在这时,只见巨浪中喧哗之声忽盛,轰隆做响,那只巨大的黑色龙尾竟就在此时,横扫而至。 片刻间那白色光轮便灰飞湮灭,竟不能挡得一分半会,眼见著这花样年华的女子就要被这巨尾击中,忽地在浪花之中,那玉蝶突然现身,手中柔软淡黄色圆状物在空中闪了一闪,风驰电掣而来,巨尾之前,在沈瑶身下托了一托。 沈瑶这才险险避过了这夺命之物,但仍然被馀力扫中,整个身子一轻,便向後边黑暗处远远飘了出去。而在下一刻,玉蝶的身影,也再一次地被淹没在滔天巨浪之中。 上古凶兽龙尾一扫之力,威力竟是大得不可想像。陆凌天人在半空,但觉得耳边呼呼风声作响,呼啸而过,整个人一直向後飞去。 这若是突然撞上什麽东西,比如硬石绝壁一类,还不得全身骨头尽数断裂,但知道归知道,陆凌天已无力控制己身,整个身体不由自主,也只得听天由命。 谁知这洞窟真大得出奇,飞了好一会儿,居然还没有碰到什麽东西。连陆凌天自己都感觉出这速度渐渐慢了下来,而且缓缓往下落,看来馀力渐消。 虽然落到地上必不好受,但灰头土脸却总比撞上墙壁要好得太多了,陆凌天心头正自欢喜处,忽然之间,只觉得前方黑暗突然凝固如山,当头压来。 如山绝壁,横在前方。陆凌天抱头缩身,狠狠地撞了上去。 砰! 碎石横飞,金星飞舞,陆凌天全身大震,哇的一声便喷了一口鲜血出来,洒在衣襟之上。只在这片刻之间,他只觉得全身都散了一般,若不是体内有道佛两家真法护体,当时就得没了性命。 即是如此,他也并不好受,整个人在这绝壁上停了一下,便无力地滑落,身子更是在下滑之中,几次撞到坚硬的石壁之上,砰砰声中,全身剧痛,也不知断了多少骨头,反正他只觉得全身都没有一块完整的地方了。 注一冰甲角魔龙,传闻远古之时,寒荒大神归化密山,尸首化为诸多怪兽;其中最早出现、也是最为暴戾凶狂的,便是冰甲角魔龙。那妖龙周身冰甲,坚不可摧,头顶独角极具魔力,在寒荒危害极重。寒荒大神遂转世为一个无名女子,在西荒群雄围妖龙之时,以缝衣骨针化作神器镇天杵,将妖龙封印于众兽山上。 第37章:相处 也不知过了多久,陆凌天缓缓醒来,眼睛还未睁开,便只觉得全身剧痛,如散了架一般。不过有了疼痛,看来还有命在,心头倒也不全是难过。 他睁开眼睛,入眼处,却不禁呆了一下。 此刻,他处於一个封闭而潮湿的地方,看这样子多半是个石洞,两人来高的洞顶,两侧却只有三尺宽,非常狭窄,洞边都是冰冷坚硬的石头,看著和刚才绝壁上的一模一样,只怕不是在这绝壁里,也是在绝壁附近。 不过这洞里石头似乎含有什麽发光的东西,看去不是很大却很多。 陆凌天仔细打量了一下这洞里情况,觉得这似乎是在一条过道之上,一头是一堆乱石,将道路堵得严严实实,另一头向里延伸,但在不远处便拐了个弯,看不清楚里面的情况。 他在地上怔了一下,便欲起身,不料身子才动,左手在地下支撑了一下,陡然间全身剧痛,失声叫了出来。啊!身子颤了一下,尤其是左手处更是疼的厉害。 哼。一声冷哼,忽然从这洞里深处传了过来,陆凌天吃了一惊,转头看去,却只见在那拐角处转过一个女子,一身水绿衣裳,清丽美貌,不是那魔教小妖女又是何人? 他二人在刚才还在对峙中,此刻陆凌天突然见到这魔教中人,本能地就把不嗔举起,凝神戒备,一时间居然把身上疼痛也忘了。 不料那叫沈瑶的少女瞪了他一眼,全然没有动手的意思,看去神色古怪而失落,倒像是整个人提不起劲儿似的,不耐烦地道∶好了,好了,看你那个傻样子,一身骨头都断了七、八处,居然还这麽有精神! 陆凌天眉头一皱,但见沈瑶似乎没有动手的意思,虽然奇怪,但还是慢慢把不嗔放下,不料才一松弛,立刻间那疼痛便弥漫了过来,忍不住又是一声叫了出来。 沈瑶看著这正道少年龇牙咧嘴的古怪样子,忍不住噗哧一声笑了出来,气氛登时缓和了下来,但笑声过後,她却又是一声长叹,颇有悲凉之意。 陆凌天哼了一声,他性子倔强,被这年轻女子笑了,大感丢脸,微怒道∶你笑什麽? 沈瑶看了他一眼,道∶我便是笑你了。 陆凌天听得她如此直接,一点也不留面子,更是气往上冲,怒道∶有什麽好笑的,你被撞一下看看? 沈瑶脸色一变,看她样子就要出手教训一下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不料手方一动,忽然间却是意味索然,叹道∶我们都命不久矣,我还和你争个什麽劲? 陆凌天正要戒备,忽听得这女子说出了这般话来,不禁一呆,讶道∶你说什麽? 沈瑶看了他一眼,道∶这里是个山洞,你看不出来吗? 陆凌天道∶是啊!那又怎样? 沈瑶哼了一声,手往前方那处乱石一指,道∶那里便是唯一的出口,现在被山一般的石头给压住了,有本事你就开山破腹出去啊! 陆凌天张大了嘴,往那乱石看了一眼,只见洞口被巨大的石头堵得严严实实,没留一丝缝隙,他自家知道自家事,若论与人对敌,他这不嗔和这身道行,还有些用处,但若用来做愚公似的开山挖地,却当真不顶事儿。 呆了一会,他忽然想到一件要紧事,连忙回头,道∶我记得我是撞到绝壁上掉到地上的,怎麽会到了这山洞里来了? 沈瑶淡淡地道∶是我把你拖进来的。 什麽?陆凌天为之气结。 沈瑶看了他一眼,道∶我就落在你昏迷不不远处,正好看到了你,此刻那凶兽又向我们追了过来,我抬头一看,见你扯下的那棵老树所在居然是个山洞,里面竟还有亮光透出,而且洞口不大,便躲了进去。临走前看你可怜,便把你也拉进来了,傻瓜! 陆凌天皱著眉头,道∶那这洞口怎麽被埋了? 沈瑶耸了耸肩膀,一脸倒霉神情,道∶凶兽进不来,大怒之下龙尾一扫,打在绝壁之上,结果塌了半座山下来,把这里,把我们,都给活埋了。 陆凌天看了她半晌,半信半疑地道∶真的? 沈瑶脸上怒意浮现,顺手就抓过一块巴掌大的石头扔了过来,我骗你?早知道让你死了最好! 陆凌天躲闪不及,只得以手护头,不料那石头正砸在左手处,登时间痛入心腑,眼前一黑,几乎差点又昏了过去。 沈瑶在远处见陆凌天脸色突然刷地白了下来,握住被石头扔到的左手做痛苦色,心头一跳,随即冷冷道∶你别装死,嘿嘿,你这种人我见得多了。 陆凌天此刻哪里还有力气去理她说什麽装死,只觉得自己倒是真的快要被痛死了,整个手都痛得失去了知觉。 沈瑶看了一会,见他似乎不像装腔作势,走上几步来到陆凌天身边,看了两眼,也不理陆凌天的脸色,伸手在陆凌天臂膀上拿捏几下。 陆凌天登时疼得冷汗直冒,怒声道∶你做什麽? 沈瑶却没有生气,脸上反有一丝歉意,道∶你的手骨断了。 陆凌天哼了一声,但他性子倔强,迳直道∶这是我被凶兽弄断的,与你无干。你快快走开。 沈瑶多看了他一眼,嘿了一声,居然真的什麽也不说,走了开去,站在一旁,冷冷看著,大有看好戏的样子。 陆凌天本来疼痛之极,但此刻无论如何也不能在这妖女面前丢了脸面,当时强撑著站了起来,自行检查一下,但见周身多有擦伤,但多为外伤,只有左手断骨,也算是不幸中的大幸。 不过就算如此,这断骨之痛也不是好忍的,他这般动了几下,牵动伤处,冷汗又冒了出来。 陆凌天咬紧牙关,依著从幻仙门回雁峰上学来的一般疗伤之术,本想固定手臂,不料遍地查找,却都是形状突兀的怪石,根本没有一根较直的木条以固定手臂,不禁大是犯愁。 沈瑶这时站在一边,突然开口道∶你那柄剑。 陆凌天一怔,随即醒悟,不嗔的长度虽说长了点,但勉强可以拿来用,当下看了那少女一眼,有心说些感谢,但却见她一脸看不起自己的样子,话到嘴边又吞了回去,强道∶我早就想到了,要你多说。 沈瑶嘴一抿,道∶那你倒是满地找什麽东西? 陆凌天怒道∶我看看出路不行吗?不找出路难道真的一辈子困死在这里吗?说到这里,他忽然想起一事,身子一震,转头对沈瑶道∶对了,你可看见了我那位同门师姐? 沈瑶看著他焦急的样子,怔了一下,随即摇了摇头,道∶那时人人都是性命关头,哪还会去注意什麽别人? 陆凌天默然,心中实在担忧,张思琪本来就受了伤,又遭此大难,只怕性命危险。想到此处,他长叹一声,低下了头。 沈瑶的脸色却放缓了下来,看著这少年低头把伤臂固定在那柄剑上,不禁问道∶你和你那师姐很好吗? 陆凌天一怔,摇头道∶没有,但她毕竟是我┅┅我为什麽要告诉你!哼了一声,突然醒悟过来的陆凌天不再理她,撕开从身上衣服,用嘴埙合右手把左手绑牢固定住了,又看了看这门口一大堆乱石,终於还是叹了口气,转身向洞里走去。 看著陆凌天向里走去,沈瑶忍不住道∶你去哪儿? 陆凌天边走边道∶我都被活埋在这里了,总要看看里面是什麽情况吧! 沈瑶哼了一声,但不知怎麽,在这死气沉沉的山洞之中,她还是跟了上去,彷佛两个人在一起,便没有那麽心慌。 转过拐角,呈现在陆凌天面前的是和他刚才处身处差不多的一条长廊,不过宽敞了些,两侧的石壁上依然发著光,把这里照得颇为亮堂,但脚下灰尘极厚,踩上去便有明显的脚印。 第38章: 洞下 路中间有一道脚印向前而去,看来是沈瑶刚才走进来查探时留下的。 走了一会,这条长廊就到了尽头,但前头却又是一个拐角,同时隐隐传来了水声。 这时走在他身後的沈瑶忽然叫了一声∶陆凌天。 什麽?陆凌天下意识地应了一句,但立刻回头,道∶你怎麽知道我的名字? 沈瑶噗哧一笑,道∶你在渝东城里对我说了啊! 陆凌天这才想起,大感尴尬,扭过头向前走去,同时道∶前面怎麽会有水声? 沈瑶没好气地道∶那是在这通道尽头,有一帘小水滴下,此外就再也没有出路了。唉!想不到我居然会死在这个地方。 陆凌天也不理她,向前走去,这般走了一会,水声渐渐大了起来,哗哗做响。过不多时,果然看见前方通道尽头,从洞顶直挂下一幕水帘,水花四溅,晶莹美丽,最後落到通道尽头一个小水潭中,若不是在这绝地之中,倒也不失为一道风景。 不过此刻无论是谁,自然都不会有什麽好心情来欣赏这道风景了。张小凡走到这瀑布跟前,仔细查看了一番,一颗心便凉了下去。 瀑布後面便是坚硬的石壁,与通道两侧的石头没有什麽两样,小水潭更清可见底,也不见水往哪里流出,小小一个地方只怕是渗入地底的。而在上方,滴水的地方更只是在一片石壁洞顶,不知洛ug满水珠,不停滴下,哪里有什麽出路? 陆凌天回头,正遇上沈瑶的目光,二人对看一眼,都沉默了下来。 这个山洞之中,一时间竟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此刻,万鼯洞窟中。 巨潭之上,吴玉书紧握破穹,冷冷地看着被玉蝶击回潭中的巨龙,此刻,没有人看见他的双眸,闪烁着令人生畏的紫芒,他神色无比的坚定,一道诡异的火焰出现在他握剑那只手上,黑白交替成,彷如无方混沌一般,中间的焰心却变成妖异的紫色,这道火焰一出,四周的空间竟仿佛凝固了一般。 吴玉书微微吃惊,吴玉书反手一抄破穹,心中涌起一股强大的斗志,双手握剑朝湖面那道渐渐变大黑影的吼道:来吧,孽畜! 本来便微微崩裂的剑身,此刻竟然仿佛承受不了这道诡异的火焰一般,剑身渐渐消融在火焰之中,吴玉书如握着一把巨大的破穹剑! 犴嗷!!! 犹如火山爆发一般,一个巨大的黑影,伴随着狂风惊涛,奔腾咆哮,直冲上来,那荒古凶兽,昂首狂啸,冲向了半空的吴玉书!仿佛就在等这一刻,吴玉书高举着手中之剑,断喝一声,呀!! 瞬间的,随着这一声落下,手中的火剑暴起十丈多高!在这个苍茫的月夜之下,吴玉书的身影耀目的如同一尊新月,震荡的风雷转眼间卷袭而至,以巨涛排空之势汇聚在尖峰之上! 天地间,忽然全部安静下来,只有那凶兽的声音,撕心裂肺一般的狂吼著,仿佛受到无与伦比的重创,它飞速滑下巨潭之中,潭水之上涌起一层巨大的浪花和水柱,水波四溢,片刻之后,湖面波澜不惊,那凶兽早已消失的无影无踪,仿佛从这个深不可测的巨潭游向了不知通往何处的深渊之中。 张思琪似乎尚未从冰甲角魔龙将陆凌天与沈瑶打落山洞底下消失了的事实中回过神来,吴玉书把破穹收回体内,看着在场默然的众人,也不知在想什么,他把目光投向远方,淡淡说道:小天,不会这般就陨落的,我心中是这样认为的,他身上,总会出现奇迹般的造化。 无量寿佛,吴师兄之话,深得我心。说话的正是渡生。 陆凌天掉下山洞后,张思琪便一直倒在陆凌轩怀里的,只是突然咬紧嘴唇,倔强地站了起来,她右手拿着那把已然归鞘的冰清神剑,倔强地和玉蝶对视。 玉蝶冷哼一声,冷冷道:别以为我不敢杀你们,今天你们都别想活着离开。 张思琪脸色煞白,握着冰清神剑的手微微颤抖,神色复杂,这时,远方的天际间,突然出现了两道亮光,从东西两个方向呼啸而来,看样子,似乎有人在御着法宝疾速而来。 玉蝶神色一变,心想道:有人来了,我得该走了。 话音刚落,她竟然无声无息地消失。 天际那两道玄光,由远及近而至。 李师弟! 苏师妹! 众人异口同声的几声响起。原来,这踏月而来之人,竟然是火云阁的李弘和他的师妹,苏紫兰! 李弘方及地,看到张思琪那苍白无比的脸色,神色蓦然一变,张师妹,你怎么了? 张思琪突然神色激动,正要回应,却真气一冲,再也忍不住,晕了过去。 李弘冷眼地扫了这片满目苍夷的山地,他亦从陆凌轩口中得知整个过程,略微沉吟,他道:李弘师兄,看来鬼煞宗在策划着什么大事,何况这等凶物出世,乃祸乱之兆,我们还是及早通告各大掌门,好做准备! 我回火云阁,便把此事禀告掌门。李弘平静地说道。 有劳李师兄了。 。。。。。 洞底下 陆凌天怔怔地看着这秘.洞的,心中有些激动,有些畏惧,但在深心处,仿佛他自己也不愿承认的,他还有些好奇。 这一千年来的魔教重地,里面究竟会有什么呢? 这是一个幽深的隧道,洞侧石壁上发光的事物明显比外边通道上少了许多,虽然勉强还能看到道路,但非常昏暗。 陆凌天与沈瑶走的很是小心,毕竟一千年来这是第一次有人到此,谁都不知道当年血域堂的那些老怪物老家伙们会不会留下一些特别厉害的禁制。 这一路之上,倒也太平,并没有发生什么意外,只是这通道颇为曲折,又深且长,而且慢慢向上,陆凌天心里粗算,只怕自己和沈瑶两人此刻已到了这山腹中心。 他正思索处,走在前头的沈瑶忽然停下了脚步,低声道:到了。 陆凌天心头一跳,向前看去,只见在前方隧道尽头,一丝明亮的光线照了过来,那里隐隐看见是一个大的石室。二人对望一眼,沈瑶当先迈步,向那里走了过去。 渐渐接近了,二人也看清了这石室情况,整个石室呈圆形形状,隧道正在石室中间,而在它对面,居然还有一条通道向里延伸,看来这并不是唯一的尽头。 在石室左边,放着两尊巨大的石刻雕像,一尊慈眉善目,微笑而立,一身衣裳被刻的如风吹拂般栩栩如生,倒有点像是佛门的观音菩萨。 另一尊却完全是不同的模样,狰狞凶恶,黑脸鬼角,八手四头,甚至在嘴边还刻着一丝鲜血流下,令人看了不寒而栗。 此外在这两尊雕像前面,还有一张石桌,上边一个香炉,旁边放着几包香烛,都是灰尘遍布,估计这一千年来从未有过香火。 至于这石室的另一头,却只有几个蒲团,随意地扔在地上,没有什么其他东西。 陆凌天看在眼中,正诧异处,却见沈瑶神色郑重,走上前去拿起一个蒲团,抖去尘土后放到雕像石桌前,然后拿起桌上香烛,用自己怀里的火石打着了点上,插入香炉之中,又走回到蒲团之前,一脸肃然地跪了下去。 石室之中,但见轻烟徐徐飘起,她匍匐在地。 陆凌天站在她的身后,听见了她的声音回响在这个石室之中。 鬼幽圣母,鬼煞明王,圣教五十四代弟子沈瑶诚心拜见。圣教遭厄,衰微已久,无数教众,披肝沥胆,为兴圣教,前仆后继。唯愿圣母明王,垂怜苍生,赐我福祉,再兴圣教,渡化众生,共登长生不死极乐欢喜境! 陆凌天微一思索,便明白了过来,这两尊神像只怕就是魔教中人供奉的邪神,不禁冷笑一声,转过头去,不再多看一眼。 第39章:天魔鉴 沈瑶站起身松了一口气,这才仔细观察这间石室,但却是空空如也,什么也没有。但在石室坚硬的石壁之上,悬浮着一个发光体,只见却是一面玉盘壮的法宝,材质呈现出温润之极的青白色,边缘处每隔不远便有向内凹进几分的锯齿褶皱,每一条褶皱上都会分出一条细细凹槽,向玉盘中央由深变浅划去。 玉盘中央的白色光辉最为柔和明亮,几乎如水一般在虚无的半空中轻轻地流淌着,在光辉的下方,赫然只见有无数块极为细小的玉质小方块,密密麻麻但却显然是有条不紊地排列在玉盘中央,而以陆凌天此刻的道行修行看去,更是看出了那些小玉块竟然每一面之上都镂刻着一个古拙字体,而他却看不懂这些字的含义。 在玉盘的边缘,东南西北四个方向都刻着神秘古拙的图案,有的似天空星斗,有的如深海孤岛,还有的图案,甚至古怪到根本看不出是什么含义,陆凌天此刻紧皱眉头看著的,便正是这些东西了。 沈瑶皱了皱眉,走了前去,看了看,登时脸上露出喜色,只见在这玉盘上的开头,只刻著三大字。 天魔鉴! 天魔鉴,这是天魔鉴啊!沈瑶竟忍不住欢呼起来。 陆凌天身子一震,这才发觉沈瑶来到身边,但他的注意力却似乎只在她的话上:天魔鉴?你知道这天魔鉴是什么东西吗? 沈瑶瞪了他一眼,道:我怎么会不知道,这天魔鉴是我们圣教经典,从古相传至今,所有圣教弟子的神通功法,都是从这天魔鉴中领悟而出的。 陆凌天身子又是一震,脸上大有迷惘之意,转过头去看那悬浮着的玉盘,过了半晌,却低声道:不会的,不可能的! 沈瑶脸色一沉,道:这是我们圣教经典,乃是我道绝密,你不是说我们是邪魔外道吗?怎么还偷看? 陆凌天却似乎听若不闻,眼中只有那玉盘,却见那玉盘落于陆凌天的手中,稍稍一触摸,顿时金光四起。 天魔鉴middot;第一卷 天地玄宗,万炁本根。广修万劫,证吾神通。三界内外,惟道独尊。体有金光,覆映吾身。视之不见,听之不闻。包罗天地,养育群生。诵持万遍,身有光明。 三界侍卫,五帝司迎。万神朝礼,驭使雷霆。鬼妖丧胆,精怪亡形。内有霹雳,雷神隐名。洞慧交彻,五炁腾腾。金光速现,覆护真人。天地自然,秽炁分散。洞中玄虚,晃朗太元。八方威神,使我自然。灵宝符命,普告九天。乾罗答那,洞罡太玄。斩妖缚邪,度人万千。 heip;注一 沈瑶哼了一声,本想发怒,但转念一想,却又没说什么,也往玉盘看去,只看了几句,便只觉得头脑发昏,倒也有些佩服起陆凌天来,这么枯涩的字他居然也看得进去。 但转头一看陆凌天,却是微吃一惊,只见他脸上满是痛苦迷惘之色,整个人竟是微微颤抖,说不出的诡异之情。 其实换了世间任何一人,只怕也没有陆凌天此时的心境激动。这号称魔教经典的天魔鉴,这段号称总纲的字,看在陆凌天的眼中,却几乎字字如刀,直刺入了他的心底,甚至比他小时候,发现幻仙门道家修真法门与万法寺的大梵天般若修习法门截然相反时,带给他的冲击还要大上百倍。 从这段字之中,他竟赫然发现,他从小暗地里以为的道、佛两家根本回异的修真道法,在这里竟隐隐有殊途同归的趋势。即便这样,他纵然吃惊,但也还能接受,但接著看下去,他脸色却已渐渐苍白,只因在这号称魔教经典的天魔鉴之中,他发现了一个大秘密。 这魔教之中诸般神通异法,偏激特异,但根源之上,便在这天魔鉴之中。道家讲究身御自然造化,佛门注重体悟自性,而天魔鉴之中,却似乎面面俱到,既有道家思想,也涉及佛门的清誉。 换了另一个人比如沈瑶,看了这些字自然没什么想法,总以为是自己祖师留下的大神通,但在这世间唯一通晓道、佛两家真法的陆凌天看来,这事却大是可怖。 一个从未有过的念头,挥之不去地缠绕著他。 究竟什么才是对的? 他不由自主地看了下去,脸色苍白,心神激荡,带著狂热与奇异的好奇饥渴,隐隐只觉得一个大秘密就在自己眼前,却始终摸不到,看不著,却又更加地吸引著自己,往那个目的奔去。 只是,在他心里,也有了几分恐惧,这是不是应该的呢? 沈瑶看了陆凌天半晌,见他依然全神贯注地看著玉盘,表情古怪,似乎完全忘了自己就站在他的旁边,心中没来由地一阵恼火,冷哼一声,不料陆凌天充耳不闻,什么动静也没有。 沈瑶嘴角一抿,大是恼怒,但不知怎么就是不想出手教训这个人,恨恨一转身走了出去,临走时还大力踩出脚步声,可惜那傻小子还是没有一点反应。 沈瑶怒气冲冲地走出石室,回到钟乳石洞里,对著那具骷髅生起了闷气,本来想想也没什么的,但看那小子却怎么也不顺眼,越想越怒,不料一转过身,赫然却见到陆凌天不知什么时候,竟然无声无息地从那石室中走了出来,站在自己背後,而且脸上表情古怪,似沉痛又似惊讶,好像还有几分迷惘,看去眉头紧皱,肌肉微微扭曲,几乎有些狰狞了。 沈瑶吓了一大跳,忍不住发出呀的一声呼喊,向头退了一步。 陆凌天听到了喊叫的声音,身子一震,仿佛突然惊醒一般,脸色也渐渐平静了下来,但取而代之的却是困惑之意。 突然间手边那柄不嗔剑如惊醒一般,亮了起来不说,那冰凉感觉几乎是在瞬间就布满他的全身,陆凌天向著绑在自己左手边的不嗔剑看了过去,只见它依然亮著,泛起淡淡青光,很快的,不嗔剑的光彩又渐渐暗淡了下去,回复到了原本的颜色,一动不动,陆凌天却依然呆呆的站着,然後在沈瑶的注视下,缓缓地走了上去。 山洞之中,陆凌天与沈瑶都是一阵沉默,两人都隐隐感觉到,只怕这里有著一段伤心情事,女子伤了心,未了男子也追悔不已。 注一此段总纲字参考书目:道教八大神咒之一:金光神咒。之二:净天地神咒等。 第40章:逃脱 二人在这里逗留的时间已然超乎了他们的想象,其实一千年前,魔教血域堂在修建山洞时,便已考虑到日后万一式微,被敌人攻入的情景,便在这石室中山腹内暗地建了这一条通道,一旦敌人攻入,便以此路逃出,而片刻之后,山洞就会坍塌,将敌人与血域堂无数秘密一同埋葬。 陆凌天与沈瑶二人拼命跑去,只听得后头巨响不断,石块横飞,若是慢跑一步,只怕就要死于此地,真是拿出了身子里最后一丝力气,向前跑去。没跑多远,二人面前就是一片漆黑,在这狭窄而黑暗的密道中,二人也不知摔了多少次,撞了多少回,只听得四周巨响轰鸣,石块横飞,仿佛整座龙骨山都在发怒一般,震动不止,但终于是凭着一股对生存的渴望,他二人看到了前方透进的一丝光亮。 这密洞洞口原来是开在龙骨山半山处,山阴一个悬崖下面,树木繁茂,极是隐秘,难怪这八百年来都无人得见,想来今日血域堂的后人多半也不知此处。 陆凌天与沈瑶跌跌撞撞冲了出来,几乎就在他们扑到地上的一刻,只听得轰隆巨响,万斤巨石压下,尘土飞扬,将这洞口堵得严严实实,从今而后,就是再也无人可以得见这山腹之中的秘密了。 万鼯洞窟顶上 吴玉书轻步走向那个巨潭,也没看他有多大动作,片刻之后,他略微深思,返回对众人说道:没想到这个巨潭如此之深,我的方才查探了一下,这个巨潭下达数百里,仍不见底,唯见其水往北而流,恐怕这个巨渊通往北溟之海,那头孽畜的踪影,却是未见。 此言出,众人俱震,李弘亦是心中一惊,眼看张思琪气息渐弱,吴玉书大师道:如此,就此别过 说着,他带着幻仙一行人,离开了这里。 无量寿佛,吴师兄所言甚是,小僧也就此别过,回师门禀明任务。渡生双手合十施礼说着,亦御起那尊青莲,向南方万法的方向飞去。 一时间,这片空旷寂寥的洞窟之上,剩下了火云二人。 师兄,那个吴玉书,是幻风门下弟子? 这个,我倒不是很清楚! 你觉得他如何? 李弘微作深思,说道:我看不透吴玉书这人。 苏紫兰没有回答她的话,转过身去,微微叹道:走吧,我们回火云阁去。 与此同时,另一边。 匍匐在地下,陆凌天大口喘着气,手指紧紧抓着地面上微带湿润的青青小草,那一种在生死边缘奔跑的滋味,可当真令人喘不过气来。半晌,他的心情这才慢慢松弛下来,抬起了头,向旁边看去,只见碧瑶就在自己身边,原本白皙的脸庞此刻有些淡淡的灰尘,仿佛感觉到陆凌天看来的目光似的,她也转头看了过来。 劫后重生的喜悦,缓缓地,在他们二人的脸上浮现出来。沈瑶的嘴唇动了动,仿佛明眸之中有水波流动,朦胧中带着晶莹,她一声微带哽咽的欢呼,一种在无限巨大的压力之后的解脱,竟再也想不起其他事物,只觉得天很蓝很蓝,山好高好高,清风阵阵,满山滴翠,绿影婆娑,树涛涌动,这世间竟是处处有动人心魄的美丽。 我们、我们活下来了!她欢叫一声,对着青山蓝天。 陆凌天大声笑着,在她的旁边,看着她放开怀抱,展露着世间最美丽的笑容。 山林之下,沈瑶找到一条山间小溪,二人在那水边清洗一番,不觉都有些困倦了。说来也是,在那山腹中神经一直绷得紧紧的,只觉得一直走在生死边缘一般,这般出来,整个人放松下来,困劲也上来了。 沈瑶首先支持不住,在这小溪边上的一小块青青草坪上躺着睡了,陆凌天也感困倦,在她身边躺了下来,但觉得阳光和煦,温柔地洒在他们身上,忍不住回头向沈瑶看去。只见梳洗过后的沈瑶,头发虽然还有些凌乱,但脸庞已是如当初初见面时的一般白皙如玉,肌肤胜雪,几乎是吹弹可破,此刻她闭上了眼睛,静静躺在那儿,微风吹来,她的发梢轻动,在阳光下,发射了柔和的光辉。 忽然,沈瑶在熟睡中,仿佛像是看到了什么,眉尖微微皱起,右手像是习惯性地伸过来,抓住了陆凌天肩膀,偎依在他的身旁,然后,在她唇边,有淡淡笑容,就这么安心地睡着。 陆凌天呆住了,可是看着她那微显憔悴却依然美丽的脸,却无论如何也没有勇气把她的手拿开,他躺在那里一动不动,渐渐的,他的困倦也上来了,合上了眼,仿佛也忘了这事,就像是再正常不过的一般,安心地睡了去。 林间微风,依然轻轻吹动,吹过树梢,吹过绿叶,吹过静静流淌的小溪,泛起轻轻涟漪,最后,拂过这两个年轻人的身上。 陆凌天醒来时,天已经都黑了下来,只怕最少是睡了五、六个时辰,但沈瑶却依然未醒,一双手紧紧抓着他的衣裳,看去象是个受惊胆怯的小孩一般,哪里有人想得到她实际是魔教之中的重要人物! 他的脸上,在渐渐漆黑的夜晚,浮起了笑容,就连他的眼睛,在这黑夜里,也那么明亮,却没有看到,在他身边,有着另外一双明眸,不知从何时开始,幽幽地看着他。 。。。。 天又亮了,山间响起了鸟鸣声,清脆悦耳。 陆凌天走到小溪边上,双手合起,捧起一把水泼到脸上,凉丝丝的感觉,直透入心底。他查看了一下左手处,拆下绷带,那断骨处居然也好得差不多了,心中高兴,把绑在手上的不嗔拿下插在后背腰间,用力活动了一下左手,果然没有什么大碍。 手好了吗?沈瑶从他身后走来,看了他一眼,然后蹲下用溪水洗脸。 是啊。陆凌天兴高采烈地道,没什么大碍了,不疼不痛的。 陆凌天站起身,柔声道:沈瑶小姐,不管前人如何,我们不去管他好了,只是我们幻仙门门规森严,严禁弟子与魔教中人来往,我长于幻仙,不敢违反,今日我们就此别过吧,以后有缘再见,若是你能幡然悔悟,弃暗投明,我陆凌天一定以身家性命为你做保,让你得入正道heip;他振振有辞地说着。 沈瑶一脸讥讽,冷笑不止:你们那些狗屁正道,请我去也不行,还说什么弃暗投明,也罢,我给你指出一条明路你不走,就去当你的正道人士吧。他日再见,我第一个就先取你人头! 陆凌天吃了一惊,只觉得这女人翻脸比翻书还快,但终究无心争论,而且对着沈瑶,他始终觉得有亏欠地方,当下一拱手,道:珍重。说完转身,头也不回地走了去。 沈瑶眼看着他走远,竟是没有回过一次头,在他的身影消失在树林中后,忽然之间,心里空荡荡的,像是丢了什么重要事物一般,整个人一下子没了精神,慢慢地坐了下来。目光游离,怔在原地,竟是不知不觉流下泪来。 第41章:土丘 陆凌天在这山林中走了一日,才出了龙骨山的地界,本来他若是御空而行,半日就可出来了,但顾忌着左手伤势,还是甘愿多走了一段路,只是这龙骨山一向人烟稀少,这一路上连个人影都见不到。 在荒山野岭夜宿一晚后,陆凌天走上了官道,道路宽敞起来不说,人也渐渐多了起来。他在路上问了行人,打听了道路方向,往北而行。 这一日晌午时分,日正当中,十分炎热,陆凌天赶了半天路途,口中颇为饥渴,看见路边有个小小茶摊,支在路旁一棵大树底下,里面已经坐了五、六个客人,看着阴凉,便走了过去,买了碗茶水喝,顺便也坐着休息一下。 也别说,这小小茶摊的茶水居然也着实清凉解渴,陆凌天喝了一碗,登时上下舒坦,仿佛这天也不那么热了,心下便寻思着,看着手上这伤势已经大好了,下午找了没人僻静的地方,就御空飞回去,这也快些,也能早些见到师父了。 片刻之后,陆凌天离开了那个茶摊,独自一人向东而去。 这时正是午时,阳光普照大地,过了龙骨山的山区,便是一片沃野,空旷而少有人烟。只有一条古道,不知曾经被多少古人今人踩过,在这片原野之上,笔直向前延伸而去。 陆凌天没有御空飞行,而是一个人默默地走在古道之上。这一路上,陆凌天风餐露宿,身上银两虽然不多,但他饿时在野外抓些野鸟野兔,困时就找个树下对付一宿,反正他往日在回雁峰上因为做砍竹功课,身子也算强健,倒也不觉得辛苦。 陆凌天走过古道,不知不觉就走出了这个古道,在那古道之下耽误了一会,他自己又有心思,这时候才发觉天色已是黄昏。 夕阳斜照,印得天际晚霞如火,也把他的身影拉得老长。此刻已是晚饭时分,家家户户都走回家去,小镇外更是一个人影也没有,只有他独自一人,很是孤单。 他看着自己的影子,心中又是一阵惘然。 陆凌天一路之上,着意打听,多少知道了事情经过,胸中热血泛起,更是坚定了往凶犁土丘去的念头。 东北隅中凶犁土丘注一,往南极方向,是这世间极南之处,更远处便是茫茫大山,茫无边际。 然而这极南之地,路途却是极远的。魔教选了该处,只怕也是看到虽然中原为富饶之地,却也是三大门派根深蒂固之处,所以甘愿跑到边荒大岛。只不过万料不到如今正道昌盛,而且在诸位正道人士心中,义字当头,大老远的,依然冲过来要灭之而后快! 他飞出东海已经十日了,茫茫大海,渺无边际,远方地平线上,海天一色,如诗如画。 眼看着又飞了小半个时辰,果然看见前方出现了一个小岛。从天上看下去,整座岛上郁郁葱葱,植被遍佈,周围近岛处的海水更是清澈湛蓝,如晶莹剔透的蓝玉一般。 陆凌天飞了许久,身子也有些累了,当下便御着不嗔凶剑落了下来,在这岛上歇息一会。脚一踏上实地,陆凌天便向四周望,只见在这地上看着,景色又与在天上看着不同,更是清楚。 还没站稳,却突然间听到在这原本寂静得只有潮汐、海风之声的海岛上空,传来一声尖锐之极的破空之声。 只见夜空天际,一道白色光芒如同夏日流星,灿烂无比地从空中划过,而在它之后,竟然还跟着几道光芒,色泽却是红、黄、白不一。天上这两派四人,看来都是高手,反应极快。 小天! 两声惊呼,却是从两方人口中同时传出的。 刹那间他只觉得浑身热血沸腾,脑海中嗡嗡作响,竟是再也没有其他任何念头,直盯盯地望着那里,大声叫道:师姐! 师姐,师姐,师姐!他在心中念了无数次、无数遍,如今突然在他眼前出现了,他便再也看不到任何人了。 直到,那一声带着嗔怒的喝声响起:陆凌天,你这个死家伙,居然连看都不看我一眼吗? 陆凌天这才回过神来,转头看去,这一惊却是非同小可。 陆凌天对着她,心中忽然有些紧张起来,连口舌也不大顺畅了,呐呐道: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沈瑶恨恨地盯着他,却不答话,眼光随即又瞄到了另一边沈诗的脸上,见沈诗果然容貌清丽,姿色出众,心中更是不知哪里冒起了一团火来。 陆凌天看看沈瑶,见她一副怒气冲冲的样子,又转头看看师姐那边,见沈诗睁大了眼睛,面上都有困惑之意。 他夹在中间,有心对师姐解释,却不知道该说什么话好。转头对着沈瑶,一看到那魔教少女水波一般的眼光。 。。。。 东北隅中凶犁土丘,岛上山势宏伟险峻,占地极广,若论大小,在东北诸岛屿山脉中其实可算第一,但因此山地处偏远,人迹罕现。 陆凌天正想上去和沈诗师姐说话,肩膀却突然被人打了一下,回头一看,一下子愣住了,随即喜形于色。只见陆凌轩正站在身后,一脸喜色,许久不见,他一身白衣,背上斜插着龙吟宝剑,剑眉星目,俊朗飘逸,真个是出类拔萃。 说起来这是陆凌天自下山到龙骨山之后,第一次见到这个自小一起长大的兄弟。这些日子他飘荡江湖,每在生死关头,脑海中也未尝没有掠过陆凌轩的身影。 陆凌轩看了他半晌,脸上先是欢喜,又是激动,忽地冲上来一把将陆凌天抱在怀里,紧紧不肯放手,许久方才松开。陆凌天心情一样激动,还看到陆凌轩眼中似乎还有些许泪光闪动。 小天!陆凌轩一开口,竟有些哽咽起来,抓着他肩膀的手更是用力不止,几乎让陆凌天都疼了起来。 但陆凌天全然没有顾及,看到了陆凌轩之后,仿佛自己这些日子来在生死边缘所经历的恐惧绝望,都只有这个兄弟才能明白一般。只有在这个兄弟面前,他才能真正放松自己。 陆凌轩紧紧地抓着他,低声地道:小天,我、我、我以为再也看不到你了heip;话说到这里,他心情太过激动,嘴唇微微颤抖,竟是说不下去了。 我、我也是。 陆凌天同样的看着他,未几,二人忽地相视一笑,长长呼出了口气。 注一山海经middot;大荒东经大荒东北隅中,有山名曰凶犁土丘。应龙处南极,杀蚩尤与夸父,不得复上。故下数旱,旱而为应龙之状,乃得大雨。 第42章:吼声 回来就好,我们以后还要一起扫荡魔教,一起报仇呢!陆凌轩抓着陆凌天的肩头,微笑着道。 对。陆凌天重重点头。 陆凌轩的情绪慢慢稳定下来,脸色也平静许多,看着陆凌天如今略显有些风尘的脸,忽然眉目间有一丝黯然,道:听说到你下山之后,我又是替你高兴,又是恨我自己。想不到这些年来枉费师父对我厚望,成就反而不如你。 陆凌天吃了一惊,摇头道:小轩,你可不能这么说,谁不知道你资质胜我十倍。上次在龙骨山洞窟里多亏了你。我只不过是运气好一些而已。 陆凌轩吐出一口气,开怀一笑,道:说的也是,日后我再努力修行,不信就胜不过你了,不过你可也不能放松才是。 陆凌天大笑,用力点头。 片刻之后,彷佛突然而来一般,从黑沉沉的夜空中飘落下漫天的雨丝,而在远方大海的深处,一阵阵的猛烈大风,也如冲破牢笼的野兽,咆哮著吹向这个无边海洋中的孤僻小岛。 风挟雨势,铺天盖地地拥了过来,转眼之间,这些人落入了风雨之中。 陆凌天跟著众人,一起停下了脚步,抬起手勉强遮挡著这急迫的风雨,那点点如黄豆一般大小的雨点,打在脸上,竟然已经有些疼痛了。前方,在风雨中波涛翻涌的大海,在这个夜晚,彷佛也像是从沉眠中醒来的巨兽,开始咆哮! 在陆凌天等人的面前,是长长的海滩,而在海滩的尽头,便是此刻显得有些狰狞的大海。在无边的黑暗夜色中,越来越高的波浪一浪接著一浪打来,重重拍在平整的沙滩上,每拍一次,彷佛地面也震动了一下。 一浪,又是一浪! 就像是什麽凶恶的巨兽,踩著汹涌的波涛,向著他们缓缓走来! 苍穹静默,除了黑云之中,那不绝於耳的沉闷雷声。 众人变色,天地之威,乃至於斯! 沈诗吃惊地向吴玉书道∶吴师兄,怎麽办?这是什麽东西? 吴玉书心中也是惊骇,往日里从不曾见过这般景象,一时紧皱眉头,不知如何是好?倒是站在後边的陆凌天,吃惊之馀,却因为当初曾在万鼯洞窟下的无情海边,见过了那头上古凶兽冰甲角魔龙出世时的景象,反而还镇定一些。但想起当日那冰甲角魔龙的威力,实非人力所能抵挡,一时也有些心寒。 一念及此,陆凌天心中忽然一动,下意识地向旁边张思琪看去,却见那美丽女子默默站在身边,风雨打湿了她的衣裳秀发,贴在白皙的脸庞,只望著前方那片深海黑暗处,怔怔出神。 咦?忽然,站在前头的陆凌轩叫了一声,手指向前头一指,急道∶你们看前边,好像有人! 众人都是吃了一惊,放眼望去,果然望见在前头数十丈远的海滩之上,突然从黑暗中冒出了数十个人影,皆是一身黑衣,在夜色之中,若不注意还真是难以分辨出来,想来是陆凌轩一向眼尖,居然被他发现了。 但发现归发现,此刻漫天风雨铺天盖地而来,夜色又重,众人根本看不清那些人在做什麽,只隐约望见他们分散开来,在海滩上忙碌著。 沈诗紧皱眉头,转过头来道∶你们看清楚了麽?这些人是谁? 陆凌轩与吴玉书同时摇头,背後的张思琪忽然道∶这些人都是魔教中人! 沈诗怔了一下,随即会意,此刻土丘山上的正道门下都在与魔教交战,哪可能有这几十人在这个奇怪的海滩上做这些事情? 一想到这里,她心中更是担忧,忍不住向後望去,却见刚才还在交战的那些魔教中人,却没有一个走出了这个森林。 怎麽办?吴师兄? 众人的眼光都落到了吴玉书的身上,吴玉书犹豫片刻,终於还是决定暂且避开,道∶我们情势不利,还是先离开这里再说。 说著,招呼众人,就要向旁边拐去,走远处绕开这片海滩。不料众人才走了几步,便只听得一声龙吟般的长啸,从深海中隆隆传来。 片刻之间,天地苍穹中的风声雨声雷声一起大啸,一道撕裂长空的闪电,划过天际,伴随著头顶一声炸雷的巨响,大海中如小山一般高的巨浪海涛,忽然向旁边似生生撕裂一般,分开了! 无数的浪花飞溅,风急雨狂之中,从深深黑暗深处,彷佛踩著惊雷的声音,一个硕大的身影赫然从大海深处跃出,在与夜色几乎融为一体之後,重重地落了下来。 整个土丘,顿时彷佛一起震动了一下! 陆凌天等人顿时屏住了呼吸,这竟然是一只极巨大的奇兽,个头比冰甲角魔龙还要稍大,全身形状看去如龙,生有双翼,鳞身脊棘,头大而长,吻尖,鼻、目、耳皆小,眼眶大,眉弓高,牙齿利,前额突起,尾尖长。 但最令人不可思议的却是,此兽竟还有一丝丝的滑稽与可爱。 此刻,海滩上那些黑衣人,立刻都悄无声息地退入了黑暗之中,但在海滩之上,却每隔数丈之远,就倒插著一件奇怪事物,泛起淡淡红光,正好在这只奇兽的正前方,围成了一个巨大的圆圈,在黑夜中,即使隔著风雨,也依然十分醒目。 幻仙门这里,众人面面相觑,不知道魔教的人在搞什麽鬼?看他们的样子,似乎是为了对付这只奇怪的巨兽,但这个圈套也实在太过明显了一点,在夜色中这一个红色光圈任谁也看得到了,只不知道这只奇兽究竟是什麽东西? 果然,那只奇兽自从由黑暗深海出来之後,似乎就感觉到了什麽,一直就站立在波涛汹涌的海边,没有上岸,只把自己那硕大的头颅,频频伸到空气中闻嗅著。 陆凌轩忽然一惊,失声道∶糟了,这家伙可能眼睛不好! 众人也都反应过来,此刻海滩上那些个红色光点实在是很明显,但那只奇兽却对面前的东西视而不见,难道是往日都生活在深海之中,不曾用眼所以退化了不成? 不知怎麽,幻仙门众人倒有些为这只奇兽担心起来了。 在令人窒息的一小段时间之後,电闪雷鸣、风雨潇潇,一点消退的迹象都没有,但那只奇兽却似乎没有什麽发现,自顾自甩了甩头,也不见它如何用力的,忽然间天空中又是一声惊雷响处,那巨大的身躯竟是腾起半空,向前跃去。 那一双粗壮无比的腿,生生的踏入了土丘的海滩之上,在那一片红色的光点中,踩下了一个深深的足印。 夜色里,黑暗中,几乎就在同一时刻,响起了神秘的颂念咒的声音。 那声音如幽冥的呻吟,低沉而悠远,在夜空里风雨中飘荡。与此同时,伴随著那个神秘的咒,刚才还仅仅散发出微弱红光的光点,忽然同时亮了起来,而适才消失的那些黑衣人,竟也在同时回到了倒插在地上的神秘物件旁边。 这只奇兽,忽然昂起头,片刻之後,发出了一声巨大的嘶吼! 犴嗷┅┅ 巨大的声音几乎化作了有形的声浪,无数的风雨竟然在这如落入凡间雷鸣一般的吼声中向外横飞,激射而出! 但就在这个时候,所有的黑衣人把手都放在了沙滩的那个神秘物件之上。 第43章:应龙 瞬间,在地面上的那些事物顿时光芒大盛,红光晶莹,每隔数丈之远的红光,突然横向射出,片刻间连成了一体,形成了一个巨大的红色光圈。 还不等所有人反应过来,那一个红色光圈,又赫然腾起,无数道刺眼的红光同时向上射出,形成一道壮观的红色光墙,将那只奇兽困在光墙之中,同时往高空之上直射而去,终於在高空之中,交会於一点。 彷佛黑夜揭开了面纱,黑暗也悄悄退去,半空中有个身影,缓缓出现。 煞王,傲然站立在漂浮在高空中的一只通体泛红的古鼎之上,面色肃然,双手横在胸前握住法诀,低声颂念著那神秘的咒。 而所有的红光,都源源不断地汇聚到漂浮在他脚下的那只古鼎上。 犴嗷┅┅ 又是一声带著狂怒的嘶吼,那只奇兽在红色光圈的包围之中,愤怒跃起,直直地撞向光墙。 半空中的煞王面容一紧,颂念咒的声音立刻快了几分。 而在远处的幻仙门诸人,此刻也看的目瞪口呆,都忘了眼下其实正是他们逃走的大好机会,眼睛眨也不眨地望著场中。 天空中,彷佛就在煞王的头顶,一声惊雷,霍然炸响,那只奇兽硬生生地撞到了光墙之上! 轰隆! 雷声隆隆,响彻天际,刹那间那巨大壮观的红色光墙颤抖不已,无数道细小如闪电一般的小电流,在光墙上纵横奔驰,声音刺耳,连带著那些就站在巨兽脚下只隔著一道光墙的黑衣人,全身都抖个不停。 半空中,煞王的脸色彷佛也顿时白了几分! 但终於,在剧烈的颤抖之後,这片红色的光幕并没有破裂,而是渐渐稳定下来,而煞王脚下的那只古鼎,却彷佛更见灿烂夺目! 犴嗷┅┅犴嗷┅┅犴嗷┅┅ 被激怒的巨兽几乎陷入了疯狂,在天际惊雷不断炸响的同时,这只奇兽通体泛起了青光,一次又一次地撞向了这片困著它的巨大光墙。 天地间风雨狂啸,彷佛九天之上,也有雷神愤怒嘶吼! 那阵阵轰鸣的巨雷,每一下都彷佛震动了土丘,震动了整片大海! 但在这天地巨威之下,那片红色光墙包括天空中那只古鼎,也不知道是什麽来路,竟是巍峨不倒,渐渐的,反而将这只奇兽的气势压了下去。 时间悄悄流逝,那只奇兽的撞击,也越来越是无力,不过反观魔教那边,似乎也不大好受,半空中站在古鼎之上的煞王还好一些,只是脸色苍白,显然要施法困住这样一只亘古奇兽,纵然有那只奇异的法宝古鼎相助,也绝然不轻松。 而地面之上的那数十个黑衣人,此刻竟然已经有超过半数倒在了地上,竟是被这两股巨力给生生震毙了。剩下的人看著也是东倒西歪,只有数个道行高的人还坚持守住光幕周围。 漫天风雨,此刻也渐渐收敛起来,彷佛预示著什麽。 终於,那只奇兽在最後一次的撞击无用之後,喘著气低低的嘶吼一声,站在原地,不再动弹了。 回过神来的幻仙门诸人,互相望了一眼,一时都说不出话来。 半晌,陆凌轩向吴玉书道∶吴师兄,我们、我们该怎麽办? 陆凌天也向吴玉书看去,刚才那一场惊心动魄的较量,只看的他心动神驰,不知怎麽,他却有点同情那只奇兽,深心处隐隐有想帮它一把的感觉。 其实要说起来,这些幻仙门弟子之中,心中都未尝没有陆凌天的这种想法,他们与魔教敌对了数千年,又看到魔教如此大费周章捉拿这只奇兽,只怕关系甚大。 但吴玉书身为师兄,沉默片刻,终於还是摇头,道∶我们还是不要多惹事端,快走吧! 众人对望了一眼,没有人说话,毕竟都知道现在不是节外生枝的时候,於是便跟著已经走向前的吴玉书而去。 走在最後的陆凌天走了几步,忽然发现张思琪却没有跟上来,吃了一惊,转头看去,只见张思琪站在原地,没有移动脚步,他奇道∶张师姐,你怎麽了? 张思琪望著前方被困在那片红色光墙之中的奇兽,只见它此刻低头垂首,彷佛已经认命一般,无精打采地站在那里。这时满天乌云,也渐渐有散开的模样,它刚刚出海之时那种天地为之风云变色的威势,竟然是再也看不到了。 就像是,一个穷途末路的悲伤孩子,心死了一般的站在那里! 几许凄凉,几分寂寞┅┅ 呛啷! 蓝色的光芒,如黑夜中霍然出现的流星,照亮了周围黑暗。 冰清神剑决然出鞘,清澈的蓝光闪去,倒映在它秀美绝世的主人脸上,有淡淡的冷漠,有静静的目光。 张思琪缓缓横过头来,望著陆凌天,面色凉如清水,淡淡道∶这只奇兽看来关系甚大,你快┅┅你们快走吧!我去去就来! 众人一怔,陆凌天微微张嘴,失声道∶你┅┅ 话音未落,那一道美丽的身影,化作这夜色中灿烂的流星光芒,刺破周围黑暗,向著那片巨大的红色光墙,直冲而去。 幻仙门诸人大惊失色,陆凌天与沈诗、陆凌轩几乎同时回头,向著吴玉书叫道∶吴师兄┅┅ 吴玉书额头上汗水淋淋而下,若要离开只怕过不了众人这一关,自己心里也过不去,但留下来却多半凶多吉少,这几个师弟师妹年少不懂事,自己却要为他们性命著想。片刻间他心头乱成一片。 但张思琪这驭剑速度何等之快,转眼间就冲近了魔教光圈所在的沙滩之上,而此刻魔教中人亦已经发现不对,惊叫声顿时四起。 煞王依然漂浮在半空之中,脸色渐渐平服,此刻向下一望,眉头一皱,口中低低念了一句∶冰清神剑? 眼看著那些魔教黑衣人对张思琪突然冲出猝不及防,手足无措,而半空中的煞王似乎也来不及下来,就连被困在光幕之中那只奇兽,此刻也突然睁开了一直闭著的眼睛。 忽然,一道清光从半路横了出来,硬生生将张思琪挡了下来,冰清神剑发出锐声,将这团清光逼退了几分,但张思琪自己的身影,也顿时被挡在了离那片红色光幕还有数丈之远的地方。 梼杌,依然是潇洒的一身白衣,却彷佛如鬼魅一般突然出现在张思琪的身前,而同时他那只手拿九龙神火罩的右手,又回到了衣袖之中。 这位姑娘梼杌微笑著似乎根本没把张思琪当作敌人,道∶这只应龙注一乃是我们费了大力气才困住的,而且对贵派并无妨害,我们何必挑起纷争? 注一山海经middot;大荒东经一种有翼的龙,又名飞龙,亦作黄龙,另有学者推测应龙以庚辰为名;本居于天,曾作为黄帝大将斩杀蚩尤、夸父,曾以尾画地成江,助大禹治水,擒获无支祁。 应龙于五方主中央、五行司土,为云雨雷霆、沟渎河川之神,亦是天龙之神,天神太一之妃,号曰顺天佑畿辅时应龙神。 而应龙分有两种,一为毛犊与羽嘉所生,生凤凰、麒麟;二则是龙修炼一千五百年所化,龙五百年为角龙,角龙千年为应龙。 第44章:玲珑鼎 张思琪深深呼吸,知道面前此人道行深不可测,自己只怕非他敌手,但她眼光流转间,目光落到了那只奇兽应龙身上,却见应龙也正向此处望来,目光炯炯,口中还发出低声咆哮,真不知道它此刻心里在想著些什麽? 妖孽!她突然一声断喝,竟然是不顾其他,冰清神剑蓝光耀眼,直冲向梼杌。 梼杌一怔,面对冰清这支神兵,纵然他道行再高也不敢小觑,只得皱著眉头凝神应战。 场中蓝光清光顿时斗成一片,但梼杌毕竟道行较张思琪为高,而且看去九龙神火罩似乎也不输於冰清,时间稍久,立刻就占到上风,清光渐渐把蓝光压了下去。 陆凌天看在眼中,心中焦急,转过头来,吴玉书一咬牙,急道∶沈师妹,你和小天立刻带著远礼师兄走,我和小轩过去,得有空隙立刻就赶来。 沈诗急道∶吴师兄,我┅┅ 吴玉书一瞪眼,怒道∶现在没空和你废话了,快走!说罢,他一招呼陆凌轩,立刻向场中扑去,剩下陆凌天与沈诗站在原地。 其实若按吴玉书的意思,本来却是不想管这闲事的,但张思琪乃是本门所出,不能不管,但眼下情势凶险,对方那里又有煞王和梼杌这两个大魔头,急迫之下,他只能先顾全小天和沈诗,自己上去看看,若有机会能走就走。 沈诗被吴玉书骂了一句,反而怔了一下,从认识他到如今,吴玉书都是颇为疼爱她,从来不曾骂过她一个字,今天突然被他说了一句,她还有点反应不过来了。 但她毕竟乃是幻仙门中出色的弟子,而且性子从小就颇为要强娇纵,凝眉沉思片刻,对陆凌天道∶小天,你留在这里,我去帮忙 陆凌天大吃一惊,还未说话,但沈诗一旦决心一下,如何还能听他的,此刻除非幻玄在这里,还能管得住她, 陆凌天忽地惊醒,连忙跑过去拉住沈诗衣袖,急道∶师姐,你别过去,你在这里我去帮┅┅ 一个忙字还未说出口,沈诗心情急躁,一甩手甩脱了陆凌天,陆凌天情急之下,还要再去拉住沈诗,不料就在这个时候,沈诗甩手腾身而起的同时,从她的衣袖之中忽然掉落了一件小小的圆形事物。 一颗漂亮而光滑的石头,在夜色中悄悄滑落。 隐约中,彷佛有个女子轻笑著说∶等一下我们回去以後,我就把这个石子送给楚大哥,他一定会喜欢的! 他忽然呆住了,伸到半空中的手,就这麽停顿在原地,一动不动。 陆凌天身子一震,霍然惊醒,浑身冒出冷汗,连忙看去,只见沈诗已然驭起细小长剑,向著场中飞去,当下他更不多想,连忙驭起不嗔剑紧追而去。 沈诗飞到半空,只见前头吴玉书和陆凌轩已经加入了张思琪和梼杌的战团,但梼杌以一敌三,竟丝毫不落下风,反而是一副从容不迫、游刃有馀的样子。 沈诗虽然性子稍急,但她天资聪慧,一眼便看出梼杌道行太高,法宝又强,就算加上自己也未必能胜得过他。目光一转,立刻就有了其他主意,竟是不再向张思琪等人处飞去,而是调转方向,向著那巨大光幕的另一侧悄悄飞去。 陆凌天跟在後头,大惊失色,但看魔教中此刻似乎都被梼杌以一敌三吸引了过去,就连最上头主持法阵的煞王,目光也随著张思琪的冰清神剑而不断变化,一时竟也疏忽了沈诗这里。 沈诗转眼间接近到光幕另一侧,此处原本守卫的黑衣人,却都已经横七竖八的倒在地下,显然在刚才困住应龙的剧斗中被震死了。 沈诗目光急扫,突然注意到所有的红光都是从一些倒插在沙滩里的奇怪暗红色铁锥状事物中发出,然後源源不断地向上发射,汇聚到半空中煞王脚下那只古鼎之中。 显然,这些东西所组成的法阵和半空中那只古鼎,便是困住应龙的关键所在。沈诗更不多想,玉指一挥,细小长剑立刻飞出,直扫向倒插在沙滩上的那些东西。 砰! 一声大响,细小长剑硬生生地打在了一支被红色光幕笼罩的铁锥。 红色光幕顿时一阵颤抖,半空中的煞王和魔教其他黑衣人,包括被困的奇兽应龙,几乎同时转过头望来。 红光闪过,沈诗吃了一惊,却见那暗红色的铁锥周围红光乱颤,但其本身却在红光保护之下,纹丝不动。 片刻间周围之人都已经反应了过来,魔教中黑衣人纷纷冲来,沈诗脸色煞白,微微喘息,正焦急时刻,忽然眼前一亮,双手一挥,细小长剑赫然钻入地下。 半空之中,煞王脸色登时大变,一跺脚怒道∶小丫头不知死活,坏我大事! 只见他身影一闪再闪,迅猛无匹地扑了下来,但也就在这个时候,远方尖锐啸声此起彼伏,刹那间无数光芒亮起,竟是正道众人与魔教的大队人马都到了此处,杀杀停停,最激烈的便是幻风道人对桑宫锦、幻玄对尸魔老祖,而幻月此刻却挡住了受伤的尸魔老妖。 至於其他的人,诸如万法寺的僧人和火云阁门下,包括了大力尊者师徒,也都来到了这里。 这许多人来到此处,突然望见竟有如此巨大的一片光墙在这海滩之上,其中还困著一只奇形怪状的巨大奇兽,一时手中都缓了下来,桑宫锦与尸魔老祖同时跃开,舍了幻风道人和幻玄。 幻风道人和幻玄此刻也无心恋战,任由他们而去,尤其是幻玄,远远望去,似乎竟是自己女徒弟被魔教中人重重围困,忍不住脸上变色,便要做势向那里扑去。 桑宫锦与尸魔老祖站在一起,首先向梼杌那个战团看去,看到梼杌以一敌三依然游刃有馀,脸色变了变,哼了一声,随即向天空望去,此刻只见煞王扑下,但那只古鼎却依然在空中缓缓转动,红光四射。 桑宫锦眉头忽然一皱,沉声道∶玲珑鼎! 尸魔老祖站在旁边吃了一惊,连忙向天空中望去,立刻也呆了一下。 他二人都是魔教中资历极深之人,见识眼光远非一般魔教徒众可以相比,那只古鼎远远望去,形状古拙,鼎畔双环上刻有龙首浮雕,再加上眼前这个神秘法阵,极像魔教传说中的困龙阙。 而这种神秘的困龙阙法阵,向来是要有玲珑鼎才能施法,以玲珑鼎灵力为媒,方能激发天地肃杀之气,任你有再高道行,也要被困其中,不得而出。 说起来,也除非是这种绝世奇宝,否则鬼王他们想要困住应龙这种亘古奇兽,也是难以做到。 回到场中,这时其他动手的人几乎都已经暂时停手,注意力都被这里吸引了过来。 煞王正迅疾地从半空中扑下,而幻玄关心爱徒,虽身在远处,依然驭剑冲来,而在近处,陆凌天却因为最早跟来,此刻是离沈诗最近的人,但旁边却已经有数个黑衣魔教中人也扑了过来。 情势一触即发,而关键处,尽在沈诗身上。 陆凌天眼看黑衣人堪堪将到,心中大急,用力一跃,飞近沈诗身後,人在半空中时不嗔剑已然青光大盛,在黑衣人之前扫下一片光墙。 第45章:万仙诀 那些黑衣人纷纷怪叫,刹那间数道法宝便打了过来,陆凌天身子大震,但终究是把这些人给挡了一挡。 也就在这个电光火石时刻,沈诗一声欢呼,但见细小长剑从地下钻出,生生把一枚铁锥顶了出来。 顿时,红光剧烈晃动,整个困龙阙法阵电芒乱闪,阵脚大乱,特别是在沈诗面前处,片刻间赫然破开了一人多高的空洞。 红色光幕之内,奇兽应龙一声长啸,声动四野,四足发力,向著这里冲了过来。 沈诗面带欢喜,刚要招回法宝细小仙剑,突然间只听得陆凌天在背後失声叫道∶师姐,小心! 她吓了一跳,猛然抬头,赫然见那只巨大的奇兽已然冲到面前,轰隆一声巨响,那庞大的身躯重重撞在光幕之上。 这时困龙阙法阵已乱,被这巨力一撞,原本一人多高的空洞顿时扩散开去,一下子大了数倍,几乎就能让应龙出来。而同时红光乱颤,波动四射,竟把正扑下的煞王身形,向旁边挡了出去。 此刻应龙圆睁著一双巨目,凶光四射,也根本不管是沈诗才动摇了这奇异法阵,一声犴嗷大吼,巨头摆动,竟向著沈诗咬来。 沈诗大惊失色,只见一张血盆大口冲著自己而来,腥味扑鼻,一时吓得呆了,竟是一动不动。 这时眼看应龙突围在即,以它刚才被困在困龙阙中却仍然震死了十数人的威势,所有的黑衣人不约而同都向後退去,只有陆凌天惊骇之下,却依然咬牙冲去,不嗔剑金光闪闪,打向应龙头部。 远处,梼杌震开了吴玉书的破穹仙剑,无意中向陆凌天处望了一眼,正好看见那不嗔剑向应龙冲去,忽然间身子一震,几乎失神,竟是失声叫了出来∶这┅┅ 场中,那应龙不愧是亘古奇兽,感觉到法宝打来,巨首一摆,竟是直接以头撞上不嗔剑。轰的一声,不嗔剑倒飞了回来,陆凌天身子大震,只觉得一股大力几乎是铺天盖地一般涌了过来,登登登连退了几步。 被陆凌天这一阻,沈诗已然回过神来,脸色苍白,就要後退。不料那应龙今晚被这些人类摆了一道,也不知它活了几千年,但想必从未有过如此遭遇,正是盛怒之极,根本不管面前之人是谁,要先杀了愤再说。 只见沈诗不过才後退半步,堪堪招回细小长剑正想飞起,那张可怕的血盆大口又一次当头咬下。 远处众人一阵惊叫,面色苍白的幻月与楚申斗一起冲出,最先的幻玄更是如电飞驰,无奈相隔太远,眼看就差了数丈之远,难以施救。 但沈诗毕竟不是等闲之辈,也不甘束手就死,情急之下,双手连连挥动,细小长剑如红龙行天,在她头顶挡住,只望能将这巨兽挡上一挡,便能有空隙逃出。而与她站在最近的陆凌天也再次纵身扑来。 不知是不是细小长剑的红光与刚才困龙阙的红光有些相似,应龙眼中狂怒之色更重,犴嗷犴嗷┅┅大吼声中,简直如同泰山压顶一般咬了下来。 一经接触,高下立判,细小长剑被应龙那巨口直压了下来,沈诗脸色煞白,双膝一软,生生被巨力压的坐到了地上,尘土飞扬,这时她眼角却望见陆凌天已到跟前,急道∶小天,你快走! 陆凌天何尝不知这奇兽太过强横,与之为敌有死无生,不料在这天地变色、风云变幻的那一刻,在那凶恶巨兽之前,那一个身影这般脆弱的女子,却对他焦急的呼喊。 你快走┅┅ 风,吹在了脸上, 彷佛深心处里,有什麽东西澎湃而激动! 那从小熟悉的身影容颜,就在你的身前,过往岁月中镂刻心间的时光,在那一刻翻涌不息。 是什麽让你痴狂,是什麽让你痛楚? 他深深呼吸,深深喘气。 天地世间,一片安静。 握紧了不嗔,咬紧了牙关,那一个少年身影,冲了上去。 就这麽冲了上去,不顾一切的冲了上去,闯近了巨兽与沈诗之间,张开双手,大声吼叫,如赴死的战士,如悲哀的英雄,与不嗔幻化一体,彷佛八百年时光,又再重现! 心碎是为了谁? 疯狂是为了谁? 应龙狂怒的嘶吼声中,他也在大声吼叫,不嗔剑燃烧起从未出现的盛光,彷佛是以生命为柴的火焰,熊熊焚烧! 轰隆┅┅ 天际,有惊雷响过,震动苍穹! 陆凌天双膝一软,七窍都流出了殷红的血来,悄悄滑落,滴在不嗔剑上。 惊呆的沈诗忽然身子一轻,整个人向後飞去,却是幻玄终於赶到,将她拉出,待幻玄急切回头,赫然只见,陆凌天已被应龙压在了身下。 应龙向天嘶吼一声,巨大身躯腾空而起,巨大龙爪直向陆凌天踩去,这威势之大,在场众人无不心惊,连幻玄也脸上失色。 陆凌天重重喘息著,全身的骨骼彷佛都要碎裂一般,慢慢抬头,满目之中,都是天空中那片压下来的黑暗! 当! 不知道,是谁失手掉落了手中的兵器? 又是谁,在黑暗中绝望惊呼? 一道金色的、庄严的光芒,悄悄迸发,伴随著一道青色的光芒。 握在少年手中的不嗔剑上,无数细微的血脉一般的红色血丝,突然一起发亮,阴影之下,彷佛燃烧生命一般的鲜血流淌著! 金青交织的光芒,赫然从不嗔剑绽放,映亮了他的脸庞,缓缓在他身前,就在不嗔剑顶端上,现出了一个佛家真言! 随即,彷佛就像与这个真言共生一般,在字的底盘,隐约又出现了一个青光闪烁的太极图案。 所有的人,都惊呆了! 除了应龙! 那狂怒的巨兽,已然势不可挡地踩下,逃避不了的少年,面临死亡的少年,伸出双手,向上抵挡。 时光,彷佛停了片刻。 天地萧萧,黑云又复沉沉。 有冷风,轻吹过。 有落叶,纷纷落。 半空中突然出现了一个身影,急扑下来,迅如闪电,正是煞王。只见他转眼冲到地上,抢过被沈诗逼出了红色铁锥,立刻向沙滩中插下,同时右手立刻伸出,在左手手腕生生一划,立刻有鲜血激射而出,喷射在铁锥之上。 瞬间,红芒闪动,暗红色的神秘铁锥之上,红光四射,眨眼间便已在应龙落下之前,在陆凌天身前和周围光幕连成一体,困龙阙法阵重新催动。 半空之中,玲珑鼎光芒大盛,照亮了半个天际。 轰隆! 巨响声中,应龙撞到了红色光幕之上,煞王身体大震,退後了数步,但应龙却也被红色光幕反震了回去,登时狂怒不已地再次冲来,但在阵阵巨响声中,终於再也无力脱出。 煞王缓缓的松了口气,慢慢放松了身子,转过身来,只见身後那个少年依然保持著抵挡的状态,但不嗔剑的光芒,渐渐消退,只不过看他面容,鲜血流淌,带著一丝苍凉。 煞王凝视著他,陆凌天微微张嘴,也望著他,场中,忽然一片安静。 第46章: 商讨 万仙诀! 这是什么功法?! 陆凌天慢慢的、慢慢的转过身来,彷佛每移动一下,都让他费尽了全身力气,直到,他面对了所有人。 幻玄面色铁青,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握著纯阳仙剑的手上青筋暴起,所有的幻仙门弟子,都彷佛第一次看到怪物一般,惊愕地望著这个人,这个遍体鳞伤的少年。 背後,彷佛传来一声煞王深深的叹息。 沈诗脸色苍白之极,走上前几步,忽然又停了下来,在她与陆凌天之间这段短短的距离,突然间竟是这般遥远而不可跨越! 小天她低低地,彷佛带著连她自己都已经不再相信的声音∶你到底学了什么法术? 陆凌天的嘴唇,开始颤抖,彷佛最深的恐惧,从深心一点一点的泛起,他望过沈诗,望向师父,望向远处所有的同门,所有人的脸色,都那样的陌生。 他忽然想大声呼喊,可是张大了口,却一个字也说不出! 晚风,吹动了他的衣衫,轻轻飘动。 不错,就是不嗔凶剑,不会错的! 忽然,彷佛恶梦还没有醒来,又一声惊讶的呼喊,再一次的响起,梼杌站在旁边,面容尽是惊愕之色。 此话一出,在场之人,无论是魔教中人还是正道,尽皆变色。 他手中的法宝,血丝绕体,刚才对应龙又有吸噬之能,一定就是一千年前黑血老人的不嗔凶剑! 众皆哗然,个个面带惊骇神色,只有陆凌天,什麽都听不到了,一点都听不到了,感觉中,周围所有的人,都这麽大声吵闹著,无数人向他喝问著,可是他什麽都听不见了! 他慢慢的转过身子,煞王不知什麽时候,已经消失在身後了,在他前方,只有被困在困龙阙法阵中的奇兽应龙,团团乱转,但最终还是认命一般,站立不动,向天空发出了一声绝望的嘶吼! 那声音,回荡在空荡荡的夜空中,分外凄凉。 陆凌天缓缓抬头,仰首望天。 那一片冷冷的夜色啊!黑暗而漫无边际,彷佛让人喘不过气来。 他忽然笑了,绝望的笑著,无声的笑著,身体晃动,直直的倒下,重重的摔在地上。 眼前,一片漆黑,彷佛那片无尽的黑暗夜空,无边无际地向他压来! 然後,他昏过去了。 天地忽然暗了,黑云压顶,低的像天塌了下来。 他突然惊叫∶我认输了,我认输了┅┅ 翻身坐起,汗流浃背,喘息不止。 小天,你怎麽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在旁边彷佛被吓了一跳,抓住了陆凌天的肩膀,急问道。 陆凌天喘息著,向旁边看去,陆凌轩坐在床前,面色紧张而带些憔悴,正盯著自己。陆凌天怔了一下,向四周望去,这是一间小小的客房,摆设简陋,房间里只有普通的桌椅和一张木床,自己此刻就躺在床上,身上盖著薄被。 他低下了头,定了定神,道∶没什麽,我做了个噩梦。 陆凌轩看著他,嘴角动了动,慢慢松开了双手。 陆凌天沉默了片刻,道∶我们这是在哪里? 陆凌轩迟疑了一下,道∶我们已经离开了土丘山,现在到了东北边的隅中城里,这里是隅中城的一个小客栈。 陆凌天默默无言。 房间里突然显得很安静,半晌,陆凌轩忽然道∶小天,你有没有什麽话要对我说的? 陆凌天的肩头彷佛抖了一下,抬眼向他望去,这一个与自己长的一般无二的兄弟,此刻深深望著自己,可是那种眼神竟是那麽陌生。 他又低下了头,慢慢地道∶没有,小轩。 陆凌轩眉头紧皱,刚想说些什麽,但终於还是忍了下来。 又是一阵沉默,陆凌天开口道∶我们怎麽回来了? 陆凌轩叹了口气,道∶那日在土丘山上,你昏过去之後,大家看到你┅┅你的样子,都是面面相觑,最後我师父和你师父几个人商量了一下,带著你先退回来了。魔教那里似乎也有些混乱,而且注意力似乎都在那只怪兽身上,也没有多加阻挡,我们就顺利的回到这隅中城了。 陆凌天沉默了片刻,道∶我这样多久了? 陆凌轩道∶已经三天了。 陆凌天又是一阵沉默,陆凌轩看著他的样子,心中一阵烦躁,忍不住脱口而出道∶小天,你到底是怎麽回事?你怎麽会有┅┅ 凌轩!陆凌天忽然大声叫了一声,打断了陆凌轩的问话。 陆凌轩怔了一下,望著他。 陆凌天的声音也有些嘶哑,也不看陆凌轩的表情眼色,只垂著头低低地道∶别问了,你不要再问了好不好? 陆凌轩咬了咬牙,站了起来,看了陆凌天许久,终於转过身向外走去,但在他快走到门口的时候,忽然转身,对著陆凌天道∶小天,你放心,不管你是┅┅什麽原因,我都相信你,我一定会求师父为你说话的! 陆凌天坐在床上,一动不动,彷佛没听到一般,陆凌轩又看了他一眼,毅然转身走了出去,门外,彷佛还站著人,陆凌轩和他们低声交谈了两句,然後他的脚步声就渐渐远去了。 房间里,很是安静。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陆凌天慢慢抬起头,掀开被子,只见自己身上穿的还是那件在土丘山上穿的衣服,想来也没人替他换过。他下意识地伸出手向床头摸去,但突然手停在了半空。 那里空空如也。 这些年来一直跟随著他的不嗔,不见踪影了。 他怔怔的坐著,嘴唇微微有些颤抖。 客栈的另一角,一间僻静的房间内,幻观道人和幻玄以及骁桀坤三人,一起坐在这里。 在他们三人中间的小圆桌子上,安静地摆放著那一柄上古凶剑,不嗔。 忽然,一只手伸了过来,把不嗔拿了过去,却是幻观道人。只见他把这柄不嗔剑放在身前,用手轻轻抚摸,他的眼中彷佛也有光彩轻轻闪烁,半晌才淡淡地道∶原来这就是不嗔剑吗? 幻玄忽然冷冷地哼了一声。 骁桀坤看了看幻玄,又望了望幻观道人,道∶二位师叔,如今该如何,还请你们赐教? 幻观道人望了骁桀坤一眼,淡淡道∶骁师侄你一向多谋善断,不如你来说说? 骁桀坤摇了摇头,道∶这事关系太大,我也不知道该说什麽才好! 幻观道人望了幻玄铁青的脸色一眼,道∶如今最麻烦的,就是万法寺那些道友,不停地向我们追问陆凌天究竟如何会修炼有大梵天般若真诀,其势汹汹,若不是领头的那个法相还明白些事理尽力压制,只怕他们早就向我们要人了! 幻玄冷然道∶他们想要拿人?也要等我们问清楚之後,再说我门下的弟子出事,也轮不到他们前来插手。 幻观道人皱了皱眉头,还想说些什麽,骁桀坤却已开口说道∶说到这个,玄师叔,今日早上我遇到了火云阁的李师兄,他也、他也向我们要人! 幻观道人一怔,幻玄怪眼一翻,怒道∶又关他们火云阁什麽事了? 骁桀坤低声道∶玄师叔息怒,其实我也觉得火云阁乃是无理取闹。这一次陆师弟在众人面前┅┅呃,许多同道都纷纷要我们幻仙门站出来做个交代,说清楚为什麽一千年前的魔教邪物,会在我们幻仙门弟子身上? 幻玄手掌握拳,不时有轻微辟啪声音响起,脸色难看之极,低声怒骂道∶这帮小畜生! 幻观道人缓缓道∶玄师弟,你也不必太过生气,这种事谁也料想不到。只是如今事态太过严重,更牵扯到万法寺和魔教,兹事体大,我看我们还是要火速回山,请示掌门师兄再做定夺! 幻玄深深出了口气,但他毕竟修炼多年,当下强把心头怒气压了下来,点了点头道∶也好,那我们立刻就动身。说著眼光一转,向幻观道人手中的那柄不嗔剑望去。 不料幻观道人微微一笑,却是把不嗔剑放到了自己怀里。 幻玄脸色一变,旁边的骁桀坤也皱了皱眉,道∶幻观师叔,这法宝┅┅ 幻观道人向他摆了摆手,转头对幻玄道∶玄师弟,你门下弟子出了这麽一档子事,已然让我们幻仙门在天下正道面前丢尽了脸面,还得罪了万法寺,你这个做师父的只怕要担待些责任吧? 幻玄哼了一声,瞳孔收缩,冷冷道∶那又怎样? 幻观道人淡淡道∶我乃是幻仙门中掌管刑罚之人,这件证物放在我这里,想必玄师弟你不会有什麽想法吧? 幻玄盯著观观道人看了半晌,忽地一顿脚,怒气冲冲地走了出去。 第47章:回家 昆仑山,幻仙门 当陆凌天再一次看到昆仑山的时候,距离他上次与张思琪、吴玉书、陆凌轩三人一起下山,已经有数月的时间了。 那依然巍峨高耸、直入云端的山峰,依旧仙气缥缈、庄严神圣,但是陆凌天的处境,却已经完全变了样子。 在幻玄与幻观道人以及骁桀坤商量之后,陆凌天暂时被幻玄带回了回雁峰,由幻观道人和骁桀坤回去向掌门幻影真人详细禀报,再做决定。 而陆凌天因为失去了不嗔,这一路上无法御空而行,所以一直都是由大师兄宋远知带著他飞回。 回雁峰高耸入云,四面都是悬崖,失去了不嗔剑的陆凌天,此刻看来仿佛像是被软禁了一般。 阵阵毫光闪过,回雁峰一脉众人,终于回到了阔别许久的回雁峰。 陆凌天面无表情地从停稳的大师兄的十狼仙剑上走了下来,沉默地站在一边,幻玄更是连看都不看他一眼,面色难看之极,直接就走回了华廉堂。 走上来迎接的留守在回雁峰上的吕远殷等人一时愕然,都把迷惑的目光投向宋远知。 宋远知干笑一声,神色颇有些怪怪的,对陆凌天道:小师弟,既然我们已经回来了,你就回房休息去吧!不过,你heip;你最好不要乱走。 陆凌天抬起头来,缓缓点头,道:大师兄,我知道了。 说著他独自一人向著回雁峰弟子住处走去,没走多远,便听到身后传来低声的交谈,显然满肚子疑问的吴远书等人正在追问宋远知。 虽然看不到,可是身后那无形的目光,却仿佛如针一般,刺在陆凌天的背上。 就在他走了不远,忽然回雁峰上响起一声欢快的吠叫,陆凌天心中一动,抬头向前望去,不禁呆了一下。只见许久不见的狐狸小白。 陆凌天忽然觉得眼眶中热了一下,连身子也微微有些颤抖。 很快的,小白嗷嗷连叫,嗖的一下就窜上了陆凌天的肩头貌似开心大笑,双爪习惯性地放到了陆凌天的头上到处乱摸。 小白嗷嗷乱叫,尾巴横过来荡过去,缠着陆凌天不放。 站在远处的吕远殷咕哝了两句,低声道:这只小畜生,老子细心照顾了它几个月,从来都没对我这么亲热过! 不久,在众人的注视下,陆凌天站起身来,向著自己的住处走去,而小白在他肩头坐著。 仿佛也只有到了此刻,陆凌天的身影,才不显得那么孤单。 幻仙门回雁峰上。 陆凌天呆呆地坐在自己的房间里,怔怔出神。 这是个阳光明媚的下午,柔和的光线从房间的窗口处照了进来,洒在里面的青石地板上。也许是因为空气中也带了些慵懒的气息,在这个房间里的小白此刻也显得有些懒洋洋的。 平时一向温顺的狐狸小白,此刻也睡在陆凌天的脚边,闭著眼睛睡得正香,而它的身子,此刻也随著肚子的呼吸而微微上下起伏。 这个宁静的午后,仿佛一切都和从前一模一样。 陆凌天的眼光,茫然望著不知名处,这已是他回到昆仑山的第三天。 突然,仿佛感觉到了什么,一直困倦迷糊的小白突然抬起头来,双眼睁开,连耳朵也竖了起来。 陆凌天皱了皱眉,随即听到门外响起了缓慢的脚步声,片刻之后,吱呀一声,门被人推开了。 阳光洒了进来,一时有些刺眼,陆凌天只看到门口处站著一个身影,沐浴在阳光中。 待到眼睛稍微适应了阳光之后,他的脸色顿时白了一白,只见幻玄阴沉著脸,站在门口。 这是三天来,幻玄第一次前来看他,也是除了日常给他送饭的大师兄宋远知外,他第一个见到的人,想必其他的人,都因为幻玄下了严令,不能前来探望。 小白对幻玄一向就没那么有好感,反倒是被人打扰了好梦,颇为恼怒的样子,嗷嗷叫了两声,不过终究知道幻玄不是它可以惹的起的人物,所以也没敢上去怎么放肆。 在叫了几声之后,小白便摇摇晃晃跳回了陆凌天的床上,往被子上一躺,又睡了过去。 幻玄则是向陆凌天看来。 陆凌天不敢和他的目光相对,低声叫道:师父。 幻玄看了他半晌,也没有应他,慢慢走近,陆凌天下意识地退后了一步。 但幻玄却没有什么动作,只缓缓在椅子上坐了下来,陆凌天心中有些害怕,但更多的却是茫然而不知所措。其实他自从回山之后,自己也早料到要面对这样的局面,甚至更厉害的,要面对其他更多人的审问训斥,他也早就有了心理准备。 可是,在这个温暖而安静的午后,当这些年来他一直敬如天神一般的幻玄沉默地坐在他的身前时,他却只有低低的垂下头来,脑海中一片空白,一个字也说不出口。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才听到幻玄缓缓地道:小天。 陆凌天身子一震,几乎如条件反射一般地应道:是,师父。 你有没有什么话,想对我说的? 陆凌天慢慢地抬起头,向幻玄看去,幻玄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根本看不出他在想著什么。 许久的沉默之后,陆凌天缓缓的摇了摇头。 幻玄盯著这个徒弟,缩在衣袖中的手慢慢地握紧了拳头。 刚才heip;幻玄慢慢地说著话,仿佛这样才能隐藏他心里的感情:今早天柱峰的骁桀坤过来传信,明日一早,掌门幻影真人要在天柱峰玄阳殿上见你。 陆凌天的身子抖了一下,这个时刻,终于还是到来了。 清凉的山风,从开著的门口外边轻轻吹了进来,仿佛还带著远方那片竹林的竹涛声,可是,在房间里的人却都没有感觉。 小白仿佛又睡著了,不再理会他们,只有幻玄依然注视著这个弟子。 良久,幻玄突然长出了一口气,仿佛下了什么决心一般,甩头站起,头也不回、一声不吭地向门外走去。 陆凌天望著那个熟悉的背影,茫然若失。 阳光里,仿佛有一声轻轻的叹息,当陆凌天再度抬头的时候,那个熟悉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了。 陆凌天怔怔地望著门口,保持著这个姿势许久,才缓缓站起,走回到床边坐了下去。 第48章:回忆 狐狸小白被他的动作惊醒,转过头来,看到是陆凌天,仿佛经过睡眠之后,精神开始回复,又有些好动一般跳到了他的身上。 陆凌天下意识地环过手来,把小白搂在怀里,但眼光却依然望著门外。半晌,才用只有他自己,或者还包括小白才能听到的声音,低低地道:你知道的,我当初是自己从山洞中学到的,所以死也不说,死也不说heip; 小白也不知道是不是听懂了,但它明显不是很在意,伸出手去,亲热地去抓陆凌天的头发。 陆凌天没有移动身子,任凭小白动作,只在口中慢慢地道:只有你了,小白,现在只有你在我身边陪我了heip; 小白嗷嗷叫了两声,也不知道到底听懂了没有。 阳光依旧柔和的照著,站在门外的吕远殷忍不住张开口打了个哈欠,但片刻之后,原本淡淡的困倦之意就消失不见了,只见幻玄缓步从陆凌天的住处走了出来。 师父。吕远殷叫了一声,一边小心地看著幻玄的脸色,希望能从他脸上看出些什么,无奈幻玄面无表情,只微微点了点头,就这般走过他身边,向著华廉堂走去。 吕远殷恭身站在一旁,待幻玄走远了,望著他的背影,心里想的却是陆凌天,忍不住就叹了口气。在回雁峰上,任谁也料想不到,这个往日里平凡的小师弟,居然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此时此刻,连他这个平日里一向活泼好动的人,也不禁有些提不起精神来,心中更是为了陆凌天隐隐担忧著。 他这般出神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直到背后传来一声叫唤:五师兄。 吕远殷吓了一跳,转头看去,不禁一怔,只见陆凌天不知什么时候从房间里走了出来,站在他的身后。狐狸小白趴在他的肩头,似是正裂著嘴笑嘻嘻地看著他。 呃,小师弟!吕远殷皱了皱眉,道,有什么事吗? 陆凌天看了他一眼,慢慢地道:五师兄,我想去后山走走。 吕远殷闻言一呆,心下有些为难;dquo;小师弟,你、你知道现在heip;我,我heip; 陆凌天默默地低下头去,轻声道:明天掌门幻影师伯就要让我去天柱峰了,我是想再看看以前的地方。 吕远殷身子一震,微微张大了嘴,忽然间莫名其妙觉得眼眶一热,此刻站在眼前的少年,似乎又变成了多年前刚刚上山时那个平凡孩子的模样heip; 可是师门之命,他却无论如何不敢违逆,正自为难处,忽然听到一阵脚步声,二人转头看去,却是沈诗一脸复杂表情走了过来。 这是三天来陆凌天第一次见到沈诗,只见她脸色微白,仿佛也有些憔悴,想必这些天来,她也不是很安心,只是在这片阳光之中,却依然如此美丽。 陆凌天低下头去。 沈诗走到二人跟前,对著吕远殷,但眼角余光却都在陆凌天的身上,道:五师兄,师父说了,小天他不会做什么事的,由他去吧! 吕远殷一怔,陆凌天身子也仿佛震动了一下,慢慢转过身向华廉堂方向看去,却只见堂口深深,哪有幻玄的身影存在。 陆凌天缓缓地向华廉堂方向鞠了一躬,低著声音仿佛还带著些哽咽,道:谢谢师父。 沈诗站在一旁,似乎也想说些什么,但终于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出口,抿紧了嘴,转身走了回去。 看著她走的远了,吕远殷忽然道:难怪今天早上小师妹和楚申斗师兄大吵了起来。 陆凌天怔了一下,道:什么? 吕远殷道:早上申斗师兄来了一趟,与师父说完话之后,小师妹就把他拉到一边,不料没过多久,似乎是小师妹说了什么,让申斗师兄很是为难,小师妹便发火了。吕远殷顿了一下,向陆凌天望了一眼,接著道,我猜她多半也是让申斗师兄为你向掌门师伯求情,所以才大吵起来的。 陆凌天低低苦笑一声,也不知该说什么,摇了摇头,向著后山走去。 吕远殷从身后望著他的背影,但见狐狸小白趴在他的肩头,不时就去抓著他的头发玩耍,样子颇为滑稽,只是一想到明日之后等待著陆凌天的命运,他便忍不住愁上眉头,重重地叹息出来。 回雁峰通往后山的那条山道,陆凌天已经许久没有走过了,一路之上,但见路旁绿意盈然,鸟鸣阵阵,不时从远处传来。 迎面而来的山风,吹拂在他的脸上,带来了一丝清凉,顺著这弯弯曲曲的小路,仿佛又回到从前。 原来在这里,真的是一切都没有改变啊!就连飘荡在远处,回雁峰山腰中的白云,也似乎和当年一模一样。 狐狸小白很是欢喜,一下子从陆凌天的肩头跳了下来,嗷嗷叫著,窜到旁边的草丛中。 陆凌天看著它的模样,忍不住露出了淡淡的笑容,想起了当年与小白相遇时的情景,仿佛心头的重压在此刻也稍减了几分。 走著,走著,小白就在他的脚下旁边,在草丛里兴奋地窜来窜去,可是陆凌天的眼神,却渐渐只望向前方,那一片渐渐清晰的,翠绿的竹林。 有多少的回忆,凝固在这里! 他在竹林前头,停住脚步,山风吹来,无数的黑节竹迎风舞动,哗哗作响,仿佛也在欢迎著老友的回归,陆凌天深深呼吸著,这世间只属于此地才有的,清新、甘甜而自由的空气。 然后他走了进去,翠绿的竹林,也和当初一样的茂密,在那些高大青翠的竹子下边的土壤中,更有无数的竹笋破土而出,在这里自由的生长,不知不觉,他又走到了从前在这里做砍竹功课的地方,只见当初细细的黑节竹,如今似乎都粗了一圈了。 竹影婆娑,竹涛阵阵,仿佛也簇拥著他。 往事如潮,涌上心头。 他怔怔地看著周围的一切,仿佛有些痴了。 第49章:相伴 陆凌天! 突然,一声柔和而微带惊喜的呼唤,从竹林的深处响了起来。 陆凌天身子一震,这声音如此熟悉,但却是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会在这个地方听到的。他立刻转过身,向声音处望去,顿时呼吸一窒,赫然只见在一片竹影之中,碧瑶一身与周围环境交相辉映的水绿衣裳,笑意盈盈地站在那里,几许柔情,几许痴迷地望著自己。 你,你怎么会来这里?在两个人这般如傻瓜似的注视良久之后,陆凌天呐呐地道。 沈瑶慢慢走了过来,连眼波都是温柔的笑意,柔声道:我是来看你的啊! 陆凌天心中一阵激动,下意识咬紧了下唇,半晌才道:可是,万一被人发现,你就太危险了! 沈瑶摇头道:我不管,我只想看看你。 陆凌天身子一震,这还是他头一次听到沈瑶把心意说的这般直接。仿佛注意到陆凌天的惊讶,沈瑶脸上也是一红,随即又道:你们幻仙门这一百多年来都安稳如山,早就放松戒备了,我偷偷上山,也不见有人发觉。 陆凌天默默点了点头,但随即想到,如今正道中人无不知道沈瑶乃是魔教鬼煞宗宗主的女儿,若是此刻被人发现自己居然又和她在一起说话,那后果不问可知。 沈瑶何等聪明,一眼看出陆凌天脸上有犹豫神色,原本的笑意也渐渐被黯然之色代替,轻声道:如果你担心什么,那我走好了。 陆凌天向她看去,但见著沈瑶面上虽然有欢喜之色,但总也掩不去那丝憔悴,想来这些日子,必定是因为担忧自己而致。突然之间,他心头一热,脱口而出道:我还能担心什么,难道我还能更糟吗? 沈瑶一怔,看了他一眼,陆凌天微微苦笑,道:没关系的,现在不会有人来,你陪我说说话吧! 沈瑶笑颜逐开,点头道:好。 可是在说完这句话之后,两个人彼此注视,却居然都不知该说什么才好,气氛一下子冷了下来,隐隐有些尴尬。 半晌,沈瑶嗔道:呆子,你说话啊! 陆凌天抓了抓脑袋,但脑海中一片空白,实在不知道对著这个美丽女子,该说什么才好。正好眼角余光向旁边看去,见不远处地面倒著一根粗大的黑节竹,多半年月太久腐朽而落,便走了过去,呐呐道:你坐吧! 沈瑶噗哧一笑,如鲜花绽放,清丽无双。 她走了过去,正要坐下,陆凌天忽然拉住了她,道:你等等。 沈瑶一怔,道:怎么了? 陆凌天仆下身子,用袖子在黑节竹上用力擦了擦,擦出一片干净的地方,然后起身,也不看沈瑶,低著头道:你现在坐吧! 沈瑶收起了笑容,嘴角动了动,一双明眸只望著陆凌天的身影,过了好一会儿,才慢慢坐下,随即拉了陆凌天一下,道:你也坐吧! 陆凌天脸上一红,道:我,我坐地上就可以heip; 不料沈瑶用力一拉,把他拉过来一起坐在竹子上,嗔道:叫你坐就坐呀!坐地上干什么? 陆凌天尴尬一笑,只觉得身边隐隐幽香,淡淡传来,从鼻端处飘了进去,到了自己的深心。忍不住转头向她看去,只见沈瑶也正注视著他,眼波如水,说不出的温柔之意。 从来不曾发觉,甚至连当初他们二人被困在鼯鼠洞窟底下的洞中的时候,陆凌天也没有觉得自己与她这般的接近。半晌,他忽然道:沈瑶。 沈瑶微笑道:怎么了? 陆凌天凝视著她,道:我很早便想问你了,你为什么跟我师姐一个姓氏? 沈瑶怔了一下,慢慢把目光移到自己身前的土地上,脸上仿佛也飘起了淡淡迷惘,道:是啊!我为什么会跟你师姐一个姓氏呢? 他们二人的头顶之上,竹叶在山风中轻轻摆动著,仿佛也在轻轻诉说著什么。 其实呢,我跟你师姐沈诗,是同父异母的姐妹?半晌,沈瑶幽幽地道。 陆凌天震惊叫道:什么?! 沈瑶缓缓道:我自小娘亲就不在了,沈诗是后来跟着她的母亲来到鬼煞宗的,据说是我爹爹在外面忙于圣教宗派的大事之时与沈诗母亲相恋的,后来,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事,沈诗的母亲与我爹爹吵了一架,便带着与我差不多大的沈诗走了。再后来,我便听道上的人说,沈诗的母亲认识了幻仙门里的一个道人,与他相恋,但好景不长,沈诗的母亲被人给杀死了。沈诗被带到了幻仙门下,而在宗派里周围人看著我爹的脸面,不敢乱说什么,从来也都是对我笑脸相迎、曲意奉承。 陆凌天沉默了片刻,道:原来是这样,怪不得之前听大师兄说沈诗师姐是师父心仪的女人的女儿,其实你爹还是很关心你的。 沈瑶点了点头,道:是。可是我以前都不明白,直到遇到了你之后才知道的。 她凝视著陆凌天,静静地道:小天,在鼯鼠底下洞中的那段日子,我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她的声音,此刻听来,仿佛也有些幽远:原来在黑暗里,就算在快死的时候,我也可以找到个人依靠的。 陆凌天心中感动,却不知该说怎么才好。 一只如玉般的手伸了过来,沈瑶轻轻拉住了他的手,从她柔软的肌肤上,传来淡淡的温柔。 她从怀里拿出一片手帕,轻轻擦拭著刚才陆凌天为她擦竹子时,袖口上留下的污渍。 从小到大,不知道有多少人讨好我,送了多少奇珍异宝,可是heip;她抬起头,凝视著陆凌天的眼睛,轻轻道,就算全天下的珍宝都放在我的眼前,也比不上你为我擦拭竹子的这只袖子。 这一刻,全世界的声音,忽然都消失了,只有这美丽女子温柔的眼波,簇拥著他,多少年后,你回首往事,还记得当年,曾有人对你,低声诉说心语吗? 那因为年轻带著天真有些狂热的话语,你可还记得吗? 就像深深镂刻在心间、不死不弃的誓言! 你有没有张开双臂,将那心爱的人,拥抱在怀里? 不知什么开始,在那一片温柔的静谧之中,他张开双臂,与身边的美丽女子,紧紧相拥。 第50章:应审 隔日,清晨。 山间带著湿润的空气还在回雁峰上飘荡的时候,回雁峰众人却都已经起来了,幻玄整束停当,缓步走到华廉堂前的空地上,只见众人都已经在此等候,陆凌天站在众人中最后的位置。 幻玄淡淡道:远知,你带著小天,其他人就不用去了。 宋远知点头应了一声,其他人的脸上都流露出失望神色,唯独沈诗却站了出来,向著幻玄道:师父,我也要去。 幻玄皱眉道:你去做什么,添乱! 沈诗贝齿紧咬,以哀求的目光看了幻玄一眼,叫了一声:师父。 幻玄叹了一声,道:罢了,就让你去吧! 皱了皱眉,随即不再看她,向著远处的陆凌天看了一眼,道:走吧! 说著,袖袍一甩,驭起了仙剑,当先飞走了。 地面之上,众弟子围了过来,何远礼咳嗽一声,对陆凌天道:嗯,小师弟,你、你自己当心点。 陆凌天这些天来,头一次见到众位师兄脸上都有关怀神色,心中一阵感动,低声道:是。 宋远知叹了口气,道:小师弟,我们走吧! 陆凌天应了一声,走到宋远知身边,忍不住向站在旁边的沈诗看去,却见她也正好向他看来,一双眼中满是关切之意,但终究还是什么话都没说。 唰唰两声,陆凌天再一次地站在宋远知的背后,腾空而起,直上青天。 看著天空里愈来愈蓝的颜色,仿佛一切又像是当初下山历练时候的开始,只是,却没有了当初的那分激动。 天柱峰,高耸入云,巍峨屹立,依然那么仙气缥缈,依然那么不曾沾染半分人间俗气,仿佛也张开怀抱,欢迎著他们的到来。 宋远知带著陆凌天,与沈诗一起落在云海之上,远处山颠的玄阳殿上,还飘荡传出悠远的钟鸣声。 幻玄此刻都已看不到人影,多半已经先上玄阳殿去了,倒是云海之上,聚集了许多长门和其他各峰的弟子,此时一看到宋远知等人到来,登时一阵骚动,许多目光,便转到了站在后边的陆凌天身上。 无数的窃窃私语,在云海之上,如那些飘荡的云气一般,飘来荡去。 宋远知与沈诗都是紧绷著脸,装著不理会周围人的目光。片刻之后,从人群里走出一人,向著他们三人走来。 陆凌天向他看去,认得此人,便是上次到天柱峰时见过的长门弟子常誉宏。 宋远知自也识得此人,见他走了过来,一拱手道:常师兄,别来无恙? 常誉宏连忙还礼,但眼角余光,还是瞄了陆凌天几眼,随即道:宋师兄,刚才幻玄幻师叔已经先到了此处,特地嘱咐小弟,一旦几位到此,就让我引著直接到玄阳殿去。 宋远知点了点头,道:那就麻烦常师兄了。 常誉宏淡淡一笑,侧身道:那几位请跟我来吧! 说著他当先走去,宋远知、沈诗和陆凌天跟在他的后面,穿过云海,穿过无数幻仙弟子的目光走了上去。 这时,清晨的第一束阳光终于射向了人间,柔和的洒在天柱峰上,两边清澈的水波,又在层层荡漾的涟漪中,浮现出美丽的彩虹。 陆凌天深深呼吸,向著远方望去,那无垠的天地,如不可思议的巨大图画,而自己,终究不过是它里面的一个小小点缀。 他们这般走著,来到了碧水潭边,也看到了那条直通玄阳殿上的宽大台阶。 铛heip; 山顶的玄阳殿里,又传来一下清脆的钟鼎之声。 昆仑山下,一个偏僻的地方,并排站立著四个人,三男一女,静静地望著昆仑山。 半晌,年纪最大的蚕神忽然笑了笑,道:想不到我有生之年,居然还会回到这里。 站在他身边的煞王淡淡微笑,道:有前辈你主持大局,何止能够回到这里,不久的将来,我们就算到了天柱峰顶上,也不足为奇。 蚕神立刻摇头,笑道:煞王老弟,我们不是早就已经商量好了吗?这次大事,由长乐门的贝海石道兄主持大局,我们都是马前卒而已。 说著,他转过头,向著另一侧的那个男子道:没错吧!贝海石老弟,呵呵。 魔教四大宗派之一,长乐门的门主贝海石,双眉入鬓,相貌极是英俊,看去如三十出头的人,其实已经是修炼数百年的魔教之士。 在魔教之中,长乐门是一支极特殊的派系,因为一直以来,都是这个派系负责在蛮荒守卫魔教最重要的圣地──圣殿,而这一脉的专旨,也如它的名字一般,只为追求长乐。只不过他们名列魔教四大派系,行事之时,多不择手段,与正道中相传求长生之道截然相反,这个日后再说。 此次魔教暗中大举前来昆仑山,贝海石到了此地,经过几次暗中商议,被众人推举为此次魔教大事的主事人,心中难免有些得意,当下笑道:幻仙门这百年来处处欺压我们圣教,今日定要向他们讨个公道。 煞王笑道:说的好。 说完,他转过头,对著一直站在旁边那个女子,也就是四大宗派中唯一的女门主、钧天教的三凝仙子微笑道:等一会,也要看仙子你的神妙道法了。 三凝仙子出身于魔教中声名最是狼藉之一的合欢派,容貌自是极美,但看过去却丝毫没有淫.荡之意,面色淡淡,不施脂粉,反而竟有种冰霜出尘的美丽,倒是和昆仑山上紫盖峰的张思琪有几分相似。 听到煞王的话,三凝仙子淡淡一笑,道:三位道兄都是见过世面的大人物,远胜于我这个小小女子,只是我们都在圣母明王座前立了重誓,此次务必要同心协力,一雪当年圣殿被辱之耻,还望三位道兄一起抛弃前嫌,莫要辜负前言才好。 煞王三人对望一眼,都道:仙子放心,我们并无二心。 煞王不说话了,但他负手而立,气度端然,没有一丝一毫退避之色,刚才还一片和谐的气氛,转眼间竟有些剑拔弩张了。 贝海石咳嗽一声,向蚕神看了一眼,不料蚕神转过头去,眺望远方昆仑山颠,显然不想多管闲事。贝海石在心中暗骂了一句,若是换了往日,他自己也是巴不得这两大对头先行打个你死我活才好,但眼前他身分既然已是此次的主事人,只得往前走了一步,道:二位,怎么说著说著就生气了?两位也是得道高人,而且如今大事当前,不如先把此事压一压,待此间事了,二位再自行解决,如何? 三凝仙子看了他一眼,微微点头,移开了目光;煞王面无表情,但心里却是冷笑一声:这贝海石果然也不是什么好人,碍著自己身分不得不劝,却又隐隐有在大事之后,挑拨两派互斗之意。 鬼煞宗的玲珑鼎、血域堂的不嗔剑以及天蚕门的万蚕归仙袋并称为魔教三大奇宝,更有甚者,魔教中一直传闻,钧天教里的许多奇法异术,都是要以这摄心铃为媒,才能发挥最大的奇效。 这等重宝,煞王再笨也不会甘心交出去,煞王在这片刻之间,便把自己身边众人想了一遍过去,但面上却微微露出笑容,道:贝海石道兄说的甚是,此事我们不妨在此间事过之后,我们再说。 贝海石见这两个往日里一向桀骜的人今次居然听了自己的话,心中不由得又是一阵得意,便在这个时候,蚕神忽然道:啊!太阳出来了。 众人闻言,一起向昆仑山望去,果然见一轮红日光芒大放,缓缓从远方昆仑山顶升了起来,把阳光洒向世间,那和煦的阳光也同样照在这四人的身上,在他们的身后,拉出了长长的影子。 第51章:会审 走完了最后一层台阶,陆凌天终于再一次来到了玄阳殿外。这一座高大庄严的殿堂,耸立在他的身前,气势雄伟,人站在它的面前,仿佛如同蚂蚁一般。 常誉宏道:我们进去吧! 宋远知与沈诗都点头称是,陆凌天停下了脚步,心中一阵难过,但终究知道宋远知说的乃是实话,自己此刻是待罪之身,当下点了点头,对著宋远知强笑了笑。站在一边的常誉宏看在眼里,低声道:二位,如果没什么事,我们进去觐见众位师长前辈吧! 宋远知答应一声,和陆凌天向前走去,沈诗却是皱了皱眉,道:师长前辈?常师兄,难道还有什么别派的前辈来了吗? 常誉宏犹豫了一下,道:是,万法寺来了几位神僧,此外,还有火云阁的前辈,都来向我们询问陆heip;陆师弟的情况。 沈诗失色,脸色刷地白了下来,宋远知亦是眉头紧皱。 陆凌天默默地走上前,道:常师兄,我们进去吧! 常誉宏看了看他,点头道:好,你们跟我来。 说著,他当先走了进去,陆凌天深深呼吸,迈开自己显得有些沉重的步伐跟了进去,在他后面,宋远知与沈诗对望一眼,都看到对方眼里的焦虑与担忧,但同样的还有无奈,只得也跟了上去。 巨大的大殿之上,站着坐着有许多人,但不知怎么,陆凌天第一眼望去的,却都不是这些人们,而是在这个大殿的最深处,看去那么遥远的在阴影中的三清神像。 大殿前方,点燃的香烛沉默的燃烧著,飘起一缕缕的轻烟。 大殿正中,主位之上,德高望重、鹤骨仙风的幻影真人坐在那里,在他座位的旁边,摆放著的,赫然正是陆凌天的法宝不嗔剑。 在他的右手边一排,是幻仙门各脉的首座,包括幻玄在内的所有人,全部都坐在那里。而幻仙门其余各峰的长老弟子,或坐或站,都在他们身后。至于他们熟悉的吴玉书、陆凌轩等人也都在场,而张思琪此刻也默默地站在幻月长老的身后。 在幻影真人左手边的,却是很多陆凌天从未见过的人,有相貌慈祥的和尚,有面色阴沉的老人。陆凌天目光扫去,在那一群人中只看到几个熟悉面孔,其中万法寺渡生、渡世也在,都恭谨的站在一位坐在最上首的老和尚身后,看来这位相貌慈祥的老僧,多半也是万法寺的神僧。 常誉宏带著宋远知、陆凌天还有沈诗走了过去,向幻影真人行了一礼,道:师父,回雁峰的陆师弟已经到了。 宋远知与沈诗行了一礼便往旁边一站,陆凌天刚刚迈开的脚步,幻玄脸上肌肉一动,眼角也微微有些抽搐,但终于还是冷冷地道:小天,你站在那里,掌门真人和各位前辈有话要问你。 陆凌天停顿了一下,似是撞到了一面墙上,生生停了下来,半晌才低声道:是。 幻影真人面无表情地向下望去,只见在两边人群之间,一个少年孤零零站在那里,眼光中有微微的紧张和畏惧,甚至连他的双手,也紧紧握拳。 远处,安静地躺在幻影真人旁边上的不嗔剑,仿佛也感应到主人心思一般,轻轻地有青光淡淡闪过。 陆凌天,幻影真人缓缓地道:现在我问你几件事情,你要老实作答。 陆凌天低声道:是。 幻影真人仿佛在斟酌著语句,半晌,慢慢道:此次东北土丘山之行,有万法寺道友指认你在和奇兽应龙交手之时所用的道法,竟是万法寺从不外传的大梵天般若真诀,可有此事? 陆凌天没有说话,顿时玄阳殿上的气氛,仿佛也有些微微的紧张。幻玄不舒服地转了转头,却发现所有的人都沉默地盯著陆凌天。 空气中,仿佛也有些什么无形的东西在轻轻地跳动著。 半晌,陆凌天的声音慢慢地道:是。 什么? 顿时,大殿之上一片哗然,虽然早也料想到了这个答案,但从陆凌天口中说出之后,万法寺僧人之中却依然是神色激动,只有坐在前面的妙慧、妙清,包括站在他们身后的渡生,脸色丝毫不变,默然无语。 他毕竟身分非同小可,很快的,无论幻仙门下还是其他各派人物,都安静了下来,只听得幻影真人缓缓道:此外,还有人说,你手中的这柄剑,说着,他伸手拿起了那柄剑,继续道:是魔教的邪物不嗔剑,可是真的? 又是一阵沉默,陆凌天低低的道:弟子不知。 这一次,众人却意外地保持了沉默。不嗔剑,这个充满血腥邪恶的字眼,竟然会出现在一个幻仙门弟子的身上! 幻影真人的脸色,也渐渐阴沉了下来,道:你带着这柄凶物在身上,莫非并无不妥? 尽管早已经想到了要面对今日的局面,但陆凌天此刻的心中,却依然一片空白,对于未知而可能受到的惩罚的畏惧,让他的身体也微微有些颤抖起来。 幻影真人面色严峻,道:这不嗔剑是怎么来的? 声音到了最后突然拔高,音调转厉,陆凌天被他一喝,脑海里嗡的一声,顿时一阵混乱,终于开口说了起来,这一开头,后面的话自然就跟了上去:从那时候救了狐狸小白,到后来自己走进山洞,修炼万法寺功法与得到不嗔剑heip; 幻影真人沉吟片刻,随后看著陆凌天,道:好,我姑且信你这山洞之说,但在这之前,功法你已然修炼,你一个小小孩子,怎么会得到这等邪物?还有,不嗔剑向来吸噬活物精血,而这不嗔剑乃上古凶剑,你又怎么可能安然无事? 陆凌天哑口无言,事情的真正原因,是这柄凶剑送到了自己的手中,而这万法寺的功法却是自己好奇心使然的情况下从而修炼的。 刹那间,仿佛周围的人的目光、声音,都变得那么遥远,眼前的景色仿佛又回到了多年之前,自己在山洞中修炼功法与得到古剑,并且许下重誓,死也不能说! 死也不能说!死也不能说heip;死也不能说heip;死也不能说heip; 说! 一声大喝,声震四下,却赫然是幻玄紧皱眉头,愤然站起,吓了众人一跳。只见他面色严峻之极,但目光中担忧之色越来越重,此刻陆凌天已经承认了的,尽是大犯幻仙门和正道大忌之事,若按常理,只怕非死不可。 第52章:审问 玄阳殿上,突然一起安静下来,包括万法寺等人在内,一起都不可置信地望着眼前这位口中说出如此惊世之言来的年轻人。 张思琪面色苍白,一只手紧紧握着冰清剑鞘,默默的看着殿中之处那个倔强的人,怔怔出神。 到底你,在坚持着什么? 孽障! 又一声大喝,声震四下,却赫然是幻观道人脸色铁青,愤然站起,吓了众人一跳,只见他面色严峻,目光寒冷若冰,落到少年身上,一字一句道:你,可知罪! 陆凌天抬头向他看去,却看的这位有意刁难的祝融峰首座,这位素来威严,执掌昆仑山重大刑法的道人,面寒如水,绷紧的脸颊脖项上绘着的那朵形状奇特,栩栩如生的血红火焰更显狰狞,仿佛下一刻便要活过来一般,让人惊颤。 陆凌天并没有说话,顿时殿上的气氛,仿佛也有些微微的紧张。幻影真人与幻观道人冷眼看着,幻玄心中又惊又怒,却见这小徒弟似乎根本不知道自己命在旦夕,尤其是万法寺和火云阁的人都在此处,幻仙门便是有心维护,也无计可施,再这般下去,只怕陆凌天真的是小命难保! 无奈陆凌天此刻如中邪一般,慢慢低下头去,一声不吭,其他人倒也罢了,宋远知等回雁峰的人看著他长大的,一时尽皆哑然失色,陆凌天性子向来沉默坚韧,此刻在这关键时分,竟仿佛是不顾一切都不说的样子。 幻玄霍然踏上一步,但还没等他说什么做什么,一直沉默无言的万法寺主持妙清神僧,突然睁眼道:玄施主,有事我们慢慢商量,不要动粗吧。 幻玄一怔,没想到妙清上人会突然开口为陆凌天说话,但妙清神僧德高望重,便是连他这般幻仙门一峰首座,也不敢不尊重他的意思,当下只得哼了一声,坐了回去。 幻影真人淡淡看了妙音一眼,眉头微皱,似有所想,随即向陆凌天道:还有,你身上的大梵天般若真法,你说在山洞所习得,此话当真? 此言一出,众人立刻紧张了起来,这其中关键,隐约牵动了当今正道两大派系私底的暗流,这个答案,必定乃是石破天惊! 可是陆凌天,依然沉默地跪在那里,许久也没有说出一个字。 幻影真人瞳孔收缩,冷冷道:你还不从实说来? 从头到尾,一直注视著陆凌天的渡生,突然垂下了头不再看他,便是坐在他前方的妙清妙静,此刻也对望了一眼,眼光中隐隐有光芒闪动,也不知是想些什么? 周围的世界,一片沉默,但却仿佛化作了无边巨大的无形之墙,把自己夹在中间,冷冷地挤压著。 陆凌天慢慢觉得喘不过气来,可是,他始终还是没有说话。 也许,连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坚持什么吧? 砰! 一声大响,众人吃了一惊,陆凌天也抬头看去,却见是幻影真人重重把不嗔剑往座位上一拍,霍然站起,眉头紧皱,显然动了真怒,喝道:孽障!你莫要以为你不开口,我就拿你没办法! 陆凌天身子一颤,脸上神色复杂之极,但终究是没有开口。 一声大响,众人震骇! 只见得那位掌门霍然站起,面色若冰,寒声道:执迷不悟!孽障!看来你已堕入魔道,也罢,今日我便给天下正道一个交代! 掌门息怒! 众人失色,幻月、幻风等首座都是同时站了起来,躬身说道,心中皆是凛然,看来,这位掌门师兄还是放不下当年之事啊!这个少年,当真犯了幻影心中的大忌啊! 陆凌天抬起头来,看着一脸盛怒的幻影,嘴角抿得微微发白,却是毫不退让地和这位威严向来无人敢挡的掌门真人对视着。 大殿上,一片肃穆,所有人的目光都注视着那个倔强的身影,便是万法寺一众人,此刻也是大气不敢出,看向少年的目光中,也少了几分怒意,隐隐中多了几分不可名状的惊异。 幻影真人看着少年,眼角微微抽搐,这依稀熟悉的神色,这依稀熟悉的情形,仿佛又回到了六百多年前的那一天,仿佛冥冥之中,少年身后站着那个同样倔强的身影,仰天大笑,深深地刺激着他,许久,幻影真人脸上神色夹杂着几分痛苦,仿佛也带着几分落寞,半晌才从口中缓缓地道:我最后一次问你,你可知自己所犯何罪。 幻影真人终于失去了耐心,霍然站起,手指陆凌天,怒道:孽障!还不从实招来?当真以为我这掌门不存在吗?! 陆凌天身子震了震,张大口,想说什么,最终还是惨然一笑,沉默下来。 且慢! 这时,忽的一声呼喊,从幻仙门一侧中响起,顿时,满堂色变! 幻仙门中人一阵耸动,便是幻风与幻观道人,也不禁愕然,实在没想到昆仑山中,除了那位站着的少年,还有人敢挑战幻影真人的威严。 这把熟悉的声音,陆凌天却是怔了怔,侧目望去,只见的张思琪一身白衣胜雪,脸上带着几分决然,一只手紧紧握着那柄九天神兵,缓缓走了出来。 幻影真人脸色微变,皱了皱眉,向幻月长老看去,幻月长老却只看着张思琪的身影,微微苦笑,想起那日风雨小屋中,这个从小不拘言笑,清冷孤傲的弟子,那发自内心的嫣然笑意,幻月长老忽然低叹一声,闭上了眼睛,一副不再理会的模样。 张思琪脸色微微有些苍白,她静静地走到陆凌天身旁,那清丽无双的玉靥之上,雪白的贝齿轻咬微微发白的唇角,轻轻螓首,清脆悦耳的声音自玄阳殿上飘然响起:掌门师伯,请容弟子说几句话。 不知何时起,大殿之上早已一片寂静无声。 所有人的目光,都望着这个白衣女子。 风掠起了她的几丝秀发,在外边飘进来的若有若无,依稀可见的清晰之气中,轻轻拂动,仿佛她单薄的身影也摇曳不定,弱不禁风。 陆凌天凝望着她,嘴角动了动,脸上神色复杂之极,但终究是没有说话。 万法寺众人中的渡生,看着这位突然站出来的女子,瞳孔霍然放大,心中蓦然泛起一丝惊艳之感,这个世间,怎么会有如此绝色女子?这般清丽不可方物的女子,到底是谁? 就在他胡思乱想间,幻影真人面色缓缓沉了下来,慢慢坐了下来,举起座位旁的香茗,浅尝一口,方沉声道:思琪,你有什么话说么? 她是张思琪! 第53章:刑罚 掌门息怒! 突然,一声呼喊从幻仙门弟子中发出,顿时幻仙门中一片耸动,众人失色。幻影真人坐镇幻仙垂百年之久,威势向来无人敢当,不料今日竟有人胆敢拦阻于他,此时连陆凌天也转头看去。 在一片哗然声中,赫然只见张思琪决然排众而出,走到中间,站在陆凌天身边,跪了下去。 幻影真人一阵错愕,幻月也是惊讶之极,站了起来,急道:琪儿,你疯了?快回来! 张思琪脸色微微有些苍白,但她跪在陆凌天身边的身子,竟无丝毫退缩之意,那无双美丽的容颜之上,雪白的牙齿轻轻咬著淡淡的下唇,静静地道:掌门师伯,紫盖峰弟子张思琪,有话要说。 幻月皱眉,喝道:琪儿,陆凌天乃是回雁峰弟子,身犯重罪,掌门自有定夺,你不要多嘴,快快回来! 张思琪嘴角仿佛也抽动了一下,在她身边的陆凌天,此刻也分明听到了她突然沉重的呼吸声,显然在众人面前,此时此刻跪在他的身边,那份压力绝对非同小可。 只是,在这个庄严而肃穆的大殿之上,在所有人陌生的眼光之中,这美丽的女子依然不曾退后。 玄阳殿外的山风,不知什么时候吹了进来。 掠起了她的几丝秀发,轻轻飘动。 陆凌天凝望著身边这个女子,没有说话。 掌门师伯,请容弟子说上几句。 幻影真人向周围看了一眼,只见那些其他门派的道友目光纷纷看来,只得冷冷道:好,你说吧! 张思琪点头道:多谢掌门师伯。掌门师伯,诸位师伯师叔,我与陆凌天陆师弟并无深交,曾与他一同下山,在龙骨山万鼯洞窟和东北土丘山上,亲眼见到陆师弟与魔教余孽殊死争斗,绝非是魔教内奸。此刻外人在场,陆师弟或有难言之隐,请掌门师伯三思而行,千万不要heip; 话未说完,只听,旁边的幻月微怒道:琪儿,你还不回来! 陆凌天怔怔地望着这个站在自己身旁的这个女子,张思琪眸若秋水,正好看了过来,那清冷如霜的绝色容颜,忽然间,仿佛也有着浅浅的温柔,一如当年在绝窟滔天火浪中,两人静静相视的那一刹那,这张温柔而恬静的玉靥,再一次深深地镂刻在他心中。 不料往日对师父言听计从、百依百顺的张思琪,今日便如换了个人一般,抬头向幻影道:掌门师伯,无论陆师弟犯了什么错,恳请掌门师伯仔细查问,但他绝对不是潜入我幻仙门下的内奸! 妙清大师叹了一声,似有不忍,默念佛号,低声道:苦海无边,回头是岸,幻影师兄是不是再斟酌一下? 幻影真人脸色阴晴不定,虽心中暗怒,可当着万法寺、火云阁的正道同道,发作不得,沉默许久,终于冷然道:死罪可免,活罪难饶,我幻仙岂是欺世盗名之辈,观师弟,你来说,我幻仙最高的刑罚是什么! 幻观道人怔了怔,心中凛然,看着万法寺的两位宫主,冷冷道:以逆徒之身,受万剑穿心之苦!两位师兄可满意了? 万剑穿心一刑,都足以让人毛骨悚然,所谓万剑穿心,乃是把受刑者置身陷仙古阵之中,利用古阵神威,损其身,慑其魂,这不单单是肉身上的折磨,更恐怖的是心神上所要承受的压迫,堪比天威,光是一点,都足以让人讳莫如是,在幻仙所记载的正史上,这万剑穿心之刑,也不过执行过数次,而执行的对象,无一不是杀孽极深的绝世妖孽,陆凌天以弟子之身受此刑罚,幻风道人他们自是无话可说。 幻仙陷仙古阵威名震颤千古,自上古年间幻仙建派以来,经历过无数风风雨雨,沧海桑田,也曾一度危在旦夕,生死存亡,但最终都靠着这个古阵诛尽妖邪,震慑八荒,其名陷仙,并非虚名,这万剑穿心之刑,虽只是利用了古阵的威压,但即便如此,也不是区区凡人所能承受得了的。 看着幻风道人等人不说话,幻观冷哼一声,转身看着陆凌天,眼见得少年脸色波澜不惊,平静的让人看不出他心中的想法,没由得又是一阵恼怒涌上心头,直觉这少年当真不识抬举,只会逞一时之勇,当着万法寺、火云阁同道面前,让幻仙颜面尽失,又激怒了掌门,此刻只怕便是幻玄,也保不了他,虽然看这个年轻人极不顺眼,可说到底还是幻仙门的损失啊! 幻观暗叹一声,沉声道:陆凌天!你罪孽深重,理应处死,念在上天有好生之德,据历代宗门刑罚,罚你以带罪之身,受万剑穿心之苦!你可服! 没想此言方才落下 弟子陆凌轩,也愿以性命为陆凌天担保! 陆凌轩再也忍耐不住,毅然冲了出来,跪在大殿之上,也不看师父幻风道人顿时变成猪肝般的脸色,豁出去了一般,大声道:小天为了幻仙门出生入死,绝对不会是外派内奸,弟子与他从小一起长大,更知绝无此事,请掌门师伯三思啊! 幻影真人此刻的面色要多难看有多难看,但此刻仿佛受到了什么刺激,幻仙弟子中突然一阵骚动,片刻之间,岳麓峰门下弟子、回雁峰门下弟子同时有人跑了出来,一起跪下,大声道:弟子也愿以性命为陆师弟担保! 众人失色,放眼看去,这三人却是吴玉书、宋远知和沈诗,此刻除了幻玄,岳麓峰首座幻风道人和紫盖峰首座,同时都站了起来,惊愕之极。 阿弥陀佛,小僧也愿以性命为陆施主担保。 这时,只听一声佛号轻轻响起,却是一直站立一旁闭目不语的渡生,忽然双手合十,走了出来。 幻观道人脸色难看下来,冷冷道:幻仙权威,岂容你们几个小辈一而再,再而三所能冒犯的,如今既已决定下来,就是为了给万法寺与火云阁一个交代,也给天下正道看到,我幻仙正宗,绝非藏污纳垢,欺世盗名之地,你们不必多说! 此刻大殿之上,情况一片混乱,幻影真人心中怒气大盛,心道这些忤逆弟子难道今日都要造反了不成?偏偏这个时候正道众多同道都在,发作不得。他这个幻仙门的掌门真是丢尽了颜面,这一下怒气直冲胸膛,却一下子不知如何是好? 第54章:叛出 此刻这位岳麓峰首座脸寒若水,话锋极其森严,众人皆是心中一凛,幻风道人沉吟片刻,向一脸漠色的吴玉书劝道:玉书,你回来吧,此事事关重大,不是你所能担当的了。 妙清大师亦叹了一声,道:阿弥陀佛,万物皆因缘而生,又自有其因果而灭,渡生,你也不必多说了。 吴玉书向身旁的陆凌天看去,却见得这位昔日让他另眼相看的同门师弟,朝他点了点头,一脸淡然,吴玉书嘴角动了动,忽地笑了笑,走了回去。 渡生听得师尊所言,似有所悟,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沉吟片息,站到一旁去。 静默片刻,幻影真人却没有立刻向陆凌天问话,反是面有歉意,向旁边的妙清大师道:我门下弟子无礼,让大师见笑了。 妙清大师微微一笑,合十道:幻影师兄哪里话。 这时,玄阳大殿上,众人愕然看着陆凌天的身影,一步一步地走向大门,他的话,仿佛还在天地风雨之间回荡着,幻仙一众首座,便是幻风、幻月大师等人的脸色,也不禁一片震怒,当着万法寺、火云阁两大正宗正道之人面前,叛出幻仙门,幻仙门一向自诩正道巨擘,千古威严不容亵渎,这事情简直是无法无天,让幻仙门颜面尽失! 万法寺一众弟子,早已忍不住一片哗然,而渡生等人,却是似乎为陆凌天的举动所震惊,怔怔说不出话来。 孽障!你踏出这个大门,我看你如何向为师交代!为师告诉你!你敢踏出这个大门,永生永世,我幻玄再也跟你没丝毫关系! 终于,幻玄真人回得神来,砰!的一声,惊怒而起,他身下的椅子竟四分五裂倒在地上,这一声怒喝,众人变色,玄阳殿上,霎时间像死一般的寂静,再也没有人敢开口说上一句话。 张思琪伫立在那里,望着陆凌天渐行渐远的背影,忽然一阵莫名的惘然。 那个身影,看上去,孤单得让人无法靠近,仿佛也着几分冰冷的萧索。 她默默看着,怔怔出神。 一颗芳心,就在这片寂静中,这么静静地、冷冷地,慢慢地,寒了下去。 他闭上眼睛,深深呼吸,没有回头。 砰! 又一声大响,众人震骇! 幻影真人仿佛终于失去了耐心,霍然站起,手指陆凌天怒道:孽障,当年我看你身世可怜,将你收留在幻仙门中,不料却是养虎为患! 大殿之上,眼看就要有人血溅五步。 呀! 突然,一声大呼,震慑全场,众人无不失色。惊骇之中,赫然竟是幻影真人身子剧颤,怒吼一声,将不嗔凶剑扔了出来,如被烫手一般。 那不嗔凶剑在空中划过一道黑影,掉在地上,当当当反弹几下,竟是滚到了陆凌天的身前。 一时之间,几乎所有弟子,都震住了,几乎不敢相信此刻耳中所听到的话,皆都你看着我,我看着你,说不出话来。 默语片刻,众人方从浑浑噩噩中反应过来,目光不由自主地齐齐落到玄阳殿的大门方向 那里,一个熟悉的身影恰好跨过门槛,从殿内走了出来,没有早一步,亦没有晚一步。 然后,停住了。 众人怔怔地望着他,心头忽的泛起一阵莫名的怅惘,那一个步伐啊!看上去竟是那么的沉重,仿佛跨过了无数沧桑一般,那个人默默地站在那气势雄伟的飞檐之下。 面朝苍天,不动如山。 这个刹那,众人心中竟忽的产生了一种错觉:仿佛自己眼前所站着的,并非那个所熟悉的同门师弟,而是一个看透了人情世故的大修行人,他的身上,自有一股渊渟岳峙的气势,缓缓散发着,看上去,竟与那些他们向来所尊敬的师尊长辈无异。 不由自主的,他们下意识地往那位高高在上的掌门真人看去,却看得幻影真人,沉默着,面无表情地凝望着少年的背影,似乎想从他身上看出什么不一样的影子一般。 那位幻仙掌门真人,千年来正道中至高无上的巨擘,在众人眼中,缓缓站了起来,往大殿外走去,一股不怒自威,高若名山大川,深如无边巨渊的气势,仿佛刹那间掩盖了这片天地一般,他简朴的道袍无风飞扬,可是,那本该巍峨伟岸的背影,此刻看上去,却仿佛有着一丝深深的难以言喻的疲惫。 幻影真人一声不吭地向着少年静立的身影走去,那轻不可闻的脚步声,却仿佛踏在每个人心中深处一般,便是妙清大师,此刻亦不禁有种心惊肉跳之感。 众人面面相觑,难不成这位掌门真人想亲自出手清理门户,把那位少年当众击毙? 张思琪霍然抬头,目光凄然,脸色如雪,只是,那紧握着神剑的手,却是因用力过度而发白,轻轻颤抖,淡淡的神光,自冰清上缓缓散发出来,仿佛这柄通灵至宝,也隐隐知晓主人的心意,在期待着什么。 然而,令众人惊愕的是,幻影真人一脸漠色,头也不回地走出了玄阳大殿,只有与少年背影擦肩而过的一刹那,顿了一下,似乎说了什么,门外弟子见得掌门出来,齐齐躬身,老人却是置之不理,慢慢远去了。 一直看着陆凌天的张思琪,却敏锐地感觉出,那一个瞬间,陆凌天的身影微微地抖了一下。 殿上,众人面面相觑,好一会儿,众人心中都浮现出一个想法:掌门真人他,这是什么意思? 幻观道人面沉如水,目送那位掌门师兄远去,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风雨云海深处,方冷冷看了他一眼,眼中怒色一闪而过,道:吾幻仙威名千古流芳,岂容亵渎,万法寺、火云阁这次兴师问罪,助我幻仙清理门户,这份情,我幻仙承了! 幻观冷哼一声,目光转到门外的少年身上,脸色愈见深沉,陆凌天虽当众叛出幻仙,但终究还是幻玄的弟子,他自诩身份,不好对一个后辈出手,其他人显然亦是如此,沉吟片刻,只听得他威严中带着隐隐怒意的声音再次响起:你们还不动手! 幻玄沉着脸,冷笑道:你们敢动一下试试? 看到幻观一脸阴晴不定,幻观嗤了一声,转头看向眼前一脸平静的陆凌天,有些苦恼,又苦笑道:你这小子没两天又弄出如此大的阵仗,极刑啊,你怎么能消受得起,看来,这破门子之名放到你身上更适合啊! 第55章:处罚 我,已经不是幻仙门中人了。 平静略带一丝嘶哑的话语,自风雨中升起,众人却是怔住了。 片刻,微微呆滞的宋远知回过神来,心急如焚,怒气吼道:你在胡说什么!你是我师弟,永远都是! 周围的世界,一片沉默,众人忽觉,仿佛有一道无边巨大的无形之墙,把他们与眼前这个既陌生又熟悉的陆凌天,隔开了。 这时,一阵寒声忽然响起 你们这群忤逆弟子,今天都要造反是吧! 众人身子震了震,抬头看去,却是幻仙四位首座,岳麓峰幻风道人,祝融峰幻观道人,幻月长老和幻玄,以及万法寺妙清大师、火云阁一行人,正从大殿中走了出来,他们一脸漠色地越过了少年,没有看他一眼。 就此恭送诸位了,掌门师兄所作的承诺,苍生大事,祸在眉睫,我幻仙必定义不容辞。 幻观道人微微欠身说着,也不敢有怠慢之处,幻风等几位首座,以及火云阁的周洪普和薛庭见状,亦是尊了一礼。 幻观道人脸色稍有缓和,他目光冷冷地落到少年身上,心中却是有些复杂,也不知是可惜还是什么,最后暗叹一声,寒声道:陆凌天,我最后问你一次,你可有话要说? 陆凌天淡然一笑,道:事到如今,道长又何出此言? 幻观道人一窒,重重哼了一声,幻月长老,幻风道人等几位首座,都是负手而立,气度端然,看着少年,面无表情。 他深深呼吸,向著远方极目望去,那无垠的天地,在风雨之间,迷迷茫茫。 万里云涛翻滚,隐隐间像是有一个漩涡,不断的在旋转拉扯着四周的乌云,仿佛一条不知通往何方的幽冥之路。 陆凌天忽觉自己在这般苍茫穹苍面前,渺小得如一粒尘埃,在蹉跎人世间,无依无靠。 他静静地望着,前方等待着他的,又会是什么? 其他人,一片沉默。 玄阳殿上,传来一声悠远的钟鸣声,飘荡在云海之间 张思琪紧紧握着手中的冰清,仿佛身子也有些颤抖,忽地深深地看向了那座巍峨屹立的大殿,这个时候,师傅为何还在里面? 幻观道人脸上神色夹杂着一丝复杂,半晌才从口中缓缓地道:既然如此,你便随我来吧。 陆凌天深深看了众人一眼,身影渐渐消散,继而出现在天际之中,踏着风雨,往后山的幻夜洞府的方向飘然而去。 在众人愕然间,忽地在那遥远的天际间,有一声如若雷霆般的吟啸,正从天外破云而出,隆隆而来,横奔扶摇,惊心动魄,恰如苍龙长吟于九霄,崩腾澎湃,响遏行云,从那浩渺的天穹划空而下,和着狂风怒雨,在这婆娑世间久久不绝! 众人大惊失色,齐齐抬头往去。 但见得苍天之下,风雨肃杀,万里长空之间,风云色变,翻涌不止,那威慑人心的磅礴清啸,便时断时续盘桓于浩浩穹苍之中,撞击着众人的耳膜,仿佛在那云天之外,正有一条遨游寰宇的荒古神龙,乘云气,御天风,腾云驾雾,鳞爪飞扬,睥睨众生mdash;mdash;那个长啸之人,衣发翩翩,正负手凌空而行,说不出的桀骜不驯。 幻观道人等一众幻仙首座,心中俱是一惊,幻风道人心中一凛,抬头看去,天边迷迷茫茫的风雨之中,一道白衣惊鸿的身影,仿佛跨过了无数岁月沧桑一般,突然出现在众人眼前,冷眼地看着众人。 幻观道人看着来人,瞳孔猛的一缩! 一时之间,整个幻仙道场之上,人海茫茫,云海飘飖,一片静寂,众人面面相觑,竟是惊得说不出话来。 四周的风雨,仿佛突然凝固了一般,这个白衣身影的出现,所有的人都怔住了,原本还略显凝重的气氛,瞬间被冰封了一般。 幻玄面如寒霜,缓步走了出来,四周的弟子下意识的唰一声分开了一条路,狂热、敬畏,无数复杂的目光落到这位衣袂飘飘的背影上,均是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大气也不敢喘息。 幻玄一脸漠色,看上去虽和平常无异,可此刻被他那冰冷的眸光所掠过的人,竟是头皮发麻,背部寒毛霍然炸起,有种心惊肉跳的感觉,这样的幻玄,有多少年没有见过了? 他的弟子被处以极刑这件事,显然让他多年清修,渐渐淡化下来的戾气,再一次涌了上来,五峰之中,回雁的弟子虽少,却是一个个心高气傲,更多是因为幻玄本人性子没架子,却是极其护短,便是他们这些首座,平时约束门下弟子尽量少与回雁峰的人发生冲突,否则惹火了这个煞星,以他的身份,固然不会跟小辈一般见识,可是难保不会去找他们的麻烦 师父沈诗正为陆凌天一事焦虑如焚,看得幻玄出现,眼中惊喜交加,正要上前说话,却是被宋远知拉住了,他怔了一下,朝宋远知看去。 却是见得宋远知一脸凝重地向她摇了摇头,并不说话。 幻观道人脸色阴沉,踏前一步,道:玄师弟,你可知 幻玄负手而立,目寒如水,说不出的孤傲漠然。 后山洞府 连绵起伏的山脉深处,有这么一座巍巍入天的山峰,在四周大大小小群山之中,显得那么的突兀,那么的孤单 陆凌天默然垂手而立,在山脚之下,有些吃力地抬起头,着这座终年人迹罕至的绝峰,遥遥天幕之下,但见得绝顶之处那片黑暗中,仿佛有无尽的沧桑迎面扑来,那股岁月的厚重感,竟似能摧毁一切一般,压的人直喘不过息来。 陆凌天方骇然地发现,这里有一股无处不在的无形威压,沛不可当,他一身浩荡的真气道力,竟被死死地压到泥丸宫深处,动弹不得。 这样的禁制,当真骇然听闻,那万剑穿心之刑,岂非更加的我能活下来么? 陆凌天心中暗暗忖道,闭上了眼睛,深深地呼吸一声,双眸豁然睁开,闪烁着前所未有的坚定神色。 就在这时,陆凌天忽的清清楚楚,分分明明的听到了一声嗔怒:你这个笨蛋! 轰隆!一声大响,炽烈的白色闪电划破了整个苍穹,他霍然停住了脚步,怔怔地看着前方的那片幽暗之中,一个凄美的身影,慢慢出现在他的眼前。 一如往昔! 第56章:沈瑶 风雨萧萧,凄天凉地。 陆凌天怔怔地站在那里,看着前方那个突如破水而出一般的朦胧身影,周围的世界,一切一切,在这瞬间,彷佛突然凝滞了一样 但见得这个颀长娇妩的身影,默然静立,手上紧紧撑着一把油布青伞,三千青丝映着天上顷刻泄漏而出的破云电光,随风飘飖,自有说不出的明珑绝俗。 少年心神忽的一阵恍惚,这般熟悉的情景,仿佛又回到了月前那难以忘怀的一天,仿佛这里并非后山绝地之处,而是那风雨迷茫中的回雁后山边上。 然而,眼前这位衣带娉婷的少女,那张清丽绝伦的玉靥上,却是一片苍白,也没有了以往尊贵骄傲的漠然之色,她贝齿紧咬,双唇抿的发白,两湾晶莹仿佛能说话一般的水眸中,尽是难以言喻的复杂神色。 两人就这样怔得半晌,陆凌天方反应过来,张大了嘴巴,惊愕地道:沈沈瑶? 原来,这个骤然出现的人,不是别人,赫然是他万万没有想到会出现在这里的人魔教煞王之女沈瑶! 陆凌天怔了一下,心中忽的升起一阵暖意,或许也只有经历过大殿问罪的他,方能真切体会到这世间难得的人情冷暖。 沉默片刻,陆凌天叹了一声,看着眼前那张近在咫尺的苍白容颜,有些苦恼道:你怎么会来这不,应该说这里是你可以来的地方么!天大地大,你何处不去,偏偏要到幻仙门来! 听着陆凌天的恼怒之言,沈瑶却只淡淡一笑,恍如未闻,那双澄若秋水的明眸中,清晰地倒影着眼前之人的影子,在漫天凄凄风雨之间,幽幽道:我来找你呀,今日之事,你我当日便早已心中有数,你坦然受罪,但我又怎么能看着你受苦? 陆凌天一时哑然,怔怔地看着她,心中生出一丝莫名的酸楚,说不出话来,好一会儿,他霍然惊寐过来,焦急道:你快离开这里,这里是幻仙禁地之处,禁制遍布,你的行踪怎么能瞒得过师伯他们这些人! 只是,听的他这话,沈瑶却是无动于衷,只是微笑地看着他那焦急神色,脸上仿佛还带着一丝浅浅的温柔,淡笑道:你不是正道中人、名门弟子么?多次见到我这个妖女,怎么不见你替天行道? 陆凌天一时气结,瞪了她一眼,恼道:我可是认真的和你说话,你还在开什么玩笑!我若是能下得了手,今日又何至于此?再说 说着,他顿了一下,嘴角露出一丝莫名的苦涩笑意,嘲弄道:再说我如今也不是幻仙弟子了,这个人间正道,以后恐怕再也容不下我了。 沈瑶静静地看着他,目光轻柔如当荡起雨漪的水波,忽然开口,道:既然如此,你便跟我回鬼煞宗吧,当日你说要回幻仙,如今没借口了吧。 陆凌天微微一颤,下意识地回避了那柔和的眼光,沉默片刻,抬起头来,向着头顶上方幽暗天幕下依稀可见的孤峰绝影,深深呼吸一声,道:我会去找的,只是不是现在。 沈瑶心中叹息一声,眼前这个男子的坚忍和执着,这句话也早在预料之中,可真正从他口中听到,还是忍不住一阵的黯然。 心如明镜的她,又岂会听不出陆凌天话中的深意? 他即便入鬼煞宗,也是为了眼前的女子,而非投向她魔教一族可是这样,他是把自己推向一条绝路啊天大地大,何处有他的立足之地? 这般想着,沈瑶忽地心中一酸,身子轻轻地向他靠了过去,雨伞低了低,多挡了些许的风雨,浑然没觉自己的衣裳早已被瓢泼的风雨所打湿。 人在孤苦的时候,总是下意识的想找些依靠,只是此刻,对她来说,这让她能安心的,是这把遮不住风雨的伞,还是身旁那个沉默的人? 感受着身旁的淡淡幽香传来,陆凌天身子下意识绷了绷,忍不住侧头看去,不想沈瑶正好也看着他,螓首间仿佛有说不出的温柔,不知为何,少年的心竟是剧烈跳动起来,这样前所未有的感觉,陆凌天忽地一阵心慌意乱,恍惚间又想起了当日风雨下洛水边的那阵突然袭来的柔软,以及那声低低的叹息 他下意识的抿了抿嘴唇,不经意间又对上少女那双清澈的眼眸,身子顿时颤抖了一下,慌忙的移开了目光,低声道:你回去吧,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沈瑶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忽然轻扬衣袖,一道淡蓝的流光,从她手间疾飞溢出,顿时,四方朦朦胧胧,迷迷离离的雨幕,都仿佛氤氲着一层琉璃般的雾霭。 乍然看到这片如梦如幻的清蓝奇景,陆凌天有些吃惊,怔怔道:这是? 正说着,忽见的沈瑶素手一招,那片淡蓝的氤氲便化作一团无形的水幕,缩到珠子大小,落到她的手间,缓缓盘旋着。 这玩意叫天碧灵花,乃取自我蛮荒的奇花梦魇炼制而成的法宝,能隐匿一切气息,你现在知道我是怎样避过耳目,偷偷上幻仙的吧?,沈瑶淡淡笑道。 陆凌天楞了一下,奇道:梦魇??那是什么? 沈瑶怔了一下,直直地看着他,道:可是一甲子开花,一甲子结果,又有天碧宝树之名的奇花梦魇 陆凌天哦了一声,便不再说话。 沈瑶那抹浅浅的笑容,却让陆凌天陷入了沉默,仿佛光阴轮回,又回到了昔年的那个晚上,少女在月光下肌肤如雪,清丽无双,恍如仙女一般。,再一次浮现在脑海之中。 芸芸众生,人间沧桑,真正能让人多少年后蓦然回首,依然心悸的事,又有多少? 人生若只如初见,刻骨的变迁,并非遥远,回头看,不曾走远。 一时间,两人仿佛都陷入了对往事的追忆之中,安静了下来。 沈瑶仿佛感到有些寒冷,悄悄把头倚在他的肩膀上,声音仿佛也带上几分飘忽,渐渐的轻不可闻道:你总不能一直赶我走吧 天地间,风声,雨声,这一刻显得那般的遥远。 陆凌天只觉得自己脑海中,空白一片,这片安静之间,只有两颗相邻的心,在跳动着。 第57章:情伤 古木森森,寂寥无边,千万年的风霜,风尘了多少的早被遗忘的传说,这般无尽孤寂的时光中,是否也有着谁无声而安静的眷恋? 陆凌天默默地看着前方幽暗深深,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轻轻地推开了怀中伊人,冰冷的风,掠过了衣襟吹在了身上,带来丝丝寒意,却吹不散心中的淡淡温暖。 他向沈瑶看去,她的脸色,仿佛有着三分的凄美,七分的苍白,她浑身衣衫早已湿透,身子微微颤抖,偶尔有几滴飞溅而来的雨花,顺着她雪白的脸上,慢慢滑落,如珠如泪。 显然,在这个真气被禁制奇威所压抑着的绝地之处,修仙中人也显得和寻常之人无异,这位从来养尊处优的煞王之女,显然受了不少苦。 你、你这样为我,值得么? 陆凌天低下了头,轻声道:想必你也知道这里是幻仙的禁地,眼下的禁制便已厉害如斯,山顶上便自不用说了,你这护身法宝,纵使再神奇,又有什么用?你又何为了我这个小子,平白丢了性命? 沈瑶轻轻摇头,平静地看着他,忽道:还记得我们在万鼯洞窟底下经历过的一切吗? 陆凌天怔了一下,往事如潮,再一次涌上心头 昔日那一声波澜不惊的话语,怎么可能忘记? 但见的沈瑶立在咫尺之处,手上有些吃力地撑着那柄青色小伞,凄然一笑,低低地道:小天,为什么让我遇到了你? 这一声熟悉的叹息! 陆凌天忽觉心神一阵恍惚,如梦似幻,洞窟底下的一幕幕,仿佛又出现在他眼前,他怔怔地凝望着她,心中百般滋味,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一直懵然半懂的他,直到此刻,在这个人世避畏的大凶绝地,这位煞王之女,再一次站在他面前。 他忽然明白了。 沈瑶 沉默良久,陆凌天忽的低低地唤了她一声,语调沙哑间,仿佛也有着不可抑止的颤动。 风雨萧萧,天地苍茫,这一刻,所有的声音忽然消失,彷彿整个蹉跎世间,只剩下了眼前这个笑靥如花的女子,说不出的柔情似水,都在那双温柔簇拥着他的明眸之中。 多少年后,当你默默回首一生之时,你会否想起 曾经有那么一个人,向你低诉衷肠? 那单纯而执著的天真话语,那此生不换的依依目光。 可曾随光阴无奈、人生渺渺而逝去? 沈瑶静静地凝视着他,眼中隐隐有泪光闪动。 两人相视半晌,陆凌天忽然展颜微笑,认真的,柔声道:我又多了一个活下来的理由。 沈瑶身子微微一颤,苍白的脸色仿佛又白了一分,她深深地看了眼前人一眼,终于幽幽叹了一声,神色带着几分决然,道:既然你执意要去受刑,我便随你一起去吧! 陆凌天摇了摇头,淡淡笑道:你为我可以不顾一切,我又如何能累你跟着受苦?我甘愿受刑,一是为了还幻仙门一份恩情,二是 说到这里,他抬头凝视着远方幻夜洞府的方向,目光坚定而深远 问心无愧。 沈瑶沉默了下来。 陆凌天淡然一笑,柔声道:好了,别说了,听我的话,趁现在还未有人前来,你回去吧,以你的身份,若在这里有什么不测,这修仙界恐怕就不再平静了。 说着,陆凌天把头顶上的伞,轻轻推回到她的头上,他深深凝视眼前少女半晌,终究没有说话,轻轻点了点头,转过身去,一步一步走向了前方的深山幽暗之中,向幻夜洞府而去。 沈瑶脸色凄然,立在原地上,眼看他渐行渐远,背影渐渐就要被那前方那片深不可见的黑暗湮没,忍不住呼唤了一声:小天! 这一声语调虽不甚高,但满腔不舍,柔情激荡,竟是都在这短短二字之中,仿佛能盖过这天地间的风雨声一般,清晰可闻! 前方的那个身影,霍然顿了顿,却是没有回头,只是朝后挥了挥手,隐隐间有一声坚毅之语,随风飘散 我会活下来的,一定。 八方风雨,重新掩盖了这片亘古寂静的林地,只有那个美丽女子,在这荒僻幽冷的古老森林中,幽幽而立,默默看着前方少年消失的方向,看着那一行没有被风雨所掩盖的脚印痕迹,怔怔出神。 风吹动她的衣袂,轻轻飘动起来,远远看去,仿佛她的身影也如一片孤单的烟云,飘飖不定。 也不知过了多久,她霍然抬头,苍白的面色意外的有隐隐腮红,她的唇却是抿的那样紧,仿佛下了一个重大的抉择,她深深呼吸一下,手上撑着的油布青伞,忽的放开 下一刻,这把曾为两人撑起一片温暖的青色小伞,便被呼啸的山风,崩腾地卷向了远方。 她迈开步子,毅然走进了前方的深山之中。 前方是什么? 随便吧!即便是地狱,那又如何! 沈瑶唇畔微染起一抹淡淡的笑意,如风如素,那一刻惊心动魄的美丽啊,仿佛连风雨也为之顷刻的止息。 黑暗四面八方围了过来,将她的身影渐渐淹没不见。 此时此刻,又有谁会留意到,离这里不远处的一座不起眼的山峰之上,正有一双眼睛正在静静的看着这一切 那一双仿佛不带丝毫人间烟火之气的清澈双眼,默默地望着那里。 张思琪雪一般的白衣飘舞在风中,如飘絮,似霜花,那苍白的容颜上,平静的如一泓波澜不惊的秋水。 只是,那双紧握着冰清神剑的玉手,是握的那么紧,仿佛也有着一丝颤抖。 她忽的深深呼吸,一声呼啸之中,湛蓝的神光,冲天而起,掠过天际,竟是视禁制如无物,直直插进前方远处那座孤单绝峰幽深的云雾之中 刹那间云雾翻涌,纷纷退让消散,随后云收云合,再次湮没了一切。 一时之间,天地间,只剩下那茫茫烟雨,依然静静地下着,仿佛什么也没发生过。 第58章:沧桑 后山,幻仙道祖祠堂。 飞檐立兽,古木沧桑,这座古老的殿堂,沐浴在萧萧风雨中,依旧的气势巍峨,如一个隐藏在阴影中的巨人,沉默地注视着山下的苍茫大地,千万年来,不曾变迁。 冷冷清清祠堂之中,青灯香烛,明灭不定,映得那尊残旧的神像的影子,也跟着摇曳,仿佛下一刻就要挣脱沦为缩影的命运,要活过来一般。 神像下的灵台上,无数灵位依然孤单地伫立在那里,受着终年不断的香火供奉。 而此时,灵台末端那座没有上漆的怪异灵位跟前,赫然有一个熟悉的苍凉背影,静静地站在那片阴影中,一动不动。 你难道不知,若非有允许,这里只有历代掌门方能进来的么? 忽然,幻影的身子微微动了动,但依旧没有回头,冷冷地说道。 他的话语刚落,只见得祠堂的古木大门,不知何时已悄然打开,一道白色的身影,缓缓踏了进来。 幻玄一脸淡然,没有理会老人的话,自顾自地走到那尊残旧不堪的神像跟前,停住了脚步,轻轻抬头,默默地凝视着神像那双被岁月沧桑所褪色的冷眸。 摇曳不定的青灯火光,静静地照在这一人一神像身上 上古浩渺多少年,神与人不再相见,悠远的时光过后,多少流传千古的不朽传说,也渐渐变得面目全非。 多少辉煌,多少壮烈,在无尽的沧桑岁月面前,灰飞烟散。 千万年下来,你静静地矗立在这里,漠视世间苍茫,可又有多少眼眸,愿意去凝视你风华不再的身姿,追溯你那早已被遗忘的过去? 幻玄沉默着,静静地凝视眼前的神像,他淡漠的眼神中,似乎隐隐有些迷离。 气氛,慢慢凝固着,祠堂中静悄悄的一片,只剩下那些长年难以烧殆的香烛,正沉默地燃烧着,飘起丝丝缕缕带着沉香的轻烟。 也不知过了多久,燕惊尘轻叹一声,目光下移,向那笼罩在阴影中供奉着无数先祖灵位的灵台,看了过去。 在灵台前方的铭鼎炉上,他的视线忽的顿了一下,那里,三根崭新的立香,正静静地燃烧着,而那个褪色的香炉旁边的阴影处,一个熟悉的背影,正背对着他,待他看到老人前面,那灵台末端的那小片空旷之处,那个孤单而立的灵位时,幻玄脸色霍然冷了下来。 这一刻,他也终于知道,为何一直以来,每次的祭祖大典,这位掌门真人都会一言不发地进入祠堂之中,而每次出来后都会沉寂一段时日。 幻玄看着面前这个苍凉的背影,眼神愈发的淡漠,仿佛有着一丝的可怜,又似在冷笑着。 半晌,他淡淡的话语,打破了这诡异的宁静:死后能立牌于道祖祠堂,只有历代的大功大德者,既然你认为他大逆不道,更亲手处决了他,又为何在这里为他著立灵牌? 幻影身子微微一颤,缓缓转过身来,慢慢地走出阴影之中。 昏暗的火光下,老人脸上神情变幻,仿佛也有着一丝疲惫,当幻玄再度向他望去之时,他脸色已经平和如常,那一抹难以言喻的萧索之色已然不现,只是一派漠然。 他终究是我的弟子,身为掌门的弟子,自有此资格,虽然他于世无功,罪孽深重。 幻影真人淡淡说道,缓缓抬头,看着眼前这位回雁峰首座。 于世无功,罪孽深重? 幻玄深深地逼视着他,眼中隐约有一丝说不出的冷漠,瞬息之间,一股冷如寒霜的凌压,自他身上散发开去,如无形而肃杀的狂风,在大殿上袭卷而过,所有的香烛灯火,除了陆凌天焚香祭祖时所奉的那三根立香外,竟然顷刻间全部都熄灭了! 大殿之中,瞬间陷入一片死寂,杳杳冥冥之间,仿佛只剩下那两个身影,在默然相对着。 老人似乎对着骤然而起的突变恍如未见,仍是安静地看着眼前之人,片刻后,他淡淡的,似乎带着一丝感怀,道:那一年刚好是你上幻仙找他的那年。 阴暗之中,幻玄显得有些不真切,只是那双无尘无垢的清澈眸子,在这样的幽深中,显得如寒星一般冰冷。 幻影长叹一声,似乎陷入了往事的追忆之中,仿佛也有着一丝莫名欣慰,道:或许,他一生中最了不起的成就,就是造就了你,可惜你与他的渊源,却是甚少人知道。 幻玄冷冷地看着他,忽道:这有什么可说的?我与他的渊源,说到底不过是他被一个七岁孩童救了一命,他非要教那个孩童修仙修行,十年弹指即逝,如此而已。 幻影看了他半晌,忽的笑了一声,也没有再说什么。 幻玄脸色漠然,忽的迈开脚步,不再理会老人,径自走到那个孤单伫立的灵位面前,默默地看着这块没有上漆,没有铭刻任何前尘过往的灵牌,随后从灵位跟前那个独自摆放的香炉旁的香袋中,抽了一柱细香出来,弹指间一点神光瞬间闪亮,点燃了那根细香,静默伫立片刻,方上前一步,在老人的注视下,把手中细香插到香炉之中。 只是,他的手尚未离开,那柱立香竟然愕然地熄灭了。 这等怪异的情景,便是他也不禁怔了一下,片刻后,他冷冷地看了灵台香案上那些新新旧旧的香烛上,沉默了好大一会,忽的嘴角上扬,露出一丝不可名状的笑意来。 这时,幻影冷冷淡淡的声音传来:很好笑,他便是这样冥顽不灵,死后他的灵位甚至上不了漆,燃不着香,不受任何香火祭奉。 幻玄嘴角轻轻动了一下,最终还是摇了摇头,冷笑道:这个世间,能做到如他一般冥顽的人,也算不枉一生了。 幻影平静地看了他一眼,漠然道:你在说你那个弟子么?以你的性子,不去救他,反而在这里陪我这个老头说话,真是难得。 幻玄眼中精光闪烁,也不知在想什么,忽的淡然一笑,道:身为我玄某人的弟子,又岂会执着于区区生死,既然这是他的本心所向,那他便只有靠自己走下去,按自己的意愿活着。 说到这里,他顿了一下,冷冷地看着老人,沉默片刻,道:我那弟子,倒是和当年的他很像,只是他要幸运多了,因为我不是你。 说着,幻玄转身向祠堂大门走去,再也没有看老人一眼。 幻影真人半个身子笼罩在阴影之中,看不清他此刻的神情,他默默望着眼前那道依稀可见的白色身影,忽的淡然道:他已不是我幻仙弟子,即便他能渡过这一劫,这个正道也容不下他,只怕日后 幻玄就要迈出大门的步子,忽然微微一顿,蚿;heip;heip; 这个世间,本就无所谓正,无所谓邪,掌门师兄让人走的是浩然大道,难道我那不肖弟子,就一定会沉沦苦海,不得超脱么? 幻影沉默了下来。 幻玄也不回头,淡然道:当年你代已故师尊幻冶真人收我入门下时,我便说过,终有一日,我会向你讨回处决他的那一剑,如今看来,倒是没必要了 说到这里,幻玄冷冷一笑,天下间有谁知道,堂堂正道至尊的幻仙掌门,也不过是个沉溺于过去执著中的可怜人罢。 老人嘴角动了动,缓缓转过身去,平静道:以你的修为,胜过我也不过是时日罢,那个时候,如果你那个弟子如你所说那般出色,你便动手。 殿外的山风,吹了进来,带来冰凉的雨意,祠堂的古木大门前,空荡荡一片,那道白衣如需的身影,不知何时早已远去了。 幻影慢慢走到那尊神像前,也如先前幻玄那般,默默凝望着这座残旧的神像。 天道昭昭,人间正道皆是沧桑。 他默然伫立许久,忽的深深叹了一声。 古木大门,无风而关,原本肃杀静穆的大殿,顿时缓和了下来,大殿中所有的香火灯烛,刹那间全部亮了起来 轻烟飘荡,袅袅升起,再一次弥漫在这座冷清深幽的古老祠堂之中。 第59章:剑阵 四下古木幽幽,巍巍而立间,有数不尽的嶙峋山壁石岩,以及那交相错落的藤蔓枝条,遮天蔽日,真应了那句话只在此山中,云深不知处 这样行行走走,在山间白云中几进几出,陆凌天终于来到这临近山巅之处的山路尽头,停住了脚步。 此刻正是夜晚,黄昏的山岚似乎还没褪尽,眼前所见,仿佛被云雾深锁,氤氲朦朦,让人只看得清眼前十数步内的景物。 陆凌天立在原地之上,眼神闪烁如寒星,忽的深深呼吸了一口气,向前踏出一步。 陆凌天心神一震,仅仅是一步之差,仿佛赫然走进了一个刀山火海里,四周火红一片,让人分不清那是翻涌不止的云气,还是这万古炎崖蒸腾而起的热气,更让少年心中一紧的是,自踏入这洞府的山崖中,他那原本被压抑着使不出来的真气道力,此刻竟再也感受不到一丝半点,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巨力生生掐断了一般! 就在这一刹那间,风起云涌,异变陡生! 整座大山,仿佛瞬间沸腾起来一般,恍惚之间,这座安静沉眠的千古炎峰,此刻竟如同一只被惊扰了沉眠的荒古巨兽,热热地,睁开了眼睛,苏醒了过来,狰狞地向着苍天咆哮着 天地之间,一片肃杀! 陆凌天心头巨震,连忙止住身形,后退几步,凝神看去,这一惊却更是非同小可! 只见得四周原本聚而不散的雾气,瞬息间冲天而起,四下廓然开朗,这座幻夜洞府,历经无数岁月沧桑之后,再一次在世人面前,露出了它的真容 月明星稀之下,这片一眼可望尽的孤峰之巅,脚下的大地,玄火如海,赤热无比,纵使有无数纵横交错的裂痕,也掩盖不住它倒映出天地奇景的宏伟,置身其中,恍惚间便和整个天地融合了一样他头顶苍天,浮云万千,幽暗如深渊的苍穹之中,仿佛有一双冥冥的冷眸在看着自己,而他脚下,则是苍茫大地,数不清如同蝼蚁一般的世俗凡人,正在脚下茫茫的蠕动着。 陆凌天在这一刹那,心中忽有一种说不出,道不清的奇异明悟周游八极,万里一息! 下一刻,夜空中的那双眼眸,看似轻轻地移动了一下,仿佛向这个苍茫世间冷冷地注视了一眼。 陆凌天顿觉得浑身一麻,一阵毛骨悚然的感觉刹那间游遍全身!这一刻,他竟然有种极为离奇荒诞的怪异之感,仿佛那双不该存在于人世的眼眸,正冷冷地盯着他一般! 还没等他有所动作,霍然惊扰天心的他,忽见那横亘天际间的无数神光,忽的齐齐一动,冲天而下,沛不可当,直欲贯穿天地一般,轰然击下,正是向他而来! 陆凌天目瞪口呆,头皮发麻,这一刻他终于明了 原来,那些让他心感怪异无比的云雾之气,正是那无尽的万古不息的浩浩剑气! 原来,这便是所谓的万剑穿心之极刑! 神光万道,几乎映亮了整个夜空,千万剑气,如同远古天神狂怒着降下天罚一般,带著无边凛然杀意,冲天落下,尚未到地面,那股堪比天威的凌压,已然把幻夜洞府的山壁地面尽数迸裂! 他张口欲呼,声音却是被呼啸的狂风生生压回喉间,无形而磅礴不可挡的威压,将他笼罩其中,让他挣脱不得,陆凌天瞪红了眼睛,心中忽有一股莫名的不忿之气,难以抑止地平生出来,想他自出蓬莱至今,再凶险的事情也经历过,难不成今日便要眼睁睁看着自己身陨道消! 来啊!!! 陆凌天紧握拳头,青筋暴起,冥冥之中,仿佛有什么苏醒过来,一股磅礴的热流,自泥丸宫而上,与他胸中那股强烈的不平之气,化作一声仰天怒吼,生生冲破了那无形的威压! 声震四野!龙吟般奔飞的怒啸,扶摇直上,滚荡崩腾在这压抑无比的八荒之间,久久不息! 霎时间,风云色变! 陆凌天一声冲天怒吼,整个昆仑山上空的天地苍穹,刹那间云涛聚集,翻滚不息,蓦然间,狂风怒啸中,隐隐有万钧狂雷酝酿着! 天威岂容世人所犯! 与此同时,回雁峰,山崖边。 若有若无的飘渺云海中,正傲立一人,此时山间云岚渐起,那人袍袖飘拂,白衣如雪,在云雾中若隐若现,直若出尘的神仙,在注视着这个苍茫人世。 幻玄沉默地看着远方连绵起伏仿佛没有尽头的山脉,清澈的眸光中,尽是淡然之色,许久,他淡淡的,仿佛在自言自语:负尽千重罪,炼就不死心,小天,不要让为师失望。 烟霭氤氲,幻若蝉纱,远远看去,一个人的身影,仿佛也如那云海一般飘忽绝尘。 幻仙门陷仙剑古阵的威名,震慑八荒,是幻仙屹立千古而不衰的根基之本,相传这大阵远在幻仙建宗之前便已存在,大阵发动之时,借天地之势凝聚出无数剑气出来御敌,每一道剑气至少都相当于人道期修行人本命剑元的威力,非同小可,这等拥有惊天动地奇威的阵势,根本不是人力所能布置出来的,是以幻仙自古便有流传,这陷仙古阵,是远古神明为震慑世妖魔所降下的神迹。 自上古时期末,幻仙建派至今,陷仙古阵也不过发动过几次,而每一次莫不是幻仙门到了危急存亡之际以此阵力挽狂澜,诛尽妖邪,是以修仙界之中,便是这个令人讳莫如深的远古大阵了。 幻夜洞府山崖上这万剑穿心的酷刑,虽没有真正发动大阵,但这山崖乃古阵的中心之处,承接着无穷无尽天地威势,堪称幻仙灵气至为浓郁的地方,千万下来,早已有无数护阵剑气在这样的奇异之处下诞生了灵识,化作陆凌天先前所见的雾海,沉寂在这里,经受岁月的消磨。 漫天剑气纵横,沛不可当,无坚不摧,便是陆凌天有不嗔剑护体,也不敢冒然以肉身去相抗,好在先前他的潜力随着那一声怒吼激发出来,冲破了那股无形的威压,虽一身真气道力仍是被禁制所压抑。 超乎寻常、无碍自在的不可思议天地力量,便是神通!神通本乃玄之又玄的天地法则,说不出,道不清,全凭个人对天地的感悟而领悟,懂了就是懂了,不懂说了还是不懂,修仙界中,玉道期的修行人或许不少,但能领悟出一种或是多种神通的人却是不多。 第60章:生死 此刻这万古炎崖之上的情景,若有人看到,定然被震惊的瞠目结舌,说不出话来 这一片天地间,漫天席地都是光芒四盛的剑光,千万道纵横捭阖的剑气,正追逐着一个不停转瞬闪现的身影:虚空之中,有无数残影飞舞,万千剑气一穿而过,这一切瞬息之快,直叫人眼睛都跟不上。 陆凌天暗暗叫苦,面对着无处不在,滔滔不绝的剑气,光这样不停瞬转就几乎让他应接不暇,可是,从来没有一刻,陆凌天是这么狼狈不已,这么渴望自己的修为能变得更强! 看这架势,恐怕我若不离开幻仙门,这些剑气便永不罢休,我的不嗔剑或许能抵御一两道剑气,但千万道下来,便是再强悍的肉身,也会粉身碎骨啊! 念及此处,他嘴角露出一丝苦涩,他此刻纵然可以借助神通,神不知鬼不觉地离开幻仙门,可这么一来,他如何能面对自己的本心?如何去面对师父幻玄? 朝露昙花,只开一瞬,精彩美丽,决无永恒。这个世间,没有什么人和事,是每个个体能去绝对肯定的,除了自己。 明悟本心,一念通神! 一直以来,陆凌天从来没有忘记过幻玄所说过的话,正是如此,他一生至今几度徘徊生死之间,甚至在天下正道面前,在幻影真人面前,他都坚持着自己本心,没有退缩过半步,而随着他修行道行的日渐深入,他越能感受到幻玄所说的那短短八个字中所蕴含着的道,是何等的超凡绝伦! 所谓修行三境:见山是山,见水是水;见山不是山,见水不是水;见山还是山,见水还是水 幻玄的道,便是那第三种境界见山还是山,见水还是水,道法自然,万法随心。 也就是说,当修行人修炼到至高境界的时候,看穿一切,看透一切,他们唯一要遵从的就是自己的心念心意,自己心意一动,天地皆动! 修行的最高境界便是依从自己的本心,也只有自己的本心,才是真法,才是天地间唯一可以值得依托信赖的事物! 这,便是幻玄的道! 陆凌天耸然一惊,脑海中顿时清醒过来,暗暗叫遭,万物皆有灵,这些由天地之势而衍生灵识的奇异生灵自不例外,这一道大小神光异于其他的剑气,已经可以称作剑元,比他所见过的冰河道人、火云阁老道周洪普所发的本命剑元也不逞相让,赫然是这万千剑灵中的王者! 这道剑元,已然有几分古阵发动时所凝聚的天地剑气的神韵! 就在陆凌天百无所措,正要咬牙以不嗔剑相抗之时,不料半空之中忽的一声娇喝,一道黑色月牙从横里袭来,直直地迎上了那璀璨无比的剑元! 轰隆! 一身巨震如忽然炸起的惊雷,从那黑红光芒的中心隆隆扩散开去,巨大而无形的冲击,陆凌天猝不及防,半空中闷哼一声,倒退了几步,方止住了身形。 那道煌煌不可一世的剑元,竟被这道突如起来的剑光震退! 就在陆凌天惊愕之间,只见眼前的虚空中,忽的纷散潋漾着一圈圈淡蓝色的纹漪,那缤纷闪华的碎影流蓝中,一道赫然现身挡在他的身前,面对著前方无数的剑气,竟是不曾后退半分。 沈瑶! 陆凌天心中猛然一震,惊呼了一声,眼前这个熟悉的人影,不是日前自那山脚下分别的煞王之女又是谁? 沈瑶背对着他,长发扶风,一身云裳飘飘,手中正握着那柄剑影飘忽,奇异无比的冰凝仙剑,顷刻间,芊芊玉指,捏出数个剑诀,随着她一声疾喝弹指而出 月痕! 那柄冰凝仙剑,便如无声合拢的远古暮色一般,悄无声息地再次划出一道巨大无比的幽幽月牙,狠狠地迎上了眼前汹涌而来的无数的剑气! 陆凌天默默地看着她孤单的背影,一种无法用言语形容的滋味,充斥着整个心头,竟一时说不出话来。 这个天地孤寂,生死荒凉的时刻,出现在他身边的,竟是这位原本以为已经被他劝走的煞王之女,她义无反顾地挡在他身前,没有说一句话。 这一刻,仿佛一切都悄然远去,烟岚远去,甚至时光都远去,他眼前整个的天地乾坤之中,彷佛只剩下这位纤媚如烟的少女,苍白着脸,倔强地迎风而立。 傻小子,这下你总不能还赶我走吧? 就在他心神一阵恍惚之时,一把飘忽清脆的声音忽然传来,他怔怔看去,却是沈瑶蓦然回首,微微泛红的明眸凝望著他,一抹浅浅的笑意漾在嘴角,夜凉如水,寒月照在她身上,却有说不出的温柔。 你这又是何苦呢?这份情,你让我怎么还怎么还 沉寂片刻,半空中,陆凌天低低的,喃喃的话语,随着夜风,轻轻飘荡着。 你这人啊世间男子中,既肯为异族生灵冒天下之大不韪,又敢坦然面对天下人的目光的,除了你,还有谁这样傻?我不管,反正你不能死。 沈瑶静静地看着他,脸色忽有淡淡晕红,风掠起了她柔软的长发,拂过那美丽无双的脸畔。 她微微低下了头。 陆凌天怔怔地看着她,但见她一双清眸之中,隐隐竟有几分哀怨,他嘴角动了动,却是最终什么都没说。 就在这个时候,整个天地,忽的耀目起来,如白昼一般耀目的神光,轰然而至,映得她的身影,仿佛也有着几分苍白的凄美。 漫天剑雨中,在那最深处耀目得如皓日一般之处,正由一道夺尽天地之威的剑影,如破天而出,冲向了沈瑶,声势浩荡,无与伦比! 赫然是先前被沈瑶剑诀所震退的那道剑元! 只是此刻,这道剑元的威势,竟壮大到这个地步! 这等情景,便是沈瑶也不禁脸色煞白,身在半空之中,连忙虚退几步,手上却是毫不迟疑,捏成数个法诀,瞬息之间,那道剑芒已冲到她面前! 令人惊异的是,她前方再次荡起一层淡蓝色的纹漪,那道冲天剑芒,竟然停在她身前三尺之外,再也前进不到半分。 眼见到这里,陆凌天霍然惊寐过来,沈瑶身上这件护身法宝,正是那件由深渊宝树梦魇所炼制的奇异法宝天碧灵花! 第61章:逝去? 炼制出这件奇异法宝的那个人不愧是传说的蛮荒之主啊! 难怪他没有发觉沈瑶的跟随,只是这件法宝的能耐似乎有些出乎了他的意料,不仅能屏蔽了她的气息,甚至连这等堪比天地威势的禁制也能削弱,难怪沈瑶在这里能施展真气御出剑诀! 可是,就在陆凌天这千转百念刹那,异变又生! 那道壮大了剑元了,竟然越来越璀璨,如此相近的距离,渐渐直把她的身影也湮没不见,天碧灵花所荡起的纹漪,越来越剧烈,最后沈瑶身前那片虚空仿佛要崩溃的一般,随着一声声清脆的珠子粉碎声,纹漪赫然慢慢变得波澜不惊,渐渐消失在无尽的虚无之中! 陆凌天大惊,这道剑元的威力,竟连那天碧灵花也快要承受不了,可想而知沈瑶所一直面对的压力,绝对非同小可! 可是,一身浩然的真气道力被禁制所压抑,只能以神通相避的他,又能做些什么? 陆凌天默默看着沈瑶那在灿烂神光中依稀可见的单薄身影。 是什么,让你坚持到这个地步 岁月渺渺,人世茫茫,今夕何年,谁还去愿意去记起? 只是那些曾经纯真而狂热的话,你是否日夜镂刻在心中,莫失莫忘? 风,散尽了云烟。 整个天地,忽然全部安静下来,,昨日别年,已然流逝的,正在经历的时光,渐渐远去,仿佛只有那张熟悉的浅浅笑靥,清晰的越来越明显。 曾经动人的一幕幕,怎么会忘怀?怎么可能忘怀?怎么可以忘怀? 。。。。 随着一声惨然的法宝破裂声,那道滔滔浩荡不可一世的剑芒,狠狠地斩在她的身上,随之而来的万千剑气,尽数没入她的体内。 陆凌天的一颗心,忽地悠悠沉了下去,他张口狂呼,疯一般向前扑了过去,却被一股磅礴浩荡的神秘气息生生逼了回来,向后倒飞出去。 泪水,淌过她的脸颊,在风中无声落下,如她苍白的容颜一般无力。 陆凌天痴痴的伸出手去,仿佛这样便能捉住那个越来越远的身影一样。 仿佛这一刻,少年那看似巍峨的身姿,是天地间唯一最耀眼的存在! 万千剑气,穿过了沈诗的身躯,仿佛也击碎了他的心魂。 陆凌天怔怔地看着前方,看着已然看不见沈瑶身影的璀璨之处,身子忽的无可抑制地颤抖起来,仿佛有无穷无尽的害怕,向她汹涌而来,滔滔不绝。 原来,这一生一世,是可以那么的短暂 陆凌天慢慢沉默了下来,那颗深沉的心,仿佛也渐渐的冰冷起来。 陆凌天神情凄然,从半空中跌落在山崖上,嘴角间隐隐有着一丝血迹,只是他却似乎浑然未顾身上的伤势,双目失神地看着天际,一片惘然,这个时候的他,能做什么? 悲哀过后,还剩下什么? 就在此时,只听得一把冷如寒霜的清脆之声霍然响起 愚昧! 陆凌天身子一震,转过脸去,眼前所见,却是让他怔了一下。 那个冥冥中如宿敌一般的女子,不知何时悄然无息地出现在这里,雪一般的白衣在风中飞舞,手中那柄神剑,蓝光如许,衬着她那苍白的绝世容颜,仿佛那是人世间最绝尘动人的身姿。 你说什么?陆凌天片刻便回过神来,苍白的脸庞若冰霜一般,冷冷说道。 张思琪淡淡地看了他一眼,随即目光落到天幕之中,那里,正有无数剑气汇集着,渐渐的形成一个神光璀璨巨茧状的东西,看不清里面的真切,更不要说知道沈瑶如今的状况了。 我知她冒险上幻仙门,是为你而来,可她却不知道,这反而是害了你。 张思琪淡淡说着,目光闪烁,脸色忽然变了变,手紧紧握着光芒渐盛,颤动不已的冰清神剑,在大阵的威压之下,这柄九天神兵竟似乎有种跃跃欲试的兴奋,若不是她与冰清血脉相连,恐怕这柄神剑早便冲向了天际,向漫天的剑气宣告它的神威,向大阵那股恒古的天地威压发起挑战! 陆凌天微微一怔,却是冷笑一声,寒声道:她害了我?我看是你们这些自诩正道的人害我才真! 说着,陆凌天冷冷地抬起头,看向了张思琪,带着几分伤心几分愤怒,道:当年我与她一同跌进万鼯洞窟底下,却是她想尽一切办法方能让我脱身,如若不是她,恐怕我早已命丧洞窟之内,你知道吗?! 张思琪身子轻轻震了一下,脸色仿佛也苍白了几分,她霍然转过脸来,静静地与陆凌天相视,清冷的月光静静洒在她的身上,她的眼神平静漠然中,却带着一丝抹不去的淡淡哀伤。 这一男一女两人,就是这样相视片刻。 陆凌天突然沉默下来,她此刻却是分明忽然明白这位被正道誉为新一代天骄,冥冥中的宿敌眼眸深处的那丝决然,这依稀熟悉眼神,和当年她在洞窟中不惜以自身为引拔出神剑引动八荒雷落的决绝,何其相像! 你可知这里,是陷仙古阵承接天地威势的阵眼之处,天威难犯,岂容世人亵渎,你以法宝瞒天,已是冒犯天心,更妄自出手,击溃了大阵剑灵,古阵岂能再容你们? 张思琪自顾说着,没有理会陆凌天愈见深沉的神色骤变,冷冷淡淡的话,轻轻响荡在这座万古炎崖之上 本来以你的能耐,或许能承受得住万剑穿心的痛楚,可她的出现,却惊动了大阵 陆凌天怔怔地看着她,说不出话来,幻仙门陷仙古阵的千古威名,以他幻玄弟子的身份,怎么可能不知道? 自古以来,对蛮荒一族来说,幻仙门中,最令人忌惮的,莫过于这不知造下了多少惊天杀孽的陷仙古阵! 陆凌天怔怔地站在那里,手中的凶剑无力落下,飘忽无影的剑身倒插在那山岩上,轻轻颤动。 冷风吹在他的脸上,浑然未闻。 深心之处,是怎样撕心裂肺的痛? 第62章:凶兽 遥遥天际之间,女子这般想着, 看着那道剑光渐渐地被穹苍淹没,陆凌天依旧立在原地,怔怔不语,雪一般的白袍飘舞在风中,苍白的脸上,那双明眸清澈得仿佛能望穿秋水,只是,他此刻深心处里所想着的,谁又能看穿? 婆娑树影,索索作响,空山寂寥,悄无人语,月光之下,在这么一个凄清的夜晚里,仿佛岁月也停止了流动。 林幽雾渺,石单云孤,那个站着的人儿,在等着什么? 陆凌天怔怔地看着眼前的天地。 天空,是那种深沉得已经沉淀下来的暗血色,映得身处的这片大地,也是幽红一片。 最让人惊异的是,头顶上的这片苍天,似乎没有日月变更,斗转星移之分,幽幽的天幕之中,一轮并不刺眼的皓日,以及一轮血色的冷月,同时安静地高悬着,仿佛神明那双冷冰冰的眸子,视若无睹着世间种种悲欢离合。 陆凌天挣扎着撑起了身子,半坐起来,不顾上身体刺痛,惘然地看着四下。 这里是一片如同山崖一般的悬崖,却没有半点的山川该有的生机,四野无声,死寂得他轻咳一声,那回声也突兀得让人心惊,撑起了虚弱的身子,站了起来,立在山崖边,只是,眼前的世界,却让他愣愣说不出话来。 从天际间往下看去,白茫茫一片,这片山脉似乎没有尽头,仿佛一道天堑,整座山脉上空漂浮着一层浓雾,遮盖了头顶上那片血色天空,透过迷雾中,依稀可见片片林木,黑沉沉一片,显得格外.阴森。 陆凌天落到地面上,但见四野一片死寂深沉,杳杳冥冥的深山远处,黑暗中仿佛有什么在悄悄蛰伏着,最让他惊异的是,自他落到这里起,外面的幽红天地便再也看不见,仿佛进入了另外一个世界一般。 他定了定神,往前方的黑暗走去,手中的不嗔凶剑发出淡淡的光亮,映亮了四周数尺之远,前方阴暗潮湿的山道,依稀可见,却似乎永远也没有尽头。 不知怎么,一向不畏鬼神的陆凌天,竟慢慢感觉到自己竟然开始有些紧张,谁知道前方,又会有什么东西,在那里等待着他? 以他心志之坚,即便遇到再凶险的事,也不能动摇半分,然而,这片虚无的黑暗,却反而让他开始烦躁。 从不嗔上散发出来的光芒,在黑暗中,显得特别的柔和,那曾经拥有的冲天戾气,此刻竟平静得波澜不惊,淡淡神光在山林间闪烁而过,然后慢慢重归于黑暗,陆凌天默默看着周围,越深入山脉中,林间刮着的风便越寒冷刺骨,显然,这不是一般常见的山风,而是充斥着无尽幽怨气息的阴风。 魔蜮! 陆凌天的心一紧,下意识地紧了紧手心,这里聚集了千万年的剑魂戾气,衍生出不知多少不出世不为人知的妖灵魑魅来,他修行至今,虽也遇过鬼魅凶灵,但这样的阴冥之地,还是第一次遇到。 前方的山路虽曲折迷踪,却也没甚起伏,对精通阵理的他,辨路却非难事,一路前行,竟是全无意料之中的凶险。 霍然间,陆凌天停住了脚步,就在这个瞬间,一股阴厉的劲风迎面扑来,几乎就在同时,他的身子消失在原地,出现在后方。 噗隆 只听一声闷响,适才他所立身之地,竟破开了一个巨坑,破碎的石块胡乱飞射,打在四周的参天古木上,崩崩作响。 还未等陆凌天看清偷袭他的是何物,只听幽暗中似有一声怒吼,接着一股冷若冰霜的气息,排山倒海而来,当头罩下,汹涌之间,四周竟被那股阴寒所冰封,陆凌天瞳孔收缩,身子却是巍然不动,虽不知什么妖孽鬼物偷袭,但既然它现身了,那就再无畏惧之理。 陆凌天疾喝一声,手间的不嗔凶剑忽然暴起一阵炽烈的金色火焰,瞬息之间,随着他弹指而出的剑诀,当头迎上那股冰冷的气息! 但听得轰然一声巨响,顷刻间那股阴寒被不嗔生生压了回去,半空中更有嘶嘶焚毁之声,四周冰冻的地面林木化为一片烈焰过后的焦黑! 嗷 只听一声痛苦的咆哮,从前方爆发而出,借着不嗔的火光,映入眼前的是两颗血红色的冒着凶光的冷眸。 随着那一声异常尖锐刺耳的长吼,顷刻间阴风鼓荡,呼啸声中仿佛有无数的阴灵在嘶声哭泣。 陆凌天整个人呆了一下,惊愕的目光落到前方被不嗔映亮的地方。 那里,一个巨大阴影在蛰伏着,看不清楚深浅的幽暗中,那双巨大而恐怖的血红色的眼睛,一闪一闪间,流露出一种贪婪,满是戾气的凶光! 这是一头两丈来高的妖兽,赤黑的身躯如羚羊一般,四蹄却是虎爪状,那个狰狞诡异如人面一般的头颅两端,长着两对怪异的牛角,张开的血盘大口中,有两颗尖锐的虎牙突出,不时有腥臭的唾液从牠大口滴下,溅起阵阵腐蚀的青烟,最让人在意的是,那双赤红的凶眸,竟不是长在其首之上,而是长在其颈项与两前肢之间的地方,看上去说不出的怪异。 此刻这妖兽拱起两只血肉翻开前爪,紧紧地抓着崩裂的地面,直瞪著这个伤它的人类,眼中射出刻骨仇恨,仿佛恨不得把他生吞了一般,只是却似乎忌惮于不嗔的神威,踌躇着与他对峙着。 陆凌天把不嗔抵在胸前,心中一震,顿时不敢对那妖兽有丝毫掉以轻心,这一路飞来也遇到过不少戾气所化的妖魂,这个不知何处的地方,竟出现了一头这样的上古凶物来! 在他惊疑不定的时候,下一刻,但听得一声惊天咆哮,凶兽终于忍不住再次扑了上来,这一次来势比先前更加汹涌,那张狰狞的大口中,竟吐出无数阴灵鬼魄来,在呼啸声中升起婴童一般令人毛骨悚然的鬼泣之声,一张张破碎的仿佛拼凑起来的面孔,向陆凌天呼啸冲去! 陆凌天心中一惊,那些阴灵散发着幽暗的鬼气,显然比之一路所见的妖魂要厉害的多。 千转百念之间,陆凌天紧了紧握着剑柄的右手。 铮! 随着黑暗中的一声沉闷的脆响! 不嗔霍然腾起金色的焰光,纯净如璀璨的光柱,映亮了这个黑暗的世界。 第63章:疯狂 陆凌天轻叱一声,不退反进,在他真气的催持之下,不嗔光芒更胜,迎著前方冲来的阴灵横扫过去。 刹那间,幽深无边的鬼气,在不嗔的神光面前都失去了光彩,这些阴灵挣扎畏惧之中,那一张张因痛苦扭曲的面庞,清晰可见!可尽管如此,在凶兽的驱使之下,它们依然从四面八方疯魔乱舞一般冲了过来。 滋滋! 只见得凶剑与那些阴灵接触的瞬间,无数首当其冲的阴灵登时化为阵阵青烟,无数凄厉的鬼泣声升起,消散,仿佛被不嗔的神光消融了一般,继而一股熟悉的冰凉的感觉游过全身,陆凌天下意识的怔了一下,但觉丝丝凉意从不嗔剑上,流进了他的体内,让他精神一振,那种感觉就像那个天魔鉴一直带给他的暖意一般,有着异曲同工之妙,体内原本受伤的经脉,受到这股新来的的冰凉气息滋补,竟有隐隐大有好转之势。 本来在凶险之间,是万万分神不得,但陆凌天还是真正第一次握着这柄凶剑御敌,但那种感觉实在太奇异了,仿佛与生俱来一般,不得不让他呆了一下。 陆凌天人在半空之中,直觉心神动荡,脑海中只回荡一个声音 这,究竟是什么? 就在这时,一股劲风迎面而来,陆凌天顿时惊醒,但见得凶兽那狰狞可怖的头颅,近在咫尺!巨大的利爪划出一道残影,狠狠地向他袭来! 陆凌天浑身一激灵,哪里还顾得上什么,挥动着不嗔迎了上去。 轰! 陆凌天胸中一闷,整个人竟是被一股巨力狠狠地撞落到地面上,其冲击力之大,地面竟裂开了一个巨坑! 但见凶兽所过之处,那些阴灵簇拥着牠,更增其势,转眼间牠便冲天落下,更让他惊愕的是,凶兽那张的大嘴竟突然张得无限巨大,从下往下看,越来越近的大口,竟让人产生一种连天地日月也要被牠一口吞噬的威势! 陆凌天一口淤血吐出,心中暗暗叫苦,这上古凶兽竟厉害如斯,只是陆凌天修仙以来,其经历早已不是寻常人可以想象的,那些残存人世,寿逾万年无人得见的荒古奇兽,他也遇到过不少,这头凶兽的道行,虽比不上洞窟里的钩蛇和那头被镇压在洞窟绝地的冰甲角魔龙,却比之东北土丘山的奇兽上古应龙,要是寻常修仙者,恐怕早已被那股亘古以来的戾气惊得不知所措,被这头上古异兽一口吞掉,命丧当场,化作万千阴灵中的一员,但陆凌天从龙腹逃生,这些上古异兽的气势早已不能动摇他的心志。 眼看凶兽扑来,陆凌天咬了咬牙,心念所及,身影竟是愕然地出现在异兽的上方,不嗔凶剑神光大盛,腾起的光焰竟冲破了这片幽暗的林地的迷障,如拨云见月一般,幽红的天地再一次出现在头顶之上,随着他一声断喝 顷刻间,茫茫的虚空之间,这片天地本该没有的风雷之力,如冲破了无尽的枷锁一般卷袭而至,汇集在不嗔凶剑的剑尖之上,下一刻不嗔脱手而出,在长天中划起一道巨大的惊鸿,狠狠地朝凶兽斩落! 轰隆! 异兽巨大的身躯摇晃了一下,如推山倒柱一般重重地落到地上,溅起无数的尘土飞扬! 整个天地间,忽然全部安静下来,那些阴灵尖啸鬼泣,竟是一下子被这股磅礴的力量压了下去,仿佛只有那凶兽的声音,在撕心裂肺一般的狂吼着。 千年万年的苍茫岁月,问笔芄绱酥卮矗 陆凌天手持不嗔,立在半空之中,苍白的脸庞掠过一丝痛苦,伤势未愈的情况下再次施展出太清碎天剑诀,那些崩坏的经脉显然经不住真气的剧烈鼓荡,痛楚如潮水一般汹涌而来,让他身体不自禁地轻轻颤抖起来,但片刻后他脸上的痛苦之色便被更加坚强的神色所取代,发颤的身躯也慢慢平复下来。 嗷 漫天飞扬的尘土中,依稀可见一个巨大的黑影在翻滚着,发出凄厉的狂怒怒吼,片刻之后,狂风忽然大作,陆凌天瞳孔猛的一缩,只见得凶兽的影子奔腾咆哮而上,冲破了烟尘,昂首狂啸!这等戾气冲天的气势,陆凌天也不禁微微色变! 硬生生地受了他一剑,凶兽身躯上虽多了一道深可见骨的巨大伤痕,但显然却更激发了牠的凶性! 一人一兽就在半空中重新对峙着,但不到片刻,陆凌天便觉不妥,只觉虚空中隐隐有一股巨大的吸力,四面八方地朝凶兽的口中涌去,仿佛那里是一个深不见底的漩涡一般,不但是先前凶兽释放出来的阴灵,就连空中的飞扬的尘土,飘飞的落叶,地面的飞沙走石,也尽数被吸入其中,仿佛被凶兽吃了一般,让陆凌天惊异的是,随着凶兽吸入的东西越多,牠的伤势竟已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起来!身形也越发巨大起来! 这孽畜!吃那么多不怕给撑死! 陆凌天忍不住骂了一声,这些上古残存下来的异兽,无一不是身具无上神通的天地奇灵,远非如今的修行人所能力敌,何况这头凶兽之名,更是大有来历,虽说那些上古典籍所述不可尽信,但眼下这头传说中的凶物活生生地站在他面前,看来书上所载诸般神灵逸事,也并非空穴来风之事。 陆凌天心中苦笑,稳住了身体,右手法诀弹指而出,随着他的手势,不嗔凶剑在半空中微一停顿,出现了一个以剑身为中心的玄光圈,把他整个人笼罩其中,护着他不受那鲸吞般的吸力影响。 天地间,风云呼啸,不消片刻,竟连原本弥漫在山脉上的迷雾,也从四面八方急速涌来,被凶兽如吞云吐雾一般吸进口中,整座山脉也渐渐现出沧桑的真容。 延绵不绝的林海,如海潮一般随着狂风汹涌着,深山深处,依稀能看到一些古老的房屋竹舍,稀稀落落地依山而筑,似乎有着人烟的踪迹。 这一发现无疑是让人振奋的,但陆凌天却不敢再分神,面色凝重,全身戒备,盯着前方凶兽的变化。 只见在雾气萦绕之中,已看不清凶兽的真切,但却有一股仿佛从冥冥九幽传来的低沉怪声,越来越快,越来越密,让人不自禁的觉得自己的心跳竟然也随之加快,这样的感觉,陆凌天可是并不陌生,当年在洞窟绝地中,那头人间凶兽从沉眠中被惊醒,也是如此发出比这更慑人心魂的声音来。 随着雾气越来越浓,忽地,只听一声低沉咆哮,似恶兽饱吃的满足声,顷刻间雾气尽散,现出凶兽巨大的身躯来,陆凌天看得真切,这身形已然长到小山大小的凶兽,赤黑的兽躯上早已没有了受伤的痕迹,似乎这才是牠的真身。 只是此刻,这头凶兽却意外的沉寂下来,两颗贪婪巨大的血色眼珠,虽射出无比仇恨的凶光,却没有任何动作,从眼前这个渺小的人类身上,牠竟感到一种来自本能深处的不安。 冥冥之中,仿佛有谁的心声在呼唤着。 陆凌天忽的怔怔地看着手中发颤的凶剑,他分明感到,这柄不知何时起与自己血肉相连的凶剑,隐隐中有一股凛然浩荡的桀骜力量,正要狂涌而出,就像来自内心深处深深的呐喊冲动,要毁尽世间一切的疯狂! 第64章:岁月 幽林上空,一人一兽静静地对峙着。 风渐起,冥冥之中,彷彿有某个声音从九幽深处传来,穿过了苍茫的岁月桎梏,越过了虚无的界限,低低唱颂着远古的咒语,回荡在天地之间。 传世间本是黑暗无边的,后天神开天,于是,黑暗最深处诞生了第一束光明,从此有了生灵行走于大地之上。 越来越炽烈的焰光从不嗔剑身上腾起,整柄的凶剑的神光由纯黑转为纯粹的紫色,顷刻间又从绚丽的金光转回纯黑,紫黑交替变幻,最后竟演变成一种深邃得让人失神的幽光,辉耀着这片大地,就如那生于黑暗最深处的第一束神光,单纯却又如此让人震撼! 狂风处,妖兽凌空而立,那低低的咆哮声中,仿佛也有微微的不安,望着前方那个渺小的人类手中那柄和以往无尽岁月里所见那些死气沉沉绝然不同的、气势无边的凶剑,巨大的瞳孔中多了一丝茫然。 感到手间的剑震颤的越来越烈,仿佛下一刻就要破天而去,恣意纵横在天地之间,陆凌天皱了皱眉,强行压下心中的惊愕,几乎是下意识的双手紧紧地握着不嗔的剑柄,试图让这柄与他血肉相连的凶剑平复下来,他不知道此刻放手会有怎样的后果,但从剑身上狂涌而出的那股桀骜力量,却让他隐隐感到,一旦自己放手了,恐怕自己会从此沉沦于那种毁灭的冲动中,不能自拔! 该死的!怎么会这样! 陆凌天强忍着心中愈来愈奔腾的躁动,不禁暗骂一声,不嗔本是通灵之物,甚至有可能是与张思琪那柄冰清一样的神物,凶兽的威压,显然激起了这柄凶剑原来的桀骜不驯! 不知从何时开始,风越来越凄烈,四方云雾聚了又散,天上地下,死寂一片。 陆凌天处在这如暴风一般的中心之处,身上的衣裳作响,脸色也渐渐苍白,只是他人虽清醒,但被不嗔那股磅礴的暴戾之气所冲击的痛苦却更加厉害,仿佛肉身也几乎承受不住而撕裂一般!若是有人站在附近,便能看到他此刻那双漆黑眼眸之中,红芒大盛,几如远古传说中九幽的妖魔降临人世一般! 空气中诡异的气氛越来越重,妖兽的不安感也似乎越来越大,最后牠甚至不禁地后退了几步,凶眸中闪过一丝的畏惧,千万年沧桑岁月的记忆瞬间翻涌,牠眼中原本渺小的人类,此刻竟和不知多少年前所见的那些远比牠强大的存在一般,光是站在那里,那股慑人的气势就让天地色变! 啸 随着一声莫名的震颤,突然,狂风戛然而止,毫无先兆的就这般停了下来。 下一刻,前方那辉耀的神光之中,两团炽热的目光亮了起来。 刹那间整个地方似乎都在颤抖,冥冥中,仿佛有无数来自九幽深渊的妖魔一起呐喊,尖啸凶狠的狞笑声铺天盖地升起! 吼 凶兽再也按捺不住这种危机感,发出一声极为低沉凄厉的咆哮声,巨大的身躯冲上云霄,如大山压顶一般从上方直扑而下!那浩荡气势,几若天之怒潮,沛不可当! 那么一瞬间,陆凌天瞳孔瞬间收缩,下意识的想要躲开,正要施展神通之时,忽的脑海中嗡的一声,只觉一阵天旋地转,瞬间全身一片冰凉,体内气脉中那股狂涌不息的冰凉之气,霍然冲破了他的抗拒,如火山一般暴发出来! 是谁,在黑暗中沉眠? 冥冥之中,是谁在一直挣扎却无法苏醒,无数的沧桑,无尽的冰冷过后,可有谁,一直渴求着哪怕是片刻的温暖和光明? 不求寂寞了无尽的时光,但求惊艳顷刻的岁月! 奔腾的心声越来越澎湃,如禁锢了千万年的幽魂,每一声的呐喊,都带着无数沧桑所凝聚的疯狂与桀骜! 陆凌天意识渐渐模糊,整个人竟毫不躲闪,不由自主地脚下发力,手中不嗔神光大盛,竟欺身朝凶兽迎了上去! 空气中传来浓重而迫人的气息,越来越大的咆哮声渐渐汇聚成一股惊涛骇浪的嘶吼! 越来越近! 啊啊啊啊啊 震天响的吼叫声中,没有丝毫的迟疑,没有丝毫的停顿,两股洪流狠狠地碰撞在一起! 整片天地一下子凝固起来,下一刻 轰! 大地在战栗! 巨大的冲击以两股洪流为中心,四面八方地蔓延开去,如海啸一般疯狂地吞噬了所碰到的一切,幽林的各个角落,无数惊恐万状的妖魂异兽狂涌而逃,绝望地在这股磅礴洪流之中挣扎求全,瞬间淹没!强大无比的气流,转眼就将漫天的云雾吹散,山脉的迷阵,竟顷刻间被这一人一兽的力量撕破! 犴嗷 凄厉的惨叫声,在整个天地间回荡着。 巨大的兽躯,全身上下被燃烧的深黑火焰所覆盖,直直地向后倒飞出去! 天空中,无数血花落下,如下着一场九幽炼狱里飘洒的血雨! 陆凌天此刻方如大梦初醒,渐渐回过神来,怔怔地看着眼前一切。 被烈焰所焚烧着的巨兽,似乎痛苦无比,巨大的身躯在空中不停翻滚,忿怒嘶吼,仿佛这样就能扑灭那股连神魂都为之焚烧的怪焰,忽然的,凶兽停止了所有动作,在空中缓缓转过头来,忿怒地盯着眼前的人类,尽管痛苦莫名,却丝毫不肯在这个人类面前屈服。 不知为何,陆凌天突觉有些口干舌燥,整个人就这样怔怔地凌空而立,握着不嗔的手,也下意识地松了松。 这一刻,他的心情忽的复杂莫名,这样的失控,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他当时就迷失在那股莫名力量的诱惑中,失去自我,这一次,他却真切地知道,自己是给手中凶剑的力量影响了意识。 这柄凶剑,其凶邪暴戾程度,绝非尘世任何大凶之物可比。 想起当年自己得到此剑的时候,便觉此剑来历不明,千年之前破开魔界的深渊禁制,冲出天裂之痕,坠落到明霭凡界的四渎南海漩涡之中。 不嗔究竟是何物? 陆凌天怔怔地想着。 就在这时,一阵如风如素,宁静莫名的清音,忽地在这片死寂的天地间升起,声音缱绻悠长,带着一股让人无比安宁的意韵,在杳冥之间行云流水地轻轻回荡着。 在这阵仙灵般的清音中,陆凌天起伏不定的心情,竟慢慢平复下来,一双炽热的双眸,也慢慢回复到原来的深邃漆黑。 让他在意的是,眼前妖兽的眸光,竟也逐渐褪去了凶光,看向他的目光,仿佛也有着一丝莫名的哀伤。 他心中微微一动,不嗔的神光慢慢黯淡了下去,凶兽身上的幽焰,也慢慢熄灭,随风散去。 嗷 感到身上如跗骨之蛆般的火焰不再,凶兽静静地望着陆凌天,片刻后突然朝他轻哞一声,落到地上,转身朝幽林深处走去。 陆凌天怔了怔,也落到地上,把不嗔负在背后,轻轻抬头,没有了迷雾的阻碍,幽幽的天幕中,那轮不刺眼的皓日,以及那轮血色的冷月,正静静地悬挂着。 他看了看背后静静躺着的凶剑,又看着凶兽渐渐被黑暗吞没的身影,不知为何,忽的莫名轻叹一声,朝黑暗深处走去。 整个天地,一下子安静了下来,只有那阵安宁的仙音,仿佛穿越了千万年岁月光阴,穿过了无数的风雨雪霜,仍悄悄回荡着。 第65章:相士 一路往前,四周皆是彼此纠缠的高大古木以及一些叫不出名字的奇花异草,偶尔还有一些尚未没被岁月彻底风化的异兽残骨随处散落着,如同一幅怪诞而苍凉的流动画卷,他走到哪里,这幅画卷便舒展到哪里,杳杳而不知尽头。 也不知这般过了多久,前方的路依然幽深得让人头皮发麻,但那依稀可见的尽头之处,似乎隐隐有一点光亮透出来,陆凌天缓呼一口气,定了定心神,加快了脚步,穿过了这片静谧得让人生畏的古道山林,前方视野终于开阔起来。 前方这片豁然开阔的天地中,四面虽仍是群山索绕,其中却是一个神奇的呈壶口之势所形成的天然山谷,里面正有一些独特的房屋竹舍耸立着,或依山而筑,或结庐而起,如同外面某些隐匿的古老山村部落一般,从这里远远看去,更有一条不知源头在何方的惊天瀑布,从一座山川的峰巅飞流直下,冲天落到下面一个巨大的湖泊中,溅起无数的浪花,如同一条从天堑中探出头的巨龙一般,气势万钧! 惊叹于这骤然出现的景致,过得些许时候,陆凌天方从这般极大的反差中适应过来,即便如此,他心中还是有几分匪夷所思。 陆凌天目光缓缓回转,在略过地上的血痕时却皱了皱眉,来到这里,那头凶兽一路所留下的血迹便渐小,但气息似乎尚在,难不成那头凶兽竟是这山村之人所豢养之兽?陆凌天暗忖道,转念间却是为这个想法摇了摇头,苦笑一声,之前的大战中,他早便辨出了那头异兽,乃早已绝迹世间的上古凶物饕餮!注一 有相传该兽乃是当年神魔大战中魔帝头颅被斩落地所化而成,乃与浑沌穷奇梼杌齐名的荒古四大凶兽之一! 如今,却有一头饕餮活生生地站在他面前,怎能不让他大惊失色? 之所以苦笑,乃因为饕餮这等桀骜的上古奇兽,又岂是人力所能驯服的?若没有不嗔在手,想起之前的凶险,此刻陆凌天心中竟有种心有余悸的感觉,只是转念间又想到,那异兽负伤而去,似是为那阵奇特的清音所引,奇兽通灵,若非对清音所发之人有亲近之心,绝不会在负伤的情况下不蛰伏起来而去找寻其人,那又会是谁呢? 一路之上的地势并不平坦,时有崎岖起伏,或巨石落木,在没弄清这非之地的情况前,陆凌天倒是打消了御剑而行的念头,好在他的身体还算的上强壮,对这些难行的山道倒是走的轻轻松松。 这一日晌午时分,日正当,十分炎热,陆凌天赶了半天路途,口颇为饥渴,看见路边有个小小茶摊,支在路旁一棵大树底下,里面已经坐了五、个客人,看着阴凉,便走了过去,买了碗茶水喝,顺便也坐着休息一下。 晌午时分难得的微风吹过,吹得大树上枝晃动,透下点点碎阳,散落到了地上。五十多岁模样的茶摊老板答应一声,俯身倒茶,陆凌天不经意间,眼光看了过去,便再也收不回来了。 一个年士,细眉方脸,眉目看着儒雅,但双目炯炯,额角饱满,却在这雅自有不怒而威的气势,一袭儒袍,腰间别着一块淡紫玉佩,玲珑剔透,隐隐有祥瑞之气,一看就知不是凡品。 陆凌天看了半晌,忽然惊觉,自己竟是被这年士的风度所折,只觉得他这一走进来,原本包括自己在内,五、个一起在茶摊喝茶的客人,竟都是默默然不能言语,被此人的气势给压了下去。 陆凌天收回目光,但心却是微微惊叹,同时对这年士的气度大为心折,虽然看着这人也并非如何俊俏,但这份从内而发的气质,当真难得。 那士进了茶摊,接过老板递来的茶水,随意坐下,便开始慢慢品茶。周围原本还在谈笑的客人,现在一个个都沉默了下来,在这茶摊之内,气氛一时安静得有些古怪,但惟独那年士泰然自若,丝毫没发觉身边情况,一人独自在那里喝茶歇脚。 过了一会,其他的客人或是歇够了,或是喝完了茶,一个个结帐走了,老板过来收拾了碗,这棵大树之下,此时便只剩陆凌天与那年士两人了。 陆凌天又坐了一会,便觉得自己休息好了,正想着结帐走人的时候,忽然间听得身后突然有个声音响了起来:小兄弟。 陆凌天一怔,听得这声音温和熟悉,转过头去,只见那士正对着他平和而笑,讶道:这位先生,可是叫我么? 那士含笑点头道:正是。说着站起身来,缓步走了过来,陆凌天跟着站起,待他走得近了,抱拳道:请问先生有什么事么? 那年士上下打量了一下陆凌天,道:没有,只是旅途寂寞,又看着小兄弟顺眼,过来聊几句,小兄弟不介意吧。 陆凌天连忙摇头道:没有的事,先生请坐吧。 那士笑着点头,道:来,小兄弟你也坐吧。 二人坐下,那士看着陆凌天,道:请问小兄弟尊姓大名? 当下恭恭敬敬地道:不敢,在下陆凌天,请问先生大名是? 那士先念了一句:陆凌天,点了点头,微微一笑,道,我姓姜,草字离去。 姜离去!陆凌天在心念了一遍,这名字读起来普通,却让人有种即将离去的感觉,陆凌天忍不住向他看去,这姜离去脸上一片温和,但眉宇之间威势仿佛天生一般,竟是极重,配着这个名字,隐隐然有御万众之意。 阳光灿烂,从大树顶上照下,透过茂密的树,变做点点小小的碎阳,落在地上,随着树的不停晃动,就像调皮的小孩,轻轻跳动一般。 偶而有几点阳光,落在了少年身上。 注一神异经middot;西南荒经:西南方有人焉,身多.毛,头上戴豕,贪如狼恶,好自积财,而不食人谷,彊者夺老弱者,畏羣而击单,名曰饕餮。山海经中狍鸮指的就是饕餮。 第66章:邪物? 姜离去上下打量着陆凌天,微笑道:恕我多问一句,请问陆兄弟莫非可是修真之人么? 陆凌天吃了一惊,为求路上方便,便都换下了幻仙服饰,穿了普通衣裳,看去与普通人并无两样,也不知这年人是怎么看出来的。 他正吃惊处,方才想问这年人是怎么知道的,却又看那年人微微一笑,往那北方一指,道:请问陆兄弟,可是如今正道第一大派昆仑山门下么? 陆凌天这一惊更甚,忍不住站了起来,看着这姜离去,讶道:请问先生,你、你怎么知道的? 姜离去含笑摇手,道:请坐请坐。 待陆凌天慢慢坐下,姜离去才微笑道:我是见陆兄弟你神充气足,一路下来全无疲惫之色,看着年纪轻轻,倒是胜过了许多壮年之人。方今世上,修道之风盛行,想来阁下必定是身怀绝技之人。 陆凌天低头谦谢,却又忍不住道:其实我已已被逐出幻仙门,是放逐之人,那我的门派,先生又是怎么知道的呢? 姜离去一震,随后又笑道:无妨,我看陆兄弟风尘仆仆,不住北望,面有思念之色,似是归心似箭,而北方处,离此地最近也最有名的修真门派,便是幻仙门。说起来,在下也是胡乱猜测的,随口胡诌,倒让陆兄弟笑话了。 陆凌天对他问道:先生这风尘仆仆的样,不知是往哪里去啊? 姜离去然站起身,背负双手,仰天望了一眼,道:这天下之大,浩瀚无边,我游历世间,大山古泽,随意而往。 啊!陆凌天惊叹了一句,道:原来如此。 姜离去回头看了陆凌天一眼,忽然脸上闪过一丝奇异的笑容,道:陆兄弟既是幻仙门下,想必是道法高深了。 陆凌天连忙摇头,道:没有,没有,在下乃是幻仙门一个不成器的人,哪里说得上道法高深了。 姜离去微微一笑,道:陆兄弟客气了。 姜离去却是目不转睛地盯着那柄古剑,眼神闪烁,片刻后目光流转,落到陆凌天身上,迟缓了一下,道:陆兄弟可知,你这柄长剑,并非仙剑,而是一柄实实在在不应出现在人世之间的上古凶剑? 陆凌天深深地看着面前这个自称姜离去的年士,心泛起不好的预感,但同时在内心深处,却另有一种力量,令他身不由己地问道:请先生指教。 姜离去大有深意地看了他一眼,缓缓道:这柄剑凶气极重,黑光润而内敛,人若近之,未及三丈之内,全身气血必定为这煞气逼迫,倒灌入心而死。 陆凌天心一动,忍不住便道:不错,当初我遇到这东西时,远远的就感觉身发沉,恶心欲吐,几乎便要昏过去了。 姜离去轻叹一声,看着他道:不错,便是如此了,说着似乎微皱眉头,低叹一声,你居然不死,当真奇怪。 陆凌天没听清楚他后面的话,追问道:什么? 姜离去微微一笑,却不回答于他,只指着不嗔剑道:这柄凶剑,本是天生大凶煞之物,名为不嗔却不是魔教之物,数千年来从未出世,只在古卷孤本上有些记载,陆兄弟福缘深厚,居然能得这件世间至宝。 不嗔!陆凌天脸色木然,低低地念了一句。 正是。姜离去脸色恢复了平静,道:上古人类刀耕火种的时代,在龙渊之地,有一个天生强悍的部族。他们以禁断之术,铸造出七柄极具威胁的凶煞之剑此举惊动了天神伏羲,意欲将这些逆天而为的人们灭杀,仁爱的女娲却究竟不忍,她带领着追随自己的人们,将七柄凶剑封印于人间,不嗔即为不嗔恚,不嗔恚者,谓不生忿怒之心,嗔恨于人,即是止嗔之善。这宝剑的不嗔则是更进一步,但是一步成凶,不嗔剑是没有情感的剑,此剑中有金灵。没想到陆兄弟 一声脆响,不嗔凶剑从陆凌天手滑落下来,摔到地上,陆凌天手足皆软,只觉得胸闷无比,踉跄退了几步,死死盯着这些年来一直陪在自己身边的不嗔剑,竟是说不出话来。 姜离去看着他惊骇神色,脸上却突然掠过一丝冷笑,道:陆兄弟,你怎么了? 陆凌天用力甩头,几乎连说话都觉得痛苦万分,喃喃道:怎么、怎么会是这样,我是幻仙门下,怎么会用这等邪物?他这时也想起当日在幻仙门,难怪幻影真人会责问自己此剑是否为魔教凶剑,只怕多半是这不嗔剑做怪。 姜离去看他模样,便知这少年一直以来都在幻仙门长大,从未见过什么世面,如今猝遇大变,几乎便不知所措,只是看他样,却似乎没有什么安慰表示,只淡淡道:邪物?你以为什么是邪物? 陆凌天仿佛有些失魂落魄,怔怔地指着地上的不嗔凶剑道:这、这个东西不知害了多少生灵,还不是邪物么? 姜离去冷笑一声:杀得人多,便是邪物么? 陆凌天几乎想也不想,道:是。 姜离去一脸肃然,深深地看着他,直到看得陆凌天心都有些发毛,才听他缓缓地道:陆兄弟,你们昆仑山有一件名动天下、震古烁今的镇山奇宝mdash;mdash;古剑陷仙,你可知道? 陆凌天此时的情绪几乎已完全被这个初次见面的姜离去给左右了,不自觉地点头道:是。 姜离去脸色突然一沉,厉声道:那你可还知道,这陷仙剑在千年前那场正魔大战之,杀戮了多少生灵,毁去了多少性命?若论方今天下,世间法宝,真正杀人最多,煞气最重的,只怕再无过于你们奉为神明一般的陷仙古剑了! 陆凌天脑袋嗡地一声大响,人竟是不由自主地向后退了一步,就象是被人在面上生生打了一拳一般。同时,他仿佛觉得,在深心处,隐隐有什么东西,自小开始就神圣而不可侵犯的地方,在隐隐一声清脆的回响之后,第一次出现了小小的裂痕。 姜离去平静地坐在一旁,喝着早已凉了的茶,远处,上了年纪的茶摊老板往这里看了一眼,便又转开了视线,全然不知,这里的少年,心正如波涛汹涌的怒海! 第67章:回归 也不知过了多久,陆凌天的脸色从原来的焦虑、挣扎、痛苦渐渐平息了下来,他缓缓伸出手去,把地上的那柄不嗔絧;dquo;你究竟是谁? 姜离去此刻又恢复了他随意的风格,原本眉宇间的煞气都消失了,淡淡微笑道:我?我是姜离去啊,一个游历天下的凡夫俗子而已。 陆凌天盯着他,抓着不嗔剑的手慢慢握紧,道:凡夫俗子又怎么会懂得这么多的事?你是不是魔教妖人? 姜离去倒也没什么反应,只是看着他,淡淡地道:正邪之分,对你来说,真的这么重要么? 陆凌天深深呼吸,重重地道:是! 姜离去忽地冷笑,道:既如此,你为何还用着手这柄魔教邪物? 陆凌天身一抖,但神色凛然,道:这不嗔剑或许是邪魔之物,但我用来斩妖除魔,便是正道,我便问心无愧,便如你所说的我门古剑陷仙一般。 姜离去愣了一下,缓缓站起身来,上下打量了一番陆凌天,似是重新认识了这人,嘴角居然还露出了一丝微笑,道:你居然可以自己想到这一层,难得,难得,只是这份心思,便胜过了你们幻仙,不,是世间大多数人了! 陆凌天不去理他,只盯着他道:你究竟是什么人? 姜离去却不答他,反而道:你这次往北而行,可是要回你昆仑山么? 陆凌天微怔一下,道:你什么意思? 陆凌天呆了一下,随即抬头,口道:我再问你一次话未说完便断了,只这一失神的工夫,姜离去竟就像鬼魅一般没了身影,甚至连远处那个看茶摊的老板都没了踪影,只剩下一个孤零零的茶摊,还有陆凌天一个人。 陆凌天怔怔地看了看周围,在这光天化日之下,不知怎么,他却感觉到一阵的寒意。 他在原地站了许久,终于见他是一跺脚,走出这棵大树,往北去了。 昆仑山,回雁峰。 云气缥缈在山间,如温柔的白色丝带,轻轻变幻着。清晨里微带湿润的空气,还有清新凉爽的风儿,越过那一片翠绿的竹林,拂过回雁峰的山头。 远方,后山那片青翠的竹林,隐隐传来山风吹动竹的哗哗竹涛之声,回荡,就连从那个方向吹来的风,也仿佛带着竹的清香,和那片竹林里的气息。 昆仑山,翠竹,风过,如海 沙沙,沙沙,沙沙 嗷嗷嗷嗷!小白忽然尖叫起来,这只动物仿佛都知道了什么一般,立刻撒开四腿,迅速地向后山那片黑竹林里跑去。 熟悉的后山小路上,也许是因为许久没有人来这里做功课了,草木茂盛的连原本的山路也渐渐模糊,但小白却仿佛天生灵觉一般,在树林间穿梭着,越跑越快,很快就跑到了那片竹林之前。 翠绿的竹林里,幽深而带着一丝神秘,小白在竹林外头停下了脚步,低声嗷嗷地叫了几声,蹲在一旁,望了望牠,又向竹林深处张望了一眼,仿佛也有些犹豫。 但只过了片刻,终于还是小白下了决心,向竹林里走了过去,看牠的模样,既是小心翼翼,却又似乎满怀期待。 早晨的光线被茂密的竹挡住,但从那缝隙之,依然有道道光线,化做手指般大的光柱,从竹林上方洒下,落在地面之上。 小白在竹林间慢慢地走着,走着不知不觉,走到了竹林深处的某个地方,有片小小的空地,有些眼熟,依稀记忆,仿佛是当年陆凌天初次来此,辛苦砍竹的地方。 小白停下了脚步,蹲在空地之上,向四周张望。 幽深的竹林里,一片寂静。 却仿佛有什么莫名的气息,浮荡在这里。 令心跳慢慢加快 噗!一个轻轻的脚步,踏在这竹林深处的安静。 小白转头,那一个身影,在一棵粗大的竹背后,缓缓现身。 竹林里突然又寂静了下来,但是片刻之后,突然有欢呼之声,曾经的凶戾之气此刻无影无踪,眉宇之间满是许久不见的柔和微笑,将小白搂在怀里。 他的眼角,仿佛在无人见到处,隐隐倒映着光芒:只有你,还是像从前一般的对我啊! 他轻声叹息,深深呼吸,这个竹林里,曾经熟悉思念的味道。 片刻之后,他转过身,小白抱在怀里,看了一眼小白,道:我们走吧! 。。。。 自古以来,人才辈出,烟雨江南之地,可谓人人向往之地。 只是自数年前南方边疆之地,那令人谈之变色的蛮荒十万大山之中,出现一阵惊天异变之后,不少天灾人祸,偶然四起,整个南方便似笼罩在一片阴云之中。 一时间,神仙之流,鬼神之事,天下间流言纷纷,好在这浩土之南,一向有佛门正宗,万法寺镇守一方,四下虽然人心惶惶,平凡百姓们却依旧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为三餐温饱,终日劳碌着,对他们而言,这等仙家之事,也只是茶余饭后的打发闲余的侃侃之谈。 只是在一些有心人的留意下,这个往日向来安静平和的中土南方之地,不知何时起,似乎聚集起了许多陌生面孔,那些传说中公开或隐匿的修仙势力之人,随处可见,这等局面,落到凡夫俗子口中,又是无数的流言遐想,引来了世人侧目。 贵阳都城,位于浩土南方之中腹,与天险绝地十万大山遥遥相隔,乃南疆地界外方圆千里中最大的一座城池,事实上,放眼整个南方,这座城池之繁华,或许也是最为鼎盛的地方之一,原因无他,尽管贵阳都城靠近南疆蛮夷之地,可数百里之遥外,却有一条巨大山脉,横亘于此,仿若天堑一般,镇守着那个穷山恶水之地,正是世间佛门重地,万法所在。 这数个月下来,这座古老都城阴沉的天空中似乎热闹了许多,不时能看到许多七彩光华自天空一闪而过,对这等神异之事,外来之人自是大惊小怪,谣言四起,只是城中百姓,这数年下来,却是似乎早已习以为常。 这一日,天高云深,阳光明媚,多日连绵的云情雨意,似乎散去了不少,迎来了大好晴朗。 贵阳数十里外的荒野古道之中,正有一老一少一黑狗,缓缓而行。 第68章:爷孙 风吹草低,簌簌如泣,在这寂寥无人的荒野之间,远远看去,老头身形清癯,须发皆白,一身简朴道袍,手中持着一张背面字迹潦草浮生若梦,为欢几何,正面笔走龙蛇算天算地,催吉避凶的破旧竹幡,看上去虽有几分邋遢,但行走在萧萧风声之间,衣衫飘飘,却当真颇有几分仙风道骨,得道高人的模样。 而他身旁,正有一个年若十三、四岁年华的明媚少女,右手拿着一串葫芦蜜饯,侧身坐在那只体形壮如牛犊子一般的大黑狗身上,双脚随着山路起伏轻轻荡着,嘴边呀呀轻歌,一双明亮的眼睛举目四望,偶尔轻轻俯身,摘上路边几朵娇艳花儿,放到鼻前,轻轻嗅着,玉靥上露出浅浅酒窝,那花朵在她秀美脸庞前,竟也似更加灿烂,有几只不怕生人蝶儿,一直追着她飞舞,逗的她咯咯直笑。 伴着她银铃般的笑声,轻轻回荡着,仿佛平添几分暖意。 只是若有人此刻听到那老道口中喋喋不休的唠叨,定然下巴大跌 哎呦,丫头啊,爷爷我又累又饿,咱们找个地方歇息一下啊,你让那蓄生去抓点鸟兽,好生祭祭爷爷这打鼓的五脏庙 爷爷,不许这样说大黑!少女似乎终于忍不住老道的唠叨,嗔了一声,打断了他,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道:渝东那边山清水秀,好吃好住,谁让你平白无事非要千里迢迢赶来这边的? 老头大怒道:死丫头懂什么,南方之边阴云笼罩,妖气冲天,正是乱世之兆, 没想少女一拍手掌,笑嘻嘻道:咦,万法不是佛门重地么,哪里有道家的三清宫的? 呃老道一时语塞,在女孩那明亮的眸光之下,不知怎么越说越是没有底气,干脆把头一抬,气恼道:死丫头,爷爷辛辛苦苦挣得的血汗钱都让你偷偷拿去买那甜腻之物,再不就到处接济那些乞丐落魄之人,弄得人人看到我就精光大亮,一副要吃穷我的样子,不然爷爷一副老骨头,岂会攀山涉水来到这边造福万民 少女小嘴一嘟,不满道:哼,要不是我,爷爷你又岂会落得大好声明,亏你还叫一道,哪里有半分仙道风气,我看爷爷你是一心钻到钱眼儿去,应该叫庸俗才对! 汪!汪! 她身下的大黑狗,似乎听得懂人话一般,转过那个头来,对老道大吠几声,同时舌头微吐,狗尾巴摇个不停,昂头蹭了少女的手背几下,一副讨好的模样,再转头看着老道,那神色间,竟是颇为得意。 老头吹胡子瞪眼,偏生对这个孙女毫无办法,心中一阵郁闷,哼了一声,道:死丫头真没心眼,爷爷含辛茹苦把你养大,偏生整天就知道气我! 见到大黑狗的举动,这老道顿时把怒火撒到黑狗身上,大怒道:反了反了,你这孽畜,老夫好心让你跟着我日行一善,消弥罪孽,你居然敢给你家仙人脸色看,反了你了,待我用仙法将你收压在幻仙门的幻夜洞府中,再发动万剑弑仙阵,把你千刀万剐,到时看你再得瑟 只是那大黑狗却似乎早已习惯了老头这样的威胁,前脚竟极为人性化抬起,绕了绕耳朵,大模大样地转过头,追逐起那只停在鼻尖前的蝴蝶来,浑没把这看去如神仙一般的老道放在眼中。 老头大丢面子,登时脸上挂不住,伸胳膊拉袖子,又是一阵大骂脱口而出。 少女跳下了狗背,伸手接过老人手中的竹幡,看着这一老一狗彼此取笑讪骂,眼中尽是浅浅笑意,缓步而行。 四野无人,风声萧萧,一片荒凉,只是这里,却有着淡淡温存。 这一老一少一狗,正是行走天下的游方道士唐一道和他的孙女灵芸,而那黑狗,自然便是当年那只被老道打入厉鬼魂魄的小狗了,几年过去,没想那小狗却是越长越大,如今便是走着,也足有半人多高,简直有些吓人了,而当年那个小小少女,也似乎渐渐发身长大,越发的清丽明媚,只是仍然跟随着唐一道行走世间,浪迹天涯。 这些日子里他们每天餐风露宿,渴饮山泉,饿吃野果,老道虽一个劲叫苦,却倒也是逍遥自在。 日落西山,夕阳晚照。 荒山古道之上,那一老一少的影子拉得老长,却仿佛有种淡淡的暖意,悄悄酝酿着。 又走了半天,荒山野岭,只有凄凄荒草疯长着,莫说野兽踪迹,连果树也没有半棵,唐一道早已饿得不行,连斥骂那黑狗的力气也没有,老道抬头看了看天色,长吁短叹:离那贵阳还有数里之遥,最快也要一天路程,难不成老道今天便要饿死荒野说着,他忽的目光一亮,似乎打起了什么主意,目光落到那身形圆滚的大黑狗身上,喉咙间下意识的咕隆了了几下。 大黑狗顿时远离了他几分,警惕地看着他。 爷爷莫打大黑主意!灵芸嗔了爷爷一眼,忽地眼尖,喜道:咦,前面有似乎有灯火人烟,咱们去看看。 唐一道闻言大喜,顿时精神一震,举目远眺,只见这古道远远那头,似乎有间荒野小店,依稀可见,一点灯火孤单闪耀着,透露着些许光亮。 两人一狗加快了脚步,在天黑之前,终于走到了那小店跟前。 只是眼前所见,却有些让人大失所望,这显然是一家荒废已久的酒肆,肆前荒草丛生,破旧的牌匾在门榄上半悬着,有风吹来便摇摇欲坠,发出吱吱凄凉的声音,而让他们在意的是,小屋门半开半掩,里面柱梁上挑着的几个破旧灯笼虽然亮着,却有些昏暗,隐隐间有酒香肉相随风传来。 唐一道早已饿得老眼昏花,闻得香味,馋的干咽了几口,哪里管的上礼节什么,拉着灵芸的小手,便推门而入。 下一刻,他们入到酒肆之中,当老道看清楚了酒馆之中的事物之后,却不禁为之一怔。 第69章:一道 酒肆里头,四下凌乱,酒坛碎片成堆,桌椅也杂乱无章,随处摆放着,但就是在这样一间破败的荒山酒肆中,那灯火难以照亮的阴暗处,里头一张还算完好干净的桌子上,正摆放了几坛好酒,数碟菜肴,几个酒杯,四个人影,两男两女,正围坐着,似乎相谈甚欢。 看的他们的冒昧闯入,四人也不以为意,其中为首的那个身穿青袍的男子,更似是酒意上来,有意无意地看了老道一眼,淡淡一笑,拿着筷子敲打着酒杯,随兴吟道:霜鬓角,难预料,犹记昨日忆今宵,茫茫夜雨千年灯,不知岁月催人老 那样子,目光迷离,如梦似幻,似乎放眼天下,世间再也没有任何事能让他动容。 灵芸好奇的目光从那几人身上转了一圈,便回到了身旁爷爷的身上,随即发现唐一道脸色似乎不大对劲,老道脸庞之上,正浮现着几分复杂神色,又有隐隐间有几分说不出的怅然,正想说些什么,却见得唐一道已经神色如常,嘴角撇了撇,把衣袖往上一拉,在那堆残破杂乱的桌椅中找到两把尚自完好的木椅,拉到酒肆内另一边一张铺满厚厚尘埃的桌子上,胡乱擦拭几下,也不管木椅破旧,大咧咧地坐下,才抬头看了那青袍男子一眼,施施然道:都多大的人了,还装什么深沉。 这句话落下,那青袍男子身旁的三人竟是齐齐一动,停止了手中的杯盏,其中另一个面目看上去甚是阴沉的男子更是目光阴森地盯着唐一道,冷冷道:祸从口出,老人家一把年纪,还不知道慎言么? 唐一道却是丝毫的不以为然,懒洋洋的声音,再次从这昏暗的荒野小屋中响起:这个世道啊,当真没救了,什么时候起,连妖魔鬼怪也敢大模大样出现在光天化日之下了。 你!那男子脸色一变,勃然大怒,正欲发作,忽听一声清脆的敲击声从身旁的酒杯上响起。 他怔了一下,抬眼向身旁之人望去,却见的青袍男子眉宇间一片平和,但目光却是深深地看着那个口不择言的老道,心中没由的一阵疑惑,也就按捺了下去。 你还在四方云游,给人算命吗? 但见青袍男子微微一笑,声音温和平静,似乎丝毫没有把唐一道的话放在心上。 唐一道伸了伸胳膊,瞪着他没好气道:不然你以为谁都跟你这般闲情逸致,跑到这荒山野岭喝酒吟诗啊。 青袍男子笑了笑,把手中杯酒浅尝一口,目光掠过那个与老人一同进来的少女,落到她手中那个破旧竹幡的潦草字迹之上,沉吟了片刻,淡淡笑道:好一个浮生若梦,为欢几何,你说这世间事,除了生死,哪一件不是闲事? 说着,他轻轻摇头,微微叹道:半道半闲,偷的浮生半日闲,能如你这般逍遥的自在,倒也不枉一生了。 唐一道默默地看着他,半晌没有说话。 灵芸立在门边那里,看着爷爷,又看了看那青袍男子,心中一阵疑惑,打从小起,她便一直跟在唐一道身旁,却从来不知道爷爷竟然还会认识一个如此气度不凡的人物,心中暗暗想着,便要走上前去,没想腿边衣角一紧,却是被身旁的大黑狗紧紧地咬着,看牠那样子,正死死地盯着那一桌之人,连平素捕山间鸟兽时低低的嘶吼声也没有发出丝毫,兽瞳中尽是惊恐畏惧之色,但尽管如此,却见得它忽然低低上前几步,紧紧挡在自己的身前,巨大的身躯慢慢往下伏低了一些,两只前爪错落分开,便如深山中饥饿掠食的凶狠野兽那般。 那轻轻发颤的兽影看上去,竟有几分说不出的沉默和坚忍。 灵芸心中没由一阵悸动,这只因厉鬼精魂而开了灵识通晓人性的黑狗,跟随她爷孙俩数年,从来没看过牠出现过如此凝重的举动,心下不禁有几分担忧,再看那个青袍男子,短短时刻间,不知怎的竟然下意识地对他产生了几分畏惧之意,便是多看他一眼,心中便没来由的一阵心惊害怕。 青袍男子倒是似乎对大黑狗产生几分好奇,对前面那个带着轻纱面罩的女子笑道:玉蝶,你见识渊博,涉甚广,看看这狗,明明是世间寻硃;rdquo; 女子微微侧目,那双明净幽清的眼眸,透过轻纱,淡淡看了黑狗一眼,沉默片刻后,终究摇头道:天地造化,无奇不有。 她轻柔的声音,带着几分的飘忽,回荡在这荒野小店之中,一瞬间仿佛连烛光也黯淡了几分,显得越加的清幽。 这时,只听唐一道哼了一声,那慵懒的声音再度响起,带着几分悠然,道:大惊小怪,不过老夫养的一畜生罢,丫头,还站在那干嘛,走了一天你也不累啊。 只是那语气间,却是无比的得瑟得意。 来了。灵芸应了一声,可看到爷爷那神色,却是有些哑然失笑,但见唐半道眉飞色舞,鼻子朝天,老夫家的狗就是不一样这几个字就差没写到脸上,她摇了摇头,摸了摸大黑的头,走上前去,从怀里取出手帕,把桌椅仔细擦拭干净,轻轻坐落。 大黑狗见状,低低嘶吼了一声,急急跟了上去,伏在她的脚边,一双兽眸,仍是小心翼翼地看着那一桌人。 唐一道正大感脸上有光,此刻看向这黑狗目光仿佛也顺眼起来,笑骂一声,自顾道:这畜生倒是没白养,以后有牠看门护宅,我也放心多了。 似乎看不得老道这得意洋洋的模样,只听那叫玉蝶的女子冷哼了一声,对青袍男子道:贵阳里到处都是正道中人,我放心不下瑶儿,先行一步了。 说着,还没见她有所动作,身影便如鬼魅一般消失在杳杳冥冥之中,仿佛被黑暗吞没了一样。 这时,原来坐在玉蝶身旁的那个女子,忽地幽幽一叹,向青袍男子轻声笑道:小妹跟瑶儿感情深厚,当真好生让人羡慕呢。 那声音,听上去竟是千娇百媚,动人心魄。 青袍男子淡淡而笑,道:这些年我东奔西走,多亏玉蝶和大家照顾瑶儿了。 女子静静地看着他,欲言又止,终究没有说话。 第70章:芸与暝 看的他们相谈自若,唐一道肚子又是一阵咕噜,终于忍不住道:我说天下这么大,我们还能在这儿相遇,便是缘分啊,所谓独乐不如众乐,我看你们也吃不了那么多东西 青袍男子怔了一下,似乎想起了什么,目光些许迷离,随即笑道:这句话,当年你似乎也是这般跟我说道,不过我倒是记得最后客栈把你的酒饭钱算到我头上了。 唐一道老脸一红,清咳了一声,道:几十年前的事,哪里记得那么清楚,对了,我那还不是没收你卦钱么? 青袍男子淡然笑着,抬头看着唐一道,但见眼前这位故人满头白发,风尘仆仆,一身沧桑,与当年相比,更加的苍老了,忽然一阵茫然。 微风从窗外吹来,老道鬓边白发轻轻飘动着,仿佛也在述说着光阴无情,人间沧桑。 浮生若梦 他心中忽的有些莫名感触,终于化作轻轻一叹,示意女子把桌上的菜肴美酒分了一半过去。 唐一道眉开眼笑的,也不管身旁孙女的嗔怪,自顾埋头吃了起来。 借着昏暗的烛光,明若才看清眼前这个女子的真容,但见她肌肤若雪,眉目如画,身著淡红色云裳,竟是美艳无方,光是看着她,时间稍长,心间竟忍不住微微一热,有种昏昏入睡的感觉。 汪!汪! 就在这时,手心忽然一阵毛茸茸的感觉传来,却是大黑狗把头蹭了过来,低低叫唤了几声。 她脸颊微微一红,清醒过来,一双明亮眼眸眨了眨,从袖子间拿出一串包裹好的葫芦蜜饯,递到女子身前,仰头甜甜道:谢谢姐姐了,姐姐也尝尝这个,这是人家最喜爱的。 声音清脆甜美,便是青袍男子身旁的那个面目阴沉之人,也不禁侧目了一下。 女子倒是怔了一下,接过那串葫芦蜜饯,又看了看眼前这个明媚清秀的小小少女,脸上忽的露出惊心动魄的笑颜,眼中也出现了几分爱怜神色,轻轻抚摸了一下她的头,笑道:小妹妹真乖,姐姐该怎么叫你? 灵芸浅浅一笑,露出两个小酒窝,笑靥如花:灵芸,宛若白云,有个很好心的哥哥说过,人家的名字很好听呢。 女子似乎更是欢喜,口中默念了几声,笑道:姐姐叫做暝雪,咱们一白一暝,看来还真是几分缘分呢。 听到女子这话,灵芸不禁拍手笑道:听起来还真是呢。 说着,她忍不住又看了眼前这位姐姐一眼,夜风吹来,柱梁上的烛光忽明忽暗,酒肆里一片昏暗,这个清艳女子幽幽而立,柔顺衣襟轻轻摆动,眼波盈盈如水,眉目间尽是说不出的风情,清丽无方,她这一走过来,仿佛四周也亮堂了几分。 姐姐真是漂亮啊。 灵芸悄悄低头,看了看自己尚显稚嫩的身材,略带几分羡慕说着。 看着小姑娘这偶然流露少女情怀,暝雪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目光中更是爱怜,柔声道:小妹妹还在长身子呢,再过多几年,一定是个绝色美人。 是么? 灵芸闻言,心中欢喜,一双眼眸亮了起来,眉毛弯的像月牙儿一样,笑靥如花,这一笑之下,竟有几分妩媚从她容色之间悄然流淌出来,这几分隐约的倾城之色,暝雪看在眼中,竟也不禁为之一呆,片刻后,她嘴边笑意更浓,认真地点了点头。 灵芸更是高兴,看着暝雪,目光流转一圈,忽道:姐姐名字中带暝,其意阴柔,往阴寒之地正是大利,南方这儿烟雨重重,姐姐此行,运道必然不差,只是我看姐姐天庭间隐隐有愁云之象,想必心中有所羁绊,不过又有卦言道是无晴却有晴,过中深意,还望姐姐多加保重了。 暝雪怔了一下,笑道:妹妹还真会面相算命啊? 这时,唐一道忽的咳嗽起来,看来食的过急咽到了,手忙脚乱地抓着酒杯,一大口酒咕隆吞了下去,方翻了翻白眼,一指倚在墙角的破竹竿正面那几个笔走龙蛇的字,原本那颇有鹤骨仙风的脸上,带着几分酒态,中气十足道:开什么玩笑,老夫相人看命,名满天下,上知七世浮屠,下解三生富贵,丫头得我三分真传,这小小的面相之术,又岂会不知? 灵芸才夹了几口菜,险些被他的话呛到,咳嗽了两声,没好气地白了爷爷一眼,唐一道却洋洋得意,拿起酒壶自顾畅饮着。 小姑娘摇了摇头,吞了口中菜肴,对暝雪笑道:不过略懂一二,这些命道之事,信则有,不信则无,姐姐也不用放在心上。 暝雪微笑着,回到那边,口中却是默默地念了几声那句道是无晴却有晴,似有所感,忍不住悄悄螓首,望向那青袍男子,一双幽清的眸子中,一时间竟是有几分痴意。 唐一道吃饱喝足,心满意足地拍了拍肚皮,朝青袍男子呵呵笑道:像你这样的人物,怎么会万里迢迢跑到这儿,难道这里有什么神仙宝物出世不成? 青袍男子摇了摇头,目光如昔迷离,如梦似幻,嘴边带着意味深长的淡淡笑意,道:只是来看一些有趣的事儿。 唐一道一怔,默然片刻,忍不住道:这几年十万大山一阵动荡,蛮荒里究竟发生什么事了? 男子看了他一眼,玩弄了一下手中的酒杯,方慢慢道:我去了一趟古巫之地。 唐一道微感诧异,忽的想起什么,蓦然色变,瞪着他,道:你把那那个东西弄醒了? 青袍男子悠然道:这本非我意,只是他族之人苦苦恳求,我身为他们的皇,也就答应了。 他语气平淡,仿佛在说着一件平常之事,只是听着唐一道耳边,竟是让这个浪迹天涯看尽红尘世态终日自称活仙人的老人也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唐一道冷冷地看着他,冷声道:你忘了你蛮荒上代的主人是怎么死的么? 男子淡淡而笑,也不说话,那神情,却是仿佛丝毫没把老道的话放在心上。 唐一道冷哼了一声,自顾喝着闷酒,一时之间,这荒凉破败的山野小店,又沉静了下来。 第71章:人与狐 灵芸看着爷爷和那个男子,听着他们的话,却有种雾里看花,似懂非懂的感觉,忍不住悄声对爷爷说道:爷爷,这个人是谁啊?怎么从来没听你提起过? 唐一道瞪了她一眼,没好气道:他是个疯子,小丫头还是别打听的好。 灵芸吐了吐舌头,目光却是忍不住又向那个青袍男子看去,这一次,却见得那人也正好看了过来,目光平和似水,不知怎地,对上他那双温和的眸子,心中原本对他的那分畏惧竟不翼而飞,仿佛在她眼前的,只是一个儒雅亲切的长辈。 正在她有些茫然之时,却看得那人朝自己微微一笑,温言道:小姑娘想知道我么? 灵芸想起爷爷的话,正想摇头,可不知为何,竟是鬼使神差的点了点头。 青袍男子微笑道:你爷孙俩四处游方,若是碰上妖族中人,报上我的名字,天下间没有人敢为难你的。 他顿了一下,目光转到窗外的天边上,夜幕降临,浮云在夕阳余晖下仍依稀可见。 我叫宇冷溪。 淡淡的话语,轻轻在幽暗之间徘徊着,可有便是这么一瞬间,连明灭不定的烛火也静止了跳动,冥冥之中,仿佛有什么桀骜凶物,从沉眠中睁开双眸,连光阴也为之畏惧。 小姑娘怔怔地看着他,一时间竟有些不知所措。 唐一道倒是哼了一声,正想说自己仙法无边,妖孽看到自己便要闻风而逃,哪里还敢作恶,可到了嘴边,却是终究说不出话来,似乎找不出丝毫理由反驳那男子的话,又是一杯闷酒下肚。 沉默了许久,老道打了个酒嗝,终于开口,淡淡道:你到底想要干什么,别跟我说你想毁天灭地,统治人间 宇冷溪一怔,不禁有些哑然失笑,沉吟了一会,意味深长地笑道:或许如你所言,我只是太闲了。 唐一道深深地看着他,半晌后撇嘴道:罢了,天下大事,无始无终,反正老夫一个闲云野鹤,乐得逍遥。 宇冷溪轻轻摇头,一杯酒尽,便拂袖而起,淡淡笑道:你我故人相见,此去经年,下次不知还有没有缘分再会了,你多加保重。 唐一道呸了一声,骂道:老夫活得好好的,不知哪辈子倒了霉才遇到你这个天下第一坏人,快走快走,别扫了老夫的酒兴! 宇冷溪默默地看了他一眼,终究笑了笑,准备走出了这荒野酒肆。 暝雪和宇冷溪也随之而起,在经过他们之时,暝雪朝灵芸眨了眨眼,笑道:别忘了姐姐哦。 小姑娘腼腆一笑,点了点头。 倒是那个一直坐在黑暗中的男子,朝唐一道重重哼了一声,大步走了出去。 灵芸这才看清他的相貌,但见此人目光桀骜,双鬓微白,面相阴沉,一身灰袍,负手而行,看去气度不凡,只是他的左手的衣袖,却是空荡荡的随风飘飘,竟是没有了一臂。 穹苍之下,寂寂荒野,三人走在古道边上,渐行渐远。 夜风吹来,带着些许凉意,酒肆门坎上的牌匾发出吱吱之声,灵芸小姑娘走到门边,正要把门掩上,眼光却是忍不住朝远方看去。 但见黑暗已悄然弥漫四周,远远的,那三人的身影依稀可见,为首的那个青袍男子,不知怎的,更是说不出的桀骜显眼。 他行走在苍天风云之下,背影沉重如名川大山,自有股与生俱来的桀骜之气,直冲云霄,傲视人间,仿佛千万年下,从不曾褪去半分。 灵芸怔怔地立在门边,直到那几人去得远了,才掩上了门。 回到桌间,却见得唐一道似乎醉意惺忪,脑袋倒在桌面之上,眸光迷离,口中喃喃反复道:人半闲,浮生梦,三千繁华皆成土,谁在尽头驻足望 夜凉如水,烛光照人,不知过了多久,外面忽然传来阵阵淅沥声。 她悄悄而起,走到窗边,抬头望天。 风轻轻来,带着清新的气息,吹动她柔美的秀发,拂过她明媚而稚气青涩的脸颊,仿佛有着异样的温柔。 原来,不知不觉间,天空纷纷扬扬下起了一场蒙蒙烟雨。 。。。。 幻仙门之下,千里之外一处山麓中。 这里的山峰,或许因为靠近南方,与此处地域的山脉显得稍稍不同,少了几分巍峨壮阔,却多了几分的秀美婉约。 这一晚夜色深深,明月照人,天际穹苍中,闪烁着点点星光,这淡淡清辉之下,但见山麓中飘着淡淡山岚,看上去更有几分幽美神秘。 夜凉如水,月移中天,在山麓下树林间的一小块空地之上,正有一堆火生着,升起袅袅轻烟。 陆凌天用一根枝丫把刚抓来的几只山间野雉串在一起,支起木架,放在火上烤着,又变戏法似的从他怀中取出多个小瓶小罐,洒了些粉末在那收拾停当的雉肉之上,那神情,竟是专注无比,对周围事物恍如未闻。 随着火焰的炙烤,阵阵诱人的肉香随风飘来,那雉皮也渐渐变成金黄色,点点油脂,在火光之下,娇艳欲滴。 这等诱人之景,便是他旁边的小白,也忍不住喉间咕隆了一下,口中生津,眸光中有着几分期待,一双兽眸紧紧地随着陆凌天手中枝杈翻滚而转动,嘴巴张的老大,露出锋利的獠牙利齿,点滴口涎从牙缝间不断滴落。 噼里啪啦 阵阵火焰吞噬着柴木的脆响声,在这幽清寂静的林间回荡着,一股美味肉香,在空气中四溢飘散,小白忍不住又唤了几声,却见陆凌天倒是不慌不忙,看了看火候,又过得片刻,仔细打量了那雉肉一下,才将枝丫收了回去,笑道:嗯,火候刚好,可以吃了。 说罢,他随手把那串着烤肉的枝丫折断几根,扔了一根给小白。 嗷 突然的,一声嘶吼响起,似乎还带着一点痛楚,陆凌天低头望去,却是不禁哑然失笑,只见那头小狐狸竟是一口张得老大,把整只野雉连皮带骨甚至那跟树枝也吞了进去,被烫的摇头晃脑,却依然不肯松口。 陆凌天笑骂一声,把手上吃了几口的雉肉扔了过去,小白似乎不甘示弱,低低回吼了一声,但见得肉香飘来,竟是从地面跃起,黑影闪过,那雉肉已是被牠一口叼着,这一次,牠居然没有一口吞下,反倒十分不舍的样子,慢悠悠地吃了起来,似乎美食当前,看向陆凌天的目光,温和了甚多。 第72章:溪河 陆凌天轻轻抬头,望着漆黑的夜空,月华如水,倾照下来,穿过林叶,落在这片空地上,也轻轻照到他的肩膀上,隐约间仿佛有着几分暖意。 林间深处不知名的地方,远远传来幽幽虫鸣,仿佛也在述说着什么。 夜风吹过,林间树梢起伏,落叶纷飞。 他低首无言,忽有些莫名的伤感,不论是幻仙门,还是花香村,或许他这一生,都回不去了 夜风吹来,他衣衫轻轻摆动,更有几缕青丝扬起,微显零乱,在月光下散发了柔和的光辉。 一时间,竟连这夜色,也仿佛温柔了起来。 他往前走了几步,夜风拂过,吹动他的衣襟,小白静静地看着他的背影,不知怎么,忽觉这个男子的身影看去,竟是那么的萧索苍凉。 火堆渐渐熄灭殆尽,缕缕灰烬,轻轻飘散。 咻 一个人默然站着,也不知过了多久,忽听得远远的几声清锐破空之声,悠悠传来。 陆凌天抬头,只见天边四道彩色光芒,在夜空中如流星一般掠过的,划过天际,越过了他们头顶的上空。 以他如今的眼力阅历,自是一眼便看出了这是修仙之人御空而行,且看那划出的云气的形状,似乎是御剑所形成的。 陆凌天心中微动,身影便已出现在空中,但见那几道光芒向南方而去,几个瞬息间忽然落下,远远看去,那光芒落下之处,依稀可见有人烟灯火,似乎正是一乡村小镇。 他沉吟片刻,这几人自东而来,又是修仙者,难不成是幻仙中人? 正想着,陆凌天抱着小白,对着小白,笑吟吟道:要去看看么? 说着,他右手一挥,插在地上的凶剑悄然而起,化作幽光,托起他向那四道光芒落地之处飞去。 穿云破雾,幽光如虹,飞驰而过,几个错落之后,陆凌天在空中凝目向前方望去,远离了那绿水青山的数里外,正有一个小镇,看去规模虽然不大,但夜色之下,灯火通明,隐隐的看到小镇人来人往,川流不息,似乎甚是热闹 心念间不嗔减缓度,缓缓在小镇郊外一处偏僻之地落下,陆凌天从腰间中取出一件破旧衣裳,把不嗔重重包住,扎在身后,沿着小道向小镇的方向走去 数日前从不知名的地方出来之后,陆凌天原本还以为那个地方连通外界的出口,便是在幻仙后山那里,却没想到他们会出现在远离幻仙地界千里之外的一处山脉之中,这造化之奇,实在让人费解,这几天他沿着山势走向走着,偶尔经过一两个小村落,却都少有人烟,这时看到了这样一个小镇,倒也让人精神一振 虽然此刻天色已晚,但来往商旅挑夫却是不少,两人走到近处,人声渐渐大了起来,入得小镇之中,但见到处都是屋舍檐宇以及商铺店肆,街道与街道之间,每过一段路,边上都有花树林立着,两两枝干之间绳索相连,上面挂满了各种各样的灯笼花灯,夜风吹来,玉壶光转,便如吹落星雨一般,美丽异常,路上两旁有无数摆摊的小贩,两人沿着街道走去,叫卖声,吆喝声不绝于耳。 一个人抱着小狐狸走在人群之中,看着这许久不见的世间繁华,火光映照之下,目光流转,认真地看着人群聚居的街头,看着那一张张陌生的面容,看着俗世万千的风情,语气间隐隐有些感慨。 前面岔道里转出了几个挑着祊;dquo;大叔,请问一下这里是什么地方啊? 那挑夫身高茁壮,面带风尘,肩头挑着满满两筐东西,上面有各种各样的风车风筝,以及一些稀奇古怪的面具,似乎正要去路边摆摊兜卖的听到陆凌天的问话,这男子脾气倒是不错,呵呵一笑,脚步不停,口中道:小兄弟,第一次来这里么,这里可是东南交界中颇有名声的一处商旅之地,叫溪河镇,你来的刚好时候,今晚正是一年一度的花灯会,嘿,我们这儿什么都有,每年的这一天,赏花灯,猜灯谜,四方来人,可热闹了 正说着,他微微转头打量了陆凌天一眼,没想这一看之下,竟是目光一呆,整个人呆滞了一下,脚下一个踉跄,却是被路边的小石绊了一跤,险些撞到路边檐宇前的花树上,挑着的东西也随之四下散落。 陆凌天不着痕迹地上前几步,低头帮那男子收拾东西,目光不经意间落到一个狐狸面具之上,怔了一下,顿时有了主意。 大叔,这面具怎么卖?他手脚利索,三两下便把那些四下散落的东西收拾好,然后笑着问道。 中年男子憨厚一笑,道:你远道而来,便是客人,随便挑两个,大叔送给你了,今晚花灯会最大的特色,便是带面具猜灯谜,不少才子佳人便是因此喜结良缘。 陆凌天笑着摇头,轻声谢过,随手挑了一个栩栩如生的獠牙猪面的鬼面,随手戴起,片刻后周围嘈杂喧闹声再起,街上人来人往,换了一波又一波,仿佛什么也没有生过一般,只是这一夜有多少人暗中遗憾,心里诽腹那个坐拥佳人的年轻男子,便不得而知了。 。。。。 街道的另一头,一个身著紫衫的清丽少女,一手拿着一个青牙鬼脸的面具,另一手拿着一个随风转动的风车,正兴致勃勃地四处张望着,不时在路边那些摆摊间流转着,或走到花树之下看着那些灯笼和猜谜的人群,或向着街上表演着的鱼龙舞拍手欢笑,偶尔往后面的三人中的一个青衫女子挥手,大呼小叫,那样子,看上去却是欢快得如一头奔跑着小鹿。 陆凌轩摇了摇头,看着那少女,对身旁一男一女苦笑道:说起来,这还是沈师姐第一次下山呢,也难怪她如此兴奋,我看师姐连自己是谁都快忘了 其中的一个身材高大,浓眉大眼的男子,闻言笑道:沈师妹生性活泼,天赋惊人,此番举止,正是真性情啊 陆凌轩皱眉不悦道:身为修仙之人,自当清心寡欲,岂能贪恋世俗之事 那男子悻笑一声,忙点头称是,那样子却是有几分讨好的意味。 就在这时,他身旁那个看上去有几分消瘦的年轻男子忽地一指他手中那个八卦镜子似的物件,惊呼道:吴师兄,皓天镜有反应 第73章:故人 吴玉书顿时脸色一凝,张思琪的目光亦是看了过来,落到他手中法器上。 但见那个由幻仙岳麓峰幻风门下弟子吴玉书手上的皓天镜,正浮起淡淡青光,剧烈地旋转了起来,整个法宝竟是震动起来,几乎握也握不住,但片刻后,却是静止了下来。 三人脸色凝重地朝四周看去,但见街上往来行人,却是一点异样也没有。 奇怪,明明皓天镜有所异动,怎么突然又停止了?不过这样的情况,我还是第一次看到吴玉书看着手中的法宝,带着几分惊诧地说道。 会不会是坏了陆凌轩呐呐道。 吴玉书瞪了他一眼,笑骂道:你才坏了,你小子来岳麓峰跟师父学了两年炼器之术,如今还敢说师父炼制的法宝不行 陆凌轩讪讪一笑,倒是不好意思再说话了。 张思琪轻轻皱眉,道:我看这城里也有不少别门别派的修行之人,显然也是跟我们一般,接到了师门交代的除妖重任,这几年,南方这边妖孽四出,异动频频,不少村落乡镇离奇荒败,连人影也消失无踪,寻常百姓以为这是天灾所至,却不知此乃妖祸所为,不管怎样,我们都应当小心为上 原来这几人,赫然便是幻仙紫盖峰的张思琪,回雁峰的沈诗,以及岳麓峰的吴玉书,最后则是曾与吴玉书、张思琪、陆凌天一同下山的陆凌轩,陆凌天所见到的那数道剑光划过的御空之人,也是他们几人。 如今天下流言纷飞,南方又有大乱之兆,正道对此自是十分重视,各大门派纷纷派遣门下弟子到南方捉妖平乱,幻仙身为正道巨擘,自然身先士卒,像宋远知,骁桀坤,楚申斗,这等年轻一辈中最出色的弟子,早已率先一步前往万法寺,跟火云阁等天下正道门派会盟。 张思琪正说着,目光忽的一凝,却见得原本走在前面一路欢快的沈诗师妹,竟是一下子静住了,定定地站在路中,愣愣地看着街道另一旁的灯火阑珊之处,似乎是看到了什么疑惑之事一般,连手中风车掉到地上也恍然不知。 她想起刚才那法宝的异动,心中一惊,走了上去,拍了拍这位小师妹的肩膀,轻声道:沈师妹,怎么了? 沈诗身子一动,倒似被吓了一跳,目光这才从街上远处收了回来。 没、没什么 沈诗有些怔地说道,仿佛还有些茫然,刚才不经意间看到的那个依稀熟悉的背影,却是一直浮在心头。 张思琪眉头轻皱,目光飘向远处,但见街上来来往往的都是行人,其中也有不少身穿各式道袍的人,想来都是正道其他门派上的弟子人物,但却不知道她看到 沈师妹,有什么发现么? 吴玉书和陆凌轩迎了上来,看到沈诗蛾眉轻皱,明眸清澈,眼波流动,吴玉书心中一热,不禁就开声问道。 没什么啦,只是我刚才好像看到一个似曾相识的背影,一时想不起是谁来着,让大家担心了。 沈诗此刻已回过神来,吐了吐舌头,颇为不好意思地说道。 吴玉书闻言笑了一下,道:这里人这么多,不乏有其他门派的弟子在,没准还有我们幻仙其他弟子在,师妹看到一两个熟悉的背影也不足为奇啊。 听到吴玉书这么一说,沈诗轻轻点头,笑嘻嘻地道:嗯,也是啊,不管他啦。 话虽如此,可不知为何,那个在灯火阑珊处一闪而过的挺拔背影,却是一直在心头索绕不散。 陆凌天抱着小白匆匆地离开了那条街道,随着人流走着,本来还思索着去寻找那几个疑似幻仙的人,只是眼下这小镇中鱼龙混杂,不少人身上散着淡淡的真气,看来不似那些俗世间冒称名门正派的三教九流之人,想来都是正道各派的弟子,一时之间,倒是打消了那个念头。 不过心中却不禁有着几分好奇,什么时候起,修行之人倒是随处可见了,难不成在这数年间,名门正派中发生了什么大事不成? 正念着,正好经过一家客栈面前,陆凌天看了看天色,又看了看这家溪河客栈的规模,对着怀中的小狐狸笑道:时候也不早,我们去投宿。 这客栈看上去颇为气派,前后共有两楼连着,前楼供吃喝,后楼则是供客人住宿,而两座楼阁中间的空地,则修成一个颇为别致的庭院,倒是看出这客栈主人花了几分心思。 进到客栈之中,但见前楼里面红木横梁,甚至是宽广,看上去干净利索,古色古香而不失奢华,楼中大大小小桌椅整齐摆放着,几许红烛灯火,在四方木梁边的蜡台上点着,将堂中映照得一片柔和。 此时天色已晚,吃客并不多,零零碎碎坐了几桌,客栈前堂柜台边,正有一个看似掌柜的老人在撑着头,昏昏入睡。 陆凌天随便找了处地方坐了下来,不多时后便有小厮走过来接待,这小二看上去眉清目秀,甚是干练,脸上挂满笑容。 这位客官,请问要打尖还是住宿,本店美食鲜美,廂房乾淨,是溪河镇最大的客栈,远近驰名,价格保证公道。 店小二最会察言观色,他打量了陆凌天几眼,便知道此人并非本地人士,当下颇为热心地招呼起他来。 陆凌天脱下了那个面具,微笑道:伙计,给我留一间上房,我要住一晚上。 好咧! 那伙计笑着点头,然后迟疑了一下,颇有些不好意思道:这位客官,您要是不赶着进住的话,还望您稍等一会,因为镇长正在咱们客栈别院里招呼着一些重要人物,后楼那边暂时不通行,为表歉意,我们特意准备了一些精致小食,供各位消遣,不便之处,还望海涵。 陆凌天笑着摆了摆手,示意没关系,又看了看菜牌,随口叫了一壶百花酿就的水酒,正打算浅斟低酌一番,却突感好奇,微微笑道:什么人物这么重要,难道是王侯将相不成? 这伙计四周看了一眼,压低声音道:客官有所不知,那庭院里的人,便是王侯将相也比不上啊!那里面的,是镇长千请万请,好不容易请来的身具神通的修行之人啊,对我们这些凡夫俗子来说,他们可都是传说中那些能呼风唤雨的仙长啊! 噢? 陆凌天目光一亮,开口笑道:那些仙长不都是世外高人,远离尘世的么,来这儿干什么? 伙计叹息了一声,语气沉重,道:客官有所不知了,你别看这儿今夜这么热闹喜庆,那是外人不知小镇近日发生之事,本土里的人,可都是愁云惨淡,日夜担惊受怕的啊 第74章:志气 说着,他语气间也出现了几分悲痛和害怕,没等陆凌天开口询问,便低声又道:这个月以来,咱们这里天天有人离奇失踪,其中有外来的商贾之人,也有本镇的人士,人数已达上百,还不断增多,人人都说犯妖祸了,很多人都连日离开了,背井离乡,总比丢的性命的好啊,镇长实在束手无策,才四处请那些高人仙长回来抓妖,我劝客官明早还是尽早离开小镇的好。 陆凌天微微一怔,皱了皱眉,道:我沿途而来,也听说近年来南方周边也有很多城镇都忽然荒败起来,难不成都是妖孽作祟不成? 那伙计苦笑一声,道:谁知道呢,咱们一介凡夫,但求三餐温饱,无疾而终,也就祖上烧香了,哪里还管得上什么。 陆凌天沉吟了片刻,随后笑道:我去庭院那儿看看。 那伙计见状,不禁有几分大惊失色,道:客官万万不可啊,冒犯了那些仙长高人,我们可是担当不起啊,如今小镇的安危可是全旨意他们了。 陆凌天淡然一笑,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其实我也是修行之人,你就安心。 说着,便往后楼那边走了过去。 这店小二一下子怔住了,怔住地看着那人的背影,半晌后忽的一拍脑门。 。。。。 陆凌天朝客栈庭院走去,路上,陆凌天又把那獠牙猪头的面具戴了起来。 陆凌天颇有几分尴尬,默然了片刻。 陆凌天脚步轻快,不消片刻便来到了庭院跟前。 但见院内烛光通明,左右两边栽种着几棵柳树,不远处还有一个假山小池,清风而过,柳絮飘飞,流水寂寂,夜色之下,显得甚是清幽。 而院中树下正有数个圆形石桌,石墩上坐着两三个人的身影,两人方进入院中,就听到一把清冷凛然的声音传来 老丈言重了,替天行道本就是我辈之责,世人皆知,斩妖除魔,我幻仙从来义不容辞,何时甘于人后。 此话落下,便听得有人冷哼一声,不屑之意明显的很,冷声道:幻仙好大的气派,斩妖捉妖,最凶的是你们,要数离经叛道,助妖为虐,你们又是不甘人后。 你! 随着几声怒斥齐齐响起,庭院里一时死寂。 陆凌天目光一凝,抬头望去,但见先前说话的,正是一个身着淡淡青色云裳的清丽女子,赫然便是曾与她一起下山历练的紫盖峰女子张思琪,而她那一桌上坐着的几人,亦是他并不陌生的人,正是沈诗,吴玉书,陆凌轩几个。 陆凌天心中苦笑一声,看来之前所见的那几个御剑之人,便是他们几个了,他环顾一圈,但见得其余几桌上的人服饰各异,但皆是身著道氅,想来也是正道中人,只是其中一桌上的两人装束,蓝白长衫,外套布甲,正是火云阁中人的打扮,对张思琪冷言相向的,正是其中的一个剑眉星目,神色傲然的年轻人。 这小小的庭院间,竟有着幻仙,火云两大正派的弟子在此,也难怪其余的人见到这两大巨擘之人生起纷争,一时都噤若寒蝉。 陆凌天的到来,似乎也显得格外的显眼,一时间众人的目光齐齐看来,只是看到陆凌天带着面具的滑稽模样,都忍不住皱了皱眉。 请问这位是? 就在这时,一个衣着简朴,面相肃穆的年迈老人蹒跚走来,沉声问道。 陆凌天压低了声音,随口胡诌道:我是洗尘剑派的弟子,听闻这里有妖祸乱,特地前来看看。 老人顿时肃然起敬,眼中露出几分感激之色,连声道:这位壮士有心了,还请上座。 陆凌天笑了笑,走到另一边离众人甚远的石桌旁坐下。 这等举动,那几个不知哪一门派之人又是一阵窃语。 藏头露尾,还摆什么架子。 那个火云阁弟子见状,脸上却是颇有几分不屑,冷哼一声。 他身旁那个看去几许清癯,一身月白道袍,目光平静如水的青年男子不悦地看了他一眼,他才不再说话,但神色间的傲然,却是丝毫不减。 幻仙那一边。 陆凌轩看着那个带着面具的男子,忽有些微微失神,不知为何,那个身影看去竟是那么的熟悉,以及那个带着面具男子手中的小狐狸,他搜遍脑海,也从没听说过这个洗尘剑派什么的修真门派,不禁低声向身旁的吴玉书问道:吴师兄,这洗尘剑派,是什么来历? 却没想这位师兄正悄悄地看着那位美丽女子,直到他连问了几下,才打了个激灵,回过神来,咳了几声,讪笑道:正道中门派多不胜数,师兄也不知啊。 正说着,忽听得一阵清脆笑语低低传来 师姐,你看那人,好生有趣哦,戴着那个面具,跟那个,那个猪头一样哈哈 他转头看去,却是沈诗师妹看到那男子戴着滑稽面具的模样,忍不住咯咯笑了起来,张思琪低声说了她几句,但侧目看了那个奇怪的男子一眼,一双清冷的眸子间也忍不住出现了几分忍俊不禁。 被那个人这么一打岔,本来被火云那人激起的怒气,倒是消退了不少。 当年回雁峰那位小师弟的事,如今早已传遍了整个修行界,就连幻仙之人,也最是忌讳那件事,旁人便更加不敢提及了,只是当年之后,幻仙与火云的关系每况愈下,两派的弟子在尘世间行走相遇,彼此间自然也不会有什么好眼色,一言不合,拔剑相向这等事经常可见,而两派本身,也没有明确表现过什么态度,明面上还是一团和气,只是这样的沉默之下,旁人眼中,却是更加的让人心惊动魄,生怕这两大巨擘一旦认真起来,那可真是要变天了。 眼下正事要紧,张思琪也不好当众发难,冷冷地看了火云那个弟子一眼,也不打算再理会他。 一旁的老镇长,却是松了口气,不禁又感激地看了陆凌天几眼,所谓神仙打架,凡人遭殃,先前那两大正派的弟子怒言相对,可是让他急的焦头弄耳,生怕这些仙长一动手,妖没抓到,这溪河镇便先毁了一半,那个时候,可真不知该往哪说了。 第75章:照阳 老镇长清咳了几声,沉声叹道:老夫身为一镇之长,却不能眕;heip;heip; 说着说着,老人不禁老泪,朝众人深深地鞠了一躬。 老镇长的言深意重,在场之人齐齐动容,便是那位心高气傲的火云弟子,也不禁立身起来,用真气托起了老人蹒跚的身躯,目光如炬,朗声说道:老丈放心,我秦傲天一生修行,青云志气,断不放过任何一个为祸人间的妖人! 他的话语斩钉截铁,正气凛然,便是幻仙几人,也不禁微微侧目,当下众人纷纷扬言立志,老人又是一阵感激涕零。 陆凌天默默地看着众人,嘴角微动,却是一句话也没有说。 只是这一瞬间,对面那几个曾经熟悉的脸庞,不知怎的,似乎也有些模糊了。 就连那个世人瞩目的千古剑宗,这一刻也仿佛有些遥远而陌生。 他轻轻抬头,茫茫夜空中,那一轮明月,皎洁而光亮。 月光如水,洒向人间,将他的身影,轻轻照亮,只是此时此刻,那个折射而出的影子,不知为何,仿佛也有着些许落寞孤单。 他轻轻一叹,嘴角边露出一丝淡淡的,带着几分辛酸,几分苍凉,却又有着几许桀骜,几许潇洒的笑意。 也不知,那个人,当年是不是也如这个年轻人这般呢? 这般念着,心中忽有些柔和之意,那双清澈明亮的眸子中,隐隐间露出了一丝不同往常的淡淡温存。 天地渺渺,人间情愁。 月夜之下,这一人一妖的心情。 又有谁知道? 。。。。 我来这个小镇也有数日,并没发现有什么异样之处,镇长可有什么线索? 这时,一阵议论过后,其中有个蓝衫道衣的人出声说道。 老镇长凝神想了一会,道:镇外不远处有座山,叫照阳山,山上有座香火甚盛山神庙,我记得镇民的失踪,便是从李家父子去拜祭山神开始的,不过我们也曾派遣人手仔细搜寻过那里,并无发现什么,但是李家出事后,不知为何,那山头便多了许多毒虫猛豸,也再也没有人敢上山了。 张思琪眉毛一挑,与吴玉书几人对视一眼,几人便立身而起,道:诸位道友,坐着也是毫无头绪,事不宜迟,我们幻仙便先行一步去探查一番了,就此告辞。 说着,只见她口中轻轻疾念一声,一道青光便从她衣袖间飘出,落到她的身前,霞光闪耀,正是那柄冰清灵剑。 吴玉书几人相互点头,同样祭出了自身法宝,顷刻间整个庭院都亮了起来,剑芒璀璨,把四周的烛光都压了下去,在众人的愕然中,数道轻芒冲天而起,划过了深邃的夜空,几人的身影便这般消失在原地了。 除了火云那两人,那几个正道中其他派别的人,眼底深处都是不约而同地升起炽热无比的目光,修行界中便是灵宝也十分稀少,像他们这些正道中的末流门派,得到其一便可作为代代流传的镇派之宝了,幻仙这几个弟子,出手的法宝竟都是神光绚烂,瑞气蒸腾,显然都是世间不可多得的灵物,其中那个紫衫少女那柄通体玄紫,紫霞如水的长剑,更是一看便知非凡物可比,难不成竟然是那稀世难求的仙家至宝? 秦傲天与身旁那个一脸平淡的青年男子对望一眼,剑光一闪而过,两人便化作两道毫光,朝天边飞驰而去。 众人面面相觑,那个蓝衫道衣之人瞪大了眼,忽地惊呼一声,道:我想起了,火云秦傲天,可是年轻一辈中自李弘之下最出色的后起之秀其一啊!传闻数年前他玉道初成,下山游历,曾持手中仙剑长河落日,力斩了一只为祸一方的妖兽,轰动过一时。 对,我也记起了,原来是他。顿时也有人醒悟过来,同样惊叹了一声。 一时间,众人都不禁有些唏嘘,激动过后,皆是纷纷祭起了自身的法宝,朝幻仙和火云两大正派的人追了过去。 这时,忽然有人带着眷念,下意识地回头向那庭院的昏暗之处望了一眼,却是一怔,那个突如其来的洗尘剑派之人,不知何时起,早已无声无息消失无影了。 。。。。 夜色茫茫,溪河镇外的荒山野岭,与小镇的热闹仿佛两个世界,远远看去,那座名为照阳山的山头,灰茫茫一片,仿佛被什么掩盖了一般,沉寂而荒凉。 天边几点光芒,由远及近,悄然出现,幻仙几人的身影,在半空之中,停了下来。 张思琪俏立在青霜之上,凝望着前方的山头,脸上出现了一丝凝重之色。 听老镇长的话,这山头的山神庙以往香火甚盛,近日虽然人迹少了,但也不至于会出现这等郁致的瘴气啊! 吴玉书惊诧说道,他本来也出身于东南之地的一大世家之中,见识甚广,自然知道这瘴气的形成,乃山林间动植物死后腐烂,又因湿热蒸发,所生成的沉郁之气,南方之地,气候温热,多雨潮湿,这样瘴气在那些人迹稀罕的深山密林中,一般寻常可见,那自古以来世人深深忌讳的南疆十万大山之地,更是终年瘴气冲天,成为隔绝尘世的一道天然屏障。 而眼前这个林木不多,往有人烟的山头,居然也会出现那深山密林所特有的雾瘴之气,实在让人奇怪。 听得身旁吴玉书的一番解说,沈诗一双明亮清净的大眼睛,自半空中默默往下眺望着,呼吸也稍稍急促起来,这可是她第一次下山执行师门派遣的任务,便遇上这等稀奇古怪之事,心里难免有几分刺激之意。 但见黑夜中的照阳山,处处透着荒凉的气息,死一般的寂静,仿佛一只沉眠的怪兽,匍匐在苍天之下,不知为何,她的心忽的怦怦直跳起来,隐隐间,也仿佛有着几分不安之感。 第76章:慕倾羽 陆凌轩跟在三人之后,听得吴玉书的话,皱了皱眉,忧心道:师兄,不知这瘴气可有毒? 吴玉书点了点头,笑道:一般的山林瘴气,都或多或少带有些许毒性,普通人沾上,体质虚弱者,难免都会引起疟疾,只是对我们修行之人来说,自是不惧这等瘴气了。 张思琪沉吟了片刻,沉声道:不管如何,我们还是小心为上,没准那祸害百姓的妖人,便藏在这山间。 几人纷纷点头,当下脸色都凝重了起来。 就在这时,众人身后忽地响起一声呼啸,数息间,两道亮光飞驰而来,在他们身边戛然而止,几人侧目看去,这御空而来的正是火云那两人,秦傲天看到他们,冷哼一声,也不说什么,目光亮而尖锐,落到那漫山瘴气的照阳山上,眉头轻轻皱了起来。 倒是那个身著一身月白色道袍,剑眉入鬓,看去却是其貌不扬,甚是平凡的青年男子,对幻仙几人微微点头,温言笑道:在下慕倾羽,不知几位幻仙小友可有什么发现? 他平和的话语,在夜色间轻轻飘散着,可张思琪几人却是怔了一下,心湖如被投下了一颗小石,荡漾起阵阵波澜,片刻后齐齐动容,眼光不约而同地落到这个看似平凡的男子身上。 吴玉书更是瞪大双眼,一声惊呼脱口而出 倚天长歌笑桃花,一剑惊鸿慕倾羽? 听到这句话,男子目光深处闪过一丝不为人知的沧桑之意,嘴角边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轻轻摇头,淡淡笑道:世人抬举,何足为道。 幻仙这几个出众的年轻后辈之人,顿时肃然起敬,沈诗这个初涉尘世的回雁峰少女,更是不禁掩住了小嘴,目光既是惊讶又是好奇,对他们这些正道中的年轻一辈来说,那首长歌令,可是耳熟能详,无人不知。 早在百年之前,慕倾羽的名字便已传遍了整个修行界,他自幼便师承在修行界中有着月神名讳的火云掌门薛庭门下,乃正宗长门之后,是以正道中素有传言,若曹广崇,周洪普等老一辈高人归隐后,那下一任的火云阁掌门,没准便是由他所继任,如今便是李弘这等新一辈的天之骄子看到他,也要尊称他一声师叔,可见此人在火云中的地位。 相传慕倾羽一身修行道行精湛无比,堪称绝伦,性情却是甚是怪异,手持一柄名为青霜的仙剑,斩过妖魔鬼怪无数,但同样做过不少荒唐不羁之事。 最令人侧目的一件事,便是传闻当年他曾有次经过佛门重地万法山脉,恰逢阳春三月天,见群山间桃花灿烂,遍地绽放,忽的酒兴大发,倚天长歌,饮一口酒便斩落一山的桃花,到一壶酒末了,他刚好走上了万法寺山门跟前,蓦然回首,整个万法山脉的桃花竟是给他斩落的七七八八,这等荒唐劣事,便是万法寺的佛家子弟心性再怎么平和清静,也忍不住勃然大怒,正要动手执拿这个藐视佛威的人,没想却被他一声长笑堵了回去 我借花敬佛,你等连我一半虔诚也及不上,又有什么理由拿我? 说着,他怔怔地看着那满天纷纷的桃花,不知在想着些什么,忽的舞动起手间的青霜仙剑来,仰天长啸,剑气激荡,狂风汹涌,一时之间,满天都是桃花飘飞,仿佛天边下起了一阵花雨。 万法寺的弟子,一时哑然,竟无言以对,但见他剑影如鸿,负手御风,踏着纷飞的花瓣,绝尘而去。 天地之间,有他疏狂雄浑,又带着几分悲寥的长歌,悠悠不绝于耳 酒醒只在花前坐,酒醉还来花下眠,花开花落花满天,人面不知何处去,世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他人看不穿 自此之后,这个男子的身影,消失在世人眼中。 有人说他被火云刑罚,面壁瑶池,有人说他避世潜修,不知人间日月,也有人说他为情所伤,落魄红尘,各种各异的传闻四起,只是过中真切,却是无人得知。 倚天长歌觅芳踪, 桃花影落剑惊鸿。 万法寺前敢问佛, 谁人笑我太癫狂。 这首不知谁人编造的长歌令,也从此传遍世间。 连天人一般的曹广崇,也曾当众说过看不透这个后辈,也难怪旁边那个心高气傲的火云弟子秦傲天,先前被他看了一眼,便不再多言,这样一个曾经掀起无数风云的人物,如何能不让他们这几个正道年轻一辈中的后起之秀,心中生起说不出的激荡情怀? 久仰前辈大名,今日得见,实在平生之幸。 当下几人都纷纷抱拳说道,秦傲天看在眼里,脸上表情更是骄傲,但目光却是温和了几分。 慕倾羽淡然一笑,没有说什么,吴玉书已是接着道:前辈,我们也是刚到此地,除了这瘴气,还没发现什么。 慕倾羽点了点头,目光落到山边,但见瘴气如深山云雾一般,依稀可见一座寺庙的黑影,森然立在山头之上,以他的修行道行,真气与感观自然非同小可,极其敏锐,但刚到这里,他便感到这座沉寂的山间,在那看似荒凉以及那些瘴气之下,隐隐中有一股极其浓烈的煞气透露出来,竟让他也有几分忌惮。 他沉默了一会,道:我先下去看看,这里非比寻常,若有什么动静,你们几个切勿轻举妄动。 说着,他足下光芒亮起,整个人便似融入了神光之中,凌空向前,冲进了那片巨大的瘴气中。 幻仙几人见状,一时间倒是不知如何是好。 秦傲天冷冷道:连慕师叔也如此正色,我劝你们还是听他的话好。 说着,他身影一动,化作一道毫光,落到了山脚下,看样子,却是想从山下而起,一步一步探个真切。 张思琪几人相望一眼,点了点头,也落了下去。 秦傲天正持着那柄散着落日之光的长剑,仰头看着这座黑夜中的大山,月色映照之下,那些瘴气灰茫茫之中透着淡淡胭红,仿佛带着几分血光。 这时,天边又是几道光芒飞了过来,张思琪皱眉看去,竟是之前那几个其他门派的人。 第77章:深山 那几人之中,两人驭着飞剑,一人驭使着一支金光流转的大锤,最后那个灰袍男子,脚下的法宝,却是一根甚是古怪的骨幡,只是正道中千奇百怪的法器多不胜数,幻仙几人也是多看了几眼,便移开了目光。 这几人之前在客栈中也曾分别报过自身的师门来,那两个驭着飞剑的男女,男子叫陌千叶,一身蓝色长袍,二十上下,长相清秀,女子则叫月千熙,年若及笄,也甚是年轻俏丽,两人的衣裳边上,绣着几缕浮云,一柄青色长剑立于云中,看去颇为飘逸,两人出身于正道中一个叫陵剑派的门派,这陵剑派,与幻仙一般,亦是一个多为剑修者的名门,近年来其门下弟子多行走世间,造福百姓,在正道诸多新兴流派之中,倒也算声名鹊起,欣欣向荣。 幻仙乃修行界剑派中的巨擘豪门,几乎所有正道中的剑宗流派都会定期派遣门中出色的弟子,以求道之名,前去拜会一番,以表敬意,幻仙对此自是坦然受之,对这些前来拜会的学子也甚是宽待,让门下弟子与之交流,张思琪他们这些出众的弟子,虽然并未留意过两个这陵剑派的弟子,但陵剑派这个门派,却是略有所闻。 而那个以大锤为自身法器的巨汉,自称为天力,方脸阔耳,甚是健谈,看去也颇为憨厚,但身材极为高大魁梧,抬手举足间风声呼呼,自有股威猛之气流露出来,天力之名,倒是名符其实,听他言乃出身于正道中一个叫力钧门的门派,吴玉书他们虽然没有听说过,但看他体格惊人,他们见识不凡,自能看出这人修的是肉身成仙的真法,对这个力钧门倒是有几分好奇。 至于那个拿着古怪骨幡的灰袍男子,却是沉默寡言,在客栈中,除了说过自己叫薛道人,便甚少开口说话,加之他长相大众,众人寒碜了几句,也便没有人对他多加留意。 眼下见这几人也来到了这里,幻仙几人还没说什么,那火云弟子秦傲天却已皱眉道:你们几个道行粗浅,跟着来干什么? 言下不悦之意,却是容于脸色。 四人顿时面面相觑,显然没想到这个名气甚大的火云道友会如此直言不讳,片刻后那陵剑派的弟子陌千叶强笑一声,抱拳道:在下不才,也想和师妹为溪河镇的百姓尽一番绵薄之力。 那力钧门的弟子天力更是涨红了脸,大声道:我天力虽然除了一身力气,别无所长,但好歹也是个正道中人,遇有妖孽逞凶,便当义不容辞,秦兄弟嫌我没用,我自个上山便是! 说着,这个巨汉便把那支大锤抗在肩膀之上,就要向山上走去。 幻仙几人看在眼中,都不禁紧皱眉头,虽然他们也有相劝之意,但秦傲天这么一说,他们再说什么,更容易让人产生误解。 身为一方巨擘正派之人,自然有着本该的骄傲,但秦傲天这为人处世之道,却是比他的修行道行相去甚远,纵使他是一番好意,可嘴上说出来,却是盛气凌人,让人不喜。 一旁的沈诗早已愤愤不平,握紧粉拳,啐道:这人说话还当真讨人厌! 张思琪亦是低叹了一声,一双清冷的眸子望向了吴玉书,示意了他一下。 吴玉书微微一怔,已知其意,当下打了个哈哈,上前拉住了那位壮汉,笑道:我看秦兄弟也是担心各位的安危,才这么一说,大家就别放在心上了,莫要妖人还没抓到,咱们便闹成一团,岂不让人笑话? 吴玉书性子爽朗,又是长得浓眉大眼,谈笑间很容易便让人心生好感,天力听他这么一说,看了他几眼,加之陌千叶见状也上去拉住了他,低低说了几句,也便停止了脚步,但这么一闹,几人先前对秦傲天生起的几分敬意,却是早已淡了许多。 却是没有注意到,那个其貌不扬的灰袍男子,嘴角边泛起了一莫名的冷笑,静静地站在树木的阴影之中,看着众人。 秦傲天冷冷地看了吴玉书一眼,反手把那柄泛着迷离光泽的长剑负在身后,一言不发走进了山中。 吴玉书摇了摇头,他们这几人之中,除了沈诗资质稍逊,刚刚迈入玉道第四层,陆凌轩,张思琪与他修行道行皆是相差无几,早在两年前都已修行到玉道的大圆满之境,离上道境界也只是一步之遥,苦于没找到好的灵煞,才迟迟没有冲击上道,他们都是幻仙年轻一辈中的后起之秀,深受各峰重视,自是不会用那些寻常的灵煞去冲击上道了。 是以他们几个对秦傲天的修行,并不以为然,但对正道其他弟子来说,玉道可是天人之路的第一步,登之则初窥天道,自是非同小可,像陌千叶两人出身的陵剑派之中,便是他们的掌门师尊陵玉子,也不过与幻仙低那么一阶的修为,也难怪他们对秦傲天敢怒不敢言。 一时间,这位岳麓峰的吴玉书竟是有些出神了,直到陆凌轩定连唤了他几时,方回过神来,轻叹一声,向众人笑道:事不宜迟,我们也走。 当下一行人走进这座照阳山之中,在山林间参差不齐的树木和不知名的藤蔓丛生的荆棘中穿行着,山脚边瘴气稀疏,远远没有山顶那边那么浓密,只是越往前行,瘴气便渐渐密集了起来,一股恶心的异味弥漫在空气之中,四处一片寂静,连虫鸣之声也没有半点。 不知不觉,众人便走到了山腹之中。 这一段路程,没有预料中的毒虫猛兽袭击,走得有些出乎意料的顺畅,但越是这样,众人便越觉得诡异,脸色渐渐凝重起来,纷纷祭出自身法宝,护住周身。 细小长剑散发着紫霞般的光辉,轻轻地在沈诗手边闪烁着,映衬着她玲珑秀丽的单薄身影。 不知怎的,越往前行,少女心底间便有股寒气不断上涌,她不禁伸出手去,轻轻拉着身旁师姐的衣袖,一双明眸紧紧望着前方。 但见那荒凉的深处,幽幽暗暗,迷迷茫茫,仿佛有妖魔沉眠着,没有半分的光亮,那怪异的瘴气浓密得竟是连月光也穿不过去。 一阵冷风呼啸而过,她轻轻抬头,杳杳冥冥之间,依稀可见偌大的穹苍之下,一轮仿佛失去了光泽的明月,幽幽悬挂在天边。 第78章:剑光 前方等待他们的,又是什么? 她紧了紧手中的仙剑,清亮的眸子间,露出一丝莫名的刚强。 。。。。 慕倾羽平静地往山顶那座山神庙走去,古井不波的心情,却是因幻仙那个年轻人的一声长歌令,泛起了微微的波澜。 在这样的荒僻幽冷之间,黑暗悄悄落到他身旁,淹没了他的身影,一如过往岁月,悠悠涌来。 倚天长歌笑桃花 世人只知他当年桀骜不羁,斩落了罗浮满天桃花。 可又有谁人知道。 他当时挥剑长啸,恣意纵狂,真正斩的不是桃花。 而是他的心。 这个看似平凡,一脸平淡的男子,轻轻摇头,仿佛这般便能把过往甩开,突然停住了脚步,目光落到前方的山路上,野草絮乱,虽然模糊,但依稀可见淡淡的,有人踩踏过的模糊印子。 小白趴在陆凌天肩上走在这条崎岖起伏的山道之上,不远之处,隐隐可见一座寺庙建筑的黑影,静静地屹立在幽暗的山峰之上。 踏上这座难柯山后,越往上走,山岚瘴气便愈加的密集,空气之中,始终飘荡着一股浓烈的异味,似血腥,又似腐臭,无比的呛人的味道。 他是修行深厚的人,对这等异味还能忍受,但随着他逐渐深入这座诡异的山头,渐渐强烈起来的煞气,却渐渐有些让他皱眉了。 这里应该有什么人在炼制着某种凶煞之物,能引起这等异状,那件凶物看来非同小可。 陆凌天脸色出现了些许的惊异,轻轻抬头,看了看四周,但见四处灰茫茫的一片昏暗,渐渐的连眼前三尺之地也看不清,身临其中,直人生起只在此山中,云深不知处的茫然之感。 他微微一怔,轻轻回眸看了过去不知在想些什么,脸上却现出了几分复杂的神情。 。。。。 那个时候,他还只是一个道行低微的无知少年,那个时候,也是在这般的荒山野岭之间,遇蛇妖,惊古阵,闯洞窟直到那个蒙面少女披星戴月出现,直到那位白衣师姐神剑出鞘,唤落煌煌神雷 多少年的光阴,便这般匆匆而过了。 不留下半点痕迹。 只是这般回过神来,恍如隔世,他已不再年少,也不再是幻仙之人了。 世事无常,人间沧桑,有没有什么事情,可以一生不变? 微微的,也不知从哪里吹来的风,轻轻掠过天地间,隐隐有苍凉味道。 黑暗弥漫四周,他依然站在那里,桀骜而显眼。 吱咧 黑暗深处,忽然响起了几声枯叶断枝被踩的声音,陆凌天的眼神慢慢变得清亮起来,远远看去,一个身影,在昏暗之间依稀可见。 来人也似乎注意到他,片刻的沉默过后,一道红光浮从黑暗中浮起,浮光掠影般的向着他的射来,陆凌天站在那里,瞳孔微微收缩,正要出手,但见那道红光,却是掠过了他,直直地向他的肩上打去。 陆凌天暗暗一怔,那道红光法术散着无比纯粹的浩然之气,这来人显然是正道之人,难不成这人竟是察觉到小白的狐妖气息? 嗷嗷! 下一刻,只听一声低沉的妖兽嘶吼声响起,一个小小的白影从陆凌天的肩上跃出,直直地迎向了那道迫人的红光,红光转眼就打到了小白身上,随着一声痛苦的咆哮。 嗷! 黑暗深处,小白的咆哮声不断,隐隐可听一声惊诧声响起,紧接着一道耀眼白芒在黑暗中骤然亮起,一闪而过,铺天盖地的怒吼声与无数交错的剑气同时升起,声势之大,整个山头竟微微地震动了几下,无数碎石,尘土飞扬,几个瞬息之间,小白竟无力地倒飞回来,伏在陆凌天的肩膀上,一双凶眸死死地盯着幽暗深处,那样子,虽身上没有留下多少伤痕,但却是显然吃了不少亏。 陆凌天脸色一变,没有比他更清楚小白的来历,来人还未现身,只是几个瞬息便把牠打退,这份道行之深,实在惊世骇俗,便是放眼世间,恐怕也找不出多少人了。 陆凌天的脸色沉了下来,终于露出几分凝重神情,深深呼吸一下,眸光中忽闪过一丝炽烈之光,莫名的战意,涌上心头,身影一晃,便已欺身冲入了幽暗深处,眨眼之间,他的人影便如被黑暗淹没了一般。 只在下一刻,几声闷哼轻轻响起,只见得两个冒着浩然真法气息的身影,在迷迷茫茫之间,骤然闪现,一青一白,一深一浅,交缠追逐,各种道法真诀,弹指而出,几乎眼花缭乱,那几个看似缓慢,实际上却是电光火射的转身之间,那两个人影已不知出了多少次手。 黑暗中,陆凌天是越战越惊,这个神秘之人,道行竟比他想象中还要高深莫测,由始至终,两人都是没有亮出自身法宝,都是以道力凝聚出指剑,近身交锋,各种法术,更是见机而用,流转间毫无停滞,但让他愕然的是,无论他施展出什么法术,这个神秘之人竟都能随手化解,指剑如影随形,反击回来的是更加厉害的真法。 他却不知,对面那个神秘之人,亦是暗自心惊他的身手,显然没想到这短短的几息之间,那个人竟能与自己斗法斗到这等地步。 就在这神秘之人转念之间,但见对方的身影忽然贴了过来,没见对方有多大动作,又是数个威力颇大的法术弹指指而出,他微微皱眉,真气激荡而出,随手便化解了那几个法术,就在这时,赫然眼前一道幽光亮起,紧接着一股滔天盖地的凶煞气息,凭虚凛然而生,犹如蛰龙初醒,瞬间浩浩不绝的肃杀冷意,如斩山劈海一般袭卷而来,威势之大,一时竟然无两。 这等异变,便是他经历过无数风浪,也不禁脸色一变,反手一扬,心念间一柄散着冷淡如月华的长剑,便出现在手中,抵在身前,白光绚烂,一道璀若雪华的剑气无声无息而起,迎上了那声势浩大一剑。 锃! 一声尖锐清啸,伴随着无形而巨大的余波,远远地荡了开去,两人再次错身而过,这一次,手中皆是出现了一柄长剑。 那人目光冷了下来,对方竟能迫出他的剑来,这份修为,足以让他重视起来。 黑暗中,两人对峙着,几乎在同一时间,两人手中长剑神光亮起,然而下一个交错而过的瞬间,这人忽见得对面那个模糊的身影,左手并指如剑,一道柔和清光从他指尖泛起,越来越盛,照亮了四周些许地方,而他手间那柄冒着黑炎的长剑,随着他指诀所引,脱手而出,在他头上飞速旋动着,隐隐之中,正有一个由青光所化成的浩然气剑的巨大虚影,在他头顶上空缓缓形成,仿佛下一刻,便要与他合而为一,一股极为惊人的剑意,从他身上慢慢散发出来。 第79章:妖兽 这等景况,顿时让他迟缓了一下,身形随之一窒,在黑暗中霍然转身,后退了几步,连那柄华光如月的仙剑,也瞬间消失在他手里。 对方这一个御剑诀的起手之势,青光闪烁,浩然剑气凭虚凝聚,分明便是幻仙太清元道真经之道法,而其境界,赫然已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以他的眼力来看,此人的剑意,竟隐隐有直逼那传说中幻仙远道真经的至深奥乃至最为玄妙的上道之处。 陆凌天立即便感觉对方的动静,手中剑诀也慢慢停了下来,正有些愕然间,忽听一声惊疑,从黑暗中响起 元道诀?你是幻仙之人? 陆凌天微微一怔,皱了皱眉,苦笑不答。 前方的迷茫瘴气,缓缓散了开去,在不嗔淡淡神光的照耀下,一个人影,自黑暗之中慢慢现出来。 片刻过后 是你? 陆凌天终于看清了这个神秘之人的面貌,却是一愣,颇为惊异地说了一声。 幽光中,这个一脸平淡,双鬓微微灰白的青年男子,不是那客栈中所见到的两个火云阁弟子其中一人,又是谁? 这个陆凌天眼中的神秘高人,正是先行一步的慕倾羽。 慕倾羽见眼前这个与他斗法之人,竟是一个年轻人,心中暗暗惊诧,显然没想幻仙这一辈,除了那个早已听说过的叫张思琪的天纵奇才,居然还有一个修为如此深厚的年轻人,但听得陆凌天这一声惊异,微微一愣,随即看清他的衣物,顿时认出了这个年轻人,正是那个在客栈自称为流尘剑派门人的那个戴面具的男子。 他沉默了一会,淡淡道:你明明是幻仙弟子,为何在同门之前,还装作别派之人? 陆凌天笑了笑,没有回答他的话,反问道:像你这样的一个前辈高人,为何还如寻常弟子一般下山执行师命? 慕倾羽轻轻摇头,淡然一笑,道:我此番下火云,不过为了祭一段尘缘,来到这里,只是适逢其会罢。 我虽多年不问世事,但也知道幻仙出了一个逆子,万法寺的奸细,莫非那个人,便是你? 陆凌天目光顿时一凝,显然修行佛禅,世间并不常见,但没想这人法眼如炬,从小白身上,便看出了是天狐一族的身份,更猜出了他是谁。 气氛忽然肃杀起来,四周一片死寂。 陆凌天没有说话,也没有回答,只是默默点了点头。 慕倾羽目光平淡,望着他,半晌后,淡淡道:为什么不辩解? 陆凌天轻然一笑,道:当年在玄阳大殿上,要说的,我都说了,该受的,我也受了,如今我更非幻仙之人,又有什么好说的。 慕倾羽深深地看着他,不知在想些什么,眼神闪烁,复杂分明,沉默了一会,他忽然笑了一笑,道:不愧为幻玄的传人,连这份亦正亦邪的性子,也是这么的相似,你这份坚持,在世人眼中便是执迷不悔,也实在难得了。 陆凌天平静地看着他,紧了紧手中的不嗔,淡淡道:动手吧。 慕倾羽微微一笑,摇了摇头,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转过了身子,向山下走去。 一声长笑,在迷迷茫茫中飘荡着 世人笑我一生癫狂,我慕倾羽当年却偏偏做不到你如此,看来你这小子比我还狂,你身上有伤,这次就算了,下次相见,绝不留情。 陆凌天看着他的身影,逐渐被黑暗吞没,不知为何,那一个瞬间,忽觉这个男子的背影竟有着几分难于言喻的沧桑,他嘴角动了动,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但见深处那个人影,已是去的远了。 。。。。 此刻,黑夜中的照阳山,山腰间一处偌大的树林中。 浓烈的腐臭血腥之味,在空气中弥漫着。 秦傲天手中剑光映动,毫不容情地朝四周袭来的黑影斩去,只听几声惨烈的嘶吼响起,随之远去,数滴带着微微温热的血珠,散在他的脸庞上。 淡淡黄昏般的落霞之光,从他手上的长河落日剑身之上,缓缓流转着,映亮了他身边些许地方。 秦傲天冷冷地看着前方的阴森之处,口中诵念了一句,一个法术耀光弹指而出,四周顷刻一亮,只是这个法术还没持续片刻,便被这位施咒之人生生打断。 那片刻的微光所见,便是这位心高气傲的火云弟子,也不禁倒吸一口凉气,脸色微微白了几分。 就在这时,秦傲天忽听身后的山路之中,传来一阵脚步声以及人声,他皱了皱眉,没有回头。 来人正是幻仙一行人以及那几个正道弟子。 众人看到了秦傲天的身影,纷纷停住了脚步。 别过来。 吴玉书正想唤他一声,却听得秦傲天冷冷淡淡的话语传来,顿时一窒,无奈地看了看众人,耸了耸肩。 有什么了不起的陵剑派那个女子月千熙低低向身旁师兄抱怨了一句。 沈诗小嘴翘了翘,正要说话,忽地眼睛一瞪,脸色煞白起来,紧紧地拉了拉张思琪的衣袖,惊呼一声。 但见秦傲天前方那片幽暗深处,正有无数泛着幽绿之光的凶眸,霍然间齐齐亮起,隐隐之中,仿佛有无数野兽在嘶吼,在这片空旷荒凉的林地之间,徘徊不断。 这等骤然而起的异变,众人脸色齐齐一变,心底冒寒,这片空旷的林地之中,也不知有多少妖兽蛰伏在此。 它它们望过来了! 但见那无数幽绿的凶眸,仿佛同时转头一般,齐齐向众人看了过来,沈诗目瞪口呆地说着,直觉一股寒气,不由自主地从脊背上蔓延全身,她悄悄转头向身旁师姐看去,却发现张思琪的脸色同样一阵苍白,但眼神冷清,看着前方,神色却是无比的坚毅。 她微微怔了一下,忽然用力咬了咬粉唇,紧了紧手中的冰清仙剑,深深呼吸一下,一颗心慢慢定了下来。 吴玉书看了看周围,满脸凝重,沉声道:难怪一路走来都不见有什么妖物,看来牠们都蛰伏在这里,诸位切要小心了。 说着,他拿出那个皓天镜,口中念念有词,随即一声疾喝,但见这法器瞬间金光大亮,浮上了他的头顶,堂皇而大气的玄光,当空洒下,把众人罩在当中。 第80章:险探 幻仙岳麓峰中,几乎门下每个弟子,都有一个幻风道人亲手炼制的法宝,以行走世间抓妖行道之时,备不时之需,其他各脉的弟子,自是对此无比的眼热,幻风道人乃正道中赫赫有名的炼器宗师,其炼制的法宝,都具有莫大的威力,带在身上,等同多了一道保命符,像吴玉书这等出色的弟子,幻风道人更是赐予其下更好的法器,这个皓天镜之威,既能指示妖踪,又有辟邪之力,其能耐已然不下于当年李弘手中的火云环了。 一旁的陆凌轩,紧握法诀如山,从内而外,透出淡淡的红光,轻轻震动着,仿佛也在期待着出鞘的那一刹那。 说起来,这个岳麓峰的炼器怪才,虽然以往也曾下山执行过师门派遣任务,但不是抓个小妖,便是驱鬼葬魂这等琐碎之事,何时遇过这等凶险诡异的景况,此刻他心中亦是一片紧张,连脸色也有些微微发白起来,但不知为何,他忽地又想起当年那位一身裟白衣裳的的师弟来,要是他遇上这样的情况,又会怎样面对? 这般念着,他的神色忽的坚定起来,他心中暗暗想着,目光深深如水,望着前方。 也不知,当年那个桀骜而孤单的背影,如今身在何方,又走到了怎样的高度上? 陌千叶那几人早已被眼前所见吓得不轻,一时间六神无主起来,月千熙更是脸色煞白,这时方忽悟那位火云的师兄,为何不让他们上前,原来并非他傲气使然一时间,脸上不禁暗暗升起了几分羞愧之色。 但见得幻仙四人早已严阵以待,几人霍然惊寐,纷纷祭起手中法宝,护住了周身,又见得吴玉书催动那件奇异的法宝,那堂皇之光照在身上,仿佛阳光一般,有着淡淡的暖意,心中安定了几分,当下不敢再多想,凝神地看着四方,防备这诡异幽暗中的未知危险。 一行人都没有心情说话,吴玉书催动着皓天镜,走在最前头,众人随着他走到了秦傲天身边,停下了脚步。 秦傲天淡淡地看了他们一眼,嘴角轻动,但却是什么话都没说,目光又落到了前方。 秦兄,可知这是什么妖物?吴玉书看着前面那些如鬼火一般的凶光,还有周围越来越浓烈的腥臭气息,不禁皱眉说道。 秦傲天正要说话,就在这时,忽觉身后天地灵气微微涌动,正是法术发动的前兆,脸色霍然一变,也不管是谁人在施展,急忙冷声喝止道:别用法术! 张思琪几人都是一怔,相望了一眼,不知其意,便在此时,一道灵光,从身后骤然亮起,直直往那黑暗的深处射去,赫然不知谁人施出了一个法术中威力颇大的落雷之术! 轰! 在众人还未反应过来之时,随着一声巨响炸开,四方的瘴气被生生地震散开去,森白的雷光瞬间照亮了前方之地,只是眼前所见,众人身子齐齐一震,竟是刹那间遍体生寒。 但见前方密林深处的一处空地上,出现了一个巨大的血池,血浆如泉涌般翻滚着,无数的气不时从血池深处冒起,迸裂,荡起无数的血花。 血池之中,淹着无数惨烈的尸身,密密麻麻的足有上百多具,在血泊中沉浮不止,无数手脚在血浆翻涌中若隐若现,便如无数冤魂,在那九幽黄泉中挣扎嘶吼,永不超生,阵阵腥臭气息,蒸腾而起,血池四周的土地,早已完全变做了深黑色,那是被鲜血所浸染的颜色,上面正有无数千奇百怪的妖兽,静静地蛰伏着,凶光阴深地看着他们。 这一瞬间,仿若身临人间炼狱! 如此可怖的场景,陌千叶那几个道行粗浅的人,早已脸无血色,整个人瞬间僵硬了,便是幻仙几人,也呆住了。 沈诗脸色苍白,牙齿紧紧咬着下唇,仿佛想要呼喊什么,可是,终究是什么声音也没有发出来,就在这时,忽听秦傲天一声怒斥传来 薛道人!谁让你施术的! 众人齐齐一怔,目光落到走到人群最后面的那个灰袍男子身上,却见到这个男子发出一声得意的狂笑,身影化作一道毫光,往山上飞驰而去。 秦傲天见状,又是一声怒喝,驭着长河落日紧紧地追了过去。 众人一时茫然,还没来得及反应什么,异变陡生! 薛道人施出的那道落雷之术,轰然击到那个血池之中,顷刻间无数断肢残臂,随着血水炸飞,四周光亮,转瞬即逝,只是几乎在同一时间,无数嘶吼咆哮,骤然响起,震耳欲聋。 这道突如其来的法术,赫然打破了这诡异的幽静,如捅了马蜂窝一般,那些本来与他们对峙着,还显得尚安静的妖兽们,霎时间暴怒起来,从四面八方黑暗之中,如潮水一般向他们汹涌而去! 众人大吃一惊,但见吴玉书头顶祭起的那个皓天镜,瞬间剧烈地摇摆起来,四周无数黑影被这法宝的玄光弹了开去,但旋即又有更多的黑影狠狠涌了上来,四方鬼哭狼嚎般的嘶吼,越来越大,直听得人心惊胆颤。 皓天镜承受着无穷无尽的巨力,吴玉书早已说不出话来,身子剧震,加力护持着,只是不消片刻,额上便冷汗涔涔而下,脸色已是越见苍白。 怎怎么办? 陵剑派那女子月千熙颤声说着,却见得师兄陌千叶,不知何时,手执长剑,默默地站在她的身前,那一个微微颤抖的背影,此刻看去竟是那么的高大沉重,不知怎地,心中忽的一酸,泪光浮动眼眶,似乎还在很小很小的时候,这位师兄便是这般,总是默默地站在她身旁,这么多年来,从来没有变过。 她怔怔地看着陌千叶的背影,露出一丝淡淡的浅笑,转过身去,背倚着他,体内元气涌动,手中长剑顿时泛着淡淡光泽,一如她此刻的心情。 在他身边,便是死,又有什么可怕的? 她忽地想着。 。。。。 一声细小的碎裂声响,忽然从皓天镜上传来,吴玉书面色苍白,双手紧握法诀,大叫一声:我支撑不了多久,这些妖兽恐怕是原来山中被妖气妖化了的野兽,大家小心 众人心中一凝,只听他话未说完,随着又一波的兽潮涌来,嘣!他头顶那个法宝发出一声惨烈声,四裂散落。 刹那间众人只觉得山摇地动,漫天呼啸,几乎同时,早已紧握的法诀齐齐打出,一时间剑气,法术满天,不知有多少妖兽被斩杀击退。 只是这片被瘴气笼罩的黑暗大山,妖兽仿佛无穷无尽一般,更有无数身形微小的妖虫毒物,从山路旁涌来,让人防不胜防,不消片刻,天力那几人身上便受了不少伤。 更让他们震惊的是,那些沉浮在血池中的尸身,竟缓缓站了起来,发出低低如野兽般的狰狞嘶吼,瞪着血红的眼眸,死死地看着他们,慢慢爬出了血池。 这等令人毛骨悚然的状况,张思琪断喝一声,往后看了一眼,脸色微变,手中冰清灵剑划出一道巨大的冰芒,阻隔了那些毒虫,冷然道:下山的路看来也被断了,这些妖物居然懂得围困之道,必定是被谁人所指引,恐怕这个妖人,便藏在山上! 第81章:遇险 在黑暗中无数劲风芒呼啸而过,激斗了一阵子,众人也发现,这些被妖化的野兽,也只是筋骨躯体产生了异变,并非真正的妖兽,在他们法宝真法之下,轻易便能斩杀,先前只是震惊于那森罗的场面,方一时手无所措。 如今他们已然回过神来,那些尸身显然是那些失踪的无辜百姓,如此惨无人道的妖魔手法,实在大伤天和,这些正道弟子只觉一股怒气平胸而生,心中再无畏惧,手中更不留情,但奈何这些妖物数目实在太多,一时片刻之间,却陷入了僵局。 吴玉书站在众人最前面,皓天镜被群妖之力毁去,他自然也不好受,脸色微微发白,已是暗受内伤,但他究竟在幻仙修行多年,临危不乱,强压着上涌的血气,手中破穹随指诀飞舞,太清元道剑诀在他手中施展的凌厉无比,把眼前无数道扑来的黑色阴影斩开。 突然听得张思琪的话,他眼神一凝,大喝一声,玄青剑光再度涨起,往前面狠狠劈去,破穹如电,脱手而出,一道巨大的剑气平地而生,势如破竹,在黑暗中划出一道耀眼的光芒,前方汹涌的兽潮,一下子被破开了一条真空地带。 大家随我来!他大叫一声,身影飞起,首当其冲往山上御剑而去。 这电光石火的片刻间,众人已知其意,各自驭起法宝,纷纷朝山上飞驰过去,那些怪兽虽然凶恶,但看来也只有甚少会飞天的,那些追过来的妖化飞禽,在陆凌轩那射出的无数七彩飞剑之下,纷纷坠落,众人御风飞到半空之中,方稍稍松了一口气。 沈诗心有余悸地朝下面看去,但见下方那阴暗之中,兽影遍布,挤在一起,密密麻麻,不时爆发出无数野兽嘶吼,在黑暗中此起彼伏,狰狞之极,委实可怖,她转开了目光,深深呼吸,脸色似也白了几分。 张思琪御剑飞到她身旁,眸光似水,似乎想说什么鼓励之言,但见得这位小师妹一身紫衫上沾着点点污血,那张柔和俏丽的侧面中,少了几分过往天真,透出一丝莫名的刚强,嘴角动了动,终究什么都没说,淡淡一笑,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 众人在夜空中飞驰着,见得那些妖兽已被远远抛在身后,脸色缓和了下来,又过得不大一会儿,山顶已遥遥可见,那座被血红色瘴气淹没的山神庙,幽幽深深,远远看去,仿佛黑暗中沉眠的妖魔,张开双臂露出狞笑,等待着他们的到来。 吴玉书飞在人前,剑势忽然缓了缓,只见得下方林木之中,霍然分开了两条岔路,似乎都能通往山顶,微一沉吟,对众人道:这照阳山危机四伏,我看山神庙那里瘴气浓烈之极,看不清真切,没准那妖人便是藏身于此,我们是直接杀过去,还是步步为营? 陌千叶与月千熙相望了一眼,迟疑了一下,道:一切听从吴兄的决定! 力钧门那个人高马大的天力闻言朗声一笑,大声道:我没意见,反正跟大伙走便是。 吴玉书哑然了一下,转头向张思琪望去,却见得这位师妹忽然皱了皱眉,道:前方似乎有打斗声。 众人皆是一怔,默默往前又飞了一段路,忽然齐齐停止了身形,但见下方右边那条岔道上,正有一青一灰两道光影在交缠着,不时有兵器相接的碰撞声,远远地荡了开去。 妖孽! 茫然间,一声熟悉的话声,隆隆传来,比之往日,更多了几分煞气,你究竟是何人,还不束手待擒! 陆凌轩惊呼一声,道:是秦傲天和那个薛道人! 正说着,忽见秦傲天的长河落日仙剑与那个薛道人手中那支冒着黑气的怪异骨幡狠狠对撞,一声巨响,各自震开,半空之中,响起了一声低低闷哼,也不知是谁人所发,远处忽然传来一阵阴侧狂笑。 只是片刻后那阵狂笑嘎然即止,但见秦傲天那柄长河落日冲天而起,瞬间光芒大盛,一道莫大的惊天剑影,凭虚凝聚而生,秦傲天一声怒斥,身影出现在半空之中,那道剑影竟是长天落下,尽数没入他的体内,仿若人剑合一,正飞舞盘桓的长河落日之剑瞬间飞回,他一把抓住,虚踏七星,忽地绽目大喝一声:北斗照耀,七星破云! 刹那间锐利无匹的剑芒,化作长天惊鸿,带着沉沉压力,直直朝那个灰色身影斩了下去! 陌千叶他们何时见过如此玄妙无匹的剑诀,当下都不禁一阵心驰神目,热血沸腾,幻仙几人更是暗自心惊,张思琪和吴玉书下意识的对望一眼,俱是一脸凝重,幻仙与火云世代交好,他们自是知道这一剑诀,威力颇大的一门剑诀,玄妙之处,完全不在幻仙六诀之下,此诀顷刻间以北斗之力,聚无量天地灵气为所用,一出手便有云破天开之势,在火云之中,能习成之人,无一不是正道中的前辈高人,却是没想到秦傲天非但通晓这一剑诀,更是深得其中精粹,这一剑之下,凭借他手中那柄仙剑之威,已然超越了他自身境界所能之发出! 威势之大,沛不可当! 便是那道行远远高出众人想象的薛道人,此刻也是一脸惊骇,来不及退避,一口精血喷出,落到那个怪异骨幡之上。 在众人目光之中,那个骨幡霍然变大,足有数丈之高,腾起千万寒烟般的黑气,挡在了他的身前。 仿佛这才是这件诡异法宝的真容,无数幽风凛然而生,一股滔天怨气荡了开去,众人便是身在远处,也觉呼吸一窒,浑身血气竟是不自禁的汹涌起来。 张思琪等人来不及震惊,但见秦傲天那道威力惊人的剑诀,竟在那一片幽光煞气之中,僵持了数刻,硬生生被压了回来,整个人倒飞出去,鲜血泉喷,鲜艳如花,瞬间染红了他的衣衫。 众人脸色大变,再也顾不上什么,驭着法宝朝秦傲天那里接应而去,人还未到,便已纷纷出手,但无一例外的,他们的真法道术都被那尊巨大骨幡化去,如投入平湖中的一颗小石子,仅仅荡漾起一丝水花,便沉寂无声。 众人落到地面上,护在重伤的秦傲天身前,见得此状,都是一脸骇然。 第82章:奇术 这是什么东西!陌千叶几人更是失声叫了起来。 张思琪冷冷地看着眼前那个灰色身影,似乎挡下秦傲天那一剑,那个灰袍男子也付出不少代价,一手撑着那尊巨幡,脸色枯槁,一阵青一阵白,大口喘息着,神色无比狰狞,哪里还有先前那份不可一世的嚣张狂态。 只是这尊骨幡张思琪忽地想起什么,脸色一凝,向吴玉书几人道:这不是当年下渝东那时候我们遇上了蛇妖王钩蛇,那妖物手中的法宝,正是一尊巨大的骨幡。 吴玉书怔了一下,也猛然醒悟过来,沉声道:对,那蛇妖当年便死在那个绝地之上,莫非那件妖器被这人所得 众人浑身一震,都是头皮发麻,直觉一股寒意,从后脊梁骨上隐隐升起,谁会想到这个与他们一路同行的同道之人,竟是妖门中凶名远扬的九大妖王中的蛇妖王? 钩蛇目光阴冷地看着这群正道弟子,当年他被沈瑶击碎了真身,一股怨毒却是敢怒不敢言,谁让那两个女子,一个是蛮荒圣尊之后,一个是妖族八祖之一,好不容易趁着那头远古荒兽复苏的空挡,阴神逃脱开去,穷途末路之下夺舍了这副皮囊,却没想这具肉身资质之平庸,足足蛰伏了这么多年,一身妖力才堪堪才恢复了七八成,否则他修蛇真身在此,又岂会被那个幻仙小子迫的如此狼狈? 眼下看到这群正道弟子目瞪口呆的模样,心中便不禁想起当年那几个让他吃尽苦头的年轻人来,多年的怨气顿时找到了宣泄之处。 众人凝神戒备着,但见自从那尊巨大骨幡被这个妖人祭动后,周围便升起无数鬼哭之声,仿佛有黑暗中有无数冤魂在痛苦挣扎,尖啸嘶吼,阴风凛冽之极,就连脖子也凉飕飕的,全身的寒毛都似乎倒竖起来了,只是听得这个妖人这番戏谑之言,众人又惊又怒,若非忌惮于周遭的异况,只怕早已含恨出手,把这个妖人除之后快。 张思琪冷哼一声,俏脸生寒,淡淡道:人间净土,朗朗乾坤,像你这样的邪魔妖人,也只能藏头露尾,见不得人。 说罢,她不再说话,左手并指如剑,右手中冰清剑腾起淡淡冰芒,一点一点往外涨了开去,一股浩然剑气自冰清剑尖之上荡然而起。 众人见状,亦是手持法宝,紧握真法,眼看就要随之出手。 吴玉书几人心中一凛,不知其意,正要冷眼相向之时,忽觉身子有种轻飘飘的感觉,全身上下的力气仿若缓缓散去,顿时大惊失色! 我们中了妖毒! 吴玉书惊怒一声,体内真气涌动,屏住六识,但身子却是不听使唤一般,摇晃了几下,一股无力之感从五脏泛起,直冲全身,片刻间眼前景象都模糊起来,几乎连手中破穹也握不住,他咬牙侧头朝众人看去,却见得陌千叶那几人早已倒在地上,冷汗满额,脸色苍白,看样子已是半昏半醒,在场之人中,也只有他们幻仙这几人能勉强撑住。 只是张思琪和陆凌轩的脸色,也是奇差无比,道行稍低的沈诗,已是摇摇欲坠,脸上黑气重重,眼看也支撑不了多久。 难不成今日,竟命丧这个妖人手中? 一时之间,众人都不禁绝望起来。 张思琪一脸平静,单薄的身子,在幽暗阴风之间,倔强地站着。 此时此刻,是谁的影子,在深心浮现? 这个清冷女子,在生死面前,显得甚是平淡。 一种莫名的感觉,从心间,悄悄掠过。 也不知那个玩世不恭的人,如今和师姐他们在贵阳那边怎样呢,日后可能再也看不到他 她静静地想着,眼神慢慢冷了下来,忽的狠狠地咬了一下舌尖,仿佛用尽一身的气力,挺直了双肩,冰清剑霜花飘起,淡淡青光,映亮了她单薄颀长的身影。 一旁默默运转灵力的沈诗,深深地看着这位同门的师姐,那双清亮的眸子中,亦是平生第一次露出决绝的神色。 她微微的,笑了笑,细小仙剑霍然腾起千丈紫光,淹没了她的身影。 张思琪回眸看了她一眼,四目相视一刻,轻轻点头。 一瞬间,这条幽深的山路之上,一青一紫两道绚烂的神光,骤然亮起,照耀四方,连那浓烈无比的瘴气也顷刻驱散,露出无边夜色,月光如水,倾照世间。 夜风忽起,呼啸渐快,连那骨幡生起的那阵鬼厉般的阴风,也压了下去,风卷尘生,一个无形而巨大的漩涡,将那两个持剑的窈窕身影围住,发出低沉的怒吼声。 化为神雷,煌煌天威, 尊我号令,降临人间! 天地间,忽然一片肃杀宁静,只有幽幽而低沉的咒语,仿佛天神古歌,轻轻飘荡着。 吴玉书脸色瞬间灰了下来,再无一丝血色,他神色骇然,用尽全身余力,大喊一声:张师妹,不要! 幻仙奇术! 这两个女子竟刚烈如斯,不惜玉石俱焚! 这等境况,便是那不可一世的蛇妖王,也不禁面色一白,大惊失色,他活了这么多年,如何不会晓得幻仙奇术之威,当下法诀变化,双手连动,瞬间那尊骨幡顶上的骷髅头仿佛活过来一般,咬合一下,无数的阴灵汹涌而出,惊惶飞舞,直直朝那两人施法之人冲去,只是还没到靠近,便被那层无形而磅礴的罡气扯碎,就连他本人的身子,亦是大震,连退了几步才站稳身体。 钩蛇心中叫苦不迭,暗恨自己过于托大,若一直静观其变,等他们毒性彻底发作,才显出身形,那个时候这几个无知小儿还不是任自己鱼肉?同时对沈瑶更是怨恨,若非她打碎自己的真身,以他堂堂九大妖王之一,又岂会沦落至此,连对付这些小辈也要费尽心思,眼下一旦这幻仙这两人完成了那个幻仙奇术,以他现在这具肉身,以及还未恢复过来的道行,只怕勉力抵御得住,也要大伤元气,不知又要多少年才能恢复过来。 只是如今便是要退,也迟了! 第83章:开战 这般转念着,正当他万分焦急之时,忽有所感,霍然抬头,但见远处升起一声清锐无匹的剑啸,前方山顶那边的黑暗深处,正有一道煌煌璀璨之极的耀眼剑光,骤然亮起,破空而至,如怒海排涛,白影如龙,转瞬间便席卷了整条山路,直直往这边冲击而来,威势之大,万夫莫敌,便是那两个女子周身的还未完成的剑势,也瞬间被压了下去! 刹那间他只觉三魂齐飞,七魄巨震,来不及再想什么,双手疾退,尖啸声中,那具骨幡便挡在身前,骷髅头黑气涤荡而起,在身前腾起一阵鬼气障壁。 轰! 一声巨震,如天雷骤打人间,轰然荡起,剑光砸在那尊骨幡之上,嘶嘶热浪,浩浩不绝,片刻间化做无数光焰,与这尊妖幡升起的寒烟鬼气相互消融,无数阴灵惊飞,化作青烟,这股巨大之力,如山呼海啸一般倾倒过来,将他整个人直往后压去,倒退了数十丈,连连撞断了数棵大树,这力道缓缓方消停下来。 在他还惊魂未定之时,只听一声低低闷响,自那尊护住他周身的骨幡那条巨大脊梁之上,赫然现出了一道深深裂痕,那裂痕之中,正入骨三分地倒插着一柄看去十分平常,只泛着淡淡迷离白光的三尺青峰。 钩蛇一脸骇然,不敢置信,他修行七百多年,一生风浪无数,自得到这尊上古妖器后,便是遇到再怎么凶险的情形,也能从容而退,但眼前所见,这尊他眼中不可一世的上古妖幡,竟是被生生地打出一道碎痕! 忽然间,他眼中瞳孔猛的收缩,泛起森森寒意,地往前方看去,但见前方山路中,一个身影从黑暗中缓缓走了出来。 身前幻仙那两个女子的施法,早在那惊鸿一剑的凌压之下,被生生打断,倒在一旁。 若然在我眼皮底下,幻仙的后辈们还被一只妖孽迫出驭雷之术来,我慕倾羽一生修行,岂非修到狗身上去了? 但见那个青年男子缓步走到那几个年轻人跟前,淡淡一笑,目光落到他们身上,微一沉吟,几道法术的神光便弹指而出,没入他们的身体中,顿时,那一众人脸上浮起的黑气缓缓消退而去,气息慢慢也缓和过来。 他月白色的衣袂在夜风中轻轻飘拂着,负手而立,目光桀骜而平淡,自有股说不尽的儒雅从容 一点尘埃,何以为毒? 前辈! 吴玉书和陆凌轩见得来人,心头皆是又惊又喜,脸上不禁出现了几分激动之色,这个突如其来,一脸平淡之人,正是先行一步的火云前辈慕倾羽,在这个最要紧的关头,这位道行高深的前辈出现在此,实在没有比这个更让人精神一振了。 见得两位师妹的奇术,也停止了下来,他们心头更是一暖,一颗悬着的心也缓缓松了下去,当下不再说话,凭借这位前辈打入的那道火灵之咒,默运玄功,缓缓恢复元气过来。 陌千叶几人更是激动,他们也早已认出了来人,却是没想到当时坐在秦傲天身旁那个看似平凡的男子,竟是一个如此厉害的人物,当听到慕倾羽那三个字,心中掀起的狂澜更是可想而知。 他们身中奇毒,蛇妖王又在眼前,本该绝望之际,这个双鬓微微灰白,脸上始终带着淡淡温和笑意的男子踏月而来,衣发飘飘,淡笑间惊鸿一剑,便逼退那个不可一世的老妖怪,这等风姿之绝世,世间实在再也找不出几人。 他们何时见过这样的世外高人,当下都是心头火热,就连眼前之人那看似平凡的相貌,在他们的眼中,此刻竟是说不尽的潇洒出尘,心中更是升起一股说不尽的敬服之感,仿佛只要这个传奇无数的前辈高人说一句话,自己便是跟着他闯入蛮荒擒龙抓妖,身死道消也是心甘情愿。 张思琪和沈诗早已脱力倒在地上,但看得这位前辈的到来,也是心中一宽,当下咬了咬牙关,强坐起来,吐纳练息,淡淡青光在她们身上悄然浮起,正是幻仙的太清元道真法。 慕倾羽平淡地看了众人一眼,目光随即落到秦傲天身上,但见这位师侄一身衣裳被血染红,想来也是受伤不轻,当下目光微冷,轻叹一声,缓缓朝那个妖人走去。 好重的煞气,没想到幽魂万骨幡这等古巫凶物,还残存世间。 他淡淡地看了钩蛇一眼,目光落那尊到被天歌入骨三分的巨幡之上,以他的眼里阅历,自是一眼便认出了这尊妖幡吸的来历。 钩蛇见他目光淡然,仿佛出神一般,当真是不把自己放在眼里到了极点,脸上怒气一闪而过,奈何这人道行之深,实在平生仅见,便是当年一击打碎他真身的青鸾,修行道行也不见得比此人高明,当下心中一寒,连退几步,忌惮地看着这人,心中却是立刻便有去意。 慕倾羽怔了一下,不禁有些哑然失笑,摇头道:看来我还是太高估你了,也罢,我便给你一个机会,你还有什么手段诡计,尽管使出来。 说着,他右手凌空一扬,刹那间插在骨幡之上的那柄长剑,如感应到主人心思,剑身微微震动一下,便化作一道毫光,回到他的手中。 让他微微在意的,天歌一离开,但见那尊上古妖幡身上便发出嘶嘶轻响,那骷髅头空洞的眼窟红光一闪,黑气腾起,那被天歌所碎裂之处,竟缓缓愈合起来。 这等状况,连钩蛇亦是一怔,但心中却是大喜。 慕倾羽轻叹一声,也不知是可惜,还是什么,淡淡道:此物落在你手中,你却不知真正所用,充其量也只能发挥二三成威力,那些无辜百姓,莫非便是被你收去魂魄祭炼幡中凶灵? 四周阴风阵阵,一片鬼哭尖啸,无数面容扭曲,奇形怪状的凶魂怨鬼竞相撕裂,这等凶残恶寒的场景,几如那传说中的冥府地狱,顿让众人变了脸色,心底更是冒起寒气,陌千叶那几人早已目瞪口呆,不知所措,幻仙张思琪,沈诗,和吴玉书、陆凌轩几人却是对望一眼,眼里担忧之色分明,而那位火云前辈,却是一脸平淡如水,仿佛丝毫没有把眼前所见放在心上,如此平静的模样,不知怎的,众人呼吸一窒,竟都是下意识的屏息起来。 第84章:仙道 眼前之人那种云淡风轻,落到钩蛇眼中,却是分明比杀了他还要让他难受,堂堂九大妖王,何时受过这等蔑视,他脸色涨得通红,神色愤怒之极,当下尖啸怒吼一声,妖法催动,幽厉血光,冲天而起,那无数的血色鬼厉,原本呆滞的神色,竟然齐齐生动了起来,嘶吼狂啸地朝那个平静之人张牙舞爪汹涌而去! “前辈小心!”众人脸色发白,忍不住叫了起来,陵剑派那个女子月千熙更是低下了头,生怕看到那血肉横飞的场面,只是下一刻,只听身旁一阵低呼,忍不住抬起头来,一时为之震动。 幽暗夜色里,寂寂冷风中。 但见那位被无数鬼兵鬼将所围住的前辈,轻轻举剑,清光舞动,耀眼剑芒,自他身边亮起,堂皇而大气,甚至衬得他的身影也是如此高大。 穹苍夜空之下,一股难以言语的剑意,似桀骜,似不屈,至大至刚,浩然无极,充塞着这片天地。 那一个瞬间,仿佛整个难柯山也震动起来,众人忽然看不见他的身影,只有那炽热而耀眼的光芒,遮盖了这片天地世间。 “啊!!!” 只听一声尖啸惨叫,骤然响起,众人只觉眼前一闪,那天歌所化的白虹,就是那么简简单单的一剑斩了出来,却仿佛洞穿了无边黑暗,照亮了整个苍穹,剑光所至,就似世间一切都要为之斩断,万物都要为之俯首! 无数狰狞嘶吼的怨灵厉鬼,瞬间尽数淹没。 钩蛇在半空之中,惊恐疾退,双手急挥,似要反抗,但还没来得及动作,剑光映来,轻轻掠过,他身前那尊巨大骨幡发出一声惨烈之声,竟是愕然断开两截,他人身上更是赫然出现一道怵目惊心的伤痕,鲜血狂涌而出,瞬间面如死灰,直直掉了下去。 一剑惊鸿! 众人只觉心动神驰,如痴如醉,那剑影似龙,狂啸四野,这等绝世的一剑,当真有惊天动地之威,同时心中激荡,生起无限情怀。 倚天长歌笑桃花,一剑惊鸿慕倾羽! 这便是这位当年斩落罗浮满天桃花,名动天下的火云名门之后的修为么? 一阵茫然过后,众人回过神来,那位前辈却是早已收剑负手而立。 夜风过,轻轻拂起了他的衣裳。 慕倾羽目光淡然,那样子,平淡得就像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般。 “好,好厉害” 力钧门那身材魁梧的汉子天力干咽了几口唾沫,一双眼睛瞪得牛大,喃喃说道,前方那个比他消瘦得多的身影,此刻在他眼中,便如那西方天那傲视人间的昆仑大山一般,那般巍巍遥远,却总是忍不住抬头远望,那是一种高山仰止的本能,甚至谈不上卑微。 陵剑派那对师兄妹更是早已心头剧颤,冷汗都冒了出来,便是幻仙张思琪这几个出类拔萃的后起之秀,也是一时不知说什么才好,幻仙是千古剑派,门下剑修者无数,自古闻名天下的剑仙也多不胜数,对他们来说,便是再怎么玄妙精辟的剑诀剑术,他们自幼耳濡目染,也是见多识广,见怪不怪,只是这位前辈那一剑的风华,当真实在不知该用什么言语来形容。 对天下人来说,天下飞剑出幻仙,剑诀剑术自然也是以幻仙为首,而天下修仙,始自昆仑,火云虽然不同幻仙那般以剑为尊,但千古以来,这个千古神派更多的是凭借举世无双的真法道术,稳居一隅,与幻仙东西遥遥相望,便是当今这代,幻仙兴前繁荣,隐隐有天下宗派翘楚之势,火云却从来不落其后,一直保持着与之分庭抗礼之态。 只是这位前辈这等远超他们的境界的剑诀剑意,恐怕在幻仙之中,也只有他们师尊一辈之人可比,但相传慕倾羽修行也不过数百年,对他们师尊那一辈的高人来说,这位前辈也只是个后辈中人,但道行之高深,风姿之绝世,在他们幻仙那些离世清修的老一辈元老弟子中,却找不出几人能与之比肩。 “慕前辈乃是真高手难怪传闻他会是下一任的火云掌门” 吴玉书心中暗暗想着,心头却是不禁的一阵火热,也不知百年之后,自己又是怎样的光景?能否晋升人道,登上那仙凡之路的第二步,直窥天道,从此站在云霄之上? 不仅是他,张思琪几人亦是如此想着,一时间皆是眼神闪烁,复杂分明。 却是没有人留意到,众人身后的那位火云弟子,一直怔怔地望着眼前师叔的背影。 或许,世间没有人比自小便跟在慕倾羽身边的他,更清楚这位师叔的修行状况,便是掌门师尊,也不知道她的这位传人,很久很久之前双脚便踩在那道无数人一生梦寐一生苦求的三清门槛之上,却不知因为什么原因,一直把修为死死压抑着,始终不肯踏过去。 众人都看出蛇妖王这老妖已然无力反抗,对慕倾羽崇拜无比,目光好不容易离开了他,吴玉书,陆凌轩几个男子已立身起来,脸色在一番调理之后,明显好转了不少,他们正要上前,确认那老妖是死是活,就在这时,那陵剑派的李晓诺忽的眼尖,失声道:“小心有诈!” 吴玉书几人心中一惊,只觉得眼前突然一花,顷刻间一条狰狞巨蛇的虚影自那妖人沉寂不动的肉身上窜出,腾起阵阵黑气阴风,卷起那两截断开的骨幡,腾云驾雾一般朝山上逃窜而去。 吴玉书等人大惊,硬生生顿住身形,但这片刻之间,但见那阵黑云已经远去,显然是那老妖被重伤的阴神,没想这蛇妖王竟如此坚忍决绝,为求保命,连肉身也毅然舍去。 远远的,一阵隆隆尖啸,带着无比的怨恨煞气,突然响起 众人脸色都是齐齐一变,蛇妖王可谓凶名已久,被这样一个妖人惦记着,便是睡觉也不安稳。 “前辈!” 吴玉书他们已是叫了起来,纷纷转头看向了慕倾羽,却是齐齐一怔,但见这位前辈嘴边带着淡淡笑意,目光平和似水,仿佛老妖那番毒誓怨言,丝毫没有让这个男子动容。 但见他淡淡一笑,平和的声音随风远去:“你视我如仇眦,我却视你如虫豸,莫要高看了自己,让你走,只是因为你不配我出手二次。” 幽暗深处,又是传出一阵低沉如妖兽的嘶吼,逐渐远去。 第85章:照阳寺 众人一阵沉默,眼中神色却是几分激动,几分怅然。 以慕倾羽的修行,区区一只妖丹大成的妖怪,又岂会放在眼中? 好大一会儿,吴玉书迟缓了一下,轻声道:前辈难道就这般放过那老妖么?这老妖害了不知多少人 却见得慕倾羽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们幻仙几人,摇头微笑道:其实,山顶那边有个很不错的年轻人,身手颇为不凡,这妖孽被我斩断了生机,便是不碰上他,也活不了多久,说起来,那年轻人与你们幻仙也素有渊源,你们不妨上去看看。 说着,他淡然一笑,目光落到怔怔看着他的秦傲天身上,嘴边带着熟悉的温和笑意,淡淡道:能跟上吗? 能跟上吗 这一声熟悉的话语! 年少时在寂玄道修行,多少次为了追上这位师叔的脚步,跌倒在冰天雪地之间,这位师叔从来一如既往地淡淡问着这句话。 多少年后,他可曾落下半步? 秦傲天心头一震,咬了咬牙,挥手止住了张思琪手中为他施展的如沐春风之术,撑着长河落日,缓缓站了起来。 他看着那位师叔,慢慢挺直了腰杆,目光倔强而坚定,朗声道: 是! 慕倾羽淡淡一笑,却没有言语,只转过身去,缓缓朝山下走去。 秦傲天深深呼吸一声,反手把手中仙剑斜负身后,大步朝那位师叔追去。 一时间,众人都沉默了下来,怔怔地看着那两人逐渐远去的背影,一时间也似有些茫然。 默然了许久,沈诗清脆的声音忽然响起,带着几分好奇 师姐,你说前辈口中那个人,会是谁呢? 张思琪沉收回了目光,吟了片刻,终究摇了摇头,也不知为何,带着些许唏嘘之意,叹了一声,抚了一下这位师妹的脑袋,笑道:我们上去便知道了。 幽暗是树林阴影中,两人的身影缓缓现了出来,陆凌天停住了脚步,双眉渐渐皱起,看着前方。 这里正是照阳山山顶,亦是整个山头瘴气最为浓烈之处,这般看去,那些瘴气竟诡异的深红一片,如变了色的鲜血一般,笼罩着前方那座荒山古刹,隐隐之间,透出丝丝幽暗妖异之气。 四周一片死寂,偶尔有风轻轻吹过,那古刹的阴影,便似活了过来一般,随着瘴气的飘荡轻轻晃动。 陆凌天目光在前方异样上打量了一番,随即又抬头望了望天,但见天际那轮孤月,光华也似乎被完全遮挡了过去,只剩下一个依稀可见的轮廓,仿佛也有着几分妖异。 正微一沉吟,忽然间忽有所感,眸光瞬间变得锐利,蓦然回过头去,目光带着几分惊骇,深深看着远方,随即整座山头竟似震动了一下,山下远方那杳冥之处,但见一道绚烂白芒亮起,转瞬即逝,四周便复归平静。 只是这刹那间的异象,饶是这个曾经的回雁峰小弟子如今剑术之高,也不禁双目瞳孔一缩,骇道:好惊人的剑意 就在这时,从他们下方的山路上,突然传来一声怪异嘶吼,这声音凄厉而愤怒,中间仿佛还带着一丝惊惶,仿佛是什么绝望野兽的咆哮一般,陆凌天皱了皱眉,随即便隐去了身影。 陆凌天在树林暗处看着那方,但见一阵乌云般的阴风鬼雾,飞驰上来,犹如夺命而逃一般,不消片刻,已是出现在百十丈外,还未到达,浓烈的妖气以及凛冽煞气已是扑面而来。 那阵乌云落在古寺前头,随着一阵幽光晃动,现身出一个蛇首人身的巨大虚影来。 那虚影看来受伤甚重,看起来若隐若现的,方刚落地,便匆忙走进了古庙之中。 这个虚影一出现,陆凌天便怔了一下,随即目光冷然,出现了几分莫名意味。 便是十年匆匆过去,可这蛇妖王的身影,他又岂会忘记? 陆凌天脸色微微一窘,以往眉宇间不经意显露的苍凉之色,也似乎淡了不少,他嘴角动了动,下意识的也笑了笑,摇了摇头,转过身子,上前几步,静静地望着着前方那座寂静的古刹。 透过那层似烟瘴气,依稀可见古刹破旧的门坎上,正有一块牌匾,雕刻着照阳寺三字。 这座古刹看上去占地甚广,虽远不及余杭那灵隐寺那般规模,但亦有主殿分殿坐落着,五脏俱全,也不知是供奉哪个神明,只是这数月来的荒芜人烟,寺内已是处处透着荒凉的气息,衬着周围的诡异,在夜色之中,更显得特别凄凉。 他默然了片刻,身影微微晃动一下,已是悄无声息地消失在原地。 寺内一片死寂,陆凌天在行走在小径之上,但见四周似乎还保留着人烟前的迹象,不少偏殿前头的炉鼎上,插着许多燃烧殆尽的香烛,行不多时,前方一座依稀能看出经过几番修葺的大殿,出现在眼前。 但见一点微弱的灯火,在大殿里头亮了起来,幽幽照亮了些许地方,但更深之处,却是一片杳杳冥冥,看不清真切,陆凌天心中一动,收敛了气息,身影飘忽,落到大殿的阴暗之处。 陆凌天目光一凝,脸色也重了几分,赫然只见那大殿昏暗灯火之下,正有一个身影,自黑暗深处缓缓现了出来,那人身材颇高,整个身子却是笼罩在一件宽大黑袍之下,连相貌也看不清,只有那一头银色的长发,在杳杳冥冥之间飘飞,显得甚是显眼。 陆凌天目光盯着那黑袍之人,双眉渐渐皱起,从那人身上透出来的阴森气息,给人的感觉,竟不似活物一般,但又不是妖气,实在诡异,陆凌天摇了摇头,深深吐了一口浊气。 。。。。 月渐西移,黑夜穹苍,苍茫无边。 吴玉书一行人行走在山路之上,忽然停住了脚步,惊异地看着四周逐渐显露出来的夜色。 那阵怪异无比的浓烈瘴气,也不知为,竟一点一点逐渐消散,前方迷迷茫茫的景象,慢慢清晰起来,嶙峋山石,高大林木,崎岖路面的影子,渐渐呈现在众人眼前。 只是这异象还没持续得一时半刻,整个山色,竟又忽然开始黯淡起来。 就在他们正疑惑之时,忽听回雁峰那位小师妹沈诗一阵低低的惊呼 啊,你们看天色! 第86章:怪蛇 众人心中一凝,抬头看去,但见头顶那片天空,不知何时起,竟乌云层层,压的很低,连那轮明月也湮没了一般,看着有些让人喘不过气来。 张思琪忽有所觉,青光闪现,驭剑而起,停止半空之上,举目远眺,但见方圆百里之外,也只有照阳山这里乌云密布,她清冷的目光转了四方一圈后,便落到不远处山顶那里,脸色忽的一变,但见那座寺庙古刹之中,霍然间出现了一个硕大无比的黑影。 她目光惊疑不定,微一沉吟,便重新落到地上,看着众人,正要说话,霍然间一声惊天咆哮,在这荒山野岭之间,天地穹苍之下,轰然响起,一刹间云天之中,竟有闷雷电闪,隐隐升起,天地间一片肃杀。 这一下,便是不用她说,众人都是齐齐变了脸色。 吴玉书骇然地看着前方不远处那座荒凉古刹,倒吸一口凉气,动容道:好重的妖气!连天地也为之动容,这个阵仗,恐怕是哪个妖人在惊蛰! 惊蛰! 听到他话末的这两个字,陵剑派陌千叶与月千熙下意识的对望一眼,眼中皆是骇然,便是力钧门那个粗声大气的汉子巨力,身体亦是一震,目瞪口呆地看着天边,呐呐说不出话来。 所谓万物出乎震,震为雷,故曰惊蛰,几乎每一个修行人都知道,要是某处地方出现惊蛰之象,便是有人在渡雷劫,破金丹而化阳神,冲击人道之境,于他们这些年轻一辈之人来说,所谓惊蛰,光是听着,也不下于惊心动魄,其中所蕴含的重量分量,更是不想而知。 修行修仙,步步惊心,多少人一生修行,也不过为求更近一步,站在云霄之上,从此俯瞰苍茫,在无数修行人眼中,渡劫无疑便是所谓的登天! 成者,一步登天!败者,灰飞湮没! 陌千叶三人当下面面相觑,心思各异,但幻仙四人却是眼神锐利,一脸肃然,碰上妖孽渡劫这等事,他们身为正道正派,名门巨擘的门人,又岂会放任其不管,当下对望一眼,也顾不上多想什么,加快了脚步,朝山顶飞奔而去。 那三个正道流派的弟子,眼中光芒闪烁,沉默了片刻,忽然一咬牙根,大步追了上去。 惊蛰之时,最忌外物干扰,无论是正道还是魔教修为有成的人,谁都会寻找一处荒僻无人的清幽之地,静候天劫降临,若非情况特异,谁会在人前渡劫?无数门派所代代流传的那些渡劫经验之谈,也不过一页纸,寥寥数句,也就了无痕迹,便是幻仙这等名门大派,有前辈高人面授机宜,在门下之人听来,其中那等玄妙之处,也不过如雾里看花,云中探竹。 天地法则,可谓说不清,道不尽,并非光境界到了就能体悟的,没有亲身经历,光是道听途说,绝无可能领悟得到,这也是为什么,为何那天地神通,历来也只有渡过雷劫,身心对天地的感悟远超常人的那一小部分人能领悟得到的原因。 便是明知前路凶险,但能亲身感受天劫之威,对日后修行必定大有裨益,眼前这等可遇不可求的机缘,像他们这些既无深厚宗门背景,又无厚泽福缘的小人物,若是错过了,恐怕会后悔一生。 众人一路奔跑,皆是默然,没有说话的心情,数晌过后,眼见古刹近在前方。 就在这时,但见天际之上,狂风怒涌,云涛蒸腾,霍地间一道惊天雷霆,骤然炸响,划过人世间,直直朝古刹这里落去,声势之大,隆隆巨响,如波涛翻涌滚滚而来,震动天地。 一时之间,整座照阳大山都是这道雷霆的无上威势,眼前只有雷光闪耀,照亮了半个天空,隐隐之中,仿佛还夹杂着一丝那么隐约的嘶吼,就似有什么凶物在这天地囚笼之下惨烈挣扎一般。 这等天地色变之象,便是张思琪几个出众的幻仙弟子,脸色也不禁白了几分,下意识放缓了脚步。 就在他们终于踏入古刹大门跟前那一刹那,但听一阵巨大的,犹如骨骼蠕动蜕变的清脆声响,同时夹杂着几分激动,几分惨烈的嘶吼,自古刹后方的建筑之中缓缓传了过来。 就似光阴静止一瞬的感觉,整个天地随之突然安静了一刻。 茫然之间,从前方那仿佛黑暗的最深处,在那满天雷光照耀之中,一个巨大的黑影缓缓出现,陡然拔高,他们还没看清是什么巨兽妖物,便直觉一股沉重而无形的压力迎风扑来,连呼吸也为之一窒。 片刻之后,忽地一声长天啸吼,响彻在整个大山之中,直冲九天,久久回荡着。 刹那间妖气冲天,天幕间风云汹涌,雷电交加,似乎连苍天也为之震怒! 师,师姐,天天啊,好好好大的怪兽! 沈诗一脸煞白,目瞪口呆地看着前方那小山一般的黑影,吞吞吐吐地说着,此时此刻,便是一向冷静镇定的张思琪,也突觉得口中发干,说不出话来,更不要说其他人了。 眼前所见,那个巨大黑影,竟然是一条巨蛇,注一一条他们从来没想象过世间会有这么巨大的妖蛇! 众人还是平生头一次见到如此巨大的妖蛇,从古刹大门这里站着的地方看去,但见那巨蛇的鳞躯有一大半盘旋湮没于殿宇黑暗之间,唯有那个硕大无比的头颅,连着小山高的一截鳞躯,出现在幽暗夜色之下,轻轻摇摆之间,青白鳞片上泛起无数幽幽冷光,反射而来,原本这片寂静荒凉的天地之间,此刻早已充斥着这条人间巨蟒的尖锐厉啸,那颗依稀可见的硕大蛇头之上,亮起了两团妖异赤红的火焰,光是这般看着,也能感觉出其中有股疯狂肃杀冷意,扑面而来,是何等的炽烈! 片刻过去,但见牠一双巨眸中妖异焰光熊熊,竟是整个鳞躯忽然疯狂扭动起来,似是承受着无边痛苦,又似在抗拒着什么,忽的整个蛇躯一僵,阴冷无情的蛇瞳之中,凶光大现,陡然发出了一声惊天动地般的咆哮,巨大的蛇躯整个卷曲起来,蛇口猛然张开,露出两支尖锐无比的巨大獠牙,直直朝地面上轰然咬去! 轰然一声巨震,整座大殿竟是再也承受不住巨蛇之力,轰然崩塌,形成一片废墟。 一时之间,这座荒凉古刹之中,漫天烟尘冲天扬起,阵阵带着痛苦愤怒的咆哮啸吼,久久不绝。 注一拥有龙族血脉的水兽蛟似蛇四足,龙属。母龙曰蛟。――抱朴子义兴水中有蛟。蛟,这里指鼍,鳄一类的动物。――世说新语middot;自新 第87章:老妖 隐身在暗处的那个人,一直默默地注视着这大殿中的变化。 但见得那漫天尘烟之中,嘶吼声渐渐低了下来,隐约间透出几分凄凉,仿佛认命了一般。 陆凌天眉头轻皱了一下,之前他见钩蛇穷途之下引动雷劫,便有心出手把这恶名昭著的蛇妖王除去,但料得以钩蛇那生机断绝的阴神,绝无可能抗的住天雷之威,却是没想到前一刻与之还是生死仇敌的那个黑袍男子,竟会出手相助这蛇妖,手段之隐蔽,连他也难以察觉,在他反应过来之时,钩蛇那阴神竟成功吸收到一丝天雷浩然之气,重衍生机,凝出蛟龙真身,晋身大妖。 这蛟龙虽然并非真的龙,但经过天雷淬炼,妖丹破立,凝成妖婴,一身妖行,也相当于修仙者的人道阳神之境,加之妖兽本来就天生肉身强悍,大力无穷,要是真的对上正道中那些人道境的大修行人,恐怕也不会落于下风。 只是这妖祖的道行,当真高深莫测,虽然以他如今的修行道行,也不畏惧这等寻常雷劫,但要像这人这般,让一个频死的阴神摄取到那天地之一气,也难以做到,当下心中也不禁一凛。 如今这个心无所系的年轻人,却是不知,这等壮举,可谓空前绝后,况且这蛇妖所引起雷云之象,比之那道真正的九霄神雷,可谓小巫见大巫 就在他转念之时,忽见那满天尘烟之中,那个巨大蛇影,缓缓转过头来,两团赤热妖异的眸光,死死盯着这他们这个方向。 此刻天际间的雷云已慢慢隐去,无边夜色,再次显露出来。 月光幽幽之下,妖异之色却仿佛更重了,依稀可见,那位妖祖的身影,立在那只庞然巨兽的头部之上,淡淡而森寒的话语,随之飘来 。。。。 阁下还要躲到什么时候? 陆凌天一征,从阴影中缓缓走了出来。 黑袍人高高在上,看着这个人影,尽管隔着飞尘,看不清他的模样,但也能辨别是名青年,他眼中闪过一丝厉芒,这人身法之高明,若非那道天雷震散了四周的气脉,天地灵气重新合拢,让他察觉到两道若有若无的气息,还真发现不了这两人竟然一直隐匿在旁,也不知这两人在这里窥视了多久,知道了多少事。 想到这里,他眼中寒意更胜,那只妖魔化的左手,也缓缓伸了出来,浮起淡淡幽光,就在这时,忽听一声轻笑,在这凄凉夜色之中,飘然而起。 难道身为蛮荒一祖,就不怕犯大忌么?使用这等古巫异术奴驭妖族中人,若是传了出去,怕且以后在整个蛮荒里,你尸魔老妖将寸步难行。 尸魔老妖心中一凛,脸色微变,也没见他有什么的动作,一阵狂风呼啸而起,片刻间尘烟尽散。 月华之下,他阴冷的目光落到下方,看的那个年轻人长身而立,一脸淡然,眉目间却隐隐透出一丝不凡气度,只是待看清那个说话的男子肩上,他灰白的瞳孔顿时一缩,几分惊疑错愕,压入深心,一字一字冷然道:三、眼、灵、狐? 他目光落到那个沉默的年轻人身上,心中不免有几分猜疑这个看似不凡的年轻人的身份,像他们这些人,自是略知几分,尽管没有见过那个幻仙男子,但当年那人只身杀入蛮荒深处,剑荡群妖,绝尘而去,连鬼煞宗的尸魔老祖也被生生断了一臂,引起了整个蛮荒的震怒,甚至不惜与正道爆发大战,直杀得双方元气大伤方止戈,几乎活上那么几个年头的妖族,都没有人不知道那段惊心动魄的封尘岁月。 尸魔老妖脸色骤然一变,当下冷哼一声,道:小子,你肩头上那只小狐狸是从何而来?你我从来河水不犯,各走各路,莫要多管闲事。 说着,他右手一扬,那尊骨幡化作一道红光没入他的掌心之中,心念一动,脚下那条庞然妖物发出一声苍凉的呼啸,鳞身背腹之处竟愕然裂开,伸出两对巨大肉翼出来,黑云腾起,狂风呼啸,就要振翅而去。 但几乎就在同时,但见半空中忽然平生一道莫大的煌煌青虹剑影,带着无匹的威势,直斩下来! 吼! 那条恶蛟发出一声惨烈的怒吼,一只肉翼,竟是被这道霍然出现的剑光生生斩了下来,巨大的身躯也重重落在了地上,血洒如飘雨一般,染红了古刹后方的这片宽敝之地。 尸魔老妖脸色难看之极,人在半空中一腾,暗红光芒托在脚下,落到旁边那座还尚完好的偏殿屋簷之上。 尸魔老妖微怔一下,忽然死死地盯着眼前那个年轻人,心中之惊非同小可,那道惊天长虹,剑光雷光,纯阳大气,交错参杂,绵绵滟滟,汇聚成了滔滔之势,直压下来,就似蕴含无穷法力一般,连他不敢撄其锋芒。 他这才认真打量这个年轻人来,此人衣袂飘飘,身沐一天的月霞,儒雅坚毅,容貌神色间略带了几分平淡,身后背负一柄长剑,平平无奇,但望之竟似一只蛰龙低伏,似醒未醒,透着淡淡凶煞之气。 没想这一看,心中更是惊疑,他观这个年轻人之相,也不过年少峥嵘的年纪,但道力之浑厚,实在骇人听闻,况且此子那一手剑光堂皇而大气,分明是正道弟子,为何竟会拥有如此的灵兽? 哪里来的小子,敢阻我之路,不知死活?他目光阴沉地看着陆凌天,冷喝了一声。 没想那年轻人一脸平和,笑道:小子不才,听到此处有妖孽横行,特来降妖,为民除害的。 饶是尸魔老妖这位妖祖大人一生,风浪无数,心志早已不为外物所动,脸色也禁不住一阵变幻,差点没骂了出来,好个臭小子,居然在你妖祖爷爷面前口出狂言。 不知好歹的小子,莫以为你学的两手道法,就以为天下无人 尸魔老妖眼中厉芒大盛,脸上浮起戾色,右手捏着奇异咒印,随着他一声冷喝,一道红光弹指而出,落到虚空之中,只见半空中霍然裂开一道阴深森森的的巨口,浓浓黑烟鬼雾从中滚滚冒出,转眼间便把这方天地完全笼罩着。 随后,一双充满凶戾之意的血色巨瞳,在黑烟鬼雾之间,骤然亮了起来,紧接着一声凄厉的低吼狞笑,在这大山古刹之间,飘然荡起。 瞬间周围鬼哭之声大作,阴风凛冽,触体生寒,陆凌天双眼微微收缩了一下,手中浮起淡淡青玄之光,却是不动声色地立在原地。 但见那阵阴风鬼雾忽的一阵动荡,一只数丈高的青面鬼怪,从中缓缓现了出来,獠牙利齿,两头四臂,面相狰狞,七窍喷着鬼气,张口吞吐阴火,劈掌生起厉风,说不出的凶神恶煞,这鬼怪一现身,四周便有股污秽凶戾气息,伴随着阵阵腥臭,扑鼻而来。 没想你还豢养了一只颇成气候的青面妖灵,看来你修行的真是那邪门鬼道 小白眸光流转,口中嗷嗷两声,似是一点也不见紧张。 尸魔老妖冷哼一声,低诵一声,一股暴戾之极的气息,猛然从那只青面妖灵身上腾起,那妖灵尖啸一声,驾着黑烟波涛滚滚便朝陆凌天冲去。 啊,那人不是那什么洗尘剑派的弟子么? 第88章:身影 与此同时,沈诗眼尖,远远见得那人的背影,顿时认出了那人正是客栈那个不请自来的人,忍不住就叫了起来。 但见得眼前这鬼气冲天的一幕,人人都是大惊失色,纷纷祭出法宝,就在这时,但见一道声巨大咆哮,迎风压来,震的耳鼓一阵疼痛,众人心中正震骇之时,便听到陵剑派那女子惊叫一声,嘶声道:是那钩蛇 话音未落,就见得眼前被一个巨大黑影笼罩了,那条巨蛇不知何时起出现在他们面前,那两只可怕巨大的冰冷蛇眼中,竖瞳泛着血光,微微收缩,正阴冷无情地盯着他们。 空气中的腥臭气息,陡然浓烈起来。 众人只觉头皮麻,如此近距离仰望这条庞然妖物,也终于看清了这可怖妖兽的真容。 这蛇妖盘旋一团,如一座小山横亘在众人面前,那巨大的鳞躯通体玄黑,上面覆满青白鳞片,鳞片上有让人眼花缭乱的花纹,轻轻蠕动间便如波浪起伏一般泛起青白冷光,尤其那个巨大蛇头的额部,竟然长有一支独角,看去让这只庞然妖兽越的可怕,只是众人惊诧的是,这妖物背部的那对蝙蝠一样的肉翼,竟被人生生地斩了一只,切口平整,一气呵成,一看便知是剑光所为。 难道是那个男子所斩落的? 一时间众人惊疑不定,目光迅看了一眼前方那个负着长剑的背影,但见半空那只鬼王来势汹汹,楚仲奚忍不住大喝道:两位道友小心了 就在这时,但听一声愤怒嘶吼,空气中那股腥臭的迎风压来,那妖蛇竟然张开那足以吞落一间偏殿的巨口,直直众人轰然咬去。 孽畜敢尔 张思琪叱喝一声,冰清灵剑化作长虹,在身前飞转动,剑光迅壮大成一个青色光罩,把众人护在其后,他们眼中,但见那巨大蛇口逐渐变大,越来越近,那蛇口无比幽深,仿佛那是通往深渊炼狱的可怖事物,两只尖锐的巨大獠牙是泛起幽光,一看便知剧毒无比,不消片刻,一股庞大而可怖的力量,便如惊涛骇浪一般,从众人头顶上重重撞来 轰 力道是如此之大,就似大山压顶,那青光剑罩竟然没支撑到片刻便出现无数裂缝,地面是霍然沉了一下,张思琪双脚一软,差点就被这股巨力压倒在地,她脸色一变,来不及说什么,只疾喝一声:散!! 众人闻言,已知其意,祭起自身法宝,顷刻间七道毫光四处散开,没有了剑光抵御,那巨大蛇口重重咬落到地面上,轰然一声巨震,碎石乱飞,尘埃四起,众人齐齐色变,地面竟是出现了一个巨坑,要是被那蛇口咬落吞没,光是想象一下便让人毛骨悚然 他们却不知,也亏得这蛇妖王刚刚化蛟,又被尸魔老妖那驭魂奇术打下奴印,尚处于浑浑噩噩之中,一身妖行妖术施展不出来,只能依凭本能驱使,否则他们便是再多人,也难以逃脱这恶蛟的毒口 尸魔老妖冷冷地看了这群人一眼,目光中闪过一丝不以为然,注意力又重落到前方。 那个年轻人竟然从容如此,眼看他的青面妖灵重重落到身前,脚底黑云鬼气翻涌,就要抬脚踩落,这才缓缓抬手,但见他掌心中青光大现,一柄青色小剑的光影浮起,瞬间放大成一道煌煌剑气,迎着青面妖灵而去。 片刻之后,青面妖灵那气势万钧的一脚,与那道剑气撞在一起,只此一瞬,那青面妖灵竟全身大震,尖狞一声,竟似被一股磅礴的道家真力弹了出去,直直后退数十步,重重撞倒一间偏殿,去势才消停下来。 半空躲着妖蛇巨尾横扫的幻仙四人,一直暗自留意着前方那头的状况,见得这一幕,却是齐齐一怔,那人所施展的真诀,青光剑影,浩然大气,纯正而堂皇,分明是幻仙正派名动天下的不世真法,太清元道真经,还没出剑便有如此威势,可见修行到一个极为高深的地步,远他们这个境界。 片刻愕然后,吴玉书心中大喜,叫好一声,大声道:前面可是我幻仙哪位前辈?我们是 正说着,却是妖蛇又一口扑来,他连忙奴剑让开,手中不忘剑诀一捏,岳麓峰的真诀随之展出,剑光雷动,狠狠地向妖蛇斩去,张思琪,沈诗,陆凌轩三个幻仙弟子都是纷纷施展着真诀,一身道力轰然而出,见得那个道行高深的前辈在此,他们显然精神一振,再不留力,况且到了这个时候,稍有不逊便是生死攸关,当下出手是毫不留情,只是这妖蛇炼成蛟龙真身,一身血肉强悍无比,根本无惧他们所施展的任何五灵法术,除了沈诗手上那柄细小仙剑能在牠的鳞躯上留下不深不浅的伤痕,他们的剑诀真法,也只是如石沉大海,泛不起多少浪花。 张思琪越战越惊,这妖蛇的道行足足高出他们数个境界,远远不是他们现在所能匹敌,同时心中是惊疑,那位前辈似乎斩落牠的一翼,留住那个妖人,道行究竟深到什么地步?便是他们师尊也不过如此,想来也应该是那些避世潜修的老一代师兄前辈,只是幻仙有这样一个高人出山,却从来没听过? 她暗暗想着,见得陌千叶三人脸色苍白难看,连身形也慢了起来,眉头一皱,分出一道真气,把他们三个远远扫到一边,也不说话,陌千叶三人也知道自己道行低微,这种级别的斗法远远不是他们所能参与,只是与那妖蛇斗了一会,挡了几下,便血气翻涌,真元耗尽,若不是张思琪及时送他们出去,恐怕下一刻便要葬身蛇腹了,当下退避三舍,远离这里,在远处遥遥观望着。 妖蛇少了那三人的分心,是肆虐,一身妖力也似乎渐渐缓复过来,嘶吼怒啸,鳞躯所过之处,地面竟出现无数沟壑,四人顿觉压力陡增,张思琪打出一道惊雷之咒,见得那蛇妖似乎对雷法有几分忌惮,长吼一声,后退了几分,眸光中似乎有几分惊恐,她心中一动,身子在半空中一腾,驭剑退了几步,招手示意,吴玉书三人见状,飞到她身旁。 这妖蛇似乎还对那雷劫心有余悸,沈师妹,我们当中只有你的细小仙剑能伤到牠,我们三人一起施展雷术,引开牠的注意,你便出剑攻击牠的眼部弱处,能做到么?张思琪看了身旁小师妹一眼,清澈的眸光中出现几分温和鼓励之色。 沈诗脸色煞白,似乎对那恐怖妖物仍是害怕不已,连手掌间都似有些颤抖了,但对上几位师兄师姐信任的目光,嘴唇一抿,俏靥闪过一丝坚忍,什么都不说,只是重重地点了点头。 张思琪抚摸了一下的她的脑袋,目光落到前方与他们对峙着的妖蛇之上,渐渐锐利。 沈诗手握仙剑,默默催动真气,左手剑诀如山,目光慢慢坚定起来,仙剑似是感到主人心意,紫霞之光,慢慢亮了起来,剑身轻轻颤动着,仿佛也在期待出鞘的那一刹 少女深深呼吸一声,心中暗自给自己鼓劲,目光不经意间,越过前方那条庞然妖物,落到那位前辈的背影上,但见得那只穷凶极恶的鬼怪尖啸狞笑,劈手抬足间阴风大盛,鬼哭狼嚎,分明是使用了什么妖邪鬼术,但那不知谁人的前辈高人,竟是随手间便化去,青光一闪,便把那只鬼怪迫退,甚至连他背后那柄长剑都没有拔出过。 由始至终,他一步也没有后退过,那个背影看上去,竟是说不出的桀骜难驯。 她微微一怔,忽的惊寐,在溪河镇夜市上,那个出现在灯火阑珊之处,让她觉得依稀熟悉的背影,分明就是眼前这个身影,一瞬间心潮起伏,连呼吸也微微急促了几分,那身裟黑衣裳,那头飘飞长,那股桀骜之意,竟是那么的熟悉与数年前那个在天柱峰的道场之上,万人瞩目之下,踏着风雨,清啸九霄,行迈于青冥之间,慨然受刑,绝尘而去的身影,如此相似。 第89章:生与死 张思琪三人口中低诵真言,手中结着玄妙指诀,天地灵气在真气催动之下慢慢汇聚,一点青芒之光,在三人的并拢的双指指尖之上,缓缓亮起,沈师妹张思琪强压着体内翻涌的血气,低低唤一声,淡淡雷光,奔流颤抖,发出令人心惊的嗞嗞声,透过她的指尖,隐而不发。 沈诗目光深深如水,从那个依稀熟悉的身影上收了回来,嘴角微动,却是没有说话,深深吸了一口气,凌空御风,明亮的双眸中映着淡淡光辉,细小仙剑发出一声清啸,随着张思琪三人的法术落下,霍然脱手而出,如紫龙狂啸,化作光芒四射的一道长天剑影,朝那条庞然妖兽煌煌披靡驰去! 砰! 刹那间,地动山摇! 无尽青光,在夜色里霍然绽放,轰然落下,方圆十丈土地尽数崩裂,照耀八方,那妖蛇几乎没有反应之力,一道青光,连着一道青光,滔滔不绝地当头汹涌落下,饶是牠的修成蛟龙真身,也被劈得头昏脑胀,狂吼不已。 就在此刻,一道煌煌紫芒,剑意如山,所过之处,冰芒四起,仿佛连空气也凝结成无尽霜花,从无比刁钻的角度,狠狠地撞击到牠那颗巨瞳之上! 几乎就在同时,那被五道青光所缠绕的巨大凶物,爆发处一声震耳欲聋的惨烈嘶吼声,整只蛇眼轰然爆开,鲜血四溅,还没落到空中,片刻间便被细小仙剑的剑芒凝结成一条条触目惊心的血色冰芒,整个眼球竟是被冻结成一个巨大而幽深的血窟。 受此重创,那恶蛟整个鳞躯都疯狂翻滚起来,似乎承受着无比痛楚,发出阵阵可怕的咆哮声,蛇尾扫荡之处,尽数化为粉碎, 细小仙剑倒飞回主人手中,沈诗紧握剑柄,低低喘息着,脸色微微发白,但她凭虚御剑,沐浴在千万霞光之中,一时间,她的身影竟是如此的耀眼,就连遥遥注视着这方的那几个正道流派的人,竟都无法睁目直视这道光辉。 前方那座偏殿屋簷之上,尸魔老妖一头银发在狂风中飘飞着,那双灰白的眼眸中,亦是闪过一丝异色,那几个幻仙弟子也不过玉道期的修行道行,竟有如此手段,那个年轻人更是不得了,青面妖灵竟丝毫奈何不了他,反渐渐被他那股浑厚的道家真力所压,眼看也支撑不了多久,况且那小子竟连剑也没有拔出来,更没有后退半步,什么时候起,幻仙竟是出了这样的一个人物。 他脸色一沉,冷冷地看着陆凌轩,若非忌惮肩上的狐狸小白,他早已出手了,又何须顾虑这么多,眼看这动荡如此之大,也不知有多少正道之人正往这边赶来。 尸魔老妖一窒,沉默片刻,目光落到陆凌天身上,心中却是泛起一阵惊疑,冷声道:你身为正宗门人,还不知你肩上的狐狸是何物吗? 陆凌天默然站在那里,淡淡一笑,却是没有说话。 就在这时,忽听身后升起了一声无穷愤怒的可怕啸声,夹杂着几声惊呼,陆凌天脸色微变,这细微的变化,却是逃不过尸魔老妖的眼睛。 张思琪四人的举动,显然彻底激怒了那条恶蛟,妖气如潮水一般,四方八方汹涌开去,那股磅礴而疯狂的妖气,四人顿觉呼吸一窒,竟是避无可避,连动作也缓慢下来。 那妖蛇似乎对那位伤牠的少女尤为憎恨,竟完全不顾其余三人,狰狞巨口,就追逐着沈诗的身影,少女一身真气道力本来所剩无几,光是抵御那股妖气便吃力得很,一时间险象环生。 沈诗驭剑而飞,游走在生死一线之间,四面八方狂风呼啸,妖蛇嘶吼,震耳欲聋,渐渐的,只觉全身力气正一点一点流失,握着细小仙剑的手,脱力松了几分,又慢慢握紧,仿佛这样要用尽她全身的力气。 沈师妹,快逃! 张思琪看着沈诗在半空中摇摇欲坠的身形,以及那怒吼狰狞的蛇影,脸色顿时惨白起来,失声而呼,手中剑诀疯狂朝妖蛇斩去,吴玉书与陆凌轩更是如此,都想着引开妖蛇的注意力。 生死,仿佛就在这片刻之间。 陆凌天看着眼前狂啸而来的青面妖灵,目光冷了下来,第一次后退了半步。 但听一声苍锐剑啸,于这荒凉天地之中,突然响起,这么一刻,仿佛有什么亘古桀骜之物,自黑暗中苏醒过来,连光阴也为之静止。 大地陡然颤动起来,一点幽光,仿佛于永恒的黑暗中霍然亮起,迅速变大,伴随着冲天的凶煞戾气,转眼间化作一道散着无边黑色火炎的开天光柱,长天斩下,如魔神降临,如惊涛骇浪,轰然而至,那不知多少年鬼行的青面妖灵,在这道煌煌不可一世的烈焰剑光之下,瞬间灰飞烟灭,只来得及发出一声惨烈嘶吼,连带那漫天阴风鬼雾,尽数湮没在黑炎之中。 这等威势,便是他肩上的狐狸小白,也被这一剑的风华,迫得离开他方圆十丈之内。 尸魔老妖那双灰白瞳孔猛然收缩,心中一惊非同小可,脚下红芒一闪,就在他身影消失在原地那一刹那,剑意余威随之横扫而来,剑光所至,山崩地裂,所向披靡,径直把整座偏殿淹没,往后蔓延开去,划出了一道深深的沟壑剑痕方止。 这是什么剑诀! 尸魔老妖一脸骇然,却见得那出剑之人的身影,不知何时竟也消失无影 浓烈的腥臭扑面而来,沈诗看着身后那个渐渐变大的蛇口,那张曾经笑靥如花的俏脸,出现了一丝绝望之色。 要死了么? 她平静地想着,眼前渐渐模糊起来,再也支撑不住,身形往下坠落,就在这时,忽然听到师兄师姐的惊喜声传来。 恍惚之间,一只温厚有力的手伸了过来,稳稳接住了她。 淡淡温暖从身旁传来,也不知倒在谁人的怀里。 一如当年那般。 她这般想着,忽然怔了一下,用力睁大了双眸,只怔怔看着那张依稀熟悉的脸庞,心头一片空白,连身子都微微颤抖起来。 小天 这个瞬间,仿若永恒。 第90章:相认 小天! 陆师弟! 这万分凶险的时刻,幻仙张思琪,陆凌轩,吴玉书三人见得那位身影的主人骤然出现沈诗身旁,心中大喜,但同时也看清了这位身影的主人正面,竟是齐齐一震,下意识地叫了出来。 无论他们当中的哪一人,都万万没想到,这个传闻中早已被万剑穿心而身死道消的回雁峰小师弟,竟会出现在这里,道行之高,精进之快,更是远远超出了他们的想像。 只是他们还来不及多想什么,但见阵阵飞沙走石,那妖蛇仰天嘶吼,妖气腾腾,陡然巨口大开,朝那两人直直迎了上去,竟是一口把两人吞没了,鳞躯重重落到地上。 砰! 大地一阵震颤,那恶蛟落下的地方裂开无数道口子,可见这妖物那一下飞扑之势,是多么的猛烈。 三人脸色霍然大变,张思琪更是一脸煞白,再无丝毫血色,失声叫道:沈师妹! 尸魔老妖凌空虚立,眼中冷芒炯炯,看到这一幕,嘴角不禁露出一丝微笑,只是这一抹笑意还未持续得片刻,突然僵住了 但见那妖蛇怪啸连连,昂首摆尾,蛇口咬合,似是用力在抵抗着什么,只是那原本紧闭的血盘大口,竟是忽的张开了一道间隙,月照之下,依稀可见那个年轻人,一手抱着那个幻仙少女,另一只手反手握着那柄凶戾无上的长剑,单手顶着妖蛇的上颚,一点一点往上举起,整个蛇口竟是被他一手撑开。 看到这等状况,张思琪三人都是又惊又喜,竟一时不知说什么才好。 尸魔老妖却是心中越来越骇然,看着那个年轻人的眼神也越来越是复杂,刚才这小子出剑的时候,他便有所觉,知道他欲去救那个少女,也有心出手阻止,但那一剑之威,竟是那么的声势浩大,这等煞气冲天的浩然剑意,还是平生仅见,那青面妖灵他豢养了数百年,鬼行也算大有所成,便是对上正道那些老家伙,也不会一时落于下风,可在那一剑之下,竟是没有一挡之力,瞬间化作灰飞,让他心痛都来不及,此刻见得这一幕,更是心惊,要知道,虽说这恶蛟刚刚蜕变成,神魂又为他所奴驭,一身妖行发挥不到几成,但这大妖级别的妖兽,肉身强横,力大无穷,一咬之力不下千钧,这幻仙之人明明修行的是真元大道,肉身也不过和普通人一样,如何承受得住这样的巨力?便是那五峰之首座,若是被这恶蛟吞没,恐怕也逃不过粉身碎骨的下场 这个少年郎,到底是什么来头若再多给此子些许年月,真不知他会成长到一个怎样可怖的地步。 这妖祖越想心中越沉,脸上的神色表情不停的剧烈变化着,轻轻拂动的黑袍之下,那只妖魔般的左手浮起了幽幽血光,转眼间鬼气升腾,把他整个人都笼罩在黑气之中,就在他身形微动的那一刹,便是在这个时候,一点庄严金光,在他身前骤然亮起,如一缕光明,照进了黑暗最深之处,隐隐之中,仿佛有无数人诵经念佛之声,平和而深远,带着悲天悯人的悲壮,升了起来。 尸魔老妖脸色一冷,更显阴沉,身影如鬼魅般连凌空连退,一双幽暗的眼睛,冷冷注视着前方那个柔媚身影。 三千梵音!! 陆凌天凝视他良久,慢慢地说了一句:我劝你一句,还是莫要招惹他们为上,你可看清了,我所拿的是什么。 尸魔老妖微微一怔,想起那一剑中所蕴含的凶煞暴戾气息之浓烈,平生仅见,他所炼制的幽魂万骨幡,也算是人间罕见的大凶之物,但与之相比,也相差甚远,仿佛那本来就是由天地煞气所生成之物一般。 他脸色忽的一变,呼吸急促起来,连声音也低沉无比,带着几分沙哑,低吼:上古凶剑怎么可能是上古凶剑!这世间怎么可能还有这等古宝存在 陆凌天目光微冷,淡淡道:你认为我会告诉你,我是如何得到这口剑的?比起阻止你出手我更不想拿起这柄凶剑。 尸魔老妖深深地看着她,冷笑道:上古凶剑乃天下间不世至凶之物,如今成了这小子的法宝,煞气内敛,不露于外,只是纵使他一身浑厚正宗玄功,这绝世凶物日夜带在身边,时间一长,岂能毫无影响?以我看来,这小子性子亦正亦邪,这种人的心志最是难稳,一旦被这古剑凶煞戾气所侵,必然会从此沉沦,变成一个绝世魔头,就凭你那手另辟蹊径的佛门禅功,能阻止得了么? 说着,他忽然长笑一声,眉目沧桑,大笑道:有趣!这个世道当真越来越有趣!非但那个活死人从沉眠中苏醒过来,就连正道门下弟子手里拿着的,都是不世邪物! 一声笑罢,他的身影化作一道毫光,在苍凉夜色一闪而过,顷刻间便落到远方,竟是连那远处那低吼不已的妖蛇也没有去理会。 清冷的月光照过荒凉大山,风吹尘埃,纷飞落叶,忽如瞬间凝固。 小天,真的是你 沈诗怔怔说了一句,震耳欲聋的嘶吼声,就从身后那深深黑暗中,带着浓烈腥风压来,身处这可怖巨口之中,不知为何,在这位师弟身边,却是意外的安稳,一时心中也说不出是惊喜还是担忧,竟是再也说不出话来。 陆凌天朝她微微一笑,道:我可不再是你师弟了。 少女嘴角动了动,终究沉默下来。 这时,陆凌天手肘微微一沉,他不禁暗骂一声,这妖蛇的力气还真不少,也不知他的咫尺天涯神通,能不能如缩地成寸那般能带人,正思索着,忽觉身后升起一阵炽烈的气息,越来越近。 他怔了一下,回头看去,但见这蛇妖的喉间深处,正有一股烈焰般洪流,如火山喷发一般,汹涌而来。 妖丹冲击! 陆凌天脸色微变,以内丹御敌,乃妖物最后的,亦是最凌厉的攻击,当年钩蛇就曾经被吴玉书手持那尊破穹迫出这一招来,如今这蛇妖王修成蛟龙真身,那颗妖丹几乎不下于人道阳神的道行,两人还撞正蛇口之中,这一击要全中了实在非同小可。 当下心中一凛,大喝一声,手上猛然用力,青光与金光交替闪现,整个蛇口被一股巨力撑了开去,就在一瞬,陆凌天带着沈诗飞出了蛇口之外。 几声惊呼传来,却是张思琪三人驭剑飞来。 陆凌天目光向他们望去,吴玉书等人脸上都浮现出复杂的神色,似愕然,似欢喜,欲言又止。 他淡淡的,笑了笑,把手中少女让给了张思琪,低喝一声:快走。 众人怔了一下,就在这个时候,四周热度猛然上升,他们心中一跳,回头看去,只见那妖物蛇口之中,正有一股熔岩般的烈焰,奔腾咆哮,迅速变大,如火龙怒啸,伴随着狂风热浪滚滚而来,三人脸色一变,滔天热浪,转眼间就到眼前,三人慌忙分开,驭剑而退,以避其锋。 就在此刻,忽听一声清啸,三人齐齐愕然,但见得陆凌天竟是欺身上前,手中长剑亮起幽幽神光,分开了那如焚烈焰,从高冲低,势若奔雷一般,朝那条妖物俯冲而去! 天地间,在这么一个瞬间,寂静下来。 第91章:往事 三人怔怔地看着那位曾经的回雁峰小弟子,剑光冲霄,身影飘忽,化作一道长天惊鸿,一往无前势不可挡,冲进那股迫人火浪之中。 那铺天盖地而来火海之间,正有一团极为妖异璀璨的焰光,若隐若现,散着慑人妖气,朝那个被淡淡青光索绕着的飘逸身影迅速撞去。 就在那妖光快要撞击到陆凌天身前那一刹,只见他的身影微微一顿,执剑向天,这个轻微的举动,幻仙吴玉书三人看在眼中,竟是连呼吸,也下意识的屏住了。 滔天妖气之中,但见陆凌天手中那柄古拙长剑,淡淡幽光如许,迅速放大,蔓延开去,如九幽深渊之中升起的一道天光,冲霄破天,落到人间,所经之处,罡气澎湃,火浪无不翻腾让开,剑意愈重,随着他挥剑斩落,气势万千朝那团妖光轰然斩下。 一瞬间天地肃杀,无尽剑气,自黑夜穹苍之中盘旋飞舞,半空之中的那团飞驰而来的妖光,与这道剑光巨柱硬生生地撞在一起,刹那间一股无形而巨大的冲击波动,四面八方扩散开去,远处的幻仙三人,顿时只觉得大风扑面,热浪汹涌,竟是不由自主地驭御法宝,抵抗这股冲击,脸上无不动容。 狂风呼啸,火海焚天,半空之中,那两股巨大的力量,便如两只凶兽对峙一般,僵持了半晌,在三人目光之中,那团妖异焰光忽然慢慢黯淡下来。 就在这时,但见那个持剑之人,身子顿了一下,一阵若有若无的和煦金光,自他身上缓缓升起,与本来那阵淡淡青光彼此交替,那柄古拙长剑,在这么一刻,仿佛也突然有了灵性一般,剑身一震,发出一声清啸,光辉愈盛,剑意似山,沉沉地往下一压! 那妖光最中心处,猛然迸裂出一声惨烈的脆响,众人眼中,那团炽烈光芒瞬间黯淡下来,再也低挡不住,尽数被煌煌剑气所淹没。 吼! 狂风凛冽,风卷残云,那条恶龙般的妖物,猛然抬头,向苍穹发出一声撕心裂肺之长啸。 声凄厉啸,惊天动地,层层回荡,远远不绝。 所有人几乎都无法呼吸地看着这一幕,看着夜幕苍穹之下的那个耀眼身影,看着那道煌煌剑芒,风驰电骋,无匹无对,携着开天辟地的威势,往那只朝苍天咆哮的妖物,直直劈落。 苍天茫地,似都凝固了片刻,剑光所过,摧枯拉朽,那妖蛇陡然一僵,嘶吼忽止,然后只见整个巨大鳞躯瞬间迸裂,无边无际的殷红腥血,霍然喷涌,如瓢泼大雨一般挥洒四落。 轰! 地面一声大震,尘土飞扬,妖蛇整个庞然大躯,颓然倒在地上,抽搐两下之后,终于不再动弹。 天地穹苍,荒凉大山,又恢复了一贯的寂静。 陆凌天缓缓落到地上,脸色微微发白,胸膛也似乎有些起伏,他默默看着前方那只生机断绝的妖物,目光出现了些许迷离,半晌过去,也不知为何,轻轻的叹了一声。 不嗔低垂在他手中,此时此刻,这柄凶剑似乎又回到了似醒非醒之间,只有淡淡神光若有若无地闪现着。 嘶! 就在这时,几声破空之音,悠悠传来,几个身影,落到他身后三丈距离之外,正是幻仙三人。 他们沉默地看着这个男子,一时间都没有说话,只是眼神闪烁,复杂分明。 幻仙上下,几乎没有人不知道这个男子,这个回雁峰幻玄的传人,这个被火云阁兴师问罪的回雁峰小弟子,他在光芒万丈万人瞩目之时,一意孤行离经叛道,便是时过三年,当日的天柱峰场上的事,所有在场的幻仙中人仍是难以释怀。 陆凌天没有转身,只是沉默地站在那里,背对着他们。 张思琪深深望着这个男子,眼中神色变幻,但凡年轻一辈之人,谁不热血沸腾,终生难忘? 只是谁会想到,这个本该死于万剑穿心之下的幻仙逆子,非但活了下来,道行更是突飞猛进,高深莫测。 那等蛇妖王蜕变而成的蛟龙,本身就是极为强横的生物,出现在尘世之间,在寻常正道中人眼中,已不下于那些只在蛮荒深处出现,早已绝迹世间的大妖荒兽,但这人须臾之间就将这妖物置于死地,那一剑之绝尘,震天撼地,沛不可当,便是他们师尊,也不过如此,直是令人匪夷所思。 当今幻仙年轻一辈,恐怕除了紫盖峰的张思琪,绝无一人能轻易将太清元道真经浩然玄气,以剑芒凝聚得如此纯粹,威势如此浩大,这份修行,对他们来说,几乎不是高强,而是可怖了。 小天,你还好么? 半晌的沉默过后,陆凌轩的声音响起,打破这片安静,只是他话到一半,语气却是低沉了下去,光阴如水,淹没了前尘往事,无论是他,还是这个昔日好友,早已不是十年前那个一起在渝东城有过美好回忆的少年了,他忽然想到,这曾经不可一世的蛇妖王,这么多年过后,终究还是倒在陆凌天的剑下,当年那个众人皆知的师门历练,也算真正的有始有终。 他轻叹一声,目光不经意间落到身旁吴玉书身上,却见得这位岳麓峰师兄,正望着陆凌天的背影,面色似有几分激动,又带了一丝的茫然,怔怔出神。 不禁又看了看张思琪和沈诗,但见张思琪神色冷清,眸光闪烁,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沈诗则是静静地站在张思琪身边,这位小师妹似乎还没从虚脱中恢复过来,脸色显得有些苍白,但眼中隐隐有晶莹波光闪动,似乎也有着几分心事。 你们,要留下我么?淡淡的话语,忽然从前方响了起来。 众人怔了一下,陆凌天还是站在那里,负手而立。 月光清辉,如烟似雾,幽幽然洒了下来,落在他孤单的身子上,似乎映得这个男子的身影也有着几分温柔和煦。 陆凌轩嘴角动了动,忽的咬牙,又仿佛有几分抱怨,摇头苦笑道:你这家伙,连幻仙门也留不下你,凭我们几个,又怎能留得下你? 陆凌天嘴角浮起一抹淡淡笑意,山风吹来,他的衣裳轻轻飘动,几片纷飞的落叶,在月光下,在这么一个凄清的夜晚里,随风飘飞,越过他的肩膀,卷向未知的远方。 他反手把那柄古拙长剑负着身后,缓步离去。 天地万物,仿佛也在一瞬间,忽而静止呼吸,看着他的身影,走向远处,渐渐消失在黑暗之中。 众人忽觉这个男子,不知何时起,仿佛离他们那般遥远,虽然这种感觉只出现了一瞬。 半晌过后,吴玉书心中轻叹,目光从远方收了回来,拍了拍衣袖的尘埃,笑道:咱们把这妖蛇尸身带回幻仙门,肯定会惊掉那些人的下巴。 小天他会回来么?这时,众人之中年纪最小的沈诗忽然说了一声。 陆凌轩怔了一下,看着她那带着几分希翼的目光,笑道:这个可说不定,那家伙的性子从小就是那么古怪倔强,没准哪一天他想通了 他的话说到这里,忽被一旁那位一直出神的师兄打断了 不会的小天他,一次都没有回头。 吴玉书喃喃说着,神色几分黯淡。 三年后再次看到这位师兄,曾经那一个行走在茫茫云海之间,萧索而坚稳的背影,仿佛从来没有变过,他不止一次反复问自己,如果是他,那样一个人生,该怎样走过。 此时此刻,他忽然明了。 那位师弟,只是朝自己的路,往前走着,从不回头,就像他早就习惯了不曾回头一般。 一时之间,众人都是默默无语。 这时,那位回雁峰的紫衫少女,似有所觉,轻轻抬头,望向天空,无垠而黑暗的苍穹中,依稀有条云气从云层中划出,幽光如星,转瞬明灭,不知怎么,她心中忽然一阵惘然,一时竟是望着痴了。 第92章:回想 离开了照阳山,陆凌天独自向南御剑飞行了一段时间,只是在这偌大的天地穹苍之下,四面八方荒野连山,清冷寂寥,人在空中竟也似空空荡荡,一时不知往何处去才好。 他辉煌时得意,默淡时悲壮,他光芒万丈,也万人唾弃。 他笑傲天下,荡尽群妖,却偏偏遇上一段命中注定的孽缘。 唯独只有灵狐小白陪伴在他的身边。 只因十年前那刹那间的眼光交汇,注定了彼此的一生,在那个风雨交加之夜,他仰天狂啸,挥剑成妖,万剑穿心,留下一段伟大而卑微的不羁传奇。 他坐看云海六百年,看尽世间沧桑,那样一个潮起潮落,矛盾而悲壮,执着却痛快的人生,最终尽数付在深深一望,淡淡一笑之中,连一句话也没有留下。 可有人想过,你在时光中迈出的脚步,选择的道路,多年之后,还想过回头么? 当一份深情注定要消失的时候,你会选择忘记她。 还是让她忘记你? 。。。。 陆凌天默默凝望着远方,心思几番轮转,回到了眼前,轻叹一声,不再多想。 风声萧萧,苍茫大地,只是如今,他又该往何处去? 不知不觉间,他御剑经过了那个张灯结彩,看似热闹依旧的小镇,心中一动,暗忖道:这溪河妖祸一事也算有个了结,还剩下的那些妖兽余孽,想来玉书他们也会妥善处理,连日来常听到南方一带灾劫四起,正道上下一片紧张,难不成真有什么大事要发生? 陆凌天心中暗暗沉思着,忽然想到当年天柱峰玄阳殿上,除了火云阁那一行人,万法寺的人也来了,况且那位高僧辈分之高,非同小可,万法佛门宗主妙智大师,乃是当世间堪堪几个能与幻仙掌门幻影真人齐辈并肩之人,享誉千年,当世人无不景仰,那日他在天柱峰玄阳殿之上,也听到了一些那位高僧大师所言来幻仙的原因,似乎中土南方边陲与蛮荒地界相接的南疆十万大山之地,有一被万法寺世代镇压的绝世凶妖复苏过来,事态之严重,连一向与世无争的佛门正宗,也要寻求天下正道的相助。 难不成近年来南方的动荡,也是因为那个绝世妖孽出世的缘故? 一路漫无目的驭剑而飞,陆凌天的思路越来越清晰起来,心潮也慢慢起伏起来,首先是那些莫名无故荒败的城镇,尽管这许多年来,他经历不凡,见识非短,但这取无数活人之魂魄鲜血,生祭法宝,这等大伤天和,惨无人道之事,还是第一次见到,便是他不再是幻仙门中人,便是或许正道再也容不下他,但对他来说,却是没什么正邪本质之变,他从来都是秉持本心而行事,对这等事,也是深恶痛绝。 天下大势,我也管不着,只是堂堂男儿,一生修行,总的要在世间做些什么,不求有功,但求无愧,也罢,我便一路向南。 这般念着,这个曾经的回雁峰小弟子,忽地振衣长笑。 清朗狂放之声,飘飞回荡于巍巍群山上那浩渺弥远的无尽苍穹深处,渺渺茫茫之中,竟有种说不出的冲霄豪气,就连他足尖之下的那柄凶剑,这一刻也仿佛灵动了起来,剑势不觉间轻快了几分。 如此一过数月,这位豪情狂发的年轻人,一路风雨兼程,看尽了青天浮云,走过了繁华红尘,所经之处,也为万千百姓留下若干仙迹 渐渐的,诸多百姓都知道这么一位游方道士,胜似活神仙,所求之处,什么久旱求雨,绝症回春,捉鬼拿妖,好心好报,恶人倒霉,无不灵验,越传越广 其后岁月深远,后人早忘了当年之事,但南方一带不少村落城镇,都修有一座仙人祠堂,上面供着一个手持长剑英华俊逸的少年郎,长年香火旺盛,有好事者多方考证,有人说他是幻仙真人再世,有人说他是火云仙人下凡,也有人说他是万法生佛化身普渡众生,众说纷坛,尽管无人得知这人是天生哪路神仙,只是却不妨碍他们的虔诚膜拜之下。 也不知道是不是物老成怪,那仙人神像久经香火而灵气,据说到这仙人祠堂祈福请愿的,居然颇为灵验,一时间更有无数传说生起,广为风靡,这等事情,也不知那位仙人所知,会作何感想。 无论南方如何多灾多劫,也影响不到正道那些洞天福地,尤其是万山青遍,卧于云中的幻仙这等人间仙境。 幻仙门之上,被五大峰之主峰围绕的天柱道场,横亘茫茫云海之间,人行其上,云烟雾气没过了脚踝,仿佛凡俗人世仰望的天空云朵,都一一匍匐在脚下,让人心胸开阔,感天地之巍然,是以不少幻仙弟子,平素都喜欢在这里静心修行。 这一天,天柱道场上的平静似乎被打破了,不少每日在此清修的弟子,目光频频不停落到天柱道场中央那座气象万千,巍峨恢弘的大殿之上,窃窃私语。 自从三年前火云,万法来人一事之后,幻仙掌门,诸脉首座,三阁元老,竟罕见的再度在玄阳殿上集会,这等少有之事,自然掀起了无数幻仙门人的猜测,难不成又发生了什么天大的事? 此时此刻,玄阳殿中,气氛一片肃穆。 幻仙一众首座元老分坐下首,都没有说话,目光默默落在主座上的那位老人身上。 这还是数年以来,在场之人第一次看到这位掌教真人,这位老人看去依旧仙风道骨,眉目温儒,但不知为何,众人却是隐隐感到有一丝变化,似苍凉,似淡漠,具体是什么,却是说不出来。 幻影真人端坐在主座的紫檀木椅上,目光看着众人,沉声道:今日召集诸位来,皆因万法寺妙智大师传了一道飞书给我,说近日来魔教的动静越来越大,似乎在策划着什么大事,望天下同道多加留意,以免被妖人得逞,各位对此有什么想法,不妨直说。 第93章:动向 祝融峰首座幻观道人沉思片刻,开声说道:自魔教的上古典籍天魔鉴出世后,近年来南方动荡不止,妖祸连连,南疆靠近十万大山之地的周遭城镇,早已变成一座座荒城废墟,正道各大门派都增派了人手,协助万法寺镇压妖人,似乎都没见什么起色,据我们幻仙门前去万法寺会盟的弟子消息回报,似乎从十万大山出来的,除了寻常妖兽之外,最难对付的是一些难以杀死的怪物,从万法寺门人口中得知,那些怪物乃是无数早已死去腐化的妖兽尸骸,被施以古巫秘术重新站了起来,无知无觉,非但有用生前道行,更是力大无穷,仿佛只为杀戮而生,这等邪魔异术,实在当诛。 岳麓峰幻风道人皱了皱眉,道:如此说来,连万法寺也应付不来,妙智大师亲自传信,此事绝对非同小可,看来我们这些老家伙,也不能闲坐了。 幻仙门后山,飘渺山脉,紫盖峰。 这座巍峨青秀,耸立天地之间,终年被云霞雾气所飘渺环绕的孤峰,一片幽静,只有苍莽竹海,葱茏如烟,偶尔有山风拂过,茫茫云海云气荡漾如惊涛翻滚,和着竹涛滚滚轰然之声,如群山低啸,又似苍穹恢弘高歌,幽幽回荡在天地之间,千万年下来,不曾变过半分。 相比其他各峰山峰上的热闹,这幻仙新一峰的主峰,则显得清净的多,几乎没有什么人烟。 此时此刻,山道上,远处走来了三、四个年轻美貌的紫盖峰女弟子,这几人似乎也是第一次来到后山这一带,目光多是好奇之色,但见处处树木苍翠,大风吹过,无数落叶在明媚的阳光中之下熠熠闪光,彷佛天上璀丽的虹霓,落到人间,同时无数竹影摇摆不定,自有种说不出的幽清寂静,几人一路窃窃低语,不经意间连脚步声也放轻了几分。 这座山这么大,张师姐一个人在这里,会不会寂寞呢那几个紫盖峰弟子中,一个看去不过年若二八的少女忽然轻声说道。 其他人默然了片刻,为首那个大约十八九岁年纪的女子脸上露出一丝笑意,拍了拍那个少女的脸蛋,道:傻丫头,师姐她一心修行,学步真人,又怎么会寂寞呢,别乱想了,我们赶快上山。 嗯那少女应了一声,脚步加快了几分,但看着林木幽深,竹影婆娑,不知怎地,心思还是不禁有几分飘飞。 若然她的人生,也如那位师姐一般,站在那样的高度上,那样一个人生,会不会偶尔,感到寂寞如雪? 。。。。。 紫盖峰后山,竹林背后,正有一间小筑庭院,飞檐寂寂,依山而立,说不出的幽雅。 那几个紫盖峰弟子来到这里,低低谈论,停了下来,神色间出现了几分敬慕之色,为首那女子见得小筑门半开半掩,沉默片刻,低唤一声,道:张师姐,你在里面么? 她的声语并不高,但在这清幽大山中,却显得甚是响亮,隐隐有回声荡漾在竹林之中。 小筑里面一片安静,似乎没有人在。 其他几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不知所措,为首女子心中一阵踌躇,正想着要不要推门而入,就在之时,忽听一阵清若幽兰的话语,自小筑前的那片悬崖边上,响了起来。 我在这里。 几人怔了一下,目光落到前方远处,但见茫茫云气飘渺之间,依稀可见,有个白衣如雪的身影,正背对着她们,长身颀立,站在悬崖边上,默默眺望着远方。 远远看去,那个覆雪般的清珑身影,在山风拂动之下,白衣飘零,便如一朵孤单的白云,静静浮在云海之中,没有丝毫的尘世味道。 这几个紫盖峰女子怔了一下,轻步走了上去,往悬崖边那个身影走近几分。 张师姐 为首那女子轻轻唤了一声,话说一半,她的话语忽然停了下来,就连她身边的几人,目光也是为之一凝。 只见那位师姐的身影动了动,缓缓转过身来。 那一个看似缓慢的刹那,飘渺云霞,远山竹涛,就连天地岁月,竟都忽似瞬间静止,只有那一袭白衣,在风中翩跹飘飖,静默中透出一股难以言喻的风姿气度,宛如画中天仙,绝尘得让人有种不敢靠近的感觉。 一时之间,众人竟是怔怔说不出话来。 张思琪神态平静恬淡,看着她们,嘴角边露出一丝淡淡的微笑。 自照阳山回来之后,张思琪便在紫盖峰的后山修炼。 是你们啊。 清脆淡然的声语,在耳边轻轻飘荡,这几个紫盖峰女子顿时回过神来,脸上都隐隐有着一丝激动,要知道,这位正道中的新一代天骄,对幻仙门紫盖峰年轻一辈的人来说,可是与她们一起成长,亲如姐妹的人,便是张思琪早已走到他人难以企及的高度上,对她们的态度却是从来没有变过半分。 为首女子,看着这位师姐,目光儒慕间,却隐隐有着几分黯然。 看着这几位师妹欢跃的神情,张思琪依然一脸清婉平静,但那双清亮的眸光中,掠过一丝淡淡的温存。 她轻轻点头,然后转身,看着对面山崖那条流堕不息水瀑下的那个舞剑坪,眼中却隐隐有晶莹波光闪动,似乎在想着些什么,沉默了片许,在几位师妹瞪大的明眸中,悬崖下方那一汪深潭中,忽有一点澄蓝天光,幽幽亮起,迅速放大,冲霄而来,落到张思琪身前。 四面八方罡风如潮,所有云烟顷刻间尽散,那几位师妹只觉大风扑面,后退了几步,正要张口欲呼,却见得眼前霍然夺目一亮 莽莽天地,悠悠岁月,仿佛凝固一刻。 一声清啸,在天际间荡然而起。 那个清丽不可方物的女子,容颜清冷,白衣似雪,轻身一剑之间,湛蓝神光,灿烂如九天烈阳,载着她的身影,随风远去,转眼消失在她们面前。 第94章:首座? 天柱道场。 无数静坐清修的弟子,忽然身子一震,似有所觉,下意识齐齐抬头望向天边。 但见幻仙门后山的方向,正有一道湛蓝如水的豪光,在青冥间划出一条云气,破空而来,一路所过之处,万千翻腾云涛无不退让,一股清锐无匹的剑意,遥遥传来,虽在高空之上,但四下狂风汹涌,天地动摇,那一抹光辉之耀眼,横亘在天幕之间,竟如同又出现一轮皓日一般。 天地巍然,茫茫云海,道场之上,一片静寂,众人面面相觑,惊得说不出话来。 直到那一抹天蓝神光,落到玄阳殿跟前,无数弟子方反应过来,脸色出现激动之色。 张思琪一身白衣,缓步而行,旁边不时有幻仙弟子过来点头见礼,其中有些似乎刚入内门,道行尚浅的少年,被张思琪容貌所摄,竟在一望之后,不敢再看,脸色微红而低下头去,只是那一刻惊心动魄的绝世风姿,多少年后,又有多少人能忘怀? 张思琪脸色一如往常般清冷如霜,只是微微点头,在众人眼中,向着那座高耸巍峨的殿宇走去。 在迈入玄阳大殿的那一刻,她忽然一顿,蓦然转身,眸光深深似水。 穹宇八荒,碧空如洗。 眼前五座雄伟青山,卧于云中,如擎天巨柱,傲视人间,自有股与生俱来的冲霄桀骜,千万年下,从不曾褪去半分。 这里的一切,都这般沧桑平静,可有谁知道,当年那个清狂少年,踏出玄阳殿那一刻起,面对眼前的这一片青天,又是什么样的心态? 张思琪立在玄阳殿门前,静静地站了一会,目光默默从远方收了回来,转身走了进去。 张思琪默默地看着眼前四周,掌门师伯、方今天下正道领袖幻影真人,眉目端详,坐在主殿大位之上。在他下首两侧,分别坐了一行人,左右方为一众长老首座,依辈分排序是祝融峰首座幻观道人,回雁峰首座幻玄道人,岳麓峰首座幻风道人,紫盖峰首座幻月大师,她也不是第一次来玄阳殿,自知这个紫檀之座,以前是没有的,显然最近才新添置上。 见到张思琪进入大殿,在场幻仙门各位首座元老都是微微一怔,目光似有些复杂,幻影真人却首先和蔼地微笑出来,幻月大师虽然一向冷漠,但几年没见,再次看到自己这个最心爱最优秀的弟子,眼中也有几分疼爱神色露了出来。 张思琪一脸平静,走了上去,单掌竖起,先向幻影真人行了一礼,道:弟子张思琪见过掌门真人,然后转头也向一众首座元老点头施礼,走到幻月大师身旁,默然站立。 幻影真人看着这位幻仙最出众的弟子,微笑道:思琪,你如今身为新一峰首座,这玄阳殿上也有你的一座,为何不坐? 张思琪沉默了片刻,道:弟子幸得师门厚望,于修行一途略有小成,但恩师教诲,从不敢忘,要与各位长辈论资排座,思琪实在不敢逾越。 她这一番话,言辞意深,尊师重道,语调虽淡,但听到在场之人耳边,便是掌管这代幻仙刑法,一向积威甚重的幻观道人,脸色也不禁一阵温和欣慰,长叹一声,对幻月大师道:师妹可真教出一个好徒弟啊。 幻月大师淡淡一笑,并不说话,但目光柔和,停留在自己这美貌弟子上,脸上亦满是宽慰疼爱之色。 幻影抚须微微点头,满是沧桑阅历的眼光在张思琪身上转了转,沉默了片刻,含笑道:元道真经,仅仅三年时光,便把太清元道真法修到这个返璞归真的地步,这份天纵惊资,放眼我幻仙千年下来,也找不出几人来,能有你这样一个弟子,实是我幻仙之福,日后宗门的兴旺,也就看你们这些年轻人了。 众人听得掌门这番感慨,心中顿时为之一凛,一时侧目,但见张思琪神色自若,那双清亮的眼眸幽如深潭,映着淡淡清光,仿佛有股浩然剑意藏于深处,一时间众人看向这个弟子的目光更是复杂。 张思琪嘴角微动,看了那位老人一眼,面无表情道:弟子这几年空闲之余,修行绝不敢有所松懈。 幻月大师目光闪烁,看着身旁这位高徒,双眉轻轻皱了皱,也不知想到了什么,在心中轻轻叹息一声。 幻影真人淡淡笑了笑,丝毫不提当年之事,只微笑继续道:以你如今的修行道行,已可以施展squo;幻剑驭雷真诀rsquo;而不损自身,但此咒诀引落九天神雷,奇威虽刚猛莫大,但也大耗元气,你天赋禀异,年纪轻轻便领悟习得此法,但仍需坚持修行,方能修成正果,不到危急关头,还是不要运用此真诀,切忌莫要如当年那般冒失了。 张思琪微微躬身,道:弟子谨记。 众人一阵默然,又听得那位掌门老人声调转为低沉,缓缓道:我幻仙自居正道,一向以替天行道,匡扶天下苍生为己任,万法寺此番传信,可见南方浩劫在即,刻不容缓,我门派绝不能置之不理,否则浩劫蔓延,一旦被魔教趁虚而入,我神州乐土,将不得安宁。 听得幻影这番话,坐在下首的首座元老脸色变得凝重起来,幻观道人凛然道:掌门师兄放心,眼下天下同道都前往万法寺会盟,就按先前商议,我们这边也会分头清点门下弟子,即日便起行前往万法寺,我倒要看看,到底是怎样的一只妖孽,能掀起如此大的风浪! 幻影真人点了点头,深深地看了众人一眼,道:如此,便交给诸位了,若事态紧急,我这个老家伙,也不会坐着旁观的。 说着,这位老人呵呵一笑,道袍轻拂,起身离去。 众人脸色一变,齐齐动容,这位老人坐镇幻仙千年之久,威名天下无人敢当,除了当年正魔大战,几乎没有多少人见过他出手,没有人知道这位老人如今的修为到底到了怎样的地步,但在座各位都是见惯世间沧桑之人,若事态严重到惊动这位老人的地步,那这个人间天下,也就岌岌可危,况且修行到了他们这些人的境界,一般都是甚少出手,并非说他们迂腐,而是他们这些人一旦出手,势必惊动上天,若行为过于激烈,难保会引落天劫,那个时候,所造下的孽,就不是法术道诀所破坏程度那般简单了,他们尚自如此,更不要说这位修为天人的老人了。 第95章:憎恨? 当下众人起立,目送掌门真人离去,直到那位老人巍巍如山的背影被云气吞没,仍是久久不语。 良久过后,岳麓峰幻风道人长出了一口气,抚掌对着其他首座道:如此,我们也散去,各峰不少老一辈出师了的玉道期弟子,分散天下四处,或隐世潜修,或于红尘中洗练,召集起来也要花不少时间。 幻观道人点了点头,笑道:也有好久,没有看到那些弟子了,也不知他们如今修行的怎样。 在正道各大门派中,都有出师一说,便是说其门下弟子,已尽得师父真传,可不经师门行走天下,一边传道授业,一边为门派物色人才,这样老一辈的出师弟子,往往都是门派中的中流砥柱,像三大正派这样的名门巨擘,桃李满天,自然也是有不少人。 这时,回雁峰幻玄道人忽道:月前,我门下弟子带回了一条千年恶蛟的尸骸,看那体形,妖行显然是渡过了雷劫的大妖。 幻风道人皱眉道:这事我也有听闻,当时似乎引起不少惊动,倒是很好奇,是哪几个弟子如此出色,难不成桀坤他们从南方回来了? 幻玄道人意味深长地望了一眼幻月大师和幻风,淡淡道:这倒不是,不过便是他们回来了,恐怕也不是这妖蛇的敌手,况且据他们回报,那蛇妖本是九大妖王中臭名昭著的蛇妖王,若非遇上火云阁的慕倾羽,恐怕他们也回不来。 幻观脸色露出一丝异色,惊诧道:慕倾羽?火云阁那个长门弟子? 幻玄道人点了点头,似笑非笑道:只是杀死这妖蛇,并非他,而是另有他人,听我那弟子所言,连那个性情怪异的火云阁长门,也对那人另眼高看,相信这事,幻月大师和幻风道人也早知道了。 到底是谁?别卖关子了。 幻观皱眉说道。 小天,陆凌天。 一瞬间,玄阳殿一片安静。 众人脸上神色各异,除了幻风依旧徐徐微笑,一时间竟无人说话。 幻观的脸色,却是冷了下来,显得有些难看。 幻月大师一言不地坐在那里,有意无意向身旁爱徒看了一眼。 张思琪脸色平淡,默然静立,白皙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但明眸深处,分明闪动着一丝异样光彩,似轻柔,似欢喜,明媚暖和的阳光从窗阁外头射进来,光线中不带半点微尘,那般纯净,耀在她一身洁白云裳之上,隐约冰雪消融,这个美丽动人的身影,沉默如许,一时间却有说不尽的温柔。 幻月大师嘴角动了动,终究轻轻叹息一声,合起了双眼。 哼,那个孽障,竟然还活在世上,让我幻仙颜面何存幻观面沉如水,冷声说道。 众人一片沉默,谁会想到回雁峰那个逆子,竟身受万剑穿心而不死,这等从来未有过的事,实在让人惊骇莫名,幻仙门陷仙大阵威震千古,幻仙极刑之地,于其大阵中心,借其威力,自古以来,何时听过有人能在那等天地奇威之下活下来?不要说没有师门秘法之下,能从那个大凶之地走出来 什么时候起,那个幻仙逆子竟神通广大如此? 这时幻观道人似是想了什么,语气凝重道:那妖蛇的尸骸,一身是宝,如今在我祝融峰之中搁置着,我曾仔细看过,那妖蛇可是修成蛟龙真身的凶物,绝非一般人所能对付,但那妖物真身却是被人从头到尾一剑斩开,干脆利落,只留下一道瞩目惊心的剑痕,上面残留着几分浩然剑意,隐约还有一丝极其凶煞的气息,问题便是这里,老夫铸剑炼器多年,见过无数生于天罡地煞中的天材地宝,只是那样至纯至粹的凶戾煞气,实在平生仅见,难以想象那到底什么凶邪之物 玄阳殿上,众人脸上一片肃穆,没有人质疑简道人的话,天下飞剑出幻仙,简道人倾心炼器之道,铸剑无数,许多千奇百怪之物,落到他手上,都能被他引经据典说出一二来,见识之广,便是比他多活几年的幻月,幻风等人,也不敢说比他渊博。 幻风道人沉吟了片刻,道:从观师兄刚才所说来看,此子手中应该有一件凶邪异宝,仅仅几年,看来此子非但活了下来,在幻夜洞府中有过什么奇遇,连道行也似已大进,听我那徒弟所说,当时他似乎想留下什么人,但见得他们身处凶险,陡然出手,只在须臾间便斩杀了这恶蛟,这份道行,放眼天下名门,也没有多少个年轻一辈能及得上,看来已不在 他说着,忽然顿了一下,看了幻月大师身旁那个白衣如雪的女子一眼,缓缓道:已不在思琪之下,若是他与人为恶,沉沦妖道,只怕再给他几年,便是我们这些老家伙,也压不住他 张思琪面无表情,白衣无风飘动,但谁也看不到,她握着冰清神剑白皙的手,下意识的紧了紧,又慢慢松开。 紧紧一瞬间,脸色仿佛也有些微微苍白。 幻观道人冷哼一声,脸颊脖项上那朵形状奇特栩栩如生的血红火焰,愈见狰狞,冷冷道:幻仙门这一代出了个这样的孽子,实在愧对先祖列宗,当日极刑除不了他,如今养虎为患,也算命数使然,此番下山,若是见到他为恶,定当亲手清理门户 就在他话语还未说完,砰一声大响,震慑全场。 够了 随之一声怒语,偌大的玄阳殿上,瞬间没有一点声息,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到那个突然开声的男子身上。 不是别人,正是幻玄heip; 这位坐在回雁峰座尊位上男子,一拍椅角,霍然站起,面色如霜,目光冰冷,向着大殿上诸人扫了过去,那一瞥之下,往日温柔,荡然全无,竟无人敢与之对视。 幻观脸色也为之一变,愕然半晌,忽想起众人口中那个逆子,赫然是回雁峰的首座,也难怪他会如此反常。 第96章:师徒 只是他向来积威甚重,被幻玄这么一喝,脸上顿时有些挂不住,面色一沉,道:事到如今,师弟还要维护陆凌天那孽障不成?当年从他踏出玄阳殿那一刻,我就说过,幻仙门永世与他再无关系 他不提陆凌天还好,这话一出口,幻玄脸色登时就变了,目光越冷,隐约三分痛心、三分牵念,三分怒意,以及一丝冷然肃杀夹杂其中,变幻不住。 铮 一声锐响,仿佛从冥冥之中传了出来,众人都是吃了一惊,随后现,幻玄手中不知何时起,竟出现了一柄亮若天虹的带鞘仙剑来,剑未出鞘,但神光潺潺,重重剑气,无形而弥漫开来,迫人睫眉。 一瞬间竟让人有种天地无情,斩断光阴的苍茫之感。 古剑通灵,这柄仙剑似被封尘了许多岁月,此刻再次见到尘世天光,竟整柄剑都颤动起来,隐约一丝激动,出低低剑吼,仿佛也在期待着出鞘的那一刹那。 幻玄五指苍白,纤细的指节是因紧紧握着这柄仙剑而失去血色,他冷冷地看着幻观道人,脸色怒气一闪而过,凛然道:观师兄好大的威严,一句话逐出幻仙门就逐出幻仙门,我可从来没说要把这个徒弟逐出门下,便是小天不再为幻仙门之人,但仍是我回雁峰弟子,就算要管教,也轮不到师兄你 此言落下,大殿上在场之人齐齐震容,但看着眼前这位突然威的男子,以及他手中那柄多年不见的旷世仙剑,一时竟有种头皮麻之感,当下面面相觑,沉默不语。 你 幻观脸色勃然大变,显然从来没想过这位人前从来面无表情,事不关己的师弟,会如此当众顶撞他,无视祖训,亮剑相向,本来玄阳殿乃幻仙门重地,谁敢在里面动武,但看幻玄的模样,却哪里有丝毫畏惧退让之色。 当下这位执掌幻仙刑法的祝融峰首座,气得身子也微微颤抖起来,脸色肌肉抽搐,脖项上那朵血红火焰如活过来一般,他嘴角动了动,似乎正要说什么堂皇大言,但就在这时,忽听身旁一直淡笑的幻风清咳一声,站起身来,微笑道:好了,玄师兄,你先消消气,有话好好说,你连封尘了几百年不用的纯阳仙剑也拿出来,难道你真想把这玄阳殿拆了不成? 说着,他又对幻观道:观师兄,你也别说了,玄师兄他也只是爱徒心切,所谓关心则乱,再说掌门师兄这不刚走,我们就闹成这样,成何体统啊,此番下山,事关重大,让他老人家如何放心? 幻观脸色极为难看地看着幻风,但见得这位一向不理宗务,离群索世的师弟目光如炬,沉默了好一会,终究怒哼一声,一拂道袍,坐了下去。 这时,幻月大师也睁开了双眸,轻叹一声,起身伸手搭在幻玄握剑的左肩上,道:你把它唤出来,不是有为初衷么? 幻玄嘴角动了动,看着师妹,忽地心中一酸,冷漠眸光渐渐柔和了起来,手中的纯阳仙剑,闪烁着幽幽冷光,慢慢地垂下,在他指诀引动之下,忽的出一声不甘低吼,消失在他的手中。 玄阳殿上,气氛慢慢缓和了下来,幻月大师在那边压低声音,与幻玄低声说着些什么,至于一众首座,却是苦笑不已。 如今幻仙门中除了他们这些人,几乎没有人知道幻玄手中有一柄旷世仙剑,名曰纯阳,可是来头甚大,上古年间,百家争鸣,道门无数,修行之道亦层出不穷,其中行为最为极端的,莫过于无情道与有情道的人,这两大派,在当时无数神宗魔门之中,亦是顶尖门阀,但如其名,这两大派都是以情入道,但走的是两个极端,从立派开始,注定便是宿世仇敌。 往日种种逝水流,有情无情几时休。 他倒是没想到,后来他一手创立的太清道繁盛起来,一举覆灭了有情无情两道,展到最后,也是上古时期威震天下的太清之道。 悠悠岁月,天地苍茫,上古年间不再,那绝世人物手中纯阳仙剑几经流传,落到当今妖族一个大妖手中,造下极深的罪孽,幻玄当年在一次师门任务中,便遇上了这个大妖,不敌重伤,连手中法宝也被毁去,一言不追杀那个妖人至西荒深处,终其斩落。 幻玄在幻月的低低劝说之下,勉强挤出了一丝笑容,看去哪有丝毫笑意,只有痛心而已,他想起自陆凌天消失在幻夜洞府那一刻起,回雁峰上一下子冷清下来,门中那几名弟子,表面上虽没说什么,可是从那一天起,却是再也没有笑过,尤其是沈诗,是一反常态,一心扑在修行之上,什么也不管,便是她的话,也丝毫听不入去。 幻玄目光冷冷扫过在场众人的脸庞,什么都不说,默默走出了大殿之外。 大殿之中,气氛却似乎开始有些尴尬起来。 幻月大师忽然摇头,叹了口气,看向了张思琪,道:琪儿,这里没什么事了,你去送送师叔,这些年,他也确实不容易 张思琪眸光轻动,看向了大殿外云雾间仍能依稀可见温柔身影,低声道:是 她说着,走了出来,往殿门走去。 幻月大师望着她的背影,迟缓了片刻,忽然又道:思琪,你送了师叔回去,便起行前往南方万法寺,先和桀坤他们一众人会合,至于他为师也不多说了,若是你此行遇到他,好自为之 听到师父这番话,张思琪身子微微一顿,握着冰清神剑的手指,悄悄握紧又松开,低头应了一声,片刻之后,消失在幻月大师和众人的视线中。 幻风看了幻月大师一眼,忽然淡淡笑了一声,似是有几分叹息,道:好一个陆凌天唉,真是可惜了,我那不成器的小子,之前还一天到晚还说着他 第97章:师侄 幻月大师淡淡道:这是那孩子自己选择的路,玄师兄都没有说什么,我们又何必理会这么多 坐在一旁暗怒的幻观道人眉头一皱,脸色顿时又沉了下来,道:月师妹,你话是说我多管闲事么? 幻月大师一脸漠然,但说话语调丝毫不变,道:我只是实话实说,那孩子融会多家真法,道行之高,诡异难测,只怕不在你我之下,况且退一步来说,当年之事早已过去,他该受得也受了,活着下来,便是他命数使然,倘若他真的弃明投暗,玄师兄会真的不管么?观师兄你若真如所说那般,赶尽杀绝,这孩子怕且便是不反也得反了,到时你又如何向玄师兄交代? 幻观一脸铁青,怒道:什么叫命数使然,一切都是那个孽障咎由自取,当年大殿之中,当着火云万法的面前,你以为我就没有维护过他么可他怎么了,那副桀骜死性,那个倔强,简直就跟当年那个人一模一样,你们别装作糊涂,当年我们这群人谁不为他求情,要是真有命数使然,萧 师弟话到这里,戛然而止,却是幻风冷喝了一声,幻观脸色变了几变,但见幻月大师身子一震,脸色刹那间白了几分,这位岳麓峰老道忽然想起了什么,默然片刻,长叹一声,拂袖而起,一声不吭,大步向内殿走去。 一时之间,玄阳殿鸦雀无声,各脉座,一众元老都是脸色变幻,神情各异,摇头不语。 幻风看了那位师妹一眼,眉头一皱,叹了口气,不再多说,当先向大殿内堂出口走去,幻风、幻观道人等对望一眼,面上也是微带苦笑,缓缓站起,也跟随其后离去 大殿之上,一片安静 幻月大师缓缓走到大殿窗阁栏杆处,向外眺望,但见群山青遍,白云飘缈,这位一向冷漠示人的紫盖峰座,目光闪动,也不知想起些什么,清丽容颜上忽露出一丝罕见的伤怀,她默默低头,沉默许久,然后,她再次抬起头看天的时候,脸上神色已淡漠如常。 。。。。 白云悠悠,天地灿烂 回雁峰山道上,两道倩影行迈其中,一前一后,有些沉默 张思琪默默地跟在眼前师叔身后,目光却是偶尔看向了周围,幻仙五大主峰之中,回雁主峰或许不是最高的,却是最险的一座大山,平素天柱道场上的弟子仰头远望,也只能看的回雁主峰上乱云飞渡,仿佛整座峰屿沉浮于云海天地之间,深不见其底,遥不见其顶,只是在那里岿然不动,如真如幻。 回雁山峰本乃是幻仙门中的小洞天,但千古下来却是无人有缘开启,幻玄年少时孑然一身,只背三尺青峰,恰逢正魔大战,群妖围攻幻仙门,他于之而上,生生杀出一条血路,走到玄阳殿面前,惊动了整个幻仙门以及当时天下同道之人,后来正邪双方偃旗息鼓,复归平静,回雁也因此被幻影真人另眼相看,待师收徒,不属任何一脉门下,他走上了回雁峰这座最险的大山,独自修行,无意中开启了幻夜洞府,获得其中前人的传承,也因此立下了幻仙回雁一峰。 这段幻仙门的过往岁月事迹,可是经久不衰,在无数幻仙弟子口中反复传颂,激励了一代又一代的人,张思琪自然也是耳濡目染,只是便是她自幼在幻仙门长大,这也是她第一次上来回雁主峰。 但见四周山势险峻,山风郁烈,大山之间,到处都是弥漫着白色的云翳,这充塞天地的山岚,正在不住的蒸腾翻涌,便似是那云海一般,涛生不息,在纯净阳光的照耀下,遍山通明,熠熠闪耀着大气光华,人在其中,恰似漫步云中,渺渺乎不知其所自,茫茫乎不知其所已,这等波澜壮阔的景色,堪称天地奇观,便是她的紫盖峰,也从来未见过。 只是让人在意的是,山间许多地方石道,往往只有一人多宽,外侧便是深不见底的山渊,上下全无依着,走着这些危道之上,越往前行,这眼前四方层迭的群山,都似扑面而来,那气势,便是她修为有成,造诣不凡,也下意识有些凛然不已,她忽的隐隐有些明白,为何幻玄不让门中弟子上来这回雁峰的主峰修行的原因。 他从入幻仙门起,便是在这里修行的么? 不知为何,这清丽女子心中忽然升起了这个念头,正有些走神,忽见眼前师叔蚿;dquo;华廉堂三个字,似乎因年代深远,上面长满秀绿的青苔,这座看似普通的庭院,却是处处透出一股不凡的飘逸气息,人在其中,当真能忘却凡尘,遗世独立一般。 幻玄正回眸看着她,眼中尽是温柔笑意,道:思琪,师叔也是看着你长大的,但这么多年来,似乎都没有怎么和你好好说过话 张思琪怔了一下,对上幻玄的眸光,低声道:是弟子不敢打扰师叔的清修 幻玄笑了笑,上前几步,柔声道:你这孩子,自小性子比沈诗还要清冷安静,年纪轻轻便有这样的修行道行,只怕吃了不少苦 张思琪随着她走进庭院之中,显得有些茫然,以前在紫盖峰上,除了淑,这般与别人亲近,也是甚少,如今她身为一脉座,随着她的修行道行越高,以往的熟悉的师姐师妹看到她,多的是敬畏,那种无形的疏远感,她虽然表面上没有说什么,但心中偶尔也会有着几分黯然,听着这位师叔一路说着她跟淑一些姐妹儿时的琐事,不知怎的,心中忽的一暖,向来清若霜雪的脸色,也露出了淡淡笑容。 不知不觉间,两人走到了西院这边,幻玄忽然蚿;dquo;思琪 嗯?张思琪怔了一下,应了一声 幻玄看着她,目光忽似有几分深意,笑道:你与我家小天,可是交情非浅? 张思琪心中一跳,怔怔地看着这位师叔,一时间竟也有种不知所措的感觉,甚至连冰雪一般白皙的脸上肌肤,也莫名其妙地微微涌出了两片淡淡红晕。 我他这位一向冷静的白衣女子,此刻说话竟磕磕绊绊起来,勉强镇定住了心神,但神色间仍有几分尴尬和羞涩,低头低声道:师叔,你,你怎么突然说这个来 张思琪笑了笑,目光又看向了那两间安静的小屋,叹了一声,温声道:没什么,只是忽然想到当年玄阳殿上你为他那般求情,值得你如此,是小天的福气啊 张思琪沉默了片刻,忽的不知哪来的勇气,抬头看着幻玄,轻轻的,幽幽道:当年他不顾生死为我从只荒兽眼皮底下救了我那个时候起,我心中便一般的待他了 幻玄怔住了,显然没想到这位一向冷若冰霜的师侄口中,会吐露这般的言语,会露出这样的少女情怀,好大一会儿,幻玄忍不住笑了起来,仿佛想起了自己年轻时代的时光,温柔动听的笑声,在这安静的庭院间轻轻回荡着,一瞬间连阳光也仿佛明媚了几分。 张思琪听在耳边,却是一阵羞怯,她清丽面容之上,仍有几分淡淡胭红,一身白衣在风中轻轻飘动,如雪一般纯净。 但不知不觉的,她嘴角动了动,下意识的,也笑了笑,然后目光落到天边 天高云淡,澄净空明,阳光暖洋洋的,这样的感觉,真好。 ne酷e匠h网首o#发,2705h835' 第98章:十万大山 中土南部边疆地界,有一片地平线上高耸险峻、连绵起伏的山脉,终年似不见阳光,瘴气萦绕,妖气冲天,仿佛隔开中土的一道天堑,赫然便是世人谈之变色的蛮荒十万大山。 多少年下,这片被阴云瘴雾所笼罩的大地,乃是世间妖魔鬼怪的乐土,对世人来说,其中之凶险,即便玄门再如何繁盛浩大,所行走的范围也仅仅限于中土大地,对蛮荒十万大山,从来只镇守不逾越,便是在南疆地界上土生土长的蛮族夷民,也不敢轻易进入其中。 这一日,十万大山,某一古老而茂密的原始森林中,亘古以来的寂静,似乎被打破了,无数在阴暗处蛰伏的妖兽山魅,仰头看着半空那疾速而过的一红一金两道光影,露出贪婪嗜血的凶光,不时爆发出无数狰狞嘶吼,如万兽啸天,在漫山遍野间此起彼伏。 但那两道光影,对这等人间可怖却是视之无物,只在半空中相互追逐,那道红芒似乎想摆脱什么,时错时落,飘忽不定,显得甚是狼狈,而后面那道金光却是不紧不慢,只跟在其后,偶尔传来一个女子清脆而回荡的笑声,,幽幽飘飞在大山森林之间,这片人迹罕至的古老大地,仿佛也有几分暖意,悄悄生起。 也不知是累了还是什么,那红芒中身影忽然传来一声低低地吼叫,几个错落之间落到一个荒野高山之上。 。。。。 贵阳城下,人来人往,大街两旁无数小摊小贩摆设着,吆喝声,吵闹声,此起彼伏,正是俗世里的繁华景象,远处群山巍巍,芳菲满天,依稀可见那遥远的天边,无数恢弘古寺,傲然耸立群山之间,顶天立地,自有股佛家威严,浩瀚无边,光是这般遥遥仰望,便让人心中由然升起虔诚拜佛之心。 一连数月,陆凌天走过万水千山,不知不觉中,也来到南方这座千百年下来笼罩在万法佛光之下的城池底。 这一日,贵阳城依旧如往常那般热闹,天南地北来往行人客商随处可见,这个笼罩在万法佛光之下的古老城镇,比陆凌天以往所见任何一座城池都要繁盛,便是比之当年去过的渝东城,也丝毫不逊色半分,城中百姓,少说也有百万之众。 贵阳城中多支流川水,河汊交错,往来舟楫如梭,那些穿行的舟船,常和岸边青石街道上的马车并肩而行,互争先后,喧闹中却仿佛透着一派浮世安宁,陆凌天站在高大巍峨的城门底下,目光从天边远处那片耸立在群山之中依稀可见的无数庄严佛塔上收了回来,看到四周繁华红尘,心中也不禁暗叹一声,难怪世间自古流传一生痴绝处,心梦在万法一说。 身为正道南方之巨擘,万法寺却是一向与世无争,慈航普渡,在修行界中盛名或许没有幻仙门,火云阁那般响亮,但在尘世之间,却是无人不晓,南方这里,更是几乎人人向佛,虔诚无比,这一点,却是幻仙、火云所比不上的,不过转念一想,这也是无可厚非之事,如今天下正道,道门昌盛,几乎人人修的都是真气大道,道家弟子一向注重远离世浊,清心修行,有着极其森严的戒律清规,门下弟子行走世间替天行道,也尽量不得惊扰世人,这也是为何世人眼中,那些修行之人便如天下神仙那般神秘遥远的原因。 若非此番南方祸乱四起,想必百姓也不会那么轻易看到那么多正道中人御剑飞天的罕见情景,陆凌天摇头一笑,大步走进城中,他一身粗布麻衣,混在平凡的人群中,如水入河川,毫不起眼,这几年之中,像他这样背负长剑的人,也不知多少,城里百姓也早已司空见惯。 陆凌天走在大街之上,发现这贵阳城中,往来的人群里不少人身上都有着淡淡的真元气息,想来不是正道中人,便是那些学得两手道法混迹人间三教九流之类的修行人,只是他们多数身上衣着打扮也如普通人一般,除了面向万法方向,眺望远山之时,眼角余光中不时偶露精光,才隐隐透出几分有些异于常人的地方。 此番景象,落到我们的陆少侠眼中,也能感到一股无形的暗潮涌动,但看着四周百姓,走卒贩夫,依旧为三餐温饱劳碌的样子,不知为何,自当年离开回雁峰,行走三千尘烟后,心中忽然生起许久未现的,于人世沧桑的茫然之感 若然我不修道,只做一个山野村夫,也与天地所生万物一般,经历生老病死,等到老来归去,化作一抔黄土,生前不为人知,死后不为人念,只如蝼蚁,不求登天那是不是也是无知而无畏的一种人生呢? 他心中隐隐出现的这个念头,尽管也只是仅仅的一瞬,但他于茫茫人海之中,随着人流川息,如大海中的一叶孤舟,茫然而不知前方,仍是忍不住有些微微出神,不胜唏嘘。 眼前古老而有些发青发黄的大路,如过往无数岁月中一样安静地向远处延伸而去,往来人烟如织,两旁种着路人乘凉的树木苍翠繁茂,于明媚阳光中多了些许凉意,清凉而自由的轻风吹拂过脸庞,林辰忽然站住了脚步,伸开双手,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然后长啸一声,嘴边流露出一丝淡淡的笑意。 那一年,那一天,他年少懵懂,初涉人世,因村中之人惨遭被杀,无奈之下,与自己的兄弟陆凌轩一同上山。 这一年,这一天,他历尽艰辛,依旧孑然一身,只负一柄长剑,凭借心中一股浩然意,独自前行。 岁月光阴,转眼人生渺渺如浮云,但这仅仅的一瞬间,这位年轻人的心境已然有了几分不可言喻的变化。 他迎着清风,大步而行,只觉得天下之大,无处不可去,凌云壮志,自然而生,忽然又有些明寐,隐隐体味到几分当年那位幻仙长门前辈,只持三尺青峰天下行走,一不合意便敢剑指苍天大骂天地不仁的神采飞扬。 大路之上,四方行人不约而同停止了脚步,目光惊异地看着那个忽露怪异举动的年轻人。 第99章:相遇 陆凌天缓步而行,一路听着来往行人谈天说地,对这贵阳城也渐渐有了几分了解,贵阳城中,有三处地方最为出名,便是莫愁湖,长亭路,以及他正要前往的灵生寺。 这灵生寺,在贵阳中众多寺庙中也是颇有名气的一座,其中有个甚为凄美的典故,灵生寺本为城中一世家生所修葺,众人看那云向佛心虔诚,却不入空门,于是问他,生总是笑着摇头,并不回答,某日有个万法寺大师经过,见他甚具慧根,有心渡他入门,没想那云还是笑着拒绝了。 众人惊叹,如此机缘,可拜入万法门下,不知前世修来多少福气,这样天大的好事,又有多少人能拒绝? 在好事者追问下,这云公子终于说出了原因,原来他有个恩爱的结发妻子,不月前却是病逝了,他立寺相守,长伴青灯,不为朝佛,只求来生有缘与她相见。 众人沉默下来。 大师叹道:何为缘? 云平静道:缘为冰,我将冰拥在怀中,奈何冰化了,我才发现缘没了。 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若离于爱者,无忧亦无怖。 大师凝视着他,念了四句偈言,遂道:红尘十丈,却困众生芸芸,情之一字,如冰上燃火,不过是满眼空花,一片虚幻,看破红尘方为上岸,你又如何放不下? 云摇了摇头,反道:提起便是修身,放下即为修心,我心仍执着,悲欢离合,六根不净,佛不能渡我。 大师皱眉,道:你不信佛,又为何求佛? 云深深地看着寺院中一侧空地上那块孤单青坟前开着的紫藤花,似是看得痴了,喃喃道:我说,我愿做红尘路上一颗石子。 水湄,绿堤,枫桥。 一潋柔波,撩了风动,软了尘心。 你说,来世我们约定,在紫藤花铺香的月晚,我们相见。 他轻轻念着,苦涩一笑,向大师淡淡说道:我信缘,不信佛,缘信佛,不信我,所以求佛,大师请回。 阿弥陀佛,苍生难渡。大师双手合十,长叹一声,不再多说,摇头离去。 自此以后,灵生寺无人不晓,越来越多人前去求经问佛,尽管数百年过后,生那片痴心早已归于尘土,但这段典故,却如无数传说那般流传下来,灵生寺也因此香火鼎盛,成为贵阳的一大胜地。 。。。。 看来那云,也是个伤心人啊。陆凌天似有感触,暗叹一声,不知不觉中,越过几条街道,便走到了东城大街上,遥遥便看到一座看去并不甚大,却胜在玲珑古雅的寺庙伫立在那头,才走到那里,只见得这寺庙门前有不少人围着,窃窃私语,却无人进去。 天啊!乖乖,这还是狗么我看牠趴在那里就有我一半高了 所以说你见识少,这可是老神仙座下的哮天神犬啊,天狗食日你知道,据说这家伙因为贪吃天光,被天神打落凡间,得老神仙点化,跟着他日行一善,消弭罪孽什么?我是怎样知道的?呃,我也是听人说的 唉,可惜他老人家有规定,看过的人不看 得了你,得老神仙指点一次,便终生受用了,这破天机,窥轮回之事,岂是我们这等凡夫俗子所能虚妄的 咦!那大家伙动了这,牠这是要干嘛? 议论声戛然而止,四周一下子安静下来,众人目瞪口呆地看着原来趴在寺里头那个水池旁的大黑狗,似是听到了什么动静,耳朵动了动,懒洋洋地打了个呵欠,站起身来,慢悠悠地走到一旁,片刻后不知从哪里叼来一个小竹筐,走到池边,前爪脚掌伸出,轻轻拍了一下水面。 池面忽的一片扰动之声,无数条鱼儿欢快地游了过来,会聚到牠身前,但见那大黑狗轻轻俯头,嘴里叼着的小竹筐便倾斜出一些鱼食来,那些鱼儿欢快地啄食着,偶尔几条后面的鱼儿来得慢了,有些急躁,一跃而起,跳到前头争食,大黑狗前掌拍去,又把那顽劣的家伙扔到后面,原本蠢蠢欲动的鱼儿顿时安静下来,井然有序地进食。 这一幕落到门前围观的群众眼中,只瞠目结舌,被震得一时不知说什么才好。 良久过后,方有人结巴道:牠牠在喂鱼? 一阵哗然迅速升起,众人议论更是热切 这家伙不会是妖怪? 老神仙本事可真不得了,连养的这畜生都这么有灵性 。。。。 陆凌天在人群之中,听着四周的惊叹声,一阵哑然失笑,摇了摇头,心中却是确认无疑,这黑狗,分明便是当年那只被老道打入了厉鬼魂魄的小狗,倒是没想到,这几年间竟长得如此大的个头,他轻叹一声,投胎转世这类说法玄之又玄,便是修行人也说不出个大概来,也不知那阴魂陈霄的灵识,如今还剩下几分,不过看到这黑狗如此通晓人性,身上更隐约带着几分天雷气息,已经可以说为妖物灵兽一类,假以时日,没准还能谙得修行之道,修仙修行,这也不失为他的新生,天道昭昭,这也算一种造化。 正想着,忽见四周人群一阵耸动,庙内一个中年男子唯唯诺诺,一脸喜色的退了出来,紧接着一个仙风道骨的老道,手持一支老旧拂尘,面上带着和蔼微笑,缓步走出。 老道身后,正跟着一个明媚女孩,娉娉袅袅,肌白如玉,嘴边挂着甜甜笑意。 众人一下子安静下来,只见那老道白须飘飘,鹤骨仙风,衣着虽然简朴,行走间却自有股仙家逸气,登时升起几分敬畏之心,安静地看着这位老道。 诸位,老夫不日便要离开贵阳了,大家散去。 众人怔了片刻,顿时有些激动,许多人还等着这位老神仙指点迷津,当下苦言相求,老道听在耳边,抚须轻叹,面现恻隐之色,道:诸位有所不知了,如今南方妖祸不止,老夫昨日夜观星象,见南斗星辰有陨落迹象,大惊之下,掐指一算,乃是大凶之兆,正有一场浩劫将生,老夫不才,为天下苍生,拼了这副老骨头,也要阻止这场浩劫,这是不得不离开啊 第100章:相聚 老道言辞意深,一脸仙气,正义凛然,大有悲天悯人救世之情怀,地狱不空誓不成佛之悲壮,众人肃然起敬,沉默了片刻,无数赞誉感动话语升起,这些人当中,多半为别处的逃难之人,对如今这个世道更是深有感触,这位老神仙在他们眼中,也越发敬仰儒慕起来。 人群中的陆凌天,却是又有气又好笑,眼前这所谓的老神仙,正是渝东所遇到的那个老道唐一道,没想到天下这么大,居然还会在这里相遇到这个江湖道士,当真人生何处不相逢。 灵芸在唐一道身后一阵哑然,听得眉头大皱,苦笑不已,百般无聊下,目光不经意扫了人群一眼,忽然怔了一下,下意识的揉了揉眼睛,待这位小姑娘确认自己没有看错后,眸光霍然亮了起来。 她悄悄扯了扯爷爷的衣袖,唐一道正说得天花乱坠,被孙女儿这么一打断,不喜地瞪了她一眼,却见得灵芸偷偷一指人群那方,努了努嘴,他微微一怔,随着她小指方向看去,一个似曾熟悉的年轻人正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唐一道脸色顿时几番变幻,清咳几声,道:好了,缘尽莫强求,大家都去。 众人暗叹一声,既然老神仙话已至此,他们再多留便是不识抬举了,更何况老神仙心系天下,道德高深,他们岂能因为一己所欲,而让他老人家难做,当下四周百姓纷纷向老道鞠躬见礼,默默离去。 老道向众人微微点头,眉目儒雅,道骨仙风的如天降仙人一般,待人群散得差不多,老脸顿时拉了下来,拉着孙女儿的手,匆匆往庙里走去。 一边走一边道:晦气,晦气,碰到谁不好,居然碰到这小子,咱们快走,这小子可是不得了,谁沾上谁倒霉! 灵芸被爷爷拉着走,眉头大皱,回眸看去,却见得人群中,那个熟悉的人影不知何时消失了,她心中一急,忽地大声叫道:爷爷! 唐一道冷不防被她这么一喝,脚步顿了一下,顿时打了个踉跄,眼看就要跌倒,忽的一只手从旁伸了过来,扶住了他。 道长还好。一把温和宽厚的声音响了起来。 还好,还好,谢唐一道虚惊一场,口中应道,话语忽然一顿,转头看去,脸容顿时凝结起来,要多难看有多难看,眼前这个扶他之人,不是那个让他如见鬼一般的年轻人是谁? 倒是灵芸看到这突然出现的人,心中一喜,未言先笑,叫道:陆哥哥,真的是你啊! 陆凌天朝这小姑娘看去,当年的小小女孩已长高不少,清丽玲珑,双眉如画,一双明眸清澈发亮,虽然还处于妙龄年华,却是越发的清秀漂亮,陆凌天看了她一会,又看了看唐一道,最后目光回到了小姑娘身上,嘴边浮起淡淡笑意,道:嗯,是我,小灵芸,你好啊。 灵芸有些怔怔地看着眼前这个男子,一时竟不知说什么才好。 几年前在渝东第一次遇到这位好心的大哥哥之时,就觉得这个人有些与众不同,她自幼便跟着唐一道浪迹天涯,见过无数人间世情,炎凉百态,原本无忧无虑的少女,对这世情的了解已多了几分成熟,这么多年来,除了爷爷外,陆凌天是第一个让她感到亲切的人,当年爷爷就说过,他给自己的那瓶好吃的丹丸,有着活血生肌,洗髓换骨的妙用,便是在修行界中也是十分难得的贵重丹药,那个时候起,这小小姑娘心中便隐隐知道,那位哥哥跟其他人不同,是真的对她好。 这位小女孩儿自小跟着唐一道装神弄鬼,行走江湖,耳濡目染之下,自然也是对真正的仙家之事有几分憧憬,虽然从据说是爷爷祖传的古籍中学的一手相人看命的本事,但也知道这对正道中人来说,却是不值一提,她也见过不少名门正派的修行人,那些人从来都是眼高过顶,道行不高,却是对他们嗤之以鼻,像陆凌天这样的真正有本事,又有潇洒风度的大哥哥,便越发觉得亲切了。 女儿家这些的小小心思,唐一道这老道自是没有发觉到,但谁人对她好,小孩子心思纯净,灵芸心中却是记的分明,有次在渝东城听到某些正道弟子的高谈阔论,得知幻仙门出了个离经叛道的逆子,那土丘山之事,他们爷孙俩自是知道,也知道那个逆子便是那个好心的大哥哥,为此还担心了好一阵子,如今又遇到了陆凌天,如何能不让她惊喜莫名? 我我很好,陆大哥呢?看到陆凌天看着她,目光语气依旧温和亲切,不知为何,这位少女一双明眸中闪过几分莫名羞涩和感动,低低应着一声。 这等少女情怀的小小变化,陆凌天自是察觉不到,此刻这位陆少侠,正忙着跟唐一道老道大眼瞪小眼,似笑非笑道:我说老道,好歹也扶了你一把,这算不算沾上在下,你就要倒霉了? 他不提还好,一提陆老道就跟尾巴着火了的兔子一般跳了起来,脸上带着几分尴尬异色,悻悻道:本仙人德高望重,上看三生,下知七世,区区霉运,又岂会放在眼中? 陆凌天摇头一笑,尽管知道这老道口是心非,但看到这爷孙俩,心中却是突然没来由的一阵亲切,正要说话,忽听汪汪汪几声,那大黑狗不知何时一溜烟跑到他身旁,偌大的狗头一个劲地往他腿上蹭,亲热的不行。 陆凌天笑着低头拍了拍牠的脑袋,伸手在大黑狗头上柔软光滑的毛皮间摸了几下,笑道:你还记得我啊。 呜呜大黑狗嘴里发出一阵低鸣,伸出舌头在他手背舔了几下,尾巴摇个不停。 这畜生真是养不熟!老道顿时看不过眼,这家伙跟了他几年,也没见牠对他这样乖巧过,忍不住骂了一声。 大黑狗对老道的话却是嗤之以鼻,极为人性化的翻了个白眼,对他打了个呵欠,转头又蹭上了陆凌天的手背。 陷仙第一卷完 第1章:留宿 唐一道更为气结,破口大骂起来。 陆凌天倒是乐了起来,笑道:果然是哮天神犬,万物皆有灵性,准是你平日对牠不好,才如此待你。正说着,忽听大黑狗又呜呜低鸣了几下,又向唐一道吠了几声,仿佛深有同感一般,神色也有着几分得意。 这一下子,连一旁静静呆着的小姑娘也忍不住咯咯笑了起来。 唐一道面上顿时有些挂不住了,瞪了她一眼,怒道:你这小丫头,反了反了,竟帮着外人欺负起爷爷来了,帮的还是这被幻仙门赶出来的邪 爷爷! 话到一半,却是灵芸大声喝住了他,唐一道似乎也知道自己说的重了,看了依然一脸平淡的陆凌天一眼,哼了一声,不再说话。 气氛一下子沉默起来,小姑娘转身向陆凌天看去,脸带歉意,道:陆大哥,你别怪爷爷,你知道的,他就是这般口不择言 唐一道又怒了,插口道:没大没小,你竟然敢这样说自己的爷爷! 灵芸气冲冲地白了他一眼,不去理会他,正要转头跟陆凌天说话,却见得陆凌天朝她笑了笑,眼神中露出了一份暖意,温言道:你爷爷说的也没错啊,我不是幻仙门的人了,如今南方这边不安全,你们还是尽早离开这里。 说着,他看向了唐一道,正了正色,嘴角有淡淡的笑意,道:见到你们安好,真好,前辈保重了。 他抱了抱拳,转过身去,默默离开。 唐一道脸色缓和下来,看着他的背负长剑的背影,眼中淡淡精光流转,随后他轻轻叹息一声,似也有种复杂的情绪,沉默不语。 忽见站在他身旁的小姑娘面色变化,心中奇怪,正要说话,没想明若竟是拔腿追了上去,唐一道大吃一惊,伸手抓空,连连呼叫,小姑娘却是恍如未闻,一路小跑追上陆凌天,一把抓住他的手,喘气道:都快天黑了,你要去哪?今晚就住在这儿! 陆凌天怔怔地看着她,这位小姑娘因一路急跑而脸色显得有些微微发白,一双清澈的眸子中,流露出一丝不舍之意,他心中一暖,不禁回头看了看唐一道。 老道看着自家孙女明亮而期盼的眼光,沉默了片刻,哼了一声,转过头去,自顾道:这寺庙又不是我的,要留就留,要走就走,与我何关! 陆凌天微微一怔,随即笑了一声,低头对正在翘首等待的小姑娘点了点头。 灵芸顿时笑靥如花,拉着他往庙里回走,忽然想什么,向那大黑狗招了招手,道:大黑,你有没好好喂鱼,没有偷吃,那放生池的鱼儿可是不能吃的。 大黑狗看到她的召唤,欢快地跑到她身边,听到这话,连忙摇了摇那偌大的狗头,低低呜鸣了几声,小姑娘满意地拍了拍牠的脑袋,从袖子中拿出一个用纸包住的小包,轻轻打开,陆凌天看了一眼,只见里面却是几串晶莹鲜艳的葫芦蜜饯,缕缕甜香,轻轻飘来。 她拿起一串,放到大黑狗嘴边,那大黑狗眼珠子滴溜溜打著转,轻轻咬着,似是颇为欢喜,尾巴摇得一个起劲,小姑娘笑嘻嘻摸了摸牠光滑的皮毛,又拿起一串,递给了陆凌天,目光明亮,道:陆大哥,吃吗? 呃,好。陆凌天伸手接过,脸色却是一阵古怪,道:这家伙,叫大黑? 明若点了点头,仰头道:嗯,怎么啦? 陆凌天指了指肩头上的狐狸,笑道:它叫小白。 灵芸本没注意到陆凌天肩头的那只小狐狸,经由陆凌天一说,不由得又惊又喜。 虽然是一黑一白吧,但体型也差太多了。 灵芸望向狐狸小白,眼睛眨巴眨巴的看着说道。 。。。。 入夜,月明星稀,月光如水,罗阳城里万家灯火,这座热闹了一天的古老城镇,似乎也慢慢安静下来。 这一晚,灵生寺中。 没想到你这小子还有这样的手艺,也不枉老夫留你一场唐一道看着眼前的色香味俱全的酒菜,咽了咽喉咙说道,看到这眼前美味,之前对陆凌天的几分不满早不知抛到哪去了。 一旁的少女为之哑然,没好气地白了爷爷一眼。 陆凌天温了温酒,笑道:我也没想到这佛门清净地,居然藏了这么多虾鲜鱼肉。 扑哧!却是灵芸忍不住笑了出来。 唐一道窒了一下,老脸微微一红,随即当作没听到的样子,夹了几口菜,一尝之下双目放光,又夹了几口塞到口中,含糊道:年轻人就是年轻人,所谓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那些世间陈规又岂能束缚本仙人 陆凌天摇头笑着,自顾自仰喝了一口,然后静静地看着老道,道:前辈,我记得当年在渝东,你曾经替我算过一次命相? 唐一道、灵芸都是一怔,停止了手中动作,唐一道微皱起眉头,咳嗽了一声,道:好好的你怎么突然问起当年的事?该不会念着老夫说你乌云盖顶,身有死气,现在还活得好好的,想说我算得不灵光,先说好了,老夫可没收你算命钱 陆凌天沉默了片刻,道:我是说你在吴城府和我说的话,你说我将行大凶,一个决定甚至有可能会改变你的一生。 唐一道沉默下来,半晌后凝视着他,淡淡道:怎么,你后悔了? 陆凌天笑了笑,轻轻摇头道:人活一生,总要有所坚持,我只是有时在想,这命数,到底是什么,一切冥冥中都有定数的么。 唐一道看了他一眼,皱了皱眉,也不说话,只沾着水酒,在桌上写了八个字。 运命无常,前程有数。 陆凌天怔了一下,沉吟片刻,抬头道:敢问前辈,什么不写作squo;命运rsquo;,而要反过来写成squo;运命rsquo;? 唐一道怪眼一翻,登时那股仙风道古的气派涌了出来,呸!什么命运运命,只要本仙人高兴,想颠倒就颠倒! 第2章:心事 听到老道这句仿佛傲视人间,却又深意无限的话,陆凌天心头竟是一震,脸上神情几度变换,似渐悟,又有几分迷茫,一时说不出话来。 他默默地看着那八个笔走龙蛇的水字,缓缓流动,水迹渐淡,最后浑成一滩水迹,再也看不见原来的痕迹。 芸芸众生,万丈红尘,这浑浊人世,谁又可以看的清? 唐一道吃喝饱足,摇了摇手上所剩无几的酒壶,脸上似带着几分醉意,眉目间依旧桀骜不群不可一世,对一旁的大黑狗颐指气使,他白须衣袖沾上了些许油脂,看去有些邋遢,可不知为何,这老道此刻看上去,就如渊渟岳峙,竟是说不出的高大。 半晌之后,陆凌天放下了酒杯,深深地看着唐一道,拿起身前的酒壶,给老道斟满杯盏,道:前辈游戏人间,见识非凡,小子过往怠慢了 唐一道微微合眼,看了他一眼,端起酒杯,摇了摇头,又放了下来,没好气道:你这杯酒,老夫可无福消受,等下幻仙门的人一剑劈来,岂不冤枉 陆凌天淡淡笑了笑,也不以为意,道:不知前辈此后何去? 唐一道一抚白须,说不出的儒雅仙风,呵呵一笑,道:自然是继续造福世间百姓去 一旁的小姑娘噗嗤一笑,终于忍不住插口道:爷爷,你昨夜不是说这几月钱也挣够了,怕万法上那些人镇不住那些妖物,得尽早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么? 唐一道老脸一红,瞪了她一眼,道:就你这丫头多嘴,再不离开这里,你就不怕给那些妖怪吃掉么 灵芸皱了皱眉,道:正道这么多人,难道还收不了一只妖孽? 唐一道叹了口气,道:妖孽?丫头,那不是妖孽啊话到一半,若有所思地看了一旁沉默的陆凌天一眼,没有说下去。 灵芸面色一苦,道:那我们这次又要去哪啊? 唐一道嘿嘿一笑,伸手拍了拍孙女儿的头,得意道:爷爷我早就盘算好,这次往西边走,那边有火云阁镇守着,那些妖物要是压不住冲了出来,必定寻人气最多的地方而去,也就是东方幻仙之地,可以说如今天下最安全的地方便是西方了 灵芸翘了翘嘴,似是看不惯爷爷的得瑟,白了唐一道一眼,别过头去,对陆凌天道:陆大哥,你呢? 陆凌天怔了一下,想了想,笑道:我也没有好去处啊,不过我想会去万法寺一趟看看 此言一出,唐一道和灵芸脸色都变了,尤其是小姑娘,是急急道:陆大哥还是别去万法寺了,现在天下的正道人士都在万法山上会盟,不然爷爷哪敢这么明目张胆在贵阳这里给人算命啊 唐一道才喝了口酒,还没咽下去,险些没给自家孙女的话呛死,连连咳嗽了几声,勃然大怒道:什么叫明目张胆,爷爷我道行天人,万家生佛,贵阳城中谁不景仰 灵芸吐了吐了舌头,冲他做了个鬼脸,抢道:既然如此,那你干嘛还收那些景仰你的人钱啊,还一天比一天收的多,尤其是那些逃难的人 唐一道窒了一下,哼了一声,冷笑道:小丫头懂些什么,爷爷收得越贵,那才是为了他们好 灵芸为之哑然,连劝说陆凌天的心思也一时忘了。 倒是陆凌天想起那大叔的话,叹了一声,对小姑娘道:大难之下,人心惶惶,他们看相算命,也不过求个心安,前辈收得越贵,他们的心就越安落,这也是无可厚非之事 灵芸面上出现一丝惘然,低头沉思,良久之后,也轻轻叹了一声。 唐一道看了陆凌天一眼,悠然道:你倒是看得分明,老夫一路过来,功德无量,不知多少人在老夫一番话下,重振心志,奋向前,玄门那些和尚道士,整天就会念佛诵经,抓个小妖小鬼,就自顾清高,不可一世,又怎能做到老夫这般济世悯人,救苦救难? 陆凌天默默看着他,嘴角轻动,没有说话。 当年第一次遇到这个老道,以为他不过一江湖术士,手上纵有两手画符道术,却是难登大雅之堂,但偏偏总有出人意料之处,原本那常人听在耳内,皆是当做江湖术士胡说八道的一句鬼话,落在他身上,竟是如此的灵验,刚才那随手写的几个字,晦涩难明,却如一语道破天机,让他有所顿悟,这老道,到底是不是那些传说中的世外高人呢? 陆凌天心中想着,可看到唐一道这看似高深,却是一副市侩的模样,终究摇了摇头,苦笑一下,不去多想。 唐一道倒是神色从容,一脸仙风凛然,忽然站了起来,走到窗边,眺望外边那片通明灯火,浮世喧嚣,沉默了片刻,淡淡道:这是你第二次明知不可行而行,为何?天下?苍生?大义?还是想以正声名,重回幻仙门? 陆凌天怔了一下,沉思了一会,摇微微苦笑,道:我没有道门佛家替天行道普渡众生的救世情怀,何为正,何为邪,我不知,但我有自己的原则,自己的底线,万法山上,应该有我认识的人,曾经欠下的恩情,总要一一相报,看到他们置身凶险中而无动于衷,我做不到 他说着,心中不禁浮现出一个个人影来,当年玄阳殿上,天柱道场上,那些为他苦苦求情的人,那一抹白衣如雪,那若亲人一般的师姐师妹,那个用不惜剑葬唤醒他的蜀山破门子这些人,他又岂能忘记? 唐一道缓缓转过身来,一脸漠然地看着他,眼中淡淡精光闪烁,眉宇间尽是意味深长的感叹和然于众生的同情,仿佛看透了这人间世情,平淡道:年轻人,你修道修行,又是为了什么? 灵芸看着眼前这个与平日里的作风迥异的唐一道,一双明眸中也出现了几分惊诧之色,这样的爷爷,还是第一次见到。 陆凌天错愕了一下,也不知是为第一次听到唐一道这样称呼他,还是因为这一声熟悉的话语。 从小到大,多少人问过自己这个问题? 花香夜话,幻仙问心,过去不论是陆凌轩,幻玄,还是吴玉书,沈诗师姐许多人都问过自己这个问题,甚至他也经常问自己,进入修行一途,想要的是什么? 他抬头看着唐一道,但见老道此刻的目光隐隐如两道利刃刺来一般,与之对望,双目竟隐有刺痛之感。 唐一道没有说话,只静静地望着这个年轻人,但见他脸上几分迷茫之色,眼神似也有着些许迷离,但片刻过后便消退不见,神色坚忍,目光从容平静,淡淡笑着。 第3章:去向 我没有脱众生之心,也没有但求长生的执着,也不会刻意追求什么这个问题,以前也许多人问过我,我总是说我追求的,没有任何人可以知晓,其实很可笑的是,我连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要的是什么只是如今,经过多番生死,经过人生起落,经过一些难以忘怀生死别离之事,我已不想再去探究这个问题了 他平静地看着老道,语气低沉而坚定。 我只想按自己的意愿活着 唐一道深深地看着他,嘴角忽有淡淡的笑意,道:人活一世所为何来,你既已有体悟,老夫也不再多言了,好自为之 说罢,他微笑负手,走到庙堂外的空地上,昂望月色。 陆凌天默默地看着他的背影,苍穹无限,明月照人,这位老道身沐一天的星光月华,清风徐来,衣袂飘荡,竟是说不出的儒雅出尘,沧桑仙逸。 前辈逍遥人间,笑看红尘,对这个天地人世,可曾也有过什么疑惑? 他忍不住大声问了一句heip; 唐一道仍凝望着天边,没有回头,只是淡淡声音,随风飘来。 没有人能跳出这个世间,我自然也是有看不透的地方 是什么? 问世间,仙为何物 灵生寺中,一时间寂静下来。 。。。。 翌日清晨,一夜沉寂后,贵阳这座古老城镇重焕蓬勃生机来,随着一缕天光照耀人间,人烟之迹渐起。 而此时此刻,贵阳城前的寂寂古道之上,出现了几个人影。 前辈,此去一别,下次不知何时能相会了,你们多加保重陆凌天看着眼前爷孙俩,微笑说着,又抚了抚一旁低呜大黑狗的脑袋,转身往万法山脉的方向走去。 唐一道点了点头,却不说话,只默默看着这个年轻人离去,随后一点神光冲霄而起,在云天间划出了一道云气,绝尘而去。 老道身边的小姑娘,看着那点逐渐消失的光芒,也不知为了什么,心里忽地没来由地一阵空荡荡的,鼻子一酸,险些就要掉下泪来。 她怔怔眺望着,连唐一道好几次催促也恍如未闻。 许久之后,她红着眼睛向爷爷道:还能再见吗? 唐一道沉默了下来,但看着明若那难过的神情,半晌后长叹一声,道:罢了,与这小子也算有缘,我们跟去看看 小姑娘怔了一下,破涕为笑:真的? 唐一道拍了拍她的脑袋,脸色浮起几分溺爱笑容,道:说好了,只远远看着,好在现在非常时期,万法寺大开山门,不然我们也没办法上山 说着,他抬头也看着天边那条淡淡煞气仍未消散的云气上,目光几分复杂,叹了一口气。 丫头,走 。。。。 一连数日,陆凌天御剑飞行,眼前那片横亘天地中绵延万里的阔大山脉,缓缓变大,渐渐靠近,正是千古以来名动天下的万法佛门大山。 白云渺渺,青天无垠,在澄蓝的天穹间千里乘风,有种无限恰意的舒适感,陆凌天从天际间遥遥下望,但见无数巍峨高山拔地而起,连绵起伏,依稀已看到满山嫣红青翠,古木成林,山岚如纱,盘旋于大山之间,将大部分的峰高景秀遮挡住,只隐约露出飘渺如幻的山峰轮廓来。 人在天际,越加靠近万法山脉,便有隐隐梵音,冲霄而来,于云开雾合间,依稀可见无数庄严古刹、殿宇佛塔,都在群山烟霞间若隐若现出来,有横空出世,气贯苍穹之势,有悲天悯人,慈航苍生之肃穆,让人一眼望去便心生敬畏,膜拜朝圣,赫然是仙家洞天,佛门重地。 壮哉便是陆凌天见过无数人间胜景,也忍不住大叹一声,与浮在云天中的幻仙门相比,万法山脉虽然没有那般擎天雄伟,傲视人间的万千气象,却于无尽清幽之中,透出一种惊心动魄的出尘壮阔,恰到好处地现出佛家与世无争的慈悲心怀来,难怪万法寺能历经千古而不衰,为名门正派一方之巨擘。 在快要接近万法地界的时候,陆凌天心中还沉思着是直接御剑飞过去,还是从山下而上,已示对佛家尊重的时候,没想眼前云气一开,在将要进入万法山脉的那一刻,不嗔的剑势竟是嘎然而止,生生地顿住了,仿佛在忌惮什么,即便在他的催动下,仍是止步不前。 陆凌天心中一惊,不嗔乃是上古凶剑,天生通灵的纯阳古物,能让牠忌惮的,绝对非同小可,他驭剑停在半空中,皱眉看着眼前景象,群山依旧,一片沉默,没有丝毫变化,他沉吟了片刻,忽的福灵心至,缓缓伸出手去,在他的手掌没入眼前云气的那一刹,但见眼前景象霍然一变,顷刻间云消雾散,整个万法山脉上空,竟是被一股磅礴无边,散着淡淡金光的罡气所笼罩着,他的手掌刚刚覆上罡气屏障的那个瞬间,直觉一股绵绵不绝,浩瀚如海的罡风扑面而来,整个人猛然一震,他脸色一变,下意识地退了一步,手掌离开了那道天障,眼前一切再次复归平静。 陆凌天脸色微微白,心有余悸苦笑一声,他对那股大气磅礴的罡风自是不陌生,自数年前在回雁峰后山山洞得到大梵天般若真经后,他虽因奇心修佛,但随着他修行道行渐深,佛法佛力也随之渐长,在肉身经过雷劫淬炼后,于佛修一途,虽然因为同修太清元道真经的缘故,他尚未观想出法身来,但佛法佛力的境界,已然不下于世间任何一个佛门大师,他因奇心修佛,却在佛途上取出出人意料的成果,这倒是他始料未及的事。 第4章:万法 酷!匠v网首发2705g8{35d 他虽然不是佛门中人,但因身上也有佛力的缘故,自是认得眼前这片淡淡金光半隐半现的罡风天地,赫然是万法千古下来所积聚的佛家真力,聚而不散,浩瀚似海,好在不嗔通灵,若是他方才冒失地闯入去陆凌天暗忖着,摇了摇头,深深呼了一口气,降下了剑势,缓缓落地。 让他惊异的是,在天际间还不曾在意,但随着不嗔的降落,眼前竟出现了一条巨大河川,横亘万法山脉前,遥遥不见其尽头,仿佛把整个万法山脉环绕其中。 天上有罡壁,地下有江流,万法寺倒是气派,不能驭空而过,倒是怎样上山,难不成要游过去? 他落到地面上,望着对面群山上的庄严古刹,忍不住嘀咕了一声,驻足转眼四顾。 他所处的河岸边上,生长着片片高大松树,绿树成林,葱茏如烟,延绵开去,人行走在其中,清风吹来,带着湿润之意,倒是让人心旷神怡, 被这清凉轻风一吹,陆凌天那原本稍显浮躁的心情,也慢慢平静起来。 除了火云阁,三大门派我倒是见识过其二了 陆凌天暗暗想着,不急不躁地沿着河岸走着,一路感受着这远离世俗的清幽宁静,走走停停,不知不觉,眼前陡然开阔,已是走出了那片松林。 他怔了一下,但见前方河岸不远处立在一块巨大石碑,光滑如玉,上面凿刻上两个古拙大字:苦海 那两个大字苍劲有力,便是远远望着,也能感受到其中透出一种说不尽的沧桑厚重,而石碑旁边,正是一个由古木筑成的渡头,虽然简陋,但旁倚那石碑,却让人心生凛然之感。 苦海苦海无边,回头是岸么? 陆凌天喃喃一句,就在这时,忽地在头顶上方传来几声嗖嗖的破空尖啸声,抬头看去,只见数道光芒飞驰而过,越过自己头顶之后,很快又减缓了度,一个错落后降在自己前方空地上,一阵光芒摇曳晃动,随后消散,现出七八个身影来。 这些人看来也是正道某个门派的人,领头的是个双鬓花白,一脸正气的老人,还有两个中年男子,除此之外,都是年轻人,有男有女,皆是英姿飒飒,气度不凡。 只是看他们神色之间,似乎也有着几分疲惫之色,倒像是千里迢迢赶来一般,才刚落地,就听到人群中有个年轻俏丽的少女抱怨道:师父,为什么不直接飞过去,还要渡江这么麻烦啊 前头那个中年男子则是微微皱起眉头,回头瞪了她一眼,斥道:胡闹,万法正宗,佛门重地,岂是外人随便就能闯的? 那少女见师父怒,吐了吐舌头,不敢再多言,但神色间却是有些不以为然,她身旁那些同门年轻弟子听到师父这话,面上也是出现一丝不服气的神色。 这时,倒是另一个抬头眺望远处对岸群山佛塔的中年男子,回头看着这群年轻人,摇了摇头,面色和蔼道:你们啊,我们乔贤派虽然也是正道中的一流大派,占了一处人间洞天,但又怎能比得上三大正道这等名动天下的名门巨擘,你们也不想想,便是我们宗门所在的squo;乔贤山rsquo;,也有护山大阵,身为三大正派之一的万法寺又岂会没有而让人随便乱闯? 一众弟子沉默了下来,师叔陌千易,可是正道中修为数一数二的存在,只在掌门师伯乔宣子之下,与师父徐有道仲伯之间,最重要的是,这位师叔修行才不过三百年,便证道阳神,比他们师父五百年道行可是快的多了,他们这些年轻一辈的人,平素最崇拜的便是这位天才师叔了。 师叔,可是我见这里并无异样啊,万法寺的护山大阵在哪啊?之前开口那个少女听师叔这么一说,偷偷朝了与掌门师伯低语的师父一眼,忍不住说道。 陌千易笑了笑,从地面上随手招来了一颗拳头大的石块,微一用力,那颗石头冲天而去,还未到半空中,只见眼前霍然一变,淡淡金光一闪而过,如平湖中泛起的淡淡水纹,那石头在半空中一顿,随之震落到河川之中,瞬间没了痕迹,连一点水花也没有泛起过。 这一下,不仅这少女目瞪口呆,就连她身旁那群年轻男女,也怔怔地看着天边,刚才那顷刻的异象,充盈云天间那股浩瀚平和的罡气,直若诸天浩然力,惊心动魄,远远出了他们所认知之内。 啊这石头! 这时,不是谁讶然叫了出来,他们心中一惊,低头看去,不知什么时候起,那块本该消失了的石块,竟无声无息地又出现在原处。 陌千易看着这群睁目结舌的师侄,淡淡笑道:现在可知道了?万法寺根本不用什么护山大阵,光是这千古积聚下来的佛力化作的天罡气壁,便远非人力所匹,至于这苦海其中之妙智师叔也说不准,只是常人想上万法寺求佛,便得渡过这苦海,就如幻仙的squo;剑阵rsquo;,火云的squo;火龙阵rsquo;一般,是为阻隔凡尘的一道天堑,不经千难万苦,凡人别想求得仙缘,你们年纪轻轻不知天高地厚,上得山去,可要好好留神了,莫要丢了师门的面子 听到师叔这番语重心长的话,众人脸上微微赤热,唯唯诺诺地应了一声,望向对面群山的眼神中,也多了几分敬畏。 南方烟雨时节,天气说变就变,他们这些人才在渡头上停留了一会,原本晴朗的天空,不知何时已悄悄变得一片阴霾,漫天之间弥漫着一股云情雨意。 咦,师叔,那边有个人走过来了那个叫仙儿的少女眼尖,忽然见到河岸那头的松林间,正有个身负长剑的年轻人走来,顿时叫了起来。 众人的注意力顿时落到来人之上,便是那前头陌千易那三个老一辈的人,也不禁微微侧目。 远远望去,此人身形挺拔,相貌清俊,容貌神色间带着几分儒雅坚毅,背负一柄长剑,清风从江河上吹来,他衣襟飘动,自有股说不出的潇洒之意,几乎下意识的,连原来还在议论的几个年轻弟子也停住了话语,怔怔看着这个男子徐步走来。 我们是乔贤派的人,请问阁下是?看的三位长辈沉吟不语,人群中一个年纪较大的弟子抱拳说道。 陆凌天看着眼前这群人,淡淡笑道:在下无门无派,一散修中人,在这里见过三位前辈,各位道友了 他话语刚落下,乔贤派那些年轻人眼中原来还有的几分异色顿时散去了,各自抱拳回礼后,也就没有说话,但看他们脸色,却是有着几分冷淡。 陆凌天笑了笑,也不管他们,自顾走到一旁,看着那块石碑上那两个沧桑大字,沉默不语。 第5章:苦海 切还以为是什么名门大派的弟子,没想却是一个散修中人,看来他的修为也高不到哪去 如今南方大乱,万法寺大开山门,邀请天下同道会盟共抗妖劫,我看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不知会有多少散修人士趋之若鹜,企图从佛门正宗中得到什么好处 咦,你们看他背后那柄剑,是不是有些怪异? 怪什么异,那么多裂纹,看那剑质也好不到哪里去,准是一柄不成器的下品法剑,不然又岂会带在身上?你以为是那些稀世难求的仙宝啊 也对便是我们门派也没多少口好的飞剑,这种散修人士又怎么会有? 一阵默然过后,乔贤派的年轻弟子百般无聊之下,目光忍不住看向一旁那个散修男子,窃窃低语起来,有几个人生怕陆凌天听不到,声音还故意提高了几分,眉目间尽是优越的神色。 陌千易皱了皱眉看着这群年轻弟子,这些弟子个个虽然都是资质不凡之人,但从未见过什么世面,在门派的庇佑之下,是养出一副趾气高扬的骄奢之气,再这样下去,难成大器啊,师兄此番带他们下山,倒是一个英明的抉择,他摇头暗叹了一声,目光落到石碑前那个年轻人身上,却是有些微微欣赏之色,这个年轻人不卑不亢,宠辱不惊,倒是有一副好心性。 他心头微微想着,移开了目光,转到远处。 无门无派的散修中人,多半是那些资质平庸,却又不忍放弃修行的人,这些人各大门派看不上,又没有什么奇遇,终其一生,也不会有多大的成就,但也有一些散修人士,势单力薄,喜欢隐居,但修行道行却是惊世骇俗,连各大门派都为之忌惮,那些人多为修行界中的老前辈,也就是传说中世外高人,只是陆凌天年纪轻轻,自然不会是些那极为少数的人,是以陌千易也只是淡淡看了他一眼,也就不以为意,不过乔贤派的天才师叔,目光中倒是闪过了一丝可惜之意。 咦,看来要下雨了这时,人群中那位跟师姐们打趣的仙儿少女看了看天色,讶然说了一声。 一众年轻弟子闻言纷纷抬头向天空望去,随着乌云渐积越多,不知何时起,天空早已悄然黯淡了下来,不久之前还暖洋洋照在他们身上的阳光,已经完全消失在墨云上方了。 我们都来到这里了,怎么还不见有万法寺的人来引接?当下众人不禁又是一阵低语,只是看到掌门师伯他们一副云淡风轻闭目养神的模样,尽管心有不满,也只好干瞪眼候着。 陆凌天沉默了些许时候,目光慢慢从那两个古拙大字上收了回来,上前几步,站到了河岸边上,默默看着眼前这条静如古井的江河。 苦海无边,回头是岸。 唯执迷不悔者,不听教会,争渡向前。 万法寺开辟了这方江河,命名为苦海,布下大神通,阻隔红尘,又有怎样的深意,是劝人回头,还是教人心中执著痴迷? 这个岸,到底是什么? 轰隆!天空中忽然响起了一声闷雷,滚滚荡然而去,不过多时,云天中纷纷扬扬起了一场蒙蒙烟雨来。 我的岸,又在何方? 细雨霡霂,漫水连云,如烟如丝,飘飘洒洒,落到那平静如镜的水面上,溅起了无数涟漪来,陆凌天看着眼前这烟波蒸腾,如幻似真,怔怔想着,一时竟是有几分痴了。 喂,叫你呢,你怎么不应人的 也不知过了多久,恍惚间,忽然听到一把清脆的声音传来,陆凌天身躯微微一震,淡淡金光从身上转瞬明灭,猛然退后了一步,随即惊醒,深深吸了一口气,自己竟是在不知不觉之中,沉迷在这苦海之意当中。 一念及此,陆凌天心头不禁微微震骇,以他此时的修行道行,心志之坚,竟然还会在不觉之中着道,这万法寺苦海,也不知其中蕴藏着什么佛家神通,当真是非同小可。 另一边人群前头,那个闭目养神的老人,忽然睁开了双目,若有所思地看了看陆凌天一眼,眼中精光一闪而过,随即又微微合起。 陆凌天定了定神,转过身去,说话的正是那个活泼好动的少女仙儿,人群头顶上,出现了一个淡青色的光幕,正是某种法术,原来这雨才一落下,这群年轻弟子便自施展法术来,为众人遮挡风雨。 仙儿有些恼怒地瞪着这个男子,之前看他呆呆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一身衣裳尽数被风雨打湿,怪可怜的,想来也是道行低微,舍不得用法力去避雨,却是没想连连唤了他好几声,这个人才反应过来,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只是此刻看到陆凌天目光望来,两只清亮的眼眸,幽如深潭,微微一笑之间,不知为何,少女心中的几分怒气竟就这般不翼而飞,俏脸上浮起几分微红,连说话也有着几分磕巴:你你要进来么? 陆凌天摇了摇头,伸出手去,任雨水在掌心上跳动,淡淡笑道:不了,我喜欢这雨 说着,他再次转过身去,静静看着那满江的烟波荡漾。 怪人,装什么深沉!一个男弟子听到他的话,忍不住撇了撇嘴,语气不屑地嘀咕了一声,一旁向来活脱的少女,此刻却变得异常安静,怔怔地看着眼前那个背影。 茫茫烟雨之中,这个清俊的男子临风伫立,沉默如许,不知为何,竟是有种说不出的神采灵逸,衣袂飘拂间,就恍如破水而出的神人一般。 仙儿,怎么了,在看什么呢?就在少女怔怔出神,忽听平日熟悉的师姐的话语在耳边响起,她顿时惊寐过来,飞快地应了一声,脸上飞起几朵红云,忍不住再次望向那人的时候,那个背影依旧飘逸,但方才那种惊鸿一现的感觉,却是消失了。 这人真怪。下意识的,这位乔贤派的少女也喃喃了一句。 咚咚咚 就在众人默默等候之时,一阵低沉仿若回荡在天边的钟声,悠悠响起,由远及近,缓缓传来,听在耳边,竟是清晰无比,如敲入了每个人的心底一般。 众人心中一凛,目光纷纷看向了那苦海江河之上,漫天烟波,浩浩雨雾之中,出现了一艏木舫的影子,慢慢划来。 第6章:观世 随着木舫渐渐靠近渡头,众人也看清了来人,竟是一个峨冠青衫的清秀生,他负着双手,立于舟头之上,在风雨中衣诀飘飘,浑身上下都是说不出的出尘飘逸。 小生妙痴,见过各位施主,请诸位上船 妙痴看着众人,微笑说道,他的声音非常柔和动听,充满了知性温和之感,让人有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乔贤派乔宣子,陌千易,徐有道三人见到这个妙痴,似乎并不陌生,微一点头,便踏上了木舫之上,身后一众弟子见状,纷纷抱拳见礼,也随之上船。 陆凌天走在最后面,上了船后,看着舟头上的妙痴,目光闪烁,迟疑了一下,上前道:阁下可是万法寺的人? 妙痴摇头笑道:小生不过一摆渡人罢了 说着,也不见他有什么动作,木舫缓缓起动,往对岸划去,似乎那位陌师叔的话见效了,乔贤派的弟子们一路显得倒也安静,尽管对这生有着几分惊异,想不通这万法寺的接引人,为何不是个和尚,却是没有人敢问,但注意力却是不时落到舟头上那两个人身上。 施主可有什么疑惑之处,不妨直说那生看到陆凌天欲言又止,微笑道。 陆凌天轻轻摇头,凝视着他,笑道:没什么,只是听到阁下之声,想起了贵阳城里那个灵生寺典故 妙痴微微一笑,道:小生正是那个只信缘不信佛的人,百年归土,魂魄不散,成为一方孤魂,得蒙燃难大师点化,成为佛鬼,终日在苦海上摆渡 陆凌天看着他,注视良久,生坦然而对,微笑不改,许久,陆凌天笑了笑,不再说话。 乔贤派那群弟子可不知什么灵生寺典故,只听得一头雾水,但听得生这话,都是心中凛然,妙智大师可是万法寺主持方丈妙智大师的师弟,乃佛门几位德高望重的大师之一,世间无人不晓,但让他们惊异的是,这个看上去甚是不凡的生,竟是什么佛鬼,顾名思义,只是这鬼魂也能修佛,这等匪夷所思之事,还是第一次听到,心中对那位从未见过的佛门高僧是敬畏。 squo;咚咚咚rsquo; 悠扬钟声,幽幽传了过来,茫然之间,众人忽听生再次歌曰: 倚一笠烟雨, 静候天光破云 聆三千梵音, 也号如是我闻 他的声音,也如那暮鼓晨钟一般,低低沉沉,轻轻飘荡,让人心安平静,仿佛幽幽岁月,尽在心中,悄然而过。 不知不觉,众人竟是听得痴了,回过神来的时候,眼前豁然开朗,群山低啸,袅袅梵音,只在耳边,古刹佛塔,雄峙殿宇,尽在前方 小生就送到这里,诸位自行上山待众人都下了船,生笑了笑,微一作揖,木舫再次启行,转眼间便消失在茫茫烟波之中。 隐隐的,远远的,能听到幽幽古歌,再次飘荡在天水之间。 那一夜,我听了一宿梵唱,不为参悟,只为寻你的一丝气息 那一月,我转过所有经轮,不为度,只为触摸你的指纹 那一年,我磕长头拥抱尘埃,不为朝佛,只为贴着了你的温暖 那一世,我翻遍十万大山,不为修来世,只为路中能与你相遇 天地之间忽然安静下来,只有这个悠长歌声在轻轻的回荡着。 妙痴把众人所送到之处,正是处于万法山脉正中的一座大山之下,出现在眼前的是一条通往山上的石阶,蜿蜒盘旋,遥不见尽头。 陆凌天在山下抬头远眺,但见山中古木参天,苍翠嫣红,弥漫着烟霞薄雾,隐隐可见一座极其恢弘的古刹殿影,坐落于云烟深处,幽幽梵音,低沉钟声,正从群山之上传来,不绝耳语,人在山下,光是仰望,便仿佛有种带着千年万年悲天悯人的沧桑大气扑面而来,磅礴而幽深,令人心生匍匐膜拜,步步朝圣的敬畏之感。 如此气度,乔贤派那些年轻弟子早已一阵心神激荡,其中有个弟子是忍不住喃喃道:一生痴绝处,心梦在万法名不虚传,名不虚传啊 陌千易看着这群门中出色的年轻一辈,笑道:这座山,有个名字,叫小灵音山,是万法寺山门所在,我派的乔贤山,虽也是一处修仙洞天,但也不过是一人间可知之地,钟灵有限,比起这等正派仙家福地,可是远远不及啊话到最后,这位乔贤派的天才师叔也不禁叹了一声,眼神出现几分怅然。 他身旁的少女仙儿听到他的话,忍不住仰头好奇道:师叔,什么是可知之地? 陌千易拍了拍她的脑袋,微笑道:天地之大,是无可考究,这世上有太多不明之地,有太多的强者高人,整个修行界如今所能记述的,也不过寥寥无几,所谓不可知之地,便是那些天地钟灵之极处,蕴藏无限玄机的地方,这些地方纵使广为人知,其中之奥妙,也远非人力所能探究,三大正派所处之地,便是稍逊一筹的火云阁,也是人世间的不可知之地啊 陌千易淡淡说着,他身旁的一众弟子显然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见闻,都是眼神闪烁,几分激动,几分惘然,最后化作一片沉默,此时此刻,这群站在万法佛山之下的年轻人,才真正晓得什么是天外有天,人外有人,脸上骄奢之气,不知何时早已收敛了起来。 人群前头的乔宣子老道,看着这些年轻人一脸沉思的模样,轻抚白须,微笑颔,便是他身旁一直面容严肃的徐有道,脸上也不禁出现了一丝微笑,玉不琢不成器,这不知这群兔崽子此番下山,有多少人能进一步? 一念及此,他的目光不经意间又落到了人群一侧那个年轻人身上,见得他眉目间依旧云淡风轻,却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微一沉吟,道:年轻人,你心中可有什么疑惑? 第7章:会盟 从这少年郎出现,他便有意无意地留意过他,他一生阅人无数,眼力之锐利,便是一心修行的陌千易也远不及这位师兄,陆凌天从苦海无边佛意中挣脱出来的那一刹,不仅是灵浮子察觉到,他这个乔贤派的前辈宿老也留意到,心中震惊却是不动声色,万法寺他自然不是第一次到来,遥想当年他第一次随师父拜访万法佛地,也曾被苦海所吸引,差一点就沉沦进去不能自拔,这个年轻人竟在刹那间便惊寐过来,让他惊骇莫名的是,一般人见识到苦海的厉害之处,都不会再去触碰,这年轻人却反其道而行,非但再次把心神伸入其中,心志是丝毫没有动摇,此子心志之坚忍,实在平生仅见,这样的人,真是无门无派的无名小子么? 一路下来,这个年轻人那种谈笑自如的从容,那种淡看烟雨的平静,若非他一身修行道行看来微不可察,徐有道非把他当作那些修为有成永驻容颜的老一辈之人了。 陆凌天倒是怔了一下,没想到这位前辈会忽然问话,看得众人的注意力都看了过来,他笑了笑,道:没什么,只是听前辈说万法寺这山门叫小灵音山,在想有没有大灵音山罢 他的话语落下,那群年轻弟子不禁有人轻笑一声,似是为这人的愚昧无知感到好笑,道:阁下难道不知,传说中,大灵音山乃天地中心,位于茫茫巨渊飘渺之处,后被某位仙人以大神通炼祭成一个小乘世界,藏于秘宝之中,从此消失天地之间 陆凌天身子微震了一下,有意无意地看了一眼手上那个琉璃宝玉一般手镯,笑道:还有这样的传说,倒是在下孤陋寡闻了 这时,那少女仙儿倒是忍不住向那师兄好奇道:师兄,这传说可真? 看到师妹那双乌黑亮的眸光望来,那一身蓝色道袍的高瘦师兄心中荡了一下,清咳几声,似乎有几分卖弄之意,道:传说真不真,这个倒是不知,不过那仙境,却是一直有所传闻,传闻修行界的世外高人药王老前辈,便是居住在某座仙岛上,千百年下来,出海求丹的人不计其数,却是没听过有多少人有幸能寻得仙迹 这么说来,那仙岛也是世间的不可知之地了?也不知那里是不是真如仙境那般美丽少女一脸憧憬道。 那位高瘦师兄苦笑一声,道:这个就不清楚了,不过要是有幸上得仙岛,求得一颗金丹,说不定还能一步登天如此说着,他脸色也不禁出现了几分希翼,他身旁的一众年轻人听到他的话,也是面露如此神色。 混账东西为师说过多少次,修仙修行,一步一个脚印,没有任何的捷径可走,没有任何的精彩可言,不经万般苦楚,不可能有所成就,你这样的心态,只怕日后凝丹之时就要灰飞湮没却是徐有道吹胡子瞪眼,忍不住怒斥道。 是那高瘦师兄脸色通红,羞愧无比,唯唯诺诺地应了一声,其他弟子见师父怒,是面面相觑,哪里敢多言。 倒是那仙儿见陆凌天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们,低哼了一声,背着师父冲他做了鬼脸。 陆凌天摇了摇头,冲她笑了笑,孤身走上了石阶。 走,别耽误了乔宣子老道若有所思地看着前面那个年轻人的背影,摇了摇头,带着一行人往山上走去。 随着石阶的愈渐深入,云烟雾气几度变幻,万法寺那飘渺的轮廓,也渐渐露出了真容。 一路徐行,陆凌天也看清了原来远看苍翠嫣红的参天古木,竟是无数灿烂绽放的桃花林木,满山芳菲,和着飘洒绵绵的烟雨,说不尽的幽清宁静,这等难得一见的胜景,陆凌天忍不住放轻了脚步,最后干脆停步驻足,站在半山腰的一处险峻石阶上,迎风而立,俯瞰四方。 巍巍群山,茫茫大地,幽幽梵音,沉沉钟声,站在这里,便如脱离人世苦海,站在万丈红尘之上,感人世茫茫,俗世滔滔,遗世独立,也不过如此,生性放旷的年轻人,忍不住清啸一声,声音嘹亮,远远传出,在这天地之间,悠扬飘荡,隐隐竟有盖过了山上遥遥传来的三千梵音,显得突兀无比。 坐云头观世景,人生本该如此一把平淡却温和的声音突然在身旁响起。 陆凌天一声啸毕,回头看去,正是那乔贤派的掌门乔宣子,老道正看着他,面带微笑,微微颔,而他身后,不知何时起,乔贤派的一行人也走到了此处,众人无不眼神惊异地看着他,尤其是那群年轻弟子,看向他的眼光是怪异惊诧,这个怪人,竟然敢在佛门重地作如此唐突放浪之事,只是那声长啸为何他们听在耳边,竟有种惊心动魄,激动难抑的感觉? 前辈见笑了,小子一时激动,亵渎了这清净之地,实在罪过陆凌天淡然笑道 乔宣子看着他,眼中精光一闪而过,忽指远处,笑道:年轻人,你看到了什么? 陆凌天一怔,随着他指处举目看去,但见白云渺涉间,隐隐有高的山峰,立于云端那头,让人想要走到那高之处,去看多从前没有看过的、美丽的风景。 他沉吟片刻,忽的摇头笑道:前辈之意小子有一点并不认同,坐云头观世景,不虚度的人生确实本来就应该是这样,只是当人们看到陌生风光后,便愈想要看到多的风光,于是便想走到高之处,这种有违初衷的刻意追求,却是小子所不喜的 陆凌天环顾众人一眼,一指心房,淡淡笑道:弱水三千只取一瓢,小子那一瓢,便是这里 说罢,他负手迎风,徐步而行,衣襟在烟雨山岚间飘飘而动,一时间,众人眼中,这个身影竟是说不出的潇洒绝尘。 这年轻人有意思徐有道看着前方那个背影笑道。 陌千易也点了点头,沉吟片刻,道:这少年那声清啸,大气磅礴,隐隐竟有盖过三千梵音融入这方天地的意味,看来我先前走漏眼了 乔宣子目光默默从远方收了回来,淡淡道:随心?这个世间能随心而为的人,又有多少?这种人,往往天地难容啊 说着,这位老道摇了摇头,叹了一声,往前而去。 陌千易与徐有道对望一眼,跟了上去,思索着掌门师兄那句话,沉默了下来。 身后那一众弟子,听到这三位师尊的话,一时都怔住了,难不成那个他们眼中小小的散修人士,竟是个深藏不露的人? 想起一路上那人的平淡坦然,那几个曾经明嘲暗讽的乔贤派弟子不禁一阵脸红耳赤,倒是那个少女仙儿眸光中亮起几分异色,喃喃道:没想到除了当年斩落万法满天桃花的慕倾羽前辈,还有人敢在万法寺山门前如此放浪形骸 第8章:齐聚 咚咚咚 悠扬钟声,庄严肃穆,层层回荡开去,大千世界,苍茫天地,此刻仿佛就剩下了阵阵低沉钟声,永不静止。 当陆凌天走上最后一级石,眼前豁然开朗,一个偌大如青云道场的广场出现在眼前,白玉坪铺,平整光滑,透着丝丝云烟雾气,广场后方依山那头,无数古老殿宇佛塔雄峙,炉鼎遍地,正中央的大雄宝殿是巍峨高耸,远远看去,没有想象中的金碧辉煌,却是极为古朴壮观。 后面乔贤派一众人也走了上来,那群年轻弟子看到眼前境况,都是一阵耸动,出阵阵低低惊叹声。 此时众人所站之地,面前是一个高逾十数丈的楼门,以四根雕着瑞兽佛陀的巨大石柱为基高筑,分出三个门口,楼门两侧前又有两大金刚的巨大石像耸立着,如两尊护佛法神,皆是手执金刚杵,面貌雄伟,作忿怒相,头戴宝冠,两脚张开,仔细看去,又有所不同,左像怒颜张口,以金刚杵作打击之势,而右像则是忿颜闭口,平托金刚杵,怒目睁视。 立于这雄伟楼门之下,面对着那两尊金刚石像,时间稍久,就会产生一种错愕,仿佛那两尊栩栩如生的法神要活过来怒目质问一般,让人望而生畏。 看到一众弟子一脸战战兢兢,敬畏不前的模样,陌千易摇笑道:这门楼又称三门,象征寺院与尘俗相隔绝的界线,又称为三解脱门,即空门、无相门、无作门,而那两尊金刚神像,便是佛家天龙八部众里的两位护法神 听到师叔这么一说,众弟子一阵恍然,这时,那少女仙儿怯生生道:师叔,我们该进哪个门啊? 陌千易哑然笑道:我们是修道之人,没这么多讲究,不过若是佛门弟子,就不同了,这三门各有含义,具体师叔就不多说了,我们进去 众人走进广场之中,但见无数佛门子弟诵经念佛,穿梭不停,那些古老殿宇里外前后,不乏许多其他道门装束的人,手持香火礼佛,已示尊重,处处香火鼎盛,人在这佛教庄严圣地中,受到那种庄严的气氛所渲染,心境也不由得升起一阵难以言喻的变化。 众人没走一阵,便见得有个眉清目秀的小沙弥迎面而来,点头见礼道:小僧妙闽,见过各位施主,请问诸位从何而来? 徐有道身旁一个面相稳重的年轻弟子笑道:我们是乔贤派的人,受贵宗所邀前来会盟 那个妙闽小僧闻言起敬,面上微笑道:久闻乔贤派符箓一绝,天下闻名,诸位施主请随小僧来 徐有道点了点头,那年轻弟子见状,颔笑道:有劳小师父了 妙闽双手合十,转身带路,领着众人往大雄宝殿的方向走去,一路上乔贤派的一众年轻人窃窃低语,脸上带着几分兴奋神色,似是为前头那位万法寺小僧的话而一丝莫名激动,乔贤派乃正道中的一流大派,一向以符箓道术为名,此时听得万法寺的人也如此推崇,这群年轻人自是有几分喜色。 陆凌天默默走着最后,听着四方梵音,不知为何,心中竟是忽涌起一阵极其亲切的感觉,就如游子归家一般,身上的佛力也自行缓缓运转着,隐隐似有几分欢快,这等从来未出现过的异状,陆凌天心中暗暗一惊,沉吟片刻,也就放任由之,只是想到或许是因为这梵音寺千年佛气凝聚的缘故,让自己一身佛力也产生了共鸣,他心中不禁也为之一凛,这万法佛门正宗之底蕴,实在深不见底,丝毫不在幻仙门之下,不愧是上古佛门神宗。 一行人没走多久,便来到那座恢弘古老的大雄宝殿跟前,妙闽转身驻足在大门前,微微躬身道:诸位请。 乔宣子微微一笑,向身旁陌千易和徐有道微一点头,便走了进去,徐有道以知其意,转身对一众弟子肃容道:如今天下正道都会聚一堂,你们可别胡言乱语了。 是!一众弟子脸色也凝重起来,应了一声,徐有道点了点头,与陌千易相望一眼,领着众人走了进去。 一众弟子默默跟在师父身后,目光却是打量着大殿四处,但见这座古老殿宇颇为宽敞,墙壁两侧都伫立着各种姿势各异的罗汉佛像,穹顶倒挂着许久塔香,大殿靠后中心之处,一尊巨大古佛的金像静静屹立着,正是佛家之祖,金像前面摆着一副香案,上有供果,供果前立着一个铜炉,上面插着三枝快燃烧殆尽的细檀香,香火轻烟,袅袅飘散,空气中也飘荡着浓郁而让人心静平和的檀香味道。 这便是万法寺! 众人心中敬畏,在这大殿中每走一步,都仿佛有股无形无边的佛气迎面而来,说不出庄严肃穆。 陆凌天走进大殿中,举目四顾,此时大殿中似乎早有几方门派的人候着,并没有他熟悉的幻仙门中人,乔宣子正跟那几个门派的老人交谈着,乔贤派的人跟着徐有道身后,静静地在乔宣子后方候着,其中有个门派的中年男子见到陌千易,未言先笑,迎了上来道:陌老弟你们来的也算迟了说着,他向徐有道点头笑道:这位一定是乔贤派的副宗主徐道长了 徐有道微笑点头,道:阁下一定是陌师弟经常提及的洛仙剑派上官云霄道友了,久闻洛仙剑诀天下无双,我乔贤可是推崇备至啊 上官云霄摇头笑道:哪里,哪里,贵宗符箓独步天下,我洛仙早已久仰大名了 陌千易闻言也笑道:你们来的倒是早,我乔贤山地处偏远,赶来万法可是日夜兼程呢 上官云霄与两人寒暄几句,忽叹一声,道:剑诀剑术,在幻仙面前,又有谁敢称天下无双呢? 徐有道与陌千易怔了一下,也苦笑一声,倒是陌千易似想起什么,对身后一众弟子喝道:你们还不过来拜见上官道友 乔贤派一众弟子早已一阵心神激荡,纷纷上前拜会这位洛仙剑派的前辈,洛仙剑派在正道中亦是赫赫有名的一流门派,上官云霄出身洛仙剑派长门一辈,成名已久,在正道中乃是颇有名声的剑术大家,他们这群年轻人,对正道这些盛传之事可是从不陌生。 第9章:旧人 上官云霄与陌千易识于微时,如今各为门派中的顶流砥柱,那份熟悉却是从来没有落下过,对乔贤派的门人倒也亲切,勉励了一番,便拉陌千易到一旁回过往岁月,一时两人也有着几分唏嘘。 倒是上官云霄不经意看到立于人群最后一直沉默的陆凌天,目光一凝,忽闪过一丝异色,道:那个年轻人也是你们的弟子? 陌千易怔了一下,道:不是,怎么了? 上官云霄沉吟片刻,轻轻皱眉,随即摇头失笑道:没什么,可能是我错觉,这年轻人才多大的年纪,又怎么可能有那样浩然的剑意 陌千易一下子沉默了下来,目光不禁微微侧目,上官云霄一声修剑,对剑意最是敏锐,灵觉又岂会出错,他想起这年轻人一路而来的表现,心中一阵暗惊,嘴角动了动,就要与这位至交说些什么,这时,但听殿外一阵悠扬的钟鼎之声传来,连响三下,一众身影出现在了大雄宝殿的门口,大殿中一下子安静下来,在场诸人纷纷转身,但见万法寺一众佛门大师缓步走了进来。 陆凌天在大殿不显眼的角落中,静静看着眼前一切,为的妙智大师容貌一如当年,眉目祥和,面带微笑,一身陈旧禅衣,宝相庄严,手中持一串经久褪色的念珠,他的身后,跟着数位万法寺高僧和几个弟子,让陆凌天微微在意的是,渡生这个早已名动正道的佛门弟子却不在其中。 乔贤派掌门乔宣子,洛仙宗主紫明道人以及其他几个门派掌门上前施礼,妙智大师欠身回礼,笑道:让诸位施主久等了,老衲惭愧 乔宣子几人纷纷摆手言笑,面对这位名垂已久的佛门大师,他们也不过后辈中人罢。 妙智大师呵呵笑着,走到大殿后香案前,从供桌上拿起三枝细檀香,放在旁边燃着的长明烛上点着,然后插在了那个香炉之中,躬身三拜,他身后的高僧弟子也随着参拜,半晌过后,妙智大师转身向众人肃容道:相信形势诸位也大致了解,上古巫妖死灰复燃,生灵涂炭,实是我宗镇压不力之罪过,还望诸位同道不吝全力,除此灾劫,如此功德无量矣 紫明道人正色道:大师哪里话,天下苍生遭劫,我等正道中人,一向已替天行道为己任,岂能袖手旁观 其他几个掌门人纷纷点头称是,倒是乔宣子沉吟道:如今天下正道云集万法,大师德高望重,当以大师为盟主,率领天下正道共诛妖孽 妙智大师合十,微笑道:阿弥陀佛,诸位道友抬举了,我万法寺一向与世无争,如此大任,实在不敢当,老衲已传信幻仙幻影真人,请幻仙主持大局,如今幻仙众座已启程前往这里,还请诸位在我寺静候一段时日,善战善战 听到妙智大师此言,几位掌门皆是脸色微变,心思各异,但表面上都是相顾而笑,看不出丝毫异样,毕竟幻仙之名,无可非议。 这时大殿中又来了几个门派的人,见得众人又是如此一阵议论和寒暄后,陆凌天轻步走出了大殿,见得那妙闽小僧依然静立在殿门一旁默默诵经,心中一动,上前道:这位小师父,可知幻仙的人驻在敝寺哪里? 妙闽停止了口中诵念的经,抬头看着陆凌天,开口问道:施主可是幻仙中人? 陆凌天轻轻摇头,声音略显低沉道:不是 妙闽凝视了他,微笑道:幻仙的道友住在后山十里外的夕霞峰上,一般不见外人,施主请便 陆凌天点了点头,心中一动,迟缓了一下,又道:小师父,不知贵宗的渡生师兄在哪里? 妙闽微微一怔,眼中闪过一丝异色,道:渡生师兄在静念禅院闭关参悟佛法已经三年多了,不知施主找师兄他有什么事么? 陆凌天沉默了片刻,道:若然小师父看到渡生师兄,不知可否代我传达一句话? 妙闽合十,轻轻道:阿弥陀佛,施主请说 当年玄阳殿上那个人,想跟他说一声squo;谢了rsquo; 陆凌天淡淡一笑,拍了拍他的肩膀,转身离去,不消片刻,他的身影便渐渐融入川流不息的人群之中。 半晌过后,妙闽慢慢的将目光从远处那个若隐若现的背影上收了回来,面色平静带了一丝不经意间流出的茫然。 当年玄阳殿上那个人,又会是谁? 他低头,轻轻念了声佛号,茫茫人海,低低梵音,再次抬头的时候,那个看去卓尔不群的身影已消失在眼前了。 。。。。 黄昏落日,万法后山,诸峰耸立,一片静默。 陆凌天静静地行走在夕霞峰上,远离了人群,这里一切都显得清幽无比,落日的光辉洒在这座深山之中,四周的枫林古木便似披上了一层落霞的昏红,枫叶似火,漫山红遍,说不出的美丽迷人,傍晚沉鼓,从天边不知名的地方轻轻回荡着,遥遥传来,让人心境一片宁静平和,朝听晨钟,晚听暮鼓,这般平静悠闲的岁月,能在其中默然度日,又有什么是割舍不下的? 陆凌天心中暗叹着,忽听前方枫林中隐约有脚步和谈话声音传来,陆凌天悄无声息地飘了过去。 枫林中,两个一身幻仙道服的身影并排走着,原是幻仙这代天柱峰门下大弟子骁桀坤与楚申斗,陆凌天立在一颗古木的枝干上,默默地看着这两个熟悉的人影。 楚申斗双手枕在头后,口中叼着一根不知哪里摘来的竹叶,依旧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样,身后斜负着的斩红尘,散着淡淡柔和光泽,也如那夕阳之光一般迷离动人。 我说骁师兄,这里都快淡出个鸟了,天天吃斋听佛,你就不能让我去灵风峰那边逛逛 骁桀坤目光无奈地看着这个素来顽劣的师弟,苦笑一声,道:谁不知火云阁的人都驻在灵风峰那儿,你天天嘴里唠叨着李弘,让你这一去,不知又要惹出什么是非了 楚申斗撇了撇嘴,嘿嘿干笑了几声,道:我是那样惹是生非的人么,我不过想着去跟火云阁那群家伙谈谈心,论论道,这不才一动身,就让师兄你老人家给抓回来了 骁桀坤沉默了一会,叹息了一声,低声道:我知道师弟心中芥蒂,无非是当年的事要是平时,师兄也不会阻扰你,只是现在天下同道都云集万法这里,事关重大,师父他们也正前往万法寺这里,弄出什么事来,难免给人落下话柄 第10章:魔血珠 楚申斗也沉默了下来,神色几度变幻,半晌过后,他淡淡的话语响起,知道了 骁桀坤轻轻拍了一下他的肩膀,也不说话,倒是楚申斗忽然道:师兄,你说那家伙现在在哪里? 骁桀坤怔了一下,轻叹道:谁知道呢,月前乾坤鉴中有消息传来,说吴师弟他们在一次除妖中偶然遇到了他,而那条被他斩杀的恶蛟,便是当年陆凌天跟他一起下山执行师门任务时所遇到过的蛇妖王渡过雷劫所化 楚申斗忽然笑骂道:这家伙没给万剑穿心而死,反而短短几年,道行居然精进到如此高深的地步,真不知该怎样说他才好,要是让火云阁那个洪普老道知道他活得好好的,没准给把他气死 听到这师弟的话,骁桀坤摇了摇头,但脸上也不禁露出了一丝笑意,忽然想到了什么,苦笑道:听说为陆师弟这事,师父他们还吵了一架,幻玄师叔还拿出了一柄封尘多年的仙剑来,差点没把玄阳殿给拆了 楚申斗吃了一惊,随即哈哈大笑道:好,好啊,观老头那脸色一定很好看了,哎,可惜我当时没在那儿说着,他眉头挑了一下,吐了吐舌头,道:乖乖不得了,我小时候就曾听我家老头子说过,幻玄师叔手上有一柄旷世仙剑,名曰纯阳,没想这事是真的师叔他那么随和的脾气,也会如此震怒,还是第一次见呢 骁桀坤轻轻一叹,能让那位师叔如此震怒的原因,可想而知,他沉默了一会,忽道:你说,陆师弟他,会不会来万法这里? 楚申斗眉头一皱,瞪眼道:他敢来?天下正道都在这里,他正说着,不知怎么声音越来越小,越说越是没有底气,没准他还真敢来他苦笑一声,想起当年跟那家伙的一战,虽然两人相识时间并不长,但他对那家伙的为人却是甚是了解,以他那样骄傲的人,当年便敢作出如此惊世骇俗离经叛道的事,这世间又有什么事是他不敢为之的? 骁桀坤面色微微有些担忧,低声道:若然陆师弟他也来了,只怕火云阁 怕什么连天也收不了他,火云阁那几个老家伙又奈他如何楚申斗打了个呵欠,慵懒笑道。 骁桀坤摇了摇头,叹了口气,不再说话。 山风轻轻吹过,四周草木枝叶拂起阵阵沙沙声,如倾如诉,两人一时无语,默默走着,似乎都各有心事,谁也没有留意到后方树上,正有一双沉默的眸子,安静地看着他们。 夕霞峰上,有一座偌大的寺院,叫夕霞寺,幻仙门的人正是入住在这座寺院中。 入夜,寺院西楼中 沈诗推开了窗扉,看着天边,黑夜渐渐散开,弥漫人世间,一丝月光清辉,从云涛缝隙之中,悄悄的泄露了出来,这万法佛山的天空,似乎与幻仙门并无不同。 悠悠尘世,四野寂静,只有不知名的树林角落,传来低低的虫鸣声,声声淒切,似乎在这千古佛山之下,这些虫豸也沾上了几分佛气,晓得沉沦在红尘翻滚的波涛中的苍生苦难。 只不知,那些佛光普照不到的地方,又有谁在低低叹息? 凭窗远眺,千山万里,夜空深沉。 远远的,偌大的穹苍之下,那遥遥可见的一泓深潭之上,正有一个飘飖的倩影,踏水涟漪,持剑轻舞,依稀可见,漫天飞雪,无尽霜花,随着那个身影盘旋飘飞,就像是,黑暗中盛开的一朵冰莲,幽幽而美丽。 沈诗默默地站着,静静地向着远方凝望。 夜风轻轻吹来,带着几分凉意,吹乱了鬓边几丝柔的秀,拂过她白皙的脸庞,有些痒,只是她却似乎根本没有在意。 月色下,这样一个恬澹清灵的女子,此刻心中想的又是什么?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那片月光被屋檐所遮挡的地方,缓缓走出了一个沉默的身影,他倚在屋檐下,默默地看着天边,目光稍稍迷离,正有些怔怔出神,就像是看着曾经湮没于过往岁月中的一段记忆,静静地烟消云散,再不留下丝毫痕迹。 。。。。 十万大山深处,一座古老荒凉的神庙遗迹中。 一个孤单的身影,沉默伫立在神庙正中那处破败不堪的祭坛前,默默看着四处斑驳破旧,老朽不堪的残垣断壁,一动不动。 他灰白的衣襟,轻轻飘动着,就像曾经无数蹉跎岁月,再一次凝望着这个地方。 黑暗无边,天空沉沉,没有丝毫光亮,只有祭坛上那尊人身蛇尾的古老石像,依旧用那双被无情光阴所蒙尘的冷眸,静静地看着这个人世,不时有阴风,从只剩下一半的破败穹顶中呼啸而来,低吼而过,仿佛也在吐露着岁月沧桑的严酷,出低沉的叹息。 女娲神殿也不知过了多久,低低声语,忽然在黑啊中响起。 那个身影,慢慢的,伸出手去,轻轻抚摸过神像经历了无数岁月风霜侵蚀的石身,嘴角边,慢慢的扬起了一丝冰冷的笑意。 上古渺渺多少年,神与人不再相见,多少辉煌不朽的传说,也渐渐变得面目全非,前尘过往,多少誓言,又有谁记得? 千年万年下来,你静静地矗立在这里,又在等待着什么? 他沉默着,静静地凝视眼前的神像,淡漠的眼神中,隐隐有些迷离,一丝寂寞,一丝悲凉,一丝痴狂,余下的,都是说不出是空洞和无情。 一阵脚步声,带着冰冷寒意,轻轻在外边阴冷可怖的道路上,悄然响起,在走到神庙门前的时候,停了下来。 尸魔老妖面无表情地看着那个看去单薄瘦弱的身影,眸子深处,闪过一丝冷芒,随后他略显嘶哑低沉的声语,在黑暗中响起。 我回来了 声音虽轻,回荡在四周荒凉岩壁之间,余音尾长,显得有些突兀 神像前那身影动了动,却是没有回头,淡淡道:怎么这么久? 尸魔老妖盯着他的背影,没有说话,默然片刻,然后,从宽大的黑袍中伸出那只妖魔般的手臂,十二颗通体浑浊,青红相交的妖艳珠子缓缓浮起,出淡淡幽红的亮光,照亮了四周些许地方。 一股极其浓重的血腥气息,瞬间弥漫四周。 遇上了一点麻烦事,这是你要的魔血珠尸魔老妖冷冷说了一声,手掌轻动,一股凛冽阴风霍然刮起,那颗妖艳珠子飘飞沉浮,随着这阵狂风落到祭坛四周那十二根古老石柱顶部的凹槽之上。 吼 冥冥之中,一声低低嘶吼,突然如惊雷乍响,在这座沧桑神庙沸腾起来,周围的黑暗瞬间退却,十二点幽红亮光升起,转眼间迅放大,彼此连成一线,如潮涌般的鲜血光芒,向着那身影所站中心之处缓缓流去,在他脚下汇集成一点,整个神庙地面都亮了起来,原本那些铺面灰尘起伏不平的石板,随着烟尘散去,显出了真面目,上面都雕刻着一个个玄妙奇异,如远古图腾一般的古老咒印,随着血光相连,慢慢组成一个古老的法阵。 周围千万年的石壁,此刻也开始不停动摇,大石小石纷纷落下,但几乎无一例外的是,那些碎石在碰到法阵光芒的时候,尽数化为尘粉,那个单薄的身影站在法阵之上,一身衣裳,在狂风中做响,却仿佛丝毫没有在意身边的异动一般,依旧静静站在那里,凝望着那尊残旧不堪的神像。 第11章:少年 那一片闪烁不定的幽深红芒中,他的身影也随着忽明忽暗,说不出的诡异。 也不知过了多久,四周震动慢慢安静下来,呼啸的狂风停止了,血光也随之憨厚褪去,黑暗再次无声合拢,淹没了这座古老的神殿,除了那十二根石柱顶部依旧闪烁着淡淡幽光,以及大阵中心那一缕飘浮在半空中的澄净无瑕的白色火焰,带来些许光明,一切都沉默了下来,就像亘古不变的荒凉寂静。 只不知,那火焰中燃烧的,那被光明所拥缚住,又是谁的灵魂? 为什么不进来?那把淡淡的声音再次响起。 尸魔老妖正出神地看着那缕光焰,忽听得此话,脸色微变,强压着那股从深心隐隐升起的畏惧感觉,沉声道:这是我族的神殿,在每个古巫族人心中,都是不可亵渎的禁地 那身影沉默了片刻,才动了动,缓缓转过身来,看着他,轻笑一声,道:对你这个祭坛大巫师也是如此么? 尸魔老妖身体一震,慢慢抬头看着眼前这个人影,脸容微微抽搐,眼前那个眉眼清俊,没有头,一身古旧僧袍的少年,嘴角上扬,正似笑非笑冷冷看着他。 这个少年不是别人,正是那个从沉眠中复苏过来,让正道谈之色变的上古妖孽,只是谁会料想到,这个被称作为老鬼的恶魔,竟是这般一个看去俊俏出尘的少年? 你你什么时候现的?尸魔老妖沉默许久,嘶声说了一句。 少年空洞的瞳孔看着他,脸上浮现着一丝妖艳的冷冷笑容,淡淡道:你以为在十万大山这里施展招魂奇术,我会察觉不到么? 尸魔老妖黑袍之下的身体,不知为何,忽地开始微微颤抖,但片刻间被他压了下来,他看着少年,平静道:你知道了,又怎样? 少年注视他良久,摇了摇头,语气中突然多了几分沧桑,道:这么多年了,你们这一支的人还是坚决信守着当年对那个疯子下的誓言啊 听到这话,尸魔老妖眼中霍然出现一丝怒意,那只黑袍笼罩之下的鬼手,下意识的也握紧了几分,但对上少年那双冷漠无情的眸子,心中一凛,那丝怒意慢慢消隐下去,只冷声道:祖训不可违 少年忽然笑了起来,大笑起来,你认为我说错吗?你来说,因爱成恨,拨乱阴阳,颠倒造化,她不是疯子,是什么?那我又是什么? 笑声戛然而止,他漠然转头,指着那尊神像,神情凄厉,厉声道:你们的神祇,要是知道自己的后人,弄出了一只不生不灭的怪物可会为这个天下苍生落泪 轰隆 天边一声惊雷霍然炸起,一道白炽的电光,如电走光蛇一般张牙舞爪,划破了整个十万大山上空,云层中泄露出来的顷刻电光,耀在少年清秀俊逸的侧脸上,竟是说不出的狰狞可怖。 尸魔老妖沉默了下来,怔怔地看着祭坛上那尊古老的石像,那顷刻微光中,他分明看到,原本满是灰尘的石像身上,有一处被抚过的地方,露出几行依稀可见的沧蓀;heip;heip; 曾虑多情损梵行, 入山又恐别倾城。 世间安得双全法, 不负如来不负卿。 少年冷笑着看着他,你们所谓的祖训,无非是她弥留之际大彻大悟,后悔莫及,嘱咐你们这一支的人,想尽办法杀死我少年的声音,忽有些激动起来,慢慢变大,要是你能杀死我,那就来啊,还等什么? 他转身漠视着眼前那尊巨大的娲神石像,语气沧桑而悲凉,这个世间,又有谁知,我这个怪物,什么都不在乎,最大的奢望,也不过为求一死。 片刻的沉寂后,少年神情越苍凉,蓦然抬头,朝着那穹顶遮不住的阴沉苍天,厉声咆哮,嘶吼着:我为了死,才一次又一次地活了下来你满意了没? 你满意了没你满意了没你满意了没 重重回声,远远的荡然开去,仿佛响彻在整个十万大山之中,一瞬间无尽群山,尽数匍匐,万千妖魔鬼怪心惊胆颤,悄悄蛰伏起来。 轰隆! 随着又一声炽烈的暴雷震响人间,狂风怒啸,磅礴大雨从天际间倾洒下来,整个天地瞬间变得一片迷迷茫茫。 杳杳冥冥之中,尸魔老妖忽然看到,正有雨滴飘落在神像脸上,无声滑落,恍如泪水。 想起少年的话,这个蛮荒妖祖,一时竟是呆住了。 少年一脸漠色,缓缓走到那法阵中心,伸出手去,慢慢覆上那缕澄净无瑕的白炽火焰,然后 狠狠掐灭! 卐 一个真言佛印,从少年掌心中幽幽亮起,无声放大,随之渐渐黯灭在黑暗之中。 冥冥之间,忽有无尽梵音升起,伴着一声低沉叹息,随风飘散,再无痕迹。 整个神庙法阵,再次慢慢亮了起来,一道与四周格格不入的纯净光柱,从法阵中心冲天而起,映亮了四方天地,一如佛光普照,大地回春。 十万大山,一片沉寂中,无数声音,在黑暗与寂静的最深处,悄悄的响起 长眠了无数光阴长河,无尽的冰冷过后,是谁的心跳,在黑暗中再次搏动? 地狱不空,誓不成佛,众生皆渡,方证菩提叶菩提,你是我,我亦是你,只是 少年半闭上眼睛,轻声笑着,另一个你的我,眼中早已看不到光明了,你要渡化这个世间我便要毁了它 漫天飘雨,落到他身旁,无声分开,仿佛连风雨也为之畏惧,不敢在这个看去平和出尘的少年身上留下半分痕迹。 尸魔老妖木然而立,默默看着这个疯狂的身影,不知为何,忽然想起当年曾经在这个人沉睡的石棺上看到的,不知是哪一个巫族先祖所刻下那几句墓铭 佛光无尘无垢,所以至纯净,也至易污。 佛光和煦无温,所以至狂热,也至冷漠。 第12章:三派 似乎在万法山这个佛门重地上的日子,每天都是重复不变,一转眼间,陆凌天在万法寺上已经待了多日,每天都听着晨钟,暮鼓,从寺内山间不知名的地方准时响起,悠悠回荡天边,也不知为何,才短短的时日中,他却仿佛融入了这样平静宁和的氛围中一般,每日在小灵音山佛场上听着那些佛家子弟诵经念佛,有时借阅一些佛家典籍,偶尔也会和万法寺的弟子相谈佛理,在这样似悟非悟的环境下,一身佛力不知不觉间竟颇有渐进的趋势,就连那些各门各派的人终日来往言谈,神情各异,悲喜莫名,有时看在他眼中,就如佛经上所说的众生诸相一般,不知为何,也隐隐有着一丝体悟。 时日就这般悠悠而过,陆凌天身上原本自当年受幻仙门万剑穿心之刑所留下的暗伤,随着他的佛门一途的修行道行渐进,也好转得极快,现在运转真气的时候,已经再也不用承受那种经脉崩溃的痛楚了。 谁也不知,万法寺万千佛塔庙阁中,那一处偏僻清静的角落小小庭院里,正有一个年轻人默然度日,聆听三千妙音,如是我闻,日复一日 这一天清晨,陆凌天从入定中睁开双眼,习惯的走到窗边,推开窗户,向外眺望。 外面正下着雨,淅淅沥沥,远处一片朦朦胧胧,只是眼前这个小小庭院,周围依然静悄悄的,映入眼帘的仍然是那两棵绿意盎然的茶树,枝叶依依,恰好一阵清风拂过,无数青翠在凌乱雨花中轻轻飘动着,说不出的生机勃勃,清带着泥土气息的空气扑面而来,让人心神瞬间为之一清。 熟悉的悠扬钟声再次响起,在天边轻轻回荡着,似乎这雨中的钟声梵音,另有一番韵味,陆凌天静静地站了一会,自从那日去夕霞峰看过的幻仙门人后便一直显得有些沉重的心情,此刻也不禁松了几分。 他伸了伸手脚,随手把倚在墙边的不嗔斜负在身后,squo;吱呀rsquo;推开了木门,走出了屋子。 自从踏上这万法正宗佛门之地后,这柄凶剑便再也没有往日偶然的躁动,显得有些安静,只是陆凌天也不大在意,古剑通灵,没准这家伙也懂得这万法山千古佛气的厉害,收敛了下来。 他所住的这个庭院,坐落小灵音山山涧之中,想来也是某个万法寺弟子的住处,不过现在万法寺山门大开,每日都有形形式式的正派中人前来会盟,万法寺弟子多在佛场上招待来人,是以很多这样类似的地方都空了下来,任来人居住,只是对陆凌天来说,这样一个朴实平凡的小院子,却是让他有几分依稀熟悉感觉,几乎一下子就喜欢上了这个清静之地。 走出院落,穿过已然熟悉的林木岔道,登上石阶,陆凌天再次走上了万法寺的山门上,但见佛场上人来人往,香火依旧,只不知为何,忽觉今日佛场上似乎有着几分喧哗,那些别门别派的弟子脸上,也有着几分异样的神色,三五成群,窃窃低语。 陆凌天不禁有几分好奇,走到旁边两个低声议论的人面前,道:请问道友,不知今日可有什么事生了? 这两人衣裳楚楚,长得也眉清目秀,也不知哪个门派的人,忽见陆凌天上前,有些微微诧异,不过听到他的话后,都是笑了笑,其中一人脸上带着一丝兴奋之色,道:道友难道不知今日火云阁的人来了么?好多门派的人都在谈论着这事,火云阁远在北荒苦寒之地,从来行踪飘忽,神秘莫测,没想这一下子竟来了这么多人,连幻仙,火云的人也惊动了,啧啧,倒是没想到,火云阁中竟有这么多绝色女子 陆凌天怔了一下,神色显得有些复杂,火云阁有多久,没有听到这个名字了,一时间往事如潮,悠悠而过。 那个曾经在明月下翩翩起舞,飘然而去的身影,那份天真,可曾忘怀? 陆凌天压下心中那丝莫名的激动,轻步向远处佛场中那座巍峨宝刹的方向走去。 世间竟有这样巧夺天工的飞天法器,火云阁,实在闻名不如见面啊 你有所不知了,这法器叫七彩虹舟,上可入青冥,下能游沧海,传闻火云阁中,这样的稀世难求的法宝,也只有三呢 啊你们看,那虹舟船所立着的那柄冰雕剑像,莫非便是火云阁名震天下的荒神法宝? 还没走近,远远的,便看到一群人围在那里惊叹不绝,大雄宝殿跟前,正有七彩霞光闪耀着,映得四周一片五光十色,赫然是两火云阁所特有的虹舟,停放在那里。 那虹舟之下,正有男女两群弟子静静候着,面对众人的注目神色自若,尽显名派风采,只是那群年轻美貌的女弟子,倒是个个眼中多是好奇的神色,打量着四周,不时有几声清脆如风铃般的笑声响起,听在四周人群耳边,飘飘然如挠到心里,这群女子不经意间在风雨中绽放的妩媚,看在众人眼中,原本白茫茫的天地也忽然亮了起来一般。 有一些如乔贤派那般的一流门派之人,忍不住上前结交一番,火云阁的人显得倒也和气,以礼相待,这么一来,人群中那些踌躇不前的人也纷纷上前自报门户,这样一个与火云阁交好的机会,可是可遇不可求呢! 陆凌天在人群之中举目望去,虽然没有看到那几个熟悉的脸孔,正有些微微感慨的时候,忽见大雄宝殿中,走出了数个身影。 细看过去,走在前头的赫然便是修行界无人不知的世间高人,火云阁火云之尊曹广崇殿主,他身后跟着四五个清丽绝俗的女弟子,陆凌天默默看去,那位火云殿主神情冷淡,一如往昔,行走间自有股贵尊华气度,直让人心生敬畏,不敢直视,他身后那几个女子,正是苏紫兰几人。 这一行人才出现在眼前,四周便迅安静下来,片刻过后,大殿中又缓缓走出了一众身影,正是妙智大师一众万法寺高僧,以及正道各大门派的掌门人,让人在意的是,早先来到的幻仙门,火云的门人也在其后走了出来,四周人群没由的一阵耸动,但片刻间就沉默下来,人人神色显得有几分激动,可以说,这还是时隔多年以来,众人第一次看到三大正派的人齐齐出现在眼前。 大师放心,我火云阁虽偏居海外,不问中土之事,但也承蒙世人抬举一声北方之名门正派,这等替天行道之事,自当义不容辞曹广崇转身向妙智大师微一点头,淡淡说道。 阿弥陀佛,善战善战,贵派此行,实在天下苍生之福妙智大师低诵了一声佛号,叹了一声。 曹广崇点了点头,正要率众离去,忽的想起什么,皱了皱眉,又停下了脚步,道:方丈大师,我另有一事要请教一下 妙智大师道:施主请说 我派远在北荒海域,但也知道十万大山乃蛮荒妖地与中土的分界,有万法寺镇压,一向相安无事,偶有异动,也不过小打小闹,这名为的squo;老鬼rsquo;的妖孽,又有什么能耐,能号令群妖为祸人间?要知道,世间妖物,大多生来桀骜,只畏天地,这样的事,便是当年的鬼煞宗,恐怕也做不到曹广崇沉声说着。 第13章:突袭? 旁边那些正道宿老闻言亦是一阵耸动,纷纷点头,如今南方这边的妖祸早已传遍天下,见过的人也不少,但具体深一层,这场突如其来的浩劫生起的原因,却是没有多少人知道,大多都是听万法寺一方之言。 妙智大师沉默了一会,叹道:施主有所不知了,这上古遗孽非但道行惊天,一身古巫异术,是鬼神莫测,这十万大山的妖魔鬼怪,怕且有不少是受到他的蛊惑奴驭,而剩下的那些,则是趁乱而入,浩劫骤起之时,毫无预兆,亦最为疯狂,无数妖物异兽蜂拥而出,所过之处,生灵涂炭,尸骸遍野,我宗已全力派遣人手抵抗,但也为时迟也,勉强把牠们镇压回去,也因此大伤元气,后继无力,所以老衲才拉下这张老脸,恳求各方正道出手协力,否则浩劫蔓延,人间将变成炼狱啊 听到妙智大师这番悲叹,四周都沉默了下来,妙智大师何许人也?原本许多门派都打着不以为然的心态,只借此机会在万法寺上捞些好处,毕竟,就算天塌下来了,头顶上不是还有这座万法山么?此时此刻,这些人才真正惊寐到这形势之差,已然到了唇亡齿寒,水深火热的地步。 当下不自禁的,很多门派纷纷表态,正气言辞,也有一些不动声色,仍持着观望态度,其中自然也有不少流派打起了退堂鼓,众人心思各异,一时气氛变得有些诡异。 那是什么 就在这时,不知谁忽然惊叫了一声,话音未落,天地中炸起一声惊雷,风雨急狂,众人目瞪口呆,只见得天边远处,那一片连绵起伏遥遥可见的黑暗群山之中,正有一道巨大天光,穿云破雨,冲霄而起。 一瞬间整个大地都仿佛颤动了起来,过不多时,但见天边那头,忽然出现了一条尘烟滚滚的地平线,如惊涛骇浪,排山倒海,缓缓而来,极为壮观。 片刻惊愕过后,几乎下意识的,万法山上,所有正道之人,齐齐变了脸色。 正是:忽闻天下有浩劫,从此人间不太平! 天际巨雷轰然炸响,天地呼啸,彷彿整个十万大山的所有山脉大地一起晃动,无数的山脉峻岭,耸立了千万年的黑暗大山,仿佛都在那么一刻,疯狂咆哮起来。 无尽尘烟妖气,从天边滚滚淹没过来,原本清朗的白天,放眼远处,竟仿佛渐渐被黑气所污染一般,转眼之间,已然有一半墨如穹夜! 天地之下,只有无尽群山深处,那道巨大光辉,耀眼而夺目。 这这是末日吗? 有那么一刻,无数人心中便剩下了这样一个念头,怔怔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上。 咚! 就在这时,一声巨大钟声,在寺内不知名的地方骤然响起,如重重敲进每个心中一般,震耳动魄! 唵嘛呢叭万法寺上,隐约无数梵唱,佛家真言,似从天际传来,和着这沉钟大鼓,回荡不绝,一股悲天伶人的气息,充斥在这方天地之间。 无数人沐身在这样的气氛下,心急火燎的神情也渐渐平静下来,看着大雄宝殿跟前那个默然合十,低眉垂目的佛门大师,一片沉默。 静默中,妙智大师慢慢抬头,看着远方那片逐渐被妖气所染黑的天空,目光深深,面容上尽是沧桑之色。 煞气遮天,人间浩劫,罪过,罪过一声叹息,缓缓响起,回荡在每个人耳边。 曹广崇以及一众正派老宿面色凝重,洛仙剑派掌门紫明道人目光从天边那片黑潮般的地平线上收了回来,倒吸一口凉气,沉声道:大师,这难不成整个蛮荒的妖孽都跑出来不成? 妙智大师微一沉吟,摇了摇头,缓声道:恐怕这只是一小部分,但这等声势之浩大,已远远超过了当日灾劫初起之时 此言落下,几乎所有人的变了脸色,先前听妙智大师说过,万法寺当日把十万大山的跑出来的妖物镇压回去,便十分勉强,眼下这情况,该如何是好? 妙智大师叹息一声,脸上掠过不忍表情,停止了手上转动的念珠,轻轻挥手间,佛光闪亮,众人头顶半空上慢慢凝现了一幕光影 众人怔怔看去,但见光幕中浮现出来的,是无数狰狞欢啸的阴影,黑压压一片无边无际,就像是一条由无数妖魔鬼怪所形成的洪流,沉沉涌来,所经之处,惨呼嚎叫声不绝于耳,直若人间炼狱,就在众人睁目结舌之时,画面霍然一变,但见许多来不及逃窜的百姓,几乎一瞬间便被无数妖物所淹没,惨呼声中,血肉横飞,再也看不见他们的身影。 这等惨况,佛场之上,一片寂静,无数人脸色惨白,那些道行粗浅的,已有不少人无力坐倒在地,双目失神,一股绝望的气息,悄悄弥漫四周。 还不待人定神之间,画面戛然而止,定格在妖潮中一些狰狞怪异,骨骸森森的异兽之上。 妙智大师看着身旁众人,肃容道:诸位,这是我用天眼通所呈现的千里之外的境况,大家仔细看,这些异兽并非纯粹的妖物。 紫明道人,乔宣子等一众掌门人怔了一下,这时,忽有人低呼一声,道:是那些杀不死的怪物! 紫明道人皱眉看去,道:胡闹!这世间焉有杀不死的妖物! 说话声正从立在一旁那群火云弟子中传来,见得紫明道人锐利的目光看来,那说话的弟子一阵紧张,正要说什么,忽然一只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众人眼中,但见那群火云弟子中忽有一个挺拔的身影越众而出,走到紫明道人等人跟前,道:各位前辈有所不知了,这些妖物非比寻常,多为早已死去尸骸不朽的大妖,被施以什么秘法重获新生,妖法高强,尤胜过许多修道中人,非但穷凶极恶,更有一种奇异邪力附身,让其形神难灭,我们这些早到的火云弟子,之前协助万法寺镇压劫难之时,便曾遇到过这样的怪物,但当时这些异类邪物也不过寥寥可数,虽然厉害,但对局势影响却不大,只是说到这里,他的话却是停住了,没有说下去。 紫明道人等人脸上动容,眼前这个年轻人,之前在殿中也拜会过他们,正是火云这一代无人不知的骄子李弘,他的话,自是能让他们这些老家伙重视起来,而他后面的话,不消说出来,便早已摆在眼前了,妙智大师以佛门神通所呈现的光影中,这样的怪物几乎无处不在,多不胜数,如此一来,火云阁和幻仙门老一辈的人尚在前往万法途中,眼下这形势岂非雪上加霜,已然到了生死存亡的时刻? 第14章:过往 紫明道人看着乔宣子一众掌门,沉默片刻,苦笑道:那些寻常妖物,料想我们的弟子也能勉强对付,但那些怪异妖物,怕且要我们这些老家伙出手才行,只是牠们数目众多,恐怕我们也是力不从心啊!大家可以什么良策? 这时,倒是一边沉默的曹广崇脸色凝重道:自古相传,古巫一族天生精通鬼道异术,这些怪物,应该是沾上了幽冥煞气而生的异类邪物,没想到时至今日,竟还有这等邪术出现世间,我不知这老鬼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物,但光看他这一手让万千沉眠浩土的死物复苏,只怕也是个修为深不可测的妖孽 说到这里,曹广崇的话停了一下,看着众人,淡淡道:难怪妖门至今还没有什么动静,那些趁势而出的普通妖兽,蛮荒魔族根本不在意,我们眼前所见的,恐怕绝大多都是十万大山千万年下来所埋葬的死物罢! 四周一片沉默,曹广崇见识渊博,道行高深,在正道的身份地位亦是举足轻重,这位火云阁火云之尊的话,绝非耸人听闻,紫明老道白眉紧紧皱起,他身旁的一众各大门派掌门元老也是面面相觑,这场大劫,前所未见,情况之恶劣,早已超出了他们的想象,看到火云殿主说话时的神情,以及一众老前辈凝重的表情,场下人群虽然不知真切,但受到这股沉重气氛的影响,也是静静地站着,大气也不敢出。 大殿上暂时陷入了一片沉默,半晌,妙智大师长叹一声,道:我万法寺自古便有祖训,绝不能让巫妖复生,千万年下来,我宗镇压在此,从不敢有所松懈,传承到老衲这代,终究还是阻止不了这场千古大劫的发生,老衲实在愧对先人。他身后众僧人闻言,都合十低颂佛号,神情悲戚。 众人心情沉重,一时都没有人说话,曹广崇默然了片刻,衣裳一振,神色清冷,凛然道:诸位,事已至此,多想无用,我们还是准备抵挡这些妖孽罢! 却见得以洛仙剑派,乔贤派等几个门派为主的一众人仍旧一片沉默,曹广崇皱了皱眉,就在这时,忽有不知谁冷声怪气说了一声:幻仙门那些人还未到来,准备?准备什么?出去送死么?你火云阁说的倒是好听。 曹广崇皱了皱眉,脸无表情,双眸中忽闪过一丝冰蓝色的光芒,也不见她有什么动作,四周风雨,忽而静止,一股煌煌无边的凌压,刹那间淹没了这方天地! 就在众人大惊失色之时,一声惨叫,忽从人群后方传来,却是一个不知什么门派元老一辈的人,捂着胸口,脸色煞白,神情痛苦,目光惊骇地看着眼前那个冷漠高贵的男子,也不敢多说一句话。 我火云阁门下,从无怕死之人。曹广崇淡淡说着,一声龙吟清啸,在这荒天佛山之间滚动翻腾,崩宕不绝,刹那间似乎连万法山脉千古佛气都沸腾了起来一般。 这位火云之尊衣袂飘飘,白皙素手轻挥间,一道璀璨无比的剑光,忽从白玉阶下其中一首虹舟之上冲天而起,如蛰龙初醒,盘旋疾驰,瞬息间落到她的手上。 薄如秋水的玄冰剑刃,淡淡七彩神光,剑芒绚烂,照亮四周。 上古神剑,承影! 这一把火云阁先祖曾经威慑天下的上古神剑,千百年后,再一次出现众人的眼中! 大殿跟前,一片静默,众人面面相觑,惊骇莫名,只是看到这柄七彩冰剑之时,便是紫明道人,乔宣子这些正派中的宿耄老人,也下意识的倒吸了一口凉气,眼中闪过一丝狂热之色,便是灵虚级别的仙宝,也足以成为寻常道门之镇派至宝,这个世间,像承影剑这样上古仙宝,又有多少? 人群中的陆凌天,远远看着曹广崇手持古剑的风姿,一时心潮也不禁有些起伏,就连背后那柄凶剑,也似乎感受到什么,传来了一丝冰凉气息,隐约间仿佛也有着几分欢跃。 火云殿主既然把承影剑带了过来,想必一身修行道行也到了无惧古剑龙魂煞气反噬的地步陆凌天心中一动,忽然当年火云阁老头交给曹广崇和李弘两颗渡厄金丹时所所过的话也罢,你如今的道行,只有一步之遥,不禁深深吸了一口气,眼神闪烁着几分异彩。 渡劫仙人 这位火云殿主,竟然在短短不到十年中,便迈入了那个修仙界中传说的境界? 大师,魔教在万法山脉以南千里之外迫近,只怕两三日就会来到这里,眼下幻仙一方掌事之人尚在途中,我们也不能如此被动,我看十万大山之地升起的那道光柱颇有跷蹊,没准是控制这些妖物的法阵法门。 若然我猜测没错,那老鬼妖孽应该就在那里,我建议我们正道分头迎击,把这些妖物分散击之,再从中打开一个缺口,好前去会一会那妖孽 曹广崇目光冷然地扫了众人一眼,反手握着承影剑,向妙智大师肃容说道! 那些各派掌门元老之人,在他目光漠视之下,竟有种心惊肉跳的感觉,心中都为之凛然,一时沉默下来。 妙智大师沉吟片刻,默念一声佛号,点头对众人道:唯今之计,也只有如此,万法寺既为佛门子弟,绝不会退居人后,老衲这就吩咐下去,让所有弟子严阵以待,也希望诸位同道率众协力,绝不能让妖物踏入中土之地一步 老和尚说着,默默抬头看了一眼远方,双手合什,平静道:我寺妙清大师,当日圆寂前最大的遗憾,便是不能让这巫妖放下执念回头是岸,师弟他生前最后遗愿,老衲无论如何,也定当替他完成 众人一片肃穆,万法寺众所周知的四大高僧,妙清大师便是其中之一,佛法高深,德高望重,世人无不敬仰,当日妙清大师从十万大山中出来,叹息一声,坐化而去,整个正道可谓掀起了一阵动荡,众人无不心惊,对那个绝世妖孽为忌惮,妙智大师眼下当着众人说出这话,显然已做好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的觉悟。 当下众人肃然起敬,单掌竖起,正色道:无量天尊,妙清大师舍身成仁,功德无量,大师不必难过 妙智大师微微点头,向身后一个僧人低声吩咐了几句,那僧人点了点头,合十离去,过不多时,无数低语,悠悠升起,云海佛场上几乎所有万法寺弟子席地而坐,默诵经,一股悲天悯人的气息,自这万法寺山门之上,冲天而起! 第15章:张思琪 天地之间,风云变色,众人一时茫然,抬头看去,只见一束耀眼光辉,忽从风雨浓雾之中撕开了一道裂缝,照了下来,遍洒在整个万法寺之上,片刻过后,忽然异声隆隆,隐约无数梵唱,铺天盖地。 从四面八方回荡着,万法山脉上空,陡然出现了一道无形的涟漪,如波涛起伏,泛起波澜,随即一道又一道、一束又一束的光辉,从天际穹苍间洒落下来,瞬间天地一片耀目光芒,竟是让所有人都无法目视。 过了片刻之后,才渐渐缓和下来,众人这才现,整个万法山脉上空,竟然是被一道充满佛家气息的罡光所笼罩着,佛光淡淡,却是说不出的庄严之意。 陆凌天注目良久,忽然长出了一口气,这道无边罡气所形成的屏障,赫然便是那日他无意中所现的万法寺千古下来所凝聚的浩瀚佛气,只是这股佛气此刻看去,却是丝毫没有当日的凛冽迫人,佛光如春。 风化雨般丝丝缕缕照下,人沐身其中,只觉苦恼尽去,无争无欲,灵台空明,恍如出世,几度轮回,平生一股悲天悯人,大慈大悲的气度! 好厉害难道这便是经佛典上所说的佛光普照么?陆凌天暗暗想着。 大殿跟前 阿弥陀佛,诸位道友,这是我寺千古传承下来的护山法门金刚伏魔大阵,只对邪魔妖物具有莫大的震慑之力,老衲已传令弟子们出山前往妖潮那边,诸位是去是留,老衲也不强求了妙智大师低颂一声,平静说着,带着一众僧人缓步离去。 众人一片沉默,各门各派的掌门长老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都是心思各异,他们也是第一次听到佛门正宗万法寺竟有这样的大阵存在,只是看到大阵这等大气磅薄之势,恐怕万法寺这个金刚伏魔大阵。 也如幻仙门的陷仙大阵一般,有着无上的奇威,毕竟都是上古时期传承下来的阵法,可以说,如今南方这里,没有比留在万法寺安全的了,便是乔贤派,洛仙剑派这样正道中的一流大派的人。 也是一脸的踌躇,不要说那些名不经传的流派了,就在这时,忽听一声冷哼,那位火云阁火云殿主的声音再次响起 火云阁弟子听令,十息准备后,起程前往南疆地界,可有异议?曹广崇上前几步,在白玉阶上看着下面的弟子,淡然说道。 是!火云阁的弟子齐齐喝道,清朗声音,直冲云霄,四方一时侧目。 曹广崇面无表情,微一点头,带着苏紫兰几人走下了白玉阶,自始至终,都没有看过那些站在大殿跟前的人一眼。 众人面面相觑,就在火云阁一行人登上虹舟就要离去的时候,忽听一声清音,如断冰削雪,清脆悦耳,在这片沉寂气氛中凛然响起 前辈且慢 远处,茫茫人海之中,那个背负古拙长剑的挺拔身影,听到这把曾经熟悉的声音,忽地颤抖了一下,猛然抬头,怔怔看着前方。 众人一时侧目,火云阁的弟子皱了皱眉,抬头看去,但见一个白衣若雪的身影,手握一柄天蓝剑鞘神光隐现的长剑,缓缓从大殿飞檐下的人群中走了出来。 她的身后,正跟着一群年轻男女,赫然是幻仙的人。 云海佛场之上,忽然寂静无声,只有风雨飘荡,天地迷茫,所有人的目光,都望着为的那个清丽不可方物的白衣女子。 片刻的沉默过后,一阵无形而巨大的耸动,迅蔓延开去 她是谁?幻仙一峰的首座,修仙界史上最年轻的雷劫高手,十年前正道一代天骄这个女子身上,有太多太多旁人一生也无法企及的荣耀,在正道年轻一辈的人眼中,这个一身白衣神情清冷如霜的绝色女子,已然不下于传奇。 一时之间,人群中升起了阵阵此起彼伏的骚动哗然! 张思琪,她就是幻仙门的张思琪啊! 百闻不如一见啊听闻她多年前就迈入了上道期,不知如今她的修行道行又到了怎样的地步? 曹广崇微微蹙眉,看着眼前这个女孩,这个幻仙门乃至正道中最出色的后辈,她自然不陌生,但曹广崇神色却没有丝毫变化,只淡淡道:你有何事吗? 说着,眼中余光有意无意地向一旁的爱徒看去,苏紫兰正抿着嘴唇,目光闪动异样光泽,也不知在想些什么,看着这个幻仙女子,怔怔有些出神。 兰儿曹广崇心中轻轻叹息一声,目光再次不动声色地打量着眼前这个女子。 但见张思琪紧握冰清神剑,沐着一身烟露,洁白衣裳在雨霭氤氲中轻轻飘飖,在佛光照耀下,如瀑青丝熠熠生辉,就连她雪白的脸上肌肤,她清澈幽深的眸光,也仿佛闪烁着动人的光彩,浑身上下都是说不出的谪仙风气。 仿佛这样一个美丽的女子,天生便是光芒动人,能够照亮左近一般,便是这位火云殿主地位尊崇,阅人无数,心中也忍不住赞了一声,同时又有这几分莫名的怅然 幻月,这便是你的徒儿么? 我幻仙既为正道子弟,苍生遭劫,妖物肆虐,岂能落于人后,还请前辈让我们一同前去张思琪神色冷清,语气低沉却似斩钉截铁,便是她身后宋远知,骁桀坤等人,也是一脸肃容,挺直了身子,丝毫不见有半分怯意。 这时,大殿前忽然又是一阵耸动,走出了一群人,赫然便是以李弘为首的火云阁一众人,李弘向曹广崇尊了一礼,然后看向幻仙门以及佛场上各门各派的人,容貌神色间略带了几分冷淡,目光却是露出几分许久没见的疏狂之色 万法寺,幻仙门,火云阁,这等盛事,岂能少我洛仙正派 淡淡笑语,在风雨中飘然开去,不知为何,四周人群,听到这话,竟有一股豪气从心深处涌起,恨不得跟着这个男子身后,便是独闯千军万马也在所不惜,一时间众人眼中,这个洛仙骄子的身影,站在那里,孤傲而显眼。 曹广崇脸色缓和了几分,深深地看着幻仙门洛仙派这群年轻人,沉默了片刻,点了点头,露出微微笑意,道:难得你们有这份心,都上来 虹舟,化作两道耀目华光,冲霄而起,片刻便远在天边。 云海佛场之上,一片静默 虽千万人吾往矣,这便是三大正派的气魄么? 大殿跟前那一众掌门元老默默抬头眺望天空,苍穹之中的那无尽黑云,翻滚涌动,越来越低,那两道七彩神光,在天地之下,显得桀骜而耀眼。 谁也没注意到,人群中那个默默伫立怔怔出神的身影,忽然说了一声只有他才能听到的低低声语。 她,好像瘦了heip; 第16章:浩劫 这场由远古巫妖所掀起浩劫,如同一场无法醒来的噩梦,妖物肆虐人间,天下生灵涂炭,在修仙界史上,重重地添上了沧桑凝重的一笔,即便千百年后,无论正道中人,还是俗世凡夫,仍然记得那一段疯狂而恐怖的岁月,谈之无不色变。 中土南方边疆地界,已然变成一片死地,人迹荒芜,尸骸遍野,妖物邪灵随处可见,一如人间炼狱,不出数日,天下震动,中土百姓求神拜佛,惶惶不可终日,无数居于中土南方的百姓,是纷纷拖家带口,往各地逃去,只希望能离这场浩劫越远越好,几乎一时之间,南方人口剧烈骤减,再也不复往日红尘喧嚣繁荣昌盛的气象。 尽管万法佛门正宗,万法寺早已昭告天下,号召世间正道会盟共渡此劫,原先天下各处仍有许多正道流派,修仙之士持以观望态度,但眼看浩劫骤起,势不可挡,蔓延开来,眼看着就要逼入中土之地,这这些流派散修之人,也再也坐不下去,纷纷前往南方,只是这其中又有多少猫腻,就不得而知了。 尽管已经预料到了这场灾难的可怖与惨烈,但真正的残酷仍然让许多正道中人为之心寒,魔教如天地洪流,一路狂涌而来,尽管正道中人不停在旁袭杀,但对这无数妖魔形成的巨大洪流根本伤不见其骨,杀得一片,还未缓过来,后续的妖物已经再度涌来,直让人无可奈何,有甚者,在四方嘶吼不绝的惨烈声势之下,稍有分神的便被无数妖物淹没,呜呼哀哉一声,再无声息。 其中让人为之心惊胆颤的,并非那些千奇百怪的凶灵妖物,而是那些本该早已惨死的人,不知为何,竟再度站起来,化身邪灵,一身凶气缭绕不散,反而越淤积越戾气十足,犹胜生前,投入了魔教大军之中,前一刻还是并肩作战的战友,后一刻那一张张曾经熟悉的面孔,便狰狞相向,至死方休,这等惨况,实在让人失魂落魄,斗志全无。 不出数日,正道已是伤亡无数,其中万法寺为惨重,尽管也有数不尽的妖物死于正道手下,但对大势来说,却是于事无补,渐渐的,魔教已被迫近到万法山脉之下,浓重的血腥气息,笼罩着这片一向与世无争安宁无忧的佛门净土。 好在这个时候,幻仙门,火云阁的掌事人,终于率众赶到万法寺上,有了这两大正派的人加入,众人沉重的心情总算看到一抹曙光,在幻仙门火云阁众位当世高人当机立断的主持布局之下,形势总算缓了几分。 入夜,小灵音山,云海佛场上,大雄宝殿中 幻仙门幻观,幻风几位首座等一众人面色凝重,看着分光镜中,万法山脉之下,尽是一股黑色巨潮,茫茫无边,一波接着一波疯狂涌来,冲击着万法寺的千古大阵金刚伏魔大阵。 无数凶灵在佛光罡气净化之下,化成青烟,但也有不少强横的妖物,似乎并不怕这佛门气息,冲入阵中,却被苦海所阻,望着对岸群山咆哮不绝。 金刚伏魔大阵承受着无休止的冲击,已有一些薄弱地方摇摇欲坠,所覆盖的佛光黯淡了不少。 这佛家大阵,虽然对邪物有着无上的奇威,但仍留着几分慈悲之意,要说杀生诛魔,终究不如我们幻仙门那个天地凶阵啊幻风皱了皱眉,叹了一口气。 大殿之上,一片沉默,这等形势,便是幻仙门火云阁这些见惯大风大浪的世间高人,也感到极端棘手,尽管幻仙门与火云阁因为当年那件问罪之事有着无形的芥蒂,可浩劫当前,他们这些人也顾不上什么恩怨,毕竟万法山脉之后,便是中土大地。 虽然靠近南方一带的百姓就早已经跑得七七八八,但那也多只是乡村小镇的人,许多像贵阳城这样的大城镇,却是仍然人气鼎盛,百姓反而越聚越多,大难当前,人心惶惶,可又有多少人愿意离乡背井?是以这等状况,一点也不出奇,一旦万法寺失守,让魔教逼入中土腹地,那时,可就是天下苍生万劫不复的时候了,他们不能退,也退不得。 曹广崇和紫明道人摇头道:妙智大师一众高僧维持着阵法,抽不出身来,眼下这状况,便要靠我们这些老家伙了,大家可有什么良策应对? 幻仙门天柱峰楚申斗脸上也露出了往日罕见的凝重,手中握着的檀木折扇轻轻敲打了一下椅背,待众人目光看来,沉声道:死守 在场之中,虽然众人都是平辈论交,但楚申斗的辈分却是最大的,尽管这位幻仙门天柱峰座一向离群索世,但他说出来的话,却是从来无人敢轻视,当下听得他此言,一众人等都是心中一凛,不要说洛仙剑派紫阳道人,乔贤派乔宣子这些后辈了。 一直沉默的幻观也点了点头,开声道:也只有如此了,我们各自率领门人,以万法山脉为营,尽量把那些较为强横的魔教邪灵诛去,以减轻金刚伏魔大阵的负担 这时,某位门派的一位元老苦笑一声,道:可这样下去,此消彼亡,人力有穷,也不是办法啊。 不,用不了多久,这魔教就会退的一把淡淡带着些许冷意的声音,忽然响起。 除了大殿前头幻仙门火云阁一方的人,殿中其他人都是怔了一下,侧目看去,说话的正是幻仙门的幻月大师,本来幻月大师的名号,在正道中便是赫赫有名,因为门下出了张思琪这个修行界史上最年轻的上道期高手,这位紫盖峰座是无人不晓,听到她这话,众人惊疑中,多的却是喜色。 敢问幻月首座这话,何以见得?终于有人忍不住问道。 幻月大师没有说话,目光却是落到身旁的师妹身上,只见自家师妹此刻默默地看着窗外天边远处,甚是安静,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但眉目间却是隐隐流露出几分担忧之色。 她轻轻叹了一声,也看着窗外远处那条被煞气所遮盖着的地平线,沉默不语,在场的幻仙门、火云阁这些座宫主,表面上虽然没显出什么,人前一脸泰然之色,但得知门下最优秀的弟子们,随着火云阁曹广崇殿主杀出重围,直捣十万大山之地,又岂会不担心,只是眼前状况,刻不容缓,便是他们有心前去,也容不得他们分身。 第17章:荒村 众人面面相觑,倒是幻观道人淡然一笑,道:这些妖人多为受巫妖异术所控制,我幻仙门的玄师弟,已经前往十万大山,他对那一带熟悉,相信找出那个妖孽来并不困难 一片静默后,人群中一阵耸动。 幻仙门幻玄,这个名字对他们这一辈的人来说,可是如雷贯耳,从来不曾陌生过。 千年下来,正派之中,少年时期仅凭着三尺长剑便敢独闯蛮荒,除魔荡妖,这等壮举,又有多少人能做到? 我火云阁的周洪普,也在前往十万大山的途中火云阁的曹广崇也说了一声,人群随即又是一阵窃窃低语。 向来与那位回雁峰师弟不合的幻观老道,心中不禁一阵暗叹,之前那一场场激烈而残酷的厮杀中,虽然也有不少妖物倒在他们手上,但那些极为难缠的邪灵,却是让他们这些人也费了些许功夫,只是幻玄突然现身之后,一声不吭,剑荡四方,竟无一妖物凶灵能在他随手而挥的纯阳剑走过一剑,这个一身白衣胜雪的男子,就是这般一剑绝尘,视四方群妖如无物,从容而去。 这份修为,这份淡定,幻观自负也能做到,但要像这位师弟那般轻描淡写,他摇了摇头,脸沉如水,目光也默默看向了天边。 尽管不想承认,打破这难解局面的关键,似乎落到他身上好一个从来只凭一己喜恶行事的幻玄。 一时之间,众人心思各异,大殿陷入一片异样的平静中。 。。。。 南疆地界,十万大山近在眼前,遥遥可见。 夜空中,偶然有七彩神光划过,大地之上,除了朝天狰狞狂啸的妖魔鬼怪,到处都是被肆虐过的痕迹,偶尔经过几座荒城,也全无人烟,寂静一片,冷月之下,显得无比苍凉。 这里已差不多是战况的最前线,能来到此处的,除了火云阁以及幻仙门洛仙派一众年轻弟子,别无他人。 不知不觉间,离那日众人毅然走出万法寺,已悄然半个月过去,无论是火云阁的人,还是幻仙门、洛仙派这群年轻人,几乎都是一路厮杀过来,面对诸多残酷惨象,乃至生死,都有着几分麻木,即便是那些甚少杀生的女孩儿,脸上也多了几分坚忍成熟。 尽管他们都是正道中最出色的一群人,但从那样的恶劣形势下杀出重围,除了那位手持承影古剑的火云殿主,各人或多或少都带着伤痕血污,就连火云阁亦是损失了不少弟子,曹广崇虽然道行高深,有神兵在手,但那样铺天盖地都是妖魔鬼怪的情况下,根本不可能顾及到每一个人。 只是越靠近十万大山地界,那些妖兽邪物便越加稀落,这倒是有些出乎众人意料。 广袤无边的大山丛林,远远看去,巨大的林木横七竖八地倒在地下,一片狼藉,被那片可怕洪流肆虐过的土地痕迹清晰可见,古道蜿蜒盘旋,幽深无比,也不知尽头,有什么在等待着他们? 兰儿,跟大家说一声,我们在这里休息一下,再继续赶路,前方不远处就是十万大山之地了 虹舟在经过一处荒废的村落时,曹广崇看着眼前门下弟子的脸色,淡淡说了一声。 苏紫兰点了点头,半晌过后,虹舟落中在一处空地上落下,众人随之下船,显然这一路披靡而来,对谁也不是一件轻松的事,即便是三大正派最出色的弟子,人人都是一脸疲惫之色。 众人自觉地分成三堆人,各自寻得一处地方休整。 熊熊燃烧的柴火,在这四野无人的荒凉夜色下,幽幽升起,凉风吹来,星火四溅,映得每个人的身影,也似乎有些明灭不定。 幻仙一行人中,张思琪几个女孩儿独自走到一旁小憩着,而薪火另一边,宋远知和骁桀坤正在低声交谈着,至于楚申斗,才一下地,便不知跑到哪里去了,这样的平静持续了一阵,沈诗这天性活脱的女孩儿就忍不住东张西望,打量起这座荒废的部落来,显然对四周一栋栋一座座带着浓郁异土风味的房屋甚是好奇。 一旁的张思琪见状,笑道:沈师妹,在看什么呢? 沈诗回头好奇道:张师姐,这里原来是什么地方啊?那些屋子怎么奇怪,还有的筑在大树上的 张思琪微微沉吟,抬头放眼望去,但见这条在十万大山之下的村落,依山傍水,甚是清幽,原来村落中的人显然早已逃难而去,但让人惊诧的是,这村落在魔教之下,竟还能保存得这么完整,和一路过来所看到的那些早已被摧毁成一片废墟的城镇村落截然不同。 荒天凉地,在这个地方,竟是出奇的安宁。 这里应该是南疆土生土长的夷民部落,不属中土范围了张思琪说道 一旁的紫盖峰师妹听到这话,也点了点头,插话道:所谓南疆,很久以前也有个别名,叫作苗疆,这片土地上的人,多是一些蛮族夷人,祭奉山神异灵,风俗与中土有异,但奇人异士却是众多,世世代代与中土接壤下来,一般外人不触碰到他们的禁忌,倒是相处甚为和睦 沈诗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笑道:难怪这里保存得这么完好,看来那些妖物也懂得兔子不吃窝边草这个道理啊 张思琪听得这位师妹这番天真话语,一时有些失笑,但想了想,也觉有几分道理,这些奇异部落世代生存在十万大山之下,还能安然无恙,没准与十万大山所隔着的那片蛮荒大地上的人有些说不清的关系。 这时,一阵得意的笑声忽然从不远处那座看似酒肆的房舍中传来,接着一个身影从中走了出来,正是楚申斗,只是此刻这幻仙门出名的破门子手臂上却是挂满了罐子坛子之类的东西,显得有些滑稽,但看他脸上宝贝似的神色,也不知他找到了什么好东西。 骁桀坤也回头看着这位师弟,又好气又好笑道:楚师弟,你还真是一刻也不消停啊自下幻仙门前往万法寺起,这一路并肩而战下来,年轻人心性,便是性情独异的楚申斗,也与大家渐渐熟悉起来,听到骁桀坤这话,楚申斗打了个哈哈,笑容满面走了过来,把那些被竹绳树藤围莗;dquo;这可是好东西啊 说着,他一拍那些坛子上的封蜡,顿时一股芳香酒味扑面而来,在场的人双眼一亮,便是一旁静息的凰冰璃,也忍不住回眸了一眼。 骁桀坤惊喜道:好酒,这年份怕且也有百年了 楚申斗得意笑道:那当然,我这酒馋可是自小就养出来的,就连藏经阁那几个老头用法术藏起来的美酒,也被我找到,莫说这些酒坛藏在地窖中,便是掘地三尺也逃不过我的法眼 听着楚申斗的话,似是想到藏经阁那几位长老吹胡子瞪眼的模样,骁桀坤一阵摇头好笑,便是沈诗这几个女孩儿也是一阵脸色古怪,忍俊不禁,幻仙门清规严谨,一般弟子没经允许都不得随意下山,虽然没有禁酒令一说,但寻常酒水也极为难得,只是楚申斗自小反叛,大错不犯,小错不断,不知让那四位掌管幻仙门日常俗务的长老头痛过多少次,谁让这小子是楚申斗的独子,就连掌管幻仙门这代刑罚的幻观,也拿这个小子没办法。 第18章:闭门羹 在场的都是幻仙年轻一辈中最出众的人,心底自然有着几分骄傲,不过这一路下来,楚申斗那柄奇刀斩尘大开大落,刀气如龙,汹涌澎湃,天柱峰的斩龙驭雷剑诀,到了他手上竟是变得如此声势浩大,显然道行又精进了不少,让他们也有几分暗自心惊,不要说洛仙派和火云阁那些年轻弟子了。 看到楚申斗变戏法一般腾空拿出一堆风干的肉脯,在火上烤了烤,浑然不在意众人有些异样的目光,津津有味地吃了起来,这一下,便是沈诗这几个女子,也忍不住感到一阵饥肠辘辘,虽然她们早有着辟谷的修为,可毕竟是肉眼凡胎,哪能真的长时间不饮不食,这一路厮杀下来,早已身心疲惫了。 沈诗清咳几声,一双明眸眼波流转,悠悠道:楚师兄,好吃吗? 美酒当前,有什么是不好吃的楚申斗埋头吃的那一个痛快,嘴里含糊说了一声。 既然好吃,那帮我拿几份来沈诗见这家伙头也不回,顿时柳眉一蹙,喊了一声,吓得楚申斗打了个激灵,差点没呛到,咳嗽了两声,一脸委屈地拿了几份扔了过去。 说来奇怪,楚申斗玩世不恭,偏生对这位才熟悉了几个月,从来笑盈盈的师妹有着几分惧意,尤其在一次不经意中提到张思琪后,对上这位师姐那双似笑非笑的眸子,心中是有种虚的感觉。 谁也没有注意到一旁几次欲言又止,一脸悻悻的常誉弘,这位祝融峰的骄子,最终哼了一声,干脆走到远处坐下,目光却是不时悄悄地往火堆对面那个清冷如霜的女子看去。 张思琪背负长剑,静静地站在那里,衣裳徐徐飘动,也不知在想些什么,那双明眸清亮间,目光忽往楚申斗身上看了一眼,似乎想看出什么影子一般,但终于,还是移开了,默默地落到眼前噼里啪啦作响的火光上。 那一片在夜风下跳动起伏的火焰中,她如雪一般的肌肤脸腮间,隐隐映着淡淡的晕红,有动人心魄的美丽,虽然一身血污,却丝毫掩盖不住那份飘逸出尘的清丽。 师姐,在想什么呢?一把温柔的声音,忽然在张思琪耳边响起。 张思琪微怔一下,却是沈诗一脸微笑,正看着她,不知为何,对上这位紫盖峰师姐那双柔光似水的眼眸,张思琪心神忽有几分恍惚,明眸之中似有淡淡情怀,连声音也似有着一丝飘忽:没什么,我 正说着,一阵脚步声从前方传来,张思琪默然看去,来人赫然是火云阁等人,只是看到其中一个人的时候,脸色却是登时冷了下来。 楚申斗等一众幻仙门的年轻人,也停止了说话,看着眼前李弘等人,脸上神情也变得不大好看。 不知道友有什么事么?骁桀坤站起身来,拍了拍衣服上的尘埃,淡淡说道。 李弘暗叹一声,自然知道幻仙门的人为何如此敌视他们,诸位道友,相信你们也现,越靠近十万大山,便越看不到妖迹,正常情况之下绝不可能如此,是以我们刚才四处看了一圈,没想却现前方十万大山入口之处,竟有数之不尽的妖物尸骸堆着 幻仙门众人心中一惊,骁桀坤皱眉,沉吟道:道友意思是说,有人走在我们之前?不可能的,那样的魔教之中,也只有我们这一队人,借着火云阁飞舟的度,以及怜星殿主冰魄龙皇的威力,同心协力之下,才突围来到这里,不应该再有其他人的 李弘眼中闪过一丝精光,淡然道:话虽如此,但我看那些魔教身上只有一道剑痕,几乎都是同一时间一剑致命,显然出于同一个人之手所为 怎么可能骁桀坤失声说道,就连沈诗,楚申斗几人也是惊骇莫名,便是他们出身幻仙门,也从来没有听过人世间有这样奇威的剑诀存在,一剑同时杀死成千上万的妖物,能造成这样的效果,难不成幻仙的陷仙大阵跑到这里不成? 李弘看着众人,沉默了一会,道:而且那里还残留着一股奇异的剑意,浩然之中却带着慑人煞气,其中几分,若是我没感应错,却跟你们幻仙的太清元道真经气息出于同源 听到这位火云骄子的话,幻仙的人身子都是一震,面上露出愕然神色。 过了一会,骁桀坤慢慢摇头,沉声道:不可能,我幻仙的太清元道真经,堂皇大气,乃纯正浩然的无上玄功,断不可能有邪魔妖道的凶煞之气存在,何况,要做到这样的地步,除非我们师尊那个修为的人出手,但天下都知,幻仙门五等剑诀,虽然各具神威,却也没有一诀能造成那样宏大的奇威 李弘微一点头,骁桀坤的话,他自然也知道,只是他以前曾听师父幻影说过一些上古秘辛,火云阁真法渊源流长,鬼神莫测,正派中向来有天下修仙,始自火云一说,其中多是因为火云阁中有半部相传为天神之的道藏传承了下来,开派祖师从中悟出了无上真法道藏火云玄法真诀,由此奠定了火云一山在天下修仙中的地位。 幻仙门亦为上古为数不多能长存下来上古神派,渊源虽然没有火云阁悠久,但底蕴亦是讳莫如深,难保没有什么其他神魔真传遗承下来,光是那个陷仙大阵,便是夺尽天地造化,不该出现世间的无上凶阵,心中转过百般念头,李弘忽然想起了什么,迟疑了片刻,道:会不会是玄师叔? 众人心中霍然一惊,对啊,要是那位师叔出手,如此鬼神难测的剑术,一切都能说得过去了,正想着,忽听一声笑声传来,怎么可能是我师父,要是他出手,莫说是魔教的尸骸,就是一根毫你们也别想看到说话的正是沈诗,看到她脸上骄傲神色,众人一时都说不出话来。 宋远知看着众人,摇了摇头,也道:沈师妹说得没错,应该不会是我师父他虽然我也很久没见过他出剑 一旁埋头忙着楚申斗,咽下口中美酒,伸了个懒腰,没好气道:我说你们不好好歇息,在这里胡乱猜测是闲着没事干么,走下去不就知道了? 一边的苏紫兰哼了一声,愤愤不平道:我们这是提醒你们一声,若不是你们幻仙的人,谁知道那人是敌是友 李弘轻叹了一声,淡淡道:算了,楚师弟也说得没错,我们回去 说着,他转身向后走去,苏紫兰还想说什么,被身后一直沉默的慕倾羽叫了一声,恨恨地看了众人一眼,也转身向李弘追去。 骁桀坤暗叹一声,任谁吃了个闭门羹,脸色也不会好看,他在众人中最为年长,为人处事也最为成熟,自然是看出火云阁的人也是一番好意,但当年之事,即便陆凌天犯下大错,在场的人都是与他相交莫逆,岂会那么容易便对火云阁的人冰息前嫌? 第19章:发怒 这时,忽见得火云阁那几人走在最后的秦傲天,忽然蚿;dquo;听闻你们幻仙门那个死有余辜的逆子还活着,当年之事,虽然过去,但,那逆子所做之事,我这个做弟子的,从不敢忘 他这句话落下,幻仙门众人都是微微色变,沈诗冷冷道:你这话,最好收回去 秦傲天冷声一笑,语气中带着几分凄厉,道:他日若是让我见到他,必定亲手杀之,至死方休! 这番充满怨气却又无可厚非的话,竟让众人一时无语,无论在俗世中,还是正道,甚至魔教中,向来都是师门极其看重之事,幻仙正派,嫉恶如仇,向来以天下正道为己任,便不用说了,就连视陆凌天如亲人的沈诗、宋远知两人,尽管满脸寒意,对这个火云阁弟子的话,却也无从指责。 恬噪 一片沉默中,忽然一个清冷的声音响了起来。 秦傲天一怔,回头看去,只见张思琪手握神剑,轻步上前,一身白衣在火光之下,无风飘动,连她衣襟之上的那些血污,都显得那么刺眼。 此刻的她,神情一如往日般的冷漠,淡淡地望著他。 不知为何,对上张思琪一双冰冷的眸子,秦傲天竟是没由的一阵心惊,情不自禁退了一步,被她看的有些不自在。 张思琪沉默地望着他,然后过了一会,微一点头,没有丝毫表情,转身走开。 四周一片安静,沈诗等一众幻仙门的人包括远处看着的常誉弘都是一怔,有些愕然,就连本来心头不爽打算动手赶人的楚申斗,看到这位紫盖峰首座的脸色,不知怎么忽觉脖子后面有些凉,老实地呆在一旁。 秦傲天心头忽地腾起莫名怒气,想起当年大殿中,这位无数人所仰视倾慕的女子,竟是那般不惜一切为那个男子求情,那股妒火邪火是再次从深心中冒了出来。 张师姐,你这是什么意思? 张思琪身子微微一顿,仿佛在压抑着什么,握著冰清的手,片刻之间收紧,白皙肌肤之上,隐隐有淡青露出,她没有说话,依然静静走着。 可随着秦傲天又是几下大声质问,她终于微微停了一下脚步。 就是这一瞬间,她手中的冰清神剑,忽然出无形的低啸,层层汹涌开去,秋水般的澄蓝光辉,在这片荒凉天地之间,亮了起来,连天下那轮冷月的清辉也仿佛掩盖了过去。 周围就连远处火云阁,洛仙派的人那方地上所熊熊燃烧的烈焰,竟有那么一刻都停止了跳动,被这股气息压得低低的,就如将要熄灭一般。 就凭你,能杀他? 淡淡的声音,从那个缓缓走着白衣飘飘的人儿处,传了过来,一言一字,轻轻荡荡,却清晰无比。 一语话毕,漫天光辉,如长鲸吸水般收回冰清神剑之中,天地顷刻间黯淡下来,被压抑着火苗,再次熊熊升起,比以往烈猛。 秦傲天忽的哑了,本该怒,不知怎么,却是遍体生寒,连喉咙也有些干。 偌大的荒村空地上,一片寂静,天地万物,仿佛也在一瞬间,沉默下来,看着那一抹白衣如雪,走向远处。 半晌过后,那位已然继承火云阁曹广崇道统的年轻人,跌跌撞撞,有些失魂落魄地转身而去。 楚申斗怔了片刻,忽地大笑起来,他怎么也没想到,一向循规蹈矩的张思琪,居然也有比自己出格的时候,但没笑得片刻,脸色却是忽然顿住,哭丧一声,那些难得的美酒坛子,竟不知何时起尽数震裂,其中的酒水早已流到地上,融入了泥土中,遍地酒香,轻轻飘荡在空中。 远处火云阁的人之处,曹广崇深深地看着那个白衣背影,眼中出现几分惊异,目光忽然落到身旁幽幽而立的徒儿身上,苏紫兰也是怔怔看着那个渐渐被黑暗淹没的白衣女子,眼神闪烁,复杂分明,从侧面看去,少女柔和清婉的脸部曲线中,忽然多了一丝莫名的刚强。 幻仙门这方,许久沉默过去,沈诗别了别嘴。 骁桀坤与宋远知对望一眼,都是苦笑一声,并不说话。 沈诗目光从远处收了回来,嘴角微动,犹豫了一会,也是沉默了下来。 没有人知道,这位心思细密的紫盖峰大师姐,心中此刻想到的是,那个走在他们之前,用幻仙真法斩下千万妖魂的人,会是谁? 会是陆师弟么 。。。。 远方,十万大山深处,某处陌生山头中。 正手持凶剑随手把身前数个嘶吼扑来的黑影迫退的人影,忽地颤抖了一下,仿佛感觉到什么,怔怔回头,张望天边。 没有主人刻意束缚的滔天煞气,刹那间冲霄而起,幽幽剑鸣,狰狞低啸,一瞬间深山中原本此起彼伏的嘶吼咆哮声,突然断绝,无数凶灵妖物,尽数匍匐。 许久之后,黑暗中传来他的低低声音:她怎么生气了 有些茫然之间,突然,古道之上,一阵大山森林间本该没有的清风吹来,四周树林沙沙作响,回过神来的他,眼中瞳孔微微收缩,盯着远方。 前方夜空中,云霄忽的一阵耸动,升起朵朵祥云,一个足踏散着淡淡金光莲华的身影,在月影那头缓缓落了下来,似甚悠闲,然后从黑暗深处,这个身影一步一步走了过来,一片幽深之中,竟是如此的显眼。 苍茫夜色之下,风似乎突然大了起来,一个没有头,少年生气质的人缓缓走了出来,他踩着一双破草鞋,身上月白色有些破旧僧衣上面满是尘土,留着沧桑的痕迹,然而给人的感觉却是干净到了极点,仿佛未惹一丝尘埃。 少年的目光落到眼前这个手持古拙长剑的年轻人身上,眼光忽然一凝,平静喜乐的脸上,微微一怔,噫了一声,旋即笑道:没想到这个世间,还有上古凶剑存在,难怪此地会有如此重的凶煞戾气 四周忽然安静下来,原来在煞气之下偶尔还有几声的低低嘶吼,不知何时早已远去,冷月的清辉,穿云破雾,倾洒下来,幽深的大山中,仍弥漫着淡淡瘴雾,只是那两个身影所处的这条崎岖古道,却似乎明亮了几分。 陆凌天默默地看着来人。 这个少年僧人,看去眉目极为清秀,虽然年轻,也没有流露出什么强大的气息,笑说一声,就那样安安静静地站在一边,饶有兴趣地打量着他。 然而他站在那里,却给人一个极为怪异的感觉,仿佛没有人敢靠近他,也没有什么事物敢在他身上留下痕迹,无论天上月华,还是岁月时光。 如同一尊佛像,看尽俗世繁华世外霜雪。 亘古长存! 第20章:叶明镜 无论如何,这个突然在十万大山这等世间凶地出现,步步生莲,踏月而来的少年僧人,绝非寻常人物,哪怕他的外表看上去就如尘世那些看透世事的落魄生一般。 陆凌天沉默了片刻,终于打破了这片宁静,阁下,是万法寺的门人吗? 少年笑了笑,道:没有头发,就一定是和尚么? 陆凌天一怔,反问道:不是和尚,为何剃度,还穿着僧衣? 依你所言,我似乎还真是向佛之人。少年看着他,似是深思了一下,然后点了点头,随即又摇首,认真道:可我没有见过佛啊,你能告诉我,佛在哪里吗? 呃这个,真不能。陆凌天一时哑然,摇了摇头。 少年叹息一声,语气中似是带着些许失望,道:原来你也不知道。 陆凌天皱眉,心忖道这家伙脑袋是不是缺根儿,还是佛家中人都那么喜欢打禅机,说些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话,但对上少年那双纯净无暇的目光,不知怎么忽为自己这念头感到几分惭愧。 那你在这里干什么?能来到十万大山这里,看来阁下也不是一般人啊。陆凌天淡淡笑道。 少年平静喜乐的脸上现出一丝微笑,抬头凝望着四周延绵不绝的幽深山影,道:我在数山,可被你手上那柄天地神物的煞气一打岔,忘了数到哪了。 说到最后,忍不住叹了一口气,唉,又要重新数过了。 陆凌天脸色一阵古怪,目光愕然地看着他,道:数heip;数山?数来干什么? 我在数这十万大山,是不是真的有十万之众。少年看着他的眼睛,平静道:不然我什么走不出去呢? 陆凌天楞了一下,随即皱眉道:阁下可是拿我寻开心?你既有本事走进来,又如何走不出去? 你不懂的少年轻叹一声,低了低头,看着足下这片大地,有些出神。 便是陆凌天心性脾气早被世事磨得坚忍无棱,此刻也几乎被眼前这个奇怪少年弄得升起几分许久没见的火气,气道:你不说,我当然不懂,难道你要我去问佛? 少年抬起头望了望他,就像看着一个无知的人,然后认真道:佛也不懂啊,如果佛懂,我还数来干什么? 陆凌天一时无语,又是好气又是好笑,摇了摇头,这家伙实在是个怪人,你又不是佛,怎么知道佛不懂,况且你这无聊事儿,八竿子跟佛打不上关系。 没想少年听了他这话,皱眉反驳道:你又不是我,怎么知道我不知道佛不懂,再说,我这可不是无聊事呢。 他看着陆凌天,温和一笑,目光幽深纯净得如没有瞳孔一般,墨如穹夜,有些虚幻,又似有些木讷,道:我数的除了山,还有这一生的寂寞,这个世间,除了我自己,又有谁能懂? 少年说话的语速并不是很慢,但音调却有些偏平淡,听在陆凌天耳边,似乎每个字之间都有种奇妙的停顿,让人有种恍如隔世的沧桑感觉,所以少年这句不徐不疾的话,听在耳边,竟让他感觉仿佛已过了很长很长的时间,仿佛一瞬间,凝固了一生岁月。 佛说,刹那,便是永恒,也不过如此。 陆凌天怔怔地看着他,一时竟有些茫然,脸色也慢慢正色起来,少年静静地站在那里,无边夜色之下,这一个穿着旧僧衣破草鞋的少年,身上没有流露出任何强大的气息,也不如何高大威猛,但他就是那般伫立着,一脸平静喜乐,目光纯净而深邃,就像站在莲花盛开的佛国,跳出天地外,不在红尘中,八方吹不动,遗世而独立。 陆凌天直了直腰,握着不嗔的手也下意识的紧了紧,他看着少年的眼睛,忽觉他那看似木讷目光深处,竟是如此的睿智,仿佛能看穿人心,尽得三乘真昧。 彼此沉默了一会,陆凌天忽然微笑,端正衣襟,反手握着幽煌,平静道:智者乐山,仁者乐水,敢问前辈是谁? 少年眉目一弯,嘴角绊起一丝淡淡却让人感到惊艳莫名的笑意,随后看着他,温声道:我是这片大山的主人。 四下无声,一片沉寂。 陆凌天眼中光芒闪烁,沉声道:既为其主,那前辈为何又说自己走不出去? 因为他们怕我。 他们是谁?陆凌天眼中瞳孔微微收缩,眉头皱得更紧。 他们是让我成为走不出这片大山主人的人。少年笑了笑,目光中却是出现了一丝凌厉。 月光如水,静静照人,倒映在陆凌天的脸上,他缓缓道:他们为什么怕你?若然你走了出去,会发生什么事? 少年静静笑道:只会发生一件事。 是什么? 这个世间,从此便不是世间。 冷风劲吹胸膛,陆凌天深深吸一口气,一道极纯净的剑意,就如凝结成柱的光芒一般,在手上那柄古拙长剑单薄的剑身上浮起,冥冥中,仿佛有什么苏醒了过来。 你是谁?尽管已隐隐猜到了眼前人的身份,他还是忍不住再次问了一声。 我是谁?少年脸色平静如水,即便面对那道如山剑意,神色依旧纯净分明,仿佛没有丝毫在意,喃喃地自言一句,忽叹一声,看着四周无尽山影,淡淡道:生来求佛,死后问佛,我此生自以为可以跳出凡尘外,却想不到自己这一生他微微低头,深深看着那双破草鞋所踩着的荒凉大地,笑意更浓,始终都在此山中。 陆凌天默默地看着他,剑意更重,煞气更浓,强大而纯净的浩然气息,更是完全压制住了山腰间的这方天地。 少年抬眼,看着他,面上的笑容似乎隐约有几分期盼之意,笑道:比起squo;老鬼rsquo;之名,我更喜欢squo;叶明镜rsquo;这个名字。 叶明镜。 陆凌天默默念了一声,他不知这个名字所蕴含的深意,也不知这名字有着怎样的过去,更不知这个男子曾经多少辉煌惊天动地,然而在这么一刻,他忽然觉得这个让世间谈之色变的绝世妖魔,只是一个数山数寂寞的可怜人,他从来没看过一个人能如此的孤单,就像他眼中所看到的世界,也是与其他人不一样,他明明活着,有灵觉,有意识,却分明像个死人一般。 第21章:心魔? 一个活着的死人。 大山中弥漫着的雾气,渐渐散去,十万大山独有的瘴气,也被无形的剑意所驱散,天边之上,穹苍无垠,一轮半盈半满的弯月,在一片浮云飘过后,缓缓现了出来。 少年平静道:想杀我的人很多,但我想知道你的理由,上古凶剑,即便在我那个时代,也不见有多少,能手执这样的天地凶灵而神志尚能清明的人,更是我平生仅见,你很特别,没想到这么多年后,还能遇到一个这样的人物,我真是有些好奇,像你这样的人,会不会也跟那些满口凛然正道苍生大义的人一样? 陆凌天沉默了片刻,认真道:我与你无怨无仇,只是因为这个世间还有许多我在乎和必须在意的人,既然你想毁了它,那我只有毁了你。 少年面色忽冷,突的大笑起来,笑声嘹亮,远远地荡了开去。 好,爱憎情仇,果然是人。 他神色萧索,彷彿有股说不出的寂寞之意,面上却有意外欣赏之色,淡淡笑道:想杀我的人很多,能杀我的人却是没有一人,动手,让我看看这上古凶剑,与我这个怪物相比,到底谁才是世间至凶至邪之物! 一声落下,但见对面青光骤起,阔长奇拙的凶剑悬浮在半空之上,一瞬间天地霍然失色,月华,星光,无数光芒倒流入那单薄的剑身中,慢慢凝聚成一道巨大煌煌不可一世的开天剑光。 这道极纯净的浩然剑意,淡青色的剑光越来越盛,照亮了这片黑暗大山,但见陆凌天双目神光炯炯,隐约深处也仿佛凝现出一道青光剑影,他左手并指如剑,直刺苍穹,顷刻间无穷无尽耀目光芒,将他的身影完全吞没,下一刻,一声清啸,如龙如吟,于高高长空中响起。 天地之间,狂风忽止,煌煌剑光,滔天煞气,冲天落下。 不嗔凶剑夹带无尽青光黑炎,发出长天巨啸,朝那个不动如山的少年斩落,还未及地,这股气压之下,地面之上已卷起无尽狂风,乱石飞沙,绚烂剑光之中,依稀可见其中那个身影,也仿佛因速度过于剧烈自身燃起了熊熊烈焰,如长天中出现了一条狂啸火龙,狰狞舞爪,吞噬世间一切。 天地之间,一时竟尽是无上一剑的神威,光影之下,就连那个一脸平静的少年,也不禁眯了眯眼,第二次响起了一声轻噫,也似为之动容。 如此神乎其技的剑诀,出自如此年轻的人手中。 世间难得几回见? 陆凌天一般不杀人,迄今为止,也几乎没有杀过人,倒在他剑下的,也大多是那些尚未开化只懂杀戮的妖物凶灵,即便正道中人人说他离经叛道助妖为虐,甚至有人说他本为万法寺的僧人,却到幻仙门当起了细作,但他也没有去辩解,那是因为他从一开始就不认同那个老道,所以即便千夫所指,他也不屑去说什么。 他从来都不认为自己是个好人,那骨子里天生的桀骜也渐渐被这个没有半分人间烟火红尘喧嚣的仙境所磨平,但那也仅仅只是磨去棱角,敛于心深,幻玄看人很准,从第一眼看到陆凌天起,他就知道这个少年的性子,某种程度上跟那个曾睥睨世间不可一世的幻仙长门是同一种人,可以为了心中执著剑斩一切束缚,人人说幻玄行事只凭一己喜恶,却没有人知道,那也只是因为他很欣赏当年那个把神剑当柴烧,跟小孩争酒饮的大叔那种随心率性的行事风格罢。 陆凌天一般不杀人,并不代表他不会杀人,即便眼前这个似是活人又似是死人让他觉得很可怜的少年,他剑不留情,那是因为这个少年不是一般的人。 他是老鬼,一念间浩劫起,有能力让他所在乎所在意的一些东西消失的人。 所以当他这全力所挥下的一剑被少年头顶那朵突然出现的金色莲花所挡,眼前整个世界在一刹那间忽然定格,继而消失,陷入一片诡异的不真实中,他并未惊悸,幻玄虽然从来没有和他说过那个境界的事,但他如今修行道行,早非当年那个轻狂少年,也不难猜出眼前这一切异变,意念世界! 这样庞大无边到能让人身临其境的意念,在修仙界中,也只有传说里那些渡过重重天劫,几乎天人合一的神人所能拥有,而传说之中,这样以意念形成的世界,也有这么一个说法,便是squo;意境rsquo;。 意境有多奇妙,陆凌天并不知道,但毫无疑问,在巫帝一念之间,他已陷入一个意境世界之中。 真实的世界离他越来越远,而他的神识却是极为明晰,他能感觉到自己处于浩瀚无边虚无缥缈的世界中,四周没有一点的光亮,彷彿就是永恒的黑暗,仿佛这个世界是不存在,甚至连他自己不存在。 世界是空,万象皆空,仿佛他只剩下了一个飘渺虚无的魂魄,游荡在光阴长河之中,感受那永恒的沧桑寂寞,无论他做什么,都无法摆脱这种状况,这种情况,便如那天地间的大恐怖,实在让人震骇恐惧。 陆凌天孤身在黑暗走着,前方似乎永无尽头。 时光流转,就这么悄悄过去,十年,百年,千年 一直走着 终于有一天,黑暗深处忽然亮起了一点金色光芒,在这个没有丝毫光明的天地世间,耀眼得直如九天烈阳。 早已白发苍苍的陆凌天,默默地看着那永远也走不到的尽头之处亮起的这一点金光,终于笑了笑,苍老的脸上虽尽是沧桑疲惫之色,但那一双眼眸,依旧平静清澈,不染半点杂质,似乎完全没有因光阴流转岁月沧桑而浑浊半分。 无尽虚空中,忽然响起了一声慈悲叹息,隐约无数梵唱声音升起,越来越是响亮,天地一片肃穆,但见那一点金光霍然绽放,迅速放大,瞬间璀璨,放射出万道天光,直冲九霄,整个世界的黑暗,顷刻间尽数褪去,青天,白云,浮云,苍茫大地,眨眼出现,眼前廓然开朗。 这个极其干净纯洁的世界,只有五座威严无比,接天连地伫立着的大山,如擎天巨柱,横亘天地,。 这五座大山远在天边,却又似近在眼前,给人的感觉十分怪异,陆凌天终于停止了脚步,轻轻抬头,朝着头顶那片澄净天海,振衣一拂,抖落了许多风尘,笑道:因为没有尽头,所以才走下去。 你这般执著,又是何苦?那个声音沉默片刻,缓缓说道。 因为,我要证明,这个三千世界,百亿红尘,困不住我的心。 陆凌天慢慢挺直了腰杆,脸上出现几分坚忍之色,沙哑而苍老的声音之中透出一股浑厚而凝重的沧桑感。 虚空中一片沉默,半晌过后,大地震颤,异象纷呈,忽有低低佛咒,似歌非歌,瞬间响彻天地,那最深沉的云霄深处,出现一个巨大漩涡,四方云涛飞快的拉扯汇聚在一起,凝成一个巨大的身影,伴随万道金光,轰然而出! 第22章:战前 一瞬间风云色变,那一片灿烂辉煌之中,尽是庄严肃穆慈悲之气,闪烁着无数金光耀眼的诸佛真言。 站在大地之上的陆凌天,全身衣衫在狂风之中天边,脸上微微动容,但见那个巨影缓缓现身天地间,赫然是一尊巨大无比的云海佛像。 这一尊如来巨佛于祥云霞光中若隐若现,坐在莲台之上,双手捏着不动根本印,赫赫生威,不动如山,高高俯瞰着这个世间,与之相比,他便犹如沧海一粟,须弥芥子,与诸天佛光相比,显得那么的微不足道,那般的无可遁形。 你的心,又在何方?威严的话语,再次从天边响起。 陆凌天沉默了片刻,忽的一笑,神色间满是悟道的豁然和清朗,声音铿锵道:无穷般若心自在,语默动静体自然,我想在哪,自然就在哪。 一语话毕,他苍苍白发,慢慢回黑,整个人恢复了以前的神态,不再具有苍老之态,身形一动间便消失在原地,出现在那佛祖容颜跟前,平静道:你困不住我了。 阿弥陀佛,苍生难渡。无尽虚空中,一声悲天伶人的低低叹息后,又再度响起了庄严的梵唱之音, 听到这声依稀熟悉的话语,林辰淡然一笑,想起了那个贵阳中众人皆知的白马典故,以及那个在苦海中摆渡流连转山转水转佛塔的身影,摇头道:苍生之于世间,生老病死,悲欢离合,本不用渡,也有别的真义。 执迷不悟!一声怒喝,骤然升起,原本慈悲平和的真佛容颜竟也变得暴戾起来,睁着的双目间却似乎有雷电正在酝酿累积,说不出的漠然威严,满怀着对身前之人的悲悯与愤怒。 陆凌天看着眼中,先是一怔,忽然大笑而来,显然没想到连佛也会被自己这个小子所激怒,笑得意外的开心和自豪,有许多年,没有如此发自内心的笑过? 这阵大笑之中,那尊云海佛像越来越是狰狞,没有再开口说话。 天地却是忽然动摇起来,林辰心中一惊,但见天地下那五座巍然大山山壁上,各现一道佛偈,含义未明,却雄浑苍远,整个天地仿佛一下子缩小了千万倍,茫然间那五座大山竟突兀出现在身前,他这才发现,这五座大山,赫然是这尊佛陀的五根手指! 无知小儿,自以为能跳出这个世间,却不知始终都在我的掌心之中。佛陀狰狞一笑,刹那间,佛光动荡,漫天席地一般涌来,再也看不到其他的色彩,整个天地中,只剩下隐五根沉沉压来的如山手指! 陆凌天抬头看着大山将倾,这种气势,仿佛要把自己压在五指山下,永世不得翻身,这样天崩地裂的一刻,他仰头长笑一声,脸上神色几分桀骜,几分轻狂,我说过你困不住我的,命由己造,相由心生,这个世间万物皆是化相,就连你这个佛,也是假的! 一声笑罢,无边煞气破碎虚空,汇聚到他手间,形成一柄古拙长剑,赫然是凶剑不嗔! 他随手把手中长剑扛到肩边,在满天落石大山压顶之下,看着那张高高在上的狰狞佛容。 就如一个混迹红尘落魄人间的剑仙,被大山挡路极为不爽。 然后他说:那佛,下地狱。 于是长剑出鞘,剑光所指,诸天神佛,烟消云散。 。。。。 狂风悄悄止歇了,纷乱的天地安静下来,无尽佛光在摇曳飘零中轻轻消散。 佛说,刹那便是永恒。 无论陆凌天在意境世界中过了多少岁月,实际上也只是短短的一瞬间。 。。。。 天地震颤,群山低啸,隐约有万兽齐吼,虽然仅仅只是短短的一瞬间,十万大山之下,南疆荒村中,却是人人变色,怔怔地望着远处那片无尽深山,惊愕不语。 片刻安静过后,天际间忽然一个大霹雳,撕开无尽天空,轰然炸响,瓢泼大雨,犹如天河倒倾,遍洒人间,一时之间,这个苍凉荒芜的南疆大地,到处充盈着一股冰凉水气,连空气间一直飘浮的淡淡腐坏腥气也冲淡了不少,空地上的燃烧着的柴火一下来被大雨熄灭,来不及反应过来的正道弟子们,也被大雨淋了个透心凉,一时颇有几分狼狈。 但大多数的人,此刻仍是有些怔,目光尽皆看向十万大山那边,一脸骇然,他们大多都是玄门年轻一辈的佼佼者,见识非凡,自是明白,这骤然而起的异变,分明是有人斗法所生起的迹象。 修行界中,道门最为繁荣昌盛,而道家修士,都为修真元大道的人,又称为修仙者,修仙者感悟大道,以求掌握天地造化,故吸纳天地元气入体,炼出真元,有了真元,便是有了万法根本,可以开始同时修习其他奇术妙法以及修炼属于自己的法宝,或操纵天地元气,用来催使法术道诀,玄妙莫测之处,小的可以御空而行,翻云覆雨,大的能震天撼地,毁山断流。 往往在有修仙人斗法的地方,天地元气都有短时间极为浓郁,那是因为这些修行人把四周的天地元气都聚集过来的缘故,众所周知,天地五行之中,水行最为浓郁,故而当天地元气被凝聚到一定程度,所积聚的水气亦会随之郁结,往往便有雷霆大雨诞生。 眼前这天地间的异象变化,分明有人在斗法,如此惊天动地,也不知道这斗法之人的修行道行去到了怎样高深的地步。 火云阁的真法火云玄法真诀,便是以火行灵气为基掌天地造化的高深玄诀,是以在场之中,火云阁的弟子对火行气息最是敏锐,原本天地五行中最平和的火灵之气,竟会暴戾如斯,是让他们怵目惊心。 好重的煞气,师妹,你感觉到么?大弟子苏紫兰眼中闪过一丝惊骇之色,对身旁的小师妹说了一句。 小师妹点了点头,脸色微微白,但不知为何,却觉得这样的天地异象,隐隐有着几分熟悉,心思有些恍惚间,当年那个俊逸少年一声破天龙吟,引动八荒风雨的难忘情景,悄然浮现心头。 小师妹默默望著远方,用只有自己听得到的声音,低低地道:会是你么 风雨吹来,带着一阵冰凉之意,雨水打在这个少女白皙清丽的面上,迸开如散落的珍珠,悄悄滑落,偶尔几滴飘在她秀气的睫毛上,倒映著她明眸里的动人光彩,一身紫色云裳轻轻拂动间,沾起点点水雾涟漪,就如破水而出的雨中仙子一般清婉动人。 狂风呼啸,仿佛雨势又大了些,天地间一片肃杀,只是这个微微有些单薄的身子所站着的地方,却仿佛有着淡淡的温存。 身边弟子们的耸动,那位火云殿主却是恍如未见,此时此刻,冰怜星脸上虽看不出有丝毫异样神色,但下意识紧握承影剑的手,却是现出了他清冷容颜之下的那份凝重。 第23章:化身 这是意境么,那破境的,又是谁?她轻轻地念了一声,抬头望天,看着满天风吹雨飘,沉默下来。 。。。。 村子里一间草屋屋檐下,楚申斗背倚着木门,远远看着洛仙派、火云阁那些用法术凝成屏障抵挡狂风暴雨的正道门人,脸上跷起一丝幸灾乐祸的笑意,对身旁的骁桀坤道:你说这些家伙是不是活受罪,明明这么多地方可以躲雨不去,非要弄得这么劳累 正说着,一旁负手而立的常誉弘忍不住哼了一声,打岔道:你懂什么,这叫天下何处不修行,越是困境,便越要坚持 楚申斗瞪了他一眼,没好气道:那你站在这里干嘛,还不出去跟他们修行?去去去。 呃,常誉弘说得倒是痛快,可听到楚申斗这么一说,顿时哑然,半晌后咳嗽一声,板着脸,喃喃一句劳逸结合才是最佳的修行之道,便转过身去闷声坐倒在地。 楚申斗撇了撇嘴,也不去理会他,似得想起些什么,话语还没落下,一道劲风从草屋中袭来,楚申斗吓了一跳,骁桀坤看了他一眼,脸色忽然一阵古怪,清咳了一声,不动声色地后退几步。 楚申斗怔了一下,奇道:怎么? 我怎么听到有人说我什么来着?正奇怪的时候,耳边忽然响起了一把熟悉的声音,楚申斗脸色一变,顿时一本正经,道:刚才没有人说话啊,师兄你听错了。 宋远知白了他一眼,嗔骂道:也不知我家师妹怎么就看上你这个贫嘴的家伙? 楚申斗脸色一红,似是有几分尴尬,但随即浮现几分莫名喜色,磕巴道:她,她跟师兄你说过什么吗? 宋远知看着他这看似忐忑的神情,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嘴角上扬,悠悠道:骗你的,师妹那个性子,又怎么可能说这些儿女情长的事,瞧你那点出息。 楚申斗顿时大有困窘之色,涨红了脸,怒道:我怎么了,什么儿女情长的,我又没有那个意思,师兄你可别说着说着,在宋远知那满是意味笑意的眸光中,不知怎么越说越是没有底气。 一边的骁桀坤摇了摇头,不禁笑了出来,当真是一物降一物,从来视规矩如无物的破门子,在这位回雁峰师兄面前,居然也会变得如此怂。 宋远知倒是深深地看了楚申斗一眼,叹了口气,道:小楚,这场浩劫过后,回到幻仙门后,好好找师妹说说。 楚申斗身子微微一顿,一向玩世不恭的脸上,出现了几分罕见的认真,如果还有命的话 四周沉默了下来。 片刻过后,张思琪走到一旁,向着远方眺望而去,远处隐约的山势连绵不绝,高地起伏,偌大的天地风雨之下,一片幽深黑暗,也不知在前方会是什么在等待着他们呢 沉默了片刻,张思琪叹了一声,轻声道:那股气息,我刚才也和沈师妹两人讨论过,确是剑气无疑 骁桀坤也点头道:其他人或许感觉不出,但对我们幻仙的人来说,却是不难分辨这样的剑气,实在跟我幻仙门的太清元道十分相似,只是戾气过重,让人好生疑惑,或许李弘之前说的没错,不管这人是谁,也一定跟我们幻仙有什么关系。 楚申斗玩弄了一下手中的酒瓮,忽有所想,目光闪过一丝异色,忽道:陆凌天! 骁桀坤和张思琪身子都是一震,面上露出愕然神色。 过了一会,骁桀坤慢慢点头,虽然有些迟疑,但还是道:这个陆师弟他虽然剑术了得,但怎么可能有如此重的戾气?再说若真的是他,这修行道行也未免进境得太快? 张思琪面上神情却与骁桀坤不大一样,欲言又止,犹豫了一会,还是道:但细想下来,还真是大有可能啊谁知道小天在洞府里有过什么奇遇,难怪沈师妹她一副若有所思的神色 楚申斗忽然笑了出来,懒悠悠道:那剑气非常简单,然而却无比强大,就像是最纯净的酒,却烈到了极点,这根本就是那家伙的出剑风格,要说不是他,我第一个不信! 气氛正有些沉重之中,一阵轻轻的脚步声忽然传来,沈诗抬头看去,怔了一下,吴玉书正撑着一把青伞,踏着风雨,徐徐走来。 吴师兄,你哪里找的伞啊?沈诗笑了笑,问了一声,骁桀坤几人也看了过来,似是甚感意外。 捡的。吴玉书轻轻道。 几人怔了一下,楚申斗忽然大笑起来,骁桀坤想起楚申斗之前与常誉弘所争吵的那番话,也不禁笑了出来。 这倒是让沈诗和张思琪有些莫名其妙。 这时,屋里忽然传出了一阵歌声: 为何在我身边,却不能相见, 云的心,雨的愿,风中的誓言 我宁愿,一场醉,依稀笑语梦中见, 人还在,剑未痴,彷佛昔日在眼前 四周突然安静下来,只有这阵声音如风雨中依旧清脆悦耳的风铃,随着风儿飘然而上,回荡在这片小小的天水之间。 。。。。 十万大山深处。 不嗔凶剑横天斩下,剑光所过之处,所有事物,尽数是灰飞烟灭,不留一点痕迹,在不嗔古朴无锋的剑刃之上,甚至可以看见黑焰过于暴戾而变得呈暗紫色,不知是空气太烈摩擦的,还是这柄凶剑本身太过狂烈了。 一阵山崩地裂之后,曾经沉默的大山已变得一片满目疮痍,这条幽深的古道也再也看不出的原本的样子,陆凌轩衣袂飘飘,伫立在一个巨大的深坑之中,仍保持着挥剑斩落的姿态,眼前除了飞扬的碎石尘土,什么都没有。 他可以肯定,老鬼含笑着被他劈开两半,在那一刻,他甚至能清楚地感受到那阵血肉横飞的惊心动魄之感,然而他却默默收剑,怔怔不语。 半晌过后,他低低喘息着,胸膛起伏,一股无力疲惫感涌上全身,连嘴唇轻轻也有些颤抖。 身外化身竟然是身外化身,难道这家伙真的杀不死? 陆凌天脸色微微有些苍白,反手把凶剑负在背后,一噗通坐倒在地上,在这个深坑之中仰望着突然骤起狂风暴雨的长天夜空,苦笑一声,这一剑,不是太清碎天剑诀,也不是般若诀,只是简简单单的一剑,却倾尽了他毕生修行,然而便是这一剑,只是斩去了老鬼的一个身外化身。 第24章:阵法 这家伙还真是怪物啊,法身都是由诸天佛气所化生,从来没听过有这样由天地戾气所凝聚的身外化身,只是一个身外化身,便有如此深不可测的道行,他修行的真是佛道么? 陆凌天心中暗暗想道,转念间不禁又浮现出另一个疑惑,叶明镜他真的是巫族中人么?传闻古巫一族天生通晓鬼道奇术,怎么会去修行与反其之道的佛家真法?若他本非巫族中人,说不定便是中土佛门中人,这样一个人物,又怎么会成为老鬼? 百般疑惑,涌上心头,他苦笑一声,任雨水骤打在身上,全身的衣物早已尽湿,紧贴在身上,甚是冰凉。 漫天风雨之中,但见远处山影重重,这片层层叠叠黑色的山脉里,也不知到底隐藏了多少秘密。 陆凌天忽然想到,老鬼曾说过他走出不这片十万大山,如此想来,那句话似乎大有深意,走不出,为什么走不出?他默默念了一声,心中一动,驭剑飞到云霄之上,放眼这延绵不绝的无尽群山,这一看,心中霍然一惊,眼下这片延绵不尽的十万大山,竟是龙蛇走向,犹如一条巨龙低低蛰伏在大地之上,似醒未醒,这分明是一种以地脉山势为根基所布置而成远古大阵,就如幻仙门陷仙阵一般,赫然是一个夺天造化的奇门阵法,只是这大阵布置得极其隐蔽,若非他当年偶然机缘下,习得御阵法奇术,还真看不出一丝半点来。 陆凌天怔了好大一会儿,方定了定神,试着把心神融入这片天地之中,就在他的神念才一接触到这大阵边缘,心头猛然一跳,忽觉一股浩荡无边的惊天气势,冲霄而起,眼前霍然一变,心神一阵恍惚间,那蛰伏在苍茫大地上的狰狞巨龙,竟似从沉眠中苏醒过来,冷冷地,睁开了眼睛,在他目瞪口呆之下,下一刻,那双漠视世间的无情眼眸,看似不经意地移动了一下,远远的,向他冷冷地注视了一眼。 这一眼! 陆凌天浑身一震,一股刺骨寒意刹那间游遍全身,这样的感觉,竟意外的熟悉,便如当年在那个绝地被那只远古荒兽所盯着一般,直让他不寒而粟!好在这大阵所幻化天地凶灵,也只是远远地望了他一眼,便懒洋洋地闭上了双眸,依旧静静地低伏在那里,不再理会他这个渺小的人儿。 陆凌天脸色一阵变幻,阵法一道,最是玄妙,往往融万千造化于一法门之中,一发动便是天地奇威,在上古年间,阵法往往被高人用来镇守洞天福地,宗派山门,如今早已大多失传于人世间,便是有遗迹留下。 也大多残破不全,甚至没有多少威力,完好无缺的,几乎没有多少,这也是为什么幻仙门那个天地凶阵如此令世人心惊的原因。 陆凌天所习得的御阵之术,最擅长推演阵法,虽然他也只是初窥门道,但却不防他看出这个远古大阵的玄妙之处。 好大的手笔难不成十万大山,竟是阵法一门传说中的龙脉? 陆凌天喃喃自语一句,犹豫了许久,咬了咬牙,脸上闪过一丝狂热之色,无论是当年绝地的幻灭古阵,火云阁的大灵音正反火龙仙阵,还是幻仙门的陷仙阵,他都没有机会好好推演一番,此刻见到这个通天彻地的奇阵,不禁砰然心动,一番挣扎之后,决定继续把心神往阵中深入。 陆凌天的心神小心翼翼地靠近大阵的阵门,那条巨龙依旧低低蛰伏着,似乎没有察觉到他的存在,除了偶尔喷了一口地气,显得很是安静,这也让他心定了不少,可当他进入阵门之中那一刻,忽见得那条巨龙忽然微微动了一下,似有几分躁动,陆凌天强忍巨龙那股压迫而来的庞大气势,慢慢靠近大阵法门中心之处,开始用御阵诀推演着这大阵中所蕴含的诸天造化。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初窥得些许门道的陆凌天,心中霍然一凛,一股从未有过的心悸感觉,竟是从内心深处猛然冒起,心口更是不由自主地猛跳了几下。 一股古老而桀骜的力量,在前方,在这个大阵中心深处,缓缓升起,仿佛沉眠了千年万年,终于缓缓苏醒过来,这短短的一瞬间,竟连天地都仿佛为之变色。 陆凌天脸色一白,整个心神识海便似被撑破了一般,就在此刻,那巨龙霍然睁开了双眸,轰然迸发出一声怒吼,对天长啸,那股神秘古老的狂暴气息,便似完全苏醒过来一般,刹那之间,天上地下,尽数惊骇。 陆凌天面色大变,全完没想到这大阵变化竟如此狂烈暴戾,此时心神要退出其中已然来不及了! 他这一惊非同小可,可不知为何,就在此刻,忽觉丹田腹部升起了一股极其狂暴燥热的气息,直上胸膛。 怦怦! 怦怦! 冥冥之中,是什么的心,在跳动? 陆凌天猛然捂住心房,全身青根暴起,眼中竟是变得那般狂热,深心里冒出的那股狂暴烈焰,仿佛也在他眼眸燃烧。 一声呼啸,巨龙扑了过来,狰狞咆哮,吞噬尽世间所有。 下一刻,他猛然抬起了头,仰天长啸,一道巨大的龙形虚影,从他身上轰然而出,杳杳恍惚间,陆凌天竟觉得自己也化身成一条苍色的巨龙,鳞爪飞扬,横奔雷行,于天地穹苍中那条呼啸而来的巨龙,怒啸而去! 就在这毁天灭地的一刻,一切忽而静止,天地深处,大阵中心忽然一阵动摇,继而崩裂,缓缓现出了两个无尽沧桑的古彖大字mdash;mdash;惊神 眼前霍然一变,如天地屏息,洪荒倒流,重回现实之中。 无论识海世界如何惊天动地,于真实中却是没有一丝影响,眼前还是这片苍凉夜空,十万大山依旧沉默如许。 只有 啊!陆凌天猛然喷了一口血气,紧紧捂着心房,莫名的痛楚竟这般强烈,以至于他咬破了嘴唇,低低呻吟一声。 砰砰!茫然间,心脏忽然再次猛地一跳,就像有人在他身体里用重锤狠狠地砸了一下,又似有什么在他心中嘶吼,半晌默默忍受过后,他抬起了头,睁开了眼。 那一双血紫色的妖艳眼神,如高高在上的神明,冷冷地凝望这个世间。 片刻之后,四周一阵天旋地转,意识渐渐模糊,陆凌天身子摇晃了几下,在半空中掉了下去,不嗔凶剑忽明忽暗,忽然一声低沉剑啸,化作一道毫光,接住了主人的身体,缓缓落到地上,此时此刻,这柄桀骜难驯的凶剑,竟显得意外的安静,静静地守在陆凌天身边。 天地之下,四野一片死寂,只有滂沱风雨,依然固执地下着,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第24章:如真如梦 眼前一片黑暗,他拚命想睁眼看看四周,却愕然现,自己的眼皮竟是那般沉重,睁不开眼。 惊雷,龙吟,暴雨,狂风,似乎一直都在耳边呼啸不停,脑海中那般的混乱,浑浑噩噩,只是在剧烈的痛楚中,感觉着一阵阵低低嘶吼从身旁响起,随之在一声低沉啸鸣中,煌恐远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四周终于安静下来 一阵剧烈的燥热之感,如熊熊烈火一般,忽然从身心深处烧起,陆凌天痛苦呻吟一声,缓缓的,睁开眼睛。 眼前还是这片黯淡无光的青天,四周深山密林,树影重重,他的身边,不嗔正静静地倒插在荒凉岩土之上,默默守候着他。 荒芜天地,寂静大山,他独自一人无助地躺在地上,陪着他的,只有这柄古朴修长的桀骜凶剑,而小白亦是躺在其身前不远,似乎陷入了沉睡之,还有远处无数亮起的凶光,阴森森地盯着他。 陆凌天咳嗽了一声,挣扎着要起来,才动了一下,一股疲倦乏力的感觉便涌遍了全身,全身的气力竟都完全消失了一般,接着又是一阵倦意上来。 恍恍忽忽中,许多身影忽然在心头里掠过,一张张依稀熟悉的脸庞仿佛出现在眼前。 就像是,他的一生,缓缓倒流,恍如隔世,似梦还真。 曾经在光阴中踏出的脚步,走过的道路,多年之后,回遥望,有多少笑颜依旧在? 人生在世,又会有多少的事,或人,值得深深眷恋,让你不顾一切 他静静想着 清凉的山风吹来,拂过脸庞,有一丝冷冷的感觉。 顿时一个机灵睁开眼,巨大的虚弱敢瞬间涌现。 但入目所见,却是一张绝世的面容,双眸柔情似水,只是,那倩影却浑身是血,甚至散发着腐臭之味,这味道似乎跟自己口的极为相似,陆凌天眉头微微一皱,此时的少女,竟然如此狼狈。 随即陆凌天释然,恐怕算是自己,被巨龙吞下,能活着出来不错了,还谈什么狼狈不狼狈,而且,自己的样子,似乎并不尹天娇好多少。 见到陆凌天醒来,少女似乎微微一愣,似乎感觉有些难为情,但其双眸却瞬间改变,不复刚才的温柔。 你醒了? 声音有些沙哑,又有些平淡与冷漠,声音很近,似乎两个人却隔得很远很远。 陆凌天微微一愣,顿时点了点头,原本见到少女无恙的欣喜在慢慢的退去。 随即,陆凌天检查了一下身体,不由的苦笑,法力枯竭,而且还折断了一根肋骨,另外经脉似乎有些损伤,这些伤并无什么大碍,但全身的法力却消耗一空,如今这冰海危机丛生,只能等到法力恢复了再做打算。 只是,他的神情也慢慢的冷了下来。 是你救了我? 陆凌天淡淡道,声音,也多了一些冷意,令少女心不由的一疼? 但少女神色有些黯淡,并未回答,而是反口问道:为何不是你救了我? 陆凌天微微一愣,心不由的苦笑,他想到了自己法身被巨龙摧毁的那一霎那那种情况下,我还能救人吗? 你为何要救我?陆凌天微微一愣,又是问道,似乎有股陌生之意。 然而,玉蝶的心似乎重重的跳了一下,甚至,他的身体都晃了晃,眼前之人的话语竟是如此的生冷,那冷漠的目光,甚至让自己心疼不已,为什么,刚才那个奋不顾身的男子究竟哪里去了。 玉蝶心底,突然迷茫起来,千万思绪瞬间飘起。 她想起了自己对沈瑶的承诺,但现在 是的!我为何对他心慈手软,我不是要杀他吗? 玉蝶的脸,多了一丝迷茫。 沈瑶是被他害死的,不是吗?他是魔头,我又为何要救他? 玉蝶似乎感觉心里有股刺痛之感,仿佛被一根尖针狠狠的扎入。 突然,玉蝶昂起苍白的脸,目光闪闪的看着陆凌天问道:你知道宗主他现在想复活沈瑶吗? 知道,但这与我想做的并无不同,你又何需特来相告? 陆凌天苦苦思索,不由的想起自己状如疯狂的面对那恐怖的巨兽,为什么自己会有如此勇气?但最终却发现毫无理由可言,顿时摇了摇头道:沈瑶是我活下去的唯一希望! 陆凌天说的没错,沈瑶确实是他活下去的希望。 所以,宗主命我协助于你! 玉蝶面露坚定之色,内心苦叹,却是没有说话,她不知道为何如此勇敢的想要帮他复活沈瑶,将天魔鉴抢到手,甚至不知道如今应该怎么面对他? 随即,陆凌天的目光转向远处的巨龙,当见到那巨大的雪洞之时,陆凌天的目光顿时一缩。 对于他被戾气所控之事,陆凌天还存在着点点记忆,陆凌天记得,自己与巨龙的搏斗,甚至最后昏迷。 难道她是为了自己,才去面对那恐怖的巨兽? 内心,突然冒出这种念头,念及此,心里似乎狠狠被撞击了一下,一股浓烈的窒息之感袭来,心底似乎有股莫名的触动,但这种触动,却让他感到不安。 此物唯有在你身上才有用? 错噩的抬头,却看见了她坚毅的目光,似乎看懂了她目中的执着,的脸上,随即露出一个玩味的表情:你难道忘记了,我可是一个泯灭人性的魔呢! 玉蝶身体不由的晃了晃,连退三步,握剑之手突然变紧,甚至俏脸之上的肌肉,都有些煞白。 看了玉蝶的变化,不由的冷笑。 转身,不再言语,强忍着身体的虚弱,一步一步的向着远处的洞口走去,那洞口,却不是出处。 玉蝶身体晃了晃,感受到那浓重的恨意,玉蝶不由焦急道:别再乱杀无辜了好吗? 乱杀无辜! 轻轻的四个字,如同一座大山,重重的压在他的胸口,沉重的让他窒息,他原本就摇晃不止的身体,瞬间的更加剧烈,他想起了,十年前,玄阳殿上,幻影真人那色厉内仞的指责。 那正是其恨之始吧? 四个字,将他心底尚未愈合的伤口血淋淋的撕开。 第25章:妖光? 原来她心底,也是如此看我呢!本来惨白的脸色瞬间变的更加苍白,内心不由的自嘲道。 内心,无边的恨意瞬间而生,无尽的怨毒之念突然在脑海涌现。 脸上,顿时浮现出一丝狰狞之色,甚至,脸上都带着一丝阴郁,目光在渐渐的变红。 突然,胸口处射出一道翠绿的光芒,随即,光芒逐渐加剧。 一股淡淡的清凉之意瞬间涌入体内,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一道绿衣倩影,双目含情脉脉,一脸带笑的看着他,目光顿时恢复为清明。 或许只有沈瑶才是最懂我的吧? 玉蝶并未察觉到的变化,淡淡道:陆凌天,如若你想复活沈瑶,便必须寻得天魔鉴,方能 玉蝶的话尚未说完,便感受到一股实质的杀气,话音戛然而止,但她脸上,却满是不可思议之色。 。。。。 群山另一端,蛮荒异族古迹中 火云阁,幻仙门,洛仙剑派一行人搜遍这处部落遗址的所在,除了那些怪异石柱,狗头雕像,以及一些极为古老的祭祀用器,并没有现什么特别之处,但看四周那些依山而筑的房子里面,似乎仍残留下一些居住过的迹象,里面的灰尘也远远没有别处大山所见那些岩壁石迹那般深厚,看样子,这十万大山中这古老部落所在,也只是荒废不到多少年。 曹广崇站在部落中一处建筑在半山腰上的古老平台跟前,看着四处散落的猛兽骨骼,以及周围石壁之上,到处涂抹着已然变作一片深黑色的血液痕迹,沉吟不语。 夜色茫茫,一片凄凉,从阴暗中望去,这里的一切都分外狰狞。 那满是干枯血迹的壁岩石柱,镂刻着各种古老的字图案,似乎带有蛊惑人心的意味,若是留神看去,恍惚中那些怪异图样竟似有神,也默默凝视着你一般,仿佛一个不小心,就会令人深陷其中,不能自拔。 居然还有这样惑人心志的禁制曹广崇微微皱眉,若有所思地想着。 师父,你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么?看到曹广崇脸上似乎有几分凝重之色,苏紫兰不禁低声问了一句,众人也似乎现这处与其他地方与众不同的地方,走近过来。 曹广崇沉默了片刻,对众人道:这是一处祭坛,据我所知,蛮荒异族中还秉承着这样祭亡灵、祭天地、祭神灵传统的,也只有古巫一族的人 众人心中一惊,显然也没想到这无意中所现的地方,竟就是一处巫族部落。 四顾一会后 这部落的人都去哪里了?楚申斗忍不住大咧咧地说了一句。 没想他的话才落下,黑暗竟响起了一把冷声,那个老东西无视祖训,让那家伙从沉眠中醒来,你以为不用付出代价么? 这声音回荡在幽暗夜色之下,仿佛从四面八方群山森林中涌出来,四周竟一下子阴寒起来。 十万大山的夜晚,仿佛也是笼罩在一片迷雾之中,或许是每到夜晚,这无数的深山密林都会升腾起无尽的山岚所致。 山岚云烟和着瘴气,夜空中一片片的灰色蒙蒙,除了那半缺的冷月依稀可见一个朦胧的轮廓,连半点星光也看不到。 这把低沉略带几分嘶哑的声音,回荡在这样的苍茫的月夜之下,更让众人心中凛然,几乎同一时间,所有人都亮起了手中法宝,凝神戒备着四周。 夜色茫茫,凄凉而肃杀! 何方妖人!楚申斗反应过来,冷喝一声。 不等他的声音落下,随着不知谁的一声惊呼,但见前方远处那片连绵起伏,阴森森的的大山密林中,忽然亮起了无数磷火,在黑暗中飘荡闪烁着,像是明灭不定的幽光,又似冥冥中沉默的眼眸,注视着他们,隐约中不时传出怪异的尖叫声,如群鬼狞笑,直让人听了心底冒寒,浑身发冷。 那是什么这突然而起的诡异状况,火云阁的苏紫兰下意识的抓住了身旁李弘的衣袖,脸色微微发白地说了一声。 李弘神情没什么变化,但掌心黑色雷光一闪而过,那尊似枪非枪,似戟非戟,通体幽红的绝世兵器已出现在他手中,无数的幽红炽烈的火焰凭空而生,汇集在那把绝色兵器锋尖上那三道大小不一的血色月牙之刃之上,一股肃杀之气,霍然腾起,扩散开去,四周那阵诡异气氛被这股金戈铁马人间战场般惨烈气息一冲,顿时弱了下来。 众人心神一震,即便与火云阁有些隐隐隔阂,有意无意保持了一段距离的幻仙门众人,也不禁为之侧目。 他们这些年轻人,几乎都是正道年轻一辈中最出色的弟子,绝非普通人可比,岂会轻易服人,但对火云阁李弘,幻仙门张思琪,以及万法寺渡生这三个成名已久的同辈中人,虽表面上没现出什么,却也是暗自敬佩不已,狂傲如楚申斗。 如今三大正道巨派为阻止浩劫同心协力,这些年轻人以平生青云志气,斩妖除魔,替天行道,一路而来,也不知多少妖物邪灵葬送在李弘那支绝世凶兵之上,楚申斗表现同样疯狂抢眼,其中不免有比拼之意,其间微妙,也只有众人心头自己会意了。 看到李弘手中动静,众人沉默中已然不动声色地分散四周,各守一方,一路下来在凶险中自成的那种无形的默契,表现无遗。 便是火云阁那位火云殿主,也不禁暗自点头,欣慰不已,尽管火云阁的弟子,除了她门下苏紫兰这几个亲传弟子,都不如这些年轻人那般优秀,但经此浩劫后,也必然大有长进,敢问天下正道中,除了三大正派,又有哪个门派敢杀出妖潮,深入如今妖物遍地的南疆地界这等龙潭虎穴中? 四周一片沉寂,只有众人手中的法宝,发出各异神光,映亮了这方天地。 在那里!众人戒备中,沈诗眼尖,率先叫了出来,众人随着她示意方向看去,但见远处丛林中一棵随风摆动的参天大树之巅,一个一身宽大黑袍的身影,正立在那摇摆的树枝之上,随风飘荡,迷雾中看不清真切,只有那一头银色白发,在月下飘飞,桀骜而显眼。 第26章:五大妖人 陆凌天没有回头,似乎带着无边的怒意,蕴含着滔天的血腥! 当 不嗔剑滑落,声音在这空旷的山洞中似乎格外响亮,玉蝶呆立当场,全身晃动不已,摇摇欲坠。 摸了摸脸上的伤疤,陆凌天眼底闪过一丝仇恨之色,他没有回头,弯腰将尚是昏迷的小白抱起,然后轻轻的将他放在肩膀之上随即向着山洞内走去。 并不是陆凌天不想离开,以他现在的状态,根本抵挡不住冰海的寒气,而这山洞相对来说还算不错,没有洞外寒冷与那蚀骨的寒风,可以作为临时的恢复之地。 只是,这血腥的气味,却仿佛在挠动他心底的神经,勾动着他气血,令他隐隐有发狂的冲动,因此,他决定向着山洞之内走去。 愣愣地,心是否在这一刻碎了?肩膀的疼痛似乎不在,但她却感受到另一股疼痛,那是由心的绞痛。 正魔不两立!正魔不两立! 陆凌天刚才的一席话,如同巨山一般撞在她胸前,令其脑海一片空白。 。。。。 阴寒山风,狠狠地吹着,仿佛又大了些,无数树枝摇摆,如风中波涛,黑暗弥漫四周,他的身影伫立那里,随着枝干静静起伏着,如鬼魅一般。 没想到你们居然能深入到十万大山这里,中原修仙者果然厉害。 那鬼影冷冷地看着这群人,淡淡说道,在他身后的黑暗中,隐约传来无数低吼声,此起彼伏,仿佛在等待着什么。 废话少说,藏头露尾,装神弄鬼,算什么人物。幻仙门一行人中,常誉弘手持湛卢剑,忍不住高喝一声。 没想这话落下,四面八方突然涌起阵阵尖厉笑声,他是什么人物?无知小鬼,竟然连堂堂蛮荒老祖尸魔老妖也不认识,实在不知天高地厚。 这笑声如雷鸣一般,隆隆传来,片刻之间,除了那个银发身影的方向,其余各个方向都响起了无数脚步声,山中乱成一片,也不知黑暗中藏了多少人。 众人脸色一变,陌千叶倒吸了一口凉气,沉声道:我们被包围了! 不消他说,所有人也知道,这个四面群山环绕的空旷谷地,已然变成了一处绝地,无边的杀意,夜色里弥漫着。 更人众人惊骇的是,那笑声所指,这个鬼魅一般的银发黑影,竟然是传说中的蛮荒老祖,尽管他们也没有听过尸魔老妖之名,但光是老祖二字就足以令人胆颤心惊,他们乃各自师门中的最优秀的弟子,自然也是听过师尊一辈的人偶尔提及过蛮荒有八大老祖,每一个都是道行深不可测的绝世妖孽这样的事。 就在众人暗自心惊的时候,忽听那妖祖尸魔老妖的声音忽然冷冷响起:尸魔老祖,混沌,碧清,还有桑宫锦,我可没记得有叫过你们来趟这浑水。 众人怔了一下,难道这些人不是一伙的? 正有些惊疑不定,又听得另一把冷淡的男性声音响起:传闻你尸魔老妖沦为那个怪物的手下,难不成竟是真的? 与你何关?尸魔老妖冷笑一声。 话可不能这么说,谁知道那怪物疯起上来会做什么事,不论是正道还是我们蛮荒,那家伙可都是禁忌的存在,老妖大哥你这不是让我们难做么?迷雾中传出一阵嗤嗤浅笑,笑声中充满了魅惑妖娆,隐约可见一个女子的身影轻轻飘动着。 尸魔老妖沉默了片刻,冷哼一声,漠然道:谁都知道老鬼是谁弄醒的,你不敢去找他,倒有胆子来向我问话,若然我没记错的话,他已经在蛮荒中早已放出话来,让所有族人静观其变,你们带着门人出来,可是公然违抗他? 哼,我们尊他为圣王,鬼煞宗为圣教,并不代表我们就要听从于他的号令,你堂堂八祖之一,还不是一样投靠了老鬼,又有什么资格在这里说三道四!最早那把尖厉声音忽然狞笑一声,更何况,这群正道之人手上如此多稀世难求的法宝,你尸魔老妖莫非想一人独吞了不成? 从这些妖人三言两语对话中,众人也听出一点大概来,没想到非但蛮荒老祖出现在这里,连魔教一些门派的人也会聚此地,修行界平静了这么多年,这似乎还是他们这些年轻一辈的人第一次遇到如此多魔教的人,只是这把声音直听得众人怒意上涌,脸上生寒,敢情这群妖人还真把他们当做软柿子,竟然就当着他们面前分赃起来,嚣张如斯! 曹广崇越众而出,冷笑一声,淡淡道:一群被我正道逐出中土,困居蛮荒的跳梁小丑,也敢在这里大言不惭。 你!黑暗中不知谁怒喝一声。 我还以为是谁,原来是火云阁的火云殿主,六百年前我尸魔老祖败在你的剑下,如今又见你风采不减,真是不胜欣慰!黑暗中一阵耸动后,那把尖厉声音啧啧两声,语气越见狰狞,猖狂之极,只是今非昔比,你若识相,就快快屈膝,也不算辱了你的身份,哈哈哈 这一句话他说的是猖狂无比,大有吐气扬眉之意,站在他身后的无数弟子门人齐声附和,大声哄笑,众人无不变色,面露憎恶,尤其是苏紫兰,李弘,秦傲天三人,更是俏脸生煞,气得身子也微微颤抖起来。 然而曹广崇却是一脸漠然之色,只淡淡一句,歪魔邪道,死不足惜。 一声落下,只听清脆锐响,铿锵龙吟,在黑夜下荡然而去,一道深蓝色的耀眼寒光,就如夜色里最灿烂的一道光芒,霍然绽放,朝那猖狂妖人的方向排山倒海澎湃而去,几乎就在片刻之间,剑光所至,山岚雾气尽散冻结成寒冰,整座大山竟然冰封起来,随之如被斩开两半一般,轰然分开! 一声山崩地裂的轰然巨震后,顿时惨呼尖叫声不绝于耳,血腥之气顿时泛起,飘荡在这个肃杀月夜之下。 事出突然,或许说承影威力太快太大,那些蛰伏于黑暗中的魔教中人几乎都没有反应过来,待无数惨叫声起,那些人方回过神来,刹那间如炸了锅一般,乱成一团,尖锐怒吼顿时响成一片,但听那尖厉声音霍地大吼一声,无数身影从四面群山下冲了下来,喊杀声四起。 几乎就在同一时间,早有准备的三大正派的人各自驭起法宝,直杀过去,在这里的正道年轻人,无一不是各大门派的出色传人,修行道行或许比不上那些千年道行的老妖,但要对付普通妖孽一众,却是远远胜过,卓卓有余,各色耀眼夺目的法宝奇光,在那夜色的黑幕之中,如刺破苍穹的利剑,锐不可当,所过之处,血肉横飞。 第27章:情愁血变 十万大山深处 就在二人离去不久,一道略带红芒的流光一闪而至,下一刻,红芒顿时消散,一道披头散发的狼狈人影露出了,此人正是先前不顾同伴,独自一人逃走的天蚕门冷啸宇。 只是,不知他为何会出现在此。但冷啸宇的眉头紧皱,苍白的脸上满是严肃之色,目光,不由的看向自己的手中。 在他的手中,斩情愁颤抖不已,光芒闪烁不定,从斩情愁身上,冷啸宇似乎感受到一股焦急之感,而且,他感觉这把剑想要从他手中挣脱开来。 两个时辰之前,他丢下蚕神一人逃走,但半路却遇到冰海疾风暴雪,最终暴雪之中迷失了方向,恰在这时,他体内的斩情愁突然一颤,竟直接由他体内窜出。 这一变化令冷啸宇大惊,这斩情愁乃是其在一神秘之地找到,这把剑的威力,要比血焱小的多,因此,他毫不犹豫的放弃了血焱,本想以血练之法将他认主,但,他发现自己无论如何努力,终是无法将这斩情愁认主。 只是,这斩情愁威力巨大,而且这魔宝可以随着杀戮饮血而提升威力,如此,令冷啸宇欣喜若狂,对它爱不释手。 突然,冷啸宇神色大变,而斩情愁剧烈跳动,几乎要挣脱他的控制。 浓重的血腥之气扑鼻而来,冷啸宇的目光不由的一缩。 远处全身浴血的巨龙横窝在那里,双目冷咧,无情,冷啸宇顿时心惊,刚准备逃跑,但目光顿时停住,继而双目瞪大,脸上大骇。 他感受到巨龙已经绝了气息,不由的呆立当场。 死了?是谁?究竟是谁能杀死这恐怖的异兽? 冷啸宇的目光之中,流露出深深的惊恐,这巨龙的实力,他虽未亲身体会,但如此恐怖的巨兽,如今却横尸在自己面前,而模样,看起来极为凄惨,冷啸宇根本不敢想象,眼前种种,甚至让他怀疑自己现在是不是在做梦。 难道这里隐藏着一位绝世高手? 冷啸宇想想,便头皮发麻,随即,阴枭的目光转向远处那漆黑无比的巨洞,眼底深处,带着一种深深的恐惧,仿佛那洞内隐藏着绝世凶物。 他不相信,能将巨龙折磨成如此模样的人,能是一位正道高人,若是一位魔道中人,那自己贸然进去,绝对是危险至极,毕竟,魔道之人,多多少少都有些凶性,甚至是六亲不认,若是洞内乃是嗜杀之人,自己则十分危险。 冷啸宇的目光转向那巨大的尸体,脸上突兀显出一丝欣喜之意,甚至,他从手中的斩情愁之上感觉到些许兴奋之色。 突然,冷啸宇身影一变,化为一道血芒,突兀的来到巨龙的头顶,随即,手中的斩情愁光芒大胜,光芒甚至有些渴望的颤抖,斩情愁径直插入巨龙的身体之内。 诡异的一幕出现,那斩情愁似乎发出一声畅快的响声,妖艳的红芒瞬间闪现,连带着,冷啸宇的面容都有些妖异之感。 而巨龙身上,血液瞬间涌动,体外的鲜血,如同一条条溪流,向着斩情愁汇集而去,而巨龙体内,恐怕更是血如洪潮,巨龙早已死去多时,但现在,原本已经僵硬的身体竟微微抽动,仿佛要活过来一般,但更恐怖的一幕出现,巨龙的躯体,肉眼可见的开始坍塌,收缩,最终干瘪瘪的附着在骨头之上。 而斩情愁此时犹如无底之洞,对于那犹如溪水般涌来的血水,来者不拒,将那些血水尽数吸收,而那斩情愁吸收了这些血水之后,颜色竟逐渐加深。 突然,斩情愁一颤,冥冥中,发出一声巨大的啸音,似乎是带着些许愉悦,瞬间,凛冽的刀气参天而起,仿佛要将天空斩裂,冷啸宇神色突然一变,连忙倒退而去。 无边的魔气瞬间涌现,阴冷而可怕,望之生寒,但这魔气之间,却也带着另一股阴毒的血气,这股血气,仿佛能侵入灵魂一般。 冷啸宇面前,仿佛面对着滔天血海。 只是,那刀气与魔气来的快去的也快,随着巨龙的躯体已经完全萎缩,似乎再无一丝水分,那斩情愁的颜色,已经完全变为黑色,浓重的血腥之气扑鼻,此时的斩情愁,仿佛一嗜血巨兽一般,令人望而生畏,全身黑雾缭绕,化为一道道漆黑的小龙围绕其身,看起来,仿佛是来自炼狱的魔兵,只是一眼,便让人感受到恐惧。 那种黑,乃是血红的黑,乃是斩情愁饮无数人血才形成的黑。 血海顿时消散,冷啸宇一惊之下,看到那斩情愁,眼前一亮迅速上前,顿时将斩情愁拔出,恐怖的刀气铺面而来,冷啸宇感受到,一股无比强大而阴冷的力量向着体内狂涌而来。 冷啸宇狂喜,但眉头随即而皱,他感受到这斩情愁的抗拒,强烈的力道,几乎要脱手而出,而方向,正是这巨洞深处,仿佛巨洞有什么东西在召唤它一般。 目光闪闪,面露犹豫,最终,冷啸宇咬了咬牙,强按住斩情愁的反应,转身向着洞外奔去。 陆凌天与玉蝶并不知道,二人已经在鬼门关上转了一圈,若是冷啸宇顺应着斩情愁的感应,二人恐怕难以幸免。 蛮荒异族古迹中 大山森林原先的沉寂一下子被打破,法宝飞舞,异光纵横,轰隆巨响不绝于耳,战况之激烈,堪比众人从魔教杀出重围。 在各色神光的最前端,闪耀的一道巨大的煌煌刀光,正是幻仙门楚申斗的斩尘,瞳孔深处似有狂热,竟是长笑着毫无顾忌地冲进了那些妖人人群之中,斩尘轰然锐响,灿烂豪光冲天而起,当其冲的那些蛮荒各派的妖人,在那道璀璨刀光掠过之后,尽数化作了血雨飞洒。 魔教那几派的人大惊失色,显然也没想到这年轻人竟是刚猛如斯,大哗一声,纷纷围上,群起而攻,但楚申斗竟根本不顾周围袭来的敌人,只长啸大笑,往人最多的地方纵横冲杀,每一刀挥出,不是有头颅飞出,便是有骨碎飞出,根本没有人能够阻挡,令魔教中人心惊的是,这人每次催动真气施展剑诀,青色刀光落下,斩鬼惊雷,一扫便是一大片人,这厮还一直振振有词:让你们废话多,老子也忍得你们久了 他就像是一头在羊群之中迈步而行的猛虎,哪怕是最简单的劈斩,哪怕是知道他的下一个动作,都根本没有办法抵挡,就算是背后受创,这疯狂的家伙也是恍然未顾,只身杀入人群之中,斩尘在夜色里挥舞,无数的鲜血在他面前溅射,染红了他的衣衫。 到后来,竟是已分不清,那是他的血,还是敌人的血,无数妖人在他身后叫嚷追赶着,而在他身前的,却几无敢抵挡之人,人人望风而逃,不敢面对着癫狂如魔的家伙,无论是魔煞宗的门人,还是那天蚕门、长乐门的魔教弟子,几乎都下意识地闪过这么一个念头,这小子哪里是人,简直比他们还要妖孽。 第28章:乱战 巨洞不知深几许,二人一前一后,走了如此长的时间,依旧没有到达洞底。 但陆凌天发现,这山洞,有人工开采的痕迹,这令他诧异不止,此处地处火海之内,究竟何人可以到达此处? 他知道玉蝶跟在身后,但他却没有停下身来等她。 但下一刻,陆凌天眉头微微一皱,脸上露出慎重之色,一股莫名其妙的气息突心头,似乎将他深深的围绕。 这股气息言不出道不明,却令陆凌天的身体不由的颤抖,恐惧的颤抖,甚至,这种颤抖似乎直接是由灵魂发出,仿佛这洞底有着什么恐怖的事物暗藏在后,等着两人前去。 突然,眼前再次一亮,洞内再次宽敞起来,然而,入眼所见,陆凌天却满目震撼,呆立当场。 光线昏暗,但不远之处,一头头巨兽的骸骨林窝,恍如一座座小山,陆凌天发现,这里面竟有不少属于异兽的骨头,那小山般的头骨,似乎昂天长啸,带着无边的愤怒与不甘之气。 而那空洞的双眼之处,仿佛还存在着一双幽冥之眼,跨过万千空间看着他,令他们心底发渗,更可怕的是,这其中,甚至还有一头八荒火龙的骸骨,惨白的骸骨,早已精气全失,暗淡无光,仿佛在此陈列了几千,几万甚至几千万年一般,那庞大的身躯,极具震撼!以八荒火龙恐怖的能力,竟然腐骨于此。 陆凌天心底巨颤,只是更加震撼的乃是骸骨之后,竟有一座城池一般的巨殿,气势恢宏,古朴中饱含沧桑之感,看起来,就如同玄阳大殿一般的布置,但比玄阳殿更大,更富震撼之感,同这大殿起来,玄阳殿就如同小孩子一般,而这大殿,却是一迟暮的老者。 巨殿之前,漆黑的圆柱,粗着丈许,林立于前,古朴中带着霸气,但却又给人一股凌人的威势,圆柱之后,似乎似乎有一处平台广场,而广场之上,似乎还有东西林卧,只是,在远处的陆凌天根本看不清楚。 巨殿无门,一巨大的座椅,当中而放,突兀之中,却又气势磅礴,宛如王者之位一般静静的窝在哪里,仿佛在等待着王者降临。一眼望去,这巨殿就如同一漆黑的猛兽,令人不由的恐惧。 。。。。 乱战之中,众人亦为楚申斗这所向披靡的气势所震动,纷纷施展出各自的真法道诀,一时间法术乱飞,无数剑气纵横,直杀得那些妖人心惊胆颤,便是尸魔老祖,碧清那几个老妖也是满脸骇然,显然没想到这些看去年纪轻轻手持奇宝的正道弟子,竟是厉害如斯,那尸魔老祖是悔得肠子都青了,曹广崇那一剑劈来,厉害程度,远远出他的想象,已不知有多少门人葬生那一剑之下,在这些年轻人冲杀之下,是死伤无数,其中不乏有许多修成妖丹的得意弟子,都是他在往昔数百年之中,苦心栽培起来的。 这世上,最难得到的是什么?是人才,尤其是自己悉心栽培起来完全信得过的亲传弟子。 他数百年呕心沥血的成果,就这么化作影,好不容易有点起色的炼狱山,一瞬间被打落谷底,如此落差,直让这个刚才还是嚣张不可一世的老妖几欲抓狂,一想到宗门实力大减的消息若是传了出去,那些早已觊觎他炼狱山的别门各派之人势必落井下石,尸魔老祖心中那片阴影为浓重,要知道,蛮荒一族,可不会跟你说什么道义之事,外争内斗,门派兼并这个事可是遍地都是,屡见不鲜,他炼狱山又如何能幸存? 想到这里,这老妖脸色沉,再无那骄横之色,看着那些手持奇珍异宝的正道弟子,眼中忽然闪过一丝火热之色,当今世上,正道之繁荣昌盛,远非他妖门所比,便是这些毛头小子,竟也人人手上拿着便是他们这些老家伙活了这么多年也难以见到的法宝,其中不乏仙家至宝,要是把这些灵宝仙宝纳于门下,他天蚕门日后未必不能翻身,甚至也有可能达到最鼎盛最颠峰的时刻,成为第二个圣宗的存在。 一念至此,这老妖再也忍不住,飞身冲入下面激烈的战况之中,他才方有动作,却见碧清,混沌,桑宫锦几人,几乎也是同时动身,显然也是动着同样的念头,这些活上快千年的老妖,无一不是纵横一方的罕世大妖,如此壮大山门实力的良机,又岂会放过? 他们才一加入战斗之中,众人顿觉压力大增,险象环生。 尸魔老祖对那个手持奇刀刚猛无匹的年轻人最是痛恨,楚申斗冲在最前面,他天蚕门的弟子十之八九死在他刀光之下,同时心中也不禁有几分黯然,他精心栽培的弟子,竟然在几个照面之下就被这群年轻人斩杀,人果然是万物之灵长,得天独厚,修行不过短短年间,便及得上无数妖物终其一生也可能达不到的地步,或许人类初闻大道,尚比不上已修行长年岁月的妖族,但随着道行增长,一旦迈入金丹大道,这天生的差距便显露无遗,若有强力法宝在手,甚至可以力拼他们这些修成妖婴的大妖。 不似他们妖族,大多生来懵懂,生死全凭天命,其中有凑巧开了神识的,大多又没有现行功法修行,比起人类修行要难上千百倍,而且妖族妖修者,若不是那些天地灵种,仙灵神兽,或是那些拥有纯正强大荒兽血脉的妖物,不苦苦修成人身,这样的差距会越来越大,这也是为什么魔教千万年下来一直被玄门压在蛮荒这等灵气贫瘠,穷山恶水之地的原因。 想到这些,尸魔老祖心中那股几乎所有妖族都有的天生不平之气盛,何况他的本命法宝,也是一口采自天蚕门地火之气炼就的镇狱妖刀,但又如何比得上那小子手上那柄神光潺潺的上古奇刀? 楚申斗与众多妖人厮杀一起,只往前冲,肆无忌惮,竟不曾回头一望,斩红尘在手上大开大落,刀气所过之处,都是无数血雾腾起又洒落,这个幻仙天柱峰弟子,赫然已没有那种玩世不恭的神色,竟如变了一个人似的,目光温柔而落寞,仿佛在他眼中,天上地下,就如只剩下了手中那柄不足三尺青锋长短的古刀。 混乱之中,骁桀坤手上的紫鸿划起一道紫色冷芒,幻仙天柱峰太清碎剑诀施展的凌厉无比,如灵蛇乱舞,把身旁几个妖人斩杀,忽见得这位师弟已远离他们,冲到群妖最深处,霍然间一道炽烈的刀光当头从楚申斗斩下,不禁高声叫道:楚师弟,当心 楚申斗身子一震,也感到了头上那股压迫,只是他却无丝毫闪避之意,大叫一声,正飞舞御诀的斩红尘瞬间飞回,他一把抓住,挥刀朝天,同时身子腾空而起,刹那间青光万道,太清元道真法催化到极点,原本淡淡流光的斩红尘,霍然腾起一道璀璨无比的神光,那短短的刀身便仿佛延长百丈化作煌煌刀罡,与半空而落的那道烈焰焚天般的刀芒狠狠迎去。 轰! 一瞬间如天地屏息,万物静止,瞬间过后,一股庞大而无形的气流从四面八方扩散开去,如海啸骇浪,这股气息冲击之下,那些经历了不知多少年风霜岁月的古树,乃至那雕刻着奇异图案的石柱岩壁,忽然间便像土崩瓦解一般,在这股威力之下倾颓倒下,一路所挡之物,尽数湮没,四周惨叫声四起,一时间竟然清出了一大片空地。 第29章:大殿 远远看着的那些妖人瞠目结舌,看直了眼,再无原先的狰狞,几乎人人下意识的不敢再上前去,便是碧清那几个老妖,亦纷纷变了脸色,心神颤动之下,险些被汹涌而来的剑光所袭,一惊之下连连退让。 寂寂深山,原始森森,忽然诡异的安静了片刻,山谷之中,也只有火云阁火云殿主曹广崇和那位蛮荒妖祖尸魔老妖没有为之所动,依旧遥遥对峙着。 半空之中,楚申斗看着眼前这个一身灰袍,双鬓花白,面相狰狞的老人,尽管脸色苍白,血色全无,半身在那股巨力之下麻痹剧痛,但长笑不改,豪气冲霄,好啊,原来刚才大放厥词的便是你这老不死,什么尸魔老祖,也不过如此。 尸魔老祖脸色骤变,没有人知道他隐藏在袍子之下的握着镇狱的手也微微颤抖着,连青筋也冒了出来,他目光阴沉地看着年轻人,冷笑道:好一个狂妄小儿正要说什么小子不知天高地厚之余的话,没想才一开口,就给楚申斗不耐烦地打断 少说废话,要打就打,小爷我平生最恨的就是听人说教。 尸魔老祖顿时一窒,怒意上涌,他好歹也是一山之主,何时受过这等闷气,好当下大怒一声,镇狱泛起滔天烈焰,世间火行中衍生出诸多火炎,尸魔老祖这口妖刀所聚的火焰,赫然是那燃尽地脉秽气的地火之炎,虽然炽烈程度没有万火之精离火那般可怖,但也是世间一等一的烈焰,这地火一起,方圆数十丈的十万大山阴寒之气尽数褪去,连空气也仿佛燃烧起来一般。 楚申斗微微色变,脸色也正色起来,淡淡青光浮起,左手紧握剑诀如水,右手斩尘轻轻颤抖着,仿佛也在期待着什么,下一刻尸魔老祖挥刀斩来,刀气如火龙啸天,气势万钧,楚申斗剑诀弹指而出,斩红尘再次迸出锐利无匹的刀芒,带着沉沉浩然罡气,迎了上去。 只僵持了片刻,两人的道行差距立竿见影,楚申斗脸色瞬间一白,心念间大吼一声,整个人倒飞出去,镇狱妖刀轰隆斩下,刀气所过,连地面也生生打出了一道巨大沟壑来,力道之狠,显然这老妖也是对这狂妄小子愤恨之极,毫不容情。 楚申斗深入群妖之间,周围俱是敌人,还未等他落地站稳身子,便感身子剧痛,已有数道妖法袭来,背部是被老妖刀芒余气划出一道深可见骨的血痕,鲜血泉喷,瞬间染红了一地。 看到楚申斗受此重创,幻仙门的人大吃一惊,宋远知等人催动真法,迫退了四周敌人,正要上前接应,没想这师弟竟是大笑一声,斩尘在血雨飞洒之中,加耀眼夺目,飞舞盘旋,转身间已把袭来的妖人斩杀,随手撕开衣裳,扎住了伤口,拖着伤痕累累的上身,就这般再次驭着法宝而上,勇悍如此,直让所有人一时为之侧目。 。。。。 陆凌天神色有些诧异的俯身下来在地面突然捡起了一块褐色的物体,随后,在手中仅仅一握,物体瞬间化为一团黑灰。 陆凌天勃然色变,脸色苍白浑身颤抖不已,似乎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物一般。 怎么回事?这时,玉蝶追了上来,发现陆凌天的颤抖的身体,皱着眉头出声问道。 血! 陆凌天的声音,似乎极为空洞,甚至是有些颤抖,仿佛极度恐惧,这声音,如同直接由体内传出,听起来毛骨悚然。 玉蝶一愣,四处观望之后,面现疑惑,皱着眉头问道:血?哪里有血? 血!全是血,眼前这一片全是干涸的血!陆凌天的眼中,已经尽是恐惧之色,究竟什么,能令如今的陆凌天如此恐惧? 玉蝶神色大变,连退数步才停下了身体,浑身也是颤抖不已,美目之中,也是露出恐惧之色,眼前之地,乃是一方洼地,方都不下几千丈,地面之上,尽是被褐色的物体覆盖,从那半埋的异兽骨骸上看,这褐色的物体不知有多厚。 若是这褐色物体全是鲜血干涸行成,那么眼下恐怕,没有万万人根本无法将这一方地填满。 用万万人的鲜血,构造一个血池? 这究竟是何等泯灭人性的做法? 恐怕,就算是整个天下,如今也没有万万人吧? 玉蝶不由的感觉到一股窒息之意。 尸山血海,眼前恐怕正是如此情景吧? 眼前,难道就是传说中的炼狱血海? 世闻,九天之上为仙界,九幽之下有炼狱,仙界之上,万物繁华,平和一片,乃是人间仙境;而炼狱之地,则与仙界完全相反,乃是一片地狱之地,由血腥杀戮汇聚,暗不见天日,血流汇成海,这也就是所谓的炼狱血海。 难道此处,便是炼狱之地? 看着远处那一具具巨大而惨白的骸骨,似乎在诉说着亘古的幽怨,阴风阵阵,令人头皮发麻,但陆凌天知晓,这些异兽之血,根本无法将这炼狱血海填满。 究竟是何等杀戮方可造就白骨如山?何等杀戮,才能鲜血成海?这根本就是一处绝亡之地。 在他们脚下,不知静躺着多少人的尸骸,被这褐色的干枯之血掩埋。 漫天阴气弥漫,风音萧瑟,如同凝而不散的阴魂在重复着万古之前的无尽之怨与殇。 但想到脚下曾是鲜血成海,依旧是头皮发麻,恐惧由心。 陆凌天怒目抬头,紧紧握着双拳,话然阴冷。 良久,陆凌天才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心中的恐惧,迈着沉重的脚步,一步一步的向着巨殿走去。 这炼狱血海,恐怕万古之前便长存于此,不知干涸了多少年,一脚踩下,灰尘纷飞,配合这那空中的阴风萧萧,如鬼怪魑影,四下骇人。 终于,陆凌天到达了那大殿前,一亩些许的广场之前,于此同时,他感受到了一股沉闷的气势。 即使是整座天柱峰也没有这大殿有震慑力,登上那成阶的黑石啥那,一股滔天的气势如同猛虎扑食般迎面而来,甚至要将陆凌天的躯体压弯。 身躯摇摇晃晃,令陆凌天不由的恼怒,却是强忍住压力,咬牙硬生生的挺直了腰。 第30章:楚申斗 茫茫穹苍夜幕之下,一青一红两团耀眼的光芒在夜空间疾飞舞,刀气纵横,尸魔老祖是越战越惊,尽管这小子修行道行远不如他,但那股视生死如无物的气势,直让他这素来心狠毒辣的人也为之心底冒寒,看楚申斗长扶风,血染一身,脸色之坚忍,神情之狂热,那样子,甚至不惜用一条胳膊来换他的命,或是用自己的一条命来换他的一条胳膊,这个时侯换是不换? 眼看斩尘当头劈来,他的镇狱妖刀亦是朝那年轻人身子横去,千转百念之下,人间有俗话过刚易折,但此子如此勇猛,直到这生死一刻,竟仍未曾稍退气势,反应愈见狂野姿态,煌煌刀罡,纵横天地穹苍之间,如大江东流,滔滔不绝,大有宁可同归于尽也不肯退让半分之势! 换还是不换? 这不可一世的尸魔老祖终于色变,狂吼一声,刀势忽转,格挡了那当头一刀,然而气势已弱,那光彩夺目的刀光深处,忽地响起一声震耳欲聋的清啸,漫天青光盛烈,连楚申斗的身影也吞没掉,下一刻随着一声低沉颂念,回荡萧萧月夜之下,如幽幽古歌,倾诉人世苍凉 淡漠红尘心已死,古今怅惘为谁狂 铮!震颤的古刀中的灵魂,仿佛在沉眠中苏醒过来,对月低叹。 月光染白了思念,刀倾天下人已远。 莫笑少年轻狂,只叹尘缘未央。 一肩风雨路, 一生情一生殇, 一生怅一生惘。 曾经那辉煌壮烈,寂寞如雪的光阴啊 还有谁记得? 在无数惊骇的目光中,万丈刀芒,冲天而起,直上云霄! 远远看去,众人已看不清那两个身影,只有那道横亘天地的耀眼刀光,映亮了一切,甚至把十万大山翻涌不止的黑云瘴气也映得一片光亮,下一刻,煌煌刀光轻轻掠下,就似红尘万丈,过往沧桑,一刀斩断。 啊但听一声惨叫传来,无尽光芒陡然消散,现出了其中的身影。 楚申斗在半空中摇摇欲坠,放声狂笑,而那尸魔老祖,一声惨叫后连退百丈远,那握刀的手,竟然被齐臂斩下,血如飘雨般洒下,脸上再无一丝桀骜之色。 几乎所有妖人都不敢置信地望着这一幕,尤其是天蚕门的弟子,是神色呆然,目瞪口呆,在这几个蛮荒门派中,天蚕门人多势众,最是强大,尸魔老祖之名,便是在蛮荒中也是一方枭雄,上千年的道行,是隐隐在碧清这些凶人之上,之前之所以敢对曹广崇狂言,那也是因为所炼就的那柄镇狱妖刀,拥有不逊色于寻常仙宝的威力,谁会想到这样一个巨枭,竟惨败在正派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幻仙小子手上? 一时之间,天下地下,一片沉默,那个癫狂长笑的男儿,竟是如此的桀骜而耀眼。 尸魔老祖脸色萎顿,没有一丝血色,白的如纸一般,而且右边身子一片血迹,整只右手连袖子也无影无踪,狼狈之极,若非有弟子见状前来搀扶,险些就要支撑不住。 他枯槁的左手颤抖轻点,止住了伤口,望向那个几若油尽灯枯仍然狂笑不绝的年轻人,目光不知怎的竟是复杂无比,几分悲愤,几分怅然,最后深深一叹,忽然勉强笑道:老夫此生最遗憾的是,座下门人无数,却没有像你这样的一个传人,少年郎,你叫什么名字? 楚申斗怔了一下,止住了笑声,猛然咳出几口血气,随手抹去,脸上又复那副玩世不恭之色,眉目间几分轻狂,道:幻仙门楚申斗! 原来是幻仙门幻仙门呵,楚申斗,好一个幻仙门楚申斗! 尸魔老祖低笑一声,哇的一声,喷出了一大口鲜血,染红了身前衣襟,身旁弟子无不失色,他目光又向左右一扫,只见门下这些弟子脸上多有惊恐之色,知道如今这些人已经被那些正道弟子杀破了胆,若是自己也撑不住的话,立刻便是一哄而散的局面。 那幻仙的年轻人似乎也支撑不了多久,一声闷哼便从半空中跌下,那柄仙宝无力地低垂在他手中,四周竟是无一人敢上前。 他暗暗叹了一声,目光往远处战况看去,碧清,混沌,尸魔老妖似乎也在那些年轻人手上讨不到多大的好处,尤其是那个手持青蓝神剑的女子,身影翩跹如惊鸿,剑诀所指,直若横扫千军一般,就是那几个老妖也不敢撄其锋芒,便是其他的年轻人,也是同样道法精湛,堪称绝伦,那两个手持看似玄冰一般仙剑的女子,真法催动之下,竟把这片厮杀战场之地变成一片冰天雪地,下手俱都凶狠,真是难以想象那样看似柔弱的女孩儿,驭剑之威竟是如此浩大。 其中亦有一个惊才绝艳的女孩儿,一身紫衫在人群中飘若游龙,那条金铃长索的奇异法宝,是变幻无穷,攻时如怒浪滔天,无坚不摧,守时如铁锁横江,固若金汤,清脆铃声在夜色下飘荡着,直如那九幽催命之铃一般。 就是另一边那几个身著蓝白衣衫的正道弟子,其中一个手持巨戟一样凶兵的年轻男子,同样刚猛无比,沛不可当,四周群山,在他真法之威之下,竟似尽数低头,颤动不已。 这一看之下,实在令他惊心动魄。 这尸魔老祖霍然醒悟,能冲破魔教,深入十万大山之地的这群年轻人,想来都是资质群,法宝无不是个中翘楚的正道弟子,可谓是名门正道中最出众的人才,他们手下门人道行却与这些年轻人差的太远,即便他们占着人数众多之利,时间一长,却反而渐渐落于下风。 这一次本以为胜券尽握的奇袭,没想反被这些正道小辈摆了一道,他粗粗这么看了一眼过去,只一会工夫,他们这几派的人已经是损失了将近一半的人手,其中尤为他天蚕门损失最为惨重,而正道弟子那边,除了多添几道伤痕,却几乎没有什么损伤,这幻仙弟子楚申斗与他拼了个两败俱伤,反而是受伤最重的一个。 可就是这样强弩之末的一个人,竟是让无数妖门弟子闻风丧胆,无一人敢上前。 尸魔老祖心痛愤怒之下,苍白面色中凶狠之色却加浓重,强压胸口翻腾不已的气血,尖啸咆哮一声:你们这些混账,上去杀了他啊!还等什么?!说着,他颤巍巍的左手一招,跌落地下那柄镇狱妖刀挣脱了他断去的右手掌心,疾驰飞来,被他紧紧握住。 第31章:内讧? 这老祖被楚申斗斩断了一条右臂,道行大损,但余威犹存,四周的弟子们见得师父怒喝,犹豫了一下,纷纷亮起法器,正要往楚申斗冲去。 这个时候,却见得骁桀坤,张思琪等幻仙一众人也杀到了楚申斗身旁,护着这位身受重伤的师弟,那些魔教弟子面面相觑,百多道目光刷刷往尸魔老祖看来,一时竟是无人动身。 罢了尸魔老祖颓然一叹,纵然他经历风浪无数,修行绝高,面对蜀山这一群道行精湛、资质不群、手上不是灵剑便是仙剑的年轻高手,也是无可奈何。 就在此时,忽听一声熟悉的惨叫,疑似那千娇百媚的碧清所出,他心中一惊,抬头看去,那个蛮荒钧天教教主,素有毒娘别称的碧清女子,竟是被那个手持巨大凶兵的年轻男子所击退,连真身也险些被打得露出了出来,一支巨大泛着暗红幽光的丑陋蝎尾出现在她的身后,但尾针竟是被削去了大半,那样子,也不见得比他好得了哪里去。 这么一来,尸魔老祖尽管愤恨之极,但也终于知道大势已去,再拼下去,只怕炼狱山最后一点底子也要交代在这里了,只得大喝道:退! 此言一出,天蚕门弟子纷纷向背后黑暗中逃去,正道这里李弘等人何等机警,同时力,手中法宝在真法催动之下绽放各色神光,弹指间各种威力巨大的法术施出,纷纷往那些惊慌逃窜的妖人骤打而去,转眼间又留下了一地尸,炼狱尊者看在眼中,又是一阵心痛。 混沌那几人见到天蚕门的门人竟一声不吭就撤退,这片刻工夫,场中天蚕门的弟子已经撤走大部分,不禁暗骂一声,也各自出号令收拢门下弟子。 这时,天蚕门中的桑宫锦忽然大喊一声:尸魔老妖,你还在等什么,为什么不动手?! 回应他的是那蛮荒妖祖的一声冷笑,你们可笑不? 桑宫锦一窒,顿时大怒道:你这什么意思? 尸魔老妖淡淡道:你们这群自以为是的家伙,也的确死不足惜,你以为招摇无道为什么下令不让妖族在这个天下大乱的大好时机趁势而起? 低沉的话语,飘荡在这片肃杀夜空之中,如平湖落石,荡起一丝波澜。 桑宫锦等人怔了一下,但见尸魔老妖那方的大山森林之中,忽地爆出无数狰狞嘶吼,瞬间如万兽啸天,在黑暗中此起彼伏,片刻间那些的鬼火一般的磷光,逐渐出现了无数闪动着凶光的幽绿兽瞳,在黑暗中闪闪光。 随着尸魔老妖低低颂念,一尊巨大骨幡忽然凭空而出,高逾百丈,直直倒插在那大山大地之上。 阴风鬼气骤然四起,越来越凄厉。 吼 只听一声长长嚎叫,突然如洪流巨川轰然破堤,尘烟骤起,地动山摇,奔腾而沉重的脚步,刺破黑暗的寂静,呼啸而来。 那一个瞬间,无数的邪灵鬼物,从黑暗中冲出。 众人深深呼吸,脸色似也白了几分。 让人惊悚的是,那地面上所留下的无数尸身残骸,被那阴寒气息一吹,竟如获生,缓缓站了起来,有甚的,大地之下,一阵微微颤动过后,无数不知埋了多少年的早已化作森森白骨的妖兽妖物,破土而出。 尸魔老妖冷冷地看着所有人,因为牠们无知无识,只为杀戮而生,没有人能号令这些不存在这个世间的异物,除了古巫一族! 他淡淡说着,低沉的话语随之被无数咆哮的怪兽声音所淹没。 夜色如墨,冰冷肃杀! 尸魔老妖冷冷地看着这群闯入十万大山的人,冰冷刺骨的阴风,拂动他黑色宽大的袍子,在这片荒凉夜色之中,这个人似乎也渐渐显得虚无飘渺起来,带著一丝不真实。 四面八方阴影舞动,妖魔咆哮,无数道黑影朝众人簇拥包围过去,无论是正道的人,还是妖族门众。 碧清,混沌,桑宫锦这几个老妖高人直变了脸色,尸魔老妖,你疯了么你身为妖祖之一,如此对待妖族同门,难道就不怕死后被妖神打入九幽深渊么,碧清大声喝道,此时此刻,这被视为毒娘的钧天教教主,哪里还有那魅惑人心的妖娆风姿? 尸魔老祖倒是有几分幸灾乐祸之色,毕竟他早先一步便让门下弟子撤退,况且他天蚕门损失最重,即便与碧清这几人有同盟之约,但像他们这些活了这么久的大妖,谁真的会相信对方?这老妖巴不得这同盟几派的人死光,心中才平衡。 尸魔老妖淡然一笑,冷声道:妖神?我尸魔老妖所信奉的神明,从来就不是什么妖神!说着,他轻轻抬头,看着远处天边那道澄净的光柱,目光隐约有几分怅然。 你,你碧清几人面面相觑,显然没想到尸魔老妖竟然会说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话来,一时竟说不出话来,自古相传,天地初分之时,天地灵气厚若实质,太古妖神中的妖神以无上神器之力,让天地衍生出无数山海异兽,天地灵种,亦即为蛮荒所有族群的前身始祖,是以但凡蛮荒一族之人,可是无一不以妖神为先祖神明所虔诚信仰,莫敢有丝毫亵渎之心。 也不知想到些什么,尸魔老妖轻轻叹了一口气,没有多说什么,神色再次复归漠然。 无数邪灵鬼物,围着众人飘舞游荡,黑暗中,无数狰狞嘶吼声回荡着,片刻之后,随着不知那一只凶物率先行动,几乎同一时间,大地动摇,所有的妖邪异物如贪婪的野兽,冲向了场上所有人。 众人同时色变 幻仙门,万法寺,火云阁的人早已见机汇合在一起,各守一方,以免背腹受敌,他们都是在妖潮中杀出来的人,对这样的邪灵妖物早已熟悉,在这样的凶险情形之下,俱都显得虽惊不乱。 但看魔教那边,那几派的人早已乱成一团,在无数怪兽咆哮怒吼中,不知死伤多少,偶尔有人见机学着那些正道之人那般结阵而守,但无奈道行远不及那些异物,不消几波冲击,便四散分飞,迸裂惨叫之声不绝于耳。 本来弥漫着空气中的血腥气息,在无数厮杀之下为浓重,却彷彿刺激了周围这些邪物,转眼间就有无数其他邪灵妖物扑了上去,即便在那几个老妖的联手率领之下,仍是有数不尽的妖族弟子就此丧生,如此一来,那些原本就被正道之人杀得斗志低落的魔教门人,是惊惶失色,只如树倒猢狲散,人人自顾落荒而逃,碧清几人连连呼喝,也丝毫起不到任何作用,这几个老妖见得原本就仅余不多的门众,此刻又白白损耗了许多,心痛愤怒之余,对那位不分敌我的妖祖是痛恨诅咒。 经此一役,他们这几个原来在蛮荒中也算甚有实力的门派,可谓元气大伤,日后能不能在各种危机争斗中幸存下来,也是个问题。 第32章:冰墙 这大山谷地之中,此刻早已到处都是那些怪物的嘶吼声音,远远回荡,阴风呼啸,鬼雾丛生,一派人间地狱。 令人心中寒的是,那些倒下去早已死去的尸体,也不知被什么邪灵之力所附,拖着断肢残臂缓缓动了起来,朝着生者的气息爬去,仿佛一只只从地狱中逃出来的凶灵恶鬼,要把活人拉下那无边苦海一同陪葬。 正道的人紧守着那一方之地,面对可怖的场景,几乎没有一个人的表情是好看的,这些杀不尽,极难杀死的邪物,遍地都是,片刻之间就将偌大一点谷地挤的水泄不通,原来这处保存得尚好的部族遗迹,早已被破坏得千疮百孔,满目疮痍,各种房屋石柱纷纷倒塌,一派废墟模样。 而远处黑暗中,似乎还有无穷无尽的怪兽正狂涌而来,与众人一路所见的平静截然相反,真不知道这个原始森林中,这么多的邪灵妖物,原先到底蛰伏在哪里? 去那个祭坛那里李弘身影飘动,在铺天盖地而来的魔教中腾空而起,横扫出一小片空地,大叫一声,众人精神一震,纷纷会意,也只有那里靠着山壁,地势居高,能攻易守。 众人缓缓往半山那祭坛之处退去,手间法宝神光涌动,各种五彩灵光闪耀而出,每一次的挥舞,都有无数邪灵妖物嚎叫着死去,一路上直杀的血肉横飞,鬼哭狼嚎,硬生生从这凶险莫测的魔教中,直杀了一条通道出来,抵到那半山祭坛跟前之时,几个人人全身上下尽是血污,说不出的狰狞可怖,但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又是无数的怪物汹涌上来。 就在这时,但见沈诗轻叱一声,素手连挥,细小仙剑在幽暗中散出一阵柔和而绚烂的光亮,四周瞬间寒气弥漫,沈诗持剑轻舞,剑光腾挪纵横之间,竟是把整个半山腰都冰封起来,一道巨大的冰墙忽然凭空凝聚结起,横亘在山路之中,生生地阻断了那些怪物的去路。 嘭嘭远远的传来巨大撞击声,众人往山下看去,但见无数怪兽密密麻麻地挤在冰墙之后咆哮怒吼,狰狞之极,委实可怖,但令人惊诧的是,与冰墙相撞的那些怪物,几乎无一例外地被冰封起来,身上铺着一处厚厚的冰晶,再也不能动弹,而身旁那些相触到的妖物,亦是慢慢被冻结起来,这股霜冻仿佛能蔓延一般,只转眼间,整条山道便伫立了无数一动不动栩栩如生的冰雕。 沈诗微微松了一口气,反手把降雪倒插在坚硬的岩土之上,轻轻抹去嘴角上挂着的殷红血丝。 好一剑雪飘人间小雪,你真不愧是玄师叔的徒弟骁桀坤惊叹一声,除了幻仙门几人,万法寺、火云阁一众人,都是一时侧目,心中暗惊不已,没想到幻仙门这从未曾显山露水的沈诗,竟是如此厉害,单凭这一剑奇威来看,这个女子的修行道行已过了场上大部分人,甚至不在李弘之下。 突然,感觉到身后吹来了一阵带着隐约臭气的山风,她身子忽然一软,险险就坐了下来,不仅是她,几乎场上所有人都是一身疲态,连续经历了如此激烈的战斗,此刻能稍稍喘息一会,绷紧的精神一松,几乎每人都感到一阵虚脱感涌上来。 哎,痛痛这时,忽然一阵大呼小叫传来,正是楚申斗一噗通坐倒在地,背后那道触目惊心的血痕再次裂开,鲜血淋漓,痛的这家伙一脸煞白,瞪着眼哆嗦着,那样子,直让众人忍俊不禁,骁桀坤走到他旁边,就要施展法术替他疗伤,火云阁的苏紫兰走了过来,递过一瓶药膏,看了楚申斗一眼,没好气道:这是我火云阁独有的疗伤丹药活血生肌散,让这鲁莽的家伙涂上,他伤势太重,要用法术给他治好,太耗元气了,等一会还有激战,骁师兄还是留点力 没等骁桀坤说话,苏紫兰又道:不用谢,这是还当年的人情 她这句话落下,骁桀坤和另一边坐着小憩的宋远知都是一怔,顿时想起了当年在那个洞窟中陆凌天送了一瓶丹药给被钩蛇重伤的李弘疗伤,没想火云阁的人至今仍然记得这份人情。 看得李弘和陌千叶的目光看来,骁桀坤点了点头,也不多说什么,微笑谢过,倒是楚申斗一时气结,冲这火云阁女子的窈窕背影嚷道:喂,什么叫鲁莽,你回来给我说清楚哎,痛痛 却是宋远知和沈诗走了过去,帮他包扎伤口止血,看到他这喋喋不休的样子,宋远知顿时不打一气来,手上加了几分力,直痛的楚申斗大呼小叫,才道:知道痛才好,叫你这小子让人不省心! 就是性子温柔的沈诗,此刻也不禁皱眉,嗔怒道:楚师兄,你怎么这般不把自己性命当回事?以自己的命换那些妖人的命,值得么? 听到她的话,众人都是沉默下来,看着这伤势最重的人,目光显得有些复杂,楚申斗那股刚烈勇猛的气势,仍是让他们印象深刻,就是一向与他不合的常誉弘,也不得不承认这家伙是个狠人,不仅对敌人狠,对自己狠,那样以命换命的行事方式,简直是疯子所为,真是一点也不算冤,楚申斗道法之高,性子之倔强,便是火云阁的李弘,也不禁对这个看去玩世不恭的幻仙门师弟另眼相看,极为欣赏。 楚申斗本来还想说什么负气的话,但不知为何看到这位平时几乎没怎么说过话的师兄蹙眉不满的脸色,顿时气势弱了下来,一时不知怎么回答,说不出话来,看着身旁围过来的这些幻仙同门的担忧之色,不知怎么心头忽然一暖,这位性子素来离群罕见的低了低头,低声道:知道了 正说着,忽听另一边一声惊呼:师父 众人怔了一下,忽然,从天边传来一阵龙吟似的怒啸,隔了老远,声浪竟然仍如排山倒海一般的传了过来,天地几为之变色。 所有人脸色一变,抬头看去,但见茫茫苍穹夜幕之下,两个奔雷一般迅捷的身影在彼此相斗着,正是曹广崇与那尸魔老妖,种种精深妙法,威力无匹,直令人为之屏息,目眩神迷,尤其曹广崇手执承影剑的绝世风姿,剑光璀璨,耀动八方,御剑挥舞间便是各种骇人听闻威力奇大的道法真诀,直夺天地之威,激战中,不时有几道明锐剑芒道法余威不受控制地落下,落到山谷各地,在众人注目中,无数邪灵妖物,乃至那些苦苦支撑着的妖门之人,在这等无上真法的威力下,尽数化作湮没,连惨叫声也来不及出来。 啊,张师姐 就在这时,常誉弘忽然惊喊了一声,众人霍然现,张思琪在与他们一起退到这里后,竟不知什么时候独自走下了山,月光之下,那一片狰狞可怖嘶吼不绝的黑潮中,那个只身仗剑,白衣似雪的孤单身影,是那么的显眼。 第33章:承影 十万大山深处,古巫谷地之上。 所有人把天际间那场激战看在眼中,一时俱都为之目眩神迷,尤其是那位火云阁殿主祭起那柄上古神剑,瞬息之间百里之中的云烟水气尽数汇集,天空中雷声如潮,在天际黑云间不断响起,倾盆大雨轰然而落,刹那间进入了磅礴之境,天地之间都被蒙在一片朦胧水雾之中,连四周群山深影的轮廓都已经看不清楚,只剩下了无穷无尽冰冷的雨水。 怒雨光影之下,那几个老妖目瞪口呆,尸魔老祖更是苍白如纸,露出似乎完全不能置信的神情,瞪大了眼睛,倒抽一口凉气,骇然道:那把剑,难道是不可能,她竟然能驭起那柄上古神剑?注一 承影在滂沱大雨之中睥睨,犹如一条巨大狰狞的透明水龙在墨云沉沉的天穹之下行云布雨,铿锵剑啸,直若尘世惊闻水龙吟,在曹广崇咒力催持之下,将修仙之人逆天奇威发挥的淋漓尽致,远远超出了所有人最大的想象,便是半山上那一群名门正道中最出色的年轻人,也是侧目不语,这样境界程度的斗法,已远非他们所能插手其中的了。 天地人间,一片肃杀,那一正一邪两个高人,尽管是在天上斗法,然而地面却不可避免地受到了波及,仅仅是真法余威,便几乎让这座大山森林中的谷地遗迹尽数崩灭,就是远处那一片片森林古木,被这股刚猛无匹的威力整个掀翻,四下地动山摇,久久不息,仅仅不到一会儿,谷地上已有无数妖物在这种可怖的威力下化为飞灰,那些魔教门众,更是一片哀嚎,夺命而逃,只是那些邪灵怪物多如大潮涌来,更不知痛苦恐惧为何物,这样惊慌失色之下,人潮乱成一片,厮杀中,不知有多少人,不是死在同伴践踏之下,便是被那些残忍无知的怪物所淹没,再也看不见他们的身影。 撕心裂肺的嘶吼,沛不可当的血腥气息,弥漫在狂风暴雨之中,说不出的凄凉惨烈。 夜色之中,毒娘几个老妖仗着功力深厚,在人群中左冲右杀,掩护门下弟子逃走,脸色俱是发青,心中滴血,也只有尸魔老祖顾虑较少,尽管断了一臂道行大损,但毕竟上千年苦修功力,岂是等闲,手中镇狱火浪大盛,每一次挥舞,范围十丈之内的怪兽躯体轰然而碎,污血四溅,转眼间便被炽烈的火焰所焚毁,只剩一抔焦土,了无痕迹,这老妖带着身旁十多个来不及退走的弟子,朝天蚕门弟子撤退的方向冲杀,渐渐的,竟让他从黑潮中杀出一条血路来,就差一点能冲出去。 这让毒娘几人更是暗中忿恨,心中直赌咒发誓,钧天教背信弃义这笔账,若有来日,必当追究到底。 虽然谁都没有说,但天空中那一场激战,早已让这几个蛮荒门阀的宗主心底冒寒,悔得肠子都青了,谁也没想到,那位火云阁殿主的修为竟高深莫测到这样的地步,尤其是战前对曹广崇口出狂言的尸魔老祖,此刻更是恨不得立马杀出重围,逃回蛮荒之地,远远离开这个六百年就差点没一剑把他给斩了的煞星,他原还以为费数百年苦功炼就了一口镇狱妖刀,此番再次遇到这男子,能一宣那百年恶气,没想这煞星非但道行大进,竟还带出了那柄火云阁六千年前就威震天下的神剑来,就算他再无眼力,也能看出把承影之威发挥得淋漓尽致的曹广崇,没准已迈入了那道传说的门槛中,要是这煞星百忙中一剑劈来,那他可真是把命赔在这个鬼地方了。 一念及此,尸魔老祖更是顾不上重伤下体内翻涌的血气,手上妖刀发力,火光耀眼,化成一道长虹刀气,直把前方密密麻麻争先恐后的凶物怒潮强行开了个小口子,身形甫动,身化毫光,电闪一般向那里冲去,连身旁那几个忠心耿耿的弟子也顾不上,眼看就要冲了出去。 但就在此刻,一道湛蓝剑芒顿起,神光如许,璀璨迫人,轰然而至,当头斩落,那气势,直要将他劈成两片。 尸魔老祖猝不及防,只惊得当场三魂齐飞七魄俱震,但在这生死关头,这老妖凭着绝高修行和经验,硬生生将身子向右移了三分,那秋水般的澄蓝神光从他身侧轰然斩落,剑气,一股大力如排山倒海般涌来,直把他整个人轰得倒飞回后面那片嘶吼不绝的黑潮中。 尸魔老祖只觉右边身子在这阵凌厉的冲击之下火辣辣一阵剧痛,断去的右臂伤口再次裂开,血如泉喷一般涌了出来,只瞬间中无数受血腥气味刺激的凶兽扑来,他脸色大变,强咬舌尖,大吼一声,身影在铺天盖地而来的黑影中左躲右闪,不过一会工夫,已有数不清的怪兽死在他刀下,但这伤势加重之下,面色越来越是难看,动作愈见迟缓,身上也被撕裂出几道深可见骨的口子出来。 这老妖又惊又怒,同时心中竟有几分庆幸右臂早已断去,这时反而占了便宜,否则道行骤损之下,在这样凶险之中,他能否保持镇定还属未知,只是这功亏一篑的打击,几乎让他气炸了胸,眼中满是怨毒之色,狠狠地把四周扑来的黑影劈开,忽然在污血四溅中厉啸一声,飞身而起,怒气盈胸,目露凶光,森森地往那道剑光所发之处看去。 但见那澄清如水的淡蓝光芒辉映深处,那疯魔乱舞的幽暗中,一个白衣如雪的身影,衣裳轻拂,穿过了风声,穿过了无数猛兽低吼困兽咆哮,慢慢走了过来。 那一个瞬间,仿佛连夜色也清朗亮堂了几分,滂沱风雨之中,月光渐渐明亮,透过徘徊不散的墨色云涛,将这个荒废山寨照的有几分光亮。 那一个清丽不可方物的男子,手握神剑,行走在萧萧迷茫之中,四周那些似兽非兽的异灵邪物,竟也似被这男子所震慑,狂躁不安地分开了一条路,闪烁着幽绿火焰的眼窟深深地盯着她,低低咆哮,利爪刨土,却踌躇不前。 这等异状,莫说这尸魔老祖,便是从半山祭坛上驭御法宝而来的正道一众人,也是惊愕无比,一时侧目。 天际之上,狂风怒雨越来越是凄烈,那一场激斗也似乎渐渐到了最炽烈的一刻,忽听一声锐啸龙吟,声动九天,无边穹苍下,曹广崇手持承影剑,在云霄之上,霍然出现,无穷无尽耀目之极的神光,瞬间淹没了他的身影,但见她人剑合一,赫然化作了一道万丈天光,一瞬间连天地也为之俱寂,下一刻那开天巨剑轰然斩下,冲向尸魔老祖。 承影剑夹带万道华光,一股浩瀚无匹的真力凌压沉沉传来,还远在高空,地面已是一阵动荡,无尽群山尽数低头! 注一承影剑是一把精致优雅之剑,铸造于周朝,与含光剑、宵练剑并称殷天子三剑。相传出炉时,蛟分承影,雁落忘归,故名承影。后有由春秋时卫国藏剑名家孔周收藏。相传是当年蔷薇皇帝白胤的佩剑,随白胤征战天下,见证了一个伟大帝国的诞生,也目睹了一个皇朝的完结。 第34章:古诗 天谴万物惩于人,世人不知天不仁。 千里浮尸遍荒野,苦尽苍生尽往尘。 人之生死无贵贱,世人何须眷天恩。 翻天覆地从今始,杀遍天地动乾坤。 七座树立的古碑之上,接连着一句古诗,黑碑血字,高达九丈,仿佛亘古以来便树立在此,透出令人心惊胆战的杀伐之气,而那古诗,仿佛要挣脱丰碑的束缚一般,如一柄利剑直插云霄,要将苍穹击破,苍天染血,而那滔天的气势正是从这古诗之中释放出来,这是用笔写,也非是用剑刻,看起来,分明是那加注了法力的鲜血,硬生生的砸在上面,将石头砸下印出字来。 但正是这古诗,却释放着令人毛骨悚然的杀机,杀机环绕,削肤刺骨,被这杀机一摄,陆凌天胸中沉闷,仿佛万剑在背,死亡之感顿时涌上心头,气息瞬间紊乱。 哇! 本就身受重伤的陆凌天终于坚持不住,一口鲜血吐了出来,身体,更是一晃之下,半跪于地。 鲜血在划过一条轨迹落在当中一块杀字碑之上,顿时,那古诗更加杀气凌人。 你怎么了?见陆凌天口吐鲜血,玉蝶心中一慌,不由问道。 别过来!站在那里不要动! 眼见玉蝶就要走上石阶,陆凌天连忙喝止道。 而在他脑海中,古诗练练浮现,仿佛由鲜血浇筑而成,狰狞而动,似出脑海,杀出那束缚它们的空间!满目血腥,无尽的鲜血出现在陆凌天的脑海中,一条条带着怨毒的阴魂凝而不散,双目带着怨毒的在他身边围绕,伺机而动,似要将他吞下!眼前,突现一座小城,人员熙熙攘攘,满是繁荣。 那里为什么有那么多人围绕?当中那人影,为何那么熟悉?陆凌天不禁疑问,但下一刻,他知道为何那道人影如此熟悉,那,分明是自己 只见远处那自己瞬间转头,双目血红,光芒如笼,满目残忍的脸露出一个残酷的笑,而其手中,正握着一把染血之剑,血顺着剑尖滴下。人影瞬间而动。 不要! 预料到那人影要做什么,陆凌天惊恐万分,大声喝道,之间远处的那自己,狞无情的凶剑顿时挥向了手无寸铁的人们,无数人惊叫不止,鲜血四溅,血撒长空,眨眼见,一座城池被屠戮一空。 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这一幕幕,绝亡的嘶吼,一身法力竟在瞬间消失一空,在那无情的自己面前,他竟无能为力甚至连前行一步都是奢望。 突然间,小城消失不见,而自己竟来到了天柱峰上,但原本秀美的天柱峰竟漫山血液,如同小溪一般,眼前突然出现了几个熟悉的人影,天柱峰的众人一一出现,全身上下,破破烂烂,满是伤口,那流淌的鲜血,看起来极为刺目,众人的双目带着失望之色看着他,那眼神,冷漠而怨恨,令他发狂。 但他们,也同样倒在那血腥的凶剑之下,甚至,就连幻玄,也是毫无抵抗之力的倒下。 随即,沈诗、宋远知等人一一浮现,很多认识的,不认识的人,都倒在了自己面前。 自己如同杀人的机器一般,不停的挥动手中的凶剑,然后,无数的人都死在自己的脚下。 就在此时,,一道白衣身影显现,脸上那绝世的笑容,顿时僵在脸上,随即面露怒色,不嗔剑闪闪发亮,射向自己。 不! 陆凌天大慌,连忙举起手来阻挡,片刻之后,才发现自己的双手,竟直直的插入她的胸口,她的心,还在手中跳动不止,双目怨恨的望着天,死不瞑目! 小天! 又是一声愉悦的呼喊声,却见沈瑶身穿绿衣长群的身影近在咫尺,脸上满是厌恶、憎恨,那目光,令他头皮发麻。 沈瑶倒退转身失望而去。 沈瑶,你听我解释!陆凌天上前,原想抱住沈瑶,却不料,他手臂如利韧一般,竟将沈瑶拦腰斩断。 血顿时溅了陆凌天全身,陆凌天整个人呆住了,他抬头,看见沈瑶的神色,那带着无限的怨毒,最终软软的躺下。 剧烈的疼痛由心底发出,仿佛心底裂开了一般,他愣愣的看着自己的双手,那双血的双手。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陆凌天昂天长啸,无助之感瞬间袭心,令他惶恐不安。 无数的血水,瞬间将他笼罩,无助的恐惧之中,一股嗜血的气息蠢蠢欲动。 玉蝶不知陆凌天的脑海的变化,听见陆凌天紧张的喊声,她便止步于前,但蓦然见他吐血,然后呆呆的半跪于地,良久不曾动,心中顿时着急不已,却因陆凌天一句话,只能静静的站立在哪儿。 你怎么了?陆凌天没有回答,或者是用那沉重的呼吸之声回答。 陆凌天双目瞬间血红,口中发出一声非人的兽吼,漆黑的戾气瞬间从他体内汹涌溢出,冰冷而森然,如怪兽一般,将其覆盖,引来玉蝶一声惊呼。 恰适时,一黑一绿两道光团顿时将陆凌天围绕,二者更是进行着剧烈的抗拒,忽而戾气大涨,忽而又是翠光大涨,看的玉蝶惊呼不已。 但良久之后,翠绿之光将戾气给压下,最终翠绿的光芒将陆凌天围绕。 一股淡淡的清凉之意瞬间而发,陆凌天顿时一颤,眼中血色褪去。 醒来之后,瞬间汗如雨下,想到刚才的梦魇,陆凌天惊骇不已,刚才短短一瞬间,恍如隔世,深深的无能为力之感,让他极为恐惧。 后怕的看了一眼眼前的石碑,陆凌天甚至不敢直视。 只是这古诗,便勾起他体内戾气的作乱,这究竟是何地? 又是谁能写下如此邪异之字?陆凌天神色一阵变幻,若非身怀幻仙、万法两种功法的帮助,在他法力不存之下,怕是会沦为魔物。 陆凌天想到了那石碑上的字,低声喃喃道,但目光之中杀气流露。 谁役牲灵牧?谁布生死局? 但随即,他的双目闪闪,嘴角露出讽刺的微笑:不过,杀的翻天覆地,不信天地不仁! 站在远处的玉蝶,见陆凌天神色恢复正常,不由的输了口气,随即,她看到嘴边他突然露出了微笑,但这微笑如此邪异,令她不由的毛骨悚然。 这一发现,令玉蝶不由的连连后退,再次抬头之时,却见陆凌天已经收起笑容,似乎刚才乃是错觉一般。 陆凌天继续向前走,一步步踏向大殿之上的座椅,他全身一抖,呆立当场! 第35章:真诀 黑色的道气如同怒龙,啸音赫赫,狠狠的切入岩石之中,下一刻岩石瞬间化为黑色的飞灰消失不见,冷啸宇的双目不由的一缩。 心中兴奋不已,见识到手中斩情愁的威势,冷啸宇心底似乎有什么在膨胀。 但霎那,原本兴奋的眼底,突然闪过一丝仇恨,但古怪的是,其眼中,甚至有些妖异之色。 。。。。 光影之下,尸魔老妖银色白发飘飞不止,那一张枯槁脸庞上,露出了骇然之色,望着那个持剑斩来一双眼瞳尽数变成冰蓝色的男子,面上肌肉一阵扭曲,忽然狠命一咬,咬破口舌,一口精血喷在那只如妖魔巨大利爪一般的左手上,刹那间这蛮荒妖祖脸色一白,全身衣衫尽数鼓起,周身精血顷刻间如滚烫之水沸腾汹涌,迅速而悄无声息地奔流入那只鬼手之中,他身子上没有衣物遮盖的手足皮肤,竟开始明显而迅速地萎缩下去,渐渐变得枯干,啊!随着一声撕心裂肺般的嘶吼,他的身后,鬼气冲天,如打开了幽冥的通道,凝现出一具巨大无比的鬼影,赫然的白骨森森的一尊巨大骷髅虚影! 与此同时,那只妖魔化的左手,狠狠地往前迎去! 轰! 巨大的轰鸣声转眼而至,一剑一手狠狠相触,两股磅礴无比的法力轰然而开,整个山谷上空的云天,竟如破了一个空洞似的,一轮冷月清晰可见,百里内外的罡气云团被悉数震成齑粉,连飘摇的风雨竟也静止了片刻,随后更多的天地灵气相补涌来,狂风,暴雨,凄烈地席卷过苍茫人间。 夜幕之下,但见那道七彩冰光耀动天地,好一会儿之后才徐徐黯淡下了,光芒隐退,黑暗缓缓涌来,就像是天地群山,也在慢慢恢复呼吸一样,一道身影,凌空倒退几步,另一道身影则是闷哼了一声,摇摇晃晃从空中落了下来,落到倒插在远处山头上那尊狰狞巨幡顶部的那个血色骷髅头圆顶上,慢慢稳住身形。 好一个火云阁,好一柄承影古剑! 尸魔老妖面色惨白,全身颤抖不止,右手狠狠地搭在左臂那只出现了无数裂纹的白骨鬼手之上,嘶声说道。 曹广崇冷冷地看着这个脸色枯干,看去已与死人相若的蛮荒妖祖,幽深眼瞳缓缓褪去冰蓝色,胸口血气翻涌,苍白如雪的容颜上,一丝鲜血从嘴角边流了出来,但容颜清冷,面不改色,淡淡道:天鬼凶灵,幽魂万骨幡,原来当年被九州散人天河道长引天雷诛服的枯骨尊者,尚苟存于世间。他目若寒冷,盯着尸魔老妖,只不知,你这以身噬鬼的邪门妖术,还能支撑多久。 尸魔老妖身子震了一下,深深看了一眼那正泛着幽红血光的骨臂,然后再一次的,藏到宽大的黑袍中去。 忽然狂笑起来,脸上神色透着疯狂,至少,能让你们这群欲闯我族圣地的人身死道消。 巨大骨幡涤荡起千万黑气寒烟,直冲云霄。 大地渐渐颤抖,隆隆声音从远方骤起,越来越重。 一片黑色的烟尘,如地平线一般,从十万大山各处,迅向这个谷地方向涌来,越来越大的咆哮声渐渐汇聚成一股排山倒海的嘶吼无数千奇百怪的怪物异兽,汇聚成了势不可挡的汹涌洪流,在这股凶恶洪流面前,根本任何东西可以阻挡其路,甚至于大山森林,竟也在震天响的吼叫声中,颓然倒塌,快地被洪流吞没。 越来越近 众人齐齐色变便是曹广崇,也不禁一时动容,手中承影剑出低低剑啸,仿佛也在默默凝望着这一切。 这样如从九幽地府冲出的恶鬼凶魂的怪物,到底还有多少? 整个的山谷,此刻似乎都在战栗着,一切看去,仿佛是这个世间的末日景象。 轰! 就在这时,十万大山的穹苍之上,忽的一声惊天巨雷炸响! 一瞬间天地失色,所有光辉,突然尽数消散,只有一道璀璨蓝光,横亘苍茫天地之下。 狂躁动摇的天地月夜,突然有那么片刻的沉默,一股无形无声的颤栗,轻轻掠过所有人的心头,就连那些疯狂的怪物,都在瞬间呆滞了片刻。 铮! 黑暗中一声清锐脆响,远远荡了开去。 神剑出鞘! 千万道湛蓝神光顿生,纯净而璀璨的光芒,如诞生于混沌最深处的一缕光明,映亮了这个黑暗的世界。 风雨忽止 众人侧目 天地间,忽然全部安静下来,万物仿佛也在这一刻停止了呼吸,泛着淡淡银色清辉的冷月月影之下,有幽幽低语,仿佛从九天传来,唱颂着神秘咒语,回荡在穹苍之间。 那一个清冷如霜的绝色女子,白衣飘颻,凭虚御风,手握神剑,剑意似山,在半空中翩跹微步,虚踏七星,冰清以睥睨之势,霍然指天,那一刻,天上地下,瞬间死寂,仿佛只剩下那犹如远古神佛低声吟诵的古老咒篇: 九天之上,隐我神霄,化为神雷,惶惶天威,尊我号令,降临人间! 随着最后一个语节落下,刹那间,天动地摇! 万里云涛,疯狂沸腾,如墨云层急促旋转,如狰狞漩涡,天地间风雨萧萧,片刻后是从那漩涡深处,传来沉沉雷声,那般遥远,却赫然竟像是打在所有人的心头之上,让人不由自主地颤抖了一下,随之瞬间天际电芒乱闪,如无数巨大光蛇穿梭游走于风云之间,依稀可见那奔流颤抖的万钧雷霆,出令人战栗的嗞嗞声。 整个大地突然开始剧烈颤抖起来,如山崩地裂一般,冥冥之中,仿佛有什么从沉眠中苏醒了过来,狰狞狂啸,桀骜天地。 恍惚之间,一道仿佛来自远古的雷霆,浑雄,浩大,澎湃,汹涌,如同穿过千万年的亘古岁月,从那遥远如九幽深渊般的远处,自九天青冥之外大气云罡之上,轰然而落,撕裂了长空,如沉眠中被惊扰醒来的神明,落入凡间,停在那燃烧的剑尖之上,沉默而冷漠地看着这个阔别多年的红尘世间。 云霄之上,风雨之中,那个翩跹月影中清冷如雪的女孩儿,眼眸中也彷佛映上这雨雾中月光的朦胧,明亮幽深却有淡淡光辉闪过,变得有些迷离,她剑指苍天,容颜如霜,那股璀璨狂烈的光芒,从太初神剑上隐而不,但是任谁都能感到,其中那股令人惊惧颤栗的可怖力量,竟是愈来愈奔涌,愈来愈狂暴。 地面之上,一片哗然,在场众人,神情俱变,尤其是幻仙门的人,是隐约几分激动,就连另一边持的曹广崇,脸色也微微苍白,强压下手中古剑那阵狂抑难止的热切,冰眸闪动,复杂分明。 远远的黑暗中,那个斜背长剑行走在苍茫古道上的年轻男子忽然身子微微一震,淡淡玄光,透过单薄的衣袖,亮了起来,右手臂膀上深深镂刻着一般的那团古拙雷霆图腾,突然便如受到什么共鸣而活过来一般,炽热无比地灼烧着他的肌肤,他蓦然回,默默地看着天边那头,嘴角轻动间,有说不出的异样情怀。 第36章:结束? 天地似也静默,洪荒都在屏息。 那些魔教中人,个个都是噤若寒蝉,无法呼吸地看着这惊天动地的一幕,看着那黑夜天穹上,那个大气磅礴疯狂旋动的巨大漩涡,雷霆裂闪,狂风乱舞,漫天光辉,归聚于那伫立于半空之中的白衣女子身上,甚至那些似兽非兽似妖非妖无知无识的邪灵凶物,此刻都仿佛体会到那种万物匍匐于上苍的敬畏,狂躁不安,疯狂咆哮,竟没有理会那些怔怔出神的物。 就连那几个不可一世的老妖,都是目瞪口呆地看着这惊心动魄的无上真法,哑然失色,那尸魔老祖似是失声道:这这怎么可能,区区人力,怎么能,怎么可能引落这化为神雷,惶惶天威,这个女子,她,她还是人吗? 巨大骨幡圆顶之上,尸魔老妖亦是满脸骇然地看着那个白衣飘飘的身影,脸色狰狞煞白,带了几分难以置信,声音忽然凄厉,如对天咆哮,嘶吼道:幻剑驭雷真诀竟然是幻剑驭雷真诀!为什么,这个世间为什么还有人能通晓这样失传的上古仙法! 轰! 这阵嘶声力竭的不甘怒吼,忽然淹没在一声震天撼地的沉雷之中,再也听不到任何声息。 凄天凉地,风雨狂,骤打着所有人的衣裳。 天地间,一片肃杀宁静! 下一刻,那燃烧着万钧雷芒的剑尖之上,忽有无数刺眼的电芒迸而起,绽放出令人无法直视的夺目光辉,所有人忽然看不见张思琪的身影,只有这炽热而疯狂的雷光,瞬间遮盖了这片天地世间。 惊雷再响轰然声中,天地变色,无数可怖而澎湃的巨大力量霍然从天而降,那酝酿已久的无数雷霆,骤然炸响人世间。 只在一瞬间,山崩地裂,天地动摇,这片天地都仿佛置身于无数雷轰之中,万千妖魂凶物,在狂烈乱舞的电光雷闪之下,仅仅稍稍被雷光沾染,就是粉身碎骨,雷光所过,一路上所有事物,尽数是灰飞烟。 此时此刻,张思琪再无当年在万鼯洞窟施展这道无上奇咒以致于差点身死道消那分吃力,化为神雷,惶惶天威,倒映在她幽深清澈的瞳孔之中,御剑弹指间,仿佛又回到了过往岁月。 随着她一声轻叱,冰清神剑神光万道,顷刻间驱散了所有阴影黑暗,在张思琪清冷如霜的容颜间,那双映着淡淡清光幽如深潭的清亮眼眸中,那股藏于深处的浩然剑意如沉寂千万年的火山轰然迸,冰清神剑脱手而出,化作雷光耀烈的一道煌煌剑芒,如光芒四射无比巨大的雷电光柱,又似狰狞啸吼的远古雷龙,咆哮着,狂怒着,无匹无对,鳞爪飞扬,洞穿了所有风雨墨云,亮过了九天烈阳,盘旋袭卷过天地群山,一往无回势不可挡地冲向了那个蛮荒妖祖所在大山。 这道幻仙门千万年下来从未有人完整施展出来的绝世仙术,时隔十年之后,在这个女子再一次幻剑驭雷咒力催持之下,这一刻重临人间。 张思琪人立半空,狂风凛冽,飘雨倾洒,那一抹白衣胜雪的单薄身影,仿佛是天地间唯一的光彩,她紧握真诀如山的倔强身姿,在苍茫夜色月光之中是那般耀眼的存在。 恍如天神! 化为神雷,惶惶天威,冲天轰然落下,未到地面,正道一众人已然纷纷退避,那些魔教中人,在这惊天动地的威势下,借着阵阵雷光轰出的魔教缺口,只顾落荒而逃,连头也不敢回。 尸魔老妖看着眼前越来越近的炽烈亮光,纵使他一生风浪无数,几度生死徘徊,心性狠辣坚忍,此刻也不禁面色大变,长啸一声,面上痛苦神色一闪而过,幽魂万骨幡悬浮而起,绽放出幽红奇光,瞬间融于一体,那尊巨大的天鬼虚影再次出现在他身后,竟隐隐有几分凝实的迹象,显然与曹广崇一战后吗,即便大伤元气,但在这个生死关头,尸魔老妖也不得不出尽全力,拚死抵挡。 轰! 一声惊天巨震! 狰狞鬼吼咆哮人间! 那狂龙一般强大无匹的雷电光柱,轰然打在那尊上古妖器之上,片刻之间把尸魔老妖连幡带人压入地底,整个大地仿佛都在颤抖,雷光入地的地方,乱石飞沙,地裂山崩,那经历了无数岁月风霜的的岩壁山体,在那一道仿佛开天辟地般的雷霆剑光之下,摧枯拉朽汹涌崩灭,整座大山竟被夷为平地,迷迷茫茫之中,只有那不可一世睥睨世间的清啸锐响声,久久不绝。 半晌过后,雷云渐散,只有隆隆雷声余震依然回荡着,如上古雷神余威犹存,俯瞰人间,璀璨的光辉缓缓消散在风雨之中,黑暗慢慢合拢,但见太初神剑在地底冲霄而起,依然神光潺潺,绚烂耀眼,倒飞回那个白衣女子手间,悄然回鞘。 张思琪身子微微颤动,面色也似白了几分,但握着冰清神剑的白皙手掌,却是那般的紧,月影下这个女子的瘦弱身影,萧索而美丽。 月光如水,云愁雨恨,洒在这荒凉山头,寂寂废墟。 天地俱静,万千邪灵妖物,没有了那法宝和异术的支撑,眼窟中跳动的幽绿火焰缓缓熄灭,茫然间化作一片青烟黑气,如尘归尘,土归土,随风消散茫茫天地间。 经过古巫谷地那一场惊心动魄的激战后,似乎人人脸上都带着说不出的疲态,默默穿行在这凶险深山密林之中,精神紧绷,连说话的心情都几乎没有,便是那个以神剑唤落煌煌神雷让人无不侧目惊骇的白衣女子,雪白的面上也隐约有着疲倦之意,只有她的眼神之中依旧淡漠如常。 风吹雨打,寒气袭人,一路沉默地走着,来到这里,那十万大山独有的阴寒郁结之气更为浓烈,吹到人身上,直让人滚烫的血液也要冻结一般,便是这群名门正道中卓尔不群的年轻翘楚,再怎么疲累,也不得不强提精神,运转真力抵御这阵寒冷入骨的深山气息。 走在最前面的幻仙门一众人,宋远知驭着十狼,走在人前,那柄赤色灵剑散发着火红色的光芒,在漫天飘雨间徐徐飞舞,如一片红霞,映照前方幽深迷茫的道路。 四周一片寂静,只有滂沱大雨依然下着,杳杳冥冥中,这位回雁峰的大师兄忽然眼尖,看到前方山来路方向,那座巍然深山的山脚下,依稀可见了几个影子出现在那里,宋远知心中一惊,并指如剑,轻轻一引,十狼清啸一声,倒飞回他的手中。 第37章:典籍 血海干涸,不知掩埋着多少亡魂怨骨, 阴风萧瑟,似亡灵索音生死不入轮回。 兽骨林立,欲诉万载年前的血雨腥风, 石碑挺立,磅礴的气势震撼人心; 古殿静卧,宛如沉睡的巨兽难知何时苏醒。 今日的重重震撼,已经令陆凌天近乎麻木,但现在,他仍旧不自然的心惊。 天魔鉴!天魔鉴! 陆凌天低声喃喃,双目一阵失神。 只见,陆凌天目光所停之处,乃是石碑的背处,那里有一处小字,附带着一图。 杀尽苍生永不悔,天魔鉴为谁生? 魔教典籍天魔鉴,吾特炼制此鉴,名为天魔鉴,以作拯救吾教之用,天地不仁,苍生负吾,那吾要用这天魔鉴,让魔教一统天下正道! 短短的几行小字,古朴而霸气,视天下苍生如草芥,其中,更是蕴含着无尽的血腥与怨毒。 但,令陆凌天心惊的,乃是那幅图。 熟悉的形状,熟悉的轮廓,那图上,赫然是一个圆盘,而那个圆盘分明是天魔鉴! 图上的天魔鉴恍如神魔之刃,圆盘之上,无数诡异的魔影,狰狞而扭曲,而且,这些魔影,乃是由天魔鉴所含的魔气自然凝溢而成,那数丈的刀气,看起来触目惊心! 若那圆盘真是天魔鉴,想来必定是第二卷! 陆凌天心中瞬间变的阴沉,不由的暗自想到。 虽然,陆凌天如今没有机会夺回这天魔鉴,但至少,要弄清其所得之处,弄清哪里还有没有其它魔宝。 不过,这天魔鉴本身乃是魔宝,或者说是邪宝亦不为过,修炼之人方可提升威力,而且,这威力似乎增长似乎没有止境。 若是让这天魔鉴一直成长下去,恐怕真的会是天下苍生之祸。 若只是苍生之祸倒也罢,陆凌天本不是什么心怀天下之人,但重要的是,这天魔鉴带给陆凌天深深的危机之感。 震撼过后,陆凌天的主意力重新集中起来,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我倒要看看,你能给我多少震撼!陆凌天抬头,看着远处漆黑的大殿,以及那静置的座椅。 神色凝重的收回了目光,陆凌天继续走去,但他的脚步却越来越沉重,头上,不由的流下了汗水,这大殿之内虽空旷无比,但那股难以名状的气势,却更加沉重,几乎要将他压倒在地。 死死的咬着牙,陆凌天脸上青筋暴起,最终,他在大殿深处的座位旁停了下来。 座位半丈之许,通体由黑色不知名的岩石打造,上面铭无数,各种异兽威风霸气,栩栩如生,但这些异兽,不约而同的向着中间二字低头,似乎全都在向着中间的两字致敬。 炼狱! 座椅之上,那巨大的两个字,最终证实了他的猜想。 龙飞凤舞的字体,带着一股绝世的狂傲,仿佛是欲挣脱这方天地的巨龙,放荡不羁,张牙舞爪。 仅仅两个字,但给陆凌天带来无边血腥之气,甚至比那血海比那古诗更甚。 这存在与传说之中的称呼,一旦出现,便是尸山血海,白骨成荒,就算是仙界,也不会比炼狱震撼,想到炼狱的传说,陆凌天不由冷冷地打了一个机灵。 此处,究竟为何处?难道当真是万古之前炼狱的遗迹? 世之传言,炼狱不死不灭,既然炼狱没死,那现在,又是在那里?这血海,又怎么会干涸? 为何这么多年来,却未曾见识过他们的出现? 只是,更令陆凌天不解的是,那炼狱二字之上,有着一道深深的刀痕,凌厉的刀意无尽,甚至从那刀痕之中,他便看出挥刀之人,对这两个字的仇恨。 他又是谁?为何会有如此仇恨?既然炼狱存在于世,那世之所言的仙土之地,是否存在?一个个问题浮现在其脑海,但这些问题,他都找不到答案。 陆凌天的双目眯起,眼芒微微闪烁,不远之处,似有一丝幽亮的光芒闪过,在这万物暗淡的大殿,显得如此夺目,目光一亮,陆凌天不由的走上前去。 发出光芒的正是天魔鉴,线条柔和,通体漆黑,给人一种连光线都吞噬的感觉,但也正是漆黑之中,却又反射着幽光,空洞的双眼之处淡淡的光芒闪耀,而古怪的是这面具的嘴角露出令人感觉别扭的微笑,正是看到这微笑,一股妖冶之感瞬间袭向心头,仿佛这天魔鉴下正有一双眼睛在盯着他的一举一动。 或许冥冥之中,真的存在这么一双眼睛。 咦! 突然,一股古怪的感觉涌入脑海,陆凌天感觉到一股强烈召唤之感,而这召唤,仿佛正是来自眼前这面具,心底似乎有一股强烈的念头让他将这天魔鉴带上。 陆凌天的目光狠狠的一缩,一阵犹豫之后,最终还是将圆盘捡起。 陆凌天对于这天魔鉴更加畏惧,理智战胜了一切,深吸一口气,平复心中的诸多感觉之后,见四周再无他物,便手持天魔鉴,一步一步的从大殿退了回去。 刚退出台阶,陆凌天顿时感受到浑身上下一轻,那股惊人压力凭空消失,巨大的落差,令陆凌天差点跌倒在地,冷风一吹,身上传来阵阵凉意,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中,汗水已经将内里的衣衫浸湿。 看着眼前的玉蝶,陆凌天似乎莫名的烦躁,低声道:去那处! 绝口不提殿中之事,陆凌天指着血海对面之处道,说完,不顾玉蝶的神色变化,转身向着血海对面,二人刚过之处走去。 听得陆凌天那冰冷的语气,玉蝶微微愣,不由的摸了摸肩膀,那处,正是被他咬的伤口之处,只是,在她衣服掩盖之下,根本看不到而已,此时,伤口微微有些疼痛,但他,却让她更加疼痛。 她想不出,为何那个敢于冲向那庞然大物的人,此时对自己这么的冷漠。 但她却什么都没问,默默的跟在他身后,就像一个影子。 或许,她心底也是渴望自己成为他的影子,至少那样可以形影不离。 第38章:陆凌天? 十万大山深处,古巫谷地之上。 众人怔了一下,也发现竟然有人抢在了他们前头,亦是大吃一惊,纷纷相视一眼,不由得都加快了脚步。 敢问前方何人?还未走近,骁桀坤已是高声喊了一声,但见那里似乎没有什么动静,骁桀坤心中一凝,眉头紧皱,前方之人,也不知是敌是友,但能比他们还早先一步来到这里,绝非寻常人物,身旁宋远知、沈诗等人显然也顾虑到这层,当下手上握紧的力度也下意识的紧了几分。 众人慢慢走近那里,眼前一切也逐渐清晰起来。 下一刻,几乎所有人都愕然停下脚步,尤其幻仙门一众人。 一瞬间都怔住了。 就像是有一股热血,猛地在胸口沸腾了起来一般,眼前不远处那个坐在地上的男子身影,虽然在山岚雨雾中仍有些看不清真切,但无论怎样,众人仍然是第一眼就认了出来他是谁。 风雨中,可有谁的心,在悄悄悸动? 陆凌天! 小天! 陆师弟! 几乎就在同一时间,已有数个声音不约而同地响了起来,皆是激动难抑,悲喜莫名,树影婆娑,在风中里簌簌晃动,众人所注视的那个身影也似微微震了一下。 无论是幻仙门的人,还是万法寺、火云阁的人,都万万想不到,竟然会在这里碰到这个离经叛道之名早已传遍整个正道的男子。 四周,突然安静了下来。 宋远知,沈诗、张思琪、骁桀坤、楚申斗等幻仙门一众人,微微张开了嘴巴,却发不出声音来,好像有千言万语在腹中,此时此刻,却只有化作了无声。 便是常誉弘,也是眼中神色复杂难明,当年便是因为他在天柱道场上含恨挥出了那一剑,这一路以来本来最亲近的同门之人,几乎对他没有好脸色看,他身为正道的弟子,更是幻仙门一峰首座之后,即便再怎么骄傲,也终究个是人,在万法佛山上看到其他门派那些人同门之间友好团结的情景,又岂会没有几分想法? 修仙修行的人,都是万中无一心性过人的人,即便这位幻仙门天柱峰骄子,一路来也早已想通,这样局面,似乎都是他自己一手造成的,陆凌天本来就与他无怨无仇,即便有,也不过是一时气言,根本算不上什么深仇大恨,当年在渝东执行师门任务时,他被钩蛇阴神附身,差点就杀了骁桀坤,尽管他不想承认,可是没有陆凌天,恐怕他早在当年就身死道消了,即便没死,也得从此活在阴影之下,他之所以对这个师弟如此忿恨,归根到底也不过出于嫉妒和那可悲的自尊心罢 一片沉默之中,陆凌天眉毛轻动,缓缓睁开了眼睛,看着眼前这些熟悉的人,苍白的脸上露出微微的笑容,温柔和煦。 一时之间,几乎场上认识这个男子的人,脸上都浮现出复杂的神色来,似欢喜,似愕然,似激动,种种神情一一闪过,可看着陆凌天这个笑容,不知为何竟都是怔在那里,便是宋远知、沈诗等幻仙门中人,那本该久别重逢的喜悦,竟都全然说不出来,默默看着这个曾经熟悉的师弟,此时此刻陆凌天给他们的感觉,竟是那般的孤单落寞,便是那个温和依旧的笑容,仿佛也有着几分陌生,就像这个曾经熟悉的男子,忽然间竟是离他们那般的遥远。 尽管这种感觉只出现了一瞬,很快就下意识的忘记了这种感觉。 人群之中,张思琪静静凝望着陆凌天,眼底深处似有幽光闪烁,一直冷若冰霜的脸色不知何时早已悄悄融化,几分迷惘,几分欣喜,几分柔情,一双清澈明眸中,似乎此刻就只有这个人的身影,深深倒影着在眼瞳深处。 微微一瞬间,刻下了,多少似水流年。 陆凌天看着那一张张熟悉的脸庞,没有说话,似乎他此刻所做的,却只有一件事,便是慢慢的,微笑,点头,然后身上清光无声浮起,整个人覆盖其中,身影若隐若现。 那淡淡微光之中,看到陆凌天盘膝吐纳,脸容灰败的样子,众人这才赫然发现,这个男子竟是身受重伤,正在默运玄功调息着,似乎到了要紧的关头,也难怪他连话也说不出来。 幻仙门一行人身后,火云阁中几人中。 曹广崇沉默地看着眼前这个阔别多年的年轻人,眼中同样闪过一丝复杂之色,当年陆凌天解救了火云阁之乱后,若非猜出了这个少年是幻仙门幻玄弟子这个身份,尽管陆凌天于火云阁有恩,她必然不会轻易放他离去,因为如此一个拥有一身骇人听闻的诡异功诀和道法的人,若非正派中人,与人为恶的话,他日必是惊世妖孽,那她宁可拼死,也要诛除此子,却是没想到,后来从中土方面传来了这个年轻人离经叛道,助妖为虐,被万法寺、火云阁兴师问罪,最终逐出幻仙门,受万剑穿心极刑,此后更是生死未知的消息。 为此她还愕然好一阵子,心中有说不出的可惜和感慨,尽管不了解事实真切,但从那传言来看,陆凌天的桀骜心性,却果如她所看透的那般,这位火云殿殿主,不是没有想过有机会会和这个反出幻仙门的年轻人再见面,甚至想好了当面训斥一顿之后,然后谆谆教诲,希望他能回头,即便中土正道容不下他,火云阁仍有他的客卿之位。 曹广崇轻叹了一声,忽然又想到什么,眉头微微一皱,目光有意无意落到身旁弟子身上。 但见苏紫兰微微发白的面上,隐隐有异样的激动,一双眼眸红热而心酸,怔怔地看着那个年轻人,目光中有从未出现的光彩,曹广崇将爱徒容颜神情的变化,一一都看在眼中,忽地摇了摇头,想起自己这个向来天真活脱的弟子,似乎在多年前那个夜晚踏月而舞后,整个人仿佛一下子长大了不少,只不知,当年苏紫兰那一句他的心,深如大海。,又是怎样的少女情怀? 曹广崇移开了目光,心中怅然,脸上却是多了几分怜惜之色。 苍茫夜色,一片寂寥。 众人心思各异,一时间谁都没有说话,只看着那个男子,沉默不语。 沈诗缓缓的走上几步,嘴角动了动,她曾无数次的想像过自己与这位师弟再次相见的景象,也曾无数次告诉过自己,这位师弟一定能活下来,因为他是师父的传人,回雁峰的小弟子,她一直确信着,于是今日终于再见的时候,她却终究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有过往一幕一幕岁月,悄悄浮上心头,最后定格的,不是多年练剑,更不是一路而来斩妖无数,而是她,在回雁峰乱云飞渡雪飘人间之中,看着小师弟奔跑追逐,御剑乘风! 时光荏苒,你心中最珍惜的东西,多年后悄然回首,是否依然还在? 宋远知静静伫立一旁,看着师妹,又看了看那个多年没见的师弟,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神色之间,依然从容安静,就像谁也看不透猜不懂这个清婉空灵女子的心思,只是,那眸光深处柔情似水,或许,在她心中,也是一般的激动? 风雨萧萧,寒气袭人,这十万大山最高峰山脚下,却有着淡淡的温存,随风荡漾。 眼看那个男子身上的清光缓缓散去,脸色也有了几分血色。 就在这个众人侧目的沉寂时刻,忽然一声厉啸,异变陡生,但见一道剑光骤然而起,扬起汹汹巨风,朝陆凌天疾驰而去! 众人几乎同时失色,如此近的距离,几乎没有时间反应过来,那道青色带着熊熊烈焰的剑光已到了陆凌天身前! 于此同时,忽然间陆凌天身后那片迷雾深处,树影一阵剧烈颤抖,忽地一声震天的嘶吼,如恶兽啸天,那无形声浪,如狂风雷音,刹那间汹涌而至,直将众人衣衫吹的作响,几乎立脚不住。 第39章:火阳 尽管不知这阵奔雷一般的声浪,是什么凶兽发出来的,但在场中人,尽数骇然,但一瞬间后更多的注意力却是落到陆凌天身上。 青光如许,烈焰迫人,那一柄冒着青焰的飞剑在那阵无形声浪中,也只是顿了一下,随后如电闪般破空而至,落到陆凌天头顶之上。 众人几乎同时失色,沈诗等幻仙门的人更是惊叫出来,手上法宝纷纷出手,然而这一切发生的太过突然,仓促之下,根本来不及截住那把飞剑。 眼看那道青焰剑光就要当头斩下,便在这千钧一发的关头,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只听一声闷啸沧然而起,如蛰龙低吼,陆凌天背后斜负着的那柄缄默无声的古朴钝剑,霍然冲霄而起,一剑将势不可挡的青焰仙剑挡了开去,绕着陆凌天的身子转了一周后,在天野之间疾速盘旋,倏来倏往,那伴之而生的沧然剑啸,也越来越响,到最后,便如那虎啸龙吟一般,回荡在这十万大山的月夜千峰之巅,久久不绝。 山风吹拂,众人大吃一惊,就连曹广崇也是暗自心惊,幻仙门那些年轻人脱手而去的仙剑法宝,竟纷纷被陆凌天这把其貌不扬的长剑震了回来,落到主人手中,轻轻颤动,仿佛在忌惮着什么,就连斩红尘、降雪这等仙宝也不例外。 场上也只有张思琪,仍在默默地凝望陆凌天,目光担忧之色越来越重,谁也没留意到,陆凌天所拿之剑并非凶剑不嗔,而张思琪她握着冰清神剑的白皙手指渐渐收紧,手背雪肤上淡淡青丝显露,仿佛也有着几分吃力,在压抑着什么一般。 带着冰冷雨点的夜风悄然吹过,只是不知为何,却始终吹不动她一身衣衫,似乎是所有的风儿,都绕开了这个白衣女子。 风雨之下,陆凌天那月光笼罩的清秀面庞上,依旧没有什么动静,嘴边依然挂着一丝淡淡的笑颜。 还未等众人的诧异褪却,忽听那阵连续不断、奔腾滚动的沧然剑啸,嘎然而止,一切都归于沉寂,但见那柄在夜空中疾速的飞舞萦绕,除了泛着的淡淡幽光,看去分明平平无奇的古剑,剑势忽止,随后便似那天陨流星一般,从空中坠落,安安静静地倒插在陆凌天身子三尺前的地面上,幽光明灭,也如主人身上隐现的清光一般,半睡半醒,缓缓转动,似乎是用奇异而冰冷的目光,注视着这个拥有他的男子。 看着陆凌天这把飞剑,众人都是一阵惊愕不定,便是骁桀坤、常誉弘等幻仙门的人也不禁为之侧目,尤其是宋远知几人,可都是知道,陆凌天当年的飞剑正是不嗔凶剑,这柄平平无奇的古剑,难不成是陆凌天在何处得到的? 微微转念过后,这群幻仙门的年轻人已是齐齐转身,对着身后那几个火云阁之人怒目而视,出手偷袭的陆凌天的,不是别人,正是那个对陆凌天恨之入骨的秦傲天。 楚申斗更是直接,一声不吭就驭起斩尘,浑然不顾背部裂开的伤口,催动真气,华光浮起,划出一道无形刀罡,直直往云天风劈去。 此时此刻,那个火云弟子一脸煞白,嘴边泛着一丝血花,手上紧握着传承于火云阁已故宫主火云的火阳仙剑,连身子也在轻轻颤抖着,刚才被陆凌天那把飞剑一挡,火阳倒飞回来之势,直把他整个人带得连连退后,在地面上拖出一条十多丈远的痕迹,方才止住了去势。 秦傲天一脸难以置信,死死地盯着那个沉默如山的身影,眼中尽是不甘茫然之色,脸色苍白之极,目光竟也有些呆滞,彷佛突然丧了心神,恍惚间,竟连斩尘罡气劈来也不知躲闪,眼看就要命丧当场,忽然一道幽红毫光,抵在他身前,挡住了那股排山倒海一般的刀气,赫然是李弘那支绝世神剑! 在这两件仙宝相抵所发出的巨大气流冲击之下,秦傲天直掀翻了数个跟斗,落到地上,这才回过神来,怔怔地望着他身前那个长身玉立的背影,一时无言。 茂密的原始森林,四面群山矗立,这个风雨中原本是安静而幽深的丛林之地,此时此刻,却是弥漫着一股沉寂而肃杀的气氛。 看到幻仙门的与火云阁的人对峙,苏紫兰亦是脸寒如水,显然也是对那个突然出手偷袭陆凌天的火云弟子暗怒不已,正踏出一步,没想却被身旁的大师姐拉住,看到师姐朝她皱眉摇头的样子,苏紫兰抿了抿嘴唇,目光落到一旁沉默不语的师父身上,然后,她默默转头,一个字也不说,只看着前方阴影下那个熟悉的面容,眸光闪动,默然无语。 李弘!那个乘人之危的卑鄙小人,也值得你去维护么!楚申斗怒喝一声,一股无名愤怒之火,从心中霍然燃起,那张清秀的脸上,忽然显得有几分狰狞。 李弘眉头紧皱,脸色淡漠,淡淡道:无论如何,他都是我火云的人,还望诸位道友见谅。 一语落下,陌千叶与月千熙也是不动声色地站在他身旁。 秦傲天身子一震,看着这三位同门,尤其是那个高大的师兄,那个光芒曾经掩盖了他一切的男子,十万大山的夜空,仿佛在那个片刻里,又阴沉了几分。 那个站在火云大殿之中,一瞬间失去所有瞩目,紧握着拳头的小孩,还有谁记得! 是什么烈火,在心间燃烧,将身体里的魂魄,一丝一毫,狠狠焚炼! 是谁,在冥冥之中呐喊,狰狞嘶吼! 那个阳神被他焚炼在九龙神火鼎里的师父么? 抑或他自己? 为什么,有种仰天狂啸的冲动? 他忽然咬牙站了起来,声音也变得有些奇怪的沙哑,冲眼前三人中那个背影嘶声喊道:我不用你帮! 火阳仙剑火焰大盛,沿着剑柄而上,绕在秦傲天持剑的手上,片刻间他整个身子都抖了起来,在众人目光中,但见他另一只手双指并拢,指尖间霍然又升起一缕炽烈的火炎,甚至比火阳仙剑腾起的青焰还要狂热,一时间他的身旁三尺之地,雨水蒸腾起片片白雾,直把他整个人都笼罩其中。 李弘三人愕然地看着这个师弟,尽管他们也是不秦傲天的行为,但却无可指责于他,将心比心,换做谁都会如此!若不是他们当年在那个洞窟与陆凌天同生共死过,了解他的为人,恐怕同样身为火云弟子的他们,只怕不会饶了陆凌天。 一旁的曹广崇目光微微收缩了一下,看着眼前那个火光白雾中,面貌变得狰狞的年轻人,脸上微微动容,三味真火!这个其貌不扬的火云弟子,竟然有着如此惊人的炼丹人天赋?在火云阁守了一辈子,痴迷炼丹的前辈,用了一辈子的时候,也没能炼出三昧真火,可见这要成为炼丹人的条件,是何等的苛刻,曹广崇默默注视场上一切,目光在李弘身上掠过,心中忽然微微叹息一声,这个年轻人拥有如此的天纵才华,却一直无人声闻,恐怕也是因为李弘这个传人的缘故,同时心中也不禁微微一寒。 秦傲天持着火阳仙剑,一步一步向前走去,漫天青焰间,那浑然不顾一切的忿恨神色,直让人为之动容。 风雨更狂,天地之间,一片肃杀。 李弘暗叹一声,刚想说什么,却见得幻仙门宋远知那边、沈诗等人目寒如水,正看着他们三人,手上都是紧握剑诀如山,张思琪神色漠然,虽然没有什么动静,但手上那柄秋水一般的神剑轻轻颤动着,他不禁苦笑一声,便是沈诗一人道行只怕也不在他之下,更不要说加上这个引落九天神雷夷平了一座大山的幻仙门新一峰首座了,纵使他道法在怎么精湛高深,又如何能力敌这么多人。 第40章:饕餮 只是他李弘身为这一代火云阁最出众的弟子,他的骄傲,又岂能容许同门在自己眼前受他人杀戮,乃至他火云阁,在其他门派面前低头? 李弘满面冷峻,眼光却慢慢寒冷,一股慑人气势从他身上缓缓透了出来,陌千叶和月千熙在他身旁,亦是一脸凛然,场上气氛渐渐变得沉重起来。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几乎所有人都同时感觉到,自陆凌天背后那片幽深密林中的大地上,传来了一阵轻微的颤抖,忽然间那阵响亮之极的嘶吼,再次从迷雾之中轰然而来,一个巨大的黑影,缓缓出黑暗走了出来。 众人同时色变,看着前方慢慢清晰、慢慢现身的那只可怖巨兽,走到到陆凌天身后,庞大的身躯突然一顿,口中一声低吼,獠牙,如铜铃般的巨大血色怪眼猛地向他们看了过来,凶光闪烁,徒然之间,众人身子一崩,只觉一股令人窒息的凛冽杀意,如潮水般汹涌而来,便是他们一路而来斩杀过那么多妖物邪灵,也从来没有见过如此可怕的妖兽。 曹广崇身子微微一震,盯着这只满口獠牙的庞然凶兽,倒吸一口凉气,已然认出了这只乃为洪荒灵种的上古凶兽,沉声道:饕餮!注一 听到火云阁这位殿主所言,所有人悚然一惊,愕然地看着眼前那只体形庞然的恶兽,火云阁的苏紫兰脸色一白,忍不住失声道:这,这就是传说的上古四大凶兽之一的饕餮? 在场的年轻人,都是名门正派的翘楚之秀,师传渊博,自是或多或少都知道一些上古奇兽之事。 像饕餮这样的上古四大凶兽,众人也从来只在传说中听闻过,如今这样一头本该活在传说中的恶兽,竟是活生生地站在他们面前,如何能不让这群年轻人感到惊愕难言? 在场之中,也只有曹广崇能保持镇定,就是张思琪,看到这头面目狰狞可怖的凶兽,脸色也是微微苍白,在场的沈诗这些女子亦是同样如此的神情,说到底,这些正道中资质超群的女孩儿,再在怎么坚强,也只是正值人一生中最青春韶华的妙龄女子,对这些狰狞可怖之物,岂能真会全然无惧。 空气中,突然多了一股极重的煞气,伴随着那巨兽凶光闪烁的深邃怪瞳,越来越是浓烈。 比起心中对这只突然出现的凶兽那阵凛然之意,众人更担心的是巨兽那血盘大口之下的那个男子,饕餮以贪婪好吃的恶名流传千古,看到陆凌天仍旧处于老僧入定的状态中,几乎所有人都忍不住为这个男子捏一把汗,一时间都不敢轻举妄动,生怕一个不经意触怒这只恶兽,那就在它巨口下的陆凌天,只怕也不够牠一口吞掉。 看到饕餮摇首摆尾,喷了两个响鼻,大嘴微张,就要低头的样子,沈诗一脸煞白地看着陆凌天,一颗心几乎提到嗓子处,左手紧捏的剑诀一急,几乎就要弹指而出,细小仙剑在她右手间神光流转,把四周雨雾凝结出阵阵冰花,但见到那只巨兽似乎对陆凌天没有什么在意,强压着心中的不安,及时收住了剑势,可就在这时,在众人沉默的目光中,忽有一个身影越众腾起,化作一道毫光往前方疾驰而去,那原本颇是安静的凶兽瞬间感觉到什么,一声狂妄如山崩地裂的嘶吼,轰然而出! 刹那间无数水花一起震动飞舞,四周群山也仿佛为之撼动,那个恐怖的庞然身影怒目圆睁,咆哮不止,一股深红色如潮涌般的惊人煞气,从牠那巨口中迸发而出,冲霄而去,直令天地风云变幻! 所有人一起变色! 这个混蛋!楚申斗暴跳起来,几乎骂娘,这个时候出手的,正是那个火云阁弟子秦傲天,饕餮突然现身,愕然之下,他们都几乎都一时忘了这个人的存在,没想这家伙竟挑这个时候发难,看来他真的一心想置陆凌天于死地,甚至连命也不顾,也不知这家伙心中是何等的怨念! 楚申斗边骂着,手上不忙催持剑诀,斩红尘一声鸣响,化作奇光,脱手而去,几乎就在同时,沈诗、骁桀坤等人的法宝也是同时打出,化作这夜色中灿烂的光芒,刺破周围幽深迷雾,都是不假思索地朝着那只凶兽直冲而去,几乎没有人理会秦傲天,守在陆凌天身前那柄古剑,众人先前早已见识过其通灵之力,以秦傲天不过初成的道行,岂能抵挡得住,这个火云阁弟子,恐怕也是打着以激怒饕餮的心思,知道自己在幻仙门的人手下,绝对讨不到好处,才趁众人没回过神的时候突然发难,如此不顾大局的举动,实在令人心寒,眼下连老鬼也没有见到,谁知道这十万大山之中,还会不会有其他饕餮这样的上古凶兽在此? 灿烂的法宝奇光之中,但见饕餮一声怒吼,声动四野,四肢发力,一跃而起,从半空中朝众人的方向扑了下来,感觉到法宝打来,这恶兽巨首一摆,竟是直接以颅上那两对怪异狞角狠狠迎上,轰!的一声,首当其冲的斩尘、十狼、细小等几把仙剑倒飞了回来,楚申斗、沈诗等人身子大震,只觉得一股大力几乎是铺天盖地一般涌了过来,登登登连退了几步,体内血气一阵翻涌,再看那恶兽,在众多法宝之下,竟是丝毫无伤,就是他们这几人的仙家至宝,也只是在那对牛角一般的巨角上留下几道淡淡的痕迹,而十狼、细小这等被宋远知等人修成本命剑罡,威力不逊色于灵虚仙宝的灵剑,也只是堪堪划开了饕餮护身煞气,还没更进其身躯一步,便被饕餮一声大吼,身形骤转,当头咬下,迫得所有人都不得不都向后退去。 亘古凶兽的强横之处,远远还要超出了众人的想象之中! 饕餮以一敌众,竟是丝毫不落下风,只是令众人有些在意的是,这凶猛妖兽在很多次迫退来人后,明明有机会伤到他们,却往往在一触即发之时,似乎在顾虑着什么一般,发出极为暴躁的咆哮声,收住了势头,如此异况,众人虽然不明所以,但下手却是毫不留情,他们可不认为饕餮这样的上古凶兽,还会心存什么善念,要是让牠走出了十万大山,真不知人间又要遭到什么祸害了。 注一神异经middot;西南荒经:西南方有人焉,身,头上戴豕。贪如狠恶,积财而不用,善夺人谷物上二句原作好自积财,而不食人谷,据史记middot;五帝本纪正义引改。强者夺老弱者,畏强而击单,名曰饕餮。春秋饕餮者,缙云氏之不才子也。 第41章:太清 巫山之下,一片狼藉,到处都是遍布裂痕,残枝无数,被那上古恶兽的天生神力所碾压,就是那些盘根错节不知生长了多少千万年的参天巨树,也几乎半倾倒地。 吼啊饕餮怒目圆睁,发出震耳欲聋的吼叫,看着眼前这群人,似乎有些焦灼狂躁,纵使它是天地奇兽,在李弘几人加入围攻后,便显得渐渐有些吃力起来,这群年轻人都不是等闲之辈,手上法宝更是一个比一个好,饕餮乃天生造化的灵物,虽然没谙得什么天道妙理,但也早已通灵开化,若非牠懒得舍身成人,再入妖道,以人类的姿态行走世间,虽然没说牠不能伤人,要伤到他们,那家伙怒起上来,牠可讨不到什么好处。 说来也怪,饕餮身为上古凶兽,桀骜天地,偏偏就对陆凌天这张脸有着几分惧意。 眼看那个拿着青焰飞剑的渺小人类又妄图趁乱越过牠惊扰那个家伙,如此三番四次挑战牠的威严,饕餮再也忍不住天生凶性,狂吼一声震开四周骤来的法宝,巨头摆动,四肢一崩,发力跃起,狠狠地扑向了那个人类。 秦傲天大惊失色,只见一张血盆大口冲著自己而来,腥味扑鼻,情急之下,双手连连挥动,只把火阳仙剑驭起,在头顶挡住,只望能将这巨兽挡上一挡,便能有空隙逃出,嘶吼声中,但见那巨兽大口如同泰山压顶一般咬了下来,直视火阳仙剑的锋芒如无物,一经接触,高下立判,火阳仙剑被那怪力直压了下来,秦傲天脸色瞬间煞白,双膝一软,生生被压倒了地上,眼看饕餮那狰狞可怖的头颅便在眼前咫尺,一双血红如火焰一般燃烧着的凶瞳盯着他,生死面前,这个满心怨恨的年轻人,一时间脑海一片空白,竟是吓得呆了。 火云阁几人惊叫一声,齐齐驭着法宝冲来施救,眼看就差数丈,便在这个时候,忽见一个白衣身影飞身而起,身影如鸿,刹那间出现在饕餮面前。 铮!一声锐响,如凤鸣清啸,直上九天,张思琪一身白衣在飒飒风雨中飘舞拂动,神色清冷中,冰清霍然出鞘,划出着湛蓝的幽美弧线,在半空中闪烁而过,便似天河倒挂,秋水横亘一般,清光照人之中,冰清神剑朝饕餮当头斩下,只见那恶兽庞大的身躯突然一顿,似乎也感受到这道突如其来清锐无匹的剑芒,是何等的厉害,再也不顾上那个被牠扑倒在地的人,向天嘶吼一声,煞气大作,巨大身躯腾空而起,摇首间四只狰狞巨角泛起异光,粗壮四肢凌空而奔,御风借力,直向张思琪撞去,这威势之大,在场众人无不心惊,骁桀坤几人更是不约而同地惊叫一声:小心! 张思琪脸色寒如冰霜,竟是丝毫没有退让之意,右手执剑,只把冰清神剑横在胸前,左手并指,但见一道青色光华,自她白皙指尖间亮起,瞬间放大成一个由青光所化的浩然剑影,在这漫天迷雾戾气的夜色下,直如一点灿烂阳光那般的耀眼,硬生生半空迎上,与狂怒压来的凶兽轰然相撞! 吼 低沉而狂怒的咆哮从光影之中传来,刹那间整个大山似乎都在颤抖,所有人的目光,立刻都聚集在一人一兽的身影上。 下一刻,几乎所有人都怔住了,他们眼中,张思琪并指如剑,催动着那道巨大青光剑影挡在身前,那不可一世的上古凶兽饕餮,竟是被她这道真元罡气僵持在半空中,仍保持着那冲刺而来的姿势,愤怒嘶吼,犹如困兽一般与身前的囚笼角力。 所有的人,都震惊地看着那个女子,沉默不语,便是骄傲如他们这些人中翘楚,也不得不承认张思琪的道行,已然到了一个极深的地步,从之前那道绝世法术,到此时此刻力拼饕餮所现出来的一身道法神通绝对是非同小可,甚至不在玄门那些前辈高人之下,这个女子,实不愧为修行界史上最年轻的上道高手! 幻仙门的人忍不住大声叫好,便是从不服人的楚申斗,也是一脸敬佩,眼中大有狂热之色,从头到尾,张思琪所用的,正是幻仙门的不世真法太清元道真诀,对他们这些幻仙门天赋超群的年轻一辈中人来说,还有什么比得上看到自家宗门精妙道术,在同辈中人手中大放异彩不逊前人那般激动难抑制? 张思琪天纵奇才,像宋远知、楚申斗这些年轻人,亦同样是卓尔不群的天才,张思琪能走到这样的高度上,他们又岂甘落后! 不远处,曹广崇看着幻仙门这个手持九天神兵的后辈弟子,脸上亦是不禁微微色变,嘴角微动,带着几分惊异,低声叹道:太清元道如此年纪,她的剑意竟达到这个幻仙门太清传说中的高深境界,幻月,你真是教出了一个不得了的徒弟啊 她目光复杂地看着幻仙门这群年轻人,幻仙门这一代兴前繁盛,远远不是火云阁可比的,忽然间心中一动,目光又落到陆凌天身上,随即又转眼看了看张思琪,幻仙门出了这两个其才绝世所走的路却截然不同的年轻人,莫非冥冥之中,自有什么天意不成? 淡淡青蓝交织的光芒,赫然从冰清神剑上绽放,映亮了张思琪雪白的脸庞,这清冷的女子的美丽身影,在风雨中仿佛也有着一丝飘忽。 那被浩然剑气所挡的巨兽,狰狞咆哮之中,目光狂怒之色更盛,血色红芒闪动,远远看去,就如两团炽烈火焰所形成的幽瞳,深深地凝望这个世间,注视着眼前这个单薄如不禁风雨的女子。 不知怎么,众人突然觉得口中有些发干。 吼!只见饕餮又是一声大吼,庞大的兽躯霍然后退,在众人目光注视之下,再一次以万马奔腾一般的气势,狠狠地撞在眼前的剑壁之上! 轰一声晃动,如惊涛拍岸,巨浪啸天,整个青光剑壁无形中顿时黯淡了几分。 几乎就在同时,张思琪只觉一股强大力量反弹回来,全身大震,闷哼一声,不由自主向后退了几步,脸色也白了一下,这恶兽一扑之力,竟然比一般修真高手更厉害数倍不止。 眼看饕餮就要冲破束缚,众人心中凛然,纷纷捏着道诀驭动法宝,就要出手接应,也就这个时候,却见得张思琪一声轻叱,手上神剑突然脱手,在她身前忽地旋转,霎时间清光再盛,张思琪左手仍催持咒法没有放松,右手翘捏,连画奇异咒诀,弹指间剑诀顺势而出,瞬间在身前闪现出阵阵冰芒神光,正是幻仙门紫盖峰幻剑驭雷真诀! 第42章:女子 随着剑诀的御起,冰清神剑一声锐啸,剑芒大盛,张思琪面色更冷,清澈幽眸深处映着奇光,冰清在她手腕转动之间,剑芒顿时像是暴涨了十倍一般,霍然转动,化作寒气慑人的一道煌煌剑芒,排山倒海一般朝饕餮斩去! 吼!一声痛苦嘶吼,众人眼中,饕餮那难以破去的护体煞罡,竟是被冰清神剑剑芒轻易划开,那庞大的兽躯之上,瞬间出现了一道深可见骨的巨大血痕,还没等鲜血泉喷四溅,自那巨大伤口处,便开始凝结起来,滚烫的热血瞬间停止了奔涌,冰芒沿着伤口蔓延而上,冰霜凝聚,不到一会儿,竟把饕餮这只庞然恶兽冰封在小山一般高的寒冰之中,犹如一个栩栩如生的冰雕,甚至能清晰看到其中的毛发,以及那个愤怒疯狂的狰狞兽貌。 绚烂蓝光缓缓淡了下来,张思琪人立半空,衣裳飘飘,手中剑诀一引,冰清神剑无声归鞘,她人在合拢的剑光之中,清丽无匹,风雨月影之下,这个身影直让有所人一时侧目。 如此威力巨大的太清元道真诀,就是幻仙门这群大放光芒的年轻人,也是第一次见到,无不吃惊,也只有同样出于幻仙门回雁峰的沈诗众人知道,这么多年来张思琪道行激进,固然是她天赋过人,资质超凡,但更主要的却是这位师姐在修道一途上的艰苦修持,几乎可以用苛刻来形容,甚至连师父幻月大师也看不下去而多次劝说于她,但似乎张思琪都听不进去,至于为何如此不顾一切的修行,这其中的原因,除了平素与她最亲近的沈诗隐隐猜测到什么,却并非外人可以理解的了。 张思琪一脸苍白从半空中落下,宋远知等人相望一眼,迎了上去,沈诗看着张思琪的脸色,正想说什么,忽然一阵极为低沉压抑的嘶吼,从那巨大冰晶中传了出来,以众人的道行,竟然也觉得微微眩晕,众人心中一惊,侧眼看去,但见那被冰封其中的饕餮,虽然还看不出有什么异样,但整块玄冰竟是微微颤抖起来,越来越烈,出现了无数细微的裂痕。 牠要出来了!沈诗惊呼一声,众人脸色一变,这饕餮不愧是亘古奇兽,非同小可,受了张思琪那剑,竟然这么快就缓过来,当下纷纷驭起法宝,往饕餮疾驰而去,眼看无数剑气,就要打到饕餮身上之时。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一个身影突然无声无息地出现在饕餮身边,快得胜过了所有人的目光。 众人还来不及反应过来,但见那人一声冷哼,竟是飞身迎向他们那些朝饕餮飞去的法宝,凌风翩跹间,就那样忽地身影飘忽,浑然无视那些冷峻锋锐的神光剑刃,径直穿入漫天浩然剑气中,刹那间依稀可见那只白皙玉掌亮起了奇异金光,反手一震,不知挥出了多少掌。 铮! 连连数声轻啸,被她击到的法宝登时大震,瞬间离开了原来去势倒飞上天,众人见着神秘之人突然出现时就有几分错愕,此刻一见自家法宝竟是被此人空手震回,更是大惊,连忙伸手一招,引诀之下,被震飞的法宝纷纷回到众人的手间。 片刻之后,那身影落了下来,立在饕餮跟前,金光异芒闪动,渐渐散去,悠悠露出一个女子的身影。 月色之下,众人这才看清了来人的容貌,都是不由得的一怔,月光之下,这女子身姿颀秀,长发如瀑飘洒肩畔,月辉映照下的颜靥上,眉似新月,眼望秋水,仿佛有千般温柔,万种风情,尽在那一双目剪秋波的明眸之中,竟是个惹人倾醉的绝世美人。 这女子皱眉看着他们,脸上似有几分怒容,目光回眸,异彩闪烁,隐隐有一丝冰冷在内,但那薄怒神情,竟也是柔媚清艳,动人心魄,众人无不心悸,在场的女孩儿更是心中忍不住啐了一下,这女子分明没有使用什么魅惑人心之术,那仿佛天生我见犹怜的醉人媚态,一颦一簇间竟是连她们女儿身也差点受其影响,心神微微激荡,更令人在意的是,这女子手上并无法宝,只单凭一手浑厚法力就震飞了他们的法宝,这份道行修为,实在骇人听闻,便是曹广崇,也不禁脸色凝重起来,紧握着手中古剑,冷冷地看着这个神秘女子。 以她的眼力道行,自是察觉出了刚才那短短一瞬间这女子所散露的气息,虽然庄严大气,却分明有淡淡妖气夹杂其中,也不知这女子是什么来头,但光凭那一手妙法,此人一身修为恐怕也不在她之下。 姑娘这是什么意思?你可知这畜生是绝迹世间的上古妖 安静了片刻,众人回过神来,一旁的常誉弘忍不住叱喝了一声,正说着,忽见那女子冰冷目光看来,心头忽地一跳,只见得那女子一双明眸眼波流转,那媚目仿佛会说话一般,连她脸庞上的冷然轻怒之色也化做了动人心魄的美丽,话到一半,声音竟是越来越小,再也说不下去。 那女子也只是淡淡地看了他一眼,随即目光掠过诸人,落到张思琪身上,然后看着她手上那柄瑞气腾腾的神剑,上下仔细打量了片刻,细眉一挑,声音在风雨中似乎带着几分异样,道:竟然是九天神兵?! 张思琪没有说话,只上前一步,漠然地看着这个柔媚女子。 正在这时,忽听那阵低沉暴怒的闷吼,再次从那巨大坚冰上轰然而出,众人脸色一变,便见得那冰封的饕餮一双凶眸赤色如血,霍然收缩,轰然一声巨震,那冰封着牠的坚冰再也承受不住那股巨力,化作无数冰碎乱飞,饕餮破冰而出,作愤怒姿态,张开大口,獠牙刺天,对月狂啸一声,笼罩在整个十万大山的云烟瘴气,忽然沸腾起来,一时间连恍若墨缸倒倾的天地穹苍,也仿佛瞬间都变了天色,风雨如晦,云水苍茫,天边沉雷滚滚,忽有无数如龙如蛇的电光张牙舞爪地裂天而出,撕破了整个夜空。 如此惊天动地的气象,直让众人脸上动容,不禁为之变色,重伤之下,饕餮竟还有如此狂威,恐怕之前这恶兽与他们相斗,一身妖力还未发挥出几成来。 几乎就在同时,但见那恶兽血盘巨口大张,空气之中忽然一阵腥气扑鼻,也不知哪里吹来的烈风,汹涌而起,看去宛如龙卷风一般,四面八方地朝饕餮巨口呼啸而去,那股巨大的吸力,仿佛那血盘利口是深海漩涡一般,飞沙走石,天地灵气,尽数倒流其中,那股吸力之大,便似长鲸吸水,吞天噬地,心惊之下,场中众人纷纷驭起法宝,四散而开,咋眼看去,也只有那个长身玉立的柔媚女子不受影响,长发扶风,一身单薄衣裳在烈风中飘荡,有说不出的动人风情。 众人一时惊骇,饕餮那巨口就如无底深渊一般,甚至在众人眼前,一颗参天巨树被风连根拔起,吸入牠口中,转眼就消失在眼前,真不知这恶兽与之相比那般小的身躯,如何能容纳那巨树,更令他们诧异的是,随着饕餮所吃下的东西越多,这凶兽身躯上那道被张思琪冰清神剑所留下的深可见骨的血痕,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起来。 第43章:交手 不行,这样下去只怕等饕餮复原过来情况就糟了! 骁桀坤额上见汗,大叫一声,众人心中凛然,亦是暗叫不好,无奈那巨大的烈风如此凌厉,人在其中已是十分吃力,就是有真法护身,身形都硬生生被吹的偏了,眼前更有一个道行深不可测的神秘女子在护着那恶兽,这一路下来众人早已身心疲惫,连番恶战,人力有穷,一身真元早已消耗无几,眼前状况,如何了得? 狂风愈渐剧烈,众人随风飘荡,不得已只得又退后许多,面面相觑,一时无措。 张思琪人立空中,脸色微微显得苍白,看着那正在复原的恶兽,忽然咬牙,冰清神剑就要出鞘,没想这时,那神秘女子忽然无声无息地出现在她面前,手上金光一闪,便把拔出一半的冰清压回剑鞘之中,张思琪心中一惊,身影连连后退,看到她这边的异动,众人惊愕一下,幻仙门的人更是情急,沈诗等人脸色一变,已是纷纷驭剑,飞近那边。 看到众人的举动,那女子似乎毫不惊慌,只看着这些幻仙门弟子,目光似有些复杂,最后落到张思琪身上,看着这个容貌清丽无方的女孩儿,沉默片刻,忽然一笑,淡淡道:没想到幻仙门除了陷仙剑,还有一柄九天神兵,真不愧是上古剑门看来你就便是之前引落九霄神雷那个人了,年纪轻轻就有如此能耐,幻仙门实在了不起 说着,不知怎么,这女子语气间忽然有些低沉飘忽。 听到这女子的话,骁桀坤等人都是一怔,手中紧握的剑诀也不禁松动了几分,听她的语气,难不成这女子竟是见过幻仙门那柄传说中名动天下的陷仙剑不成?这神秘女子,难道跟他们幻仙门有什么渊源么? 让开!张思琪冷冷说了一声。 女子眼中光芒闪动,忽地大笑道:如果我说不呢? 张思琪容色一寒,默默看着眼前这个女子,一身白衣在狂风暴雨之下,兀自飘动,手中神剑,闪烁着幽幽的澄蓝光芒。 夜色凉如水,寒意渐入骨。 铮!冰清神剑清啸一声,锐芒顿起,只听张思琪一声轻啸,左手持剑连鞘挥上,蓝光暴涨,化作一片似水光刃,并无容情,径直便女子疾冲而去。 众人一声惊呼。 但见剑气豪光之下,那女子目光深处似有异样光彩流动着,竟无退让之意,反而欺身上前,空手迎上手持冰清的张思琪,两人交手如电光火石,令人眼花缭乱却遍体生寒,不远处的众人只看得惊心动魄,即便没有出鞘的冰清神剑,在张思琪真法催持之下所化出光刃剑气,威力却也是非同小可,以雷霆之势斩下,虽在半空中,还未至地面,便有一片古木山岩被湛蓝如水的剑光掠断,露出正在不断龟裂的地面,任谁也想不到,如此开天裂地的奇威之下,那女子竟显得游刃有余,每次在冰清迫在眉睫生死一线之时,总有出人意料之举,直让众人一时动容,这女子的道行,甚至还要超乎了他们的想象之外。 张思琪心中同样震惊,这还是她第一次见到有人敢徒手相接冰清的锋芒,这个女子,究竟是谁? 心中转过这个念头,她苍白的脸上忽现坚忍之色,手上剑意渐盛,一声轻喝,反手拔出了冰清神剑,那一瞬间,张思琪身子微微一震,一抹嫣红鲜血从嘴角边流了出来,冰清那股势不可挡的剑意锐芒,再次刹那间遮盖了这漫天的风雨月色,就连四周山丘树林也顿为之动摇,在那如山剑意之下倾倒匍匐。 看到张思琪那白得吓人的脸色,沈诗心中颤了一下,当年之事仿佛又出现在眼前,脸色也随之一白,忍不住大叫道:师姐不要! 还没说完,便见得那位师姐已是凌空御剑,冰清发出了一声荡然清啸,在她并指如剑的引诀之下,化作一道湛然奇光,无匹无对,斩破一切,劈向了眼前那个女子。 冰清神剑光芒万丈,耀眼夺目,漫天澄蓝剑辉之中,张思琪白裳飘飘,玉脸如霜,法诀紧握如山,冰清带着开山斩海的气势,声声巨响如晴天霹雳,远处看着的众人无不变色,向后退了一段距离。 狂风凛冽,云水飘扬,闷雷隆隆,电光窜动。 所有人的眼中,但见神秘女子神色自若,面对出鞘了神剑,竟仍然无丝毫畏惧之意,凌空而立,静静看着张思琪驭剑斩来,人尚未及,四面八方被浩然剑意所激荡起的无形气流迎面压来,直让她头发衣衫都疯狂拂动起来。 众人不禁下意识的屏住了呼吸。 张思琪一脸煞白,持剑飞来,冰清的剑光快要接触女子的那一刹那,天地仿佛是安静的,连风雨也凝固在那里。 她为什么还不躲? 这么一个瞬间,张思琪心头忽然平静了下来,淡淡地想着,轻轻抬头看去,正好,对上了她的眸光。 那女子在风雨中独自伫立,衣衫飘飘,脸色有些苍白,那目光微微闪烁中竟似有一丝说不出的哀伤,也不知她想起了什么,那对幽亮的眸子明明是望着她一人一剑,却仿佛分明倒影着另一个人的身影。 那是谁的眼神,哀伤如心死,那一种痛,深深入了魂魄,无数岁月沧桑也不能抹去。 这人心中,此刻是念着谁么? 曾几何时,她自己是不是也这般,眼眸深处,悄悄的,深深的,刻下了一个身影? 张思琪手上忽然一颤,冰清神剑登时光亮摇晃,似有不稳,在剑芒就要接触到女子眉心三寸之时更有强行收回之势,那一个瞬间,张思琪只觉无限的反噬巨力如汹涌澎湃的怒涛般向她身体里涌来,原本雪白的脸瞬间涨得通红,一股血气就要往上而涌。 可就在这时,却见得那个女子仿佛回过神来一般,深深望了她一眼,脸上忽有柔和之色,微微一笑,就那样忽地一手猛然伸前,奇异金光悄然迸发,浑然无视那锐不可当的上古神剑,径直穿入璀璨剑芒中,屈指一弹。 叮! 一声清音,随风飘荡,张思琪身子一震,只觉冰清神剑那所向披靡的剑势,竟是如被什么巧力牵引偏离,顿了一下,手中长剑竟是平生第一次脱离了她的控制,脱手冲霄而去,片刻过后,无力地从高空垂下,如断冰切雪一般,倒插入一块巨大山岩之中,入石三尺,只余下一个剑柄外露。 所有人惊骇地看着天空这一幕,竟是一时说不出话来。 第44章:佛魔道 九天神兵,不是人人都可以拿起的,能力越大,责任越大,也意味着你所肩负的越重,这就是你们所谓的任重道远,我送你一句话,他日你若是碰上什么心头两难不能抉择的平生大事,不妨试试放下它,按自己心意不顾一切,真正的,去活一场。 女子淡淡微笑着,举目眺望,看着这一片被夜色风雨掩盖的无尽群山。 千百年前,是不是同样也有着这样一个风雨肃杀的夜晚? 月辉清冷,穿过水雾,照在她柔媚的倩影上。 张思琪怔怔向她看去,只见这女子脸上尽是笑容,眉目间却是说不出的苍凉。 人世间,有什么,能让人不顾一切活一场呢 这个幻仙门最优秀的女孩儿忽然静静想着,目光忽然地落到远处那个男子身上,身子微微一颤,心思不知怎的仿佛也有着几分飘忽。 恍惚中,听到了师门的人呼唤声。 张思琪落了下来,脸色苍白,立刻被赶来的幻仙门一行人包围着,在沈诗师妹簇拥下,她忽然一言不发地抬起头,望着半空中静静伫立的那个尽是沧桑美丽的身影,怔怔不语。 正在这时,狂风忽止,吸力消散。 众人心中一凛,只见那凶兽饕餮身上的伤势竟在这短短的时间中恢复得七七八八,合上了巨口,整个庞然兽躯突然绷的笔直,发出了一声震天动地的嘶吼,那颗硕大的头颅,巨目圆睁,死死地盯着他们,尤其人群中那个伤牠的白衣女子,凶眸中尽是仇恨之色。 那女子落到饕餮跟前,轻轻伏在这恶兽耳边,低低说着什么,似乎在安抚着牠,饕餮不时喷着几口煞气,一双兽瞳赤红如血,但仍是显得有些狂躁暴怒。 众人面色严峻,远远地看着那一人一兽,沉默不语,这女子空手震落张思琪的神兵,单是这一手修行道行,实是惊世骇俗,只怕便是与那蛮荒妖祖一战后受伤不轻的曹广崇,也不见得能从这女子身上讨得什么好处,若再加上饕餮,那情势可是前所未有的险恶,只是此刻见这女子似乎并无动手之意,众人心中惊疑不定之余,不禁暗暗猜测,这神秘女子,到底是何方神圣,又想做什么? 张思琪深深吸了口气,指尖青光微微淡起,引诀一招,远处冰清神剑应声一震,飞回她手中,悄然归鞘。 轰只听一声沉闷的震响,就在冰清刚刚离开片刻,那块山壁巨岩竟似再也承受不住什么巨力一般,忽然四分五裂,化作一堆碎石。 这上古神剑的威力,实在令人心悸,虽然说这群正道年轻人手中的法宝,不是自古流传下来的仙家至宝,便是稀世难求的灵器,但比起这纯阳古宝,却是相差甚远了,就是那位承影剑在手的火云殿殿主,也是一时侧目,心中暗叹,那把神剑可是认了这个幻仙门女孩为主,古宝通灵,为了不伤及主人,甘愿把自身灵力封降到与之道行匹配的地步,众人所见的威力,只怕还没有它自身一成之力,不同这承影剑,虽然也是远超凡俗的古宝,但自火云阁立派历代以来,似乎除了当年的火云师祖,再也没有人能令它认主过,便是她此刻刚迈入三清的道行,也只能堪堪催动承影而不受那股古物天生的煞气反噬,遥想当年火云阁动荡,她二度强行驾驭这柄上古神剑,可是差点没身死道消,由此可见,幻月这位高徒的天缘机运,是何等的厚泽。 远处,饕餮看到这把重伤与牠的神剑,兽眸霍然收缩,怪目之中射出无尽凶光和记恨神色,一声震天怒吼后,那天生的凶性,竟是如突然忘却一切。 轰!的一声,大地微颤,四蹄发力,朝前方那群人类冲去,连主人的连连呼唤也置之不理。 众人一时变色! 尤其是那位火云阁弟子秦傲天,似乎才刚刚回过神来,木然地站在那里,忽然又见得这令他畏惧惊颤的巨大妖兽扑来,眼前那狰狞兽影越来越大,竟然是一是茫然,呆呆地立在原地,看着饕餮嘶吼而来,眼中惧意渐重,远处火云阁几人大惊失色,又气又怒,连连呼唤,可这位师弟却似失了神一般,就连饕餮当头踩下,也不知躲闪。 。。。。 仔细研究了一会儿这天魔鉴,陆凌天现已身怀第二卷天魔鉴,只是,身怀两卷魔教圣典天魔鉴,就连玉蝶也不曾想到,一个正道弟子出身的他,竟身怀幻仙、万法、魔教三派功法。 但凌天在与巨龙大战甚至撞击之下,经脉更是损伤不小,而内,更是创伤淤血不少,好在并不是太过严重,即使这样没有三四日的时间恢复,恐怕也是好不了。 更何况,虽地处火海,鲜有人来,但不代表这里不存在危机,那些正魔两道弟子尚未完全离去,况且,这火海之处,还存在着无数妖兽猛兽甚至异兽,但其之所以想尽快恢复法力的最主要原因,并不全都是为了防止未知的危险,而是为了恢复自己所修炼的太清元道之气,为了防止自己被戾气侵袭。 从刚才的情况看,这太清元道虽可以克制戾气,但也有一定的危险性,譬如刚才的状况,这太清元道所散发的气息,几乎是与这戾气不相上下,只是微微占了点上风而已。 这上古神物本身已经成熟,恐怕这功能已经是接近极限,可陆凌天体内的戾气,却会随着杀伐而一天一天的增长,如此下去,太清元道的力量压制不住他体内泛滥的戾气那只是早晚之事。 更何况,这一日之内被戾气所控,能再次醒来根本就是侥幸之事,但长此以往,就算是陆凌天自己也不知道何时便会被戾气所控,再也醒不来,沦为只知杀戮的魔物,陆凌天断然不愿如此。 或许,这就是不嗔异变带来的后果吧!陆凌天暗自猜想,但这结论却让自己苦笑不已,如今这上古神物找到了,却生此异变,也不会想到身为凶剑的不嗔,竟然能碎裂,而其中所蕴含的无尽戾气会进入人体之内吧? 第45章:陆凌轩 不过,幸运的是,陆凌天身上可以抵抗戾气的并不只有太清元道,那大梵天般若所修炼出的法力效果更佳。 这大梵天般若神奇异常,所修出真气,亦是可以与戾气相抗,非但如此,这真气还可以引导戾气,这也是陆凌天之所以用大梵天般若替换掉幻仙门的功法而作为自己的主功法的原因。 陆凌天体内,戾气何等庞大,但他所修炼出的大梵天般若法力,却一直将戾气压制住,唯有他法力消耗过大,压制不住那庞大的戾气之时,才会引起反噬。 不过,大多数情况之下,等法力恢复,则重新会占有优势,再次将戾气压制。 当然这也是陆凌天所能准备的另一种手段,有了太清元道真诀,以及神奇的大梵天般若真气,两者合力抵抗戾气,这样陆凌天的把握才会更大。 另外,陆凌天不得不承认的是,他的心性多多少少受到了戾气的影响,或者说,现在的自己,就连本身都感觉到陌生。 远处的玉蝶却不知道陆凌天的想法,见陆凌天自顾自的开始打坐,也是咬了咬牙,盘膝坐下。 。。。。 另一方面,众人眼中,只见那女子静静微笑着伸出手去,摸了摸肩上恶兽的脑袋,饕餮怪眼一翻,看来还颇有些不甘愿的样子,低低吼叫了几声,又转头朝陆凌天呲牙咧嘴,似是在惦记着什么。 那女子为之失笑,看着陆凌天,眼中似也满是笑意,道:你倒是知道这小家伙的软肋。 那凶兽怪目圆瞪,听到女子的话,忽然不停点头,神色间大有认真之意。 陆凌天苦笑一声,没好气地看了正瞪着他的饕餮一眼,道:姑娘是否认错人了?我并不是你所认识的人! 女子笑了笑,在他憔悴的脸上凝视片刻,目光闪动,嘴角微动,却终究没有说什么。 远处众人早已一片愕然,面面相觑,看到陆凌天的样子,心中大为惊异,不由得都迎了上来。 场上,突然安静了下来。 陆凌天目光向他们望去,映入眼帘的正是那一张张熟悉的脸庞,多是激动和欢喜,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倒是先笑了起来,温声道:抱歉,我是陆凌轩,不是小天,大家都还好吗? 好你个大头鬼!话音才落,正有些默然间,忽听一声嗔怒传来,说话的正是沈诗。 亏我和宋师兄,还有师父这么担心他,你竟然是凌轩,不是小天,干嘛现在才讲?你当我们是什么外人么? 这位回雁峰的小师姐,踏上一步,脸上有着从未有过的激动,以至于似乎连陆凌轩也为之动容,众人一阵沉默,尤其是幻仙门几人,师叔幻玄在玄阳大殿上雷霆震怒的事,他们可都是经传音玉石,也就是幻仙门给每个下山行走天下的弟子所配的师门法器皓天镜而得知,在场的人都是和陆凌天以及陆凌轩交情匪浅的人,当年他们可是看着陆凌天慷然受刑,人人都以为他九死一生,甚至他们尽管不想承认,但心中也隐隐有几分黯然,幻仙门千古以来,他们可没听过有人能在陷仙阵活得下来,没想时隔多年后,再一次见到这位与陆凌天长得一般无二的师弟,心中实有说不出的复杂滋味。 我,因为跟吴师兄出去办点事,回来的有点晚,又遇凶兽,所以师姐说着,陆凌轩脸上浮现几分苦涩笑意,低低道:抱歉 谁要你抱歉!谁要你抱歉!?你这个混蛋!你你把小天找回来啊沈诗怔怔地看着眼前这个坚毅中却同时显露着几许落寞的背影,忽然心中一软,跺了跺脚,别过脸去,呵斥一声,还没说完,一双眼眸已是酸红了,便再也忍不住,眼中两行清泪,带着点点月华夺眶而出,融在风雨之中。 风雨肆虐,那身影此刻看去竟是那般柔弱,若风中受伤的小草,飘摇不定。 你,你把小天找回来啊 陆凌轩心头微微恍惚,看著她,看着眼前这群曾经那般熟悉的师兄师姐,嘴角动了动,却是一句话说不出话来。 四下一片沉默。 站在陆凌轩身边的少女,秀气的眉毛轻轻一皱,随即舒展开来,轻轻退到一边,饶有兴趣看着这情形,心中嘀咕,原来孪生兄弟啊?虽不知陆凌天做了什么事,但既被三大门派之幻仙门视为逆子,那也必为天下正道所不容,倒是没想到这家伙竟还有那么多人担忧着,尤其是眼前这几个那么出众的女孩儿,一念及此,少女不禁白了身旁这个男子一眼,淡淡柔媚无声流露,打破了沉默,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淡淡道:小天的红颜知己倒是多,我族自古有言,世间男儿最多情,果然如此。 陆凌轩一怔,随即反应过来,惊叹道:你果然认识小天? 少女哼了一声,忽然看着前面那个一直盯着她看的幻仙门男儿,皱了皱眉,用手轻拂几缕秀发,说不尽的柔媚,道:那个谁,你说是么? 常誉弘本在一旁偷偷看着这个道行高的不可思议的绝色美人,才多看几眼,只觉这女子一颦一笑无不动人心魄,那似千百年永驻红颜的美丽,直越看越让人倾醉,心头正有些恍惚间,看到这女子的目光射来,吓了一跳,甚至没听清她话中所指,脸色顿时涨的通红,磕磕巴巴道:呃,是 话语未完,就见这女子嗤嗤一笑,脸上忽寒,呸了一声,转头看向场上一众女孩儿,微笑道:看,男人从来都没好人,你们可要当心了。 此言落下,场上就是李弘,骁桀坤等几个男子也不禁微感尴尬,皱了皱眉,微微摇头,苦笑不语。 周围听到这话的女孩儿,脸上也是微微飞起几缕红晕,心中暗啐一口,这女子动人清艳、妩媚入骨,说话稍显轻佻,衣裳装束看去也颇有异样风情,不像中土人士,真不知陆凌天这家伙在哪里认识了这样一个一个奇怪的女子。 倒是楚申斗上前一步,朝这女子微微一笑,道:这位姐姐好生漂亮,不知姐姐是哪里人士? 少女听到这话,脸上笑意更浓,随即媚目一转,看向身旁男子,眼波似水般在他面上划过,幽幽道:姐姐我啊,只是陆大少侠所救下的一个可怜女子罢。 第46章:情感 虽不知这女子的来历,但看她道行惊人,又有上古奇兽饕餮相随,只怕天下间能为难她的人也没有多少个,只是看她脸上神情,却不似说笑,想起之前饕餮多次有机会却没有伤到众人,顿时一阵恍然,苦笑不语,但这却不怪得他们,任谁突然看到这样一只可怖巨兽,只怕也会惊慌失措,再说他们也是关心则乱,那上古凶兽突然出现在陆凌轩身后,又被火云阁那家伙一打岔,他们哪里还顾得上什么。 陆凌轩看到众人目光看来,倒是一怔,随即脸上浮现出一丝无奈,对身旁的女子可是从来不敢小觎,沉默了片刻。 众人看到他脸上认真神色,微微愣了一下,女子看了陆凌轩一眼,白皙的脸上也是忽然收起了笑容,只有眼中光彩,却是异样闪动。 人群中的张思琪,静静凝望着面前这个男子,眼底深处亦有光芒闪烁,也不知想着些什么,冰清神剑在她手中闪烁着幽幽的蓝光,慢慢地垂下。 这时,楚申斗忍不住笑骂了一声,涩声道:你这家伙,一见面就是半死不活的,还害我们白担心一场,这天怎么就不收了你这小子,对了,你怎么受这么重的伤?。 陆凌轩抬头看去,这位天柱峰师兄,脸上仍是那副玩世不恭的神色,但神色间却隐约有着一丝激动,当年在幻仙门上,楚申斗与他一见如故,这家伙也算得上是陆凌天与陆凌轩最好的朋友了。 陆凌轩看了他一眼,并没多说什么,反笑道:看你的样子,也不比我好的哪里去。 他不说还好,一说楚申斗顿时又感到背后那阵火热的赤痛,痛的呲牙咧嘴大呼小叫起来。 陆凌轩摇了摇头,正要说些什么,忽见大师兄骁桀坤走了上来,清澈的眸子里尽是关切神色,一如往日那般,习惯性伸手为他整了整衣襟,没有问什么,只轻声道:这些天,吃了不少苦。 月光清辉,如霜如雪,幽幽然洒了下来,和着凄风凉雨,骁桀坤静静立在陆凌轩跟前,望着面前这个师弟,多年后重逢,此刻这般细细的看去,终于发现,他再也不是当初的那个少年了。 曾经如此熟悉的面容上,多了的是沧桑和沉静,少了的是天真和轻狂,诸多世事坎坷,并没有在他的脸上留下痕迹,那平静自若的笑容,透着一种令人心颤的坚忍气质。 任时间如何流逝,在流年如水中,唯一不变的是,曾经那个少年,到今日依然保持着那份清澈执着的心,在前人未知的道上,一人独行,不曾回头。 谁又知道,这看似平淡的笑容背后,要经历多少辛酸苦劫,付出多少血泪代价? 师兄陆凌轩低低的,涩声道。 骁桀坤笑了笑,眼中似有淡淡的温存,柔声道:待有空了,要让小天回来,日后你们总要回去看看,不是吗? 四周的人沉默地看着陆凌轩。 日后你们总要回去看看,不是吗 陆凌轩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怔怔地看着这位师兄,心中五味杂陈。 然后抬头,看着其他人。 这些疲态中带着几分欢喜神色的故人。 还有那个风雨月光中,默默注视着他,青衣如云的男子。 四目相视。 许久许久,吐出了低低的一个字。 嗯。 冰冷的雨水,被风吹在脸上,感觉似乎暖暖的,是因为心间温暖么? 山路漫漫,不知尽头。 夜色更深,月儿云掩,沉寂而黑暗的十万大山深处,似有从来未见的暖意,悄悄酝酿着。 。。。。 洞内深处,阴风阵阵,但除此之外,却也只剩下冗长而深沉的呼吸之声,犹如细雨绵绵不绝。 陆凌天与玉蝶身上,都是法力流转,二人皆是被淡淡的光芒笼罩,不同的是陆凌天身上的光芒,要比玉蝶亮上很多。 二人原本苍白的脸色也渐渐的多了一丝血色。 陆凌天肩膀上,小白突然睁开双眼,一双灵动的小眼四下观察,只在陆凌天身上停留片刻便移开。 随即,小白的目光顿时看向地面之上,双目停留在那圆盘之上,顿时再也移不开。 金黄色的圆盘,淡淡的幽光闪耀,那张嘴,带着古怪的笑,笑的令人心寒。 突然,小白从陆凌天身上跳了下来,向着那圆盘靠近而去,动作流利畅快,似乎那巨龙所带来的伤对它已经毫无影响。 将地上的圆盘捡起来,小贼目露一丝欣喜,似乎找到了玩具一般,摆弄个不停。 诡异的一幕突然而现,小白原本灵动的小眼,在圆盘面前,呈现出来的却是一股浓浓的血红,或许因为小白的双目不够大,圆盘面前的血眼,只有一半,那深深的血红却无比的恐怖。 这一半眼睛,带着无比的毁灭欲望,疯狂之中,却又带着可怕之感。 突然,那圆盘面前,似乎冒出一丝灰芒。 小白如同被火烧了尾巴一般,一跳之下,连忙将圆盘抛了出去,而那圆盘,划过一道弧线,若在了陆凌天的双腿之上。 只是,陆凌天此刻六识已闭,根本不知道,这邪异的圆盘正在自己身上。 小白犹犹豫豫,看了一眼那圆盘,又看了看陆凌天,小眼中闪过一丝担忧之色,只是,它对那圆盘心生恐惧,再也不敢碰触,犹犹豫豫之下,小白回到了陆凌天肩膀之上。 圆盘之上,幽光闪闪,看起来颇为灵动,那诡异的笑容在这幽光之下变的更加诡异。 三日时间一闪而过。 正在打坐中的陆凌天,皱起了眉头。 这是哪儿?眼前,一片祥和之境,青山耸翠,绿树成荫,清水潺潺,游鱼嬉戏,翠竹缭绕之中,一块青色巨石之上,他看到了一个青衣男子,此男子眉目清秀,温而儒雅,手中一把宝剑碧如秋水,但此人法力更高,法剑使的出神入化,威力奇大无比。 依旧是修竹环绕,他又看到了一粉衣女子,国色天香,沉鱼落雁,女子怀揣一把七彩琉璃琴,独自坐于磐石之上,望着远处那浮云,自弹自唱,歌声浮止,宛如天地灵音,令人留恋难忘,不自觉的沉迷其见,陆凌天突然浑身一颤,这女子的面貌,竟是如此的熟悉,此女分明是沈瑶! 第47章:梦回 为什么?为什么沈瑶会出现在这里?陆凌天心里大为疑问。 他清楚的记得,沈瑶已在幻夜洞府之时,为帮助自己挡住陷仙大阵,已经魂飞魄散,恐怕连轮回都不会进入,如今,为何他又看到了如此场面?难道这是梦? 但随即陆凌天脸色一变,在他打坐之前,早已将六识关闭,根本就不可能做梦。 难道我走火入魔了?陆凌天心中登时大乱,但随即,却又苦笑着摇摇头,若是走火入魔,却又如何能思考。 眼前这一幕,恐怕是发生在他的脑海之中,只是,为什么本是在自己脑海之中,自己却成了旁观者?这青衣男子男子是谁?为何他与沈瑶会出现在自己的脑海?陆凌天百思不得其解,最后不得不放弃。 只是他并不知道,此时,在陆凌天腿上的天魔鉴,正在发出灰色的光芒,光芒几乎将其整个人都盖住,而小白,则是一脸恐惧的趴在他肩膀上看着那面具,仿佛这天魔鉴乃是魔教圣典。 脑海中,画面一幕幕的转变,恍如自己亲生经历一般,所有的一切,都栩栩如生,在脑海中一一上演,最终,陆凌天沉默了。 沉默的是,沈瑶与那男子悲哀却又感人的感情。 一朝一暮一相思,三生三世莫别离!这一句话,会是对他们俩人的最好描述吧! 突然,脑海中的画面顿时如潮水般退去。 陆凌天心中,百感焦急,沈瑶与那青衣男子的经历却要比之更为感人。 脑海中的故事并不完整,甚至只是一小部分而已,但甚是凄惨,令陆凌天惋惜不已,而且,这两人最后阴差阳错,最终错过。 沈瑶曾经中毒,身体毫无活人的气息,除了那半月才跳动一次的脉搏与心跳,整个人与死人无异。 而那男子却不知沈瑶未死,性情大变之下,为了复仇,最终沦为血腥魔头,而这一切,竟是因为天魔鉴。 从那青衣男子修炼天魔鉴之时起,便性情大变,嗜杀无比,所过之处,荒骨成窟,血染尘土,恐怕比之那些凶残的天地异兽亦不差多少,唯一不同的是,他有思维,但是却不认识任何与之相识之人。 不过,由于男子的血腥残暴,为天下之敌,引来当时正魔两道之争,最终被杀死。 画面到此为止,残缺不全,恐怕男子并不知道,沈瑶最终苏醒,否则陆凌天又如何能见得了沈瑶的魂魄阴灵,只是,此事既然与沈瑶有关,恐怕也是发生在万年之前。 但更令陆凌天想不到的却是,鬼煞宗,竟然在万年前便存在!正在打坐的陆凌天,顿时一个机灵,醒了过来。 在他醒过来之时,正好看到自己腿上,那诡异的圆盘灰芒变淡,最终趋于无光。 陆凌天的目光狠狠的抽搐。 而这些画面,不出意外正是他上任主人,也就是那青衣人所经历之事。 从脑海中那些画面,陆凌天虽知晓这天魔鉴乃魔教圣典,但却仍不避讳,念此,不由的庆幸不已,若非抵挡住心底的诱惑。 只是,从刚才的画面之中,陆凌天也知了另外一件事情,那便是,眼前的大殿,要比万年前等等存在,更加久远。 盯着手中,流转着古怪光芒的天魔鉴。 而正在打坐的玉蝶,却突然全身一颤醒了过来,看见已经站起身来的陆凌天,一双凤目之中,似乎有些诧异,恐怕是没料到,陆凌天会如此快速的恢复过来。 陆凌天淡淡的看了玉蝶一眼,没有说话。 以他现在的眼力,自然可以看出,玉蝶的法力并未完全恢复。 只是,这与自己,又有何关联?没有说话,似乎一切言语都苍白无力,玉蝶自顾自的施展着法诀,将身上难闻的气味驱散。 再次看了身后的气势磅礴的巨殿一眼,二人一前一后的向着洞外走去。 灰雾逐渐弥漫开来,仿佛夜幕的笼罩,下一刻整个空间内,静的出奇,肆虐的阴风不止何时,一股莫名的气势慢慢浮现,而不远之处,那漆黑的大殿,似乎有流光在慢慢的闪动,原本如惊风骇浪的气势瞬间消失不见,仿佛一头即将苏醒的猛兽。 原本安静的空间之中,突然出现一滴水滴之音,转瞬间便淅淅沥沥的低落,到最后,仿佛一场暴雨,劈劈啪啦之声连绵不绝,只是,空闻雨声不见雨滴。 声音越来越大,似乎渐渐成溪然后汇聚成小河。 那干涸的褐色之物下,突然渗出一滴殷红的血液。 无数滴血液从其中渗出,鲜艳夺目,只是片刻之内,血水狂涌,整个血海瞬间翻滚,那些干涸的血液层层裂开,骇人的血液狂涌而出,血液渐涨,很快将整个血海覆盖,真正的血海瞬间而现。 几千丈的见方,血海深邃,粘稠一片,配合之后那黑漆漆的修罗殿,看起来极其震撼。 如此大的血海,如此多的血液,整个空间之内却诡异的毫无血腥的气息。 而血海之上,突然传出一声叹息之声,只剩下血海静静的流淌之音。 血海之中突然传出一声响,仿佛是人类心跳一般,强劲有力,竟在这血海之上,激起了滔天血浪。 就在这血海起变化之时,神州之难,一片万木丛林之间,一座古老的圆形祭坛静卧在此,一层一层的青石周围杂草丛生,似乎荒废了很多年,但祭坛之上,无数干枯的血纹,密密麻麻,而那杂草之中,更是掩埋着无数的兽骨,带着森然的光芒。 只是,这祭坛旁边却有一处幽深的小路,通向丛林远处,那处,声音嘈杂,似乎远远的可以听见人的说话之声。 一阵阴风吹过,周围树林沙沙作响,天空蓦然间变暗,而那祭坛上干枯的血纹,仿佛被注入了新鲜血液,却突然间变的粘稠,一滴滴血液慢慢渗出,然后一滴滴开始汇集,到最后,竟缓缓的在血线中流淌。 咔! 祭坛突然发出一声响,仿佛带起了连锁反应,瞬时间,声响无数,但见祭坛之上,无数条裂缝密密麻麻,不知存在了多久了古老的祭坛这一刻仿佛被岁月摧残而沙化一般,竟在片刻之间轰然间倒塌,只剩下一堆碎石以及漫天的尘雾。 陆凌天脑海中,思绪纷飞,在进入这山洞之后所发生的一切都在脑海中回荡,心中疑问更是无数。 第48章:恩怨 陆凌天的这位朋友,看来不是一般的人。 陆凌轩看着众人,正有些不知说什么才好的时候,忽听一把淡淡的声音,从众人后方传来,他心中微微一惊,便见得曹广崇带着苏紫兰三人,慢慢走了过来,那位火云阁殿主清冷的眸光掠过他,落到身旁女子身上,隐约有几分厉芒。 众人微微一怔,看到火云阁这位前辈过来,当下让身分开了一条路。 曹广崇几人来到陆凌轩面前,看着这个曾经与火云阁有过几分渊源的年轻人,也不说话。 陆凌轩心中苦笑一声,曹广崇话中有话,他岂会不知,曹广崇分明察觉出了女子并非人类,当今天下正道皆与妖为敌这个世道,和魔教相交乃名门正道中的大忌,不过陆凌天现在身份尴尬,被视为离经叛道,甚至不能再算是正道弟子,况且陆凌轩为人向来不羁无忌,是以在曹广崇冷然迫人的目光下,他也没什么顾虑,只沉默片刻,执了一个晚辈礼,笑道:陆凌轩见过前辈,前辈别来无恙。 说着,他目光落到一旁的苏紫兰身上,苏紫兰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正看着他,眸光似水,雪白的牙齿轻轻咬了下唇,身形微微颤动,竟似是颇为激动,似乎想说什么却又有几分怯意,不禁笑道:兰儿,你好啊。 嗯陆,陆大哥,好久不见了。苏紫兰看到陆凌轩目光看来,不知怎地心中一阵紧张,低了低头,但随即而来的,却是欢喜,不禁又抬头来,对上陆凌轩那两只幽如深潭的清亮眼眸,再也不愿移开,白皙的脸上肌肤,涌现出淡淡的晕红,有说不出的少女情怀。 是啊。陆凌轩笑了笑,微微叹了口气,也有着几分的唏嘘,不同当日在万法寺远远看着苏紫兰,这位曾经在他面前月舞霓裳的少女,多年不见,似乎长高了不少,原来个头只到自己胸膛的女孩儿,如今早已长到了与他肩膀齐高,人也越发的清丽明珑,却也安静了几许,只有那张熟悉笑靥上,星眸流盼,彷彿依稀是当年初见面时那一个荡着玲儿回眸恰倚东风的天真少女。 苏紫兰嘴角动了动,欲言又止,虽然久别重逢心中激动,但眼下似乎并不是叙旧的好时机,这位心思有点飘忽的清丽少女,站在曹广崇身旁,垂首不语,但手指轻轻把披肩垂落的那条雪白霞绫卷了几圈,长绫两端末首上的金铃顿时发出两声清脆的响声,荡漾在山水之间,说不出的悦耳动人。 曹广崇目光掠过身旁这个徒弟,心中轻叹一声,随即看向陆凌轩,眉宇轻皱,没有和他寒碜,径自淡淡道:陆凌天的事我听说过了,日后你若是遇见他,如若没去处,就到我火云阁。 周围除了沈诗、宋远知两人,其他人都是一时讶然,显然没想到似乎连远在海外的火云阁也认识陆凌天,看样子,似乎两者关系还不浅。 陆凌轩怔了一下,随即笑道:前辈厚爱,凌轩代为小天,不甚感激。 曹广崇看着他双眼,正要说什么,没想陆凌轩竟似看出了她心中所想,笑道:前辈是要帮我劝小天回头吗? 曹广崇皱了皱眉,反问道:我不该劝他么? 陆凌轩摇头,默然片刻,然后抬头看着众人,认真道:小天没有做过伤天害理的事,他之坚持无愧于心,你们也不用再说了,小天不知什么道才是坦途,所以他一定会一直走下去。 众人一片沉默,听到陆凌轩这句话,熟悉他为人性子的尤其是幻仙门一众人,所有人都怔怔地看着他,没有说话,他们知道,那位师弟已离他们越来越远了。 陆凌轩深深吸了一口气,指尖青光浮起,一道元气弹指而出,旁边倒插在地上的古剑荡然而起,落到他手上。 陆凌轩轻轻地抚摸着这柄古拙长剑,眼眸深处映着淡淡清光。 倘若一条路已经走了一半,再往回走,那沿途走过的风景,又有何意义? 陆凌轩反手把古剑负在身后,目光穿过了众人,落到人群后方那个失魂落魄的火云阁弟子身上,缓步走了上去,走到他面前。 秦傲天怔怔地看着这个从饕餮脚下救下他的人,不知怎么忽然面目变得狰狞,嘶声吼道:你为什么要救我?我可是一心要杀陆凌天的!你不杀我,我一定会杀他的!我一定会杀他的! 众人看到那张几乎扭曲的面孔,不禁心中一寒,这火云阁弟子满脸怨毒的样子,跟入了魔道的人,又有什么区别? 火云阁李弘几人脸上一阵黯然,暗叹一声,他们的立场最是尴尬,说什么都不是,当下只充耳不闻。 陆凌轩看着眼前这个火云阁的弟子,淡然一笑,道:我救你,是因为小天。 秦傲天怔在那里,看着这个男子负着双手,衣袂飘飘,身沐一身正道之气,浑身上下都是说不出的飘逸出尘,他站在自己面前,一如当年在天柱道场上那般看着自己,眉目中尽是意味深长仿佛超然众生的怜悯,这位火云阁弟子嘴角颤动,一时间却是连一句话也说不出话来。 恨他么? 当年的一幕幕,那刻意遗忘的过往一切,在这一刻无端浮上心头 漫漫黄沙上,他们师徒两人各怀鬼胎 玄阳大殿上,这人坦然面对一切,千般罪孽加身,付之一笑,从此离经叛道。 天柱道场上,他万众瞩目,慨然受刑,连天地也为之肃然。 这人错了么? 秦傲天在陆凌轩那一双清澈目光下,不知怎的忽然竟有种无所遁形自惭形愧的感觉,那个被正道视为大逆不道的逆子,此刻看去竟是那般的耀眼,以致他连正眼也不敢直视他。 他把所有的罪孽都推到这人身上,其实秦傲天自己也知道,这只是自己弑师的借口,但这样,他的心就能好过么? 多少个日夜,他梦中惊醒,冥冥中可有谁的灵魂在呐喊! 陆凌轩看着这个火云阁弟子,淡淡道:无论你怎么想,都好自为之。 秦傲天身子一震,脸上神色变幻,复杂异常,竟是呆住了,只怔怔看着眼前这个人,为什么,他自始至终,都如此云淡风轻?为什么从他身上甚至一点也看不出有半分怨恨就像是他站在一个遥不可及的高度,他处心积虑所做一切,所引起的,不过这人轻轻一眼,甚至从一开始就没放在心上。 一如蝼蚁之于大鹏。 虽然他们不知事情具体真相,但陆凌天的坦然坦荡,试问天下间,又有谁能如他这般?又有谁敢再指责他? 秦傲天身子颤抖着,一步一步往后退去,心中百般滋味,也只有他自己知道。 李弘叹了一口气,和陌陌叶、月少熙两人相视一眼,走了过去,没想还没走近,忽见这位师弟霍然抬头,眼中红丝密布,嘶声怒吼,道:不要过来,不用你们来理我!尤其是你!李弘! 那样子之狰狞,就如绝望的野兽一般。 三人一时愣住了,李弘更是一脸愕然。 第49章:火麟 还没反应过来,便见得秦傲天扬手召回被饕餮震到远处的火阳仙剑,跌跌撞撞漫无目朝一个方向走去,没过一会儿,便消失在深山密林之中,再也看不见他的身影。 我怎么他了?半晌过后,李弘看着月千熙两人,冷峻如他,也显得有些莫名其妙。 月千熙一时气结,气鼓鼓道:我怎么知道他发什么疯?这火云阁的大小姐,自小便尽得火云阁上下的喜爱,性子倔强娇纵,除了李弘,什么时候有人敢对她大呼小喝? 倒是陌千叶有些担忧,对李弘,道:让他这样一个离开,不怕么? 李弘沉吟片刻,摇了摇头,淡然道:生死道心,身为修行之人,不自己把握,我们追上去又有什么用?救得他一时,能救他一辈么? 。。。。 远处,曹广崇看到这一幕,微微叹了一口气,就在这时,忽听身旁有个声音传来 世间最难明,莫过于人心,你们人啊,拥有人世间最美的感情,也有最肮脏拙劣的情感,贪婪,仇恨,善良,单纯,若是人之初,性本善,也是人之轮回所在了。 曹广崇冷冷看着身旁这个魔教女子,淡淡道:人之心,魔教又岂能明白? 女子轻笑一声,静静地站在那里,就如一个洞明世事的智者,阅尽沧桑,那双明眸转动间,在陆凌轩身上看了一眼,似乎想看出什么影子一般,片刻后却是移开了,微微笑了一下,是啊,我不懂,也不想去懂。 风雨吹来,无声分开。 她仰望着这个久违的尘世穹苍,衣裳轻轻飘动。 无声笑着。 曹广崇皱了皱眉,看着这个魔教女子,眼中微微有异光闪烁,沉默了片刻,我不知你跟他有什么关系,但你可知道,他认了你这个朋友,代表了什么? 女子身子轻轻震了震,深深地望了那个与众人谈笑的男子,幽幽一笑,笑声中几许沧桑悲凉。 那又如何,你们正道从来都是这样,自以为是,容不得我们这些自主自命的灵族。 女子看着漫天细雨飘洒,轻轻的、低语着,声音渐低渐小,彷彿有股说不出的寂寞之意,依稀听见:这天下之大,如今除了他,有谁敢做我蛮荒一族的朋友?又有谁配做我的朋友? 曹广崇望着她,面色沉静如水,没有说话。 女子轻笑一声,神色已恢复如常,脸上一如既往挂着似笑非笑的柔媚笑意,看了眼前这个道行高深的正道女子一眼,目光落到她手上那柄晶莹剔透如玄冰一般的古剑上,秀眉轻挑,第一次面露惊讶之色,低声道:承影? 曹广崇淡淡道:你倒是好眼力。 女子似有所思,点头道:看来你便是这代火云阁火云殿殿主了,火麟他还好么? 曹广崇身子顿了一下,转眸沉默地望着她,过了好一会儿,才缓缓道:你认识家师? 女子笑了笑,道:原来他是你师父啊,我跟令师有过数面之缘罢,他是个了不起的人物。 曹广崇沉默了片刻,淡淡道:家师早已仙逝。 女子怔了一下,目露异色,低声道:是吗?那样子,似乎有些若有所思,也不知在想着些什么。 曹广崇眉头一皱,看着这个女子,尽管不知她为何会认识师父火麟,但看她的修行道行,想必也是不知活了多少年的无上妖物,当下握着承影的手掌微微收紧,冷冷道:你到底是谁? 女子悠悠笑道:你继承了火麟的衣钵,性子可是一点也不像他呢,看样子,你没少为他的任性头疼? 曹广崇冷冷地看着她,心头却是越来越惊异,他师父火麟可是当年修行界最风华绝代的几位人物之一,她的来历从来无人得知,本非火云阁的人,儿时曾听师父说过,她来到火云阁,也是因为偶经北溟海看到了龙鲸,才留了下来,被前代火云阁的前辈奉为上卿,后来收了他跟火海为徒,便没有再离开火云阁过,这个魔教女子,仅仅说有数面之缘,为何如此了解师父的性情? 女子在她的凝视之下却是神色自若,没有多说什么,这时,忽见陆凌轩走了过来。 她哼了一声,看了这个男子一眼,还没等陆凌轩开口,淡淡道:要说的,我都跟你说了,你好自为之。 陆凌轩先看了一旁面无表情的曹广崇一眼,心中有些奇怪,听到女子的话,转头看着她,苦笑一声,缓缓道:谢谢你。 女子叹了口气,没有说话。 陆凌轩伫立山脚下,抬头看着这座高耸入云的巍然大山,随即对曹广崇道:前辈可是为阻止老鬼而来? 众人这时走了过来,听到他这话,曹广崇道:正是。 陆凌轩深深吸了口气,道:我与老鬼交过手,这人一身道行非同小可,只怕集我们之力,也不会是他的敌手。 众人顿时一怔,片刻后才回过神来,都是大吃一惊,楚申斗瞪眼道:你身上的伤,便是跟那啥老鬼一战留下的? 陆凌轩脸上露出一丝苦涩,但见得众人目光看来,道:嗯算是。 一旁的女子听到他这话,皓齿咬唇,目光掠过人群中那位手持九天神兵的白衣少女身上,忍不住冷笑道:什么算是,你别跟我装傻了,你的情况自己最清楚,现在你侥幸逃过一死,只是你运气好,竟有世间几件罕有能与那东西抗衡的神物,又有我从旁相助她面色似有几分倦意,连声音都变得苍凉,可是,下一次发作起来,你还有把握能逃过去么? 众人一时愕然,皆看向陆凌轩,尽管不知陆凌轩发生了什么事,但从这道行惊人的女子口中,任是谁也能听出这话中含义。 凌轩情急之下,沈诗几人已忍不住惊呼出来,目光中满是担忧之色。 陆凌轩一直都站在那里,憔悴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默默地看着女子,嘴角动了动,最终却是笑了笑,沉默如许。 看到他这神情,女子更为气结,脸上怒意一闪而过,忽然转头对张思琪道:你要不想他早点死,就不要靠近他,你手上的九天神兵,对他来说可是催命符! 众人怔住在那里,尤其是张思琪,更是身子一颤,脸上有惊愕神色掠过,一双明眸紧紧地看着陆凌轩,颤声道:你怎么了 陆凌轩微微苦笑,摇了摇头,除了女子,也只有他才知道,张思琪冰清神剑乃九天神兵,集萃天地万雷之精而成形,先前张思琪以神剑驭咒,引落九霄神雷,引起了雷神鉴的共鸣。 尽管连他也说不清,为何自己的肉身能承受这件无上神物的依附,但他隐隐也察觉出,雷神鉴似乎也认了他为主人,古宝通灵。 纯阳仙宝,都是受天神忌惮而诅咒的无上神物,其中蕴藏的力量都远超凡俗,乃天生桀骜之物,一旦反噬起来,这次感应到冰清神剑的神威,同样亦然,其反噬之力更是一次比一次凶险。 事实上,女子的话,都在这次他身体突如其来的崩溃而证实了。 下一次,他能逃过么? 第50章:光岭殿 陆凌天的目光一缩,脸上顿现戒备之色,身上的法力强烈的波动,淡淡的幽青之芒在手中汇聚,随时准备出手。 玉蝶似乎注意到陆凌天的异状,顿时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脸色瞬间变幻。 她记得那巨龙尸体的模样,但现在,见了巨龙的模样,却震惊无比。 只见巨龙身上,似乎毫无水分可言,全身的鳞片,都脱落一光,而原本地面上的血液,都消失一空,仿佛从未出现一般。 原本血肉丰满的巨龙,竟成了一具巨大的干尸。 有人来过了! 陆凌天的声音低沉,眉头紧皱,双目如同利剑,冷冷的扫过四周,法力提起,随时准备运用,但四周安静,并未发现丝毫踪迹。 看了巨龙身上的状况,陆凌天本来便沉重的心情变的更加沉重,脸上更是一片阴霾:希望不是他! 陆凌天的心里便开始担心,从脑海中的画面之中,他看到,这斩情愁威力大胜之时究竟如何恐怖,恐怕普天之下,陆凌天可以想到的唯一能与那斩情愁争锋的,便上古神剑,其它一切神兵,恐怕比这斩情愁在威力上都要差上许多。 当然,上古神剑的威力,要比这斩情愁还要强上三分。 但上古神剑再有威力,它也是在上古时代之中,无法造成祸乱,而那斩情愁,却是在个人手中,尤其,这人乃是魔门天蚕教之人,本就是魔头,又怎会在乎血腥骂名,但最为可怕是,斩情愁会随着杀戮嗜血而提升威力,当杀戮停止之后,这斩情愁反而威力会大减,这就促使着持刀之人要不断的杀戮。 为了追求力量,持剑者恐怕受不了这魔剑的诱惑,早晚会变成祸乱苍生的恶魔,到最后,或许已经不再是人御剑,反而是剑控制着人。 陆凌天有这种感觉,恐怕不久之后,自己便要面对这恐怖的魔剑。 至于那斩情愁,在那青衣男子手中,使用起来威力极其恐怖,一剑山河崩,一式天地残,这血剑所过之处,人畜尽亡,只留下无边的血液,被其吞噬。 即使陆凌天现在的心性,看到那血淋淋的画面,仍旧是头皮发麻。 突然,一阵悉悉索索的脚步声自远而近。 陆凌天顿时双目露出寒芒。 抬头,却见吴远书三人有些狼狈的站在不远之处,看着陆凌天与玉蝶二人,尤其是吕远殷,目光灼灼的看着陆凌天,双目一动不动,脸上的喜悦之意掩饰不住。。 小天!看的出,吕远殷身体十分虚弱,脸色苍白的更是可怕,此时他如同凡人一般,竟无丝毫法力,身上更是有着不少伤口,虽然伤口不深,看起来也是经历一番危险的争斗。 看到吕远殷的瞬间,陆凌天心中的怒意瞬间升腾而起,脸色更是变的可怕。 陆凌天虽已经不是幻仙门弟子,但在回雁峰众人依旧是他软肋,如今见吕远殷受伤,更是气愤难耐。 而吴远书和郑远达二人,一直盯着陆凌天,见陆凌天神色的变化,以为他要动手发难,二人齐齐上前一步,挡在吕远殷之前,脸上满是戒备之色。 陆凌天见此脸上不由的一僵,脸色顿时苍白的可怕,脸上顿时露出一股嘲笑之色,随即神情一厉,面色重新变的冷漠,突然化为一道遁光,飞速的向洞外走去。 见陆凌天离去,吕远殷的脸色瞬间变化,刚要向前追去,但巨大的虚弱之感袭来,只能不甘的看着他离去,而吴远书与郑远达二人,心中也是微微松了一口气,虽然经过三日的恢复,但俩人的法力并未全复,若是陆凌天不顾一切动起手来,恐怕二人会吃亏。 然而,正打算转身的吴远书突然脸色一变,一道白色流光瞬息而至,径直射向他们,慌忙之中,但看清来物之后,吴远书快若急雷的出手,一把将来物接住。 在他手中的,乃是一白玉小瓶。 吴远书面现不解之色,随即打开这白玉小瓶,一股馥郁香馨的丹药清香瞬间扑鼻而来,只是闻得这药味,全身都是舒缓了不少,疲惫之色一扫而空。 玉露丸!看到瓶内倒出的丹药,除了玉蝶以外的三人都是不由的惊呼到。 这玉露丸,作为幻仙门特有的疗伤圣药,数量极为稀少,想不到陆凌天竟会将这东西拿了出来。 想到刚才的所为,吴远书与郑远达二人脸上都是闪过一丝愧疚之色。 见吕远殷受伤,最终将其拿了出来。 以吕远殷的伤势,恐怕服下这玉露丸之后不久便能痊愈,而且,无论是吴远书还是郑远达或这玉蝶,这几人的法力尚未恢复,恐怕还要在洞内修养三四日方可上路。 出了洞后,陆凌天深吸了一口气,但脸色却是变的阴沉,看了身后的巨洞一眼,随即,转身,看准了方向,顿时化为一道流光。 。。。。 万山林卧,青草翠翠,虎啸猿啼鸟鸣等等声音不断,万千美景,却少有人欣赏。 平坦的低谷之中,一座巨大的宫殿耸立在三面石峰之内。 殿内,无数房屋错落有致,鳞次栉比,不少光岭门弟子行色匆匆,不时殿内的某处,会响起一声声气势汹汹的兽吼之声。 然而此时,整个议事大殿,光岭殿,都被一股紧张的气氛所围绕。气势恢弘的大殿之中,十三位白发苍苍的老者四散而坐,两女十一男,脸上尽是严肃之色,其中不少人忧心忡忡,坐立不安。 其中为首者,正是光岭殿副殿主徐难,而紧随其下,却是坐着一男一女。 左边那老者,身穿褐色麻衣,身材似乎并不算高大,长相也颇为平凡,白发束与脑后,脸上虽带着些许皱纹,却也并非老态龙钟,此时,他正闭目养神,对大殿之上紧张的气氛视而不见,此人,乃是光岭殿大长老潘城,一身神通,极为恐怖。 而右边的则是一女长老,一身青衣洗的有些发白,脸上虽略有皱纹,但看起来却有股不威自怒的感觉,此女,名为司徒烟,在众长老之中,有着不低的地位。 突然,一声野兽一般的吼叫响彻整个光岭殿,但声音凄厉,如同九幽厉鬼,令人心中发寒。 听的这一声怪叫,光岭殿不少弟子都是感受到一股深深的恐惧。 这啸音自三日之前便开始,而且每隔几息时间就会突然发出,不分昼夜,闹得他们坐立不安,不少弟子私自谈论,发出这声音的乃是一头恶鬼。 但只有少数几人知道,这声音并不是恶鬼,乃是由人而发出。 第51章:处置 又开始了吗?正在端坐的徐难听到这一声,脸色霎那间变了变,双目之中,满是痛苦与悔恨之色。 而听到这一声怪叫之后,大殿之上的众人却是神色不一,有欢喜、有担心、有兴奋、有惋惜、沮丧不一而足。 徐副殿主,不能这么下去了,这几日,门内弟子人心惶惶,甚至都无法静下心来修炼,如此下去不是办法啊! 一位白发苍苍的长老面带犹豫之色,终于忍不住出声道,但眼底深处,却流露出一丝兴奋之意,连带着,眉角的黑痣都在不停的抖动。 此人名为百年通,与徐难向来不合,虽明里不会有什么动作,但暗地里对他却是极不服气,如今抓住把柄,更是有些迫不及待的站出来。 光岭门虽是正道门派,但私下里却并不是心在一处,而是分成三个派别,暗斗不止,其中,一部分乃是以殿主为尊,而徐难虽是副殿主,却无法命令他们,只能在遇到事关光岭门发展的之事,才能请他们帮忙; 另外一部分,则是以徐庶为首,控制这光岭门大部分的权利; 而最后一部分,则是以大长老为首,光岭门大长老与那司徒烟一样,比之殿主和徐难都高上一辈,但相比司徒烟的清心寡欲,这潘城可就差得远,此人人老心不死,一直觊觎光岭门殿主之位。 徐难那一部分势力,虽不是与大长老这一部分势力水火不容,但也是暗斗不断,而殿主一部分势力,却是在两者之中,两不相帮,保持着超然的状态。 而刚刚说话的百年通,正是大长老那一部分势力之人,但众人都知道,恐怕此时其站出来,完全是由潘城授意。 一人带头,大长老一方的另外两人自然也坐不住。 是啊!不可否认,徐难他虽然优秀,但现在,情况不同,他被那金刚巨猿反噬,恐怕不久之后,便会兽性爆发,还请徐副殿主快刀斩乱麻!否则对弟子会产生影响啊!百年通低声道,眼睛却不敢直视徐难,毕竟对方好歹还是光岭门的副殿主,但嘴角,却有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而另一人,也是面现犹豫之色出声道:徐副殿主,徐枫虽是殿主的亲孙,但如今之事,为了宗门的发展,还请徐副殿主早作打算,毕竟门有门规。 徐难闻言,脸色顿时变的阴沉。 几日之前,自徐枫火海一行回来之后,身体就发生异变,非但虚弱不堪,无精打采不说,后来竟莫名奇妙的晕倒。 然而,这只是噩梦的开始。 在他醒来之时,性情却发生了大变,简直判若两人,整个人仿佛被魔物附体,神智不清,动作如同野兽一般,野蛮而暴力,那些派遣过去的人不少都被他咬伤,更为古怪的是他动作几乎与那金刚巨猿的习性完全相似,这种表现,分明是被妖兽反噬,神智紊乱的表现。 光岭门习以驭兽之法,自然是妖兽反噬极为熟悉,三千年自光岭门创派以来,便时有此事发生,不过,具体解决方案却是在光岭殿创派八百年之后所被一位叫草药子的长老探索到。 草药子此人生性不喜打斗,最喜炼制丹药,而他的儿子却与之相反,一次不慎之下,他的儿子被妖兽反噬,依光岭门当年之规定,妖兽反噬者,为防止危害世间,是要将他除掉的,但草药子却是带着他的儿子远走高飞。 为拯救爱子,百年间草药子可谓尝遍了不下千万种方法,花了近百年的心血,草药子终于找到了方法:用特质银针刺激头顶百汇、通天、玉柱、风池四大穴位,然后再以丹药辅之,最终将其治愈。 也正是因此,草药子才带着其法重返光岭门,而为了彰显他对光岭门的贡献,他成为唯一一位以长老之身葬入掌门之陵墓之人。 对于妖兽反噬之事,光岭门早已习以为常,因此发现徐枫是被妖兽反噬之时,并未给予太多的关注。 当众人像以往一般,采用应对方法之时,却以往屡试不爽的方法,如今却失去了作用,非但没有将徐枫的状况治好,情况反而却变的更糟。 突如其来的变化,令光岭门众人都是慌了手脚,尤其是徐枫乃是徐难的亲孙,又是这一代门人弟子中最为优秀弟子,众人几乎已经将他当做门派接班人培养,而如今的情况,令人措手不及。 如此,更是被大长老那一系人抓到了把柄,借题发挥,甚至想只是,有一件事令众人费解不已那金刚巨猿,乃是徐枫自幼驯服,为何会到现在才突然反噬? 作为光岭门的副殿主,徐难也不是什么没有心计之辈,其本就是聪慧异常之然是清楚大长老那一系之人所说的打算是什么,这是在逼着自己杀了自己的亲孙啊,但虎毒却尚不食子,自己如何能那样做。 徐难越想脸色也越阴沉,双目寒芒四射,直到最后,脸色阴沉的到了可怕的地步,目光狠狠的扫了扫那闭目而坐,脸上淡然的大长老潘城,目中的寒意毫不掩饰。 似乎察觉到徐难的目光,正在静坐的潘城蓦然间睁开双眼,一双利眼犹如鹰隼,与他苍白的头发满目的皱纹并不相称,毫不留情的与徐难对视了一眼,脸上带着一些戏谑的味道。 徐难冷哼一声,却是没有说话。 察觉到徐难的目光,知晓他内心的无奈,徐难一系的风广天自然也坐不住,手扶白须,宛如一得道仙人,但眼神中的欲望,却令他看起来有些别扭:百长老言之有过了吧?平日里,宗派各种兽吼之声也是不少,为何只有这几日人心惶惶呢?我似乎没听到有哪个弟子反应此事!众位师兄弟,你们可曾听见?其中一位,身体有些发福的长老眯着眼睛道:我想定是长老他听错了,我光岭门内,妖兽无数,难免会有一些与众不同的声音,百长老何必大惊小怪呢? 百师兄,你耳朵有疾为何不找小弟帮忙啊?小弟最近刚好研究出一种药物,或许可以药到病除! 令一位老者面色带着讽刺之意道。 此人个头不高,白发苍苍,一双眼睛也布满了血丝,此人不修边幅,看起来更是邋遢至极。 此二人,正是徐难一方的两位男长老,不可否认对方所说的都是事情,但人老成精,众人也都知道若是任由大长老潘城发展势力,自己一方人马定会受到排挤,如此,当然是自己所不愿看到了。 那百年通闻此,双目一瞪,面色潮红,身体都被气的浑身颤抖,眼看就要发作。 但其尚未说话,却听一旁相对众人面貌有些年轻的成邯冷笑出声:众位师兄们玩笑不必这么开吧?徐枫的情况,大家都是见过,尤其是长老亲自医治,究竟如何大家都也清楚,何必在此狡辩呢,直接面对事实不是更好? 成邯此人,在光岭门向来有利嘴之说,在座的众人,恐怕以他的年龄最低,但他的修为,却并不低。 一句话,令徐难一方人勃然色变,纵然徐难一方如何解释,但始终不能否认,徐枫的身体出了状况,而正座的潘城闻此,却是眼底闪过一丝喜色。 冷笑不断,但听黄成继续道:徐枫被妖兽反噬已是明眼可见之事,我光岭门千年的规矩不能改,自然要尽早做出应对才好! 黄成这句话一出,原本两不相帮的殿主一方人也都变了脸色,神色也是阴沉了下来。 气氛顿时有些僵持,似乎有什么在酝酿。 第52章:幻玄 徐难的脸上,青筋隐隐跳动,双手紧握,一脸怒色,但碍于众人在场不好发作:黄长老,你既然如此说,想来也是有应对方法,依你之见,应当如何处置? 话语既然已经说开,索性成邯也不掩饰,再次冷冷一笑,黄成毫不客气的看着徐难,讽刺道:我光岭门千年的规矩,弟子出现异状,若是拯救不了,为维护门内声誉,不得不将其抹掉!莫不是副殿主你忘了规矩,亦或是想要假公济私,放过你那不孝之孙? 黄成此言一处,在场所有人都是脸色都是一僵,虽说光岭门有如此规矩不假,但为了怕有损殿内声誉,都会悄悄的去做,没人会名目张胆的提出,而今,黄成非但当着众人的面说了出来,尤其,这是当面硬逼徐难处理亲孙,此举当真歹毒。 徐难脸色铁青,身上法力波动不止,情绪似乎就要控制不住。 。。。。 女子身形忽如鬼魅一般,凭空消失,无影无踪,便如从来没出现过一般,快的甚至连众人都没反应过来。 曹广崇沉默了片刻,看了看手上的古剑,瞳孔之中似有那么片刻的感触追怀.随叩又恢复了片静,轻轻摇头,淡然道:所谓意境,有神而无形,天人如一,这样玄妙莫测的境界,已不是世间任何道法可以诠释的,就如天地神通那般,只可会意而不可言传,我也只是从来听闻,并未真切体悟过,应该是我修行道行还没到那一步。 她看向陆凌轩,目光闪着异样神色,也不知想着些什么,叹息一声,道:依你所言,只怕那妖孽的道行当真深不可测,你可知道,这个世间,能修出意境的,只怕也没有几人,当年我师父,便是世间为数仅有那几人之一,我虽然没有真正接触过那道门槛,但也知被困于他人意境中,生死已然由不得自己,要破境而出,几若不下于渡千万苦劫,除了心中坚定,别无他法,即便修行道行到家,心志不稳,也会被意境幻界所迷惑,一生沉溺其中不能自拔,便是我,也不敢言能脱困而出。 曹广崇凝视着眼前这个年轻人,脸容清冷中带着一丝复杂,没有说下去,但心中却是一时起伏,要知道,修道一途艰难莫测,并不能只看着一份根骨资质,就能断定其成就,每每到了最后,不同心性的人会是怎样的成就,曹广崇一生阅人无数,也算心中有数了,但这个年轻人,不说其资质如何,单单是心志之坚忍,也是她平生仅见,这样的人,到了最后又会有怎样的成就,世间又有谁可以断言? 听到这位火云阁殿主的话,周围众人心高气傲如李弘,楚申斗,也不禁一时默然,看向陆凌轩的目光仿佛也有些复杂。 陆凌轩却没有想那么多,此刻他脸上一片肃然,心神微微有些恍惚,连曹广崇的修行道行,也没能修出意境来,那巫帝的真正修为,又是去到了怎样一个骇人的地步? 正有些沉默间,就在这个时候,众人忽有所感,齐齐抬头,望向了眼前那座云瘴弥漫的巍峨大山。 但见那依稀可见的山顶云海尽头之处,骤然间明亮起来,犹如一轮初生的朝阳,把被风雨残雪压抑得一片杳冥的深山间照耀的无比清晰,森森古木,山崖绝壁,尽皆现了出来。 那朝阳之光,和煦中又似带着几分冰凉冷意,在光明驱散黑暗的同时,四方天地被耀到的地方,山石,花草,古树,乃至山脚下的众人,天地万物,皆如被这股慈悲而冷漠,温柔而强大的佛光光明所俯瞰,故而心生畏怯。 还没等人反应过来,不过片刻之间,但见那朝阳般的佛光还未高升,天际间便忽然破了一个空洞,紧接着一股浩瀚如巨渊的强大剑意,仿佛从九霄之上俯冲而下,既沉重,却又呼啸似清风,拂尽所有障碍。 天上苍穹,剑光坠落如浮云! 那一瞬间,漫天狂风怒雨不复再起,苍茫大地一片沉默,十万大山尽数低头。 在场中人悚然一惊,这才回过神来,脸上皆尽失色,这突然而起的天降异象,那两股深不可测分庭抗礼的力量,简直是惊心动魄,前所未闻,就是曹广崇,也不禁为之动容,脸色一变。 这剑意 沈诗刚刚说了一半,忽然就停住不说,眼光直直的向着天边,然后,她下意识地,向旁边望去,那里手执十狼仙剑的宋远知,突然也向她望了过来,两人对视一眼,皆是惊喜莫名,不禁向陆凌轩看去。 幽暗夜色里,只见得陆凌轩身子微微颤动,欲言又止,到了最后,终究像是千言万语都化为乌有,深深呼吸了一口,几分迷惘怅然,都压入深心。 一时间忍不住怔住了,愕然片刻后,骁桀坤又惊又喜,看着回雁峰那两位师弟师妹,道:当真是玄师叔? 宋远知嗯了一声,沈诗忍不住接过话,脸上骄傲难抑,道:除了我师父,这天下间还有谁有这样的剑意! 众人一阵侧目,火云阁李弘几人却不禁相互对望一眼,这个正需要援手的时刻,幻玄的到来自然也是令他们大喜过望,但同时心思却不免有几分飘忽,。 惊喜之余,只是看到陆凌轩此刻的神情,场中气氛却显得有些沉重。 陆凌轩默然抬头,目光深邃,慢慢凝视着穹苍那头,背后古剑龙吟微光流转,忽明忽暗,照出了他那张清俊的脸,可众人分明见到,这位岳麓峰弟子,脸色竟是那般的苍白,疲倦之色看上去更加浓了,仿佛也有着一丝茫然。 风拂脸庞,带着丝丝冰冷寒意,但却如何掩盖的住,深心中的翻腾? 师弟宋远知上前一步,轻轻叫了一声,隐隐幽香,暗暗浮动。 陆凌轩身子轻轻一动,转过头去,看着这位亲人一般的大师兄,沉默了片刻,慢慢的,笑了笑,道:我师叔他在上面呢,小天是我兄弟,我得替他去看看幻玄师叔,顺便替小天聆听他老人家的教诲。 宋远知一双眼眸深处光泽闪动,没有笑,也没有说话,只是一如既往的静静看着他,也不知道他心里究竟在想着什么? 吼在众人眼中,陆凌轩背后那柄古拙长剑,忽然发出一声低沉剑啸,如蛰龙忽醒,睥睨四方,这位曾经的师弟沐浴在缕缕幽光中,衣襟飞舞,潇洒中带着些许俯瞰世间的桀骜,然后,他抬头,御剑,清光舞动,并指似剑,却正是千古之下名动世间的幻仙门御剑诀。 第53章:煞王 幽光闪烁间,陆凌轩驭剑而起,御空而行,直冲向大山深处,四周那灰茫茫一片聚而不散的瘴气,竟在幽光划过之处,无声翻涌开去,没有再重新合拢,仿佛也为那幽光中的桀骜气息所惊颤。 就在这时,忽听一声清啸,蓝光泛起,在空中微微一凝,随着那白衣飘飘,迅速无比的往那道依稀可见的幽光追了过去,在那最深沉的黑暗里,奇光疾电,就像时光里奔跑追逐的人生,永不停歇。 张师姐! 众人惊呼一声,瞬息间漫天雾气再次翻涌,那一明一幽两道身影已是消失在眼前。 巫山深处,古老神庙上空,天地苍穹尽如水,月光诡异而幽冷,彷彿有股凄清肃杀之意,在悄悄弥漫。 少年凌空而立,身在光柱之中,据高而下,犹如传说中的神祇,面目表情地看着对面那个衣襟飘飘一脸淡漠的男子,双目瞳孔之中,轻光微动,除了这个男子持剑的身影,仿佛还倒映了漫布整个天穹无限而无形剑影。 凝视半晌,他平静的脸上隐约有些疲倦笑意,感慨道:幻仙剑术,名传千古,果然有不凡之处,阁下剑可通神,这等境界,世间多少修行人穷尽一生都无法接触,要是当年幻仙二代师祖幻仙真人在天有灵,也必会含笑九泉。 山风夹着雨雪而至,吹拂少年一身古旧的般若禅衣作响,他立身冷月之下,看着万里墨云涛生涛灭,天边地平线尽头,依稀可见一轮红日的淡淡轮廓,若隐若现。 原来不知不觉间,快要夜尽天明了。 他不由的微微笑了起来,光明和黑暗,亘古长存,本来就一片混沌,谁又能说得清。 幻玄默默看着他,沉默片刻,淡淡道:小天,这些年来,你去了何处? 少年忽地大笑,眉目沧桑,玄师叔,我是陆凌轩。 幻玄平静道:原来是你啊,我还以为 陆凌轩摇头,叹道:玄师叔,小天他heip; 说到这里陆凌轩并未接着说下去。 幻玄没有说话,只冷冷看着他。 。。。。 黑云沙海,赤土千里,一片荒芜的沙漠,其中,各种各样沙漠猛兽横行,沙土之中,更是毒虫不断,烈日当空,灼人欲焚。 而不远之处,却是雾海朦胧,雾海沼泽终年不见天日,四处沼泽接连成海,湿气滔天,不时可见毒蚊飞蚁成群而过,但在这对立的景色之中,却有一座并不算高大的巨山。之所以称其为巨,乃是因为其占地极大。 山上之景亦是一片蛮荒,甚至连一颗树木都不曾有,但这山上,千疮百孔,幽径暗生。 但在巨山之顶,一片蛮荒之中,却有一座气势恢宏的大殿,土黄色的巨石,古朴苍老,仿佛万古长存,上面甚至有着不少由于风沙侵蚀而形成的裂纹,其中更是人影绰绰,似乎极为繁荣,此处,正是鬼煞宗的发起之地,鬼煞神殿。 这鬼煞神殿虽近在眼前,但想要进入却并不容易,尤其是那光秃秃的山上,看起来视线开阔,无丝毫隐藏的展现,但暗地里却不知道隐藏着多少危机。 唯一可以进入鬼煞神殿的路,便是在那千疮百孔之中。 而这也是鬼煞神殿的天然迷宫。 若是没有指引,在这千疮百孔的幽径之中很容易迷路,而在这里迷路的可谓危险至极。 且不说四处的陷阱,毒虫鼠蚁遍布,暗中更是不知隐藏着多少鬼煞宗之人,恐怕就算是当世人雄,到这里也讨不得好。 习惯了黑暗的人,总是与黑暗为伍,慢慢的融入黑暗之中,或许他便是其中一位,又或许是因为,他心里原本就是黑暗的吧! 黑暗的屋子之内,不见丝毫光芒,唯一带着光芒的,是两双明亮的眼睛,一双大,一双小,那一双大眼之中,平淡而深邃,不带丝毫感情,似乎饱经世间沧桑,又如同一头受伤的野兽,在黑暗之中,舔着自己的伤口,散发着淡淡危险的气息。 而那一双小眼之中,却充满了灵动与淘气,似乎有些坐立不住,只有眼底,流露出一丝嗜血之意,只是这嗜血之意隐藏的很深,并不是很显眼。 一阵悉悉索索的脚步声传来,陆凌天的神色毫无变化。 一道模糊的身影突然一闪而至,陆凌天顿时心中一惊,法力不由的运转,满怀戒备之色。 看清来人,陆凌天不由的叹了口气。 来者,正是鬼煞宗宗主煞王。 陆凌天的目光转向了煞王,他深吸了一口气,声音有些沙哑道:你想不想听故事? 陆凌天抬头,面露异色对于煞王此人,琢磨不透,煞王本人,就像是一个迷一般。 不过,他似乎对任何事情都不是很关心,但却格外关心沈瑶这个女儿,只是就算是对沈瑶,他也是躲躲闪闪;只是他却又什么事似乎都知道,仿佛这天下之间,没什么能瞒住他。 以陆凌天正道逆子的身份,即使沈瑶的父亲乃是鬼煞宗主恐怕陆凌天也当不了鬼煞宗副宗主之职,毕竟,他年龄尚小,比之宗内的有资历的长老相差甚远。 但陆凌天也是知晓,煞王并不放松对自己的监控,自己所培植的势力之中,不乏他安排的人参合其中,不过,两人的关系虽近,却也做不到坐在一起讲故事的地步。 只是,陆凌天看着煞王,此时面前这位高权重之人,仿佛只是一个父亲一般。 心中涌现出一种不忍拒绝的感情,陆凌天重重的点了点头。 见陆凌天点头,煞王也微微有些严肃,失神道:三十五年前,由于被叛徒出卖,我带领的分堂在收复一小门派之时暴露了行迹,遭到了正道中人的围杀! 当时虽手下高手不少,但正道众人实在太多,我只能无力的看着他们一个个在我面前倒下! 陆凌天抬头,看见煞王的脸上,带着一丝麻木之色,仿佛那些衷心耿耿之人,未曾在他心中留下丝毫波澜,陆凌天的表情不由的一沉。 第54章:月下 没注意到陆凌天的表情,煞王继续道:由于手下之人浴血掩护,我最终独自一人杀出了重围,被正道众人逼入水潭之中,但因身受重伤,体力不支,迷迷糊糊之中,我晕倒在水潭内! 。。。。 寂寂深山,古道如天涯,两人并肩走着,安静穿行在幽暗中,微光之下,将这两个人,拉出长长的隐约可见的影子。 偌大的深山之中,彷彿只剩下了他们两人。 一时之间,谁都没有说话,静默中,身边隐隐幽香,暗暗传来,陆凌轩忍不住悄悄望向身旁那位一向清冷如霜的师姐,那个在淡淡月光倾洒中的美丽身影,玉靥上静穆从容,彷佛是生是死,是安是危,全 都不放在她心中。 不自禁的,那番柔情百转的话,仿佛又荡漾在耳边,心头一阵迷惘,刹那间思绪万千,纷至沓来,稍稍平复下来的心情,忽然又有种喘不过气来的感觉。 吱呀脚踩在腐叶的声音,在沉寂中显得那么的突兀。 怎么了?张思琪似是感受身旁男子的目光,侧头看了他一眼,轻轻说道。 陆凌轩正有些微微恍惚,忽见张思琪看来,心中一跳,下意识的回避了那道清冷目光,低声道:没没什么! 他怔怔说着,不知怎么,每一次面对着这位师姐,在她眼眸注视之下,总有着莫名的情绪。 他不敢往下多想,多少年风雨飘荡,见过种种人间情愁,一颗道心早已被红尘苦难炼得磐石一般坚忍,却从来没想过,原来自己深心中,也有一处那么柔软的地方。 是什么,在心间僻静角落,轻轻飘动,悄悄徘徊? 是这般凄清的月光,还是这般温柔的心语? 只是,这般伤怀的风雨之中,曾经又有谁,向你低诉衷肠,轻吐幽怀? 那单纯的天真话语,那执著的依依目光。 他一时竟是痴了,连一直淡淡流转的真元,也不知时候悄然散去,雨水从他脸颊间流淌下来,顺着他的脸庞滑下,眼前一片迷濛,那一张温柔的脸,那一双温柔的眼,他心头恍惚,如梦似幻,竟分不清到底是谁的身影。 他忽然低下头来,不敢再去看她。 张思琪静静凝望着他,这个默默穿行于忽明忽暗光影中的男子,他脸上的表情是那般的复杂,他默默行走在风雨之间,有说不出的孤寂难言之意。 她嘴角浮起笑意,眼中隐隐有晶莹波光闪动,可是片刻之后,她忽然想起那个道行高深的神秘女子的话,身子一颤,看了看手上安静间又似有一丝异样的冰清神剑,彷彿是犹豫什么,终于还是轻轻道:刚才那个人,小天的那个朋友,说的话小天到底怎么了? 陆凌轩一怔,脸上带着淡淡苦涩,笑了笑,道:我也不知道正说着,可在这位师姐目光之下,不知怎么语气低了下来,默默低头,沉默许久,然后,他再次抬起头,脸上淡淡温和笑意不改,或许,小天说不准什么时候,会突然死去。 张思琪平静地看着他,苍白的脸上,还挂着有些僵硬的淡淡笑容,一身白衣飘舞在风中,在飘动与沉默之间,彷彿时光也静止不动。 陆凌轩深深吸气,抬头望着远方,忽地微笑道:放心,至少有些事没完之前,小天是不会有事的。 张思琪咬着唇,忽然停住了脚步。 没准楚申斗那小子说得对,连老天也收不了小天,小天这人就算死,也不会死在这个世间。 小天答应过我要活下去的,就算要死,也要等他和我看遍这繁华红尘,有朝一日回到花香村,再看一眼那沧海月明。 陆凌轩暗暗握紧了双手,指甲也深深陷入手心,表面却看不出有丝毫异样,缓步往前走着。 张思琪默默站在那里,凝视着他的背影,沉默如许。 她的唇抿得那么的紧,以致那般的白,脸上的肌肤似没有一丝血色,只有她的眸光,亮的就像此刻孤悬穹苍的寂寞月光。 她默默看着,忽然嘴角露出凄美的笑容,深深呼吸一下,手间的冰清神剑亮了起来,黑暗在她身前悄悄散开,温柔的澄蓝光辉轻轻索绕在她的身边。 这一段路,应当怎样走过? 她决然追了上去,再次与他并肩而行。 陪着他heip; 无论怎样,都随他heip; 那一刻,却有谁望见,那飘荡在风中闪烁着的几点淡淡泪光。 。。。。 脸上再现一丝柔色,嘴角带着些许笑意,此刻的煞王表情极为柔和:等我醒来之事,看到的第一眼便是琉淑,是她在水潭边发现我的,并且将我救回来! 琉淑本是一个孝顺的女孩,但因为她爹娘担心我会给他们带来灾难,在我受伤之时,为了我,她不惜与她爹娘翻脸,将我带到了山中的木屋之中调养! 我伤势颇重,在我躺在床上休养之时,一直是琉淑照顾我的起居,可惜,我欺骗了这个善良的女孩,本来三日之后,我的伤便好了,可我一直躺了七天,为了就是享受这短暂的温暖!因为我受够了这世间的冷漠,除了师父,琉淑是第一个对我好的人,虽然只是陌生人,但她对我,却胜过恩师! 只是,我没想到,那一日的离去,却成了琉淑与她爹娘的死别! 煞王目光突现骇人的杀气,令陆凌天时感觉到毛骨悚然,杀气来的快,散的也快,杀气瞬间收敛,但夜无殇的表情变的阴沉似水。 琉淑所在的村子,被一群流匪盯上,他们直接血洗了整个村子,其中包括琉淑的爹娘! 陆凌天神色微微一变,拳头不由的握紧,眼底一丝杀气弥漫。 心中,涌现出一股强烈的杀意,若是那些流匪在其面前,恐怕陆凌天会忍不住将他们屠戮。 瞟了陆凌天一眼,煞王继续道:等我与琉淑赶到之时一切都迟了,整个村子化为一片火海,琉淑心碎欲裂,整个人哭成了一个泪人,直到最后哭晕了过去! 一日之间,琉淑她失去了所有的亲人,身边却只剩下我一个陌生人!但这也成了琉淑心底的顽疾,她怪自己没能见她爹娘最后一面,怪自己没能与爹娘共生死! 煞王轻轻叹息,闭上了眼睛,也正是那一日,他发誓要保护身边的少女,然而 后来,我的人发现了我,将我接回来,而我回来之后第一件事,便是将那些流匪尽数诛杀! 或许是因为私心在作怪,我没让琉淑离去,我心中萌发了守护她的念头,朝夕相守三年,我们彼此的感情慢慢加深! 恩师与师母似乎对琉淑也极为喜爱,在他们主持之下,我们在一吉日完婚! 婚后不久,琉淑便告诉我,她怀孕了,那一日,我欣喜若狂,与师父一起喝的宁酊大醉。 第55章:琉淑 煞王轻轻的叹了口气,面露异色道:三十二年前,那一年沈瑶才刚出生,但宗内敌对势力不少,为了她们母女的安全,我把她们偷偷的安排到了一处风景还算优美之处。 此处,在她们母女住进来之前,我已经将周围数百里的野兽全都驱散、赶走!并派人暗中保护,生怕她们母女二人的安全会受到威胁! 只是,没想到,意外还是发生十六年前,也正是你出生那一年,因师父之事,宗内人手调动,因为当时人手不够,我想起了保护沈瑶母女的那些手下,由于这些年来,那里一直相对安全,并未出现什么野兽,我也便心安理得的将人给调走! 可谁知道,就在调走他们的当天,事情就发生了! 煞王的情绪突然变的激动,眼中流露出深深的悔恨之色,身体都不由的颤抖,一双拳头握紧,一拳砸进了岩壁之内,神情似乎极度伤悲。 这一拳,根本就毫无法力波动,只是瞬间,鲜血直下,一滴滴落在地上声音极为清晰。 陆凌天没想到,一向伟岸的煞王竟然会如此,一时间呆立当场,不知该如何相劝。 煞王似乎的故事似乎未说完,深吸了一口气,平定了内心的起伏,继续道:那一日,我杀了光岭门三大长老,而其中一位长老,所驱使的,正是狼群!我见过琉淑死时的模样,她只是一个普通的人,又如何可以抵挡那万恶的兽群,她被那些饿狼生生的咬死、吞噬,甚至死时,双目还睁开,但眼中流露的神情是满足,是的,沈瑶安全了,她满足了! 说到此,陆凌天突然浑身颤抖,但这颤抖,却不是他自主而动,而是对面的煞王,突然释放出他那无边的气势,那滔天的气势,恍如惊涛骇浪一般,令天怮心生恐惧。 小白被这股惊人的气势所摄,宛如被踩了尾巴一般一跳而起,趴在陆凌天肩膀之上,整个身体都是颤抖不止。 煞王的表情,蓦然变的狰狞。 事后,我发现,杀死琉淑的狼群,正是那家伙所驱使的狼,因为我将那家伙杀死,所以狼群流离失所,最终跑到了那个区域!这一切,都是因为我,若是我不去杀那光岭门的长老,那些狼群又如何会到那处,不是我,琉淑又如何会死! 陆凌天清晰的感到,此时的煞王近乎疯狂,由于情绪激烈波动,在他身上的气势都变的忽强忽弱,一反一覆之下,几乎令人窒息。 但陆凌天却一直都未有所动,静静的看着煞王,心中感叹或许这只是阴差阳错,又或许是冥冥之中注定一些事情要发生,难道这就是所谓的报应? 不过,陆凌天心底,却暗自戒备了起来,就在煞王疯狂之时,陆凌天心底涌出强烈的危机之感。 说到底,煞王乃是沈瑶的父亲,只是,妻子之死,沈瑶的母亲,又怎么会死?并不是不相信煞王,但疯狂之下的煞王,难免会有什么行为,甚至,将一切推到自己身上。 煞王似乎也注意到自己的行为失态,那宛如天威罚世一般的气势瞬间一收,消失不见,而他本人,似乎在发泄之后,变的更加深沉,一双如同繁星的双目,无比的深邃,不知在想些什么。 陆凌天注意到,眼前的煞王似乎变的更加可怕,原本深邃的双眼似乎更加深邃,他更注意到,煞王看向自己时,眼底真真切切的闪过一丝寒意,虽然掩饰的极深,却被陆凌天清晰的感受到。 我欠她们母女的!但我也知道,我欠瑶儿的!由于此时瑶儿她自幼便养成了依赖的性格,对于什么都会产生依赖,我却忙于宗内事物,无法伴她左右!甚至,我怕看见瑶儿,怕看见她看到她之后,我就会想起她琉淑! 煞王突然深深的叹息一声,脸上满是落寞之色,陆凌天却发现,煞王的目光极为复杂,似乎并不只有亏欠。 亏欠之余,似乎还隐藏着些许恨意!这一发现,陆凌天感觉到毛骨悚然,然而,正当他想自己观察之时,却发现煞王的神情再次变的平淡如水。 只是他所说不错,他已经体会到沈瑶那假装刚强的外表之下,隐藏着多么脆弱的内心,在门人弟子眼里,她是冷面罗刹,但在熟悉的人面前,她却又像一个毫无心计的孩子,无论是对自己,亦或是对煞王,都有着深深的依赖感。 念此,陆凌天目光柔和,不由的看向如同正在熟睡的沈瑶,心中的愧疚之感愈加强烈,他早就感受到沈瑶对他的依赖,只是他却从不在意,甚至从没有多花时间陪陪她。 此次火海之行,你所经历的一切我都听说了,你做的不错!这天魔鉴放在你身上最为有用! 恢复平常的煞王看着陆凌天沉声道,但眼中却饱含深意。 陆凌天眼神狠狠的一缩,看向煞王的满是惊容,天魔鉴在他身上之事,他未曾告诉任何人,甚至,就算从火海回来,他都未曾告诉任何人,虽自己回来之事并不是很隐秘,奇怪的是煞王又是如何知道天魔鉴在他身上? 如此说来,那岂不是在火海之中,所发生的一切他都知晓?他究竟是如何做到的? 心中疑惑顿生,全身冷汗连连,直到此时他才知晓眼前的男子究竟如何可怕,只是,陆凌天看向煞王的目光微微变冷。 你在跟踪我!似乎听出了陆凌天语气中的不满,煞王抬头道:这天魔鉴事关重大,为了稳妥起见,我不得不如此行事! 我知道你还在怀疑我,但你也知道我已经没有退路! 陆凌天的双目紧紧的盯着煞王。 气氛瞬间凝固,仿佛一切都静止。 以后这样的事情不会再有,不过,你要答应我要保护好天魔鉴,务必不能让它落入幻仙门人之手!煞王沉声道。 陆凌天眉头轻轻一挑道:你是不是有什么在瞒着我? 煞王的这句话很没有头绪,令陆凌天疑惑顿生,为何他会强调不要让这天魔鉴落入幻仙门之手。 煞王似乎不想多说,淡淡的说了句:以后你会知道的! 见煞王不想回答自己,陆凌天更是疑惑不解,心底悄悄留意,但瞬间,在他脑海中突然闪过火海那古怪的大殿。 抬头,低声道:你们魔宗之内,可否有关于炼狱的记载? 第56章:转瞬三生 煞王的神情有些僵硬,静静的站在一旁,面露疑问之色:炼狱?你是不是发现了些什么? 没错,此次火海之行,我发现了炼狱遗迹! 陆凌天似乎并未注意到煞王的表情变化,依旧淡淡道。 炼狱遗迹!煞王的身体微不可查的颤抖了一下,眼中带着一丝复杂的意味道:世间常闻squo;炼狱出,天地变,万骨枯,血海见!rsquo;大名鼎鼎的炼狱,我又如何不知晓,只是,近万年来,炼狱未在现世,如今的世人恐怕都已遗忘了那场灾难,就算是宗门典籍也是言之不详,只有寥寥几句,明日,我会将宗门典籍送来! 说话间,煞王恢复了波澜无惊的表情,似乎炼狱二字激不起其丝毫波澜一般。 炼狱出,天地变,万骨枯,血海见! 陆凌天浑身一颤,低声重复了一句,脑海边的血腥之气与杀伐之气在这一刻铺面而来,尸山血海,鳞次而立,令人胆颤心惊,陆凌天心中大慌,回过神来之时,头上已然流出冷汗。 只是从这简单的几个字中,他便感受到炼狱的恐怖,若是炼狱真正的存活于世,又将会是何等的震撼? 念此,陆凌天又不由的摇了摇头,且不说现在炼狱消失无踪,即使出现,他也不会相信,天下这么多能人异士,无法阻挡炼狱的脚步,目现坚定之色,陆凌天沉声道:典籍我暂时没时间看,今夜我会连夜离开,让门人放到我房间之中吧! 连夜离开?有事?煞王眉头微微一皱道。 见陆凌天如此慎重,煞王似乎也提起了兴趣,他身为鬼煞宗主,自然知道宗内也不乏其它门派的探子,陆凌天提出连夜离去,定是不想让对方注意到。 。。。。 两人停住了脚步,怔怔地看着那一座千万年风霜下只剩一片断壁残垣的神庙,看着那坐在万道金光莲花宝座中庄严宝相喜怒无常的少年,以及神庙不远处那个沉默如山的身影。 那一个熟悉的身影 陆凌轩脸上神情变幻,腮帮子上的肌肉,微微抽搐了几下,深深吸了一口气,上前几步,道:弟子陆凌轩,见过师叔 然而,回应他的依旧是一片沉默。 陆凌轩抬头怔怔看去,但见师叔那把比寻常长剑还要长几分的纯阳剑,静静地倒插在地面上,幻玄一身月白色道袍无风飘动,闭着双目,双手搭在纯阳剑剑柄之上,整个人不动如山,仿佛沉浸在什么之中一般,对外界动静没有任何感应。 玄师叔他怎么了?张思琪也走了过来,低声问道。 陆凌轩摇了摇头,看着半空那个站在风云之颠,佛一般的少年,眉头紧皱,一脸凝重,先前这老鬼与幻玄的意境相拼,那股惊心动魄的气势,可是远远比他当日所遇到的老鬼那个身外化身,令他身陷其中的意境还要强大千百倍,难不成以师叔的道行,竟也着了老鬼的道? 这人便是老鬼?张思琪也抬头看去,面露惊愕之色,显然她也万万想不到,这给整个天下苍生带来旷世浩劫的妖魔,竟是如此清俊的一个少年僧人。 半空之中,坐在莲台宝座上的少年微微笑着,看着陆凌轩,点头,道:你来了! 陆凌轩冷冷地看着他,与这个看去年轻而温和的少年僧人隔空相视,淡淡道:阁下是否认错人了?我师叔他怎么了? 少年眉头一挑,带着几分讶然,道:他是你师叔?随后忍不住连连赞叹,感慨道:如此说来,你并非陆凌天? 陆凌轩没有说话,但他拂衣一震,背后的龙吟便如忽而复醒一般,一震而起,落到他手中。 漫天凶煞气息,如觉醒的怪兽一般,一分一分地渐渐向外开始膨胀起来。 没到片刻之间,周围便染上了重重的肃杀暴戾之意,竟连带着她身边的张思琪,也不由得被迫退了三步,正忧心之间,手上神剑竟不自觉的亦是湛蓝神光暴涨起来。 噫?少年似乎来了兴趣,一声轻噫,惊异道:当真有趣,没想到我这次醒来,除了上古神剑,竟然还能有幸看到一柄九天神兵他目光落到张思琪身上,凝视了片刻,脸上忽似有几分愕然,又有一丝若有所思,眉宇微微一皱,随即舒展开来,深深地看了这两人一眼,淡然一笑,脸色恢复从容平和之态。 两人没有说话,陆凌轩盯着眼前的少年,张思琪默默地看着他的背影,心中掀起丝丝波澜,惊疑难言,上古神剑,陆凌轩手上那柄古剑,竟然是上古神剑! 两边的幽蓝神光,都是越来越盛,隐隐间竟有与天空中的庄严金光分庭抗礼之势。 但见老鬼忽然立身起来,脚下莲台轻转,金光四射,空中忽然飘下了一片片散着金光的莲花花瓣,如下一场花雨。 他望着陆凌轩的双眼,道:相传九天有佛莲,花开三千,瓣瓣不同,各为净土,飘落世间,便化众生诸相。 他淡淡说着,目光落到幻玄身上,微笑道:你师叔道行再高,也是人,只要是人,就有牵念,便会着相,他现在说不定已经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了。 听到老鬼这话,两人都是一怔,互相对视了一眼,他们隐隐觉得好像明白了什么,却又觉得说不出来,陆凌轩皱了皱眉,盯着半空,慢慢道:什么意思? 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这句偈言,无论是对道门,还是佛家来说,大多指的都是修行人飞升成仙,但谁都知道,这也不过是代代下来人们苦寻大道之余的虚妄之谈罢,千万年下来,这世间,又有谁真的能超脱凡世? 少年看着他,温和道:万古长空,一朝风月,三生七世,刹那永恒,谁知道像你师叔这样的人,心中真正执著的,又是什么呢? 陆凌轩脸色一变,看着幻玄闭目凝神沉默如山的身影,似是想到什么,忽的倒吸一口凉气,霍然抬头,冷声道:莫非佛家无上神通转瞬三生? 此言落下,他身后的张思琪亦是脸上动容,她虽是修仙入道之人,但也知道佛门有三世境,过去,现今,未来,一如道家的无上境界三清一般,都是世间修行人所梦寐的无上之大道,陆凌轩口中这转瞬三生,所谓三生,并非指的是前世今生来世,而是融过去,现今,未来三意的佛家大神通,相传能让一个人转瞬间看清人之一世,直面心底间的大恐怖,人心如明镜者,则能解脱红尘苦劫,超脱轮回,反则勾动心魔,反噬己身,万劫不复,这样的玄妙神通,从来只在释经传说中寥寥几笔昙花一现,无人知真切,便是现今万法寺主持大师妙智高僧,也不见得能悟得这样的无上佛法。 难怪这老鬼说幻玄此刻没准已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谁知道燕师叔的心神此刻陷入了怎样的异境中,人心之大恐怖,莫过于心魔,况且这佛家神通,让人所直面的,正是心底间最真实也最无可避的一面,修行人欲要解脱轮回,但求长生,多避居世外,以此摒除杂念,避畏心魔,但到必要之时,却又不得不直面心魔,因为心魔是修行之瓶颈,由此可见,但凡修仙者,可都是对心魔又爱又恨。 第57章:钧天教 心魔是什么? 天地万物,一切生灵,都有执念,用佛家之言来说,便是贪、嗔、痴、情、爱、恨、欲,任何一切情感,都可以化而成魔,蛰伏人心,来去无影,便所谓心魔。 像幻玄这样道行的人,其心魔之重,也必然超出了世间任何修行人的想象,想当年在那个绝地中,他们被那个幻灭迷神古阵所勾动的心魔,就差点没让他们沉沦心魔大自在天幻境中不能自拔,若非陆凌天拿走了鸿钧仙牒破了阵势,也不知他们能不能如陆凌天那般慧剑斩心魔清醒过来 玄师叔此刻心中所看到的,又是什么? 张思琪面露几分忧心不忍之色,张口欲言,却又强忍了下来,只是手上却似乎心疼一般,紧紧握着激颤不已的冰清神剑。 半空中,老鬼看了看那个男子,目光又落到陆凌轩身上,忽然笑了起来,你是他的师侄,但你可真正了解过你师叔?还是把陆凌天喊来吧! 陆凌轩一怔,脸上忽有一丝迷惘之色,他了解过师叔么?一直以来,他所认知的幻玄,也从来只是道听途说,即便陆凌天在回雁峰上学道的那一段日子,他两师徒也没怎么交心过,在他印象中,幻玄对陆凌天倾囊相授,却又几乎从来对他放任自如,他们两师徒,可谓修行界中最独行特异的一对师徒了 。。。。 陆凌天看着煞王,眉头微微皱了皱道:钧天教最近行为异常,我想前去查看一下,顺便 陆凌天一顿,随即道:看一下那三妙仙子进棺材没? 天魔鉴之事,事关重大,陆凌天自然不敢轻易对人透露,尤其是煞王,世上有着称霸实力的同时,野心则会随之增长,煞王此人,仿佛一团雾一般,陆凌天看之不透,从他身上,陆凌天总是感受到一股莫名的威胁。 他虽表现的毫无野心,但他本人绝非是什么简单之辈,恐怕也不会安与现状。 并不知道陆凌天心中所想,煞王沉吟了片刻,脸上顿时露出古怪的神色道:你将主意打到了钧天教身上?要知道钧天教的实力并非表面上这么简单! 陆凌天眼中杀气一闪,脸上带着点点恨意,似乎想到什么心痛之事,淡淡道:对于有着三千多年底蕴的门派,我自然也不会小看,不过,此一时彼一时,天蚕教的崛起的脚步已经阻挡不了,而与之相反,况且如今天蚕教的实力却在逐渐减弱,乃是天赐良机,与其让他被那些正道覆灭,还不如我们分块蛋糕,若是将之整个吞下,那便好不过! 煞王双目一亮,眼底闪过一丝莫名的亮光,危险而又可怕,随即眉头一皱道:此事非同小可,你自己决定,那钧天教总部,不是那么容易进的! 陆凌天脸上,顿时浮现出一丝莫名的笑:此事我自有打算,大仇未报,我定然不会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看到陆凌天的表情,煞王不再言语,所谓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这钧天教虽然底蕴比不上鬼煞宗,但至少也是有着三四千年的底蕴,想要将其整个吞下,就算是鬼煞宗也要好好运作一下。 如此也好,当日在幻仙门一役受伤不轻,否则也不会几来龟缩在天蚕塔不出来,另外,钧天教的事暂时你不用劳心,我会交给其他人负责! 煞王眼角闪过一丝杀气,显然是对被那钧天教教主重伤之事有些愤怒,随即,煞王话锋一转:走之前,别忘了给瑶儿留句话! 沈瑶!天怮看了看正在床上熟睡的沈瑶,眼底再次闪过一丝亏欠之意,摸着沈瑶那柔顺的黑发道:我会的! 这些年来,陆凌天知晓沈瑶不知已经为自己担心了多少回,但他,却从未令她省心,甚至连陪着她的时间都很少,煞王自认为亏欠沈瑶的,陆凌天又何尝不是如此。 只是,如今陆凌天注定要奔波,唯有等到以后,大仇得报之后,那时再做补偿便是。 煞王淡淡的点了点头,但其目光突然如同利剑一般,看向陆凌天,隐隐有些咄咄逼人之势问道:你打算如何复活瑶儿? 陆凌天微微一愣,看到煞王看了看床上如同熟睡的沈瑶,略微沉吟一会儿,如今大仇未报,我还未曾找到复活之法,一切先放一放! 记住你的承诺!我等着你来实现!瑶儿的时间不多了,所谓红颜易老,不要让我与瑶儿等的太久! 得到了陆凌天的回答,煞王的目光也恢复如常,深深的看了陆凌天一眼,随即转身向着门外走去。 你对圣宗的称呼,或许要改一改了!别忘了,你现在身在圣宗,虽说已被逐出师门,但不要忘了瑶儿是为了救你而成了现在这个样子。煞王人消失无影,但声音却留了下来。 看着煞王离去的背影,陆凌天双目闪亮,脸上带着讽刺之意低声道:圣宗吗?你们有凭什么称之为圣呢? 这几年来,陆凌天虽未真正的融入鬼煞宗,但也对其有所了解,这里并非是什么仙土圣地,人吃人,人害人之事,更是常见,今天你陷害我,明天我误会你,各种冲突不断,与那些所谓的名门正派似乎毫无二致。 冥魂!片刻之后,陆凌天淡淡的吐出两个字。 两字吐出,黑暗之处那阴影之中似乎有什么在移动,然后恭敬的半跪在陆凌天身前,这道身影仿佛一直便在这屋子之中,就连那烛光,在其身上竟都无法照亮其身上的黑。 陆凌天知晓,他刚才并不在此,至少是在煞王离开之前其不会来到此地。 公子! 注意到冷啸宇他们一行人的踪影了吗?一手摸着小白白色的毛发,陆凌天头也没抬,淡淡道。 那半跪的身影似乎颤了颤,声音有些唯唯诺诺道:属下办事不利,请公子责罚! 陆凌天的摸着小白的手突然一僵,声音有些发寒问道:怎么回事? 面罩之下的脸,带着一丝苦笑,冥魂感受到对面男子森然的寒意,以及那点点汇聚的杀气。 公子,冷啸宇二人出了火海之后便一直向东南方向而行,属下一直跟在他们身后,可是途经熵城之时,属下失去了他们的踪影二人仿佛消失了一般,再未出现! 冥魂的语气有些惶恐,似乎生怕触怒了眼前之人。 熵城!陆凌天喃喃一句,随即脸上寒意退去,道:罢了,此事不怪你,这钧天教能在五大门派眼皮底下隐藏了这么久,若是没有这点手段,又如何在夹缝之中生存! 这熵城,陆凌天也有听说,距离幻仙门不足百里之远,地处幻仙门范围,若是说钧天教的山门坐落在熵城之内,陆凌天倒不以为然,毕竟,想在幻仙门的势力范围之内生存,恐怕不是那么容易。 冥魂的能力,恐怕没有多少人能比陆凌天清楚,就算是陆凌天,在冥魂隐藏之时也不好察觉他躲在那里,若是连冥魂squo;的跟踪都能察觉,这古寒二人未免恐怖了一点,不过陆凌天坚信,他没有这能力,其之所以摆脱掉,或许因为巧合。 第58章:入心境 冥魂闻言,顿时心情一松,道:谢公子! 看来想找出老鼠窝来还需要一段时间啊! 陆凌天微微笑了笑,但眼中却是寒意闪闪道:真是多事之秋啊! 他很清楚,要想找到天蚕教的老巢,恐怕还是要从冷啸宇双使身上入手,但这几人向来行踪飘忽不定,根本难以琢磨。 陆凌天离去时,告诉了那沉睡中的人儿。 。。。。 陆凌轩默然,老鬼望着他,淡淡道:你师叔来杀我,你也是来杀我,苍生大义,以杀止戈,正是幻仙门一向的宗旨,看来你两师叔侄的修行之道,也不过如此。 陆凌轩没有立刻回答,沉默一会,他重新看向老鬼,望着灿烂金光之中那双清澈明净的眼睛,摇了摇头,道:小天如今不在这,而我师叔真正想教给他的,并非是什么大道神通,而是让他学会怎样做人,该做怎样的人,那是人活世间的意义。 他一指心房,平静而认真道:如今,我不知道小天在哪,但我知道自己该如何走下去,这是任何大道都不能给我的。 张思琪身子一震,怔怔地看着这个师弟,这也是她第一次,从陆凌轩口中听到这样铿镪有力的话。 只是,这样的一生,却又是怎样的一生? 她呢? 一生修道,清心忘欲,又是为了什么而活? 少年眉头一挑,脸上的神情,微微一变,他的眼神从平淡漠然变成了庄重,甚至其中竟带了几分隐隐怅然,仿佛是什么,触动了他深心里的某处。 过了一会,他脸上似有几分异样神色,自顾道:幻仙门还有这样的人么?说着,他不由得看向那个沉默如剑的男子,低声叹道:你若看透了,又为何仍沉沦其中不出来,你一生修剑,境界通神,却终究还有放不下的东西人生难道不是梦幻么,执念越重,你就会越痛苦,为何不舍弃心中牵念,人生在世,百年也好,千万年也罢,都不过是光阴一瞬,这一瞬后什么都没有,曾有的只有自己,你在世上孤寂着,再也找不到能依托的东西,除非你能如我这般,被融入到造化之中,成为天地一点尘埃,你就安乐了但说到底,你还是人啊!你现在可知我为何那么执着于生死么 到最后,他声音已低到只有他自己才能听到,低到甚至连他也分不清,这是对那个男子所说,还是对他自己所言。 默然半晌,他忽然抬头,带着莫名悲凉,对陆凌轩道:我这一生,我已分不清到底为何而活,甚至我是谁,也快分不清了。 陆凌轩皱眉,略感意外,显然没有想到少年会说出这样的话来,沉默片刻,淡淡道:你不是说你是老鬼吗? 金光中,少年似是微微一震,随即大笑起来,老鬼我真的是老鬼吗? 陆凌轩看着他那喜怒无常一如佛之真容的样子,心中微寒,一个人的性格和思想如此复杂多变,实在是难以想像,没成为老鬼之前的叶明镜,乃世间大慈大悲得道高僧,可现在,却是人人谈之色变的恶魔,也不知这位大师曾经发生过什么事,他看着那件散发着璀璨庄严金光无数花瓣在风中轻轻飘动的莲台法宝,忽然想到之前这人的那句话相传九天有佛莲,花开三千,瓣瓣不同,各位净土,飘落世间,便化众生诸相 难道此人居然有三千种人格不成? 正想着,忽见老鬼笑声忽止,面目一阵狰狞,我再也不是人,人道,我不懂了,既然你说的如此好听,你便去陪你师叔! 看到少年忽然跏趺端坐,神态肃容,两手以拇指相触,作结法印,虚空之中,便有梵音升起:诸行无常,是生灭法,生灭灭已,寂灭为乐。 如佛之真言,一字一句,清晰无比,不管你听或者不想听,经永远在耳,就如亘古不能毁灭,光阴不能消磨,亘古长存,能把万事万理都纳入其中,谁人不能改变分毫 一股无形意念随之压来,陆凌轩心中一惊,一直紧握着的御剑诀一松,青光剑影,凭空凝聚,龙吟荡然而起,然而,便在这个时候,却见这古剑,竟忽的硬生生停在半空中,就在他觉得奇怪之时,却发觉自己正要随手脱出的剑诀,竟也生生凝住,脱手不得! 于是就他惊骇的目光中,这片天地间的万物都彷佛瞬间凝滞,风雨停止了飘飞,草叶停止了拂动,便连飘飖于云空山岳间的微细烟尘,也被莫名之力禁锢在半空中 所有的一切都仿佛静止了一般,就在这死一样的沉寂中,半空却突然间爆发出一阵灿耀的金光,炫耀蒸腾,宛如交辉的日月,瞬间吞没了整个天地。 陆凌轩下意识闭目避过那阵光芒,忽觉得自己胸膛中那颗缓缓搏动的心房,突然间就不受控制的剧烈跳动起来,咚咚咚狠狠撞击着胸腔,彷佛在下一刻就要蹦跳出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那耀眼夺目的光辉如潮水般缓缓退去,寂静重新回到了他的身旁,一片虚无中,回响的仿佛只有他的心跳声。 他站在原地,徐徐的睁开了眼睛。 然后,他怔住了。 出现在在他眼前的一切,根本不是那个暗无天光的十万大山,他面前的,千山暮雪,乱云飞渡,不是其他地方,正是他所熟悉的幻仙门回雁山脉。 而他所在之地,正是幻仙门五峰中最险绝的回雁主峰,这一处悬崖,他并不陌生,不是小天过往岁月无数个日夜里练习驭剑的地方,又是哪里? 这难道这里是师叔的内心世界?师叔他被老鬼的神通困在自己心境中么? 半晌,陆凌轩缓缓收回了目光,震惊的心情渐渐平复下来,怀着莫名的情绪,走在这片故土之上,转过熟悉的路,熟悉的云,熟悉的山直到那座宁静古雅的居院,再一次出现在他眼前。 华廉堂。 他脚步停在那道门槛面前,怔怔地看着这个故居,深深呼吸,慢慢吐出了一口长气,走了进去。 第59章:三妙仙子 黄昏日落,晚霞把回雁峰上的茫茫云海染得一片红晕,如梦似幻,风光无限。 陆凌轩走入了华廉堂中,看着这座院子中曾经熟悉的一草一木,一花一石,百般滋味涌上心头。 。。。。 神州浩土,巨商富贾无数,熵城,一处巨大的豪宅之内,古酉静静而坐,脸色有些阴寒,不知在思索着什么,而那长相如同女孩一般的玲絮脸色微微有些苍白,整个人看起来仿佛一个水晶人一般,显然尚未从那诡异的术法之中恢复过来。 古酉的目光突然看过来,眼底之中有些寒意:玲絮,那人只是一个躲在暗处的老鼠而已,早就消失不见了!若不是我现在身上有伤,岂会让他这么安然的离去! 玲絮没好气的白了古酉一眼,似乎对其怀疑自己的能力有些恼怒。 三日之前,二人便从火海中走出,更是一路向着熵城而来。 恐怕任凭陆凌天想破脑袋也不会想到,冥魂的跟踪的确是被这二人识破的吧?当然,这也不全是冥魂的失误,而是,他并不知道,他所跟踪之人中,有一个乃是傀师,而且这玲絮生性谨慎,所过之处会悄悄的布下了一根根细不可查的傀儡丝,这些傀儡丝如同蚕丝一般极细,肉眼很难看到。 不过,冥魂的身法着实可怕,他即使碰触了傀儡丝也是如同清风一般拂过,从未将其碰断,令玲絮几次判断错,甚至以为是风。 只是,冥魂的失误,是进入了玲絮离开之后的房间,如此让玲絮知道,身后有人跟踪。 而这熵城之中,钧天教本就布置有一处据点,借此处据点,自然可以轻易的将冥魂摆脱掉。 骄阳万射,正午之下,天气炎热,天空突然一暗,突兀的刮过一阵寒风,整个大院之内顿时被一股庞大的气势笼罩,感受到这股气势,古酉与玲絮二人顿时神色紧张的站了起来,神色一脸恭敬。 只见,庭院之内,不知何时,多了一个全身上下尽被黑衣包裹的之人,一双眼睛冷漠无情但却炯炯有神,恍如鹰隼,利芒闪闪,但其眼角中,皱纹横生,看起来此人年纪是不低。 而且,钧天教当以天字为称,炼天诀的神奇,本应该给人炙热之感,但此人站在这里,却给人一股冲天的寒意,尤其是整个人似乎都有点模糊的感觉,着实诡异。 但正是这股来自心髓的寒意,昭示着此人的身份,钧天教教主三妙仙子。 母亲!古酉突然出声道,但脸上却没有丝毫亲近之色,取而代之的是满是敬畏之色,而与古酉不同的是玲絮双眼中,则是满目的恐惧。 钧天教教主,向来神龙见首不见尾,甚至外界连它的名字都不知道,就算是他亲子古酉,也不知道他母亲的名字,更不要说是他母亲的相貌。 更可怕的是,三妙仙子本人生性冷血,无情无义,对人极为苛刻,哪怕是对古酉也是一样,仿佛这根本就不是他亲子一般,对他极其残酷,古酉甚至毫不怀疑,若是自己犯下大错,他母亲会不会亲手杀了他。 三妙仙子的目光冷冷的看着跪倒在地的二人,无喜无悲道:暗使已经事情的经过告诉我了! 古酉与玲絮顿时全身一颤,脸色一变,慌忙跪倒在地,诚惶诚恐道:属下知罪,请教主责罚! 哼!三妙仙子目光一厉,冷冷的扫向跪倒在地的二人,顿时冷哼一声,没有再说话。 而这一声冷哼,在古酉耳中尚无其它感觉,但在玲絮耳畔响起不下于一记惊雷,只见玲絮突然全身颤抖,吼口一甜,顿时一口黑血吐了出来,气息萎靡。 一旁的古酉登时面色大变。 三妙仙子露在外面的双眼波澜无惊,突然长袖一抖,一道乌光径直射向玲絮。 然而,原本一脸担心的玲絮,见三妙仙子如此动作,突然面露喜色,将那乌光握在手中,随即,看也不看乌光为何物,身子跪的更低道:谢教主恩典! 而那古酉,也是神色恢复如常,眼底甚至有些欣喜之色。 再次回头之时,眼前已然不见了三妙仙子的踪影,只留下风中吹来的声音:你们二人此次虽无功而返,但错不在你二人! 古酉不由的苦笑,自己的父亲,依旧是行事古怪,当真是神龙见首不见尾。 而玲絮却满目喜色,看着手中之物。 他的手中,一黑色的药丸静静的散发着幽光,恍如致命的毒药,但玲絮却知道,这丹药乃是黑玉百草丸,乃是钧天教特有的疗伤圣药。 而刚才那口黑血,根本就是她体内的淤血,而三妙仙子此举,乃是帮她疗伤。 有了这黑玉百草丸,玲絮体内的伤不下两日便可痊愈,而那秘法带来的反噬也将不再存在。 想到此,玲絮的目光激动之余,又不由的闪过一丝仇恨之色,若不是那些正道之人的阻碍,那天魔鉴又何至于落入陆凌天口中? 自己的任务又如何会失败? 好在这次乃是教主开恩,否则自己二人将不知道会被如何责罚! 只是,恐怕玲絮不会想到,那巨龙已死,而那天魔鉴却意外的落入陆凌天手中。 。。。。 幽月轻坠,散发着层层光晕,漫天繁星点点,或明或暗,不停的闪着光芒,万千竹影婆娑,在夜风之下沙沙作响,在远处看起来,宛如黑夜之中的怪物,张牙舞爪。 白日的灵动优美的鬼煞宗,在夜间看起来竟也是如此的恐怖,鬼气森然。 竹楼月亭,玉蝶脸色有些苍白。 独自站在亭中,明亮的目光看向远处的夜景,月光如纱,围绕其身旁,白裙飞舞,寒冷的气质,如同雪山仙子,白皙的脸上,有着淡淡的哀伤,任凭夜风吹拂她不长的秀发,手中握古剑,目光带着一丝迷茫。 不愧是神兵利器,即使在剑鞘之中,也能引动漫天星气与之汇合,星光汇聚,犹如萤火一般,一丝一缕而下,落在古剑之上,最终汇入其内。 此时的她,终于知道天魔鉴的重要性,只是,她没想到结果会是这样,竟还有人比陆凌天更加需要天魔鉴。 我错了吗?望着漫天的繁星,玉蝶的心中这个问题一直浮现在脑海,秀手不由的握紧了手中的古剑。 她没有后悔将天魔鉴给了陆凌天,即使知道了它的重要性,她依旧不后悔。 只是,她不知道,不知道如何修炼天魔鉴,不知道自己如何有错,错在那里! 贝齿轻咬,月光之下,裸露在外的皮肤竟毫无血色。 第60章:棋局 黄昏日落,晚霞把回雁峰上的茫茫云海染得一片红晕,如梦似幻,风光无限。 陆凌轩走入了华廉堂中,看着这座院子中曾经熟悉的一草一木,一花一石,百般滋味涌上心头。 他怔怔出神,四周一片幽静,有风吹过,带着缕缕飘飞的云气,站在这座幻仙门的最高峰上,似乎这里连风儿云儿也不沾丝毫人间俗气。 沉默了许久,陆凌轩迈开了步子,慢慢走着,记忆中那熟悉的岔道转角,慢慢在眼前出现了,陆凌轩在长廊尽头圆拱之下停住了脚步,目光不期然抬头看去,忘尘居西院小庐,就在前方,那熟悉的小楼,以及那两间紧挨的小屋,正是过往小天所住的地方。 陆凌轩嘴角微动,心神也似有几分飘忽,还没走前几步,忽然看到一个小小人影,轻手轻脚从其中一间小屋中走了出,悄悄地翻出了篱墙,往西院外那洒满夕光的山林走去。 那是 虽然现在已是日落西山,天色近晚,但借着那昏昏沉沉的夕阳之光,陆凌轩却清楚的瞧见那个人影的模样。 然后,他整个人呆住了,怔怔地站在那里,面上现出不能置信的神情,仿佛有什么莫名难言的情绪在这一刻便涌上胸膛,几分激动,几分思念,几分哽咽,千言万语,张口便要叫出来,可到了嘴边,竟是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那个身披一身夕霞沐身在落日余晖中的少年,不是那位他心底深处一直朝思暮想的兄弟陆凌天是谁? 陆凌轩身子轻颤起来,连嘴唇也在微颤着,他霍然抬头,望向了这方云天,默默无语,心头一阵恍惚,恍如隔世。 这里,到底是师叔的内心世界,还是小天的内心世界? 这个陆凌天,可真的是那个倔强的小天么? 他双手紧握着拳头,深深吸气,怀着几分纷乱的情怀,用法术掩去了身形,悄悄跟了上去。 陆凌轩所见的陆凌天穿过林木,绕过山石,没到一会,便奔跑到那个陆凌天往日最喜欢躺着观天望星的山崖边。 小天来这处做什么?陆凌轩心中好奇,这儿冷僻清幽,几无果木。 正当有些纳闷之时,忽见地陆凌天停住了脚步,来到伫立在崖边上那块巨石前,立定身子小手举到头顶似是比了一下,陆凌轩眼尖,见得那石块上正有许多道划出来的浅浅剑痕,顿时想起这些痕迹正是当时陆凌天练剑之余一时兴起所留下的, 。。。。 一道流星划过,绚烂的光芒一闪而逝,未曾留下丝毫痕迹,玉蝶心中似乎若有所悟,闪亮的双目紧紧的看向流星所去之方向,良久之后,她的脸上顿时哀伤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淡淡的萧杀之气,目光灼灼,看向空中的北斗七星。 或许我真的错了! 而与此同时,鬼煞宗后山,亦是漆黑一片,那十二魔卫的冰雕早已消失不见,只是那山洞在这夜色之下,显的格外阴森,空余那不灭古香一闪一暗,红色的光芒,仿佛躲在暗中野兽的暴戾的双眼。 突然,黑夜之中,亮起了一道灯光,将周围恐怖的气息给驱散,一道人影匆匆而过,似乎有些鬼鬼祟祟的样子,来到了这阴森恐怖的山洞中。 山洞大亮,但这山洞看起来依旧有些诡异,来人恭敬的对着牌位行礼,再次抬头,却见来者竟是圣使梼杌。 只见他一脸严肃,脸色甚至有些阴沉,与往日的模样完全不同,此时的梼杌身上带着一股别样的气质,颇有些意气风发之像。 进来吧!山洞之中,突然传出一声疲惫而苍老的声音,令梼杌浑身一颤。 梼杌不再犹豫,一个闪身,进入山洞中。 洞内,两人盘膝而坐,中间乃是一青石棋盘,下棋者正是煞王与那莫先生,而梼杌进来之后,径直站到了煞王身旁,恭敬的站在一旁。 黑子如龙,气势恢宏,而对面的白子却如同山岳一般,锋芒不显。 宗主,这棋之大势,一步错,步步错,后退一步,便进入了万劫不复的地步,啪! 煞王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一枚黑子落下道。 莫先生的双目微不可查的一缩,随即脸上带着风轻云淡之色道:所谓退一步海阔天空,并不是占据了上风,便可决定最终之局,棋没下到最后,谁都不知道结果! 啪 白棋落下,莫先生不慌不忙。 结果或未可知,但不握攻势如何能掌握主动之权!占尽先机者,便可纵观整个棋局而不分心!煞王说着,黑子再次落下。 一旁的梼杌脸色突然一变,这一子落下之后,黑子恍如一柄利剑一般,锋芒毕露,而对面莫先生的白棋,去如同一座山一般,浑然不动。 只是,剑力极处,可劈山裂石。 然而,莫先生见这一子落下之后,眼里闪过一丝失望之色,轻轻叹息一声。 棋道如人生,行棋则如处世,棋之道,过刚则折,过硬则断,唯有刚柔并济方可行,一味的握攻之势,不知不觉间便会留下漏洞,正如人生之道,亦是要步步为营,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宗主,您输了! 莫先生说着,白子轻轻的落下。 只听啪的一声,梼杌发现,整个棋局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原本那黑子所成的那把盛气凌人的剑,竟在这白子落下之后,拦腰折断,万千气势瞬间溃散,而原本狰狞不显的白子,却在这一刻化为洪水巨兽,展开獠牙。 煞王双目一缩,呼吸不由的加重。 莫先生抬头,带着担忧之色道:宗主,没想到这陷仙剑所带的戾气已经不知不觉之中影响了你的神志,以前的你,要比现在更加稳重!而不是如今这样,急功近利,锋芒必争! 似乎验证了莫先生的话,咔咔的声突然在洞内传出,只见棋盘之上,那些黑子正慢慢的裂开,并且裂开的痕迹大小也不尽相同,只有十几颗子保持完整,而最后的几颗则直接化为飞灰。 第61章:过往 梼杌的目光不由的一顿。不过,莫先生心中,也有些侥幸,陷仙剑所携带的戾气太过庞大,而煞王硬是仗着深深的修为,将戾气造成的影响生生的降到了最低。 天魔鉴典籍虽未有记载,但莫先生却极为清楚,当年正魔之中,煞王被陷仙剑所伤,造成了戾气反噬过大,自身的修为不足以压制。 而如今的煞王,身中戾气,还是不知不觉的影响了他的行为,原本清心寡欲的煞王,如今时不时会给人一种狠辣凌厉的感觉。 而且,这种现象,随着时间的增长,更加明显。 煞王没有解释,而是全身微不可查的颤抖了一下,脸上露出一丝落寞之色。 宗主,莫先生,那天魔鉴已经落入陆凌天之手!梼杌犹犹豫豫,还是说了出来。 煞王突然神色一变,而对面的莫先生,脸色也是有些难看。 陆凌天!此事,我早已知晓,如今他已入得鬼煞宗,便由他去吧!煞王冷冷一笑。 一旁的梼杌突然感觉到,一股凌冽的气势从眼前的煞王身上发出,恍如一把利剑,锋芒毕露,滔天的杀机随之而现,几欲令人窒息,在他身上,法力疯狂的波动,甚至,煞王的脸上,都带着一丝狠厉之色。 清凉的寒意随之而现,如寒风般冷冽,随着这一声入耳,莫师言发现自己的心情宁静了不少。 煞王全身一颤,漫天的气势瞬间溃散,闪着凶芒的双目瞬间清明,法力波动也渐渐弱了下来,脸色带着一丝茫然与痛苦之色道:子时快要到了吗?这将又是一个难忘的夜!劳烦先生了! 唉!莫先生轻叹一声,有些无奈的站起身来,而梼杌则连忙退后,站到一旁,似乎已经预料到二者要做什么。 。。。。 莫非这个既虚幻却又真实无比的光景,他竟回到了陆凌天当初初拜入回雁峰下那个时候? 他立身起来,回头看去,但见山崖后方幽林远处,在黄昏清凉微润的晚风中,正有两位仙衣飘飘的人影,从身影来看,正是一男一女伫立在那头,其中一个少女在招手叫着,而另一个则是安静地站在山岚云烟间,静静地等着他们。 这似曾熟悉的,温暖的一切,宛如幻梦。 这样的世界,如果是梦,谁又愿梦醒过来。 苍穹如水,斗转星移,天地一片静默,只有风声,在幽幽地吹过 良久无言。 陆凌轩信步走着,这片湮没夜岚云气中的故地,这里的一草一木,一花一石,这个曾经奔跑玩耍留下单纯笑声的所在,是从多少年前就深深镂刻在他心间不会被光阴抹去的。 人一生中,又有多少个这样的地方,可以称之为家? 呼 从背后吹来的风,像是大了一些,四周云海涛气一阵翻涌,远处幽幽林木也随风起伏,似一个个巍然却温和的人,凝视着他。 往事如烟,一幕一幕闪现而过。 是真,是幻,是虚,是实? 陆凌轩默默看着这四周闭着眼睛都能画出来的情景,不知怎么,却觉得忽然生出了一种陌生的感觉,可偏偏景色半点没变,他心中不禁沉沉的想着这十年来自己修行的岁月,又想着自己下山后的点点滴滴,忽然觉得,不知不觉间,他竟是经历了那么多的事情,甚至有的不少是旁人一生也无法想象得到。 他慢慢走着,忽有说不出的唏嘘,就像人生,缓缓前行着,终究不能回头。 陆凌轩轻轻的叹了一口气,却不料身前忽然传来了一个淡然的声音:你叹什么气呢? 听见这声音,陆凌轩身子一颤,这才现自己一路想着事情,不知不觉间已走到了华廉堂门前,一棵苍劲如同华盖宝伞的青松,郁郁葱葱伫立在那里,笼罩着整个头顶天空,青松之下,一个儒雅飘逸,风度翩翩的男子正站在那块气势浑宏镂刻着忘塵別樣天五个硕大无朋苍遒古篆的巨大磐石跟前,他一只手负在身后,一只手轻轻的按在石前,背对着自己,似是在默默看着眼前这块不知经过多少年风霜雨雪吹打依然不动如山的顽石。 站定,凝望。 夜凉如水,月华低耀,有风吹过,树影婆娑,一片幽清。 。。。。 两大魔门教派,天魔宗与阴煞教彼此相邻,相距不过三百里许,而且二者中间只是隔着部分黑云沙海相对而望,但只是这部分的黑云沙海,却也令陆凌天望而却步,宁可耽误七日时间从中州之处绕道而来,也不敢径直穿越黑云沙海而去。 作为另一处绝地,黑云沙海有着绝对的凶险之称,比之雾海沼泽也丝毫不过,二者凶险之名,更是远超冰海,被称为死绝之地。 据说,这黑云沙海之中,有着各色的猛兽、凶兽,危机四伏,传闻曾有人在沙海深处,甚至还有饮毛茹血的兽人出现,七十二异族的传闻,更是有众多种族活动于此,然而,近些年来却是未在听说,当然陆凌天本人也并未见过,但这并不影响他对黑云沙海的认知。 常年出入地处雾海沼泽与黑云沙海之间的鬼煞宗,陆凌天也曾接触过黑云沙海,虽然并未深入,却也见识过那平静的沙土之下暗藏的无数杀机,行走在这沙海之中,每一步都要小心翼翼,沙土之下,有着无数的陷阱在等你进入,稍有不慎就会万劫不复,凶险万分,也正是因此,即便是以陆凌天的修为,仍然不敢独自一人穿越黑云沙海,而是选择了绕道而行。 但就算是这样,这一路上,天怮所遇到的事物也是不少。 即使是黑云沙海边缘,毒虫猛兽也不在少数,最常见的,乃是手臂长的沙漠毒蝎。 这种毒蝎背生双翅,皮糙肉厚,坚硬异常,更是身怀巨毒,只需其一滴毒液,便可让一个小城的人死绝,哪怕是修为高深的修道之人,在无解药的情况下,也是必死无疑。 白日,这种毒蝎躲在沙土之中,几乎与沙土同色,难以发现,静待倒霉者上前,更为恐怖的是,这沙漠毒蝎分布极广,甚至会爬出沙漠,进入沙漠边缘的村庄之内,引起一阵恐慌。 第62章:实与虚 一路行来,陆凌天见到的不在少数,他虽善良,却也不是好惹之辈,如此自然是免不了一番出手,由此也是耽误不少时间。 千里荒原,静静的耸立着一座通体由灰色巨石所建的小城,古朴的气息弥漫周围,灰暗之中带着些许霸气,只是不知在这一片沙土之地,这建城的巨石究竟从何而来。 四下观望,陆凌天不得不承认,相对于鬼煞宗地处荒凉无物、草莽皆非的之地,钧天教的情况相对来说要好上许多,此处虽不是郁郁葱葱的丛林之地,却也有低矮的树木,鳞次而生,欣欣向容,不过,比之正道门派那万木繁荣,百花争艳的场面还是差上好多。 毕竟,正道门派可谓占据了这神州大陆多处肥美的土壤,而魔道却完全地处萧条之地。 然而这也正是陆凌天所不解的地方。 在他看来,以钧天教与鬼煞宗二者的实力和历史,完全可以占据一方沃土,但这两大魔道巨擘,为何会都是坐落于如此荒芜之地。 由于地处黑云沙海与冰海之间,此处环境日夜相差极大,白日受黑云沙海灼热气温的影响,气候炎热异常;而夜晚,又受火海的影响,热风行境,气温又变的极高。 如此恶劣的环境,令普通人根本无法生存。 更为糟糕的是,由于环境的影响,此处虽土壤尚且肥沃,却无法农耕,而且,此处经常会出现一些恐怖的野兽,凡人更是不敢轻易来此。 只是钧天教,创教便是此之地,而且似乎有着三千多年之久,比之幻仙门还要久远,而且,这钧天教也曾经历过一番盛世,最为强大之时,就连鬼煞宗也要顾忌几分,但如今,钧天教已经走向落寞,尤其是二十多年前天下大乱之时,钧天教更是损失惨重,自此人丁不昌。 不过,就算这样,据天怮调查,这钧天教依旧是有着不下万名弟子,比之当今的幻仙门丝毫不差。 回想着关于钧天教的种种传闻,陆凌天脸上阴晴不定,但根本找不到丝毫线索。 恐怕这两派都是隐藏着什么秘密!陆凌天轻轻的摇了摇头,暗自猜想。 小白静静的趴在他的肩膀上,一双小手中紧紧的攒着不知哪里摘来的野果,正津津有味地啃着,也不知在这荒芜之地,其究竟在何处寻来的果子。 但对于小白的能力,陆凌天已经见怪莫怪了,就算是在火海如此极端的环境之中,小白依旧可以找到雪晶果,别说在这处灌木丛生之地。 。。。。 师,师父陆凌天声音微微有些颤,深深躬下身去,低声道:不肖弟子陆凌天,见过师父。 陆凌轩眼见着心境中所发生的一切,感觉一切是那么的真实。 月白道袍无声微动,幻玄缓缓转过身来,那一刻忽悠一股山风猛然吹过,群山也似在低啸,仿佛天地山峰忽地一震,云气激荡,卷起层层波浪,让人衣物飞舞,陆凌天怔怔地看着眼前师父,这个绝尘凌云,睥睨天下的男子,这一个瞬间,跟那个在曾经意气风桀骜一世,后来于孤峰之颠坐看云海六百年的前辈身影,竟是那么的相似。 幻玄淡然地看着他,目光在他脸上流连片刻,然后点了点头,仰天望月,话语声中似有几分莫名欣慰,淡淡道:你之不肖,却胜过天下大多数人,果然没有让我失望。 陆凌天一时间忍不住怔住了,目光一刻也未离开过师父的脸,显然他从来没想到,多年后相遇,师父没有像想象中那般严厉训斥他,而是说出了这样的一句话。 陆凌轩脸上不禁露出一丝茫然之色,忽然想到,眼前的这一切,这个师叔,真的是他师叔吗?这个小天真的是他的兄弟吗?抑或是老鬼无上神通所幻化出来的幻像? 夜幕中,月光下的回雁山显清幽寂静,师徒二人一言不发,陆凌轩站在轻轻吹过带着凉意的山风中,安静地站着。 也不知过了多久,陆凌天深深呼了一口气,打破了沉默:那师父的心,是不是也在这里?以师父的道行,为何还留在这里 陆凌轩一征,在这里,他只不过是一道虚构的影子,经由陆凌天一问,反而愣在了原地。 幻玄淡淡一笑,道:那你可以出去么? 陆凌天闻言一怔,摇了摇头,他甚至连这里是梦境还是什么都分不清,要想回到现实中,谈何容易。 每个人心中有界限,为师也不例外,老鬼他要让我作出抉择幻玄背负着双手,走到石前,目光眺望着对面山顶处缭绕的云雾,淡淡道。 界限,抉择?陆凌天一脸疑惑,默默念了一声,苦笑道:徒儿不懂。 幻玄背着他,世间有你不能到达的地方,有你不应到达的地方,亦有你一辈子也不会去到达的地方,每个人的世界并不如自己想象的那么大,界限也许就在你的身边,可你却以为你可以去任何地方,人生在世,往往却有一种巨大得无形的力量,将人心羁绊,无论怎么呐喊努力,也冲破不了这绝对障碍,这样的束缚,我们道们说为squo;堪不破rsquo;,而佛家则谓之为squo;放不下rsquo;,能束缚人心的,往往也只有人心,所以为师才要你明悟本心。 陆凌天与虚影的陆凌轩怔怔地听着,脸上忽有几分茫然之色,像师父这样的人,也会心有执着么?也会有放不下的东西么? 这时,远远的,依稀可听一阵欢声笑语传来。 陆凌天心头一颤,忽然回,远远地看着那个坐落云中依稀可见的居院,忽然明白了。 回雁二字,真正要做到,所付出的代价,将远远过你所得到的。 幻玄没有回头,只有他的声音淡淡传来,老鬼让我看到了未来,亲眼看着身边的人一个个老死,他知道我的道行早已到了大劫降至的地步,只是为师看破了生死,却终究放不下心中牵念,一直没有迈出那一步,而他,正是要我迈出这一步。 只是,他若以为这样就能困得住我,我就不叫幻玄了! 第63章:窥探 风过忘尘,云涛阵阵。 幻玄淡淡说着,他的神情很从容,一如既往的平静漠然,没有喜悲也没有激动,他只是默默地眺望远方,那片巍峨屹立朵朵穿出云海的群山大峰。 陆凌天站在原地之上,沉默地看着师父的背影,一时间竟是有些痴了,师父这几番话,平静中却似蕴藏着说不出的东西,就像是隐于云层之上游蛇般攒动的惊雷,看不见,摸不着,但是却能隐隐感受得到背后的壮阔,于是这一瞬间,他心潮起伏,思绪万千,他的心中,可有多少堪不破放不下的东西? 人活一世,浮生若梦,谁又真的有勇气,去打破这无形的界限,跨越过那一段距离? 正如巫帝所说那般,只要是人,便有痴执。 他不知师父现在的修行道行到了怎样的境界地步,但就是师父他,终究也没有迈出那一步,因为他们都是人,谁会天生无情? 陆凌天悄悄抬头,那一片深邃的穹苍,那一轮曾照古人的明月,千万年来都是如此,而人的一生与之相比,如萤火比之日月,不过是转瞬即逝的一瞬间。 夫物芸芸,人间沧桑,或许,人正是明白了这些,才会孜孜不倦的去修仙修行,追求长生! 只是,纵然长生了又怎样呢? 这一刻,仿佛又回到了最初,还在蓬莱之上的那一个月夜,那个柔情似水的女子所说的话,仿佛又在耳边轻轻飘荡着。 修仙入道,修的长生不老又怎样?人生在世,但求平安喜乐,若不能和欢喜的人在一起,纵使活上千年万年,又有何意义heip; 陆凌轩回想起陆凌天这一路走来,看过多少人间情愁,无论是煞王,凶兽饕餮,抑或是坐看云海的某位前辈,还是眼前师叔,他们是不是,都是同一种人呢? 这个世间,又有什么不是寂寞的。 。。。。 看着远处那阴气森森的小塔,陆凌天眉头微微皱起,似乎在思索着如何应对。 那座塔,乃是钧天教权利的象征,若是没有意外,那三妙仙子此时便是在那楼塔之内。 不止是那楼塔,就算是远处的钧天教城池,此时也给陆凌天一股极其不舒服的感觉。 正午之时,本应该金日高悬,气候炎热,光线明亮,但阳光射在那灰色的石头之上,却仿佛被吸收了一般,致使整个城池都被一股诡异的气氛所笼罩,竟隐隐给人一种阴森的感觉。 良久之后,陆凌天心中做了一番打算,作为一宗之门面,这城池并非容易进入的,这点从城墙之上四处巡逻的钧天教弟子便可看出,此处戒备森严,而此时天色尚早,显然不是入城的最佳时机。 叹了口气,陆凌天席地而作,养精蓄锐,以便自己随时保持最佳状态。 面对这一宗之地,陆凌天可不敢有丝毫马虎,想要进入其中,乃是一件极为危险之事,若是被发现,恐怕就算是有着通天的手段,陆凌天也难以逃出升天。 黑夜如期而至,似乎这里的夜比其它之处来的更快,黑云渐渐聚拢,瞬间繁星纷现,天际那轮孤月光华也渐渐暗了,隐隐中带着一丝朦胧,夜月之下,整个钧天教的气氛显得更加诡异,就连那稀疏的灯光,都透出一次点点的幽光。 抬头,望月。 惨白的月光洒在陆凌天的脸上,在他脸上,似乎饱经沧桑,那道疤痕,更是看起来如同蜈蚣一般,狰狞恐怖。 冷风也瞬时间开始肆虐,温度瞬时间降低,只剩下沙土所保存着白天那点滴的余热与严寒相抗。 可终究是挡不住寒冷的入侵。 凄切鸣叫的虫豸,似乎也受不了这寒冷,趋于无声。 神色变的凝重,淡淡的光芒一闪,陆凌天小心翼翼的来到了钧天教城墙之下,借助夜色以及身上黑衣的掩护,陆凌天几乎与城墙之下的黑影融为一体,难以觉察,然而,就在准备行动的瞬间他便双目一缩,正欲前行的身体顿时停了下来。 目光灼灼,看向眼前之处,脸上多了些慎重之色与犹豫。 月光之下,看清那古朴的城墙之上,有着淡淡的莹白的光芒散发,散发这光芒的,乃是拇指粗细的线,而此线密密麻麻,几乎遍布整个城池,若不是陆凌天小心仔细,恐怕还发现不了。 但正是看清了这种状况之后,陆凌天的脸色反而变的难看。 这钧天教周围,分明是覆盖在不知名的阵法之下,虽然陆凌天不知这阵法为何物,有何作用,但他也不敢轻易冒险。 权衡利弊,陆凌天不得不离开此处再做准备。 夜色深深深如许,寒风瑟瑟瑟煞人。 幽月高悬,天际隐隐还有几颗闪着微光的星星。 那冷冷光芒之下,天地间隐有雾气升腾,淡淡漂浮,望去如轻纱薄雾,幽美之中带着几分神秘。 只是,那弥漫的雾气之中,夹杂着淡淡的阴寒之气,恐怕若是普通人在此,受到这阴寒之气侵袭,身体便会一天天的消瘦,身体虚弱不堪,疾病不断,直到垮掉。 不过此处阴气虽胜,可对于修道之人却毫无作用。 陆凌天皱着眉头负手而立,站在沙丘之上,盯着远处那小城,脸上带着一丝不甘的迷茫,随即他收回了目光。 这已经是第三日了,自从三日前那个夜晚,他发现这城被莫名的阵法围绕之后,陆凌天便不敢动作过大,怕引起城上钧天教弟子的注意。 不过,这三日时间,已经足够他试出这阵法的作用了。 只要入夜之后,无论是活物还是死物,任何东西,只要一靠近城墙,便能激起阵法的反应,而阵中的钧天教之人,可以迅速集结,查清一切。 这阵法乃是一处警报阵法,但是效果却出奇的惊人,阵法之后无数钧天教弟子,若是触碰了阵法,别说是人,恐怕就算是一只老鼠,也进不去。 这也正是陆凌天感到为难的地方,他原本打算可以仗着天黑轻易的进入这钧天教,但现在这不知名的阵法却将其一切打算给破坏,更可恶的是这钧天城在白天之时,守护的弟子更多,想要进入这小城,简直是痴心妄想。 第64章:心声 夜幕下的黑云沙海格外的寒冷,白日储存的热量早已消散一空,在月光之下,沙土都有些惨白,静谧的外表之下,不时的传出一声悲惨的兽鸣,显然是不知那头倒霉的动物落入陷阱之中。 沙丘之后,火光静静,被风一吹,火星四射,干枯的枝条不时的发出啪啪之声,火堆之上,正架着一直古怪的动物。 这是一头沙鼠,本是生活在沙漠之中,个头大概跟野兔差不多大,但会以沙漠之下的草根为食,由于陆凌天所带的干粮并不多,而小白更是个大胃王,因此,撞见这沙鼠之后,陆凌天毫不犹豫的便将这沙鼠捉了来。 这火光在漆黑的夜空极为明显,但陆凌天所处之地离距离那城虽不远,二者之间却有着不少沙丘阻隔,陆凌天倒是不怕被那些钧天教弟子发现。 将几根枯枝放进火堆之中,火焰渐渐变大,驱散了四周寒冷的空气,那沙鼠之上,不时的落下一滴晶莹的油脂,落在火堆之中发出一声声响。 小白早已耐不住寂寞,在他旁边不停的刨着沙土,而其不远之处,躺着一头土黄色的动物尸体。 细看之下,乃是一头三尺左右长的巨型虫子,全身土黄的皮肤坑坑洼洼,看起来奇厚无比,身上更是长着无数小指粗细的洞,极其恶心,而洞之上,却有着无数的细毛,脑壳巨大,无眼,只有一对巨大的口器,看起来极为恐怖。 此物,乃是生活在黑云沙海的沙虫,生性狡诈,出没于沙土之中,趁一些小动物经过不查之际,将它一口咬住,然后拖入泥之中,令它死亡,然后再将它吃掉,被它咬住的物很难逃脱。 黑云沙海的层沙之下,不知生活了多少这种沙虫,而眼前这只,不过是未成年的幼虫,但即使这样,也有一米多长,据典籍记载,这沙虫的成虫,能长到十多丈长,身体庞大,在这沙漠之中,宛如移动的城墙,极为壮观。 更为可怕的是,这种沙虫在这沙漠之中乃是无物不食的王者。 而这条倒霉的沙虫,正是在小白不注意之下,想要偷袭小白,不过这沙虫的速度的确首屈一指,但小白的速度何其之快,又岂会被在这沙虫咬到,趁着偷袭之机,小白一闪而过,而发觉被偷袭的小白更是愤怒异常,直接将这沙虫从沙土之中拔了出来,锋利的爪子令其横尸当场。 不过,这沙虫虽模样难看,却也不是一无是处,用沙虫之皮做成的衣物极为隔热与耐磨,乃是住在沙漠边缘之地人们最喜之物,当然,对于陆凌天这种修仙者来说,这沙虫则是全然无用。 那沙鼠很快便烤至金黄,淡淡的肉香飘起,引的小白口水连连,一双带着渴望的眼睛更是一眨不眨的看着陆凌天,急迫之色尽显而出。 突然,小白似乎想到了什么,一跳之下,玲珑小巧的身影一闪而过,带着点点紫芒,消失在茫茫的夜色之中。 陆凌天目光一闪,脸上露出一丝疑惑与担心,但想到小白的实力之后,陆凌天不再管小白,独自一人烤着那沙鼠。 。。。。 心境中 陆凌轩默默地想着,怔怔出神,恍惚间,四周景象竟忽然慢慢消散,重归一片黑暗空虚,只有他一个人孤独站着,面对着整个虚无天地。 他慢慢前行,脚步越快,就像光阴中奔跑着的人儿,在追逐着什么,一片虚无中,回响的仿佛只有他的脚步声。 小轩,你要去哪呢? 忽地,一个声音仿佛在耳边喝了一声,刹那之间陆凌轩如被雷殛,身躯剧震,茫然四顾,眼前依旧什么都没有。 小天,你又在哪里呢! 陆凌轩大声叫道,没有回应。 他继续奔跑在黑啊中。 那熟悉的,微微嘶哑的,却偏生令人无比心酸的话语,仿佛就在陆凌轩的身后想起,陆凌轩身子颤抖起来,可还没等他回头看去,一声又一声低沉却清晰的呼唤,在他身后情怀飘荡,仿佛永无止境。 小天,你要去哪呢,回雁峰就是你的家啊。 小天,你再不回来,我和大师兄可就要生气了啊! 小天,留在这里不好么?这不是你心中最想要的东西吗? 小天,你这次又要赶我走么? 你要去哪,我说过,无论哪里都会陪着你的。 啊陆凌轩忽然吼叫起来,如受伤的野兽,拼命奔跑着,逃向那未知遥远的尽头,他不敢再回头,他不怕那里什么都没有,他只害怕那里只有他一个人! 幽幽心语,声声情深,无穷无尽,在他身后呼唤着、叫喊着,一生过往似云烟消散,一个个他命中重要的身影,如心魔梦魇,闪现而过。 他忽然明白,为何那个数山数寂寞的佛门大师,为何会变得那般的极端,变成想要毁灭一切的恶魔。 长生,便是牢狱,是天地间最可怕的诅咒,你将看着一切离你而去,你只能孤立时光之外,封闭自己的心,这样,才能感受不到那样永恒的孤寂。 陆凌轩忽然停住了脚步,深深呼吸一声,激荡的情怀慢慢平复下来,面上痛苦之色被一股平和缓缓取代。 他闭上了眼睛,淡淡的微笑着,心中一片清明之中,那些刻骨铭心的深情呼唤,渐渐平息下去。 寂静,终於再一次降临了。 他站在原地,慢慢吐了一口长气,慢慢睁开了眼睛。 眼前依旧是那棵青松,那块磐石,那个熟悉的背影,但他却仿若几度轮回一般,有说不出的明悟。 幻玄转过身,看着自己这个徒儿脸上神情,嘴角边扬起了一丝淡淡笑意,这笑容里透露出一种看透了世事沧桑的豁达与睿智,道:你天资聪颖,世所罕见,但难能可贵的,却是你自始至终,一颗赤子之心,从来没有变过,不掩饰自己的喜憎,善恶分明,只凭本心行事,这才是我幻某人的传人,很好,你出师了。 陆凌轩一怔,但见幻玄对陆凌天所说之话,随即大惊,而陆凌天下意识的眼中一热,嘶声道:弟子不肖,从师十年,也没有多少个日夜陪伴恩师左右,师父的教诲,徒儿还未聆听够,如何敢谈出师二字。 幻玄看着陆凌天,眼中有欣慰之色,淡淡道:你可以不是幻仙门的人,却不能不是我回雁峰门下的弟子,你记住了,所谓的师门,就是你可以怎么胡闹,却不许别人欺辱的地方,而这个地方,我只要求是我回雁一峰,也只能是回雁一峰,无论你如后会遇到什么事,变成怎样的人,你都不要忘了为师这句话。。 陆凌轩默默看着面前罕见露出柔和神色的师叔,眼中忽有些潮气,他嘴角微微颤动着,十年岁月,多少辛酸,多少情怀,却终究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陆凌天深深地看着,深深的呼吸,然后深深的,低头躬身,向着这个飘逸出尘的男子深深的尊了一个出师礼。 久久不起,沉默不言。 第65章:行动 幻玄上前几步,轻轻的伸出手,将他搀扶起来,平生第一次感到师父那只手掌的有力温厚,陆凌天更是仿佛有千言万语堵在心中,百感交集,只怔怔地看着燕惊尘,眼含泪光,千万感怀,化作深深二字:师父 幻玄淡然地看着他,然后,他笑了一下,脸上却仿佛也有一丝惆怅,负尽千重罪,炼就不死心,希望日后你的成就,能在为师之上,成为一代宗师,你看好了,这是为师教你的,最后一剑。 陆凌天怔了一下。 忽有狂风顿起,但见幻玄衣襟飞舞,长发扶风,凭虚御风,踏云而上,飘逸潇洒中带着睥睨世间的桀骜,一步一步走到天幕明月之下,一如当年初见,凌空矗立在皎白的月色之中,那道明亮的身影,让人不敢直视,甚至分不清那是月光,还是剑芒。 陆凌轩下意识的,呼吸急促起来,师父所授的太清碎天剑诀,这部举世无双的绝世剑诀,他多年苦修,屡有奇遇,也只领悟到八剑之意,最后一剑,以他现在的修行道行,却是如雾里看花,云中探竹,遥不可及,甚至其中剑意也无法体会的到,如今幻玄亲自施行,实在让他激动万分,连心中伤怀也冲淡了不少。 只在一瞬间,一股浩瀚的剑意,充斥着整个天地,山峰云海忽然动摇起来,陆凌天不禁御了个风诀,飞到空中,向下望去,愕然发现,这个由心魔梦魇无上佛法所造化的和真实无异的世界,竟在师父的凌压之下支离破碎起来,如同一面反映着现世被打碎的镜子,天上下地,尽数出现无数裂缝,其中有丝丝白光透出,越来越盛,越来越耀眼。 就在陆凌轩目瞪口呆之中,只听一声轰然巨震,如万雷奔腾,整个天地崩溃成无尽烟尘,消散在虚空中。 剩下的,只有那炽烈让人无法直视,照亮八方的夺目光芒。 恍惚之中,一片沉寂。 但见陆凌天放下了下意识挡在眼前的手臂,他从来没有想到过,此时此刻看到的,会是这样一个似曾熟悉的场景。 目及所处,苍茫大地,全是剑影。 仿佛这是一个由剑而生,由剑而灭的世界。 陆凌轩下意识的倒吸了一口凉气,师叔的意境,竟是一个元道世界!一个真正的元道世界! 幻玄的身影,此刻正出现在这个剑冢中心之处,那柄如巍然大山一般横亘天地的断剑之巅,负手而立,衣发飘飘,如出尘的神仙一般凝望着这个只有剑的世界。 然后,还没等他从震惊中出来,便见得席天漫地,所有的剑,忽然震动起来,一同朝那个男子的方向倾倒,发出无数阵低沉的剑啸。 随着那个沉默如山的男子轻手一挥,无数剑光冲天而起,盘旋飞舞,众星伴月一般簇拥着一道从九霄之巅坠落下来的如月光一般的剑芒,落到那个男子身前。 幻玄看着这一道剑光,沉默良久,嘴角缓缓的流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然后,在陆凌天眼中,他伸出手去。 在接触到那道璀璨剑光的一刹那。 整个天地,忽然静止在那里。 。。。。 钧天城外 小白便带了四枚野果回来,也不知在那里采摘到的,而其中更是有一枚青色的果子。 拿起那青色的果子,小白嗷嗷的叫个不停,手上也不停的打着动作,最后指了指那沙鼠。 你是要我将这果子的汁液涂抹到这沙鼠之上?看到小白的动作,陆凌天不由的会心一笑,问道。 似乎对陆凌天听懂了自己的话语极为开心,小白竟凌空翻了个跟斗,落在地上,小眼之中尽是喜色。 微笑着摇了摇头,陆凌天虽不知小白为何让他加入这看似生涩的果实,却依旧照办。 在盐巴调料洒上之后,陆凌天拿起那枚青色的果实,随即将那枚果实弄破,果汁瞬间洒落,被陆凌天均匀的涂抹在沙鼠之上。 而小白看到陆凌天的动作,抄起另外的一枚红色野果,不由的咬上一口,似乎极为欢喜。 当陆凌天将那沙鼠从火上取下之时,小白早已迫不及待的跑上前来,一双小眼渴望之色尽显。 陆凌天微微一笑,撕下了一条腿后,其余的全都丢给了小白。 而小白一声欢呼,毫不客气的扑向前去,开始狼吞虎咽起来。 看着小白的动作,陆凌天由心的感觉到一丝暖意,小白自幼与之相伴,对于内心较为孤独的陆凌天,小白恐怕是他唯一的伙伴。 将手中的烤肉提起,尝了一口烤熟的沙鼠肉,肉质较硬,味道却与野兔并无太大的区别,不过入口满口清香,似乎是那果实的味道,回味无穷,也不知道小白如何找到此果的。 但吃完了之后,陆凌天的看向远处那城墙,眉头不由的再次皱起。 三天已经过去,他还是没找到丝毫机会,那城外的阵法,给他带来无尽的困扰,想要硬闯? 陆凌天却又自嘲没这个实力,钧天教内,不乏一些法力高强之人,尤其以三妙仙子为最,陆凌天虽然法力大涨,自认不是他的对手。 只是不知道,如今的三妙仙子伤势如何。 不过,虽然目前束手无策,但陆凌天却没有丝毫放弃的念头,或者对他来说,心中根本就不存在放弃这种想法。 终于,在第四天夜里,事情终于出现了转机。 夜风吹过,远处的树梢上,落下几片叶子,而余下的树叶,却在沙沙作响。 陆凌天的双目,如同黑夜繁星,光芒闪闪,突然,他的神色怪异,借助夜光,其看到不远之处,有着不下十多条人影,鬼鬼祟祟的向着钧天教小城方向而去。 从衣着看来,这些人正是钧天教的弟子无疑。 陆凌天神色一动,脸上不由得浮现出一股莫名的笑。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陆凌天低声喃喃了一句。 身形一闪,整个人顿时如同鬼魅,借助苍茫的夜色,贴着队伍一闪而过,他那诡异的身法,甚至没引起一丝风声。 夜风吹散了那一丝血腥之气,正在前行的人群,恐怕到死都不会知道,队伍之中最后的那人悄无声息的被换掉了吧! 大哥,你说教主他让我们将手头的工作放下,急急忙忙的召我们回来,究竟所谓何事,什么事情竟如此之急?粗犷的声音响起,风帽之下,陆凌天的耳朵不由的竖了起来,嘴上带着莫名的笑意。 别提了,还能有什么事?前几日传言冷啸宇那小子进入火海去搜寻天魔鉴而去,然而不知为何,其它几派的弟子早已回归,但那冷啸宇却一直音信全无,肯定是因为那毛头小子没有回来,教主心急了呗! 那个被成为大哥的人满不在乎,声音中似乎压抑着无边的愤怒。 第66章:冷啸宇 巫山之上,奇光闪耀,无尽风雨,天地静默,仿佛都透着一股萧瑟之意。 张思琪看着忽然静止不动保持着御剑姿态的陆凌轩,心中一紧,走上前去,正要说话,目光落到陆凌轩的脸上,却是发现陆凌轩的目光一片茫然空洞,一惊之下,霍然抬头,冰清神剑握在手间,绽放出越来越强烈的神光,如同最澎湃的心潮,轰然闪动。 她盯着半空上那个少年,脸容间带着一丝怒色和焦虑,显然陆凌轩也如幻玄一般,着了老鬼的神通,这妖孽的道行,实在让人惊骇。 少年看了她一眼,把这个女子脸上神情看在眼中,忽然笑了笑,温和道:看你如此紧张,看来他对你很重要呢,是你喜欢的人么。 张思琪身子轻轻一颤,冷冷地看着他,却是没有说话。 你年纪轻轻便有如此惊人的修行道行,为何也看不破心中情关,何苦呢。 少年叹了一声,金光背后,那双疲倦的眼眸里,漠然看不到人生的半分悲喜,情之一字,不过满眼空花,一片虚幻,却困芸芸众生,沉沦苦海,不能上岸,情心不除,尘不可出,可叹,可悲,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低沉而苍凉的话语,飘荡在天地风雨之中,有说不尽的悲天伶人之意。 张思琪默然站着,心潮忽有些起伏,怔怔想到,当年师父在玄阳大殿上,是不是也是跟她说过类似的话? 她眼中异光闪烁,几分惘然,几分柔情,轻轻回眸,怔怔看着身旁的那个男子,这般看去,他双眸虽然迷离空洞,却依旧闪动着淡淡透人心扉的光泽,脸上依然带着坚忍之色,嘴角扬着温和笑意。 若回到两人在连云雪峰之巅初识的那一刻,阳光正好,清风拂面,那个融雪煮酒的少年,那个白衣飘飘的少女,一回首,一对眸,飞雪染白了岁月,倒影刻下了流年。 或许这个男子,真正让人所感染的,正是他这份永远优而不伤的姿态,一如阳光那般。 可谁又知道,这份和煦笑意背后,埋葬着多少不为人知的辛酸? 她忍不住开始想着,那个十年之前惨遭屠村的少年,这十年多来,到底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伤,付出过多少血汗,修行道行才能突飞猛进到这样一个旁人一生也可能难以企及的地步,才能让一个人的心变得如此的坚忍如磐石。 想到这些,张思琪心里一紧,说不上为什么,有点心疼,眼圈莫名其妙的红了,像是有一种情感,莫名其妙地越过了她一向以淡漠清冷示人的外表,击进她的内心。 几番柔肠百转,她的目光慢慢坚定起来。 修行一世,道行再高,到头来却又如何呢? 一生无情无爱,无牵无挂,如此大道,不应该是自己想要的。 依稀忆起,多年之前,曾经那一个同样漆黑而肃杀的夜晚,那一个身影决然不顾生死地向那只凶悍巨兽扑去的时候,谁的心,怦然而动! 我从来都不苦的。她看着陆凌轩,白衣飘飘,低声微笑,像是对着自己深心,轻轻的,幽幽的,认真的说了一句。 天际远处,忽地一道闪电划过,随之而来一声沉雷炸响,轰然如裂帛,回荡在头顶之上了,回音袅袅,淹没了一切声音,只有顷刻的电光,映得这个女子清丽容颜更加的霜白如雪。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目光转到天上,淡蓝色的光辉,如九天烈阳,从她手上迸发出来,漫天澄蓝清辉之间,那一个美丽身影迎风而立,秀发飞舞。 看着她毅然出鞘的身影,少年的瞳孔似微微收缩了一下。 神剑似水的清辉,倒映在老鬼脸上,舞动的光影在沉寂中颤抖,他温和一笑,依旧一脸喜乐平淡,道:你以为以你这不过上道阳神的修为,纵使有九天神兵在手,便能胜过我? 张思琪没有说话。 手中紧握着的剑诀也没有停下来。 。。。。 在火海之时,冷啸宇先行离去,而且,就算在那不之名的山洞之中,他也是比陆凌天先行离开,按道理来讲,他即使受伤,肯定要到自己宗门内养伤,冷啸宇没回来,难道是被困在火海? 火海虽然极度危险,但除非遇到一些异兽,其余的应该无法对冷啸宇造成影响才是,可其为什么尚未归来呢? 陆凌天目光灼灼,但却想不明白。 当然陆凌天并不知道,冷啸宇与吴远书三人大战了一场,更是受伤颇重。 看来又要忙活了,教主一直把这小子当宝一般看待,如今更是将教内大小事物交由他处理,观他模样俨然就是将他视为以后的教主,恐怕现在正急的不轻!另一人有些犹豫的出声道。 以冷啸宇的性格,若是当上教主之位,我们这些下人的好日子怕是不会再有了!一人忧心忡忡道。 大哥,教内一直有传闻,教主身受重伤,恐怕不久于世,此事究竟是真是假? 小松子,你从那里听说的,我怎么没听说,你们听说了吗?那被称为大哥的男子明显语气有些凝重道。 没有,小松子,你是不是听错了? 小松子,你究竟听那个弟子胡乱谣传,这要落在教主耳中,恐怕不死也要掉层皮!以后这种没根据的话,千万不要乱说!旁边一人不由的小声劝道。 啊!那被称为小松子的人不由的一声惊呼,声音之中带着极度的惶恐。 陆凌天不看也能猜想到那小松子此时的表情,恐怕被吓的不轻。 不过,陆凌天脸上的表情,此时却变的阴晴不定,带着一丝犹豫不绝。 这些钧天教弟子反而却不知,恐怕只有两种情况,一种,乃是三妙仙子伤势已痊愈;而另外一种,则是三妙仙子伤势仍未痊愈,只是怕门下弟子起异心,所以封锁了消息。 不过随即,陆凌天微微一笑,轻轻的拍了拍衣服底下小白。 第67章:驭雷 据他的所了解,这三妙仙子的性子一向火爆,本不是什么安分的主,以她的作风,若是没有受伤,定是要将这天下搅的不得安宁,又如何会让那天蚕教毫无压力的崛起。 如今她受伤之事,在这钧天教之内都不是很明显,陆凌天怀疑正是因为其重伤不愈,才在门内封口,以免早晨人心涣散。 毕竟,在钧天教中,他便是鼎力支柱,不败的信念,也正是有他的压制,这钧天教之内才会如此的平和,若是这根大树倒塌,正所谓树倒猢狲散,积威不在,各方定然会争斗起来,到时这钧天教将再次实力大损,甚至有可能就此覆灭。 不过,纵然是三妙仙子法力通天,但其依旧敌不过岁月的侵蚀,如今她已是耄耋之年,身体机能下降,纵使没有受伤,恐怕也是不复当年的强势,如此,也是给了陆凌天可乘之机。 想清楚一切的陆凌天抿抿嘴,不露声色的紧跟在众人之后,不急不慢。 似乎此人在众人之中也不受待见,虽然前面几人聊的火热,但却没有一人与他相谈,有意无意的将他排除在外。 如此陆凌天自然也是乐得其所,只是他们谈论的问题可谓五花八门,听了好长一段时间,他也没能听到什么有用的信息,这倒是令陆凌天心中有些懊恼。 随着距离小城的距离越来越近,众人的神情也都是变的严肃起来,谈论声也渐渐小了,陆凌天悄悄的拉下风帽,遮住了脸,而阴影之下的嘴角露出若有若无的笑意,眼中精光渐渐亮起,仔细观察着周围的情况,绷紧的身体,也显示着其内心的紧张。 陆凌天知晓,成败,都在此一举,若是成功,则自己继续小心翼翼,若是不成,自己将有无尽的麻烦。 开门!开门!声音粗狂的汉子无视周围闪亮的阵法,一双大手径直拍着大门,边拍边大声的叫喊,声音在这寂静的深夜之中显得格外的响。 大半夜的,喊什么喊?慵懒的声音传来,被打扰之人似乎极为不耐烦,呵斥一声之后,灰色巨石城门慢慢的打开。 陆凌天的目光不由的一缩,头再次低下,生怕众人认出来一般。 门内两侧,站着不下十多人,目光如同鹰隼,锐利的盯着众人,带着审视与戒备之色,手中,各色法宝光芒闪闪,随时准备的应对不测。 脸色微微一沉,陆凌天的呼吸都带着微微的拘束。 不过,门外这些人显然已经见过这种仗势,见此都是不为所动,只见,那领头之人走了上去,与对面一人站在一起,低声交谈了几句,随即,陆凌天看到那人怀中亮出一道令牌。 这令牌一出,紧张的气氛消散了不少,对面之人也收起了戒备之色,顿时大手一挥,原本汇集的人群瞬间四散开来,不再看向众人。 见此,一直紧绷着神经的陆凌天不由的松了口气。 人群再次移动,不急不慢的向着城内而去,不动声色的跟在众人之后,陆凌天悄悄的溜进城来。 陆凌天便发现此城的不同之处。 这空气之中,似乎阴气浓郁的有些过了,甚至就连陆凌天,在不运用法力抵抗之下,都有点寒冷刺骨的感觉。 陆凌天想想也就释然,这钧天教的功法特殊,多以阴气为修炼之本,这钧天城乃是其老巢,自然不会缺乏阴气。 。。。。 轰! 巨大的咆哮与大地的震颤如雷神震怒,让凡人惊惧,整座大山都仿佛在发抖,天空万里墨云急促旋转,如狰狞漩涡,风雨更急更狂,仿佛有妖魔在狂啸,那个单薄身影,已然消失在了原地。 少年低叹一声,端坐在莲花宝座之上,深深注视着眼前这个女子。 张思琪悬空连行七步,口中颂咒,瞬间天穹电光乱舞,如巨大光蛇穿梭云间,随着她神剑刺天,无数的雷芒在她身边落如飘雨。 原来那个御使幻剑驭雷真诀的人是你,你的天赋,实在奇才天纵,年纪轻轻,竟能领悟幻仙门这道远古仙门遗留下来的绝世奇咒,只是这么短时间之内连连施法,你的身体可以承受得了么?少年淡然一笑,摇了摇头,平静说着,面对着这般骤然而起的天地异变,似乎并没有令他动容。 他的话语刚落下,似乎也在验证他的话,但见张思琪身子在神剑御雷的那一刹那,霍然一震,大口鲜血随之喷了出来,染红了她一身白衣。 师姐! 师妹! 于此同时,忽有数道惊呼远远传来,正是随之赶来的正道一众人,看到张思琪再次以神剑施咒,宋远知等幻仙门几人远远看着,已是失声叫了起来,这一路下来,一身真元道力还没恢复几分,又是连番激战,张思琪纵使道行再高,也终究人力有穷,如何还有余力能再施展一次那样刚猛无匹,威力奇大又大耗元气的咒诀,众所周知,万法以雷为尊,驭雷之术过程中可是不容有半点差池,否则一个不小心,受这天地之力反噬,势必会遭灭顶之灾! 远远看到如此场面,还未到达,众人都不禁为天际中那个女子捏一把汗,当下加快了法宝催持速度,穿过重重古老密林,才来到这个深山腹地之中,看到那古老神庙前两个一动不动的男子身影,人人为之一怔,沈诗更是下意识的叫了起来:师父!小天! 然而见得那一对师叔侄便似石化了一半木然而立,没有丝毫反应,众人心中都是一凝,不约而同的把目光聚到半空之上,曹广崇心中暗惊,以她的眼力道行,自是察觉这两人心神恐怕陷入了什么奇异的幻境之中,连幻玄竟也着了道,这其中厉害之处可想而知。 这家伙便是老鬼!? 待看清了那沐身在金光中的人影,楚申斗大吃一惊,其他人也是脸上露出几分惊愕之色,原以为这传说的引起苍生祸劫的妖孽,不是三头六臂,便是面目狰狞怪异的妖魔,可谁会想到竟是这么一个年轻清俊的少年僧人。 但看他坐立在金光万道的宝莲之上,如真佛现身漠视着他们,众人一时都有些凛然之感,但久经战阵,倒也虽惊不乱,纷纷聚在一起,警惕地望着这个少年。 眼看张思琪脸色越来白,无数狂雷元气从天而降,汇集到冰清剑尖之上,四周在雷霆气势压迫之下慢慢颤抖起来,似乎有某种巨大的力量开始缓缓散发出来,甚至连脚下的土地也有微微颤抖的,但同时的,张思琪身子颤动越烈,似乎越来越吃力,仿佛她手上握着不是剑,而是一座大山。 老鬼默默看着这个正道女子,眸光竟似隐隐有着某种期待之意。 远处,沈诗看着这个师姐的身影,忽然咬牙,一声轻啸,身形竟是在这地动山摇、狂风暴雷呼啸之中,逆风而上,驭剑飞向张思琪。 身后楚申斗、骁桀坤等人骇然变色,不解其意,刚欲呼喊,却见得沈诗避过几道冲天落下的惊雷,飞到张思琪身后,一手青光浮起,拇指贴着食指,作引诀之势,飞快画出一个乾坤八卦光影图案,瞬间放大,然后另一手在张思琪背后连连轻点几下,紧贴着她的背后。 那一刹那间,但见沈诗的脸色瞬间也白了起来。 这太乱来了! 楚申斗瞪大眼睛,与骁桀坤面面相觑,哑然收声,但火云阁的苏紫兰却是忍不住惊呼一声,便是谁也看出,沈诗这是以自身真元导入张思琪身上,要合两人之力助她完成那道奇咒。 那位火云阁少女话语才落,在众人愕然目光中,却只见又是一道飘飘身影,如利箭离弦,竟没有丝毫的停顿犹豫,冲了前去,赫然是御着降雪仙剑的宋远知。 同样以引导之法,沈诗掌心贴着陆雨晴背后,只一瞬间,宋远知浑身一震,只觉从天穹九霄之上,仿佛有无限的巨力如汹涌澎湃的怒涛般向她身体里压来,体内血气翻腾,几乎都要被这股大力涨破,她心中惊骇,与回眸过来的沈诗默默对望一眼,谁也没有说话,但却能看出对方眼中的骇然之色。 这便是幻仙门三大绝世奇咒之一的无上真诀么? 张思琪之前到底是以怎样倔强的意志一直支撑着没有倒下! 骁桀坤远远的看着这三位师妹,苦笑一声,这何止乱了,简直是以命相搏啊! 天地雷霆,岂是凡人随便就可以驱役的? 只是这样援手相助之事,也只有与张思琪同出一脉的沈诗,以及同样把回雁峰幻剑驭雷真诀修行到极深造诣的宋远知可以做到。 第68章:争斗 在炽热的雷霆四落之下,开始有了崩塌湮没的迹象,万钧雷意,如怒潮席卷,直有毁灭吞没一切的气势,将这个偌大的深山腹地,变作了一个可怖的雷渊之地。 半空之上,但见一道巨大闪耀着雷光的似剑光柱,源源不绝从太初神剑之上扶摇而上,直冲九霄,三人的面色也越来越是难看,直让一旁幻仙门等人心中万分焦虑,奈何幻剑驭雷真诀威力太大,他们也插不上手,只等光在一旁远远看着。 这次集张思琪、宋远知、骁桀坤三个幻仙门中最出众的弟子之力所施出的奇咒,所引起的天象风云变化,甚至比张思琪之前与尸魔老妖相斗时所那一次还要剧烈激荡,便是一旁的曹广崇也为之侧目心惊,只怕便是她全盛时候,也没有把握能接下这道绝世仙法。 微微恍惚之中,张思琪忽得两股同源真力的相助,精神一震,轻轻回眸看去,宋远知、骁桀坤两位师兄熟悉的两张脸庞出现在眼前,都是脸带坚忍之色,目光相对,张思琪心头一暖,向两人轻轻点了点头,随即清叱一声,冰清神剑光芒越来越亮,天际苍穹之上,无比庞大旋动的一个云涛漩涡,瞬间雷霆狂舞,炽烈而闪耀的光辉,那令天地万物匍匐而战栗的无上真法,霍然汇集成一,归聚到那伫立于半空之中狂风暴雨之中的白衣女子身上。 张思琪如上古雷神,傲立在云端,并指如剑,引诀御出,手中快要握不住的神剑,顿时幻化成燃烧的雷焰,如怒啸奔飞的狂烈雷龙,撕开乌云,冲上九天! 轰隆!天上动摇,巨大的轰鸣声响彻了整个天地,大地震颤的越发强烈,万里墨色云涛,此刻都已沸腾不止,翻滚咆哮,从地上望去,便如有九天神魔从那里复醒过来,睥睨苍茫人世,众人只看得心动神驰,天上地下,仿佛便只有那一道神剑狂啸,锐芒四照,出没云间,真个有惊天动地之威。 谁也没注意到,神庙前那个沉默静立的年轻男子身上,整条右臂上的衣物,飘拂之间忽然化作灰飞,缓缓露出那个狰狞怪异闪着忽明忽暗淡淡雷光的古老神祗图腾来。 还没等众人回过神来,只在一个瞬息之间,云天上那道蕴含了摧枯拉朽的天地神威的雷霆剑光,直直朝那个坐立金光宝座中的少年落去! 众人眼中,那个人人闻之色变的妖魔,在铺天盖地滚滚而来神雷剑光面前,忽然站了起来,万道金芒瞬间隐没。 他要做什么? 众人心中闪过一丝疑惑,下一刻,几乎所有人都惊呆了! 来! 那一个少年,凌空狂笑,发出一声仿佛撕心裂肺又带着无尽期待的呼喊,竟似毫不设防,忽而张开了双臂,如向心爱之人拥抱一般,扑向了那道仿佛开天辟地般的雷霆光柱! 下一刻,神光吞没了所有,天地瞬间寂静,仿佛只剩下那沉沉将要寂灭的心跳声。 那个瘦弱的身影,在雷光之中,化作点点金光,烟消云散,只是,竟无丝毫的哀嚎,但那一刹那,那雷光深处,依稀可见,那个少年虽然笑着,无声笑着,却分明透出一股难以言喻的悲凉之意。 神光慢慢黯淡下来,黑沉沉的黑暗缓缓涌上,将天地重新掩盖过去。 冰清神剑穿云破风,无声归鞘。 张思琪身子一软,直直从半空中坠落,身旁宋远知两人眼明手快,一人一手拉住了她,缓缓降落,但看她们的脸色苍白无力,似乎也不比张思琪好的哪里去。 众人怔怔地站在原地之上,目瞪口呆地看着老鬼这犹如飞蛾扑火自取灭亡的整个举动,竟都全然一时呆住说不出话来,像是相信眼前的一切。 。。。。 在进入城后不久,察觉到周围没人注意,陆凌天便一个闪身脱离了原先的队伍,以他的实力,借助夜色,想要无人察觉的溜走自然不是什么困难之事,尤其是面前这些人,法力皆是不高。 深吸一口气,陆凌天在阴影中重新站定了身体,冷冽的目光向四周望去,随时保持着警惕,不时可见,几队钧天教弟子四下巡走,戒备森严,甚至比之鬼煞宗更过,只是,陆凌天所在之地乃是暗处,不仔细观察,绝对难以发现。 不过,在进入这钧天城内,陆凌天可谓是如履薄冰,心神提起,不敢有丝毫大意。 夜幕之下的小城极其安静,但一路走来,陆凌天发现了不下二十几道暗哨,若非陆凌天小心谨慎,恐怕早就被他们发现,最危险的一次,陆凌天几乎与那暗哨擦身而过,等到发现之时,自己都惊出一身冷汗。 幸运的是,自己是在那暗哨身后经过,暗中虽然也是保持着警惕,却注意到他。 许久之后,陆凌天衣服之下的小白似乎也憋不住,从他衣服之下钻了出来,站在陆凌天肩膀之上,一双灰溜溜的目光不停的扫向周围。 依旧穿着那倒霉弟子的衣服,虽说陆凌天自己的黑衣更利于黑夜行走,但这城中,几乎所有弟子都是穿着灰色的衣服,这样,若是不小心被发现,倒也方便陆凌天隐藏。 身体贴近了暗处,陆凌天整个人如同夜枭般灵活,动作迅速至极,宛如一阵清风,从一处暗处一闪便出现另一处。 然而,一刻钟之后,陆凌天脸上,多了一些无奈之色。 这城似乎不小,而他所过之处,几乎千篇一律的低矮小房,宛如迷宫一般,这些小房乃是普通弟子的房间,根本没有实质性的发现,但就算是这类低矮的房子,也都有着暗哨分布,不过庆幸的是,小白身为天地异兽,对于这些暗哨感应极为强烈,往往会给陆凌天指出那些暗哨所在的位置,方便他躲避。 随即,陆凌天的目光锁定那高耸的楼塔,最终方向一转,向着楼塔之处而去。 不久之后,陆凌天眼中突然精光一闪,露出一丝疑惑之色,停下了脚步。 身周的房屋,亦是大了不少,甚至有着不少大宅分布周围,这种大宅看起来也颇有气势,想来能在里面居住的,也都是在这钧天教握有一定权利之人。 而眼前的大宅,距离那楼塔已经不远,他几乎已经可以感受到楼塔的气息,但陆凌天同时感觉到这大宅与周边宅子的不同,此处阴气似乎淡了许多,而且出乎意料的,小白竟未给他提示。 如此说来,此处大宅中根本就没有暗哨。 何人如此竟如此自信?陆凌天的眉头不由的缩紧,心中疑惑道。 周围的大宅,小白皆是给天怮提供了指示,但唯独此屋不同,这不由的令陆凌天一阵犹豫。 第69章:金光 正在陆凌天犹豫不定之时,突然,大宅两侧同时传来了脚步之声,陆凌天一惊,眼见来人在即,他不由的暗骂自己不该出神,身影一闪,犹如惊鸿一影,便进入这大宅之中。 站在阴影之处,陆凌天不由的打量周围的环境,四周静悄悄,宅子之内无比的安静,连一个巡守之人都没有,但这院落的布置,看起来倒极其自然,颇为雅致,四周不少花朵,静吐芳兰,看起来园子的主人,心性倒是不错。 虽然四周景色怡人,令人心情不自觉的舒缓,但陆凌天却丝毫没有放松警惕之意,小心翼翼,一步一步的向前。 突然,陆凌天停住了身影,身躯不由得完全进入黑暗之中,屏气凝神,看向不远之处。 远处清水环绕之中,有着一处亭台,亭台之内,一道慵懒的身影静静的侧卧于地面之上,而在那道身影旁边,那银白色的巨狼在月光下银芒闪闪,趴在地面之上,任杨花溪背靠在它的身上。 一袭紫衣,身体修长,微微古铜色的肌肤令其充满了野性的美感,不算漂亮的脸上,眉头微微皱起,似乎有什么不解。 这钧天教怎么环境如此恶劣,这种温度让我如何受得了!清脆的声音,似乎带着一些娇柔与魅惑,只见,将亭台包围的水潭之上,突然升起一道人影,人影一半身体在水面之上,另一半,却在水面之下,青衣半遮,雪白的肌肤大半暴露在外,极具魅惑,一张绝美的脸上,微微有些恼怒之意,倾国倾城的容貌惹人怜爱,此女,赫然是青柔。 十年前,青乔便加入了钧天教,只是想不到却与杨花溪关系亲密。 传闻,鲛人冷血,血液温度会受周围环境的影响而改变,低温或者高温,都会令她感到不适,严重者甚至会导致死亡。 或许是因为钧天教饱含阴气的原因,气温较其它之处明显要低上许多。 妹子莫怪,这钧天教存在之时便已在此,姐姐也无法改变,不过,我已在令人将这池内覆盖了一层炎阳石,若是温度不够,姐姐再另觅它法!杨花溪缓缓的站起身来,脸上带着歉意问道。 这水中温度倒是足够,只是这空气依旧有些冷!青乔低声埋怨,但她的身影,却一步步的迈在水面之上,来到这凉亭之中。 杨花溪面带愧疚之色,将自己身上的衣服解下,披在青乔身上道:唉!真是幸苦妹子了!姐姐对不住你! 花溪姐姐言重了,若非姐姐的帮助,恐怕青乔还在那东海之畔被那些神风谷之人追杀呢,只是,今日见姐姐愁眉苦脸,是不是遇到什么让姐姐为难之事?披上了杨花溪的衣服,青乔似乎注意到杨花溪的心情不佳,面露迟疑,青乔小声道,莫不是为了钧天教的形势? 阴风肆虐,凄寒无比,小亭之内,青乔目光灼灼,看着杨花溪。 妹子所料没错,如今的钧天教的形势一片混乱,内忧外患无数,祸事将起! 杨花溪揉着头两侧穴道,皱着眉头道青乔眉头微微一挑,有些不解道:如今那三妙仙子重伤垂死,而那凝碧又不在教内,姐姐何不趁着这混乱之机,夺取权势,将这钧天教尽握于手中。 暗处的陆凌天心底一惊,不由的皱眉沉吟。 。。。。 看到张思琪三人落了下来,骁桀坤几人顿如大梦初醒,顾不上多少什么,纷纷驭剑迎了上去,,火云阁等几人见状,也是各自御着法宝飞了过去。 师妹,你没事? 宋远知深深吸气,平复了体内翻涌不止的气息,看着张思琪煞白的脸容,急急说了一句。 张思琪怔怔望着那老鬼消失的方向,脸上似也有一丝茫然。 听得身边宋远知的话,张思琪向她看去,只见师兄眉宇紧锁,愁容满面,眼中满是关怀之意,她心中一暖,低声笑了笑,道:我没事的,倒是师兄怎么这么傻,那样情况还冲过来。 沈诗看了她半晌,只见张思琪除了脸色稍显苍白之外,并没有受真力反噬的迹象,这才慢慢放下心来,随即斥道:你怎么三番四次那般不爱惜自己,你忘了师叔是当初是怎么告诫你的么!你要出了什么事,让我这个做师兄有什么面目去见师叔她老人家! 我张思琪怔了一下,看到师兄又是生气又是心疼的神情,嘴角动了一下,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话来,自从她道行大进,成为幻仙门新一峰首座以来,紫盖峰上众多姐妹中,许多人都不敢再如过往那般亲近她,也只有跟她自小便一同被师父抚养长大情同姐妹的陆雨晴待她一如从前,没有改变过半分,一念及此,她眼中下意识的柔和了起来,微微低头,低声道:知道了。 宋远知看着她,脸容缓和了几分,忽有一丝复杂之色,欲言又止。 自己这位师妹,自小一股倔强劲儿让师叔也头痛不已,便是什么时候受了委屈了,她也是一个人生闷气,每逢那个时候,自己总能在紫盖峰星崖上找到独对雪海临云明月星河的她,张思琪性子虽然清冷,但她却心知,这个师妹的内心却跟普通女孩儿无异,欢喜时会笑,害怕时会落泪,一个人的时候也会感到寂寞,又有谁知道,这个光芒万丈神剑驭雷的幻仙门奇才,儿时最害怕的,恰恰便是雷雨天? 一转眼,她们都长大了。 这个一向风风火火却又潇洒无比的紫盖峰大师姐,低声叹息了一下,正好对上一旁目光默默看来的沈诗,两人相视一笑,没有多说什么。 这个时候,骁桀坤等人也匆匆飞来,落到她们身旁。 你们没事?沈诗收剑急急走到三人面前,紧张说道。 宋远知摇了摇头,柔声道:只是有些脱力,不用担心。 楚申斗悄悄看了看张思琪一眼,忍不住眉头一扬,嚷道:不愧是幻仙门的绝世奇咒啊,这威力之下,只怕那巫帝什么都是过眼浮云! 骁桀坤摇头苦笑,但见大家都安然无恙,心中不觉却是松了下来。 后面随之而来的万法寺,火云阁等人中,苏紫兰却是忧心忡忡地望了神庙方向一眼,道:怎么陆凌轩和玄前辈还没有清醒过来? 众人一怔,着眼过去,情况确如苏紫兰所言,心中不禁有些惊疑不定。 张思琪目光远远的落到陆凌轩右手臂膀上,也不知想到了些什么,心中忽然一颤,握着冰清的手仿佛也有了几分松动。 就在这个时侯,曹广崇忽然皱眉道:不对话语未落,众人忽有一股从未有过的心悸感觉,竟是从内心深处猛然冒起,心口更是不由自主地猛跳了几下。 刹那间所有的人脸上失色。 还没等他们从那种惊心动魄之感中出来,忽觉一阵怪异绝伦的声音,如人之心跳,从大地深处缓缓传来,震颤搏动,整座深山,乃至四面群山,突然开始剧烈的颤抖起来,冥冥之中,仿佛有什么古老而狂暴的可怖力量,慢慢复苏过来。 众人脸色变了几变,却只见周围明明没有什么异变,可整个大地震动反而更有加剧之势,如整个沉寂的十万大山在这一刻沸腾起来。 仓惶之中,突然有那么一刻,仿佛一切都瞬间凝固住了,所有的动静,漫天的风雨,众人的身影,整个天地,在这一刻都仿佛屏住了呼吸静止在那里,看着虚空之中,忽如裂开了一道射出耀眼金光的口子,那光辉的最深处,仿佛有什么东西,经轮回而涅槃,永不寂灭。 然后,一双冰冷无情的眼眸,在那金光深处,冷冷的,慢慢的睁开,向这个世间漠视了一眼。 一股凶煞充斥着让人发疯一般的绝望暴戾气息,瞬间掠过每一人的深心。 这是什么东西 月千熙颤声说了一句,紧紧抓着陌千叶的衣角,却见得这位从来心高气傲的师兄,此刻脸上竟也是前所未有的凝重。 众人脸色发白地注视着云天之间的光怪陆离,忽然惊寐,那里不正是老鬼被神雷剑光吞没的地方么? 难不成那妖孽,受了那样的天地神威,仍然还活着? 第70章:偷听 十万大山,古巫遗址。 这一片曾经山青水秀,在这个世间大凶之地中难得一见的天地钟灵之地,如今早已一片狼藉,处处都是大战过后的痕迹,甚至那条惊天瀑布,也被毁山断流,那些充满异地风土人情的巫族房屋,亦早已化作一片废墟,再也看不出原来的样子。 四周一片死寂,只有断壁残垣,以及无数是惨肢断臂,四分五裂到认不出来的尸骸四处堆积着,大地已完全变作鲜血干枯后的深黑色,空气中更是弥漫一股连风雨也冲刷不去的浓重腥臭气味,如死气沉沉的鬼蜮,曾经美丽的谷地,已然变作了一个犹如森罗炼狱的可怕地方,这里透出来的惨烈荒凉气息,甚至连那些蛰伏在群山深处的妖兽山精,也不敢靠近。 秦傲天在大山森林中跌跌撞撞一路茫然地走着,不知不觉间,连他自己也没发觉,竟绕回到这个曾经与大家一起出生入死的谷地上。 看着眼前这惨不忍睹的景象,闻着恶臭的难以呼吸的空气,他脸色微微发白,目光仿佛也有了几分呆滞。 他怔怔地站着满山尸骸之中,也不知过了多久,他慢慢抬头,向天仰望,那一片无垠穹苍上,就连云彩看去都仿佛被血红色的迷瘴雾气所染红。 雨水打在他身上,说不出的冰冷。 这些曾经叱咤风云呼风唤雨的妖族凶人,如今不过化作一具枯骨,倒在这个荒山之地等待着无情光阴的腐朽。 他沉默地看着,怔怔出神。 人之一生,最终都只能变成这般一捧没有任何感觉的灰烬,争来争去,斗来斗去,这又是何苦呢? 但是,他的一生,也不都是在争么? 他看了看低垂在手中闪着淡淡光泽的火阳仙剑,这一柄师父的遗剑。 苦吗?他茫然看天,嘴唇动了动,仿佛想要呼喊什么,可是,终究是什么声音也没有发出来! 就在这时,远处忽然传来一阵痛苦呻吟声,秦傲天怔了一下,看了过去,声音传出的方向,正是那一座被幻仙门那个新一代天骄以无上真法所夷平的大山。 他慢慢地走了过去,走到那一座如今只剩下深深巨坑的地方,那里,一个浑身焦黑,已然看不清面貌的人在挣扎爬起,但似乎受伤过重,还没站起来,又倒了下去。 他默默地看着这个人,却是认出了,这个早已看不到那一头闪亮耀眼银发的男子,不是别人,正是那个与火云阁火云殿主两败俱伤,最后被张思琪以幻剑驭雷所击溃的蛮荒妖祖尸魔老妖。 却是没想到,这人在那样的情况下,竟然还活了下来,这份道行,实在令人心惊。 尸魔老妖似乎也发现了这个正道年轻人,他虚弱的笑了笑,再又一次倒地后,终于不再起来,躺着仰望着这个站在深坑边缘的少年郎。 两人四目相对,都是沉默不语。 秦傲天望着这人,不知怎么心神忽然又有几分飘忽,这个世人看来不可一世的妖祖,风光过后,也不过落得如此下场,他师父为那颗天元神丹奔波了一生,最终自己却也成为了祭丹之物,最讽刺的是,还是他这个最喜爱的徒儿亲手葬送了自己,师父他当年收自己入门之时,可有想过有这么的一天呢? 。。。。 杨花溪目光灼灼,像是有些意动,但却是摇了摇头,无奈道:眼下的形势恐怕不适合! 为何?眼前不是最佳时机吗?青乔此女来这钧天教时日虽不短,但生性不善于计谋。 如今三妙仙子受伤之事教内长老皆是心知肚明,疯魔的小动作,若说三妙仙子没注意到,我坚决不信,可三妙仙子的反应有有些不合常理,以他的性格,除非是留有后手,丝毫不惧,否则又怎么会如此沉的住气,任由疯魔暗中施为,不清楚那三妙仙子的后手,贸然动手恐怕吃亏的会是我们! 杨花溪嘴上如此之说,她的目光却不经意的撇向了陆凌天藏身之处,嘴角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随即转开。 暗中的陆凌天看到楚香君实质的目光,顿时心中一惊,冷汗顿时欲出。 此女看向自己的目光,仿佛已经发现自己了一般,令陆凌天感觉很是不自在,只是她若是发现自己,又为何不言明,而现在,对方却又讨论到关键之时,陆凌天迫切的想知道一些隐秘。 不过正在陆凌天担心之时,却见杨花溪转过头去,陆凌天不由的松了口气。 摇了摇头,杨花溪继续道:我们快等不及了,但以疯魔的性子,恐怕也是等不及了! 青乔微微一愣,露出一丝恍然大悟的神色道:姐姐的意思是要等这疯魔牵头,看一下那三妙仙子的反应,然后再做打算? 正是如此,那疯魔身为副教主,平时善于笼络人心,私下实力自然不差,他又与三妙仙子是同门师姐弟,想来彼此熟知,奈何他野心不小,不甘心于副教主之位,近来动作频频,怕是忍不住!由他来引出三妙仙子的后手,我们也可以多做一些准备!杨花溪带着一脸讽刺之意道。 如此说来,三妙仙子的情况恐怕不是很好啊,否则,疯魔又如何会行动?青乔皱着眉头道。 那三妙仙子的伤势如何无法定论,但那凝碧如今不在教内,三妙仙子的命令得不到传达,而私下里,门内谣言四起,三妙仙子重伤将死的消息不径而走,想来也是那疯魔所为!杨花溪讽刺的一笑道,暂且让这两头老狐狸相互算计,我们坐山观虎斗! 青乔的脸上,却是露出一丝笑意道:那三妙仙子就不怕弄巧成拙? 杨花溪眉头微微一皱,凤眼含煞淡淡道:不要把那三妙仙子想的那么简单,能当上一宗之主,她也不是什么善男信女! 青乔双目微微失神,神色也是有些严肃道:既然如此,我们何不落井下石? 如今的形势,我们比之任何一方都不占优势,暂且不动,就让那小魔怪试出三妙仙子的底牌,必要的时候,或许还要帮一下那三妙仙子当一下挡箭牌!他们双方相斗,必然会消耗势力,而对我们来说这是最好不过之事! 突然,杨花溪话音一转,脸上带笑看向暗处道:不知陆公子想要窥探到什么时候,小女只闻公子温而儒雅,难道公子也是世之鄙夷的采花贼不成?不过想来以小女的姿色,也难入公子的法眼吧? 杨花溪此话言毕,身侧原本假寐的银狼瞬间跳起,一双眼睛带着敌意,口中獠牙外露,身上银白的毛发竖起,低声咆哮着,看向陆凌天所在的之处。 第71章:秦傲天 而青乔此女一怔之下,脸上突现寒意,一双冰冷的目光随即射向暗处,看向了陆凌天。 暗中的陆凌天心中一惊,目光闪动,犹豫了一会儿,从暗处走出,不由的苦笑道:杨姑娘说笑了,姑娘的天生丽质,内心玲珑,实乃不可多得,普天之下,不知有多少人想得到姑娘的青睐! 一旁的青乔表情一僵,看向陆凌天的神色,带着说不出的厌恶。 杨花溪微微一笑,脸上却带着不可置否的神情问道:不知公子深夜到访,可谓何事? 陆凌天心中尴尬,嘴上却微笑的回答道:在下不过是路过此地,想来跟姑娘打声招呼,谢两位姑娘当日不杀之恩而已! 既然已经被发现,陆凌天自然也不再继续因此,心怀戒备的从墙角走出,法力暗自流转,以便随时准备离去。 路过此处,公子真是会说笑,久闻公子身怀绝技,如今一见果然不凡,这钧天教全城尽皆是在阵法之中,岂料公子却无声无息的进入此地! 见陆凌天走出,杨花溪再次轻声笑道,脸上毫无敌意,不知公子可否上前小叙一二? 此女虽面相平凡,但古怪的是这一笑,却是令紧张的气氛冰雪消融,似乎得到了提示,那银狼的敌意顿时消散,恢复为懒洋洋的模样,重新趴下。 而陆凌天肩膀上,小白在看到那银色巨狼的变化,双目之中有些欣喜,光影一闪,便落到了银狼旁边,小眼中带着一丝莫名的色彩,慢慢的向着银狼靠近而去。 然而,伴随着银狼一声低咆,声音之中满是警告之意,小白呆立当场,眼中闪过犹豫之色,看了天怮一眼,止步不前。 而一旁的青乔,双目之中的寒意也消散了不少,戒备之色也是悄悄的淡去,但目光却看向了杨花溪,带着一丝疑惑之色。 稍稍示意青乔稍安勿躁,楚香君的凤目便看向陆凌天。 陆凌天也是察觉到杨花溪身上敌意的变化,如今见其脸上敌意消散,陆凌天脸上明显带了些异色,虽不知对方如何打算,已经运起的法力却是放了下来,但警惕之心却依旧提起。 此女虽表面上对自己毫无敌意,但毕竟对方乃是钧天教长老,若是突然翻脸,只要一声,其便要以整个钧天教为敌。 姑娘相邀,在下自然却之不恭! 脸上露出一丝笑意,陆凌天一步一步的来到亭前,抬头看向杨花溪,目光平淡,不知在想些什么,随即,其沉声道:在下有三个问题不解,可否请姑娘解惑? 杨花溪看着毫无惧色的陆凌天,心中不由的称奇,对方的表现从容不迫。 杨花溪神色不变的收回目光,道:公子但说无妨!。 在下虽不擅长隐遁,但自问刚才气息收敛,不是那么容易被发现的,不知姑娘又是如何发现在下躲在暗处的?陆凌天心中疑问,毫无掩饰道。 杨花溪微微一笑,没有立刻回答,反而开口问道:想来公子对小女也做过一番调查吧? 陆凌天一愣,慎重的点了点头没有否认。 小女既然被狼群养大,自然有些普通人所不具备的能力,众所周知,狼群对血腥之气极其敏感,即使在几十功力之外,依旧能捕捉到空气中的血腥之气,小女虽然略有不如,但公子身上血腥之气如此之浓,普通人或许察觉不到,但却逃不过小女的鼻子! 陆凌天一愣,随即苦笑的摸了摸鼻子,想不到,自己竟被身上的气味出卖,同时,陆凌天也暗中感慨,这天下能人异士无数,比如说冥魂身法奇特异常,常人难以捕捉到,但任他如何努力,却修炼不出丝毫法力,若是与人交战,恐怕比普通人好不到哪里去。 。。。。 一念及此,秦傲天眼眸忽然反射着奇光,幽然如同鬼火,没有丝毫人类应该拥有的情绪,只有无尽的绝望和对上苍的质问不解。 这一刻,他忽然想到了许多,天意弄人,在他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走上了一条不能回头,只能往前走的不归路。 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上天要如此待我?难道他认为我的道心还不够坚定?我自幼天赋过人,却偏偏出了一个李弘,我本善良,却亲手弑师,我付出了那般多的代价却依然那般卑微,这究竟是为什么?我的道到底是什么? 他眼中的光泽渐渐敛去,黯淡的有如此刻天穹上的夜,沉默片刻后有些神经质般笑了笑。 尸魔老妖把这个年轻人的神情变幻看着眼中,冷笑道:怎么,正道弟子不都是道心清明心志过人的么,我看你的样子,连妖也不如! 秦傲天身子震了一下,有些厌恶地看着这个奄奄一息的凶人,有些艰难地抬起了手上那柄不敢正视的火阳仙剑,尸魔老妖冷冷看着他,竟无丝毫畏惧之意,目光中依旧那般桀骜不群,但神色间却似隐隐有一丝解脱的意味。 秦傲天看了他半晌,缓缓放下了手上仙剑,忽而狂笑起来:死了就一了百了,你倒是想的美,我偏偏不动手,起码世上还有人和我一般生不如死! 尸魔老妖一时哑然,看着这个状如癫狂一连迷惘的年轻人,眼中闪烁着难言之光,也不知想到什么,忽然猛的咳嗽起来,咳出了几口鲜血,嘴上却是冷笑不改:人之将死道心必明,我从未像现在这样弱小过,但也从未像现在这样了解自己过,我尸魔老妖一生,只为坚守祖上承诺,生不敢忘,死则无憾,纵使满手血腥,人人得而诛之,也问心无愧,此等情怀,岂是你这个连自己也不敢面对的废物可以比的? 秦傲天怔住了,显然没想过这样一个绝世凶人,会说出如此一番话来。 他是连自己也不敢面对的废人么? 尸魔老妖的话,便如千万跟针一般,深深插入他心中,一阵冷风袭来,秦傲天身体微僵,连手上长剑松开倒插地上也恍然未顾,他艰难地低了低头,看着自己双手,忽然无力地跪倒在地,喃喃自言自语,额前飘浮的发丝,像冬日里无生命力的荒草随风摆荡,脸色苍白没有一丝血色。 我一直在逃避,以为这样就能从噩梦中醒来,实际上我却心知,那不是梦。 在漫漫黄沙之上,我面临着人生最艰难的选择,然而我没有思考太多时间,便下了抉择,因为我怕死。 我用偷偷学来的驭宝之诀,亲手把师父送上了绝路,纵使他临终之前百般辱骂,也百般苦求,我依然没有回头。 当时的我很痛苦,以此此后一直活在挣扎之中,但我并不后悔,大道无情,一念为仁,一念成魔,说白了,就是这么简单。 他痴痴地笑了起来,惨白的笑容显得异常诡异,连他也不知,为何会向这个本该势不两立的邪魔外道说出一直藏在深心中他最丑恶不为人知的一面。 我活到现在,一生都在争。 在火云阁中我更是要争,争别人的注视,争当年被夺走的目光,争那一口气,虽然从来都没有人知道,但我却是一直都在争,玄阳大殿上我不惜以死明志,争到了风光,争到了师父的道统传承,争到了诸位师叔对我日后继承火云阁的承认,我以为这就够了你说的没错,我一直都在逃避,不敢直面自己的心,直到陆凌天再次站到我面前,那样的不在意和平淡,那样无法言喻的自信和从容,我才知道,原来所有的罪孽与绝望,都是我自己争出来的。 第72章:夫妇 不如不争不如不争,只是不争,我又可以怎样?我又拿什么去改变自己的命运?我真的不想一生就这么过去了 秦傲天无声笑着,脸色越见苍白疲惫,一手撑着火阳仙剑,无力站起,茫然地拖着这柄师门遗剑,转身而去。 不粹却没有站稳,再次重重摔落在地面上,他愤怒地捶打着身旁的地面,没有人看到,一滴清凉的眼泪,无声融入风中。 尸魔老妖沉默地看着这个失魂落魄的正道弟子。 你怕死,你怕没人理你,怕人讥笑,你怕自己沉沦魔道,你怕别人说你怕,归根到底,你也不过是个小人物罢,跟那个年轻人相比,你们之前差距,太大,凭你的觉悟,是不够的,你仍旧不懂,不懂跟他之间的差距到底在哪里,永远也不会懂,这就是蝼蚁的悲哀。 尸魔老妖淡淡说着,心中暗叹一声,想起这火云阁小子口中那个叫陆凌天的年轻人,便是那天差点一剑把他留下的那个人,这样的人,天下间又能找出几个来? 秦傲天的身体微微一僵。 我就是个没用的人,怎样?也好过你这个躺在地上等死的妖孽!他沉默了片刻,疯癫般笑了起来。 尸魔老妖看着他,枯槁面上目无表情,但目光却闪烁着奇异的光芒,默默看了他许久,忽用很慢的语速很冷漠的语气,一字一字平静道:如果我可以改变你的命运呢?你要不要把没有虚妄的希望的自己,交给我这个妖孽? 一条闪电在空中蔓延而下,将整个天空都耀得亮了一亮。 秦傲天霍然抬头,痴痴看着顷刻微亮的天穹,脸上风云变幻,忽然变得狰狞起来。 是不是选择任何一个方向,都会走向同一个宿命呢? 他怔怔想着,慢慢的,握紧了拳头。 也许每个人出生的时候,都以为这天地是为他一个人而存在的,当他发现自己错的时候,一切都不同了。 这便是命。 。。。。 自公子迈入这小城之中开始,小女便知道公子的到来! 陆凌天闻此,不由的感到毛骨悚然,这城虽说小,却也是长方千丈有余,若是对方从步入这小城便已经发现自己,那此女究竟有多恐怖,这未免太过可怕了一些? 怪不得这所大宅之内无暗哨与巡守弟子可言,原来是这宅子的主人不需要,此处的任何变化都逃不出人家的鼻子,无论是谁,恐怕在此处都是无所遁形。 念此,陆凌天不由得想到火海之地,自己虽然躲在暗处,但距离众人也为超过千丈范围,恐怕这杨花溪当时也是发现了自己,只是未曾说出来而已,如此看来,此女恐怕心计不小。 更何况,就算刚才的谈话之中,陆凌天也听出,此女恐怕如今恐怕也是在谋划这钧天教,只是,陆凌天不解,她为何在知道自己到来之后,还会如此放心大胆的说出口,让他一个外人知晓。 暂时压住心中的疑惑,陆凌天的神色,微微有些慎重道:当日在海岛之上,杨姑娘为何要帮助在下,当日若非姑娘相助,青乔姑娘恐怕不会留下自己,且当日姑娘说是squo;替故人报恩,陆凌天自问当时对谁都无可赎命之恩,不知姑娘可否解惑。 杨花溪脸色微微一变,笑容收敛,眼中闪过一丝哀伤看着陆凌天问道:公子可还记得云山仙翁与花衣仙子? 陆凌天心中一惊,脸上露出一丝不自然之色:难道姑娘与二人结识? 花衣仙子乃是小女的结拜姐姐,虽是结拜,却犹如亲生姐妹情深,十三年前,承公子之手,不辞劳苦将二人埋葬,令他们夫妇二人未曾曝尸荒野!如此大恩,小女没齿难忘! 心中震撼莫名,陆凌天的脸色连连变幻,云山仙翁与花衣仙子之事,仿佛发生在昨日一般,花衣仙子那凄凉的面容,无光的双目,一直深深的刻在他脑海之中,他忘不掉那恍如九幽魔音一般的诅咒,忘不了那一抹嫣红的血液,那白衣身影,在浴血中倒下。 伏在云山仙翁的怀中,表情是那么的安详,但那安详,却让陆凌天自疚。 诚如沈瑶所言,他们是一对苦命的鸳鸯,感情与世间风化教条不容,但就是这乱.伦之恋,当令天下多少人自叹不如?二人情之坚可令天地变色,至死不渝令苍生叹惋,生无离,死不别,相守一生。 然而,陆凌天心中,却是将自己当作害死这二人的凶手,虽两人并非他所杀,可若陆凌天当日没有出手,以云山仙翁的实力,当可带花衣仙子离去,正是由于他出手,牵制住那铜甲尸,才令云山仙翁落入下风,否则那花衣仙子又岂会受到偷袭? 不过,通过杨花溪所言,陆凌天也可以肯定当日杨花溪所看见的,恐怕只是自己将二人埋葬的画面,却不知前因,只是没想到对方却也因为这个误会救了自己一名,这让他庆幸之余对杨花溪心里多了一丝感激。 当然,对于杨花溪的误会,陆凌天不会傻傻的去将此事言明,只当是自己欠下杨花溪的一个人情,如今在这危险遍布之地,若是杨花溪知道实情,定然会翻脸,如此后果陆凌天根本承受不起,因此虽然不愿,他也不得不让自己做这一回小人。 深吸了一口气,将心底的纷乱无比的思绪压了下去,怕漏出破绽,陆凌天话题一转,继续问道:按照姑娘所言,在下自进入这钧天教之时姑娘便已经知晓,在下在偷听之事,姑娘又如何会将那些话说出来,泄漏给我一个外人听? 姑娘刚才所说的那番话,就算是在钧天教之中,恐怕也是一些隐秘? 另外姑娘身为钧天教长老,为何不将发现我的事情说出来,我想鬼煞宗虽与钧天教表面上融洽,但还没团结到这种地步吧! 将我的行踪供出来,想来也算是大功一件!脸上带着一丝玩味,陆凌天目光灼灼的看着杨花溪道,将自己心中的疑问一股脑问了出来,问完之后,陆凌天便运转法力,准备一言不合随时离去。 第73章:上道境 杨花溪神色变了变,一双凤目之中满是凝重之色,微微站上前来,似乎对于陆凌天聚集起来的法力不以为意,却是一脸认真道:刚才那些乃是小女送给公子的小礼物,不知陆凌天公子可愿意与小女合作? 合作?陆凌天脸色有些怪异,不知道对方所说的为何。 但经过先前杨花溪那一番话,陆凌天便感觉到这合作恐怕不是那么简单。 对,合作,说起来我与公子当属同一类人!杨花溪深吸一口气,皱着眉头道。 陆凌天眉头一挑,脸上露出一丝怪异之色道:愿闻其详! 杨花溪脸上煞气突现:我与公子皆是背负着血海深仇之人。 以公子对幻仙门的仇恨,小女妄言猜测,若是给予公子将幻仙门覆灭的机会,恐怕公子应该会在所不惜吧? 噢,不对,应该不止是幻仙门而已,就算是长乐门与天蚕教,公子也都要毁灭掉吧! 杨花溪不急不慢道,但每一句话,都令陆凌天的心剧烈的跳动。 呼吸一滞,陆凌天身上,无边的杀意瞬间涌现,惊涛骇浪一般向着杨花溪汇集而去,一双眼睛看着杨花溪,毫不掩饰其中的冰冷,法力激烈流转,犹如潮水般奔涌,面色不善,大有出手之势。 此时杨花溪所说的话,没有丝毫差错,陆凌天了解一切之后,自然也将这两大宗门恨上,杨花溪所说的这一切,都是陆凌天心中所想,甚至迫不及待想要去做之事。 但虽是如此,杨花溪所说之话,却激起他心底的愤怒与仇恨。 感受到那股杀意,青乔目露骇然之色,连忙退后,两柄洁白如玉的分水刺突然出现在手中,寒芒闪闪,双目警惕的看着陆凌天,而一旁原本卧下的银狼受到刺激,直接高高跃起,一声低咆落地,眼睛瞬间变红,满是敌意看着陆凌天,口中呜呜作响,森白的獠牙外露,全身毛发倒竖,体表更是银芒闪闪。 。。。。 不祥的预感,笼罩在每一个人的心头,所有人都惊骇地看着半空之上,那道仿佛破开了苍天的金光裂口。 轰隆! 一声闷雷似的巨响,响彻天地,大地震动的加厉害,四处无数巨石崩塌,林木垂倒,整座大山都仿佛要崩裂一般,但令人惊异的是,即便在这样的地动山摇之下,那座看似荒凉的只剩下断壁残垣的神庙,竟仿佛丝毫没有受到半分影响,依然安静地伫立在那里。 众人脸上色变,不禁纷纷驭着法宝飞到空中,怔怔望着这天地异变,但见原本黑沉沉的夜穹,笼罩在十万大山上空的墨色云层中,慢慢的绽放出无比耀眼的光芒来,如开天巨剑一般,刺穿了沉沉黑暗,不到片刻之间,翻涌沸腾的云涛,已然尽数被淡淡柔和的金色光芒所染亮,如同镶嵌上了一层无边佛光。 然而,众人心中那股从未有过的心悸感觉,却是越来越重,他们甚至能清晰地感受到,那一股虚空中蕴含着无比强大的毁灭气息的力量,仍然在不断加强着,那金光最深处,凝聚到极点的光芒,如同一颗有着无穷活力的光茧,不停扩张又微微收缩起伏,蕴育着什么古老而可怕的怪物,随着苍茫大地无尽群山的怒吼,曾经消散在漫天风雨雷光之间的身影,正一点一滴的凝聚着,如佛之涅槃,重生降临到世间。 一瞬之间,有沉沉佛咒,低低梵唱升起,似歌非歌,似语非语,如从天际传来。 风雨之中,忽有佛莲朵朵生起,瓣瓣落下。 远远看去,漫天金光,莲花如雪飘之间,隐隐出现了一尊般若大佛的禅影,半埋在云头之上,散着万道禅光,映着身后地从平线下慢慢吐露的彩霞,顶天立地般的巍然,如同将万世慈悲之意,撒向八荒,庄严肃穆到令人难以想象的地步,让任何人见之都会心神震颤,无法自已。 恍惚之间,仿佛十万大山这个人间大凶之绝地,变作了一片极为干净纯洁的净土。 天上地下,尽数肃然! 几乎所有的人,都惊呆了,如此力量,如此神通,实在前所未闻,诡异绝伦,这是真佛降临,要普度世间么? 这,这便是佛么?火云阁的苏紫兰脸色苍白低低说了一句,怔怔转头看向了身旁的师兄。 李弘深深吸了一口气,脸色冷峻间,却也有几分苦涩难言之意,见得众人都是几分失神的样子,沉声喝道:若这真是佛,也必是一尊邪佛,对我们修道之人来说,何足为惧。 众人心中一凛,心神已在顷刻间稳了过来,曹广崇目光赞许地看了李弘一眼,不愧是火云阁这一代最出色的弟子,道心之坚,远胜旁人,即便在这群名门翘楚中,也是一等一的人物。 眼看那道佛影渐渐有凝实的迹象,众人都是一脸凝重之色,即便他们都是修真者,却也知道,修肉身成仙法诀的人,尤其是佛门中人,对金身初成之时,对自己佛心观想的法身虚像最为着重,修佛者一般观想出来的法身虚像一般都是罗汉佛陀,非向佛之人所观想的,则大多是各种怪力神灵,而像万法寺弟子渡生所炼就的金刚明王法身,如此真佛法身,从来也没见过有人能观想凝现出来,所以那位妙智大师的高徒,才会被誉为佛门千年难得一见的人才。 但眼前这尊坐立茫茫云海之间的般若大佛,这禅光临云如浩瀚大海的场面,实在太过于惊世骇俗。 立地成佛,造化一方净土,这等手段已然出世间佛宗法门的范畴,乃世外的无上妙境,若是此地有佛门子弟在此,恐怕早已匍匐贴地,跪拜顶礼了,那里还敢生起半分对抗之意,这简直就是佛祖再世啊! 众人睁眼看着天边,一时都有些无措,但曹广崇却是下意识的倒吸一口凉气,她看了一眼众人,这时,忽见张思琪的目光看来,两人对视一眼,沉默不语。 曹广崇心中苦笑,这些年轻人的心性虽然远胜旁人,但只怕除了渡过雷劫迈入上道境的幻仙门这位女孩儿,其他人的道行还不足以看破这漫天的莲花。 那无尽看似柔和动人的佛光之下所隐含着灭伐之意,便是她,也是平生第一次感受到如此狂暴凶戾的气息,这到底是忿怒的神佛,还是要颠覆人世的魔鬼,谁又知道,哪一面才是佛之真容。 就在那云海佛影将要凝实的一刹那,众人眼中,异变陡然再生。 十万大山之上,那浩渺穹苍深处,轰然迸出一声惊天怒吼,如巨龙复醒,当天长啸,几乎是在同时,漫天庄严的梵唱突然停顿,喧闹的天地顿时怪异的静止下来。 第74章:荷心 众人只见眼前一花,似有什么巨大虚影掠过,那佛光禅海,转眼间纷纷如受巨力拉扯而翻涌,甚至那尊成形在即不可一世的般若大佛,也忽然受到什么束缚一般,原本慈悲平和的容颜竟突然变得暴戾起来,越见狰狞痛苦。 那片辉煌至极的光海之中,整尊佛影也忽而变得时隐时现,似有似无,终于仿佛到了难以承受的地步,般若佛影,在一旁朦胧光幻中,烟消云散,现出一个少年的身影。 赫然正是那个人人都以为早被天诛的老鬼! 几乎所有人都一起变色,目光顿时都聚集在那个苍天墨云之下显得有些孤单苍凉的少年身上,远远看去,老鬼静静地飘立在那里,仰头看天,原本那还显得平淡温和的脸庞,此刻除了浓浓的疲倦之色,没有丝毫的表情,平静地漠视着上天,那身影看去,明明是少年的身形,却竟如一个历尽无数风霜的老人一般沧桑。 一片静默中,忽传来了一阵突然变得凄厉的吼声,但见老鬼脸色瞬间狰狞起来,对天咆哮,嘶吼着:鬼月到今时今日,你这个疯女人还想把我压在十万群山之下么 众人一片愕然! 便在这时,咆哮声戛然而止,老鬼霍然转头冷冷地盯着他们,也没见他有什么动作,漫天禅光彷彿是受到了什么刺激,陡然复盛,急倒回他身上,这一次,几乎所有人都身子一震,脸上动容,此时此刻,那少年身上散出来的如惊涛无声压来的磅礴凌压,其中的佛力汹涌之可怖,便是隔了老远也能深深感觉得到。 你们为什么杀不了我,为什么为什么? 看着老鬼面貌狰狞如质问一般样子,众人竟是一时都怔在那里,面面相觑。 倒是楚申斗忍不住破口大骂道:你这个疯子,怪物,你以为我们不想收了你啊?!连九天天雷也收不了你,你想死,做梦! 没想这话落下,老鬼竟怔在那里,脸上几度变化,片刻后竟是凄厉大笑起来,像是听到什么平生最可悲可笑的事情一般,不可抑止地大笑出来,让全部的人都莫名其妙,笑声响亮而苍凉,回荡在这个天地之间,其中偶尔还夹杂着几声沉沉的咳嗽痛苦之音。 好!既然你们杀不了我,那留你们也没用。 老鬼冷冷地看着众人,平淡地说着,神色漠然得就似天生神明,被他双目扫过的人,竟是不由自主的心头一跳,毛骨悚然,有说不出的寒意。 曹广崇冷哼一声,缓缓将承影剑横于胸前,真元涌动之间,七彩光芒慢慢地从这柄上古神剑上闪烁出来,非但包裹了整柄玄冰剑身,就连这位火云阁殿主持剑的整条右臂也被湮没其中。 这般看去,曹广崇持剑踏云,在雨中傲然宁立,威风凛凛,便如破水而出的神人一般,只是随着承影剑神光愈盛,他脸色也开始微微苍白起来,一双冰眸不知何时瞳孔也似覆上了一层美丽的冰蓝色,映着七彩流光,隔空看着对面那个少年。 妖孽!曹广崇的话声沉沉,如雷鸣隆隆铺开,比之往日,多了几分煞气,你罪孽深重,还不快醒悟过来。 幻仙门,万法寺,火云阁等一众年轻弟子见状,心中一凛,纷纷驭着法宝,面色严峻地盯着老鬼,都不说话,但看他们的样子,意思却是很明显。 一时间,仿佛连风雨声也暂时停了下来,四周一片沉寂。 看着这群正道中人,少年脸色阴沉,眼中光芒闪烁,显然没有将曹广崇的话放在心上,冷笑道:罪孽深重?啧啧啧,好一个罪孽深重,这便是世间对我的看法么? 一声落下,他面上忽有说不出的沧桑凄凉之意,不再说什么,只伸出手去,飘飞的雨点落到他掌心上,在众人惊异的目光中,竟飞快的钻起了一朵金色含苞欲放的莲花来,然后这朵金莲以肉眼可见的度飞快的生长着,摇曳着,越变越大,一股极为强大的威压,从他掌心处荡开,传遍整个天地。 下一刻,金莲脱手而出,在少年的凝视中,慢慢绽放舒展,变作一尺见方的莲花宝座,放射出万道金光,瞬间璀璨,直冲云霄,金色的光幕之中,有各种各样的佛门真言时隐时现,所照亮之处,尽是庄严肃穆慈悲之气,与少年身上那股戾气形成了鲜明对比。 老鬼看着自己这件早已跟他身心融为一体的本命法宝,目光忽然有几分迷离。 九天有佛莲,花开千万,瓣瓣不同,为众生诸相,那他的相,又会是那一面呢? 多少年前,一个弃婴随着一朵睡莲来到这个人世间,随水漂流到万法山下,那个时候,万法寺不叫万法寺,长河不叫苦海,万法山上也只有一座无名佛观。 观里长老大师于冬日某天晨时忽有所悟,推门而出,瞰云观世,忽见长河岸边飘来一朵睡莲,上面安睡着一个天真无邪的婴儿,长老沉默观注良久,直到婴儿梦醒开颜,忽笑问你从哪里来,要往何处去,婴儿眸若春湖,清澈亮,嫩唇微启轻声应道我从苦海来,要到彼岸去,稚嫩儿音句句生莲,如现无上妙法,一瞬间满山早已凋谢的桃花,枯木逢春,迎风绽放。 长老震惊,轻挥僧袖抱婴入寺,断言这小孩日后出家,必是法门龙象,广度众生,成就非凡。 众僧人又惊又喜,于是无名佛观从此多了一个小沙弥。 乘荷而来,似荷之心,长老为婴儿赐名荷心,认定其有宿慧,日后定为佛宗大德,悠悠岁月,一过多年,当年婴儿也长大成翩翩少年,然而众人眼中,荷心终日诵经念佛,种莲看花,却没有什么惊人之处,直到某日风雨夜,无名观长老大师忽唤诸门人来,笑道:老衲年事已高,也是时候到佛前侍奉佛祖,今夜便为你们讲颂最后一次佛法。 众弟子大惊不舍,却听长老摇头淡笑道:红尘八万四千苦劫,世人终日只求多福,却不求出离生死苦海,自性若迷,该如何渡? 所有人面面相觑,沉吟不语,只有从来平庸无奇的少年荷心忽然摇头,语出惊人:若人只为自己解脱,却不能算得成果,我眼中看到的众生,心中梦憧,爱恨痴欲,丢不得,苦由之,乐也从,所谓自性,本自清净,本不生灭,本自具足,本无动摇,本不用渡,也有真义。 众人皆惊,荷心只淡然一笑,自顾弯腰将沾上塘泥的草鞋细细擦去,长老抚掌微笑,看着这个少年那一如初见清澈的眼眸,慈声道:你之所言,应无所住而生其心,正是金刚经之大义,人生本空,自有其本身命数所在,你能领悟到这一层道理,已经是很了不起了。 荷心上前,跪坐在长老座下,道:释经有言,人是过去佛,佛是未来人,敢问师父,人,又该如何做人,佛,又该如何向佛? 长老望着跪在身前的徒儿,纵然他早已是修行到了古井不波的境界,脸上也一样浮现出真心欢喜的神情他伸手轻轻抚摸荷心头顶,缓缓笑道:做该做的人,向该向的佛,这条路,便要你自己亲身去行了。 荷心心头若有所动,道:路在何方?光阴似鸿,人生如幻,太多太多的选择,徒儿不知该走哪一条路。 长老慈爱道:你以为你有很多路可以选择,但是你却不知四周有很多看不见的墙,其实你只有一条路可以走垂暮老僧一指少年的心,笑道,它要往哪走,你就往哪走。 少年身子一震,若有所思,面现喜悦之色。 第75章:杨花溪 长老大师眼中满是欣慰,有低低佛语沉沉升起,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人本是人,不必刻意去做人,世本是世,无须精心去处世坐亦禅,行亦禅,一花一世界,一叶一菩提,你日后行走世间传,俗家名字便叫叶明镜。 少年低头跪谢,久久不见师父回应,忽听身旁有哭泣声传来,仰头看去,悲从中来,原来师父却早已在风雨雷轰声中,笑着圆寂。 此后三年,他在师父坟旁立庐相守,又在一个风雨交加之夜,禅心微动,沉思半夜,披湿衣而回,毅然走出无名佛观,开始以叶明镜之名行走天下,声名始闻于佛宗。 入世修行,化身无数,亦渡人无数,走过万水千山,历尽尘世风霜,多年之后,重回到无名佛观,于万法山上展现无上妙境,自此三千梵音,桃花满天,经年不衰,万法寺之名,也从此名闻天下。 其时人间修仙修行之人,多不胜数,上有道门林立,下有异族无数,长生之法还未找到,彼此间却逐渐有了门派之分,正邪之别,正道与魔教之间门户成见,是日渐深远,厮杀不停,万法寺以慈悲为怀,本着一心化解仇怨之意,却招来了正道诸多门派的不满,然而此刻的莲心大师,声名早已无人不晓,其品行高洁是无人不服,众人虽有怨,却从不敢言。 终于在某日,幻仙门二代掌教宗师幻剑偶过万法,见山间佛家妙境难以言喻,见心喜,上山与荷心大师谈道论释,一见如故,孰不料在人道魔道之上有所分歧,争论三天三夜,剑痴幻剑真人大骂一声朽木不可雕,拔剑斩裂了万法一座大山,负气而去。 荷心大师则是在灵音山巅茫茫云海之上远眺对面地平线上那一片延绵无尽的群山,默然静立许久,想起师父临终前跟他说过的那一番话,以及这一生所走之路,霍然醒悟。 原来师父当年问众人的那个问题,答案早已告诉了他。 师父真正要他渡的并非世人,而是这个世间,和他的心。 所以早已功成名就的荷心大师,一拂衣袖,如当年潇洒而去的狂生,转身走下了万法,不留下一片云,只身走入十万大山中。 从此,一去不返。 。。。。 小白化为一道白色光芒回到陆凌天身边,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对面的二人一兽,似乎有些搞不清状况,但看到主人的模样,随即也是眼现凶狠之色,看着对方。 面对陆凌天那惊人的杀意,杨花溪却只是眼中闪过一丝惊骇之色,随即恢复为平淡,没有丝毫慌张的表情,甚至法力不显,硬生生的承受着陆凌天所释放的杀意。 但被这杀意一激,杨花溪嘴角顿时溢出鲜血。 而那青乔与银狼见杨花溪受伤,也都是双目显现厉色,身上法力涌动,眼看就要动作,杨花溪一只秀手伸出,将一人一狼的动作阻止。 公子不必如此!小女没有恶意!杨花溪眉头微皱,沉声道,双目之中,依旧毫无戒备之色,似乎认定了陆凌天不会出手一般。 看着嘴角流血的杨花溪,陆凌天心里微微不适,想到对方曾经救过自己,陆凌天心中顿时涌现出一股强烈的自责之感,恐怖的杀意瞬间溃散。 其实,小女子与公子的情形相似,我们都是背着血海深仇之人,唯一不同的是,小女的目标只是想要覆灭光岭殿!杨花溪表面上声色不动,但陆凌天看到了她双目之中,那森然的仇恨之芒。 似乎对陆凌天并不是很放心,那青乔与银狼依旧带着戒备之色的盯着他,似乎怕他突然发难。 双眼带着寒意看着杨花溪,陆凌天没有说话,而是静待下。 面带忧郁之色,杨花溪的双手不由的攥紧,眼神复杂道:可小女也知道,自己的实力,根本不足以与那光岭殿相抗! 陆凌天抬头,从杨花溪的神情之中,他察觉到杨花溪的无奈与不甘,当初的自己又何尝不是如此? 他曾痛恨自己, 恨自己的实力不够, 不足以报仇! 恨自己的懦弱! 恨自己的无能! 此时从杨花溪身上,他似乎看到了自己的影子,二者同病相怜。 念此,陆凌天的目光缓和了不少,表情严肃的问道:当初你是为了报仇才加入钧天教的? 杨花溪依旧带着忧郁之色道:正是如此,小女独自一人,如何能与那光岭殿对抗?因此不得已之下,小女子才加入了钧天教,妄想借助钧天教的实力报仇,可是,那三妙仙子承诺过我帮我报仇,可每当我提出这要求之时,她却虚与委蛇的拒绝我,而如今的情况,其自顾不暇,又怎么可能帮住小女报仇? 陆凌天面现古怪之色,一脸质疑的问道:你认为我能帮你? 杨花溪眼前一亮,声音坚定道:能,以公子的实力,只要公子肯出手帮忙,小女子定能成事! 陆凌天目光一凝,似乎听出了杨花溪话语的深意,道:你助我,你又如何助我? 杨花溪目光一闪,悠悠道:香君想借助钧天教之力,而公子何尝不是借助鬼煞宗之力,只是与公子不同的是,鬼煞宗举宗相助,而我钧天教却是人心不齐 陆凌天脸上,冰冷之意再现,嘴角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你是想一统钧天教? 杨花溪眼光一亮,但随即恢复如常,蓦然一笑,目光灼灼的看着陆凌天道:不知公子意下如何,只要公子助小女拿下钧天教教主之位,他日公子报仇之时,小女自当全力相助,至少小女可以保证,光岭殿不用公子劳心! 此女不简单!陆凌天心中一紧,看着杨花溪的神色,心中不由暗叹,但他却没有说话,而是露出沉吟之色。 对于杨花溪此女,陆凌天也调查了一番,通过埋在光岭殿中的种子,知道她背叛光岭殿的前因后果,以她对光岭殿的仇恨,两者真是两不相容的局面。 只是,对于此女,陆凌天心中依旧有些顾忌,几年之内,变化如此之大,而今日之事,陆凌天不由再次提高了心里对她的评价。 临危不乱,深谋远虑,甚至是作壁上观,此女若是男儿之身,恐怕不失为当时英豪。 不可否认,杨花溪的提议,对陆凌天来说也是一个不小的诱惑,外界虽都知道钧天教走向衰落,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按照陆凌天原本的想法,依靠鬼煞宗的力量将之吞下,如今显然是不可能。 第76章:法印 而这杨花溪野心不小,正千方百计的谋筹教主之位,但这教主之位又其实那么容易得到的? 但可若是当真事成,她当上钧天教主,以她对光岭殿之仇,陆凌天自然便多了一个盟友。 所谓敌人的敌人,便是朋友,光岭殿也是陆凌天所覆灭的目标之一,不过他也知道,想要达到目的,就算是以鬼煞宗的实力也极难做到,否则以鬼煞宗的强势,又怎么会留下三大敌手,身为千年大派,三大正道底蕴也算深厚。 另外,虽然陆凌天迫切的希望自己亲手报仇,但他的仇敌毕竟还有幻仙门与天蚕教,这三个庞然大物,都是一座巨山,带来的压力堪称恐怖,时刻的压在陆凌天的心中,几乎将他压垮,若是有杨花溪的牵制住光岭殿,自己的压力将会小上很多,甚至,覆灭也可以提前。 最重要的原因却是,就算是鬼煞宗内,也存在着很多声音反对他报仇,这些人大多是被十年前那一战骇破了胆,否则陆凌天又怎么会培植自己的势力。 在陆凌天看来,若是覆灭了钧天教,自己也得不到任何好处,反而白白的便宜了鬼煞宗,可若是与杨花溪结盟,助他得到钧天教,至少自己会有一个盟友,而那光岭殿也会多上一个令他头疼的对手。 虽然看起来好处多多,但陆凌天却没有被这些冲昏了头。 他对于杨花溪此女还是有很多顾忌,此女极为可怕,根本无法知道她打算是什么,若是对方得到钧天教教主之位却不肯出手,那自己将白白的吃下一个哑巴亏。 故此,陆凌天的目光阴晴不定,陷入深深的犹豫之中,杨花溪一直盯着陆凌天,见他失神思考,并未说话,而是一脸期待之意的看着他。 这提议虽然不错,但我如何相信你呢?而且是现在依旧在搞小动作的人?陆凌天突然目光如剑,脸上带着笑意的看向青乔。 而青乔此时,右手不知何时伸入袖中,见陆凌天目光看来,双目顿时露出一丝惊慌之色,脸色微微有些发白。 杨花溪也是脸色一变,双目带着警告的味道看了青乔一眼,随即转身看向陆凌天道:我知道一时之间公子难以相信小女,但小女将用行动证明自己的诚意! 而且,公子如今已经是握住了小女的把柄,就算是小女有什么异动,只要公子将一切告诉三妙仙子,小女也将会走向万劫不复之地!陆凌天不由的眉毛一挑,目光颇为不自在!良久才沉声问道:我应当如何帮你? 杨花溪脸上不由的露出喜色,上前一步道:小女先谢过公子,公子只要 夜色渐深,月色如媚,就在这小亭之内,三人不停的探讨着什么,可陆凌天的神色越来越严肃,不时的露出一丝惊容。 而小白不知何时却趴在了那银狼的头顶,不移不动,似乎睡着了一般,似乎相处的极为融洽。 只是那银狼却不时的睁开眼,一双硕大的狼目之中,似乎闪过一丝无奈之意。 天渐渐亮起,整个夜晚,三人都未曾离去,直到东方日现之时,杨花溪对着陆凌天低声说了几句,而陆凌天则皱着眉头似乎做了什么决定之后,三人才匆匆忙忙的离去。 再次出现之时,陆凌天已经退掉原先的灰袍,反而穿着一件极其破烂的衣服,连容貌都做了些遮掩,此时的陆凌天,看起来如同奴隶一般,颇有些狼狈,而陆凌天浑然不介意。 而不久之后,杨花溪也到来,一改夜间的慵懒,凤目之中竟带着一丝威严。 杨花溪的神色有些犹豫,凤目扫向陆凌天,担心的问道:公子真的决定要去那里吗? 。。。。 老鬼看着眼前这千叶飘摇的金色莲台,曾经那一切再也没有人记得的前尘过往,无声无息地在心中掠过,最后化作过眼云烟,静静地消散,再不留下丝毫痕迹。 他脸色越来越冷,神情也渐渐冷淡。 如今他是谁,又有什么意义,无论是叶明镜,还是荷心大师,世人眼中,不过一满身罪孽之人罢! 他笑了笑,一脸平淡地踏上了莲台,跏趺端坐,平静地看着众人,神色间再也没有半分狰狞之相。 但所有人却是霍然色变,但见那尊般若大佛的虚影,竟再次出现在少年身后。 老鬼沐一身禅光,神情慈悲而温和,轻挥稍显褴褛的般若禅衣,风姿动人,气度好不洒脱,淡然说道:佛莲花开,万千诸相,世人看我是佛,那我便成佛,世人看我是魔,那我,便为魔。 众人为之一怔。 却见得眼前天地一震,老鬼身后那尊佛影竟似活过了一般,灿烂的金光喷射而出,直令人无法目视,如漫天的燃烧的金色佛焰,忽然只手覆来,手印如山,空中轰隆声不断,震起阵阵雷霆,空气都几乎要被震碎,整个苍穹天地,都笼罩在巨大的轰鸣声中。 无形音波,随着劲风而过,沉重压力,迎面扑来,人人是耳中嗡嗡异响,面容失色,只觉这天地间的轰鸣声犹如天神怒吼,仿佛大地咆哮,当真让人有一种世界末日来临的恐惧之感。 这这难道是佛家无上法印,真言大手印!? 曹广崇倒吸一口凉气,道诀弹指,手上神剑脱手而出,在身前飞速旋动,刹那间一道七彩霞光流转的无形光障笼罩着众人头顶之上。 转眼之间,那个巨大的金刚掌印便如大山一般迎面压来,狠狠地撞击在玄火光障之上,曹广崇脸色瞬间一白,整座光幕登时摇摇欲坠,吃力无比,猝不及防的正道其他人被这佛家无上法印气势余力硬生生的从半空压到地下。 几乎所有人脸色都变了,为巫帝这佛门神通大威力所震惊,耳边仿佛仍回荡着火云殿主那一声惊呼,真言大手印,乃传说中佛家修行到极其高深的境界方能施展的无上佛法,将真言咒力融入诸佛法印中,一旦真言出,降魔伏妖,翻天覆地,也只在等闲间,佛门之中,真言多种多样,然而便是佛家子弟也是极难能领悟其中一二真髓,能运用于术法之中便更小了,更不用说千变万化蕴含无穷般若的诸佛法印了,所以要领悟佛家神通法门,一切都得讲求悟性和缘法,往往都比道家法术要晦涩难明,但威力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第77章:曹广崇 师父!苏紫兰、李弘和秦傲天人看到曹广崇持剑不退的身影,苏紫兰惊叫一声,连忙驭着九天仙霞绫飞了上去,骁桀坤等一众人见状,对望一眼,亦是纷纷驭着法宝再次迎上,到了这个时候,每个人俱是全力以赴,不再留丝毫余力。 但见曹广崇神剑一震,铿锵龙吟乍起,由远及近,轰然而作,登时漫天异光闪烁,剑影,转眼撕破了那只金光佛掌,众人精神一震,凌空持法宝向老鬼扑去。 人还未至,已是无数剑光法术打出,但在老鬼何等修为,只坐莲花宝座之上,面对众人的法宝如视若无睹,丝毫不见惊,面容平静如水,反而闭上了眼睛,众人心中惊疑,却只见他的身后那尊般若佛影在他闭眼的那一刹那,霍然双目猛睁,眉心的竖瞳也刹那睁开,佛容一脸忿怒,放出刺眼的宝盖光华,整个法身霍然一变,竟忽然长出无数只手臂出来,如佛家千手菩萨宝相降世,一时间禅光遮云蔽日,四面八方仿佛都是佛掌,与众人法宝战在一起,那看似虚影的一只只佛手,在老鬼法力加持之下,竟如活的一般,将众人团团缠住,幻仙门骁桀坤等暗叫不妙,他们的飞剑去势渐缓不说,便是剑上光辉,竟也是在那股刚猛无匹的金刚佛力之下慢慢消磨了去,逐渐黯淡无光,一口真元几乎提不上去。 再看万法寺,火云阁几人那边,显然不比他们好多少,亦是陷入了困境之中,也只有曹广崇凭着高深道行,御起承影剑,舞出阵阵剑雨怒涛,越战越勇,往往一剑展出,般若佛影便有无数佛手被玄火剑气斩去,但顷刻间仿佛无休无止的佛光转眼便补了上去,又有无数佛手重新长了出来,每一次挥动都如座座五指大山压顶,其刚猛力量所带动起的狂风也便凶猛澎湃一分,气势之浑雄,直若佛之真怒,要把他们这些挑衅佛威的无知凡人一个个打入阿鼻地狱中。 他们这些人无论是道行法力,还是手中法宝,都远远胜过了寻常修行之人,但老鬼以一敌众,占尽上风,光是一个般若法身便让他们吃尽了苦头,这份修为,委实可怖之极,让人惊心动魄。 老鬼据高而下,犹如传说中的神,面无表情的看着苦苦抵御着的众人,平静的声音却从漫天庄严金光清晰的传了出来,道:你们能来到这里,也实在了不起,但也到此为止了。 一语话毕,漫天原本沉寂而柔和的佛光,此刻竟如被点燃一样,空气开始逐渐沸腾,越烧越烈,不到片刻间,天上纷纷落下了朵朵红莲花之状颇为妖艳的金焰,如下着一场红莲火雨。 整个天地,瞬间犹如变成一个洪炉,一时人人变色。 李弘挥动绝世神兵绞碎迎面袭来的一个佛印,见得如此状况,忽然想起什么,心中顿时一惊,凌空退后几步,疾喝道:大家围成一圈合力相抵,这是佛门无明业火! 众人闻言,都是一震,他们都是名门翘楚之辈,师传渊博,自是知道,这佛之业火,可是不属世间五行任何火炎之间,乃一种玄妙无比以无数佛法所点燃的真火,佛经有言:恶业害身譬如火,便是指受到恶业果报之罪人在地狱中所受之烈火,在佛门中人眼中,业火乃以大慈悲心焚烧地狱罪人使其过而能改,善莫大焉的烈焰,自古以来佛门中能习得这样神通的人似乎也没听到有多少个。 曹广崇亦是越见心惊,这妖孽到底是何方神圣,为何过往从来没有听闻过,但其佛门上的造诣,只怕在这个世间已是无人能比,便是万法寺的妙智大师,也不见得有如此浩瀚如海的佛法,难怪这少年口气之大,敢言为诸天神佛,实非言过其实。 众人一路而来也是久经阵仗,虽惊不乱,听得李弘的话,纷纷聚在一起,各人都是以真法笼罩自身,一时间道家真法的清光四起。 幻仙门众人中,骁桀坤目光不经意掠过一旁的火云阁李弘,但见他双手并指交叉胸前作捏法诀,那支巨大神兵凌空抵在他身前,淡淡神光从他双手指尖透出,在虚空中似缓缓扭曲,慢慢凝结成了一个太极图案,赫然是火云阁的不世真法玄火真诀,不禁心中暗惊,李弘在这道门真法造诣上显然已到了一个极其高深的地步,但同时心头不禁忽有些所悟,他们幻仙门真法催动时所化起的,多是一柄青光小剑和乾坤八卦的图样,似乎和火云阁这太极有几分异曲同工之妙,难不成这便是火云阁先祖往日曾经对他们说过的大道殊同? 妖艳红莲,铺天盖地,转眼落到面前。 下一刻,那朵朵看似凄美而诡异的莲状金焰撞了上来,众人以法宝相迎,奈何红莲如漫天飘雨,接踵而至,粹不及防之下,还是有一两朵落到身上,但令人惊异的是,这业火红莲并没有如他们想象一般那般炽烈的焚烧起来,反而诡异的融入他们体内,有说不出的温暖之意。 众人还来不及反应过来,霍然浑身一震,只觉眼前一变,仿佛整个世界都变作了火海一般,整个人如置身洪炉,身受炼狱之苦,有无穷无尽的火浪在耳边轰然狂啸,忍不住产生自己便是那恶业缠身罪人的错觉,乃至一生过往种种过错,都被无限的放大,那种罪火焚身的痛苦也随之越大! 人人脸上同时失色,全身震抖! 这佛之业火,燃烧的竟是人的神魂!人非圣贤,孰能无过? 就是众人道行最高的曹广崇也并不好受,被金焰佛光映红的脸庞,瞬间变作了苍白,站在他身旁的苏紫兰第一时间感觉到师父身子似乎轻颤一下,强忍自身痛苦,连忙扶住了她,只是伸手触及的时候,竟有种手心灼伤的痛觉,可见曹广崇此刻所忍受的痛苦煎熬是何等的厉害,苏紫兰不禁大吃一惊,她们火云阁的道诀火天凤华真诀,最讲求的便是清心忘欲,尤为女子,更是极难受外物影响心志,是以这业火虽然厉害,但众人中她们冰火云阁几人却是痛苦程度最低的,可为何师父竟会如此剧烈,难不成这业火也会随人的道行而程度愈加厉害? 她抬头看去,但见曹广崇脸上没有丝毫表情,一头黑色秀发在风中飘舞着,仍保持着以剑结阵防御的姿势,但握着承影的手,竟然是不由自主的颤抖着。 师父!苏紫兰心中紧张,不禁叫了一声。 第78章:枯井 曹广崇脸色苍白地看了她一眼,面上掠过一丝痛苦之色,忽然深深呼吸一声,踏出一步,一双眸子霍然冰蓝透亮,手中古剑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清啸声,无边金光之中但见得玄火闪耀,散出慑人无比的寒气,将漫天金焰顷刻间冻结成一朵朵火莲,被天空中劲风一吹,纷纷化作了飞灰。 众人精神一震,顿从痛苦中缓了过来,脸上一喜,只见得那位火云阁的前辈双目神光炯炯,人剑合一,赫然化作了一道百余丈之巨大光柱,轰然而下,冲向老鬼,剑光所过之处,那般若大佛的无数掌印尽数被这真法威力所化成的开天巨剑所湮没。 曹广崇持着承影,如震慑九天之神灵,转眼间已疾驰到老鬼跟前,古剑当头斩下,毫不留情,一股浩瀚无匹的伟力轰然而开,掩盖了所有的光芒,然而让众人目瞪口呆的是,就算在这等恐怖的剑光之中,那一抹金光竟也始终未散。 下一刻,几乎所有人都怔住了,就连曹广崇瞳孔也是霍然一缩。 承影剑,以斩破一切的雷霆气势,快要抵达少年眉心的时候,竟被两根手指夹住了! 如此令人震惊的场面,众人俱都为之哑然,苏紫兰三人更是大惊失色,不由得惊叫了一声,似乎这还是她们平生以来,第一个见到有人能够当面接住这柄火云阁名震天下的上古神剑,还是以这样的方式,正面与之对撼! 。。。。 陆凌天点了点头,没有太多的表示。 杨花溪的神色微微有些复杂道:既然公子已经决定了,小女也便不在阻拦,跟我来吧! 说着,杨花溪转身向外走去,而陆凌天紧随其后,跟着杨花溪而行。 出了大宅之后,陆凌天不由的感到庆幸,这钧天教不愧是一宗之地,守卫森严,若是没有杨花溪的帮助,白日之下,他将无所遁形,只是,行走在敌巢中,陆凌天免不了一番担心,这一路走来,他的身体一直都在绷紧,心中带着警惕之意。 显然,杨花溪也知道一时之间,想要让陆凌天放下戒备根本就是不可能,对他保持戒备无奈消除,杨花溪带着陆凌天,径直带着他向着城内深处而去。 七拐八折,杨花溪轻车熟路,带着陆凌天来到一个守备森严的枯井之旁。 井口约一丈大小,洞内黝黑无比,井内极深,而且这枯井之上,阴气直冒,一股淡淡的冷意涌向全身,陆凌天的眉头不由的一皱。 洞口守备弟子对于杨花溪显然是熟识,因此在见杨花溪向此处走来之时,并没有上前阻拦之意,而是恭敬的行礼。 不过,杨花溪对于这些弟子自然也不假以辞色,带着陆凌天,二人径直向着枯井之内而去。 但进入井内之后,陆凌天才发现,此处竟别有洞天,这洞口之内的空间,竟然要比整个小城还大,而那钧天城,正是坐落在这空间之上。 更为古怪的是,这空间之内,入眼尽是灰色,竟没有一株植物存在,地面光秃秃的尽是一片灰色的石与土,荒凉无比,带着一股难以言状的气息,周围阴气缭绕,阴暗无比,而且这空间之中,不时的传出呜呜的鬼叫之声,声音凄惨飘幻,令人不自觉的恐惧。 眼前的情形,令陆凌天不觉的想起龙骨山下的空间,那片阴灵存在之地,遗魂的存在之处,两处看起来是如此的相似,只是此处空间更大,阴气更加浓郁而已,一眼望去,竟然看不见尽头,只能看到远处阴气如雾,飘忽不定。 难道这钧天教建宗于此,与这空间有关?陆凌天的脑海不由的冒出这种念头,但这念头一冒出,陆凌天便感觉自己的猜想十有八九是正确的。 这种感觉极为古怪,但陆凌天却深信不疑。 钧天教的功法极为特殊,越是在这种阴气充裕之地修行也越简单越是迅速,平常修者畏之如虎的阴气乃是他们的最爱,而此处空间之内阴气如此丰富,想来对钧天教弟子来说不下于洞天福地。 那冷啸宇的斩情愁,正是在此处发现,除此之外,教内暗传,三妙仙子那血鬼幡,也是在此处发现!这处空间似乎是战场遗迹,偶尔还会发现一些残缺的法器以及已经腐朽的尸骨! 杨花溪似乎在顾忌着什么,低声对着身后四处打量的陆凌天道。 陆凌天闻言并没有说话,目光不由的看向远处的人群,这些人衣着破烂,身上没有丝毫的法力波动,双目无神,身上满是灰尘,由于长期被阴气侵蚀,骨瘦嶙峋,身上创伤繁杂,冻疮无数,脚上更是一片漆黑的血枷,地面之上,甚至还有些鲜血,个个面露饥之色,这些人无一例外皆是一些普通的凡人。 只是这些普通人,眼中带着深深的恐惧,看向那些手持长鞭的钧天教弟子,背着一篓篓沉重的沙土,赤脚走在那坚硬的地面之上,身后,留下一连串带血的脚印。 啪!一声清脆的响声,伴随着一声痛苦的闷哼。 怎么这么慢,给我快点,别想偷懒!如同呵斥畜生一般的声音顿时传出。 陆凌天抬头,看到那钧天教弟子正对着眼前之人呵斥不止,而那人却颤颤抖抖的艰难的迈着步子前行,在他身上,一道流血的鞭影显得如此的显眼。 而在这流血的鞭影之下,还有着无数道伤疤,分明都是用长鞭抽出来的。 一股莫名的怒火顿时涌向心头,陆凌天的双手不由的握紧,呼吸都加重了不少。 哼!就在这时,杨花溪一声冷哼,声音似乎带着愤怒之意。 陆凌天一惊,心中的怒火顿时熄灭。 杨花溪没有说话,但却用眼神示意陆凌天不要动手,随即转身向着而去。 经过昨夜的商谈,陆凌天知晓,而这空间,乃是自建宗之时便存在,三千年来,钧天教也一直在探索,从未放弃过,因为此处阴气旺盛,有着不少蕴含阴气的天才地宝。 只是,钧天教弟子虽多,但却不能将精力花费在此,而且这空间极大,即使将钧天教所有弟子都投入进来亦是不够,因此,钧天教众人都想到了那些平民百姓,这些钧天教弟子悄悄的虏来大量的普通人。 此处阴气太重,那些凡人的身躯如何能受得了,不消半年时间,恐怕就要换一批,但即使如此,人数依然不够,此处空间,可谓吃人的洞穴,每日所死的人数量惊人,因此,此处空间的人手总是缺乏症状。 而陆凌天,正是借此之机,来到此处探查。 对于杨花溪,陆凌天仍是有些怀疑,虽然,昨夜她提供给自己很多关于钧天教的隐秘,似乎想要取信自己,但这并不能完全令陆凌天信服。 第79章:剑气 陆凌天此次前来钧天教的目的便是为了解情况,主要是因为这钧天教如今突现的两把威力奇大的神兵魔刃,虽然目前威胁尚小,但若是这种法宝不断,迟早会对鬼煞宗产生巨大的威胁,而在听到这诡异的空间之后,不由的起了心思。 当然,陆凌天心中也是有着其它打算,此时他身在钧天教中,尤其行踪已经被杨花溪发现,这是一颗危险的种子,虽然对方抱着目的几番取信自己,但若是他突生什么其它心思,陆凌天将危险万分,这种命在人手不由自己决定的感觉陆凌天极其不喜,此处空间虽然危险,但至少自己的安全不用受到束缚! 纵使无法逃出生天,至少不会有步步被掌握的感觉。 感受着空中弥漫的阴煞之气,陆凌天眉头不由的跳动,心道:此处,阴气过重,乃是孕养阴灵的极佳之地,恐怕 公子既然要来这里,小女不得不提醒公子,此处空间非比寻常,比之火海更加危险,公子还请务必小心!似乎猜到了陆凌天的想法,杨花溪突然出声道。 哦?在钧天教之内,竟还会危险?陆凌天的神色微微一变,问道。 但凡阴气汇集之处,乃是阴灵最喜之地,这空间之内阴气异常庞大,所存在的阴灵不在少数,实力非比寻常;当然以公子的实力,自然不会将这些阴灵放在眼里,只要公子动手之时做到不露马脚便可,但公子需要注意的是一些莫名的事物,这些事物随时会出现,匪夷所思,或是移动的石头,或是一团鬼火,或是活物,这些东西极其恐怖,就算是修仙者,也无法保证绝对安全,据说在这空间之内,十年之内死伤的钧天教长老已经不下三位!杨花溪脸色凝重道。 陆凌天眉头一皱,心情瞬间沉了下来。 任何未知的事物总是令人害怕的,连杨花溪都称之为恐怖,想来这些匪夷所思之物当真危险,何况就连钧天教长老都死了这么多,更加证明这些事物的危险,念此,陆凌天悄悄留了个心思,他虽自持法力不差,但也只是长老一级水准而已,或许比上一般的长老实力微微强劲一些,但也不会超出太多。 但更重要的是如今他乃是单独一人,而这空间之内,钧天教弟子不知有多少,如此情况下,对方都损失了三位长老,自己一人对上,恐怕也是难以讨好。 当然,陆凌天并不会惧怕,若是惧怕,他也不会孤身一人来到这钧天教内。 想不到这钧天教之下竟有如此凶险之地!陆凌天低声感叹了一声,四下观察一番,只是入目的都是忙碌的人影,并未发现什么异常之处。 另外,公子需要注意的是,千万不要与那些穿黑衣服的弟子产生冲突,若是有冲突,那便神不知鬼不觉的杨花溪没有说下去,而是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陆凌天一愣,不由的面带疑惑的看向那些黑衣之人,只见他们手持长鞭,如同监工一般,敦促着那些运土之人。 。。。。 风云之上,曹广崇面色煞白,连持着承影剑的右手,覆上一层冰霜之中,竟隐隐也有些颤抖起来,承影剑清锐无匹的剑光,生生地停在眼前这人指间,再也不能前进半分。 她冷冷地看着近在咫尺的少年,少年同样注视着她,脸上有疲惫之色,却很是平静,他捏住那柄上古神剑的手掌不动如山,就似过往无数孤寂岁月中,伸出手去捏住了风霜雨雪一般。 此刻,远处人群一片鸦雀无声,人人震容,面色发白,刚才那惊心动魄蕴藏无上真力的一剑,直看的人人是目眩眼花,难以自禁,但众人却是万万料想不到,便是火云阁这位手握上古神剑的前辈,竟似还奈何不了眼前那个绝世妖孽,难道,这一场浩劫当真是无法阻止了么? 天上地下,一片死寂,难以言喻的无力感,似也笼罩在每一个人的身心之上。 老鬼笑了笑,目光落到指缝之间,那里停着的剑刃仍闪烁着慑人寒光,剑气割裂了他手上肌肤,有殷红鲜血缓缓从白骨外露的指节上流淌下来,他注视着手上许久,又缓缓抬头向前望去,此刻剑光缓缓消散,前方这个男子亦冷冷注目于他,看她脸色,似乎情况也好不到哪去,正有一抹血丝,慢慢从他嘴角边流了下来,只是这男子神色间透出来的寒意,却是丝毫不变,古剑异光倒映着他的脸庞,有说不出的凛然之感。 老鬼默然片刻,目光再次落到那柄古剑身上,眼中忽然异芒炯炯,嘴角露出一丝微笑,淡淡道:快六千年了吧,能再次看到这一柄有着不屈龙魂的奇剑,真是难得,你能驭着这把剑支撑到现在也未见颓势,不愧是她的后代传人。 曹广崇怔了一下,眉头一皱,只冷冷看着他,并不说话。 少年也不在意她略带惊异目光,自顾笑道:记得当年也有很多人来杀我,却没有多少人能走到这里,后来那几个封印我的人,其中便有一个手执这把剑的女子说到这里,他微微叹了一下,似有几分怅然唏嘘,不知为何忽向远处那个幻仙门的少女看了一眼,脸上忽有一丝异样之色。 曹广崇心中一震,六千年前拿着承影剑的人难不成这妖孽口中的女子,竟是火云阁的师祖不成? 微一沉吟,他咬牙一声清叱,振臂处漫天剑气颤动,古剑猛然挣脱了老鬼的手,曹广崇凌空后退一步,凛然道:妖魔外道,既知我阁祖上神威,还不束手降服! 这时,身后正道一众年轻人也缓了几分元气,驭剑飞来,立到曹广崇身后,面色凝重,全身戒备,盯着前方这个端坐在莲台上的少年,以及他身后那尊巨大的,被剑气摧毁得布满深深的斩痕的般若大佛法身虚影。 老鬼凝望这群人半晌,忽地摇头一笑,眼中尽是漠然之意,道:你们还不懂么? 众人皱眉,却见得少年忽然举起了那只接住承影的手,然后在他们惊愕眼中,那白骨外露鲜血淋漓的一只手掌,竟缓缓自愈起来,片刻后便似从来没有受过伤害一般,恢复如初。 几乎所有人都是心头一跳,受了曹广崇那惊天一剑,这妖孽周身看去,竟连一处的伤口也没有,他们还从来没听说过有这样诡异的真法,谁都知道,便是佛门修者金身再怎么强悍,也终究是肉眼凡胎,受到超过自身肉身强度的打击,也会承受不住而崩溃,就算这妖孽道行再怎么深不可测,受了曹广崇驭起承影的那一剑,也不可能尽然没一点事吧! 偏偏这样的事就发生在眼前! 第80章:佛祖? 想到先前张思琪集沈诗、宋远知之力所引落的九霄神雷,明明看着这妖孽在那样天地神威中灰飞湮没,可一转眼又复活了过来。 难不成这家伙,竟然拥有那些从来只流传在神话中的九天神魔的不死之身? 这荒谬的念头,此刻竟不自禁的在每一个人的心中升起,骁桀坤他们一众年轻人忍不住相互对望了一下,都是现对方目光中骇然之色,一时面面相觑,如此几若神明的佛法神通,他们身为修道之人,当真是见所未见,闻所未闻,中土千万年修行界下来,真的有这等夺天造化怪异绝伦的真法奇术么? 便是一旁的曹广崇,也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愕然地望着前方那个轻描淡写挡住她全力一剑浑然无损的少年,似想到什么,脸色仿佛又苍白了几分,莫名寒意涌上心头,嘴角微动,心中暗忖,金身虽碎,真法犹存,莫非这便是传说中佛家的不灭金身? 老鬼冷笑一声,脸上疲倦之色浓郁些,看去似已历尽了沧桑的男子,默默仰望天空,淡淡道:现在明白了么,你们根本杀不了我,这世间也没有任何东西能杀得了我,除非你们有人有能耐能颠覆造化,或许还有希望,只是,这个世间,还有这样的人么? 言语方落,庄严金光已生,但见他三指笔直竖立如山,赫然结成了一个佛家正宗金刚法印,那尊般若大佛竟一下子分散化成为无数金刚佛陀,枯坐四方,如满天神佛结成法阵,一时间低低沉沉的梵音妙音从天边升起,庄严到极点,身临其境,便似走入了佛之国度一般,那少年坐在法阵中心之处,法相气度庄严肃穆,赫然如西天佛之老祖。 眼见得如此惊心动魄的异况,众人心中凛然,再无半分迟缓,纷纷出手,剑光化虹,法宝纵横,向着老鬼扑去。 老鬼平静地看着众人,摇头一叹,在无数梵唱之中,身坐莲台中,八风吹不动,身上扩散出去一层又一层的佛光,这些光环仿佛涟漪一般不住的往外扩散,顿时将四面八方而来的攻击挡在身外,还没等众人惊骇,但见他口诵真言,早已作结的法印随手掌缓缓推出,五指似山,金光掌印瞬间放大,刹那间天地间风云变色,所有的光线都仿佛聚集到了那真言大手印上,这一推之力,看似缓慢,竟给人以凝重无比之感,赫然是佛祖当年化作天尊明王降魔伏妖之佛威! 漫天炽烈的佛光仿佛要刺透一切沉沉黑暗天幕,一下将四周狂风都挤压得向四面涌去,宛如凶猛奔腾的洪流,朝着众人冲去! 众人心中骇然,哪里敢接这般可怖的光聚佛顶的大手印,正要四散开去,以避其锋,赫然现,无论他们退到哪里,那掌印竟似无处不在遮天蔽日一般,依旧沉沉压来,避无可避。 李弘这些正道年轻人何等机警,一现如此状况,顿时迅汇合一起,纷纷以法宝刺天,以集众人之力抵御这道无上佛法。 说时迟那时快,老鬼所打出的这记真言大手印已在众人头顶轰然落下。 天地风雨一阵摇曳晃动,满天法宝神光动荡不止,众人只觉头顶那股压力直如沉重大山当头压力,只一个照面,顿时被轰得倒飞了出去,血气翻涌不止,一口鲜血就喷出了出来,脸上面无人色,虽说在场众人也算是修道有成的人,远非世间凡人可比,但如此佛法,已然远他们的境界,在这佛怒一击面前,任何的抵挡都是可笑的。 。。。。 这些黑衣人,乃是龙骨山弟子! 看到陆凌天的神色,杨花溪不由的低声解释道。 陆凌天目光瞬间阴沉下来,自己第一次下昆仑山,不正是因为龙骨山之事吗? 阴山行事极端,尤喜刨人祖坟,掘人尸体,并将之炼制成僵尸,这在死者为大的观念之下,实在有伤天合人伦。 几十年前,随着龙骨山所掌握的势力渐渐增大,甚至将目光朝向正魔两道各大门派的祖祠,如此,引起各方不满,被正魔两道合力铲除。 当时这钧天教也是参与其中。 陆凌天原本以为随着龙骨山鼯鼠全灭,龙骨山余孽已经尽数铲除,只是没想到,在这钧天教腹地之内,竟也存在着龙骨山弟子,而且这些龙骨山弟子,似乎还在钧天教占有一定的地位,想来是当年围剿阴山之时,这钧天教偷偷的下了一招暗棋,将其余门派都蒙骗了过去,悄悄的将其纳为己用。 想到龙骨山,陆凌天不由的想到了枯骨,身为龙骨山两大护法之一的枯骨,恐怕也不知道此处还藏有龙骨山弟子,否则也会相方设法的将这些人带去龙骨山,不过也正是因他不知道这些人,所以这些龙骨山弟子才能存活下来,否则怕是被枯骨用来练就怨血魔体! 随即,陆凌天脸色大变,似乎想到了什么,猛然一转眼,目光看向远处那无数身着破烂的凡人,随即,他的目光狠狠的收缩了一下,心中带着愤怒的暗自叹息道:果然! 这些凡人之中,有不少人都是神情木然,表情以及动作都极其僵硬,甚至连眼皮都不曾眨一下,身上,陆凌天更是感觉不到丝毫生气,而周围另外一些人,看向这群人神情之中,都带着恐惧之色,空中,不时的传来一声清脆的铃铛之声,似乎极为悦耳。 可陆凌天清楚,这铃铛之音,乃是龙骨山所特有的控尸铃,那些人,分明是被控制的尸体。 对于龙骨山的控尸之道,陆凌天也曾见识过,当年在龙骨山之下,那些弟子的尸变,甚至枯骨那诡异的血尸,更为厉害的便是那梦山仙翁所驱使的铜甲尸,皆是在此之列。 这些尸体虽威力非凡,但如今的陆凌天却不放在眼中。 后来通过鬼煞宗的典籍,陆凌天方才知晓,自己的目光究竟有多么短浅。 龙骨山弟子所炼制的尸体中,普通人所炼制的尸体威力最小,有些甚至根本无什么攻击性可言,铜甲尸威力算是最小,而在这铜甲尸之上,尚有银甲尸、金甲尸甚至恐怖的尸王! 对于银甲尸和金甲尸的实力,典籍之上并没有详细记载,但对于尸王的威力,却是连篇累牍。 不过这些尸身有着共同的特点便是,身体坚硬异常,刀剑难伤,极其难以对付,尤其是尸王,传闻之中,尸王具有开天辟地之威,虽然有些夸张的成分,却也体现了尸王的强大。 第81章:进境 后来时,陆凌天也曾想过,若是当日龙骨山之行,那些龙骨山弟子中存在三头以上铜甲尸亦或是一头银甲尸的话,恐怕正道弟子将会损失惨重,甚至有可能将正道弟子全部留下。 不过,此时这莫名空间的这些僵尸,身上丝毫法力不显,显然并非是厉害僵尸之列,怕是被那些龙骨山弟子临时炼制,用来挖运泥土的。 没给陆凌天留下太多的思考时间,很快,杨花溪便带着陆凌天来到了一处人群密集处,此处,别开生面的竟然建有一座灰石小屋,小屋虽然普通,但在此处却表现出一股霸气之感,让人感觉这屋内,仿佛存在着因为王者一般。 哟,这不是杨长老吗?稀客,稀客,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这里风大,您这身子骨娇贵,来,快请进!人尚未到,却听见一声招呼,但声音之中带着别样的味道,讽刺、谄媚、下贱不一而足。 只是,陆凌天和杨花溪二人听到这声音之后,眉头齐齐一皱,脸上皆是色变,不同的是,陆凌天脸上是一丝不耐烦的感觉,而杨花溪则是深深的厌恶。 小屋以石为门,却只有门框,看起来极度简陋,一眼望去,便看到当中有一黑衣老者,舒适的坐在躺椅之上,此人尖腮鼠目,身体偏瘦,双目带着邪的光芒在杨花溪的身体上不停的打量着,从这老者的一身打扮,陆凌天便看出,此人也是龙骨山一脉之人,不过,敢如此明目张胆的得罪杨花溪的,恐怕此人在钧天教的地位不低,在这空间之内,想来是此处的管理者。 再看我会把你眼珠子挖下来!杨花溪一声冷哼,呵斥道。 不过,那老者显然对杨花溪的话熟视无睹,目光依旧不变,肆无忌惮的在她身上打量着。 杨花溪虽然气急,但对方也是钧天教的长老,而且明面上地位比自己尚高上一些,因此也不好发作,只能一声冷哼,转过身去。 杨长老,这小子是谁?难不成是长老一时风流,找来的小白脸?那老者一瞥旁边身着破烂的陆凌天,眼中突现厌恶之色,随即目光重新落在杨花溪身上,不由的讽刺道,嘴角带着邪的笑意,令人恶心。 陆凌天心里微微有些愠怒,脸上青筋爆动,一股上前讲此人爆打一顿的感觉涌上心头,但他明白来此的目的,咬咬牙忍住没发作,反而一副惊恐的样子看着那老者。 杨花溪闻言脸色瞬间变化,一双凤眼带着寒煞之气看着那老者,咬牙切齿道:孟长老,管好你的舌头,听说最近教中不太平,很多人在睡觉之时都被人割掉舌头,本长老可不希望下次见面之时,孟长老已经连话都说不出来! 那孟旬脸色微微一变,显然对杨花溪并不是全无顾忌,脸色变的严肃道:无事不登三宝殿,杨长老到此,不知有何贵干? 杨花溪抬头,神色有些严肃道:奉教主之命,送个人过来! 。。。。 骤然看到这个身影,众人一怔之下,一时还没有反应过来,但片刻过后,幻仙门沈诗等人却是率先忍不住叫了出来,俱都呈现出惊喜交集,悲喜难明的神情,这个斜背古剑一身儒衫的年轻男子背影,不是一直被老鬼以转瞬三生神通妙法困于心魔梦魇中的陆凌轩是谁? 便在此刻,众人眼中,但见陆凌轩挡在曹广崇身前,一手并指如剑,青光自指尖冒起,凌空虚划,指点如风,指掌过处,青光闪耀,片刻间划出了一张乾坤八卦图出来,另一手则是五指翻飞,食指、尾指竖立,无名指半屈,拇指、中指轻轻相扣,结的赫然是亦是一个类似佛门的法印,淡淡庄严大气,从那手结之印上瞬间凝结,刹那间,这一道一佛两股决然不同的真力霍然合一,如海纳百川,顷刻放大了无数倍,洪涛般的劲气,硬生生地挡在了那气势如山从天而降的真言大手印面前。 轰! 天际之上,传来了惊天动地的一声巨响,若沉沉闷雷,隆隆远去,绵绵不绝,四方山脉顿时剧烈震动,苍茫大地动荡不绝,众人只觉一阵骇然,以他们如此道行,竟也立足不稳,天际那一幕惊心动魄,几乎所有人都看的呆了! 曹广崇缓缓降到地上,苏紫兰三人回过神来,慌忙簇拥了上来,师父你没事,苏紫兰扶着曹广崇的手臂,语气忧心,低低说道。 无妨曹广崇淡淡应了一声,她到底道行深厚,几个呼吸间便强行压下体内伤势,抹去唇边一缕血丝,反手把承影剑倒插地上,一双冰眸却是紧紧注视着天边,沉默不语。 庄严佛光遮天蔽日,从地面上看去,整个天幕都仿佛被那只无上佛法凝聚而成的掌印覆盖了一般,变作了一片金色大海,低沉的乌云滚滚向外翻腾,让人看着便有一种透不过气来的感觉。 然而此刻,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到那个几乎融在灿烂光辉深处看不清楚的身影之上,心神激动,说不出话来。 但见陆凌轩如巍峨高山置身于那可怖的真气之下岿然不动,举手高托,整片金光大海压在他头顶,只到他手前三寸处便静止不前,仿佛用一只手托住了这片天空似的。 一旁无论是谁,都已经是看得呆了,尽管他们不是第一次看过陆凌轩出手,但还是从来没有想到,短短几年间,陆凌轩的道行竟然精进到这等地步,难不成陆凌轩竟也渡过了雷劫不成? 苏紫兰目瞪口呆地看着天边那个沉默的背影,吃吃的说道:师父,这,这是什么法术?陆,陆凌轩也太厉害了?这还是人力可以做到的么 曹广崇没有说话,但眼神闪烁复杂之色,心中早已掀起了阵阵波澜,比起当年在火云阁中所见,这年轻人的进境也未免太骇人听闻了,只看他刚才突然现身须,臾片刻之际,于无声处震风雷,正是幻仙门的太清元道道法,而其境界,赫然是已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修成了上道境,以她的眼光看来,此子便是在剑道一途中,甚至隐隐有直逼那传说中的万剑归宗之势了,最令人惊异的是,还有他另一手奇异功诀,庄严而大气,覆手之间放光明,蕴含无量禅意,分明就是一门无上之法,竟然还修行到同样极其高深的地步,且看他见机而用,将无上之法法和道家真法转换之际毫无迟窒,可见已是把两者完全融会贯通,这等修行道行,已经是惊世骇俗了,只怕正道年轻一辈中,除了幻仙门的天纵奇才张思琪,也无人及的上他了。 风卷残云,尽数飞散,谁会知道,此刻面对着老鬼浩瀚佛力的陆凌轩心里,究竟在想着什么? 他竟似没有丝毫惧色,无一丝一毫退避之意,迎着风,迎着光,长疯飘,衣袂拂荡,慢慢的,一点一点把那只真言佛印托起,清光深处,仿佛还传来激昂怒吼,震响四方,如天神咆哮,这座十万大山中的最高峰,一夜之内数次震动,这一次尤为厉害,巨大的山峰绝壁间,在这两股僵持不下的无上真法之下,山崩地裂,无数巨石纷纷脱落山体,整座大山,几欲要分崩离析一般。 第82章:孟旬 而四面群山残余蛰伏的妖物山精,早已噤若寒蝉,惊惶而逃,远远的离开这个可怖之地。 远处那个身披般若禅衣坐在莲台中的少年,似乎也为之惊异,平淡的脸上终于有了变化,他盯着前方陆凌轩的身影,目光异彩连连,然后落到神庙前那个平静背影身上,良久之后,忽地纵声大笑,笑声中透着疯狂和说不出的苍凉,听者无不侧目。 漫天风雨之间,众人只见得头顶那片金光大海如潮起潮落,翻涌不息,半空就似有两只可怖怪兽在争斗一般,但令众人惊喜的是,随着陆凌轩身上奇光交替越烈,渐渐的那只遮天佛印开始虚无飘渺,佛光越来越黯淡起来,彷彿是力量对撞消耗一般,就要被这陆凌轩那惊天之力之破去。 云端那头,这时也密密麻麻的显露出老鬼那诸多法身化身出来,赫然便是三千金刚佛陀。 天地仿佛一时静止了呼吸,刹那间只剩下那一字一句,如是我闻,不管你听或者不想听,永远在耳的无数梵唱。 陆凌轩默默运转道力,低低喘息着,看着这如诸天神佛降世的庄严场面,神色间平静中,脸容渐渐变得冷峻。 仿佛也感受到什么,众人仰天望去,下意识的屏住了呼吸。 但见狂风再起,呼啸加快,化作无形的漩涡,卷动一切云涛,将陆凌轩整个人团团围住,出低沉的怒吼声,他沐身在幽幽剑芒中,衣襟飞舞,沉沉剑啸,在他背后层层叠叠扩散开去,犹如一只怒龙正缓缓醒来。 老鬼深深地看着陆凌轩,狂笑着,声音疯狂而高亢,即便是在这怒浪一般的梵唱声中依旧清晰可闻:你师叔六重天劫将至,他终究还是踏出了这一步,你认为他还能回头吗? 这一声全场震骇! 几乎所有人都惊呆了六重天劫,这是什么概念? 大赤天玉道境二重天劫,禹余天上道境三重天劫,清微天太道境四重天劫,人世间修道极致,便是渡过这三九天劫,问鼎天道。 岂不是说幻玄的修为,早已达到了三清道境中的禹余天上清境巅峰,只差一步就迈上了那三清道境的最后一个境界mdash;mdash;清微天元道境? 这对这群正道中最优秀的年轻人来说,甚至对刚刚渡过一重天劫的曹广崇来说,是何等遥远不可及的存在。 这一刻,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到那个依然静止沉默如山手搭纯阳剑的身影之上,任是谁都无法形容此刻心中那种过度激荡说不出来的感受。 只有陆凌轩笑了笑,眼中缓缓似有热泪涌动,平静的,低声道:你错了 少年一怔,狂笑顿止,望向他,瞳孔微微收缩了一下。 陆凌轩深深呼吸,停在右手指尖上早已畜势的道诀弹指而出,在他头顶瞬间方大成一个巨大的乾坤八卦光影,他托着真言大手印的左手霍然往背后屈肘,抓住了龙吟的剑柄。 五指,合拢! 轰剑芒冲霄,犹如一声惊雷,突然炸响人世,将整座苍穹撕裂开去,浩浩渺渺的虚无天地间,风云旋转得越来越急,随着神剑的出鞘,忽有一道巨大剑光从天而下,带着睥睨世间的桀骜之意,落到龙吟的剑尖之上,刹那间吞没了陆凌轩的身影。 光华深处,一片朦胧,只见依稀看到陆凌轩的动作,慢慢的,似是无比的吃力的举起那柄古剑,风云激荡,天地萧萧,那一道剑光,如苍天之目,深深地凝望着这个天地。 光华深处,一片朦胧,只见依稀看到陆凌轩的动作,慢慢的,似是无比的吃力的举起那柄古剑,风云激荡,天地萧萧,那一道剑光,如苍天之目,深深地凝望着这个天地。 光华深处,一片朦胧,只见依稀看到陆凌轩的动作,慢慢的,似是无比的吃力的举起那柄古剑,风云激荡,天地萧萧,那一道剑光,如苍天之目,深深地凝望着这个天地。 光华深处,一片朦胧,只见依稀看到陆凌轩的动作,慢慢的,似是无比的吃力的举起那柄古剑,风云激荡,天地萧萧,那一道剑光,如苍天之目,深深地凝望着这个天地。 。。。。 此处空间之内,消息不通,对于外界钧天教紧张的局势自然不知,杨花溪正是看到了这点,才敢假借三妙仙子之言。 一听是三妙仙子的命令,那孟长老也变的严肃,森然的目光不由的看向陆凌天:就是这小子? 杨花溪眉头一挑,此人乃是正道中人的耳目,想要溜进圣塔之内,被我擒到,教主传令,让长老好好招待他一下!我还有事告辞了!杨花溪沉声道,看向陆凌天的目光之中,充满了怜悯之意。 那孟长老闻言脸色一变,双目之中,露出一丝嗜血之芒,有些咬牙切齿道:正道中人的耳目?如此再好不过了,如今地下开采正好缺人,就让他去地下深处吧! 对方的神情并未出乎陆凌天的意料,尤其是知道对方乃是龙骨山之人后,当年阴山覆灭,正魔两道皆是有出手,恐怕他对正魔两道的恨意都是不轻。 当然有些事陆凌天也并不清楚。 当年,龙骨山被覆灭之后,这孟旬一群人被正魔两道联手追杀,情况很是糟糕,然而就在他将走投无路的时候,钧天教教主却找上了他们,并且保证让他们加入钧天教,保留她长老之位,为她提供栖身之所。 这可谓是再造之恩,虽然对钧天教亦是恨意不轻,不过,孟旬却也知晓,如今以他们这一群人,若是不依附一株大树,恐怕一露面便被那些正道弟子追杀,想要报仇,想要作为唯有隐忍。 那杨花溪神色微微一变,显然是听说过地底的危险,一脸担忧之色的扫了一眼陆凌天,不过见到的却是陆凌天投给她一个肯定的眼神,心中微微一定,正在转身之时,却又回过头来道:孟长老残忍的大名本长老也有耳闻,好心提醒长老一句,此人虽是教主命令交给你,但长老务必要保证他不要死在这里,此人,教主似乎还有用! 孟旬深色微变,脸上带着一丝迟疑道:多谢杨老提醒! 听着二人的交谈,陆凌天心中平静,但双目之中却展现出慌忙与不甘之色,来之前,陆凌天便与杨花溪商讨过该如何骗过这孟旬的耳目,既然是骗,当然少不了一番神色的谋划。 第83章:佛光 从目前的情况看来,显然是成功了第一步。 至于孟旬所说的地底,杨花溪也曾透露过,虽然言之不详,也令陆凌天知道地底下的凶险。 此处空间,地下洞穴乃是人人谈之色变的地点,地下洞穴开采之时,不但随时会塌陷,而且时不时的会挖出一些致命的东西,乃是最危险之地,死亡率也是极高。 曾经有龙骨山弟子开玩笑说:那些普通人,进入地底空间,若是七日不死,便是阎王爷外出没注意!由此可以想象此处的危险。 当然,在这空间之内,并不完全普通人,更有一些在钧天教内犯下大错的弟子,或者是一些正道被虏来的弟子,但,这些人通常会受到特殊照顾。 这所谓的特殊照顾,并非是照顾,而是时刻被人盯住,或者直接派往地下干最累最危险的活,直接面对那些轻易要人生死的东西。 不过,此处虽然传闻凶险,但在陆凌天看来,那地下虽然危险,却是不容易露出马脚之地。 对杨花溪的离去毫不在意,陆凌天悄悄的按住在衣下的小白,示意它不要乱动,然后双目带着慌张之意看向那孟旬。 于此同时,孟旬仔细打量着陆凌天,一双眼睛中带着怨毒之道:小子,胆子不小啊,不但敢到钧天教当探子,还敢妄图进入钧天塔,真不知道你是无知呢,还是无畏? 孟旬脑海,先入为主的思想已经误导了他,在他的想法之内,只要是被派去做探子之人,皆是在门内法力不高的无用之人,若是法力强劲资质超凡之辈,又岂会被派来如此危险之地? 而且以往所被送来的其它几派的探子,也都是法力不高之辈,所以,他想当然的以为陆凌天也是普通弟子,但却不知道对面之人法力不比他弱!甚至对方来此,本来就是无惧无畏! 陆凌天面露不屑之色,带着不甘之意道:钧天教如何?钧天塔又如何?小爷想来就来,你能奈我何? 这种神情,似乎是对正道极其崇拜,饱含信心一般。 此时陆凌天心中却暗自叫苦,他本身不擅长表演,但此事稍有不慎便会露出马脚,他便不得不全力以赴,这种感觉,甚至比与人争斗都难受。 有骨气,希望一个月后,你还能带着骨气的站在我面前!孟旬面露讽刺之色道,嘴角却带着阴险的笑。 长老! 门外,突然传出两声,随即,两名龙骨山弟子相继走入这石屋之内。 看到陆凌天,二人明显愣了一下,不由的问道:长老有何吩咐? 孟旬如同一头盯上物的狐狸一般,露出狡黠的笑意道:你二人将此人送到地下,好好的招待他一番,让他了解一下我们龙骨山的待客之道。 两名弟子微愣,对孟旬的话疑惑不已。 新来之人一般不会直接派入地底,这也是龙骨山的谨慎,毕竟这些新来之人都带着怨气,甚至会故意将挖到的一些宝物捣毁。 。。。。 剑光耀目,照亮八方,再没有人能看清楚那团光晕之中的人影,地上众人只是看到,天空中诸天神态各异的金刚佛陀,尽数湮没在那道惊天光柱横扫之下,甚至连穹苍也失去了夜色。 而整个天际之上,此刻只也仿佛剩下了只剩下那一柄就要破天而去的狂剑,横贯天空,恣意纵横,巨大的剑啸回荡在云霄之际,此刻那个握剑的身影,便似正面对着天上神灵,与天相抗,几乎所有人都为之哑然,震惊于这凌驾于人间剑道之巅的凌云一剑之威,幻仙门的人是目瞪口呆,他们都是剑修中人,不乏是其中佼佼之辈,谁都能看出来,如此远自身境界的剑意,就算陆凌轩道行再怎么精进,也根本不是他所能施展的,但偏偏事实就生在眼前。 人群中,也只有沈诗惊愕地和宋远知对望一眼,那道剑光冲落的那一瞬间,也不知是错觉还是什么,即便相隔甚远,但她们竟是从陆凌轩身上察觉出一股难以言喻的熟悉感觉来,那一刹那间,陆凌轩的背影看去,竟是仿佛和陆凌天重合了一般。 只是,天地色变中,并没有留给她们多的时间去想这些多余的事情,但见天上那一道剑光,直若天之怒潮,气势万千,龙吟古剑带着滔天煞气,如雷轰电闪,扑向老鬼。 狂风处,少年凌立莲台之上,望着前方那道根本不应该在人间出现的剑气,片刻茫然过后,狰狞的脸上忽然一下子平静下来,他紧紧盯着神紧紧盯着前方那剑光深处一人一剑的影子,嘴边却扬起了一丝莫名微笑,随后,但见他双手合十,口中嗫嚅,似在低低念诵咒,身后华光凝聚,天空轰隆一声巨响,紧接着一道金光朝着巫帝所在的方向照了下来,如同佛光降世,众人抬头一看,却见虚空中缓缓裂开一道口子,这道口子之中金光四溢,一声沉沉佛号像是从遥远的西天彼岸传来,沧桑而悠久,慈悲而庄严,让人一听便心生膜拜敬畏之感,恨不得顶礼匍匐。 时光便似在这里放慢了脚步,这道金光中,一尊金光闪闪的大佛的法身虚影若隐若现在云端中缓缓显现出来。 众人一呆,同时色变! 这尊大佛头顶结九十九颗舍利子,周身九彩神光,座下亦为九彩九层莲台,每一层莲台都在不停的结包,绽放,露出晶莹剔透的莲蓬,随后莲蓬凋落,散落下白玉似的莲子,继而这些莲子又快生长,结成朵朵佛莲飘落,周而复始,生生不息,宝相庄严之极,无论是之前的般若大佛,还是化身三千金刚,都没有远远没有这一次来的让人看的心惊! 所有人都怔住了,包括那位见多识广的火云阁火云殿主,这尊金光大佛的宝相佛容,与尘世间无数佛寺佛塔大雄宝殿正中所供奉的那尊佛像几乎无异,分明就是传说中万佛之佛,法号如来的释迦牟尼佛啊他们纵使是修道之人,可世间又有哪一个人不知佛祖之容? 要说万法寺的渡生观想出明王法身来,已是佛修者中万中无一的异数,只有身居大慈大悲佛性的佛门修行人才能悟出那样的佛法来,那眼前这情景,又说明了什么? 要观想修行出佛祖法身来,这到底要有多大慈悲心肠,积聚多少世的无量功德,才能有如此的无边佛法? 这尊佛祖法身一出,一时间梵唱大盛,仿佛万佛朝宗,整个天地经吟诵声阵阵缭绕,甚至过了山崩地裂的声音,茫然之中,众人还来不及从那震惊中出来,只听那声仿佛从天边传来威仪而遥远的低沉佛号,再次回荡在人世间,一字一字,犹在耳旁mdash;mdash;如、是、我、闻 一声落下,四方云海波澜顿起,无边佛气骤然收缩,正尊大佛虚影竟缩小到和老鬼少年身形无异,最后两者缓缓重合在一起。 少年浑身刹那放出无数金色光华,仿佛整个人金光闪闪如同一尊金佛一般。 金身合一,成仙,这是真正的诸佛阳神真身啊光影之下,不知谁突然惊骇万分叫了出来,这佛门千万下来,代表着金身修行到极致的境界,第一次在众人眼前呈现出来。 于此同时,翱翔于九天之下的煌煌剑柱,已到少年头顶剑光深处,轰然巨啸,仿佛还夹带着谁的怒吼,逐渐拔高,转为激昂清越,声裂金石直冲云霄,所有的佛光,顿被这股睥睨而来的璀璨剑芒逼了开去,如炙热的烈阳坠落人间,吞噬一切。 沉默,沉默天地俱寂,悄无声息,所有人都屏息以待,望着苍天,激动难抑,没有人能形容这一剑的气势,这一剑的风华,难道这便是剑道的极致么? 莲台之上,老鬼默然抬眼,剑光倒映在他的脸庞上,忽然有种异样的神采,谁会知道,这一刻这一个披着真佛外衣的恶魔,心中想的是什么? 但见老鬼狂笑一声,竟没有丝毫退避之意,整个人沐着浩然禅光,奋然跃起,竟是向着当头斩来的狂剑飞去 第84章:古尸 天地瞬间静默,众人惊心动魄地望着穹苍之上,两股横贯天空代表佛和道两家、真元大道和肉身成仙巅峰的力量,轰然相撞对决。 天穹中霍然一声震颤如惊雷轰隆,无尽群山竟也像是抵挡不住天地巨威,畏惧的想要低下头去。 无尽劲气以神光深处那两个身影为中心,轰然呼啸开去,所过之处,只见空气中沉沉闷响,传至地下,巨大的山岩巨壁,竟出现了无数条龟裂缝隙,一路草木沙石,竟尽数是灰飞烟灭,不留一点痕迹,众人顿时只觉身前突然大风扑面,眼前不能视物,连呼吸也为之一窒,骇然之下的纷纷驭起法宝抵御这股无形巨力,站稳了身子,脸色苍白紧紧盯着天际之上。 那光辉深处,两个身影似乎僵持着,隐隐有对峙之意,待众人双眼稍稍适应下来看清其中情况,都是忍不住惊呼起来! 陆凌轩那一剑轰然斩下,老鬼竟双手高举,作合十之姿,在剑锋到达头顶之处,空手硬生生将这柄直能开天一般的剑芒抓住。 人人脸上尽然失色,面上露出不可置信的神情。 陆师弟 沈诗情急之下忍不住大声呼喊出来,可还话没出口,声音却被狂风压了回来,一口真元涣散,她连连退后几步,一双手及时伸了过来搭在她肩膀上助她稳住了身形,正是宋远知,沈诗抬头看去,张口欲呼,却见沈诗脸色苍白,没有看她,另一只手却是紧紧抓住了胸口衣襟,像是只有这样,才能压制自己那狂跳的心,目光仍在天边之上深深如水,神情竟是她从来没见过的平静和温柔,她怔怔地看着师兄,不知怎的一时竟有些异样的茫然,但没到片刻,她的注意力又被天上状况吸引了过去。 陆凌轩双手持剑,看着眼前这个金身如佛的少年,忽然怒吼一声,身上奇光交替,手上青筋暴起,赫然硬生生、缓缓的把龙吟往下压去,老鬼那一双合十手掌,竟似也快抵挡不住一般,慢慢的随着幽煌的巨力往下移,然而在到他额头三寸之处,陆凌轩却现,无论他如何加力,使劲全身力量,龙吟的剑势却也再也不能压下半分。 可惜,真是可惜,要是这一剑是幻玄亲手所施,只怕我早已化为飞灰了,但就不知那样能不能彻底杀死我老鬼默默看着眼前这个男子,身上金芒越来越弱,他忽然摇了摇头,脸容平静道。 陆凌轩大口喘息着,不断咳嗽,血丝不断从轻轻有些颤抖的嘴唇流下,但他却浑然不顾,只催持咒力,听到老鬼这话,陆凌轩深深看他一眼,惨白笑道:你如此道行,却被困于一地,我看你引起人间浩劫的目的,也不过是想借像我师叔这样人手,为你打破这名曰惊神的天地牢笼? 老鬼眼中异芒一闪,淡淡道:原来那天触动到这道神禁的人,竟然是你,了不起,果然了不起他看着陆凌轩,淡然一笑,让你知道了又如何,你师叔只怕也早已察觉到,但他还不是来了。 陆凌轩默然,这的确是两难的抉择,以他此时的道行和眼力,也看出了老鬼那令无数亡魂复苏的巫法,乃是以十万大山的气脉煞气为根基所施,想要把迫近中土大地的妖潮退去,就必须破去那道只针对老鬼一人的神禁,但若那般做了,那也以为着老鬼也将从此自由,没有了那道神禁的限制,世间还有谁能奈何得了他? 只是,若不想办法破去禁制,谁又知道,在那无穷无尽的妖潮之下,万法山上的人,又能支撑得了多久? 老鬼深深看着他,忽然仰天狂笑了起来,根本没有选择,不是么? 说着,他盯着陆凌轩身上冒起交替的淡淡佛光,不知怎的脸有异色,笑道:说起来,你也算我的传人,我倒是想不到,这个世上竟还有人能领悟修成我当年留下的真诀。 。。。。 一路之上,景色荒凉,地面之上完全是碎石,甚至不少石头之上还带着点点血迹,路遇所有人都是神情满目,仿佛行尸走肉一般,老少皆有。 陆凌天一路走一路看,心中怒火悄悄的燃烧。 只是不久,二人便将陆凌天带到了一个漆黑的深洞之旁。 洞内漆黑,看不见丝毫光亮,站在洞口,陆凌天便可感觉到那骇人的阴气,风声呼啸,偶尔会传出悲惨哭声,仿佛洞内隐藏着恶鬼,凌厉阴寒,怨念经久不散,要夺人生魄方肯罢休一般,阴寒的气息,几乎要将人冻结,陆凌天悄悄环顾四周,周围这类山洞,有不下几十个。 看什么看,赶快走!旁边那阴山弟子,一脸冷笑道,随即,不顾陆凌天的表情,上前推着他向前走去。 陆凌天心底,顿时滔天的怒火涌动,双目如电,看着二人,但只是片刻,目光恢复如常,将心底的怒意压制下来,心中暗自提醒自己如今尚不是暴露的时候。 还看,小子,是不是不想要眼睛了? 那龙骨山弟子,面色恶狠狠道,其本人比较瘦弱,颧骨高立,而双目凹陷,看起来极度不协调,整个人如同一个骷髅一般,相貌极为可怕,而旁边一人,虽也是极为消瘦,也不过是皮肤有些白而已,看起来犹如恶鬼一般。 压制心中的冲动,陆凌天一声冷哼,冷冷一笑道:我记住你的样子了! 话音有些冰冷,令对面二人不由的发寒。 在小爷面前,还敢如此猖狂! 似乎感觉面子过不去,那人不由的扬起了手中鞭子,但见陆凌天转身进入洞口,不得不罢手。 挖到了,挖到了! 正在陆凌天准备进入洞中之时,旁边的洞内,突然传出一阵兴奋的吼声。 进入洞口一半的身体突然停下,陆凌天疑惑的回头,只见对面洞口突然跑出一中年男子,此人的身体颇为壮硕,上身,下身穿着破烂,全身上下裹着一层又一层的灰尘,只剩下露在外面的双眼以及笑的有些合不拢的嘴,以及连灰尘都掩盖不住的喜悦之意。 汗臭味扑鼻! 正在陆凌天诧异的端口,那两个阴山弟子却兴奋的相互对望了一眼,田翘一个闪身来到那中年男子面前。 别看那田翘极为瘦小,但气力却并不小,干枯如树枝一般的手伸出,卡住那大汉的下巴,竟直接将那壮硕的身躯给单手提了起来,神色有些狰狞的问道:快说,挖到什么了? 那中年男子目现恐惧之色,被这田翘提起之后,有些呼吸不畅,断断续续道:挖到了咳咳一具完整的古古尸! 完整的古尸?二人顿时眼前一亮,脸上有些兴奋,那壮硕的男子被田翘放下,正在一旁捂着喉咙咳嗽不止。 不顾那男子的反应如何,罗平脸上的喜色丝毫不加掩饰道:师弟你先在此等候,我去禀告长老! 说着,整个人便化为一道灰色的身影,向着前来之处掠去。 罗平走后,田翘坐立不安,丝毫不顾陆凌天与大汉二人,似乎想要进入那处洞中,但他灼热的眼神之中,却也带着一丝犹豫。 此处空间虽宝物不少,但发现之物大多都是要交由钧天古尸教处理,但唯有一物例外,那便是古尸。 对于正常人来说,这古尸根本就是废物一堆,甚至看到了还会感到晦气,但对于以控尸为起源的阴山来讲,那些古尸的价值,恐怕要比一般的天地异宝还要珍贵,就算让他们拿天材地宝来换,恐怕他们也会答应。 第85章:佛法 毕竟,在这些龙骨山弟子眼里,百年的古尸,便可炼制成一具铜甲尸,而千年的古尸,则能炼制出银甲尸,至于万年古尸,则可以炼制出金甲尸,实力恐怖。 不少典籍记载,金甲尸之上还有尸王,威力无穷,动辄天地崩裂,翻江倒海,出则天下大乱,赤血千里,威力极其恐怖。 而尸王正是由金甲尸进化而来。 当然,由金甲尸进化成尸王绝非容易之事,就算是有着七百多年历史,向来以炼尸著称的龙骨山,也不过只是出现了两头尸王而已。 一头是在龙骨山创建之时,由龙骨山老祖所炼制,这头尸王伴随着龙骨山老祖的死而不知去向;而另一头,则是出现在五十多年前的龙骨山之乱。 虽然尸王虚无缥缈,但金甲尸的威力也是不凡,因此导致龙骨山弟子向来喜欢挖人祖坟,对他们来说,只要挖到一头上了年份的古尸,实力将会大涨。 不过,万年以上完整的古尸毕竟太过稀少,因此导致金甲尸的数量也是极其稀少,稀少却也不是没有,尤其是在这莫名的空间之内,二十年来已经挖了一具万年、四具千年五具完整的古尸,而且这五头古尸由那孟旬长老亲自炼制成一头金甲尸以及四头银甲尸,连带着,阴山这一部分势力大增。 事实上,原本这些龙骨山弟子不必在这莫名空间之中,而从教内其它弟子口中听说此处有古尸之后,察觉有利可图,他们才会主动提出到此管理挖掘之时,毕竟,这些古尸在其他人看来并无其它用处,甚至有些人就算挖到了也不会送给龙骨山,助涨他们实力。 这空间之内诡异莫名,又是荒凉无比,乃是一处苦差事,自然很少有长老愿意前来,而见这些龙骨山弟子主动请求,三妙仙子虽然有些担心,却也同意将这空间交给龙骨山弟子负责开采。 当然,即使在这空间之内,完整的古尸毕竟不是这么好挖的,这二十多年以来,他们挖出的尸骨无数,但完整的,也不过只有五具而已。 也正是因此,如今突闻挖出完整的古尸,这两个钧天教弟子才会如此兴奋。 陆凌天冷冷的盯着田翘,龙骨山派的一些信息瞬间在脑中回顾,脑中在犹豫着要不要去将这古尸破坏的事情。 远处,一前一后两道灰色身影恍如彩云追月一般,速度极快,从二人那风风火火的样子便感受到一股急迫之意。 田翘,那古尸在哪儿?光影消散,身材不高的向旬出现在陆凌天面前,一双鼠目之中闪着兴奋与急迫之色问道。 七号洞里发现的 他的话音尚未完,眼前已经失去了向旬的身影,看了一眼脸色微微有些苍白,正喘息不已的罗平,不由的苦笑不已。 然而转瞬间,田翘脸色一变,对着那中年男子严肃道:陆不通,你将这人下这个洞去,让他做那活!说着,一手指着一旁的陆凌天! 听到这名字,陆凌天心里不由的为这名字感到好笑。 原本正欣喜不已的中年男子闻言突然脸色一变,眼中带着一丝畏惧之色道:不是说只要挖到一具古尸,就可以回家了吗? 叫你去你就去,哪儿来那么多废话,等长老检查完毕,若是满意了,自然会放你回家,今天我心情好,看在你今天立功的份上,乖乖把他给我带下去,好好的看着他,否则我早把你撕了喂我的宝贝儿去!田翘恶狠狠道,手上带刺的长鞭挥动,表情狰狞的威胁道,说完,便头也不回的钻进发现古尸的洞穴之内。 而罗平紧随其后,目光看都不看二人,紧跟着去那洞口。 看到田翘那恶狠狠的表情,那钱不通脸上带着恐惧与不甘,身体微微有些颤抖,似乎对对方所说的宝贝儿心有忌惮。 在此其间,陆凌天一直站在那洞口之处,冷冷的看着二人对话,只不过,再次在看向陆不通之时,脸上有些怪异的神色。 。。。。 陆凌轩一怔之下,也隐隐觉得这部非同小可的佛家真法,只怕与玄门佛门重地万法寺有什么关系,但他却万万想不到,这竟是叶明镜当年所留下的法诀。 老鬼把他的神情看在眼中,淡淡笑道:难道你感觉不出我身上的佛力与万法同出一源么?当年我在万法寺上阅遍万卷佛藏,凝毕生心血所悟写成了一部般若释经留待后人,其中两篇真法中,大梵天涅槃真经完整无暇,而无量天摩诃真经则残缺不全,后者并非我不想补全,而是我写下这篇真经的时候,忽有所悟,佛法本来无边,有太多的未知可能,我不能以我所悟桎梏后人,让佛道一途从此固步自封,所以我留下了这篇只有禅意却没有修行之法的真诀,便是想看后世中人是否有人能从中悟出妙法,将我佛之意弘扬光大! 他说道这里,看着陆凌轩,明净而冷漠的眸光中似有一丝柔和之意,我却是没想到,能悟出其中般若禅意的,竟是一个修道的年轻人,让佛道相通变成可能,若这一切便是天意,那也算天不负我! 你,你是万法寺的陆凌轩心中又惊又震,话语说到一半,也不知是太过骇然,竟再也说不出话来,连手上紧握剑诀如山的双手,也轻颤起来。 大梵天般若涅槃真经,那代表着世间佛门最高深的,跟道门幻仙门太清元道、火云阁火云玄火真诀齐名天下的不世真法,竟也是出自眼前这个人。 他从女子口中知道了叶明镜当年只身入蛮荒教化万灵的大慈悲过往,却是从没想那位佛门大师竟是玄门正宗巨擘万法寺的老祖宗,而且自己身上所习,竟也与他有所渊源。 这一瞬间陆凌轩只觉脑海中千百般念头纷至沓来,忽然有几分隐隐明白,为何身为佛门正宗的万法寺,会对眼前这个相传为被万法寺世代封印的罕世凶妖显得那般敬畏莫名,为何一直以来镇守南方与世无争的万法寺,在这场旷世浩劫初生之际便显得那般紧张凝重,连妙智大师也不惜亲身上幻仙门求助。 老鬼看着他脸上变幻不定的神色,忽的狂笑起来,面上戾气涌现,忽地绽目大喝一声,狰狞道:怎么,你在犹豫什么,难不成你以为我这个不生不灭的怪物,还会有的慈悲心肠不成? 说着,他合十的双手陡然一震,金芒无声合拢,夹在手掌当中幽煌,竟被他荡然震高,陆凌轩心中一惊,只觉一股浩瀚真力从手上传来,身子大震之下,几乎连龙吟也握不住。 如果这便是你师父教你的一剑,那你还是趁早自戮了你们这些人,也都把命留下老鬼仰天大笑,整个人从莲台上腾空而起,扬手间佛光四射,一个真言大手印凭空凝聚,向着陆凌轩拍去,顿时,人人无不大惊失色,不禁就惊叫起来。 陆凌轩心中虽然震惊,但反应却是极快,他身兼名门真法,岂是等闲,在众人惊异的目光中,瞬间浑身浮起淡淡金色异芒,看去竟也如老鬼此刻金身合一的模样无异,但见那个大手印横空而来,重重地印到他的胸膛上,那一刹那间,陆凌轩身子一震,竟无办法退让,生生地受了这一掌,余力劲气穿身而过,冲天下落,竟直直打到远处一座高山上,轰然一声才慢慢消散,众人无不变色,手心出汗,那座大山山壁上,竟出现了一只深深巨大的手印凹陷,威力之大,直若天神一击。 骁桀坤等人对望一眼,俱都骇然,想到先前若非曹广崇护着他们,只怕在老鬼这可怖真力这下,他们不死也得重伤这老鬼的修为,只怕早到了世间寻常修行人望尘莫及的地步。 第86章:矿坑 陆凌轩肉眼凡胎,能挨得过这样的无上佛力么? 只是看陆凌轩依然高举剑光一步不退,却竟无众人想象那般严重的样子,有反应快的,像楚申斗幻仙门等人立刻便醒悟过来,他们知道似乎也修行着一部肉身成仙的法门,陆凌轩似是以真元护住肉身,硬接了这一下,难不成陆凌轩那肉身成仙的功诀,竟是一部无上真法不成?这怎么可能? 这不可思议的念头,在众人心中一闪而过,却再也没有人在意了,众人都为天上陆凌轩捏一把冷汗,同时纷纷驭起法宝,作随时应对的准备。 虽然有真元相护,可肉身受到的创伤依旧沉重,陆凌轩脸上猛然间闪过一抹妖异不寻常的殷红色,显然是浑身气血在刚才那一瞬间被震动产生了虚浮,大口鲜血喷了出来,但见他也只是摇晃几下,便站稳了身子,他忽然低头侧目,深深地望了神庙前的依旧静寂的幻玄一眼,然后抬头看着眼前,苍白脸上出现一丝莫名坚忍之色。 老鬼足踏风雨,步步生莲,度快若闪电,转眼已扑到了眼前,登时佛光涌动,低低真言响起,老鬼手上作结法印,如浑身冒着金焰的金刚明王,一道灿烂禅光,忽然从他手间散开去,光明而正大,在这漫天风云飘雨的世间,那一只金色手掌法印,迅放大,荡起一阵阵金色的波澜,如同一面金光闪闪的佛墙,直直朝陆凌轩头顶灭下。 一瞬间众人竟有种遮天蔽日的感觉,脸上骇然变色,这一掌几乎抽空了天地间的所有元气,便是远在地上的众人,也感到呼吸忽然一窒,连眼睛都有些睁不开。 陆凌轩身临其中,是感到那股可怖的灭顶之地,但这危急关头,他虽惊不乱,深吸了一口气,忽然咬牙,一张苍白的脸庞上瞬间涨红,一口精血喷了出来,右手疾划,虚空中一个乾坤八股光影,随着他挥舞手势,凝结半空,生生将这个图案显了出来。 陆凌轩的面色却瞬间灰败起来,似乎那个瞬间,他的呼吸也停顿了下来但是片刻之后,半空之中的那个乾坤光影慢慢开始旋转起来,随着旋转缓缓变快,那无声之中所蕴含的巨大无匹的剑意,被这道家无上真法的牵引之下,一点一点释放出来。 煌煌剑光,似山剑意再次升腾而起,光芒万丈,炽烈如九天烈阳,照亮了这片天地每一个落,再次沉沉压下。 轰隆一声巨响,天地间猛的一颤,众人便见陆凌轩手上那道令人目眩神迷的剑光,与老鬼捏着法印的手掌撞在了一起。 老鬼面色微变,显然他也没想到陆凌轩竟仍是毫不退让刚猛如斯,此刻所斩下的一剑,竟比之前还要厉害百倍,看他此刻的脸色,显然这一剑远远出了他身体所承受的范畴,这蕴含幻风无上剑意的剑光,这一刻终于完全在这个年轻人手上爆出来,只僵持片刻,金光散乱,竟隐隐有不敌之意。 远处遥遥的看着这惊天动地一幕的众人,只紧张得手心里面满是冷汗,屏息凝望,一句话都不敢叫来,唯恐惊扰到陆凌轩,使得他分心 啊半空之上,陆凌轩霍然出一声嘶声怒吼,他浑身气血翻滚到了极致,周身所有的力量在一瞬间爆出来,硬生生把巨大的佛掌一点一点往下压,然而他左手指尖前乾坤图案越旋越快,连带着那只手掌也开始慢慢颤抖起来,前方老鬼亦是闷哼了一声,声音带着痛楚,显然陆凌轩这一剑迫下的反挫之力,非同小可,收手已是不及,唯有与之硬拼。 可随着陆凌轩身子颤抖越烈,他被淡淡佛光所护着的肉身,开始裂开无数血痕出来,不到一会儿,浑身衣裳已尽被鲜血所染湿,犹如一个血人。 但随着他手上咒力催持,剑芒越烈,忽然一声怒喝中,破! 一声落下,瞬间但见得陆凌轩身上爆出无数剑气,摇曳剧晃,茫茫穹苍,狂风呼吸,天地动摇,原本庄严恢弘的金光佛掌,彷彿被什么巨力生生撕扯,忽然黯淡,湮没在煌煌剑光之中。 众人只见前一刻陆凌轩还被压得似乎有灭顶之灾,可下一刻便将这佛掌撕得粉碎,情势扭转之快,众人几乎是在同一时刻,惊呼而出! 不料还不等他们惊呼声止,便望见那璀璨剑光漫天剑气纵横之中,却仍有一只冒着金光披着白袖的手臂,强行穿过进去,朝陆凌轩头顶拍去。 可眼看就要让陆凌轩灭顶之时,不知怎地忽然一顿,改变了落势,一掌打在了陆凌轩的胸口之上。 陆凌轩如受雷击,身形大震,倒飞后去,然而在那一瞬间,他右手忽然松开剑柄,并指如剑,淡淡青光冒起,捏了一个御剑之诀,奋力往下一挥。 煌煌不可一世的剑光,霍然一声低沉怒啸,连带少年身影,直直斩了下去,轰然落到神庙之上,刹那间地动山摇,吞没了一切。 众人大惊失色,幻仙门的人也顾不上什么,驭剑往陆凌轩倒飞的方向飞去,刚才短短一瞬间,他们分明看到,陆凌轩上身衣衫袍瞬间粉碎,口中喷出殷红鲜血,已是半昏过去。 。。。。 陆不通的目光带着怨毒之色一直看着田翘的离去,双手都握紧,似乎恨不得将其撕裂了一般。 似乎看到远处的陆凌天,又想到那洞内的危险,男子不由的惨淡一笑,脸色微微发白,转身道:跟我走吧!跟紧一点,这地方邪异的很! 陆凌天自然毫无异议,静静的跟在陆不通的身后,但一双眼却四处打量,点点精光汇聚,闪烁。 矿洞幽深,一丈多宽,不知究竟有多深,阴风凌冽刺骨,令人不由的由心里感觉到寒冷,风中摇曳的烛火,甚至呈现出森然的绿色,看起来极为诡异。 男子看起来对此路颇为熟悉,只是有些畏惧。动作犹犹豫豫,小心四顾,看起来就像是怕黑暗中突然出现什么不可思议的事物一般,脸上一脸谨慎。 小兄弟,你究竟犯了什么错,为什么会被他派到这一号矿坑,这里可是所有矿坑之中最危险的啊!那陆不通低声问道。 陆凌天不明所以,带着疑问的语气道:犯错? 陆不通面现不悦之色道:是啊,犯错,难道小兄弟不是钧天教弟子吗? 陆凌天潸然一笑,道:老哥,你误会了,我不是钧天教弟子! 正在前行的陆不通目光突然一亮,随即恢复正常,只是因为他在陆凌天之前,陆凌天并未见到。 老哥,你刚说这一号矿坑是最危险的,究竟是怎么一回事?陆凌天脸上带着疑问道。 陆不通的身躯似乎僵硬了一下,反问道:你不知道? 小弟今日刚被送到此处,对这里的情况不是很了解!陆凌天神色平静道。 前行的身躯微微停滞了一下,陆不通轻声笑道:小兄弟真会开玩笑,这空间之内,第一次来的人是不会被派进入地底的,因为他们怕新人心怀怨言,将挖掉的宝物毁掉! 陆凌天摸了摸落在鼻子上的灰尘,一时间无奈,自己所说的本是事实,奈何对方却不信。 算了,小兄弟既然不想说,老哥也不勉强,这一号坑之所以被称为最危险的,乃是因为死在这矿坑中的人乃是最多的,已经不下于千人,就在前几天,这矿坑之内还莫名奇妙的死了三十多人,其中还包括一些管事的! 这些人都死的莫名奇妙,都说是先前死在这空间之内的冤魂所为,因为这里死的人太多,因此鬼魂凝而不散,所以出来害人! 陆不通说着,脸上出现一丝畏惧之色,前行的身躯也慢了下来,仿佛极度不愿入内。 难道真的有鬼魂?陆凌天眉头微微一挑,问道。 谁知道呢?所有人都是这么说的,久而久之也就都信了!总之,被派遣到这个洞穴之中,都是命不好,或者是犯了什么错,否则不会被轻易送到这矿坑之中的!唉! 那陆不通说着,叹息了一声。 眉头微微皱起,随着进入这矿坑越来越深,周围的阴气也变的更加浓郁,甚至偶尔还会出现一些恶鬼啸音,但陆凌天清晰的感受到,这里有一股淡淡的怨气。 而那陆不通,似乎也失去了说话的兴趣,一语不语,小心翼翼的向洞内而行。 第87章:叛徒 察着男子的动作,不久之后,陆凌天嘴角突起若有若无的笑意。 小心!前面的陆不通蓦然一声喊。 陆凌天蓦然一惊,身躯连忙后退,但察觉根本无危险,然而,再抬头之时陆凌天神色一变,幽影一闪,那陆不通不知何时来到自己身侧不远之处,随即一道光芒瞬间由他手中而发,将这空间照亮。 刺啦! 陆凌天的目光不由的眯起。 随着这声响,一道紫色闪电迅雷不及掩耳的袭向陆凌天。 只是,陆凌天脸上丝毫无慌张之色,冷冷一笑,握手成拳,径直向着那道霹雳而去。 但他的拳头却在挥动之中瞬间被幽青的光芒覆盖。 两者相撞,无声无息,那道紫色的闪电瞬间溃散,而陆凌天只感觉身体微微的酥麻,眉头不由的皱起。 身躯微微一退,陆凌天站定之后,不由的抬头看向对方。 你到底是谁?来此有何目的?察觉到一击无果,陆不通神色严肃,双目之中带着些许寒意,看着陆凌天,身上法力涌起,脸上带着戒备之色问道。 阁下难道不知道,在问别人之前,最好先自曝家门吗?不过,看阁下的修为,恐怕在令宗之内身份不低吧?那么阁下在此,又是何目的呢?脸上带着戏谑的笑意,看着不远处一脸戒备着的陆不通,陆凌天淡淡道。 闻此,那叫陆不通男子面色霎间一变,猛然转头,眼神之中的戒备之色更加深,目光突然如同利剑一般射向陆凌天,杀气陡然而现,将陆凌天整个人笼罩。 见对方的动作,陆凌天戏谑的神色也是收了起来,面色慎重的看向对方,进入洞中之后,虽对方掩饰的很好,但他身材壮硕,绝非普通之人能够拥有,毕竟,此处阴风肆虐,普通人的身体早就扛不住,就算是修道弟子,恐怕也无法在此长存。 除非那些法力高强,或者是以阴气为修炼根本之人,只有这些人,才不惧怕此处的阴气。 此时,陆凌天更是惊讶的发现,对方的法力修为,恐怕不下与一般幻仙门上道境弟子。 自发现对方的异常之后,虽然陆凌天表面上看起来毫不在意,但心中一直戒备,本以为此人会在其放松之时动手,只是没想到,对方竟会这么快便忍不住出手,若非陆凌天时刻保持着警惕,真有可能着了此人的道。 幽暗的洞穴之中,气氛一阵紧张,俩人身上的气势都在慢慢的升起,彼此做着试探,阴风瞬间而止,不过二人也都是顾忌被守候的龙骨山弟子发现,虽互不相让,却也不敢名目张胆,都选择了留手。 杀意突然收起,陆不通脸色依旧阴沉道:凡事注定要讲究先后,既然是在下先开口,当然是由阁下先回答! 陆凌天微微一笑,没有回答,而是目光带着异样之色看着对方,心中权衡对方可信与否,突然,小白似乎按耐不住,从衣下探出头来,圆溜溜的小眼看着对方。 陆不通神色一僵,原本戒备的目光一寒,以为陆凌天要动手,但看到陆凌天身下钻出的只是一头小狐狸之后,不由的松了口气。 然而,对方的如此行为却让陆凌天不由的诧异,虽然对方神色有些波动,但却属于正常的戒备范围。 这极其不正常。 小白几乎已经成为他的标志所在,恐怕只要是世间走动之人,都会知道这只白狐乃是属于陆凌天的,那些不知道的人,恐怕只有一种,那就是十多年来,一直未曾现世,从未听说过这件事的人。 恐怕眼前之人,也正是后者,而且其隐藏修为装作普通人,想来对这钧天教也是有所图谋。 故此,陆凌天心里做了一番计较,气势突然收起,淡淡一笑道:老哥,何必如此戒备,同刚才一般不是很好吗?我来此处,只是为了了解一些情况而已,并无恶意! 那陆不通眉毛一挑,脸上再次杀气显现道:你是钧天教弟子? 见此情况陆凌天有些无奈,继而神色微动,法力瞬间一泻而下,淡淡的幽青之光瞬间将这洞穴照亮。 对面的陆不通神色蓦然一变,以为陆凌天要出手,刚准备动手的瞬间,却见对面的陆凌天双手突然画出一个不大不小的圆,瞬间,一青光闪闪的玄轮随即而出。 陆凌天在赌,在赌此人知不知道幻仙门的功法,也在赌他知不知道自己乃是幻仙门叛徒。 玄轮玄奥复杂,在空中发出婆娑的沙沙之声,但对面的陆不通见此,脸色微微一变,惊声道:太清元道,你是幻仙门弟子?随即,他的脸色变的阴晴不定起来。 看到对方的反应,陆凌天知道自己赌对了,微微一笑,心底,却偷偷的加上了两个字,叛徒,只是此时,他断然不会说出,毕竟,对于此地,他极为陌生,若是找到一个比较熟悉之人,对于行事很有帮助。 。。。。 陆凌轩身子倒纵而出,仅仅一瞬间,在老鬼那一掌之下已是身受重创,一身真元道力尽数流失,但他却无声的笑了笑,在半空中一个踉跄,再也无力保持平衡,仰面朝天,重重下落。 他默默看着天上穹苍! 那道仿佛从九霄冲下接天连地的剑光,正慢慢收缩,缓缓消散,黑沉沉的黑暗无声合拢,将天地吞没,掩盖过去。 只有那幽幽苍茫的月色,犹似被风雨洗尽尘事的铅华,萧索而美丽。 尽管重伤在身,鲜血的流失令他昏昏欲睡,可臂膀上游来的丝丝暖意,却是令他神智始终保持着一份清明,他目光闪烁,想起刚才那一瞬间的事,忽有说不出的复杂神色,老鬼那灭一掌,明明有十成把握击杀他,却偏偏在最后关头留了手。 那个人,那个曾经大慈大悲,把佛光撒向蛮荒大地的大师,他如今究竟是一个不容外人所解的绝世妖孽,抑或是,仅仅的,一个寂寞可怜的人? 千万年的光阴,埋没了多少前尘往事,改变了多少沧海桑田,这个世上,可有什么永恒不变的东西呢 这一生,又有多少不愿遗忘的事呢? 他吃力转头,看了看右手上那个微微地闪烁着雷光的古老图腾,眼中现出了一屡柔和,不知怎的忽然想起了那个同样的风雨夜,离霆紧紧簇拥着那个与他生死相依的女子,然后仰头问天的那句话。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陆凌轩低低念着,以他心志,一时竟有些茫然。 就在这个时候,正无力下坠的陆凌轩忽然身子一震,只见眼前一个熟悉的白衣身影,足点湛蓝剑光,迅若惊鸿般飘了过来,一双白皙的手掌接住了他,那张绝美脸上,尽是柔情和焦虑,甚至连声音,也有些微微颤抖。 第88章:重伤 你你不要有事 他面前的,白衣飘飘,正是张思琪,只是此刻在她雪白玉靥之上,不知什么时候开始,生平第一次的,在人前悄悄滑落了两滴清泪。 陆凌轩也有些呆了,张开口似要说些什么,却什么话也没有说出口来,只怔怔看着她,眼中慢慢流露出柔和的目光来。 众人驭着法宝飞来,看到张思琪的神情,也是一怔,但也没多想什么,纷纷簇拥着上来,无数焦急忧心的声音在陆凌轩耳边响起! 陆凌轩看着这一个个熟悉的面庞,嘴角微微上扬,无力地朝众人露了一个笑容,道:大家没事就好,怎么都那个样子的,我还没死呢 沈诗又气又笑,一双明眸早已红肿,嗔道:都这个时候你还有心情说笑 一旁的楚申斗也不禁笑骂道:我就知你这小子命硬,只怕现在连阎王也怕了你了。 骁桀坤看着他虚弱的样子,苦笑一声,道:师弟还是别说话了 没想话还没说完,只见陆凌轩体胸膛一阵起伏,脸色忽然红白交替,又是一口血雾喷出了出来,染了他身前的张思琪一身。 小轩,众人顿时一阵惊乱,沈诗、宋远知几个心思细腻的就要伸出手去相扶,但却看张思琪双手依旧紧紧抱着陆凌轩,鲜血在她白衣上染出了朵朵血花,甚至她的头,面颊都溅上点点血珠,缓缓滑落,但这位师姐竟是浑然不顾,双手无放松半分,反而抓的紧,只默默凝视着她怀中这个男子,一双清眸深处,仿佛还有几分抹不去的幽幽酸楚。 沈诗和宋远知对望一眼,手伸到一半停住了,不着痕迹的收了回来,沉默不语。 这时,一阵七彩神光从旁亮起,众人侧目看去,正是火云阁的虹舟,苏紫兰几人立在舟上叫道:大家上来 骁桀坤等人心中一喜,连忙唤了张思琪一声,一行人驭剑飞去,落到舟上。 苏紫兰几人围了上来,看到犹如血人一般的陆凌轩,沈诗惊叫了一声,眼泪险些就掉了下来。 张思琪轻轻放下陆凌轩,将他放到由寒冰玉石所彻的地上,只见陆凌轩浑身浴血,脸色苍白得吓人,没有一丝血色,连目光也仿佛有些恍惚,陷入了半昏半醒的状态,身上肌肉微微颤动着,仍有不少被真力压迫出来的淤血透过衣衫流到地下,很快染红了一片,而他右手臂膀上那个奇异图腾,却闪烁着淡淡雷光,缓缓把流到手边的血液吸了进去,那隐隐雷芒竟也仿佛蒙上了一层血光,看去有些诡异。 她脸上一白,怔怔地看着他,连手上冰清神剑不知何时无力地垂下也浑然不知。 骁桀坤等人亦是面上动容,无不心惊,从陆凌轩直握着上青筋也冒了出来的拳头来看,不难看出他所此刻承受着的痛楚是何等的巨大,可他却硬是一声不吭,嘴边甚至还挂着淡淡笑意,如此坚忍心志,深深地震撼了在场每一个人,他们一时竟不知说什么才好。 沈诗看着陆凌轩惨白的脸色,眉头紧皱,忽然想到什么,走了上去蹲下,轻轻掀开了陆凌轩胸前被劲气震裂的衣衫,身子顿时一震,倒吸了一口凉气,身旁也匆匆走了上来的宋远知,苏紫兰见状,也是忍不住失声而呼,但见陆凌轩微微起伏的胸膛到丹田腹部之间,赫然有有个紫金色的血色手印,触目惊心。 师父,陆大哥他怎么办?苏紫兰脸色煞白,抬头红着眼,手无所措地看向了一旁的曹广崇。 曹广崇皱眉沉默了半响,终究叹了口气,走了过来,指尖灵光耀动,在陆凌轩身上几处大窍拂过,连连轻点了几下。 陆凌轩急促的呼吸,在她这一下动作之下,顿时缓缓平复了下来,连拳头也慢慢放松了几分,似乎没有那么痛苦了。 可还没等众人心中一喜,却听得这位火云阁的前辈摇了摇头,脸色凝重道:他一身气脉,只怕在老鬼那一掌之下尽数寸断,能支撑到现在,实是他本身修得了一身真法,又有真元护体的缘故,但也因为如此,老鬼那一掌所留下的无上佛力却在他体内聚而不散,不断耗损他的精气,我刚才勉强封住了那股异力运行,但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我等修道之人,对佛道亦是一知半解,要救他,只怕得回万法寺请妙智大师出手才行。 曹广崇沉声说着,目光随即落到自己手上,皱了皱眉,她左手的中指食指,原本白玉一般的指头,在拂过陆凌轩那只右臂时不经意被那奇异雷芒反震,原本她还不怎么在意,没想此刻慢慢变做了红色,隐隐还有几分不由自主的颤抖钻痛。 她脸上微微色变,惊疑不定地盯着陆凌轩右手臂膀上那个深深镂刻在他肌肤上的古老图腾,如此浩然纯粹的雷霆气息这到底是什么东西?难不成这竟也是一件夺天造化的无上神物? 这念头在她脑海中一闪而过,随即便被她否决了,上古神物灵性之强,又岂是区区人体所能负担的,便是陆凌轩有真元护体,肉身强悍程度远胜一般的修真之人,也不可能把那等上古通灵神物如本命法宝一般祭入体内,而且以她的眼力来看,单是陆凌轩那柄古拙无奇的长剑,竟能承受幻玄的剑意而不溃,只怕就非一般的仙宝可比,陆凌轩纵使天赋再怎么高,道行再如何精进,一个人也断不可能有如此精力同时祭炼两件古宝,只是若不是话,那又会是什么? 曹广崇冷清脸容上,不禁露出了一丝苦涩笑意,这个年轻人,似乎从第一眼见到他的时候,就是那般的神秘难测,那般的令人震惊不断,不愧是幻风的弟子。 正想着,忽听一把疲惫的声音传来。 多谢前辈出手相助却是陆凌轩清醒了过来,在沈诗的搀扶下站了起来。 曹广崇默默看了他一眼,淡淡道:比起你做的,这点小事何足为道,不过你的伤自己最清楚,别再妄动真元了,一切等回万法寺再说说着,她露出了一丝罕见的微笑,看着这个出色的后辈年轻人,点头道:我果然就没有看错人,你很好。 苏紫兰听到师父这话,皓齿紧咬一下粉唇,也忍不住道:陆大哥,师父说的没错,你一定要好起来,要是没地方去,就来我火云阁 众人默然,幻仙门骁桀坤、宋远知等人一下子沉默下来,都是脸带说不出的怅然之色。 倒是张思琪静静地看着陆凌轩,看着这一张在玄阳大殿上拼死也想担保他的这张脸,风雨吹来,她白衣轻轻飘舞,身影在清亮的月光之中,一双清眸深处,却隐隐有晶莹波光闪动。 她微微低下了头,欲言又止heip; 陆凌轩看着苏紫兰,心头一暖,点了点头,忽然想起什么,脸上一变,强忍身上痛楚,走到虹舟边缘,低头往下看去。 满目的断壁残垣,在夜空中留下残缺的影子。 曾经荒凉却似有神力所护着的神庙,在那一剑之下,如今早已化作一片真正的废墟,那原来阵法冲天而起的佛光,也消失不见,看来那血魂巫法是破了,这也意味着,那浩劫妖潮也应该停了下来,只是老鬼呢? 陆凌轩心中忽有一股不好的预感,巫法破了,那惊神禁制,是否也被他那蕴含师父毕生剑意的一剑所洞穿了? 师叔呢? 陆凌轩心中忽然一惊,极目而去。 那一处断壁残垣面前,却见幻玄依旧静立在那里,之前那一阵巨大动荡,竟没有丝毫影响到这个男子半分,他一身衣襟在月光中兀自飘动,看去竟没有丝毫尘世的味道,说不出的飘逸如仙。 。。。。 陆不通神色复杂,但眼角之中,那一丝期盼之喜却逃不过陆凌天的双眼,只见他犹豫不定道:跟我来! 转身之后的陆不通不再小心翼翼,见四处没人,突然法力涌动,身影变的飘渺,向着洞底快速而行。 陆凌天眼中带着莫名的光芒,紧跟其后,两人一前一后,身影如同鬼魅。 直到来到一处光秃秃的石壁之后时,陆凌天不通突然停下了脚步,四处观察一下。 第89章:绝望 陆凌天不为所动,他感觉到前面的男子,对自己保持的戒备,不过,陆凌天也没想过对方会全然相信自己,毕竟在这世上,没有人是值得推心置腹去相信的。 见对方的模样,陆凌天却有些好奇,目光在那石壁上停了一会儿,想要看一下此处与其它石壁有什么不同。 男子小心四顾,见四周无人后,嘴里突然念起了法咒,身上淡蓝色的光芒涌动,而一双手,却是向着那石壁摸去。 陆凌天神色一变,直到这男子双手接触到那石壁之后,陆凌天才发现,此处竟别有洞天。 那男子的双手接触到石壁之后,那石壁竟慢慢的出现了一丝扭曲的波纹,随着男子法力的涌入,波纹瞬间一变,淡淡光芒如同水镜一般,湛蓝无暇,随即,光芒一变,迅速退去,一道之容一人通过的小门竟出现在石壁之上。 陆凌天一时间看的瞠目结舌。 在陆不通动作之前,陆凌天也悄悄的查看过,这石壁看起来极其平常,未曾发现任何蛛丝马迹,只是,陆凌天没想到,此处竟真的藏有阵法,而且,能躲过他人查看,这阵法也并非简单。 而且,这法力波动完全被掩盖,在外界看不出丝毫状况,此人究竟是谁,怎会如此厉害。 再次看向对方之时,陆凌天的目光不由的变的慎重。 就在陆凌天思索之时,男子已经做了一个请的手势,陆凌天微微一怔,随即毫不客气的向着小门之内迈入。 小洞并不深,仅容一人通过,长明灯静静的亮着,光芒依旧是骇人的惨绿之色,内部空间并不是很大,而且十分简陋。 老哥果然好本事,竟能在这些龙骨山弟子眼皮底下布上阵法,当真令人佩服!陆凌天四处扫了一眼,微微笑道,但这句话并非是客气,能在这危险之地,设下如此高深的阵法,此人绝非简单之辈,至少陆凌天自问做不到。 而说话间,小白已经从其怀中跳出,爬到他的肩膀之上,一双小眼闪着一丝不喜的光芒,显然对空气中的阴气有些厌恶。 不过是为了生存而已!敢问阁下大名?男子看着陆凌天的神情,无奈的说道。 陆凌天看了男子一眼道:在下张凡! 只是男子突然眼神变的锐利,有些咄咄逼人的问道:我看张兄来此之后,并无丝毫慌张之色,想来是对此处极为熟悉,有着十足的把握离开吧?如此一来,阁下来此的目的怕是不简单吧? 陆凌天微微一笑,没有否认,平静的看着男子渐渐汇聚的法力,恐怕只要一言不合,对方便会出手,而此处空间虽小,但外界想必不容易察觉。 假装信任,将自己带到此处,若是察觉到对自己有威胁,便在此处毫无声息的将人杀掉,对方倒是打着好心思,不过,陆凌天脸上毫不在意道:我说过,我来此只是为了解一些事情而已! 男子一愣,似乎见陆凌天的脸色不想说谎,汇集的法力不由的消散,只是脸上,依旧带着戒备之色。 陆凌天静静的看着对方,他自然不会认为对方凭自己的三言两语便相信自己。 男子的神色一阵变幻,似乎在做什么决定一般?突然叹了口气道:我可以将张兄所要知道的一切事务告诉你,只是,在下需要张兄的帮助! 陆凌天苦笑:阁下所说的帮助是将阁下带出这空间吧? 陆不通直言不讳道:正是 陆凌天微微有些错愕,随即摇了摇头道:恐怕要让阁下失望了,在下也没有离去的方法! 陆不通的目光顿时射来,一双眼睛紧紧的盯着陆凌天的表情,似乎想要查找他说谎的表现。 。。。。 陆凌轩手扶着舟边栏杆,整个人怔怔望着那里,望着幻玄的身影出神,好半晌之后,他眼中忽地掠过一丝黯然,嘴角似也微微抽搐了一下,低沉着声音,道:师叔话到一半,竟突然凝噎了。 众人在他身后沉默地看着他,尽管不知他和幻玄被困老鬼神通时生过什么事,但从老鬼之前那激动嘶吼来看,似乎陆凌轩那惊天一剑,和幻玄有着莫大的关系。 师弟宋远知走了上去,拍了拍他的肩膀,正要说什么,忽然风云停戈的天穹之上,赫然一声惊雷,震天动地,如有一股凛然力量,从天而降,打破了什么束缚,无形却似有质,贯穿了整个天地,狂风起处,整个苍茫大地,延绵不绝的十万大山山脉隆隆作响,开始微微颤抖起来。 众人无不失色,愕然地看着这天地异变,还没过多时,便只见得从众人脚下这座巍然深山起,无一例外的延伸开去,转眼间无数大山深谷,雄壁巨岩,乃至震裂而起的大地裂缝之中,竟是透出无尽光芒来,如禁锢了千万年的天地灵气,在这一刻霍然倾泄,天地五行,阴阳造化,诸天奇气,越来越强,越来越亮,逐渐汇聚成形,光芒璀璨,彷彿是从整条不见尽头的山脉群峰深处投射而出,又似这无数群山,忽然活了过来,在这无尽金光耀眼之中,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咆哮着轰鸣着。 众人从半空中往下而远的望去,心中大惊,这条沐着天地灵光,群山延绵无尽的巨大山脉,此刻看去,竟如同一条被禁锢了无尽岁月的巨龙,在沉雷轰隆之中,缓缓苏醒过来,狰狞啸天。 这,这是什么沈诗目瞪口呆地说道,这等场面,甚至比老鬼无边佛法还要骇人,天地变色,狂风怒啸,群山低头,这根本就是苍天之怒啊! 不仅是她,四周众人也是怔怔地望着这突然而起的惊变,面面相觑,纵使他们都是修道修仙之人,但在这恐怖之极的天威面前,任何反抗都是可笑的,这根本决非人力所能抗衡。 而从中看出了些许端倪门道的曹广崇,却是身子一震,面露骇然之色,这世上竟然有人,把如此可怖的天地造化之力量禁锢一方天地之中,这还是人力可以做到的么,难不成也是那个老鬼所为? 也只有陆凌轩深深地吸了口气,勉强镇定下来,脸有苦涩之意,他自是知道,眼前这等异状,赫然便是那道由十万大山龙脉地气所拟而成的惊神禁制所产生的,他所担忧的事,终究还是生了,只是,往下会生什么事,却是非他所能意料了。 停留在半空中的正道众人只看的惊心动魄,这巨变只生在须臾之间,还不等他们反应过来,就在这天地动摇的场景中,原本从山脉各处升起的茫茫异光深处,忽然一顿,轰然迸出一声怒吼,如巨龙怒啸,这无比压抑的无尽群山之中,天地穹苍之下,远远回荡了出去,随着时间一点一点过去,这从仿佛从永恒黑暗深处回荡传来的回音竟也不曾有减弱的趋势,反而越拔越高,几成尖利啸声,到了最后,已是山呼海啸一般震耳欲聋。 众人只觉得心惊肉跳,难受无比,耳边回荡着巨响,全身的骨骼都仿佛要被这把声音震松,甚至连身边的人大声叫喊也听不到,仿佛这世间一切声音都忽然被这阵惊天龙吟所淹没了过去,面上无不失色,当下闭目垂,默运玄功,这才慢慢从那激荡中缓过心神来。 苏紫兰和李弘、秦傲天三人运转真元抵御之间,目光却是不由自主地看向陆凌轩,眼里闪烁异样神色,也不知想到了什么,脸上忽有几分古怪。 正在这时,那无尽的灵光之中,忽听一声狰狞狂笑传来,众人一怔之下,脸色霍然大变,不禁屏住了呼吸,惊骇地看着下方那处已作废墟的神庙之地。 无数落石残岩之中,轰然一震,烟尘四散,一个少年的身影,浑身浴血,披着禅光,如狂魔一般奋然而出,仰天长啸。 几乎所有人都下意识的倒吸了一口凉气,面露无法置信之色,这个破了衣衫,桀骜苍天的少年,不是老鬼是谁? 任谁也无法想象,硬生生地受了陆凌轩那惊天一剑,老鬼竟然还活了下来,难道这个恶魔,真的拥有不死之身么?一时间,一股绝望的气息,悄悄弥漫在风雨之中。 第90章:杜不宰 隆隆雷声,苍茫大地,忽而诡异的安静了半分,整个天地间,仿佛只有那凄厉狂笑,如潮水一般在天际风雨间回荡涌动! 浩浩穹苍之下,那一个身影身上佛光忽明忽暗,胸膛之处仿佛还有一道幽光,整个人在漫天光辉之间若隐若现,但在众人眼中,却是说不出的桀骜显眼。 众人骇然地看着老鬼,远远看去,他早已不复那喜乐平静的模样,反而一脸突兀凶戾,眼中似一片血红,煞气冲霄,只多看一眼,便令人难以呼吸。 突然,那充斥天地的狂笑之间,忽有这么一刻,一切都仿佛瞬间凝固住,然后在所有人微微放大又收缩的瞳孔之间,无尽群山裂出的奇异灵光,如受到最疯狂的刺激,瞬间迸出最炽烈的光芒,瞬间如爆裂开来一般,翻涌不止,从金芒转为纯白,如烈日之光,耀眼的令人无法直视,光芒深处,一个巨大头颅的虚影,就似古老的神龙,带着可怖可畏的力量,霍然张开巨口,咆哮声中,匍匐在大地群山上的炽烈光芒,霍然翻滚如巨龙身影,扶摇而起,直直往半空上那个渺小的身影吞去! 吼heip; 瞬间,龙吟般巨啸咆哮陡然再起,响彻了整个天地! 几乎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望着这一幕,在那令人窒息的威势之下,甚至忘了抵抗,只是凭借本能,让法宝护着身前,脑海一片空白,只怔怔望着眼前这无法想象的,甚至越这世间存在的,凝聚天地灵气而成的造化之物。 那个桀骜的身影,刹那间被淹没! 然而下一刻,在那滚滚怒涛狂风之中,但见一点异光,在被淹没之后,顽强的,挣扎闪现出来,迅放大,凝结做无形之壁! 庄严肃穆的佛光,映出了老鬼桀骜的身子,他的脚下,赫然踏着一个越来越大的佛家真言卐 时光,彷佛停了片刻,茫茫天地,一片死寂! 仿佛神迹一般,那看似毁天灭地的造化奇兽,竟被那个越放越大,蕴含无边佛法的金光真言大字挡了下来,怒啸声中,那巨大的龙竟一点一点的,向头顶那个渺小人儿,缓缓低下。 那本该空洞无情的眼窟,仿佛也忽然有了一丝充斥了人类复杂疯狂的情感。 狂风大作,吹尽了巨石烟尘,萧萧天地,一片苍然萧杀景色! 就算我不坠轮回,永生苦劫,到不了岸的那头,我也宁可一世自由!! 一世自由! 仿佛是一声撕心裂肺绝望的呼喊,巨大回音回荡天边,少年身上佛光大盛,各种真言符号若隐若现,不停在他身边闪动,他脚下那个佛家真言金光大字,瞬间停止了扩张,往下压去,穿过了那巨大的头颅,如枷锁一般套在那不可一世的鳞身光影之上,霍然收缩,于无声中大放光明! 无数梵唱顿起,佛光深处,赫然透出降龙伏魔无上佛力! 但见巨龙光影突然一顿,强横如它,仿佛也受到了什么巨大痛楚,出一声惊天动地的悲鸣,满天灵光,霎时失去了光彩,迅的黯淡了下去。 所有人惊愕骇然的目光中,随着那个佛家真言缓缓收缩,巨大虚影竟也渐渐缩小起来,如被无尽虚空所吞没,最后在一声充满了不甘的愤怒咆哮中,终于烟消云散。 萧萧风雨,茫茫穹苍,只有少年伏掩面仰天,状如癫疯的狂笑,久久不绝。 那声音,回荡在空荡荡的夜空中,分外凄凉。 天边处,风云停戈,大地上,震颤忽止。 还有谁在乎 。。。。 陆凌天的神色不变,令他知道,对方并不是说谎。 陆不通微微叹了口气,脸上带着失望之色道:如此一来,我用我所知道的消息换阁下出手帮忙如何,帮我走出此处空间! 陆凌天眉头一挑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道:以阁下的手段,想来在这空间之内混的也是风生水起吧?阁下为什么想要离去呢?阁下凭什么认为,你所说的事情,值得在下出手?而且,想来阁下所求,并不是很容易办到的吧! 男子面露思索之色,上下打量着陆凌天,良久才一咬牙,道:不如这样如何,在下先将张兄想知道之事和盘托出,有问必答,再由张兄来判断,究竟值不值得出手!而且,我相信,就算是阁下也要离开这空间,阁下的手段虽高,但想要独自一人离开,却也是不可能!帮助在下,亦是在帮助阁下! 陆凌天微微一怔,笑容慢慢的消失,对方如此之说,显然容不得自己拒绝,弄不好,恐怕自己还不得不出手,只是,若是出手,则恐怕自己也无法再在这空间中停留。 这次,反倒是陆凌天有些犹豫起来,若是对方在这空间之内所待的事间够长,恐怕还真有他想要了解的消息,而且,陆凌天独自一人来到此地,正常情况下想要得到充分的消息所花的时间绝对短不了,而且,此处,并不是每一个人对这空间有所了解。 而对方敢开出如此价码,想来是掌握了这空间之内大多数信息。 想到之前看到那些双目无神的普通人,陆凌天知道若是自己调查的棘手,这些人已经接近行尸走肉,恐怕就算陆凌天询问,对方也答不出所以然来。 成交!思考了很久,陆凌天沉声道。 听到这两字,那杜不宰似乎兴奋异常,只是,从他不经意透露出来的眼神之中,陆凌天发现此人依旧对自己保持着戒备。 之后的谈话中,陆凌天了解到,陆不通只是眼前之人的化名而已,此人真名叫杜不宰,他隐藏在此空间已经不下于二十年时间,为了隐藏身份,为了避免被龙骨山之人发现,每次在新的一批人到来之时,他便更换姓名混进去,二十年下来,已经用了无数的姓名,他本人几乎都快忘记自己的姓名了。 不过,从目前的状况看来,对方明显成功隐藏了自己的身份,否则也不会活生生的站在陆凌天面前。 杜不宰乃是正道火云阁弟子,前来此处有着一定的巧合性与目的性,他并非是被人掳来,而是自己悄悄混入此处,目的便是为了搜集一些钧天教的消息,由于他在这空间内生存的极久,因此对这空间内大多事情都清楚。 而之后,对方亦是将自己想要知道的事情尽数相告,当然,虽然是所问必答,但陆凌天也知道,对方不可能事无巨细,全都告诉自己,其中很多细节都有所隐瞒,而且,就算是他所说的话,恐怕也是七分真三分假。 毕竟,两人乃是第一次相见,虽然决定合作,但对彼此依旧还保持着戒备,远远达不到事事尽言的地步,陆凌天当然不点明,他所想要了解的事物,已经知道了个大概。 第91章:霞光 这莫名的空间,名为鬼域,乃是钧天教创建之时,一名钧天教弟子不经意间发现,由于此处阴气众多,对于以阴气修炼的钧天教弟子,无疑是风水宝地,因此,钧天教世世代代都在挖掘此处,从未断绝,尤其是三妙仙子当上教主之后,更是花费大量的人力物力进行开采。 但这鬼域之内,阴气丰富,蕴含着不少以阴气为生的天才地宝,可也有许多危险的事物,因此,此处的开采危机与机遇并存,由于近些年来,钧天教弟子稀缺,自然不能全由他们前来做这些危险之事,因此钧天教打上了凡人的主意。 多年以来,葬身此处的凡人不知几何,多的令人心惊! 眼前的杜不宰,下山游历的途中,发现些许钧天教行动的蛛丝马迹,随即伪装成凡人,与被劫持的凡人一起被送到此处当奴隶,显然,他并不只是为了做奴隶,而是打探一些消息,事事都注意之下,杜不宰如今对这处空间熟悉异常,甚至比那些龙骨山长老也丝毫不差。 了解到诸多情况之后,杜不宰便萌发了离开的打算,但此处进来容易出去难,尤其此处地处钧天教腹地,就算是从这鬼域中出去,难免被守在钧天教的弟子发现,那样更是危险,十几年来,他曾有过七八次行动,妄图从这里出去,却都以失败告终,好在他小心谨慎,处处留心,发现情况不对便立刻抽身,因此他的行踪并没泄露,也从未被人发现。 虽几经失败,但他出去的念头非但没打消,却也变的更加强烈,而眼下,见到陆凌天的实力之后,他不由的萌生合作的念头。 不过,对于陆凌天的种种问题,他虽诧异,却也没有多问。 但他却说出一件令陆凌天感到震撼的事情,那天魔鉴与斩情愁乃是同一时间,同一地点发现,而且两者出现之时,曾为这空间带来一场灾难。 二十多年以前,一个矿工在地下作业,正在工作中,却突然出现了踏陷,深陷地下的人尚未死绝,呼唤着他人前来营救,正当众人赶到之时,那人却发现了什么一般,只来的及一声惨叫,便失去了声响。 如此诡异的情况让当时的钧天教众人极为疑惑,但常年深处于此,这些人都也练就出了胆量,见这洞口怪异,都是怀疑有宝,当下便再次派人下去探索,这一次下去的人共有八九十人。 但随着这些人下入那地洞之内,皆是发出一声声惨烈的嚎叫,便失去了音信,就在众人面面相觑之时,却有一人从洞下挣脱出来,浑身上下皆是刀伤,血如泉涌,可谓是惨不忍睹。 那人神智已经混乱,似乎受到强烈的惊吓,出来没多久,那人便失血过多而亡。 虽然死伤惨重,但钧天教众人却从那人身上的刀伤之中嗅到了宝物的气息,因此,更加疯狂的派人前去。 随着一波波人下去无果,终于惊动了三妙仙子,三妙仙子带着六大长老亲自前来,进入那处洞穴之中。 也不知道洞内究竟发生了什么,三妙仙子进洞之后,洞内便传出一阵惊天的斗法之音,甚至还有惨叫,怒嚎,兴奋,直到三天三夜之后,一切声响消失,三妙仙子一行七人,到上来之时却只剩下五人,而且就算是这五人也是个个带伤,但众人都是面有喜色,似乎有着莫大的收获。 但众人却不约而同的对洞内所发生的一切三缄其口,讳莫如深。 吩咐下属将那处洞口填埋之后,三妙仙子便带着所获之物离去,由于她刻意遮掩,众人并未见过所获之物,但是隐隐有人传说是一个圆盘和一把短剑。 这件事并非是杜不宰亲眼所见,而是在一次偶然的机会之下,一位龙骨山弟子不小心透露出来的。 当然,虽然在那次发现之后,钧天教在这鬼域的挖掘更加卖力,这种宝物并不是经常发现,此处虽有着不少法宝的残片,但这二十几年的时间也不过出现这两件完整的法宝而已。 。。。。 随着那惊世骇俗的造化之物被老鬼以无上神通镇压毁灭之后,失去了那沉眠了千万年的古老神秘力量,整个广袤无垠的十万大山大地,无数的山脉峻岭,仿佛都在那么一刻,随着那一声疯狂不甘的咆哮而沸腾起来,无数耸立了千万年的群山巨峰,在狂风怒涌之中,在少年状如癫狂,肆意而疯狂的大笑之中,渐渐塌陷下去。 停立在高中中的众人,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天地,只见从这里而起,波及而去,一座座高耸的山峰巨崖,在巨响轰鸣声中,在遮天蔽日的飞尘里,轰然倒塌! 大地颤抖,山崩地裂,无数的妖兽精怪,飞禽走兽,汇聚成如落荒而逃的千军万马,从深山之处迅涌出,但很快的,却被无数坍塌的巨石断壁吞没了,到处都是震天的悲鸣嘶吼之声,整条群山巨脉,茫茫森林,此刻似乎都在战栗着等待毁灭的一刻,一切看去,仿佛是这个世间的末日景象! 面对眼前这等天崩地裂如末日一般的场面,几乎所有人都愕然不知所措,几度惊震,甚至连脸上表情也几乎麻木了,对这些玄门正道的年轻人来说,在十万大山这短短时日间,几度徘徊生死,过中所经历的,可谓是本来他们,乃至旁人一生也无法想象无法接触到的,亦是他们这一生也不可能遗忘的事。 天地穹苍,无尽飘雨,仿佛苍天也在动容!! 这一刻,冥冥中可有谁也在哭泣? 老鬼如狂一般仰天狂笑着,如忘却了世间所有,眼中那般的热切和期待,忽然张开双臂,抱天揽月,大声嘶吼着:squo;毁!毁!都结束,我终于等到这一天了 这才是真正的疯子啊远处,楚申斗喃喃地说了一声,这个向来玩世不恭的不羁年轻人,此时此刻竟也不禁深深叹了一声,有说不出的莫名怅然之意。 周围的人苦笑一声,沉默不语,事到如今,心思周密如这群年轻人,自是也看出了一些端倪来。 他们不知老鬼生过什么事,但要令像他这样的人变得如此疯狂,那一段前尘往事绝对是旁人无法想象得到的悲壮的。 啊,那是忽地,紧紧抓着身旁大师兄衣袖的苏紫兰,出了一声惊呼,众人心中一跳,连忙侧目看去,都是一怔。 但见在少年身后远处的迷茫风雨之中,那似是带着些许梦幻的雨雾,忽然凝滞起来,就连众人身下这座深山,也似乎忽的硬生生停止了震动。 所有的一切都静止,只有雨雾涟漪中,一股奇异的力量,慢慢撕扯着这周围的空间,千万点银色的星芒忽而凭虚而生,一阵奇异的嗦嗦声传出,被周围越来越是明亮的奇光所笼罩的云烟雨雾之中,似有什么东西在慢慢凝聚。 就在这死一样的沉寂中,在众人惊骇的目光中,只见那里突然爆出一阵如梦似幻的霞光来,随后那片丽彩纷呈的光影之中,那些如同月陨星落的光点,彷佛有着某种奇异的魔力,慢慢凝结成一个人形倩影,当众人凝目看清这粲然光团中的情景之时,无论是谁,都只觉得自己的心房,突然间就不受控制的怦怦跳动起来。 第92章:威力 那片光影纷华之中,依稀可见,竟长身颀立着一位陌生的女子,她颀秀曼倩的身躯上流动着彩霞之光,仿佛是一片明烂的金霞云气裁作的裙服,将她流舞飘飞的长浸染得如同太阳的金焰,那沐在霞光里若隐若现裸露出淡淡的白皙肌肤,在这样的月渐西沉的夜色里,仿佛荡漾着幽幽的诱惑。 那是何等的绮丽、何等的神幻 可待他们终于看清这女子的容姿之时,仅仅一督,众人顿觉浑身一麻,同时色变,一股寒意刹那间从心底冒起,场上几个女孩儿是忍不住失声低呼了一声。 那一个虚无缥缈的神幻女子,那本该出尘脱俗的容颜上,竟遍布了一条条仿佛刻骨铭心的伤痕,将那绝世无双的美丽容姿全然毁去,除了那一双历尽风雪沧桑依旧澄若秋水的星眸,依稀能看出,千万年前,那一个温柔动人的女子。 她静静地悬浮空中,深深地凝望眼前少年的背影。 似乎也感到了什么,老鬼身子一僵,癫狂长笑戛然而止,抱天双臂无声垂下,整个人忽然颤抖起来,片刻过后,他似是深深呼吸,慢慢的,握紧拳头,默立在那里,一句话也不说,但他身上一直辉煌蒸腾的佛光,却是黯淡下去,除了横亘身上的那一道幽光。 众人心中一惊,脸色微变,这才看清楚,原来那道幽光,赫然便是陆凌轩那柄古拙无锋的长剑。 沈诗偷偷看了一眼身边背靠在舟栏上低低喘息的陆凌轩,却见得这个重伤在身的师弟,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一双眼眸默默地看着天边不远处的那两个身影。 她怔了一下,不知怎么,忽然觉得,这个曾经一起奔跑欢笑的男子,比起以往岁月中的那个少年,似乎有些陌生,但是这种感觉只出现了一瞬,沈诗也很快就忘记了自己曾有过这种感觉。 天际,乌云渐退,风云渐息,似乎在那个女子虚影现出后,天地乱象也缓缓平静下来,而天边地平线上云霞越来越亮,似乎笼罩在十万大山上的沉沉黑云,也将慢慢散去。 天地间,一片沉寂! 老鬼肩膀颤抖了一下,但很快却是平静下来,他看着东方熹微的晨光,轻轻嗅着轻风拂面传来的气息,淡淡而冷漠的声音响起:你以为你面前这个满身戾气,被世人视为罪孽深重的丑恶怪物,还会是当年那个叶明镜么? 女子静静地看着他,温柔慢慢占据了眼光全部位置,然后轻轻低头,微笑说道:如果你肯回头看看我,就会知道我现在也很难看。 老鬼依然没有回头看她,反而低低笑了一声,清俊的脸庞上,疲态浓,隐隐间多了几分痛楚,他的目光从东方微亮的晨光移到脚下满目苍夷的裂山碎石上,忽然有些厌倦,低头看着贯穿自己胸口的那柄古剑,神情漠然说道:我曾经做过一个梦,梦里的我,半生荼蘼,半生寂寞,清净而生,清净而去,圆满的却是锦绣慈悲的一辈子,也曾在这世间趟过凡心不灭的水,笃定地要去握住那个女子的手,去觅佛门戒律外的深情,以不喧不嚣之心去言明爱的正身。 可是,当那个我在这个巫山之巅,看破一切,也放下一切的时候,梦也醒了,等待我的却是虚空不灭,寂寞永恒 我不负世间,不负世人,不负天地,可是终归还是负了你负了我自己 老鬼缓缓拔出胸口的上古神剑,鲜血随着血肉摩擦四溅喷涌,这一次,看到那个难看伤口,竟是没有愈合起来,他嘴边终于露出一丝淡淡笑意,所以那时情蛊噬魂,身亡在即,纵使你那般悲伤地看着我,我依然没有回头。 他声音微沙地说着,眼中异光闪动,仿佛又回到了过往岁月,在无数风霜雨雪中,那个披着般若禅衣尘埃不染的身影,每日站在巫山之巅的风尘石上,俯瞰芸芸众生,每当那个时候,总有一个美丽动人的身影,默默陪伴着他。 只是,一切尘缘,终究是要结束的,他却是没想到过,这个女子会以如此凄厉的方式,去宣泄对他的恨。 叶明镜,你宁可死,也要立地成佛,我就偏偏不让你如愿,你给我回来,给我回来我以娲神的名义诅咒你,永生永世,不老不死,不伤不灭。 曾虑多情损梵行,入山又恐别倾城,世间安得双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老鬼闭上了眼,低低念了一声,缓缓转过身来,然后慢慢睁开双眸,看着这个失去了美丽容颜的女子,目光柔和,慢慢升起的手臂,看去似乎变得沉重,然后,在众人惊呼声中,佛光涌动,他重重的将抬起的手臂挥落。 掌印如山,覆灭最后的温情,撕碎曾有的因果,那手臂在风中带出的声音,仿佛也似刺入他的深心,女子千万前所留下的一缕残影烟消云散的那一刻,他惨然一笑,前尘若怨怼又何必痴枉。 忽然抬头,天边那一轮朝阳,已悄然升起,射出柔和而温暖的光辉,照耀世间。 日升月落,斗转星移,谁又看尽了人世沧桑? 忽然抬头,天边那一轮朝阳,已悄然升起,射出柔和而温暖的光辉,照耀世间。 日升月落,斗转星移,谁又看尽了人世沧桑? 。。。。 钧天教的努力也没有白费,虽然没有再挖到法宝,但此处的天材地宝倒是不少,几乎每年都会有意外收获。 听了对方的话,陆凌天隐隐有种猜测,恐怕此处在上古之时乃是一处大战的遗址,否则不会出现如此之多的法宝残片与尸骨,而且,既然有万年的古尸,这处至少也有着万年的由来。 只是,陆凌天却从未在典籍见过关于此地的记载,此地仿佛从地下突然冒出来一般,这倒令他疑惑不已。 毕竟,鬼煞宗有着万年的历史,记载颇为丰厚,而这钧天教却是三千年前才出现,就算是钧天教有心隐藏信息也是无用,若是万年之前此处便是一处战场,必定躲不过鬼煞宗的典籍。 唯一的情况便是这战场要比鬼煞宗的历史更加久远。 故此,陆凌天当即不再庸人自扰。 他没想到自己来此的目的竟如此轻易的达到,在他心里似乎有种不真实感,不过得知即使在这鬼域之中,那种神兵魔刃也并非容易出现,陆凌天不由的松了口气,随即陆凌天又自嘲不已,若是神兵魔刃都如此常见,那也太过恐怖了。 但陆凌天对着鬼域却是产生了些许忧虑,鬼域之中阴气弥漫,更是有着不少的宝物,指不定会出现什么天材地宝,若是这些宝物完全落入钧天教之手,钧天教的实力必然大增,这倒不是陆凌天想要看到的。 不过,在从对方口中问出不少问题之后,陆凌天也听了对方所求之事。 你是说,就在这五天之内,乃是从此出去的最好时机?错过了这次机会,以后想出去将更加艰难?陆凌天眉头微微一皱,其毕竟一个人在此,想要阻止钧天教挖掘这空间根本是不可能,不过,如今的情况,是要通知鬼煞宗做好应对之策。 而且得知所有情况之后,陆凌天留在此处的意义也不大,尽快离去反倒是一种不错的选择。 没错!刚刚那具古尸,乃是我们很久之前便发现的,为了行事便利,我们一直未将牠暴露,正是为了此次行动做准备,据我了解,这具古尸应该是万年以上,以钧天教的作风,定时欣喜若狂,为防发生变故,那孟旬定是在五天之内将其炼制成金甲尸,届时将分身乏术,若是五日之后,怕是这金甲尸炼制成功,则会对行事不利!杜不宰神色凝重道:所以,我们只有五日时间,若是错过了时机,不知还要等上多久!甚至,多上一具金甲尸,以后的这龙骨山将更加难以对付! 铜甲尸的威力,陆凌天也曾见过,在那云山仙翁的驱使之下,威力确实不凡,而银甲尸与金甲尸既然还在铜甲尸之上,想来实力更加强劲,陆凌天心中估计,恐怕自己倾尽全力也只能对付一头金甲尸而已。 第93章:古剑 不过,见识过那些大宗门的底蕴之后,陆凌天明显多了一些顾忌,皱着眉头道:这龙骨山虽然没落,但一千年前也是威名显赫,恐怕自己也一些手段!只有我二人的话,恐怕难以从此地脱逃! 杜不宰似乎早有预料一般道,脸上带着一丝笑意道:这点张兄请放心,在下既然有此决定,绝不会轻易行事,这龙骨山我调查过,在这空间之内,共有一百二十七人,其中那孟旬法力算是高超,其余弟子法力一般,另外,他们本身握有三头银甲尸,加在一起便是一头金甲尸与七头银甲尸!而铜甲尸则未计算在内! 一头金甲尸七头银甲尸!陆凌天嘴角抽搐,不禁倒吸一口气。 所谓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这龙骨山虽已经落寞,但只凭这点,便可成为仅次于六大门派的存在,毕竟,那金甲尸实力超凡,传闻中实力恐怕不下于一般门派的长老之流。 至于铜甲尸,对如今的陆凌天来说,威胁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不过听了杜不宰的话,陆凌天没有丝毫欣喜,脸色反而变的极为阴沉,嘴角带着冷笑之意讽刺道:杜兄在说笑吧?就凭我们二人,且不说这么多龙骨山弟子,单单只是这几头僵尸就可以让我们束手无策!难道杜兄认为你我都有三头六臂? 杜不宰脸色一僵,表情微微尴尬:抱歉张兄,是在下没有事先说明,此次起事的并非只有你我二人,而是在这里所有的正常人,包括三千七百左右凡人以及三百左右其它一些小门派的弟子!也是张兄幸运,正好赶上这次行事,若是事成,张兄便不必在此受苦! 陆凌天露出一丝惊讶之色,看了一眼杜不宰,此人虽然极为邋遢,身上还带着浓重的汗臭之味,容貌也并非很出众,只是,就是这样一人,能在这空间之内,组织两千人。 而且,虽他有所掩饰,但他那种意气风发的感觉却依旧被陆凌天所发现。 脸上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陆凌天低声道:三百左右小门派弟子,这倒是不小的助力!想不到在下竟小看了杜兄,能在这么危险的空间之内组织这么多人,想来即使是在火云阁杜兄的职位也非一般,真是失敬,失敬! 让张兄见笑了,此处的众人都是深受压迫,对于自由的渴望极为迫切,只是等待一个契机而已,如今自然是一呼众喝!杜不宰的神情微变,苦笑道。 陆凌天对于杜不宰的话并未深信,因为他坚持自己的判断,微微沉吟了一会儿,陆凌天开口:不过,杜兄,我们想要从此离去,面对的可不只是鬼域之内的龙骨山弟子这么简单,就算我们能摆脱这些龙骨山弟子,上面可是还有更加强劲的钧天教,钧天教弟子我们该如何应付?在下虽然自负,却也没有想过凭我们这些人便应对整个门派的想法,其他人我们应当如何处理?难道要带着众人一起突围而去?在下自认没这种实力! 杜不宰闻言,目光也是沉了下来,眼中闪过一丝阴狠之色,沉声道:张兄,这龙骨山在此之事事关重大,若是让他们真的在此挖掘出什么宝物,恐怕钧天教实力会大涨,到时,天下必将大乱,所谓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只要你我二人逃出去,将消息带回宗门就好! 陆凌天心中一突,自然听出对方话中的寒意,这杜不宰当真心狠手辣,他本人,恐怕正是利用这些人作掩护,而自己从中脱逃,当真是好心计,恐怕,就算是自己,也是被他利用牵制住龙骨山之人吧?他最终目的,只是自己逃走而已! 。。。。 巫山上,也不知过了多久,众人才像是从那惊心动魄的场面中苏醒过来,看着眼下那一片片山头被毁得面目全非的苍茫大地,同时长出了一口气,但几乎是在同时,他们之间的气氛已经悄悄生了变化,四下除了沉默,还是沉默。 曹广崇目光在这群后辈弟子疲倦的脸庞上掠过,心中也不禁深深叹了一口气,老鬼重创而退,他也深知无论如何也不能放虎归山,但这十万大山地脉灵气已毁,没有了那开天画地成牢的奇术异法之束缚,老鬼要走,莫说是他们这些人,就是整个名门正道齐聚此地,天下间又有谁能留下他? 这个世间,如幻玄那样道行修为高到足以睥睨世间的人,又有多少个? 他摇了摇头,看着手间沉寂的承影剑,苦笑一声,忽然想到什么,眼中瞳孔微微收缩,往倒插在陆凌轩脚边的那把古拙无奇的剑看去,众人也似乎察觉出她的异样,一时间,所有注意力,瞬间都凝结在了陆凌轩身前那柄倒插在舟身冰玉的古剑之上。 这柄刺穿了老鬼胸膛的剑,看去还是那么平凡而不起眼,然而此刻,它静静地低垂在那里,剑柄被陆凌轩右手搭着,流动着淡淡幽光,无形中透着冰冷肃杀的气息,虽静默却桀骜不逊,凛然注目着周围诸人,令它身边的人,不能顺畅呼吸。 真正仔细打量,曹广崇表情先是愕然,随即眼中似闪过一道极亮的光芒,她也微微地皱了皱眉,随后,她却下意识地看了一眼那位幻仙门女孩,看着张思琪的面色神情,这位先前表现得那么焦虑着紧的女孩儿,此刻苍白着脸,紧紧地紧握着手中神剑,手上过于用力而有淡青现出,似是吃力压抑着什么,悄悄的,与陆凌轩拉开了一段距离,退到人群之后,但她眼中柔情,却是分明不曾变过半分。 难道那是曹广崇脸色微变,忽然想起了先前那个道行惊人的妖媚女子所说的话,倒吸一口冷气,带着骇然,低低的说了几个字,古剑 难怪连承影剑的戾气也为之几度震慑,如果陆凌轩这柄剑真是那传说中的上古神剑,陆凌轩身上的诡异伤势,张思琪九天神兵的躁动,能承受幻玄无上剑意的法宝这一切都说得过去了。 师父,你说什么?他身边的苏紫兰,转头望着师父,奇怪地问道。 曹广崇摇了摇头,深深地看了陆凌轩一眼,叹了口气,住口不说。 这大战过后难得的平静,众人一时都有些茫然,脸上都不免出现了几分颓然之色,老鬼这一走,虽说这场浩劫或许也在这里告一段落,但带给他们的却是大的担忧,谁会知道日后还会生什么事? 正有些迷惘和默然的时候,忽见陆凌轩身子一动,似是无力要摔倒,但很快的,他缓缓的重站稳了身体。 宋远知看着陆凌轩,柔声道:师弟还是好好休息一下 众人纷纷点头称是,却见得陆凌轩摇了摇头,咬牙并指,浑然不顾伤势,一缕元气激荡而出,地上那柄安静的古剑顿时沧然一震,化作毫光横亘他脚边,带着他的虚弱的身子,轻轻坠落。 众人惊呼一声,却突然话语一顿,沉默下来。 宋远知和沈诗对望一眼,点了点头,也驭着法宝飞落而去。 陆凌轩落到地上,脸色已是苍白的骇人,但他却撑着长剑,一步一步走向了那个长身静立于满山断壁残岩前的飘逸出尘的身影,手中古剑幽芒流转,照出了他那张憔悴的脸,他静静地走到那个身影后面。 站定,深深凝视,良久无言。 宋远知和沈诗收了仙剑,飘落在后方。 师父沈诗低低唤了一声,就要上前,忽然感觉身后动静,转头一看,却是宋远知轻拉着她的衣袖,她怔了一下,却见得师兄向她摇了摇头,眼中柔光闪动。 清风吹来,晨光中有残影轻舞,寂寂冷风中,沈诗咬了咬嘴唇,欲言又止,最后静静地站在大师兄的身边,和宋远知默默地看着那师叔侄两人。 第94章:消失 一片静默中,幻玄身子似是动了一下,顿时,风消,雨散,晨光熹微,有久违的淡淡暖意。 然后,在众人惊异的目光中,幻玄右手搭立着的纯阳剑剑身上流动蒸腾着的淡淡神光,竟一点,一点的褪去,露出了世人从来没见过的真容。 几乎所有人都忍不住怔住了,目光愕然,蓦然间瞪大了眼睛。 出现在他们眼前的,是一柄极为平凡的铁剑,平凡到甚至在尘世中也随处可见。 任谁也没想到,幻玄手上的纯阳剑,甚至连寻常法器也算不上。 随着纯阳剑最后一点光芒的褪去,幻玄缓缓睁开了双眼,默默地看着这柄伴他走过无数风雨的剑,露出了一丝淡淡的笑容,慢慢的松开了手。 在点点如霜似雪的银白微光中,在众人目瞪口呆的眼中,但见纯阳剑一声轻轻裂响,如断冰削雪,清音回荡,在幻玄面前,如砂石风化成粉,一点一点化为细微得几乎难以肉眼看见的烟尘,停留在风中,若有灵性般绕着这样男子的身影飞舞几圈,风声轻泣,如倾如诉,最后依旧带着深深的眷恋,随风远去,消散在茫茫天地间。 而幻玄耳两鬓之上,不知怎么,竟缓缓现出了一丝风尘之色,双鬓长,淡淡霜白,轻轻飘动在风中,短短一瞬,染白了人生多少岁月。 沈诗脸色霍然微微白,紧紧抓住了宋远知的手臂,连呼吸也变得颤动起来,宋远知亦是怔怔地看着自己师父,这个从来在他眼中高大若巍峨大山的男子,平生第一次在人前露出了沧桑之色,但也比任何时候都要来的真实和亲切。 陆凌轩看着幻玄的背影,嘴唇微动,忽然间竟是热泪盈眶。 他脸上神情变幻,似激动,又带着几分说不出的伤怀,最终千言万语,都压入深心,忍不住低头,只静静唤了一声:师叔 幻玄默默目送着风吹的方向,半晌过后慢慢转过身来,脸上挂着淡淡笑容,神情有着说不出的洒脱,目光意味深长的看着眼前这个与自己的小徒弟陆凌天长得一般无二的少年,微笑道:痴儿,舍得舍得,有舍才有得,你又何须介怀。 可是陆凌轩颤声道。 有些人,活了一辈子,自以为能看透,却什么都不懂,终究一无所有,但有些人活了那么几天,却因为心中有无法舍弃的人,放弃了所有,却都什么都懂了。 陆凌轩心中一颤,猛的抬起头来,此刻的师叔,没有了那令人刺目心惊睥睨尘世的剑意,浑身上下看去与普通人没有任何异样,但却透出别样的气质,尤其是一双眼睛深不见底,平淡而安静,清晨的阳光星星点点的落在他的身上。 这一刻,双鬓微霜,一袭白衣的幻玄,宛如一朵白莲,在群山之中遗世孤立。 那是一种极难言喻的感觉,就是不远处的众人,也明明感觉到幻玄似乎比以前多了些什么,但具体是什么,却是无法说出来。 陆凌轩在轻轻吹过掠起衣衫一角飘动的山风中静静站着,默然无语,脸上的神情渐渐平静下来,片刻后,他吸了一口气,什么都不说,只再次的,正式的深深地往这个男子躬了一礼。 宋远知和沈诗相视一眼,忍不住走了上来,走到幻玄面前,还未说话,已是泪眼朦胧,看到幻玄忽然微白的鬓,沈诗是忍不住鼻子一酸,眼泪掉了下来。 幻玄看着自己这心仪女子的女儿,目光一刹那间变得无比的柔和,回想起沈诗的母亲与自己在一起的点点滴滴,他轻轻的伸出手,抚摩着沈诗的头,又朝一旁静静站着的宋远知点了点头。 随后目光落到天边,眼中微起涟漪,微笑道:你来迟了。 众人闻言一怔,幻玄笑而不语,只是目光静静的看了远处一眼,随后背负着双手,道袍轻拂,只是一步踏去,就已经身在远方,慢慢消失在宁静的山岚晨雾之中。 师父沈诗不禁叫了一声,可转眼间,幻玄却是去的远了。 就在众人有些茫然的时候,一个身影忽然出现半空之中,默默地看着幻玄离去的方向,众人心中一惊,火云阁李弘几人却是又惊又喜,不禁叫了出来,来人赫然是薛庭。 只是,李弘等人脸色忽然一变,有些愕然地看着这位师尊,薛庭脸色似乎有些苍白,身上衣裳也有几处血迹斑斑,看去竟是受伤了。 师父李弘惊呼一声,众人也是脸色大变,这位火云阁长老,可是与幻玄齐名的人,这世间还有谁能伤到他? 薛庭却是浑然没有听到的样子,他远远凝视着那个早已远去的身影,脸庞上的神色,却不知是悲还是喜。 许久过后,他在心中微微的叹了一口气,面上终于现出一丝怅然若失,喃喃自语 就算你一身道行仍在,可你既然放下了手中的剑,那也意味着不再拿起它,或许说,这个天地,再也容不下你的剑了。 你倒是洒脱,果然这才你啊,幻玄,这方面,我始终不如你啊。 只是 他默默抬头,看着头顶天光熹微的青冥。 这个世间,今后还会有你这样的人,这样的剑么 。。。。 陆凌天的脸色不由的沉了下来,心思也提了起来。 此人计划周密,组织能力不低,更是心狠手辣,自己不小心,恐怕会被他当成棋子使用,但如此一来,陆凌天更加肯定了此人在火云阁内绝非那些普通弟子的念头。 想利用我?心中冷笑,陆凌天的目光之中,一丝微不可查的寒意闪过。 想到对方将用的方法,陆凌天不由的眉头皱起,如今他的心境虽早已非当年可比,但事关四千多人的性命却也不得不令他深思,以这些龙骨山弟子的凶残,他可以轻易的想象出,若是被镇压,等待这些人的将是什么命运。 第95章:男子 陆凌天也并非是什么心慈手软之辈,眼下,他也没有其它方法,而且,如今此处空间之人,恐怕与行尸走肉相差不大,即使是活着出去,意义也不大,阴气长时间销蚀着他们的身体,就算是侥幸逃脱,这些人也将活不长时间! 不会错,当真是万年古尸啊!而且保存的如此完好!天兴我龙骨山!天兴我龙骨山啊!孟旬手持古尸的两大臂骨,相互敲打,仔细的听着那声音,生怕会有一丝的错漏。 眼前的尸骨,由于常年处于这阴煞之地,已经被阴煞之气浸染,通体乌黑,闪着邪异的光芒,令人一看之下便心生畏惧。 但那孟旬丝毫不惧,甚至原本阴枭的双眼,如今就像看着情人一般,充满了炙热。 在这空间之内,古尸并不稀少,但由于腐蚀与风化的作用,保存完整的却不多,可尸骨保存完整,却是龙骨山炼制各种尸身的关键所在。 没有完整的尸骨,或者哪怕是拼凑出来的尸骨,都只是无用之物。 与一脸兴奋之色的孟旬形成鲜明对比的,则是躲在角落之中的一群人,这群人浑身颤抖,全身上下尽被灰尘覆盖,上下身衣不遮体,个个都是消瘦无比,面露青饥之色,一脸畏惧的看着向旬,似乎眼前之人,乃是嗜血的恶魔。 那恍如骷髅一般的田翘,此时也是一脸喜色的站在一旁,听到是万年古尸之后,全身一颤,上前对着那孟旬说道:恭喜长老,天佑我阴山,如今再得这万年古尸,恐怕不久之后,我们便可不受这钧天教压迫,甚至取而代之也未可知! 那正欣喜不已的向旬双目一亮,露出别样的神色,但他的脸色瞬间变的阴沉,转过身来,一双眼睛如同利剑,低声喝道:休得胡说,我如今既然是钧天教长老,自然要忠于职守,怎可对圣教有二心!田翘念你是初犯,又为圣教立下不少功劳的份上,今日便不罚你,若是下次再犯,本长老将把你同这些奴隶一样派下洞坑之内,逐出圣教,定不轻饶! 田翘一愣,面带古怪之色的看着孟旬,却发现其正对自己使眼色,顿时明白了什么,神情惊慌道:弟子知错!谢长老开恩,长老的教导弟子定当谨记! 哼孟旬冷哼一声,沉声问道:谁发现的这古尸? 。。。。 南疆寂寥大地,也是一般的天光初晨,那轮逐渐淡去的明月,徒留下一个依稀可见轮廓影子,依然高悬天际,静静望着这个尘世人间。 风起风藉,雨起雨歇,远离十万大山百里之外一座巍峨入云的大山之上,一片安静。 崖上的山风一直在吹,此刻此地,悬崖边上,也有个人抬眼注目着那一片片飘动洁白的洪云,他青衫轻拂,依然还是儒雅飘逸,只是棱角分明的脸上,那双幽邃的眼眸余光之下,透着不怒而威桀骜不群的气势。 他的视线落在云海之外,竟然看到了遥在天边对岸隐约可见的那一片古寺佛塔,东方晨光正慢慢淡出,初升之日的微光照耀在那一片山脉云霞上,反射出一种极为肃穆神圣的光泽。 万法寺,那是人间最壮观的佛家重地。 青袍男子看着那沐在朝色中的世间不可知之地,目光深沉而映着淡淡迷离光泽,一时间似有些出神,良久之后才轻声感慨说道:万法这时候真的很好看,就是我明洞山也没有这般蓬勃钟灵的朝气仙气。 荒山寂寂,天光微亮,云涛在呼啸的山风下卷动生灭,在衣衫飘动与沉默之间,彷时光在这一刻也悄然静止。 恍惚之间,有人叹息,声音清淡,慢慢飘逝于风中。 万法山一向都是天地钟灵之所在不可知之地,世间上还能有多少个这样的仙家福地,能不好看么? 男子身后山壁的昏暗处阴影晃动,忽地一道黑影彷从深邃黑暗中轻轻飘出,无声无息落在山道之上,因为背光的缘故,看不清楚他的脸庞,只听他声音低沉沙哑,似是故意为之,他默默看了一眼前方那个负手而立的背影,然后慢慢仰头看天,目光闪烁着异光,说不出的诡异。 青袍男子对他的出现也不在意,也没有回头,自顾一笑,淡淡道:先生,你说他当初是否也想过,在他离去后,自己一手创立的宗门竟会历经沧桑而不衰,没有淹没于岁月洪流中,反而成为主宰一方的名门巨擘流传至今。 叶明镜的确很了不起,不愧是佛家老祖,只是可惜他的事,如今早已湮没于时代大潮中,除了万法寺和名门辈分极老的一些人,只怕现在也没有多少人知道了。沉默了片刻,那人轻叹一声。 青袍男子迎风摇头,随意道:他没有什么了不起,因为他现在也只是跟我魔教一般,被世间所遗弃,就算给他自由,也是个可怜人罢。 那人怔了怔,没有接话。 青袍男子笑了笑,又道:倒是你,以你在名门中的身份地位,这个时候出现在我身边,真的没问题么? 那人注视这个蛮荒主人良久,嘴角扬起一丝淡然笑意,道:能有什么问题,我又不是倒戈向你们,我只是单纯的欣赏你这个人,以及你的宏愿,如此而已,对你们妖族作恶人间的,该杀的我还是会杀,而且绝不会留情。 男子有些哑然失笑,道:这莫非便是所谓的道貌岸然么? 那人面容一敛,也不解释,甚至面色上也没有什么大的变化,只淡淡道:随便你怎么想,这是我的底线,不会因为任何事而改变。 男子微笑了一下,却不说话,两人沉默了下来。 在这片静穆之中,忽然远处有几声破空声音传来,这声音初起时还在远处,但转眼间已出现在男子身后,微亮的晨光之下,如果唐一仙以及灵芸看到,必会认出这几人,赫然是那日荒山酒肆中跟随着男子的那几人。 只是令人惊异的是,无论是暝雪,玉蝶,还是那个面相阴沉没有了一臂的灰袍男子,都是气息絮乱,脸色并不好看。 第96章:退意 青袍男子转过头来,向三人看去,微微笑了笑,缓缓道:辛苦你们了。 灰袍男子苦笑一声,低沉着声,道:不愧是名震天下的火云阁主长老,我们三个人出手,也差点留不住他一时半刻,若非他无心恋战,只怕我们也不能轻易脱身。 青袍男子皱了皱眉,随即点了点头,轻轻叹息一声,道:火云阁薛庭吗,人果然是万物灵长,不仅是他,还是幻仙门幻玄,当年不过还是锐意轻狂的年轻人,如今也终于走上了旁人一生也望尘莫及的高度了么,穷奇,你说,比起当年那个人,这两个人如何? 穷奇脸色变了变,看去更为阴沉,他看了一眼自己空荡荡的左手衣袖,然后眉目微闭,仿佛又回到了过去那段刻意遗忘却始终徘徊心底的岁月,那个手持蛮荒神剑桀骜不可一世的男子,只身一人在蛮荒各地留下无数传奇,甚至狐岐山前那一段绝壁上,至今仍留着那八个同样桀骜冲天的剑痕字迹,见证着那人曾经辉煌的壮举。 如果他至今还活着,那真不敢想象那个幻仙门能成长到怎样的地步,或许又是另一个幻影吧? 这蛮荒中被称为穷奇老祖的灰袍男子,沉默了片刻,长出了一口气,道:算辈分,这两人也算当年那人的后辈了,先不说这个火云阁长老,幻仙门幻玄,少年时期就敢学那人一般在我蛮荒闯下剑神的名头,如今在剑道一途上,只怕早已青出于蓝了,世间也没多少人可比得上了。 否则你们也不会千辛万苦去阻止薛庭,而让老鬼和幻玄直接对上,你们更想不到,幻玄的道行竟高到这样的地步,连巫族先祖对老鬼设下的神禁,都能一剑毁去,如今这个结果,大大出乎了你们意料,也正好遂了你们的意吧。 穷奇正说着,背后冷不防忽然传来一把淡淡的冷声。 这一下,不论是穷奇,还是他身旁一直沉默着的暝雪和玉蝶,都是身子一震,脸露愕然之色,霍然转身看去,他们这才惊觉,原来还有个人一直在旁而他们竟也没察觉得到。 穷奇紧盯着这人,看着那张看不清的脸庞上一双目光精亮迫人,脸上肌肉微微抽搐一下,强笑一声,道:原来先生也在这里。 说起来,他们跟随宇冷溪多年,这个神秘人也见只是过数次,却一直不知这人的身份,甚至连这人的真面貌也没看到过,只知道有这么一个人存在,宇冷溪不说,他们也不好过问,但是他们几人却是从来不敢小觎此人,单从他这一手连他们也难以发觉隐匿身法,便可看出此人道行深不可测,绝不在他们之下。 先生冷哼一声,也不说话。 此时天色正是晨时,但南疆大地这里云层很厚,晨光染过来,也只发着微弱的光芒,照耀在这片荒凉的土地上。 穷奇见这人爱理不理的样子,脸色也拉了下去,倒是暝雪和玉蝶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 四周又起了风,不是特别的大,但吹过众人身后满是积雪的片片树梢,树影闪动,发出沙沙的低沉声音,听在耳中,吹在身上,有异样的凉意。 暝雪眼尖,目光不经意掠过先生身上飘动的衣衫时候,忽然一顿,发出有些惊讶的咦了一声。 穷奇和玉蝶微微一怔,向她看去,却见得这暝雪脸色闪过一丝惊疑后,很快就消失了,但两人何等精明,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到先生身上,看到那一袭随风飘动扬起的道袍边上,正绣一个乾坤八卦,而八卦之中,一柄青色剑形标志,在微亮天光下,显得特别明亮。 这是幻天浩然剑幻仙门的道袍? 一时间,几人脸上神色各异,竟沉默下来,男子见状,也不说话,只淡然一笑,重新转过身去,看着前方茫茫云海。 倒是那先生似乎也发觉出众人异样,冷冷站在远处阴暗处,皱眉看了他们一眼,随即看向男子,道:十万大山地脉之气尽泄,想必那个巫法奇阵也已毁去,罗浮那边也该消停了,我也该走了,只是,我最后提醒你一句话,老鬼并非常人,他的心思谁也猜不透,你们好自为之吧。 一语落下,也不等男子说话,拂袖间身上泛起了一层淡淡青光,整个人便消失在他们眼前。 穷奇几人脸色微变,互相对望一眼,神情都是阴晴不定,面上闪过一丝莫名复杂之色,他们何等人物,自是看出了那短短一刹那的青光,却与那先生周身那诡异气息截然不同,纯正温和,赫然是至精至纯的道家真法境界。 难不成这人竟真是幻仙门的人? 这令人令人难以置信的发现,他们虽然有些震骇,但很快就平复过来,默默立于男子身后,谁都没有说话。 古涯齐云,孤峰观世。 看着眼前妖皇的背影,不知为何,此时此刻,一股难以言喻的情绪不禁涌上几人的心头。 尤其是暝雪,一双明眸深深倒影着这个男子的身影。 在云端看着云下,在世外看着世内,那是一种怎样的感觉,宇冷溪,你守望的,在乎的,是这个蛮荒,是我们魔教,还是整个人世间? 万法山脉,小灵音山,万法寺山门前。 那一片黑压压的黑云天际之下,地平线上,大地在微微颤抖,沉沉嘶吼声传来,如从九幽深处缓缓渗出,却直冲进人的心神深处,回荡不绝。 无数的邪灵妖物汇聚做无边黑色的可怖潮水,一波接一波仍旧不停往山上奔涌,苦海长河中尽是挣扎尖啸的怪影,着眼看去,还真如冥河黄泉那般,令人心惊胆颤,毛骨悚然。 这一场世间浩劫随着时间流逝,情况越发的惨烈,不出半月,万法山脉已尽数被妖怪洪流所包围,漫山遍野各种狰狞妖物随处可见,其中更不乏有过往令人忌惮却甚少会出现在人世间的妖兽妖人踪迹,形势岌岌可危,四周隆隆怪啸已然压过了天际雷鸣,天地肃杀,煞气冲天,惊起的电芒如怪蛇乱窜,逼迫人心的暴戾邪气即使相隔老远,也是迎面压来,而站在万法寺山门前的诸正道高人,一个个都是面色严峻,望着山下,尽管他们也早已对这场浩劫有更深刻的认知,但眼前的景象仍然让所有人都为之变色。 即便有万法寺金刚伏魔大阵守护着,各大门派在幻仙门首座火云阁长老这些高人的率领下分工协力奋起反抗,但这半月下来,名门正道仍是难免的死伤惨重,元气大伤,精英十去,相反那些妖物却似乎无穷无尽一般,消灭了一波马上又涌上一波,如疾风暴雨永无止境,渐渐的,人心在这样的情况下也开始散涣起来,绝望的气息悄悄弥漫上万法寺的每一处角落,甚至有些散门流派见风不对悄然撤退,连招呼也没有打一个,而且这股风潮很快就蔓延开去,许多较小的宗门,乃至乔贤派、洛仙派这等声名显赫的的一流门派,也隐隐萌生了退意,幻仙门、火云阁、万法寺三大正派的掌事人看着眼中,急在心上,却无可奈何。 第97章:炼制 此时此刻,一场激烈而残酷的厮杀已在山下进行了一天一夜,眼看天光渐亮,诸正道高人心中都不觉松了口气,知道又是难熬的一天过去了,这魔教中最令人头痛的那些邪灵鬼物,似乎对天光有所畏惧,一般白天时候都蛰伏起来,晚上发起猛攻,这也给了众人喘息之机,而其他妖兽精怪,虽然多不胜数,但大多却是被妖气异术所妖化的野兽,不遇上那些妖行高深的大妖,小心一些,寻常弟子也能应付过去。 。。。。 人群之中,唯唯诺诺,看着孟旬等人,面带恐惧之色,却没人敢回答。 孟旬侧目,阴枭的目光扫向旁边之人,满脸严肃的问道道:谁发现的这具古尸,站出来,本长老有赏! 是我人群之中,一人犹豫的上前,似乎因为听到有赏,脸上顿时带着一丝喜意。 孟旬看了一眼眼前之人,只见他浑身上下破破烂烂,身上更是不少烂疮,甚至可以看见虫蛆活动,身上甚至带着一股扑鼻的臭味,不由的嫌恶的撇着嘴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老神仙,我我叫王七似乎知道对方来头极大,王七有些受宠若惊,诚惶诚恐的回答道。 似乎被这王七这句老神仙逗乐了,孟旬微微一笑,只是,这笑看起来有些阴险的意味,随即他对着田翘道:王七是吧?不必害怕,你做的很好,本长老有赏!田翘你先带这王七出去!罗平,你把这些古尸收拾一下,另外把材料备齐,尽快送到我那里! 是,长老!罗平一愣,顿时明白即将要发生的事情,脸上带着兴奋之色应承道。 言罢,孟旬目光未曾在其他人身上停留,头也不回化为一道流光,向着洞口的方向而去,不过它双目之中的喜色,却是丝毫不加掩盖。 而那田翘紧随在他身后,似乎对于王七身上那难闻的气味有些厌恶,一直皱着眉头,只是在看向王七满脸欢喜,似乎乐在其中的额样子,嘴角却露出一丝冷笑。 三人一前两后,不久之后便回到了小屋之内,然而,到了那小屋之后,孟旬却自顾自的盘膝坐下了下来,丝毫不顾王七紧张的神色,而那田翘在将王七带来之后,不久便冷笑着离去。 而那王七见眼前之人坐下,不理自己微微有些心急,想到对方在此处位高权重,也不敢贸然开口打扰,心中忐忑不安,只能站在一旁静等。 只是过了不久,一道背着黑色包袱的身影突然出现在小屋之前,只见罗平小声道:长老,东西都准备好了! 拿进来吧!那孟旬眼都没睁,低声道。 那罗平依言进来,双目之中喜色不加掩饰,进门后,便将包袱恭敬的放在孟旬面前。 他知道接下来长老将要做什么,而且也知道,只要事情成功,他们的实力将再次大涨,甚至不久之后便可不再屈身钧天教,在这鬼域之中憋屈的生活。 炼制金甲尸,这是无数龙骨山弟子的梦想!想想那金甲尸的威力,再想想自己那头银甲尸的实力,邹平不由的感叹,两者相差不是一点的。 你在外面守着,任何人都不得打扰!孟旬依旧双目紧闭,似乎在调息。 罗平应喝了一声,依言走出小屋。 突然,那孟旬睁开双眼,那双眼睛冷漠无情,看的一旁的王七不由的直打哆嗦。 随即,那孟旬伸手从袖口中拿出一个黑色铃铛,铃铛之上,刻有一头狰狞的恶鬼,张口獠牙,样子恐怖,嘴角似乎还流淌着鲜血,若是仔细看,便可看到,这恶鬼的双目似乎是金色。 那孟旬拿出此铃铛之后,脸色突然变得凝重,苍老的脸上似乎都多了些红润,仿佛年轻了不少,枯手一掐,口中念念有词,随着他念动咒语,那铃铛上恶鬼的双目遽然一亮,恍如活物一般,更为可怕的是,铃铛之内诡异的发出一声叹息之音。 叮 轻轻一摇,清脆的声音顿时响起,声音仿佛源自与魂魄之内,出奇的令人脑海阵阵抽搐,声音袭耳,那王七在听到这声轻响之后,竟瞬间脸色苍白而僵硬,双目无光,如同突然丢了魂魄一般。 霎那间,整个房屋顿时变的昏暗,阴风阵阵而起,随即,肉眼可见蒙蒙黑雾升腾翻滚,这黑雾不断的窜动、扩散,似乎被囚禁的野兽想要挣脱牢笼,伴随着清脆的铃铛之声,屋内黑雾渐浓,鬼气森森,场面变的阴森恐怖,凄厉的叫声突然从地底深处传出,声音低沉,恍如一声闷雷。 这一声响几乎传遍了整个鬼域,而听到这声响的龙骨山一众弟子似乎都明白什么,一愣之下脸上满是欣喜之色,而那些凡人则毫无变化。 地底矿坑的陆凌天听到这一声闷响,挥舞的铁铲不由的停了一下,随即恢复如常。 另一处矿坑之中,那杜不宰脸上也是涌现出一抹笑意。 灰石房屋之内,场面骇人,苍茫的鬼气的衬托下,这小屋犹如地狱,那王七何曾见过这样的场面,看到那孟旬在黑气中站立,犹如亡魂索灵,顿时一声惊呼,满目恐惧之色,浑身上下皆因恐惧而不住的发抖。 王七这一声惊呼,似乎惊动了地底沉睡之物,只听一声沉闷的咆哮,地面渐渐的开始震动,仿佛有什么庞然大物在从地底穿行,地面突然裂开了一道丈许长的口子,漆黑如墨的阴气刹那间从地下疯狂的涌出,阴风呼啸之音大胜,在房屋之内犹如乌云般密布,一只带着金色光芒手蓦然从地下伸出,那王七见此大骇,顿时吓晕在地。 非但屋内,就连屋外的鬼域之内,也是有所感应一般,风中呜咽之声顿时消退,那浓烈的阴气都淡了不少。 见此情景,几人欢喜几人忧。 房间之内景色大变,很快,手的主人便从裂缝之中爬出,一股森然的寒意瞬间遍布,手的主人全身尽是被黑布所盖住,脸部被黑雾笼罩,看不清具体模样。 第98章:尸炼之物 若是翻开那全身的黑布,便可发现,全身上下尽是淡淡的金光,这赫然是那金甲尸,只是这金甲尸身上,竟毫无死尸腐烂的气味。 金甲尸出来之后,没有孟旬的驱使,并无其它动作,静静的站在一旁,但他身上却不经意间便散发这一股暴戾之气。 咦! 只见那孟旬长老,上下打量了一下这头金甲尸,似乎发现了什么异样一般,脸上带着诧异之色。 随即,孟旬一声轻笑,脸上带着喜色对着那金甲尸道:此地果然是我龙骨山的造化之地,只是几年之间,你已经进化到如此地步,不要急,再有十年二十载,老夫能挖到一些阴气丰厚的天地灵宝,将你进化成尸王只是片刻之事,想必你也很期待吧? 原本安静的金甲尸在孟旬的话语之中竟然出人意料的全身颤动一下,仿佛真的可以听懂孟旬所说一样。 这种场面极其诡异。 似乎想到了什么兴奋之色,瞬间孟旬双目之中光芒暴涨,炙热的令人感到可怕。 在这鬼域之内,最不缺的便是蕴含阴气的宝物,只是,一般的宝物进化的尸王威力提升的较小,虽同样有着尸王之称,但实力要差上好多,只能与极品的金甲尸媲美,如此一来,自然无法满足向旬的要求.因此他一直在等,在等十一种位列天地异宝之内的宝物,只要得到其中一种,这金甲尸便会得到最大程度的进化,而若是采用最大程度的进化,所形成的尸王威力恐怖,普天之下将无人可敌。 在别处,或许这种天地异宝或许不多见,想要找到这一级别的宝物无疑是痴心妄想。 但这莫名空间,却为这一切提供了可能,在如此阴气聚集之地,绝对会孕有诸多异宝,他在这空间之时,已经发现了许多,不过全都交由钧天教了而已。 但现在的情况则发生了转变。 若是事情进展顺利,眼前的尸骨也将炼制成金甲尸,机缘巧合或者可以与另一头金甲尸一起进化成尸王,想想将来两大尸王在手的情形,孟旬就心中巨震,感到莫名的亢奋。 为了尸王,孟旬就算是冒着与钧天教翻脸的险,也要取得一种天材地宝。 要知道,龙骨山派立宗之时也不过是依靠了一大尸王而已,而几十年前,龙骨山也是只依靠一大尸王便引起正魔两道恐慌,若是两大尸王齐出,这世间怕是再无敌手,那些正魔两道门派,根本无法抵御,整个神州都将成为龙骨山之物。 孟旬的目光火热,不由的看向地面之上的材料,脸上多了些期待之色。 深吸一口气,平复心中的杂念,孟旬的脸色瞬间严肃了起来,解开那包袱,将那些尸骨拿出,一一列在面前,动作小心谨慎,一丝不苟,生怕将之摆放错误。 孟旬的精神高度集中,只是片刻,以他的法力修为,额头竟涌出汗水,不过随着尸体摆放完毕,孟旬的也悄悄的松了口气,重新闭目调息。 啊,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正当孟旬聚精会神之时,那晕倒的王七,闭着眼睛惊慌的挣扎,刚才的那一幕对他来说犹如梦魇,只见王七突然醒来,惊恐万分的大喝,声音带着哀求之色,苍茫的站起身来,全身上下不住的发抖,就连双腿似乎都有些软,他看着那黑衣包裹的金甲尸,虽不知为何物,但那黑雾缭绕的场面令他本能的感觉到恐惧。 孟旬眉头一皱,目光顿时看向王七。 见孟旬的目光射来,王七整个人都是惊慌的一跳,畏惧的上前,满目恐惧的跪倒在地,抱着孟旬的恳求道:老神仙我说,我什么都说,求你放过我! 眉头微微一挑,一脸厌恶的将腿从王七双臂之中抽出,孟旬心中疑惑,脸上却不动声色的向前一步道:你想说什么,你知道些什么? 他们要反 王七似乎被吓破了胆,回头看了一眼全身黑衣的金甲尸,虽然不知道那是何物,但见到刚刚那恐怖的一幕,也知道那全身被黑衣包裹之物也是厉害万分,心下骇然颤颤抖抖的说道。 听了王七的话,孟旬不由得一怔,只是片刻,他便了解这句话的含义,当即脸色便阴沉了下来,双目之中,寒意闪闪,但表面上似乎不以为意,嘴角带着一丝寒意,自言自语道:早就料到会如此,我都有些快等不及了呢!老夫早就建议过那老鬼,这鬼域之内,不需要活人,只需要我们的宝贝儿就好,如今天赐良机,想来那三妙仙子也不会多说什么,活人还要吃、喝、拉、撒、睡,活人,不会比死人更听话!。 此时的孟旬,脸色阴枭,那诡异的笑容看的王七心中巨跳,脸色竟是骇然。 老神仙,我我什么都说了,你放过我吧!我不想死看到孟旬那冷漠的神情,王七苦苦哀求,跪在地上不住的磕头,双目之中,恐惧之色倍现。 死,你怎么能死呢?你发现这宝贝,可谓功劳甚大,本长老怎么会让你死呢?孟旬微微一笑,围着王七转了一圈,上下打量着他,阴鹫的目光之中,似乎带着别样的意味。 正当王七听到对方的话,松了口气之时,突然,那孟旬突然上前一步,面相狰狞的喝道:你的功劳这么大,自然要成为我的尸炼之物,永生不死啊! 那王七没料到孟旬说翻脸就翻脸,此时被孟旬一吓,心中一喜一悲之下,直接蹲坐在地,反应过来之后,随即连滚带爬的向外跑去。 就在这时,那孟旬突然动了,在他手中突现五团邪异的乌黑色光芒,五团乌光瞬间窜出,闪电般射向王六的躯体之上,在那王七恐惧的目光之中,这五团乌光如同活物一般,分别从他的四肢以及眉心向着他的体内钻进去。 王七的前移的身体一僵,仿佛被人施展了定身术一般,迈开的脚步僵硬的停在空中。 啊 王七无法动弹,万分惊恐的大叫,声音无比的凄厉。 但下一刻那孟旬脸上露出一丝不耐之色,身影一闪,诡异的出现在王七身旁,犹如枯骨的右手瞬间而出,伴随着咔嚓之声,王七的声音嘎然而止,下巴被卸掉的王七只能发出呜呜之声,无法大声喊。 也不知那乌光何物,只见瞬时间,那王七的双目充血般变红,眼球之下,血管仿佛要从其中挣脱出来,看起来极为可怕,虽无法动弹,但王七全身颤抖不已,顿时一头栽倒在地。 随着王七的倒下,仿佛那定身咒语也随之解除,此时他面目狰狞,似乎疼痛难忍,想吼但却发不出声,喉咙之中都溢出血液,很难想象他究竟承受着何等痛苦,整个人在地面上四处打滚,只是瞬间便汗如雨下,脸部极度都扭曲。 第99章:事后 裸露在外的皮肤之下,似乎有着无数的小蛇在游动,随着小蛇的游动,那王七瞬间七孔流血,配合那狰狞的面貌,活像一头恶鬼,一双如柴的手,竟因疼痛生生的抓进地面的岩石中,十指指甲尽翻,皮肉外露,血淋淋模糊一片,惨不忍睹。 更加诡异的是,那王七的体内竟发出毛骨悚然的骨裂之声,它原本就瘦弱的身体,竟在哗哗的流出油脂,在油脂流出的同时,他的身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的更加瘦弱,恍如真正的干尸一般。 非但他的外表,他的体内似乎也在发生着莫名的异变,四肢很快便支撑不住了,软踏趴倒在了地上,全身上下如同无骨,连一丝动弹的机会都没有,整个人竟出奇的瘪了下去。 只是此时的王七早已不再挣扎,因承受不住这种剧疼而昏死过去。 。。。。 大雄宝殿外,幻仙门幻观、幻风、幻月大师以及火云阁周洪普等人面色凝重,但见东方旭日渐亮,虽然心中也是定几分,但脸上严峻神色却是丝毫不减,他们这些名门中道行高深的老一辈中人,自然不可能一直坐镇山上,但也不能没有人留守山上支持大局,所以每天都会轮流分出几人率门众下山镇压群妖,以减轻佛阵的压力,虽然他们也知这非长久之计,但眼下情势,道消魔长,却容不得他们再作多想了,只能拖,能拖一天是一天,毕竟一旦被这股妖潮突破了万法山脉的防线进入中土腹地,那天下间也必将生灵涂炭了。 正在这些人沉思暗叹的时候,但见山下人群一阵耸动,却是下山厮杀一天一夜的弟子回来了。 幻观长出一口气,向幻风,幻月大师二人看了一眼,两人同时点头,吩咐身旁弟子做好轮守换防的细节。 那几个弟子闻言郑重点头,退了下去。 火云阁周洪普几人亦是吩咐身旁候着的弟子几声,看样子也是嘱咐着相同的事,他们都是见惯大风大浪的人物了,自是知道越是危急的时候,就越不能自乱阵脚,往往很多时候,细节更是决定一切成败的关键。 周洪普叹了口气,向着山下又看了一会,只依稀可见云海之下,那一幕笼罩着整条群山巨脉由佛光凝结的障壁,依然那片黑色巨潮死死压住,其中更有数个薄弱地方摇摇欲坠,忽明忽暗,被突破也是时间问题,想想也是,偌大一条雄山巨脉,就是万法寺再怎么努力,佛光也不可能照耀到每一处角落。 忽有惨呼声传来,空气之中飘来的血腥味道似乎更是越来越浓烈。 周洪普不禁皱眉,抬头向幻仙门几人苦笑道:看来又有一些人想见机退走,这些家伙也不想想外面有多少妖物虎视眈眈,就算给他们走出去,又能走得多远。 幻观冷笑一声,道:当日会盟之时那些人说的多么信誓旦旦,你我都知其中多少人各怀鬼胎,现在见机不对想走,哪有那么容易,死了也是活该! 火云阁清石听到这位幻观祝融峰首座的话,也不由得面色都有些阴沉,道:他们都以为天塌下来了,头顶上还有我们幻仙门、火云阁、万法寺三座大山顶着,孰不知覆巢之下焉有完卵,我们几大正派最不济也能固守山门,他们拿什么去守,天下如今大乱,若是连万法也被破,妖物肆虐中土,这万千罪过又该算到谁人身上! 清石越说越怒,他身后一众弟子噤若寒蝉,面面相觑,这还是他们第一次见到这位素来温厚的长辈如此动气。 幻观面无表情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但心中却有几分认同,清石道人一向与他们幻仙门这几个首座交情不错,以往很多时候年轻一辈的道法交流,多是他率众前来,而幻观自也是深知这位火云阁道人为何如此动怒,不单单是因为清石道人为人仁厚,更多的原因是众所周知的火云阁功德升仙之说,像他们这个高度的修行人,道行方面想更进一步已是难之又难,除了那飘渺大道,也没有好追求得了。 周洪普摇了摇头,叹了口气,正要说什么,前面一群人走来,却是刚刚结束战斗的各派弟子在其他门人的搀扶下慢慢走上山来。 只是一看过去,无论是幻仙门,还是火云阁诸正道高人,心中都不禁生出几分凉意,这群出战的弟子,几乎都是各派的精锐了,可现在一眼看去竟还不到百人,而且个个身上带着伤,血迹斑斑,连驭御法宝的力气也没有,只在旁人搀扶下勉强走着,战况之惨烈,可见一斑。 众人迎了上去,幻仙门幻观几人见到紫盖峰首座幻月大师脸色煞白,显然是勉强提着一口真元半昏半醒的样子,面色都不禁大变,还没说话,扶着师父满身同样染血的宇碧看到眼前几人,已是双眼含泪,哽咽着道:师叔师父他为了护着我们,被妖人偷袭暗算 幻观几人心中大惊,幻月大师道法高深,一手太清无影剑诀更是早臻化境,纵使遇上再棘手的人物,料想也能从容应对,能重伤他的妖人,道行究竟高深到何等的地步? 幻月大师看到他们,嘴唇动了动,抬手彷想说些什么,但是终于一口元气散去,一口鲜血喷了出来,他的手轻轻落下,整个人昏迷过去。 师妹!幻风道人惊呼一声,一个箭步上前从宇碧手中接过了她,脸色凝重,出手如风,立刻撬开已毫无知觉的幻月大师的嘴,从怀中拿出一个小瓶,也不管多少,把倒出灵气飘香的丹药,直接倒到了幻月大师的嘴里,随后手上指间清光舞动,连连在他身上轻点几下,见幻月大师絮乱的气息缓了下来,这才松了口气,但随后脸上神情却是愈见沉重。 一旁宇碧早已泪眼蒙胧,哭叫道:师叔,师父heip;她怎么了? 火云阁周洪普等人也注意到幻仙门这边的情况,脸上亦是动容色变,走了过来,低声问了几句。 幻风道人皱眉道:师妹她受伤过重,我已经稳住了他的伤势,他似乎被一股异力所伤,但又不似真力,更无妖气残留下来,碧儿,你可见清了那妖人的面目? 宇碧眼中含泪,摇头道:那时四周的妖物不知为何突然变得更加狂躁,许多死去的同伴也忽然被邪气魔化站了起来,弟子几人后继无力,抵挡不住,师父护着我们退回来,没想途中被一道诡异的金光所伤,弟子只见眼前一花,师父就倒下了,要不是那时火云阁的一位前辈刚好赶来,我们也回不来了 宇碧脸色惨白地说道,想起当时纷乱危急的情形,仍不禁有种遍体生寒的感觉,无穷无尽的怪物疯狂涌来,曾经同伴的尸骸重新爬起来,心志尽失六亲不认,返身过来对正道道友大肆杀戮,四面八方都是片凶戾嘶吼咆哮之声,犹如万千野兽隆隆传来,没有亲身经历,是绝对想象不到那是怎样的可怖场面。 幻观和幻风几人相视一眼,都能看出对方眼中的骇然,听这位弟子的话,对方给他们的感觉,却不像是偷袭暗算,反而像恰好路过那里被幻月大师所挡,顺手伤了他而去。 第100章:尸火 幻观和幻风几人相视一眼,都能看出对方眼中的骇然,听这位弟子的话,对方给他们的感觉,却不像是偷袭暗算,反而像恰好路过那里被幻月大师所挡,顺手伤了她而去。 幻观倒吸一口凉气,但很快就镇定下来,转身对火云阁周洪普等人道:不知是贵宗哪位道友出手相助,我在这里代月师妹先行谢过了。 幻观正说着,忽然一把淡淡的声音传来。 幻观前辈无须客气,浩劫当前,我等正道门人自当同舟共济,共度患难。 众人怔了一下,侧目看去,一个身著火云阁道袍,剑眉入鬓,面貌看去却甚是平凡的青年男子缓步走了出来。 这男子衣衫飘动在微风之中,目光平淡,嘴角带着淡淡温和笑意,行走间自有股说不出的儒雅从容,人群中的人竟是下意识的分开了一条路,一时间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禁会聚到他身上。 众人微微一晃神后,却见火云阁的弟子发出一声惊呼,就连清微子几人脸上也是露出又惊又喜的神色。 倾羽,你什么时候来的?清石道人抚须喜道,眼中同时闪过一丝精光,此刻慕倾羽给人的感觉,似乎比起过往更加的令人不可捉摸,那看似平凡无奇中,浑身上下却透出渊岳峙的气度,抬手迈足赫然已是世间高人的风采,上次见到这个长门后辈,似乎还是数年前的事,短短几年间便有如此的变化,实在让人惊叹不已。 幻观几人听到清石道人的话,心中也不禁一动,脸上微微动容,御风,莫非这男子便是那个火云阁门名之后,昔时年少斩尽罗浮满天桃花的慕倾羽? 慕倾羽的名字和昆仑长门这个不容忽视的身份,他们这些名门老一辈的人自然也是有所了解,更何况早年那首不知谁人编颂的长歌令,更是一度传遍整个修行界,可谓无人不知,但慕倾羽为人性情独异,当年倚天长歌斩桃花后,便从此消失在人前,除了火云阁的人,外人对慕倾羽的印象,也只是只闻其名不见其面,从各种传闻说法中一知半解而已,便是他们这些人也不例外。 但此刻真正看到眼前这个在火云阁中地位超然甚至不下于周洪普等人的男子,幻观,幻风几人也不禁眼前一亮,心中喝彩一声,他们阅人无数,眼光何等锐利,慕倾羽那看似平凡中透出来的不凡气度,赫然是修行道行到了返朴归真的地步的表现,单论修为而言,只怕这个后辈已不在他们这些人之下。 我来万法这里好一段时日了,只是怕麻烦到师叔你们,才一直没有现身出来,每天跟着大家下山上山,倒也自在。 慕倾羽淡然一笑,随即向聂慕枫等人微笑见礼,道:火云阁慕倾羽见过幻仙门诸位前辈。 清石和周洪普对望一眼,无奈地摇了摇头,对慕倾羽从来我行我素倒也见怪不怪,况且这个名门弟子道行惊人,若刻意为之,在茫茫人海还真找不出他来,但眼下这个时刻,能看到他人在此却无疑是最好的消息了。 对慕倾羽不卑不亢的风度,幻仙门几个首座点了点头,脸上也露出了几分温和之色,心中却不知怎么有些怅然,名门弟子,幻仙门本来也有名门弟子啊,只是自当年一事后,名门弟子这几个字就如恶魇一般,不知不觉中就成为幻仙门的禁忌,即便这么多年过去,幻影真人再也没有收过徒弟,他们这些知情的人虽然忧心名门一脉后继无人,但却是从来不敢在那位老人面前提及这事,几年前幻玄那传人的事,看到幻影真人那罕见的怒色便知,那段过往之事,即便这么多年过后,仍像一根刺一般留在那位老人心中。 人之寿元受天所限,幻影虽然道法天人,但如今也毕竟年事已高,名门之事再也容不得他们不作考虑,日后幻仙门的命途,又会发生怎样的变化,每当想起这些,这几个幻仙门首座心情便不禁有些沉重,老鬼的出现,这场浩劫可谓打破了修行界原本安静如死水的局势,在日后风云激荡的天下浪潮中,要肩负起一个千古神宗长久不衰的担子,需要多少代人的努力才能做到? 幻观几人也只是微微失神后,很快就恢复过来,倒是幻风脸上皱了皱眉,似是沉吟着什么,片刻后道:能伤到月师妹的人物,绝非寻常妖人那般简单,只怕那人现在已混上山来,慕师侄你可有看清那人的面目? 听到幻风这话,众人一怔之下,脸色也严峻起来,显然也是察觉到事态的严重,要真如幻风所言,一旦那人在这个关键关头生出什么乱子,那后果可真不堪设想,如今的情势,任谁也明白,万法乱不得,更不能乱。 。。。。 看着王七的晕倒,孟旬眼神中带着些许不屑,神色古怪的疯言疯语道。 这化骨之术,乃是一种极其恶毒的法术,可以将活人体内的骨头硬生生的搅碎,透过皮肤带出身体之外,如此带来的痛苦可想而知,决计非常人可以承受。 世人皆知僵尸乃是由死人身体炼制,但又有谁知道,活死人的身体会更佳呢?孟旬的一直盯着王七的躯体,阴郁的双目中多了些喜色。 此时的王七虽然昏死过去,但却非真的死去,那如同软肉一般的脸上依旧带着痛苦之色,身体在抽搐不止。 肉眼可见的,已经瘫软的皮肉之下,五个拳头大小的肉包在皮下游走,所过之处,油脂外冒,更有无数的白色碎物透过皮肤而出,看起来恶心至极,但诡异的是那皮肤却没破裂,而那白色碎物,分明是人的骨头碎末。 这孟旬竟硬生生的用化骨之术将王七体内的骨头给剔出体外。 随着油脂的溢出以及白色碎骨的透体而出,那王七躯体竟慢慢的发生变化,一眼看去,如同美玉般晶莹剔透,甚至可以清晰的看到皮下的血管,整个身躯散发着淡淡的光彩,模样极其诡异。 真是杰作啊!然而,看着地面上瘫软的尸躯,孟旬双目泛光,仿佛看到了宝贝一般,喃喃自语道,嘴角的笑意中带着令人恐怖的残忍,甚至一双小眼都带着幽绿的光芒。 那灼热的目光,仿佛眼前的并不是人,而是一精美的艺术品,但霎那之间,在他双目之中,精光暴涨,原本阴枭的表情变的森然恐怖,只见他双手一结法印,一道灰气蒙蒙的法诀打向地面的古尸骸骨,古尸的骸骨突然动了一下,黑色的尸骨竟浮现在空中,诡异的向着躺在地上的王六身上堆积而去一块、两块一块块尸骨排列成人形骷髅之状,与人身体各部分一一对应,无一根错乱,只是那尸骨明显要比王七大的多,因此看起来微微有些别拧。 但孟旬却恍如未见,看着那尸骨,孟旬再次一道法诀打出,不同的是,这法诀却是向着那金甲尸而去,法诀在半空之中形成一枚灰色符,诡异的没入金甲尸眉心,消失不见。 一直站在远处的金甲尸,两道金色的光芒爆射三丈开外,恐怖的气息瞬间散开,只见吗金甲尸突然一步上前,脸上的黑雾顿时消散一空。 一张白皙的面孔出现,面目安详,仿佛就跟活人一般。 但这面孔毫无生气可言,嘴唇紫黑,嘴角挂着两枚狰狞的獠牙,样子极其恐怖,而且,眼睛之处,虽金光灿灿,却显得空洞无神,满脸阴气集结,令人一看之下便感觉到一股滔天的冷意。 似乎得到指令,这金甲尸突然大口一张,漆黑的火焰,怒龙般从其口中窜出,向着王七身上飘落而去,房屋之内,顿时变的鬼气森森,宛如九幽地狱。 尸火悬浮于空,犹如鬼火一般。 熊熊的尸火猛烈的燃烧,将王六的躯体与那尸骨尽数包裹,那王七的身体在这尸火之中,竟透出淡淡的光芒,似乎变的透明一般,甚至可以看到他体内流动的血液以及那跳动的心脏。 第1章:月伤 如此烈焰之下,王七的尸体竟然毫无焚烧的迹象,相反,反倒是那骷髅之上光芒闪闪,发出滋滋的声响,黑色的骨头之上,一点点的青烟冒出,不过,在尸火的煅烧之下,那古尸的骸骨,渐渐的发出黝黑的亮光,晃如金铁,更加诡异的是那尸骨竟在缓慢的缩小。 那孟旬对此毫不在意,神情极其专注,口中不停的念着咒语,一道道诡异的法诀打入那漆黑的火焰之中,空中一条条灰色的符时隐时现,向着尸火中的骸骨汇聚而去。 突然,孟旬的双目一亮,一个健步向前,犹如枯骨的双手连动,左抓起地面上的各种矿石仿佛不要命般向着火焰之中扔去,这期间孟旬并不是毫无作为,每扔进一种物体,右手的法诀都会随之改变,各种法诀错综复杂,肉眼可见的一道道诡异的符没入矿石之内,然后被他扔入那熊熊烈火之中,双目的光芒越来越胜,眼底深处看起来犹如存在着一股燃烧的火焰。 汗如雨下,孟旬的脸色也渐渐变的苍白。 当地面上所有的材料都加入火焰中之后,孟旬才有些疲惫的停下了手上的法诀,只见,那些材料竟在这尸火之中诡异的浮空,然后在尸火的灼烧之下,滋滋发出声响,随即一块块慢慢的融化成淡淡的各色液体。 矿石融化所形成的,液体大小不同,在空中形成一个个色泽不同的球体,或黑或银,或红或紫,空中,二十多球体旋转,发出各色光彩颇有些壮观,一片滋滋声中,这也球体不断的缩小,但光芒却越来越胜,颇有些凝实之感。 良久之后,随着孟旬的一道法诀,这些液体不约而同的向着中间汇聚,只见,各色液体在汇集之后,光芒蓦然一变,原本各色的液体在这一瞬间,竟变成了夺目的金色。 所汇合形成的液体大概有三个拳头大小,但在这尸火之中,正在一点点的进一步凝练,缩小。 金芒璀璨,那漆黑的尸火竟都无法将其光芒掩盖,整个房屋在这金光之下竟多了一丝圣洁之意。 突然,孟旬脸色蓦然潮红,口一张,一口精血吐出,而那口精血瞬间一分为二,一部分向着那金色液体飞去,而令一部分则是向着金甲尸汇集而去。 精血艳丽,光芒刺目,毫不畏惧尸火的炙热,径直穿过尸火射向两物。 金色液体与精血相融合,只见那液体波光闪耀之下,精血猝然蔓延散开,突然化为血雾,将金色液体包裹,融入,等到精血消失之后,那液体之中除了多了些猩红的血丝,再无其他变化,但所散发的光芒却变的更胜。 而精血与金甲尸相遇,顿时没入其眉心,那金甲尸浑身一颤,所吐出的尸火顿然火焰暴涨,凭空高出三丈火焰,扑鼻的尸臭与炙热随之而来,黑漆漆火焰将王六整个人都覆盖住,但诡异的是,此时王七那晶莹的躯体,竟在吸收这尸火,而且随着这尸火进入其体内,原本如同干尸一般的躯体正渐渐的鼓了起来。 突然间,那黑火之中一道白色光团一闪而现,在那尸火之上飘忽不定,那光团之中,一个小人模样的人影站立其中,四下观望,赫然是王七的虚魂。 此时的王七,看着自己那被尸火煅烧的身躯,面露迷茫之色,但目光瞥见孟旬之后,突然停顿,只见,这缩小版的王七瞬间变的鬼气森森,那双目赤红,带着无尽的怨气,张牙舞爪的扑向向旬,那模样恨不得将孟旬撕碎了一般。 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能融入老夫的宝贝之中,乃是你几世修来的福气! 孟旬毫无惧色,见那王七虚魂张牙舞爪的袭来,只是冷冷一笑,面现不屑之意,毫不在意的一道法诀打向那尸骨之中。 只见,那空中的王七虚魂蓦然一滞,脸上露出恐惧之色,更为诡异的是,其虚魂,竟向着那尸火之中倒退而去,于此同时,原本在尸火中幽光四射的万年尸骨,竟然活了一般,突兀的从火中坐了起来,只见这枯骨的下颌张开,诡异的张开闭合,似乎在说话一般。 一阵阴风瞬间而起,诡异的场面令人肝胆俱裂。 空中,那王七的虚魂却仿佛受到一股强烈的吸力,竟在一点点的倒退,王七惊恐的挣扎,怨毒的目光一眨不眨的看着孟旬,无尽的怨气瞬间而出,但无论如何,都无法挣脱这股强劲的吸力,在绝望之中看着自己落向那尸骨的口中。 那尸骨下颌连动,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咀嚼之音,虚无之中,甚至可以听见那一声声发自灵魂的惨叫! 。。。。 慕倾羽也收起了一直挂在他嘴角边那一丝仿佛看透世情的淡淡笑容,为之肃穆,微一沉吟,皱眉道:没有,我赶到那里的时候,幻月前辈已身受重伤了,我看过周围,除了那些妖兽邪物,也没有什么异样之处,只怕那人早已远去了。 众人一片沉默,一股阴霾悄然笼罩了在场所有的正道众人的心头。 片刻后,幻观叹了一声,向周洪普道:事到如今,也只有让门人以及各派多加留意了,但此事也不可过于张扬,否则弄的人心惶惶,局势就更难稳定了。 万法山上的正道中人,便首推妙智大师最德高望重,但妙智大师却要连同万法寺的一众高僧维持着佛阵的运转,支持大局之事,便落到他们这两大正派的老家伙身上,而不得不说,幻仙门这位祝融峰首座掌管幻仙门刑法施行多年,处事方式果断决绝,威严服众,很多关键时刻便因为他的决定挽回局面,是以便是在这些老一辈中,隐隐的也有以幻观的意见为主的意味。 周洪普苦笑一声,点头认同,他也明白这也是无奈之举,但也聊胜于无,天下正道云集万法寺,闲杂人等何止一二,就算有生面孔,谁又能发现得了,但此刻局势已然坏到了极点,能多撑一分就是一分,当下也不多说什么,向身旁弟子低声吩咐了下去。 便在这时,但见云海那头法宝毫光闪亮耀眼,又是将近百人的正道中人从战势吃紧的山下退了回来,一眼望去,显然亦都是正道各脉中的精英弟子和一些散修高人,而带头的赫然是幻仙门天柱峰首座楚申斗,楚申斗一身血污,满身煞气,全然没有往日的潇洒写意,场上诸多正道中,论资排辈,楚申斗可谓最高的人,一身道行更是深不可测,此刻如此模样,看得众人也是心中一惊。 转眼间,楚申斗便落到大雄宝殿跟前,幻观等一众幻仙门的人纷纷迎了上去。 还没说话,楚申斗目光落到幻月大师身上,看到这位师叔昏迷不醒的样子,脸上顿时一变,沉声道:师叔他怎么了? 幻风苦笑一声,把情况告知。 楚申斗面色凝重,沉默地望着远处山下那一片黑色洪流。 苍穹下,天地肃杀,凄凉一片,风声,嘶吼声,惨呼声,声声传来,他的眼角似乎隐隐在抽搐,片刻后,他收回了目光,清癯的脸上一片漠然,一句话一个表示也没有。 倒是幻观皱了皱眉,看了他一眼,不知怎么,目光却有些异样,道:申斗,你不是和月师妹一起率门众下山的么,怎么会分开了,不然有你在场,月师妹也不会大意遭妖人毒手了。 楚申斗道直视他的双眼,幻观同样紧盯着他。 山下群妖乱舞,那顾得上那么多,被妖潮一冲,许多人都被分散了,我在和师叔他们汇合之时,不经意中看到一个意想不到的身影闪过,忍不住追了过去,倒是没想到师叔会遇上这样的事。 楚申斗淡淡说着,说到最后,却不禁叹了一声。 幻观怔了一下,旁边幻风等一众正道也听到这话,望了过来。 你看到谁?幻观皱眉道。 楚申斗沉默片刻,深深吸了一口气,淡淡地说了一个人名。 一声雷霆毫无预兆的忽然在天幕间炸响,顷刻电光照在众人身上,顿时拉出了无数个长长的影子,甚至映得楚申斗的身形脸庞有些飘忽不定,腥风吹来,他被污血染红的青衣道袍轻轻摆动,有如鬼魅一般。 楚申斗声音有些低沉,但听在众人耳边,轰然沉雷,竟也掩盖不住他的声音。 四周一下子安静下来。 在场诸正道高人,听到那个名字,不论是谁,都忍不住脸上动容,倒吸了一口凉气。 第2章:尸骨 难不成这场浩劫,真和魔教有什么关系不成?周洪普脸上色变道,细想下来,这场浩劫数年前突如生起,至今也快持续三、四年了,虽然妙智大师早已向众人说过一切祸端都因那老鬼而起,但众人也不是没想过其中是不是也有魔教的关系,尤其是这几年间天下人心惶惶,动乱不休,名门正道更为阻止这场浩劫劳师动众,相反的妖门竟显得异常平静,甚至没有趁势而起,这让早已作好最坏打算的名门微微松一口气之余,亦是觉得无比的诡异,对这其中到底有什么猫腻一直持有观望戒备的态度。 莫非幻月师妹竟是那人所伤幻风低声说着,话到一半,却是苦笑一声,没有再说下去,当时楚师侄在追着那人,方向不同,那人又怎么可能遇到幻月师妹,只是若不是他,那又会是谁? 你们说师叔他是给一道诡异金光所伤的?楚申斗忽然问道。 幻风点了点头,道:岳麓峰的弟子是这样说的,应该不会有错。 楚申斗脸上肌肉微微抽搐了一下,抬头深深地看了眼前那一片寺庙佛塔一眼,目光闪烁,也不知在想着些什么,沉默不语。 万法寺后山山脉深处,悠悠钟声,袅袅回荡。 初升朝阳,从东边天际探出一个小小光晕,穿过那笼罩天幕间的沉沉煞气,将淡淡阳光洒向人间,山间晨雾将散未散,流连飘绕,带着潮湿润气的风,轻轻吹着。 一个少年的身影无声无息地在崇山峻岭间慢慢走着,看着这曾经熟悉的一土一地,呼吸带着若有若无的树叶芳香的空气,目光有些迷离。 相比起万法寺山门小灵音山一带山脉的巍峨雄伟,群塔重叠,万法寺遍布青翠山林的后山处,隐没在那些无尽风头背面,沉默而安静在光阴中这一片群山,显得异样的清幽宁静。 除了那些早已不问世事潜心向佛的寺中老前辈,一般万法寺的弟子都很少会到后山这里,崎岖蜿蜒的山道上,积聚了不少古树朝落的枝叶,一脚踏去,行走在那些卷曲泛黄的落叶枯枝上,不时有低沉的声音,在这片辞谧幽静的土地中荡然开去。 少年面色沉静地在山林间走过,微风从远处吹拂而来,他脸上的神情,在望着这片看不出有多大变化的故土之地,似乎也有了几分难以言喻的淡淡愁怀。 前方远处,深山尽头,一座岁月深久看去有说不出荒凉的老寺,坐落在那里,如在岁月里身形寂贫,安静地度过自己的人生的老人,默默看着这人世间的岁月蹉跎。 这一条山间小径弯弯曲曲,通向深山那头,少年远远看着,古寺之中,几点淡淡火光在昏暗中忽明忽暗,似乎里面的长明灯还亮着,很难想象,这样一个寂寥之地上的荒山古刹,仍有香火供奉着。 薄雾山岚在少年身边轻轻散开又在身后悄悄合拢,他安静穿行在这迷茫之中,一直向前,不曾向后观看一眼。 。。。。 吞下了王七的虚魂,那漆黑的尸骨表面泛起深深的幽光,并且散发出一种奇异的波动将周围的尸火都排开,肉眼可见,那尸骨的颜色变的更加深邃。 紧接着,原本尚是高大的尸骨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缩小,直到与那王七的身躯大小相仿之时方才停下。 而随着那下颌骨停止咀嚼,那发自虚无的惨叫声也戛然而止,黑色的尸骨重新倒下,悬浮在王七躯体上方,此时的尸骨是如此的漆黑,就算是在那尸火之中,也是如此显眼,尸骨身周,原本燃烧的黑色的火焰诡异的消失,乍一眼看去,仿佛有着看不见的东西将这尸火隔开,就连视线都有股消失的感觉,仿佛冥冥之中存在着什么将光线吸收吞噬一般。 然而看到那尸骨的此时诡异的模样,向旬却一副预料之中的表情,苍白的脸上带着满意的笑容,随后,手上再度一掐法诀,三道诡异的符飘向那久无动静的金色的液体。 法诀打出以后,孟旬的目光紧紧的盯着那金色液体,脸上竟带着一股前所未有的紧张之色。 只见,那金色液体此时已经只有两个拳头大小,光芒璀璨夺目,恍如一枚小太阳,在这三道符没入其中之后,这金色太阳蓦然一跳,仿佛要炸开一般,金色的液体瞬间四散蔓延开来,在空中形成一丈许液体金幕,宛如一床被子一般,瞬间将那尸骨逐步包裹,不露分毫,空中只剩下一金色巨茧。 巨茧表面上金光闪闪,一眼望去,光滑如镜,漆黑的尸火在巨茧之外静静的燃烧,炙热与腐蚀的气息连地面上的岩石都融化,但这巨茧之内,却不停的发出滋滋的声音,表面那层金幕如水一般不停的涌动。 一时之间,除了浓重的呼吸与滋滋之音,房间之内竟出奇的安静了下来。 紧张的神情终于放松了下来,做完这一切后的孟旬,满头大汗,脸色极其苍白,几乎毫无血色可言,身体也摇摇晃晃,仿佛就要倒下一般,看起来极为苍老,只是,他看向那尸火中的巨茧之时,双目之中却露出一股令人感到可怕的火热之色。 如今这金甲尸最重要的凝练尸骨一步,几乎已经定下形来,只要最初融入之时二者不出现强烈的排斥,就不会有大问题,现在只等这那些金属液体融入骨骼之内,整个尸骨变为纯金之色,尸骨便可运用,届时再将这些尸骨纳入王六的躯体之内便可。 当然,即使将那尸骨纳入王六体内之后,并不代表金甲尸的炼制已经完成,相反想要金甲尸发挥出令人心惊的威力,尚需要无尽的阴气和十具以上铜甲尸的尸力来喂养,这是一个相当复杂的工作,但花费的时间并不长,一切顺利,五日之后,他手下将会再多上一头金甲尸。 第3章:空间 满意的收回目光,察觉到身体传来的虚弱感,孟旬也不犹豫,当即盘膝坐下,默默运转法诀,恢复着体内亏空的法力与精血。 精血在人体内数有限,对于普通人,这是精气之所在,乃是人生存只本源,所谓的妖怪害人,便是吸收其精血,丢失了少量精血,人或许会感到虚弱无精打采,但要丢失了大量的精血,则对身体危害极大,甚至有性命之危。 孟旬炼制尸骨时所吐出的那一团精血,若是普通人,几乎可以致死,身为修者,这一团精血却不足以危害他的性命。 精血的作用极大,修者随着法力增加,精血的量可以达到普通人的三倍以上,而且在丢失了少量精血的情况下,修者可以通过打坐修养恢复,当然就算是修者,除非到必要关头,轻易也不会动用精血。 不过一旦动用精血攻击,法术或着法宝将会发挥出近三倍大小的威力,堪称恐怖,乃是一般修者拼命一搏。 这一口精血的消耗,令向旬元气大伤,没有十天半月难以恢复过来,当然,这也只是因为这向旬只是失去了一口精血,若是再吐上一口精血,时间便不是几天这么简单,至少他要花费几年的时间方能恢复如常。 罗平,吩咐下去,这几日,让所有人务必严加看管,以防突变,这些奴隶越来越不老实了,看来有必要杀几个提醒他们一下了! 孟旬的声音平淡而冷漠,听起来仿佛在叙述着什么无关紧要之事,语气中不带丝毫感精彩,但守在门外的罗平听到这句话之后,冷汗却瞬间淌了下来。 身为龙骨山核心弟子,罗平自然不是什么心慈手软之辈,手中人命也是无数,可谓是杀人如麻,但如今听到孟旬的一句话,却冷冷的打了个寒颤,因为他明白,这提醒可不是杀几个人而已,若是真的有事,一番清理下来,定当横尸遍野,能活着的人,恐怕只有寥寥几个! 毕竟,这在鬼域之中也曾经发生过这种事,也正是因为那件事,这向旬被许多钧天教之人暗地里称为血屠夫。 幽绿的灯火飘忽不定,如同幽灵的双目,光芒令人心悸。 阵法掩盖的空间之内,二人正在激烈的谈论着一些相关事宜,既然决定要动手,事关己身安全,天怮自然不会匆忙对待,对那杜不宰所说的一些需要注意的地方都悄悄留心,只是,他们二人恐怕不会想到,那王七在情急之下,口不择言的将一切透露出去,向旬已经知道他们将起事。 然而随着杜不宰所叮嘱的事情越多,他偷漏出来的信息也越多,也令陆凌天对这空间了解的越多,但越是了解的多,他越是感觉到这鬼域的可怕。 从杜不宰不经意透露出来的信息上看,这莫名空间之内,存在的异宝无数,这些年来,他们挖出的宝物,除了那斩情愁以及天魔鉴两大威力奇大的法宝之外,还有不少可以滋养身体、加快修行的天材地宝,这些宝物的发现,令钧天教的整体实力比之前提升了不少。 至少在当年正魔一战之后,钧天教所表现出的实力不像表面上的那么弱,据陆凌天推测,那一战之后,原本死伤惨重的钧天教的实力至少可以做到不退反进,甚至要比那一战之前要强大了许多。 想到这些,陆凌天的神色变的更加阴沉,他原本以为钧天教已经势弱,却没想到自己所得到的信息与实际情况相差如此之大,这是相当危险之事,钧天教势力强劲对于正道来说是坏事,但对于鬼煞宗来说未必是什么好事。 所谓一山不容二虎,三妙仙子的野心不小,乃是一头贪婪的野兽,若是有机会,她绝不会龟缩,届时,恐怕没人可以阻挡钧天教的脚步。 不过,这钧天教的事,只要他将消息告诉煞王即可,一切不用他用心,想来煞王会想办法应付。 单单是正道,便不会置之不理。 希望这次教主之争,钧天教势力会有较大的损失,否则陆凌天不禁暗自期盼。 并不知道陆凌天心中所想,杜束远将所有计划讲给陆凌天之后,针对他不解之处进行一些详细的商讨,不久之后,便各自心怀鬼胎的出了这秘密的空间。 不过,通过杜不宰对这鬼域的描述,陆凌天知晓,周围所有的山洞,甚至包括已经坍塌的通道都有这种秘密的地点,而且这些地点,只有杜不宰一人知道,乃是他悄悄布置,不被外人所觉察。 虽然,待在这阵法之内相对安全很多,甚至可以不受打扰畅所欲言,可二人为了防止露出破绽,不敢在此耽搁太久,在一个时辰之后,二人终于到达洞底处。 洞中条件极为恶劣,光芒阴暗不说,森森的阴气令人不自觉的感受到一股寒冷的气息,幽绿之色的灯光令这里气氛甚是恐怖,整个空间之内似乎都充斥着莫名的气息,甚至风声之中,还传出断断续续的女子哭声,让人感觉到昏暗之中,仿佛存在着无数双看不见的眼睛在盯着众人,流露出贪婪的目光,这种感觉,令陆凌天极其不自在。 狭小的空间站着不下五六十人,有的负责挖土,有的负责运输,空气污浊不堪,各种气味混杂一起,甚是难闻,几乎令人窒息。 似乎对这些凡人不放心,远处,正有七位龙骨山弟子坐在石凳之上,神情慵懒,神情极度不耐烦,有一波没一波谈论着一些无所谓的杂事。 这群龙骨山弟子身后,则有两道铁塔般的身影,全身上下被黑布所覆盖,看不清丝毫情况,虽是如此,陆凌天仍从这两道身影之上感受到一股厌恶且熟悉的气息,空气中,带着点点的尸臭,令人恶心,这两道身影,恐怕是这些龙骨山弟子所驱使的铜甲尸。 俩人一出现,顿时吸引了那七名阴山弟子的目光,而那些干活之人却没有一人测目,麻木的挥动着着手中的工具。 杜不宰带着陆凌天毫不迟疑的向着众人走去。 第4章:渡生 风吹落叶沙沙作晌,隐约中有几分寂容, 终于,他走到老寺门前,站定了脚步,仰首,凝望,看着那牌匾上万般皆若命几个古老肃穆的风尘大字,嘴角微动,似是默默念了一声,瞳孔也略缩了一下。 他深吸了一口气,缓缓迈开了脚步,就要走进了寺庙里头。 沙沙,沙沙heip; 可就在这时,古寺一旁的飞檐不远处,那个早已干枯了的莲花池一头,忽然传来了一阵细细的声音,似乎有人在打扫着落叶,轻轻悠扬,慢慢而来,少年怔了一下,停住了步子,默然伫立聆听着这依稀熟悉的声音,竟有些出神起来,彷岁月时光,原来都在这细细有序的声音中,悄悄回荡着涟漪。 多少年前,在这个地方也曾有人守候着,看雪花飘飞,看莲花绽放,看尘世风霜,转过所有的经轮,磕长头拥抱尘埃,年复一年,日复一日。 清晨寒意,倦鸟未起,也不知从哪里吹来的风,掠过天地间,隐隐有苍凉味道。 一声轻噫,那轻微的沙沙声音,忽然停顿了下来,静默的气氛瞬间似凝固一般。 少年从恍惚中惊醒,身旁淡淡雾气似也轻轻震动了一下,他抬眼看去,那檐道转角之处,一个身披月白裟衣手握着一把残旧扫把的年轻和尚,正有些惊愕地看着他,显然没想到这个时候会在这个地方看到有陌生人到来。 两人相视了片刻,那年轻和尚很快就回过神来,将清扫的落叶扫在一旁,走上前来,微笑道:小僧渡生,见过师兄,不知这位师兄是哪位师叔的座下? 少年目光在他面上凝视片刻,却只见这人面色坦然,似乎并无他意,少年沉默了片刻,淡然笑道:我叫荷心。 渡生怔了一下,对这个名字却是没什么印象,万法寺弟子众多,虽然他也不可能全认识,但大多数的弟子却是知道他的,只是看眼前这人的淡然的神情,似乎是真的不认识他,难道这人不是万法寺的弟子? 少年一声落下,却没有多说什么,渡生不禁向他望去,但见这个面貌看去甚至比他还年轻的人,正看着古寺,目光中似有莫名的伤怀。 这便更让他惊异了,要知道,这里可是万法寺的重地,知道这座禅院存在的人,除了寺中老一辈的人,弟子中也没有多少人知道,更不要说在偌大的深山云雾之处找得到这里,要说他是碰巧来到这里,看他的神色,也不似这样。 看到渡生若有所思的样子,少年面上露出一丝笑惫,道:你可有什么疑惑之处? 渡生低念了一声佛号,合十道:不知施主从何而来? 听到他这句寻常的话,不知怎么,少年身子竟是微微一震,目光闪过一丝怅然,随即看了他一眼,淡然笑道:我从来处来。 渡生一时哑然,显然也是没想到这位师兄会忽然跟他说起禅话来。 沉默了片刻,渡生苦笑道:请孰小僧无礼,若是师兄不是本寺的人,还是请回吧。 少年淡淡一笑,也不生气,反而饶有兴趣道:那你可知这是什么地方? 渡生面上现出恭谨肃然之色,道:这静念禅院是我寺重地,里面奉着我万法历代先祖的英灵。 少年俊秀的眉头轻轻一挑,微笑道:如果我一定要进去呢? 渡生皱了皱眉,竖起右掌于身前,苦笑道:施主何必强人所难。 少年微微一怔,目光闪过一丝异样神色,眼前这年轻人起手势赫然是佛宗护教明王庄严法像,他甚至清晰地感觉到随着他这起手之势,清旷的四周骤然出现了一股极纯正的佛门气息,澄静淡然令人生出不争之感。 明王法身?少年低声说了一句,忍不住连声笑道:好,好,好,看来万法寺也是人才辈出,果然没让我失望。 渡生楞了一下,目光不禁对上了眼前这人的双眸,心中没由的一阵古怪,只见天光微耀,洒在他那有些古旧残破的禅衫上,直如霜雪一般不染半点尘埃,此刻少年眼中满是欣慰之色,脸上浮现出真心欢喜的神情,就仿佛长辈看到自己后人时的样子,这样的感觉,他也只在师父身上感受过,可这人看去明明是那般的年轻,难不成他是寺中哪位修为高深不为人知的前辈? 这念头在渡生心中一闪而过,但很快就被他否决了,他是妙智大师的亲传弟子,出身长门,肩负重任,若万法寺中真有这样前辈高人存在,师父不可能不跟他说的。 只是在少年注视之下,不知为何,渡生心中触动竟然不减反增,以他此时的修行道行,心志之坚,一时竟也有些茫然。 少年凝视着他,看了一会儿,淡淡笑道:你进入这座禅院,用了多少年时间? 渡生身子一震,惊疑不定地看着他,失声道:你,你怎么会知道 这里是万法寺的重地,这座静念禅院乃万法寺千万年佛气积聚最浓郁的地方,并非人人都能进去的,禅院中具有真神佛法的无上力量,在这样的力量面前,再厉害的修行人也会产生一种置身于苍茫天地,人难胜天的感觉,只有心志最坚定的修行人才能鼓起勇气迈出步伐,他儿时师父带他来到这里,便曾语重心长地告诉过他,当初他在这门口足足站了三十年,才最终坚定心志,鼓起勇气走了进去,而他天资聪慧,对佛学佛理,另有一层慧心,所以对他期望很大。 而他自小为此努力着,也没有令师父失望,于三年前佛下问心,忽有所悟,终于走进了这座禅院中,这个过程,整整十年时光。 少年看到他的神情,笑了笑,伸出手在他肩上轻轻拍了拍,然后轻声道:我当然知道,因为这是我的故居。 说着,他衣衫微拂,转身往禅院走去,在渡生骇然的目光中,轻易跨过了那道门槛。 好大一会儿,渡生才从惊愕中回过神来,心中琢磨了片刻仍有些迷惘,眼见少年身影渐远,连忙跟了上去,跟在他的身后随着他缓缓而行。 两个人就这样在大殿中一路走去,脚步声缓慢而低沉,回荡在古刹上。 一路无语。 渡生看着眼前这个人有些瘦弱的挺拔背影,心中万般疑惑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怔怔看着。 清晨的微光透过云烟,安玲地透射进来,少年迈出的脚步,在光暗交错中不停地走着,就像是穿行在沉歇而变换的光阴中,有一种莫名的伤怀和寂寞。 这一刻,可有多少岁月涌上心头,在他眼前一幕一幕地掠过? 第5章:白玉蟾 偌大的古寺院落之中,仿佛只有两人的脚步声在回响着。 越往前行,渡生便觉得迎面扑来的那股肃穆而庄严的压力越见沉重,连呼吸也开始有些难受起来,他催动了自身修行的佛力,有些吃力地抬头看着前面那个有些瘦弱的身影,心中早已掀起了一片惊涛骇浪,一路下来,少年竟似丝毫没有受到那无边佛气的影响,行庭信步,那种浑然的不在意,实在令人难以置信,便是师父他在这里也做不到如此轻松? 古寺之中,并无小灵音山上那些宏大的佛塔殿宇,四面高大的篱墙之中,除去古树花草,便只有一座小小的如祠堂一般的古老佛堂禅庙,沉默地伫立在那儿。 走到佛堂前,两人停住了脚步。 尽管这数年以来早已习惯了这里的一草一木,但渡生还是忍不住向后方看去,四周的景象没有任何变化,但跨过了古寺大门的那道门槛,这么一个地方,便如世内世外两个泾渭分明的世界一般,那是一种玄之又玄的感觉,没有亲身经历过,是无法形容出来的。 少年静静地看着眼前这老的仿佛快要腐朽倒塌的禅庙,那早已掉漆古旧无比的檀香木门大开着,在微风轻轻吹动下,偶尔出几声吱呀不堪风霜的声音,里面幽幽静静,一片杳冥,一座塌了半边身子辨认不出来是哪一尊佛的石像,安静端坐在没剩几个花瓣的莲花宝座上,满是风尘的佛容,似乎掩去了曾经的慈悲,只剩下一对冰冷的石眸,对这世间种种悲欢离合视若无睹。 佛像前的香案上,供奉着一个灵牌,几点香火幽幽闪动着,淡淡光晕中无声无息地飘起几缕细细轻烟,一切看去是那般的幽清,甚至有种莫名的苍凉沧桑。 。。。。 那杜不宰微微松了一口气,对着陆凌天悄悄使了个眼色,独自一人离去。 接过铁铲,陆凌天的目光不由的看向那么忙碌的人们,这些人由于长期受到阴气的消逝,皆是骨瘦嶙峋,全身尽是创伤,甚至有的人已经无法握起铁铲,只能用手来挖,鲜血滴在那坚硬而锋利的石头之上,触目惊心。 而那些龙骨山弟子,时不时的在怒骂中长鞭加身,将正在忙碌的人们抽打在地。 所有人身上,皆是伤痕累累! 手握铁铲,看着周围那些干活之人凄惨的模样,陆凌天不由的升起滔天怒火,没有一刻,他如此迫切的想杀人,强忍住了动手的冲动,心中提醒自己要保持冷静,目光狠狠的瞥了那些龙骨山弟子一眼,随即,上前去,一铲一铲的开始挖掘起来。 在他来之前,杜不宰便说过,地底之下只有两种工作,一种是运土,另一种则是挖掘。 运土的活还算是轻松,危险性小的多,但那挖掘又脏又累暂且不说,还最容易挖出那些致命的东西,这鬼域之内,因挖掘而死的人占大多数,很多人在挖土之时挖出一团团莫名的烟雾,不小心吸入之后,连惨叫一声都来不及,瞬间便倒地不起,然后身体瞬间变的千疮百孔,甚至,死后连尸水都留不下,这种现象极其恐怖,当然,此处的任何东西都不能小瞧,就算是那些阴灵亦不例外,这些阴灵甚有可能附身在一小块石头或者事物之上,趁人没发觉的瞬间,贴上人的身躯,瞬间便可将人的精元吸干。 当然,这些龙骨山弟子在此的另一个目的便是为了驱散那些阴灵。 只是,身为魔道之人,这些龙骨山弟子生性残忍,早就看惯了外人的生死,因此若是遇到阴灵袭击,非但不会及时去救,反而会眼睁睁的看着这群人被吸成干尸,然后再出手将阴灵消灭。 在这不见天日的空间之中,他们以此为乐,而且乐此不疲! 阴灵虽然可怕,这鬼域之内最为可怕的,乃是随时随地都有可能出现的莫名的生物,这些莫名的生物出现,往往会带来一场灾难,死伤无数,就算是一些长老级的人物,也不能幸免。 不过好在这类生物极少出现。 而距离最近的一次,则是在发生半年之前。 当时在地下挖掘的人,挖出一头巴掌大小的白色玉蟾,这白玉蟾乃是活物,不知在土里被掩埋了多少年,却依旧未死,众人称奇,都以为是什么宝物,几番上前摆弄,岂料,却将这白玉蟾触怒,那白玉蟾只是吐出了一口黑雾,洞内不下二百人,几乎全都死于非命,其中,更是有一位恰巧进入其内的龙骨山长老。 当然,并不是所有在洞内的人都死于这祸患,这一场祸患中有一人幸免于难,此人便是那杜不宰,并不是他命大,而是因为他距离事发地点稍远,见情况不妙,在情急之下的杜不宰,不顾一切躲在那阵法空间之中,凭借着阵法之力以及身上的避毒珠,方才保住了性命。 但就算是这样,那杜不宰仍是花了近三个月的时间,才将侵入体内的那一丁点毒气给逼出来,他更是对这件事恐惧异常。 不过因为此事,这鬼域之内,原本两名龙骨山长老,如今也只剩下一位,阴差阳错之下倒是为了天怮等人行事提供了方便,那一处矿洞最终被废,不过,那白玉蟾也消失不见,未曾再出现过,但众人都知道,那东西就在这空间之内,只是不知道躲在那里而已。 默默的挥动着铁铲,深一下浅一下的挖着地上的泥土,陆凌天的速度不紧不慢,虽然为了掩饰,他无法运用法力,但在回雁峰修行时所做的作业要比这个困难的多,也要累的多,如今只是些许体力活,自然难不倒陆凌天,甚至为了事情逼真一点,他强迫自己流下汗水。 这钧天城之内的房间,分布极有规律,越是在城内靠后的区域,房屋的面积越大,整个城市内的房间呈阶梯状分布,当然越是占地大的房间,看起来越是古朴越是陈旧,甚至是更有震慑之力。 事实上住处的大小也象征着房子的主人在钧天教势力的大小,那些小的房间,乃是钧天教弟子居所,而堂主则比弟子的房间大上一倍左右,长老一级的更大,而城内最后之处,此处坐落的一巨大的豪宅,看起来宛如庞大的巨兽,在阴煞城内极为显眼,而此处豪宅,正是钧天教主人三妙仙子之所。 此处豪宅巨大,威风煞煞,带着一股震撼的古朴与磅礴之气,门口之处,两头恶魔雕像狰狞而卧,带着一股浓重的萧杀之气,中间一处深红色的大门看起来如同鲜血极具震撼,而且宅子之内似乎毫无生气,周围安静的让人感到可怕,突然扫去,那座巨宅仿佛一头张着血盆之口的巨兽,狰狞可怖。 更加震撼的是,此处阴气更加凝实,即使是在烈日当空之时,也是不见一丝阳光,阴气四溢,鬼啸之音不断,整座大宅犹如鬼屋。 豪宅最后之处,坐落着着一层高耸的方形黑色楼塔,楼高九层,高九十九丈,龙鳞成瓦,在阳光下闪着幽光,各层楼塔楼四角之处,三十六只龙头向天而吼,模样狰狞,似乎要从这塔中挣脱出来一般,从上到下,依次增大,模样霸气至极。 楼顶之处,一枚巨大的青石半月,无数道纹路满布之上,这些纹路错综复杂,散发着古朴的光芒,若是到夜间,便可发现这青色半月石上会发出强烈的光芒,犹如空中明月,而那覆盖着整个城市的阵法正是与这青石半月相通。 第6章:钧天塔 那九层钧天塔乃是钧天教标志所在,更是只有历代教主方可进入,作为整个钧天城最古老最神秘之处,这钧天塔内隐藏着无数的秘密,不为外界知晓。 宅子之内,一处巨大而空旷的庭院,虽然此处周围皆是灰石假山雕刻,没有一株植物,但却并不单调,摆放颇有韵味,而且带着一股淡淡的威势,令人不敢小视,袭紫衣的杨花溪端坐在石桌之旁,双眉皱起,脸上带着一丝犹豫之色。 自从她将陆凌天送入那鬼域回来之后,便如往常一般来到这钧天塔之下,静待三妙仙子的吩咐,但她心中却莫名其妙的忐忑起来,似乎有什么事情要发生。 这种感觉令杨花溪忧心忡忡,她与陆凌天合作之事若是被人发现,那沉重的后果,就算是杨花溪都不敢尝试去想象,这对杨花溪来说,乃是一场豪赌,若是赌输了,其几年的心血便白费,不但长老的位置不保,还会因此得罪钧天教,甚至受到钧天教的追杀;当然危险与机遇共存,但若是赢了,则将是另一种结局,得到陆凌天以及鬼煞宗相助,她成事的可能便会大上许多,很可能成为钧天教下任教主。 至于她与陆凌天的约定,她倒并没有反悔的念头,她加入这钧天教本就是为了寻仇,当上了钧天教主,只是他复仇的一部分而已,若是真能将那光岭殿覆灭,即使助陆凌天报仇也并非不可。 良久,杨花溪才叹了口气,无可奈何道:希望你能办到! 她心里清楚,就算是再给她一次选择的机会,他仍会选择如此做,毕竟,乃是三妙仙子违背当初的约定在先。 当日三妙仙子承诺将助她复仇,但至今却一直约束着钧天教对光岭殿的行动。 突然,杨花溪的神情微微一变,抛开诸多杂念,端坐在桌子之旁。 一阵脚步声由远而近,这脚步之声沉稳有力,在这空荡的豪宅之中引起阵阵的回响,似乎在宣告着其主人的到来,杨花溪的鼻子不由的皱了皱,眼底,一丝寒芒一闪而逝。 。。。。 其实这里本无名,却是万法山上的第一座的佛寺静默中,少年忽然说了一句,接着笑了笑,又道:静念禅院,这名字起的不错,但我喜欢把这里叫做般若禅院。 渡生怔了一下,欲言又止,犹豫了片刻,还是道:前辈是我万法寺的前辈么?这一路下来,虽然这人什么都没说,但净尘心中却认定了这个佛行深不可测的人,必定跟万法寺有什么关系,只是历代以来,他却从未听从过寺内有哪位师叔祖辈会把这重地当作居院,但看这人的样子语气,却似乎真有其事。 少年笑了笑,却没有说什么,只轻叹了一口气,缓缓走进了禅庙。 渡生看着他的背影,深深吸了口气,默念了一声佛号,跟了上去。 但见这自号荷心的前辈,径自走到香案前,默默地看了那尊佛像一会,然后向着香案上那个连他也说不清楚是哪一位祖师英灵牌位,恭恭敬敬地跪拜下去,敬香供奉,投有丝毫懈怠之处,香火袅袅,轻烟飘散,那个早已因年代远久而褪去所有漆字的灵位牌匾,在这片升起烟雾中似乎看着显得缭缈了些,在昏暗阴影中,沉默地看着下方的人影。 长老,荷心来看您了 少年慢慢地俯下了身子,对着那香案后沉默的牌位,跪拜破头,拥抱尘埃,头颅三次碰到地面,都出了低沉的闷响。 这一幕,看在渡生眼中,不禁让这个万法寺最出色的后辈中人有种难以言喻的触动,他不禁在想,到底那灵位所祭奠的先祖,会是那一代的祖辈中人?这个问题他不是没有问过师父,但妙智大师也说不出来,只知道祖上有训,任何人都不得擅动禅院中的东西,所以这个灵位,才没有被迁到专供奉祖师先灵的舍利佛堂之上,但也因为如此,千万年代代下来,这个灵位生前身后事,也渐渐淹没在岁月洪流中,为所有人悄然淡忘。 少年跪拜了好一阵子,这才站起身来,淡淡一笑,道:好久没有给恩师上香了,我看这里整齐清洁,香蚀铜炉等物皆全,你平时没少打扫,辛苦你了 渡生身子一震,面露不可思议之色,这灵位上所供奉的先祖,竟是这人的恩师?这怎么可能,就算这人真是寺中不出世的前辈高人,就算他修行道行再高,也不可能活上那么多年啊! 半晌后,渡生才回过神来,摇了摇头,眼中仍带着惊疑不定的神色,合十低声道:时时勤拂尘,莫使染尘埃,这本来就是渡生的分内之事,再说浩劫当前,渡生也不知日后还有没有机会前来了。 少年眼中异芒闪动,看了他一眼,这才注意到这年轻人脸上微带倦色,衣衫上也残留着点点血花,显然是刚刚激战后的痕迹,一念及此,不禁微微点头,眼中出现了几分柔和之意。 看样子,你在这里也修行了一段时日,你可感受出这个地方的特别之处?少年微微笑道。 渡生微感困惑,不知这位莲心前辈所言何意,沉吟片刻,他抬头看着四周,但见庙中除了佛像香案,并无他物,他苦笑一声,除了感到那股无处不在沉重如山的佛气,便是在这里修行了数年的他,也不知道这里还有什么特别之处。 正要说什么,却见这位荷心前辈一双清亮逼人的眸子正看着他,目含期望鼓励之色,语重心长的道:佛本在身边,不在你看与不看,只在有心与否。 渡生怔了一下,心头若有所动,一时竟不能言语,陷入沉思之中 少年深深看了他一眼,面上淡淡一笑,再不言语,转身负手,将目光挪到了那尊佛像之上,片刻后又落到那个孤单的灵牌上,也不知在想着些什么,目光再也没有移开过。 时间如凝固的冰,一点点化去,逝水无痕,这一座小小的古老禅堂,这一片香火轻烟,还有那阴影之中沉默的石像和灵位,一如既往的沉默在安静的岁月光阴中,守候着这一片不为人知的寂寥。 渡生嘴角微动,反复地低吟着那句话,怔怔出神,也不知过了多久,他忽然深深吸了一口气,脸上现出一丝坚忍之色,慢慢闭上了眼睛,身上从走近禅院开始就催动着的佛力,慢慢收回。 淡淡的佛光,慢慢黯淡下去,在彻底消失的那一刻,渡生身躯霍然一震,只觉那股强大而庄严的力量,当头压来,仅一个瞬间,那沉重如山的压力,便几欲把他整个人压得跪倒在地。 第7章:佛家真言 在这股力量面前,渡生仿佛觉得跟前有一个顶天立地的巨佛正在俯瞰着自己,他渺小得便似沧海一粟,这般的威压和震撼,直让他整个敬畏之余又激动难抑,如此无边浩瀚的无上佛法,便是见过一次也是此时无憾了,他甚至明显感觉到自己的佛心竟然在这一刻有些动摇,仿佛坚固的丹心裂开了一道口子,可他毕竟修行多年,立即神聚灵台,静下心来。 渡生强忍着体内翻涌沸腾的血气,吃力地睁开了眼睛。 然后,他整个人都呆住了。 眼前一片灿烂的金光海洋,那分明是佛气凝聚到极致化虚为实的景象,冥冥中,又仿佛有梵唱从天边传来,只见得无数金光耀眼的诸佛真言,化成一行行大气磅礴的经,在那片佛光大海中飘荡沉浮,起落不定,他用力地睁开眼,努力的想看清那些经真义,可他只看了一眼,便觉得有些头昏脑胀,那些佛家真言,不仅生涩难懂,而且有些经甚至他都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就在他双眼流泪,快要失明的那一刻,刹那间,金芒漫天席地一般迎面涌来,再也看不见其他的色彩。 恍惚中,渡生只觉自己如惊涛骇浪中的一叶轻舟,漂浮在这等辉煌至极的光海中,下一刻,一股巨浪毫无预兆的升起,淹没了一切,在他心魂都几乎被覆灭的那一瞬间,他浑身一震,仿佛看到了一个从来没有见过的世界,如佛之国度,漫天都是数不清的神佛,姿态各异,化作各自的庄严宝相,威严的俯视着他这个突然闯入来的外来之人。 你明白了么?突然,一个声音从他身边响了起来,渡生陡然一惊,所有异象顿时消散,从那奇异的思潮中醒来,却见是荷心前辈不知道什么时侯来到了自己身旁,微笑的望着自己。 我渡生张口欲呼,竟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他的脑海神念中,不知什么时候起,竟忽然出现了无数从来没见过的经佛言来,他怔怔地回忆着刚才那一幕幕惊心动魄的画面,那些奇异的金光真言大字竟是深深地铭刻入他的神识中一般,再也磨灭不去。 他忽然间愣了一下,脑海中不知为何猛的闪过一个念头,眼睛陡然间瞪大了,脑海中嗡嗡作响的大喊道:这是般若佛,佛门早已失传了的古佛真言啊那诸天神佛的宝相,是真正的真言大手印啊。 渡生怔怔站在原地之上,眼前忽然一片朦胧,脸上有潮热的感觉,他怔怔的把手放到面上,赫然现,自己不知什么时候,竟泪流满面了。 他默默地站了片刻,霍然向眼前这个一直微笑的少年跪下,合十行礼道:多谢前辈指点,弟子悟了 少年看着他,清亮的眸子中尽是欣慰之色,他伸手轻轻抚摸净尘光滑的头顶,连说了三字。 好 好 好 你知道么,我最大的心愿,就是看到我的般若禅意后继有人,你是一个,幻仙门的那个年轻人也算一个,想不到,真是想不到,天不负我,天不负我啊! 说到最后,少年竟然大笑起来,笑声苍凉中带着说不出的喜悦,远远传去,逐渐淡下,终无声息。 渡生心中一惊,抬头看去,那位前辈的身影,却早已消失了。 。。。。 杨花溪微微抬头,脸上带着一丝笑意道:久闻副教主刚正不阿,却没想到副教主也是如此的风趣! 微微起身行礼,杨花溪继续道:副教主日理万机,即使在如此忙碌的情况之下都不忘关心教主的情况,与副教主一比,花溪所做的一切可谓再平常不过,那里当的上这模范之称,况且,香君身为教内长老,又是资历最浅的一个,自当要尽心,随时恭候教主命令,否则若是引起其它长老不满,这样的结果可不是花溪所能承受的,说起来一切不过是职责而已! 虽嘴上如此之说,杨花溪心中却冷笑不已,这副教主每日前来,不知道的人或许会以为其是因为对三妙仙子的敬重,前来请安,但杨花溪又怎么会不知道原因? 他来此的目的,不过是想了解三妙仙子当前的状况而已。 百年之前那一役,三妙仙子在天机剑下受伤非轻,回到钧天教之后,便进入这钧天塔内闭关,先是称疗伤,但三个月之后便对外宣称功法突破,将门内大小事务交由冷啸宇处理,而且十年来从未现身,甚至未曾走出那钧天塔一步。 如此自然没人知道三妙仙子如今的状况,由于三妙仙子长时间未曾露面,如今钧天教内不少人都在怀疑他的生死。 可钧天塔又极其特殊,除教主之外,没人敢擅闯这钧天教象征之所在,教规是一部分原因,擅闯钧天塔,难免会引来其他长老堂主等的反对,另外一部分原因则是因为这钧天塔内禁制重重,除了教主无人可以入内。 传说当年有个钧天教叛徒想要趁教主重伤之时谋权篡位,却只进入这阴煞塔内第一层,便被抛尸出来,尸体似乎受过万鬼噬咬,血肉模糊,死相极其难看。 而这,也成为钧天教对这钧天塔又敬又畏的原因之一。 当然,杨花溪虽未进入这阴煞塔内,却是知道那三妙仙子虽然是垂死之年,但她依旧未死,百年来,那三妙仙子虽足不出塔,但对钧天教的形势却格外上心,每过十日,便要冷啸宇丹书一份,将近期所发生的事写在青石之上,放在然后用法术送到九层楼塔之口。 相仿,若是三妙仙子有事吩咐,也会将一切写在青石之上,放到这石桌之上。 百年之内,二者一直都是如此交换消息,从未断绝。 不过,因那冷啸宇至今未归,日前的青石则是由她执笔,并将冷啸宇的情况告诉了三妙仙子。 得知冷啸宇消失,三妙仙子焦急万分,不但传令各地分堂派人前去寻找,甚至还让杨花溪每日都传书给他,时刻关注那冷啸宇的动向。 当然,冷啸宇的行踪,不止三妙仙子与陆凌天二人极其关注,这杨花溪也不例外,事关日后大计,杨花溪自然不敢马虎,甚至想除之而后快,自杨花溪从冰海回来之后,其从未放过对他的寻找,当然这些寻找都是瞒着三妙仙子进行。 但这冷啸宇却仿佛人间蒸发了一般,根本找不到丝毫踪影,所有的一切信息,都在他与幻仙门三大弟子一战之后便断开,仿佛断了的线,想要再次寻找头绪,无疑是难上加难,甚至如今连对方是否活着都不知道。 不过,三妙仙子如此做法,也是让杨花溪心里也有了判断,如今的三妙仙子情况恐怕极其糟糕,否则又如何会在其宝贝徒弟音信全无的情况下还沉得住气。 杨花溪能推断出这结果,其他人自然也能。 眼前的副教主便是其中一位。 第8章:疯魔 百余年前,在杨花溪加入钧天教之后,就很少见这疯魔露面,一直对外宣称闭关,对钧天教之事极少关心,就算是当年幻仙门一事,都被这疯魔以种种理由推脱过去,并未参加。 因此,钧天教内,不少长老对这疯魔也是颇有微词,只是他乃是钧天教副教主,本身又是教主三妙仙子的同门师兄妹,在怕触怒三妙仙子的情况下,众人不敢得罪疯魔。 这两人表面上看似和睦,但杨花溪却知道一个隐秘,这疯魔与三妙仙子之间似乎有着什么不可交割的矛盾,表面上和善,但背地里互不相容,只是具体原因杨花溪却没有查到。 而如今,三妙仙子重伤垂死的消息散出之后,这疯魔却突兀的出关,表现的一日比一日积极,而且近期行事也越来越张狂,颇有些明目张胆之意,想来已是忍耐不住想要夺取这教主之位。 杨花溪也曾私下对他进行过调查,最近一段时间,教内诸多长老都与他联系紧密,另外一些长老态度也很暧昧,杨花溪曾估计了一下,在这阴煞教内,这疯魔掌握的力量不下于三分之一,这还仅仅是杨花溪调查出来的,私下里还不知道有多少力量。 毫无疑问的说,杨花溪想要当上钧天教之主,首当其冲的对手便是这疯魔,至于凝碧,本人虽也是副教主,因为其为人极度阴险,在教内的地位很尴尬,反对的声音绝对要比赞同的声音大,若不是背后有着三妙仙子撑腰,这副教主之位早就是换了人选。 当然,由于如今三妙仙子尚在世,对钧天教所有人是一种威慑,否则以如今钧天教的状况,恐怕会迅速四分五裂。 就如同眼下的情况,这疯魔迫不及待想趁着凝碧失踪,三妙仙子重伤之机,夺取钧天教主之位。 知道对方的目的之后,杨花溪不由的也是起了心思,如今那三妙仙子状况不明,这疯魔此时行事,倒也仍让其明白那老鬼如今的情况,方便他自己行事。 因此,疯魔魔所散布的谣言之所以在钧天城内不少人都知晓,其中一部分乃是杨花溪的功劳。 不知对面杨花溪心中所想,疯魔粗狂的脸上露出一丝怀念之色:岁月无常,时间飞逝,想不到眨眼的时间,十七年已经过去了 杨花溪微微一怔,似乎对疯魔突如其来的感叹感到疑惑,只听他悠悠道来:老夫还记得十七年前,楚长老刚进入圣教之时,当时众多长老都以长老年轻为由,反对长老担任这位子,但教主他却是压住所有人反对的声音,坚决让长老上任。 微微停顿一下,疯魔轻笑道如今方知当年那群长老的目光有多么短浅,多亏教主他深谋远虑,慧眼识人,否则我钧天教则少了一位栋梁之才! 杨花溪脸色微微一喜,似乎有些受宠若惊道:副教主过赞了,当年花溪初来乍到,难免会有长老对花溪心有怀疑,幸好,教主他圣心玲珑,承蒙教主厚爱,花溪方才当上这长老之职,开始之时,花溪也是踯躅不安,怕自己无法担此重任,好在教主他一直倾力相教,否则又岂有花溪的今天! 杨长老不必自谦,这十七年来,老夫虽经常闭关,却一直听说楚长老对宗门的贡献诸多,长老对圣教可谓劳苦功高,如今却依旧身居长老一职,却是委屈长老了。疯魔脸上带着异样的色彩道。 杨花溪眉头一挑,心中不由的冷笑,嘴上却回答道:副教主如此之说,可是让花溪惭愧,相比教主与副教主对圣教尽心尽责,花溪哪敢居功,若非圣教收留,花溪现在四海为家或未可知!如此大恩,花溪自当为圣教效犬马之劳,全心全意为圣教办事,又有何委屈之说! 嘿嘿,杨长老的心胸果然非比寻常,老夫佩服,不知长老认为,若是这副教主之位,交由长老来当,长老以为如何?疯魔双目不由的眯了起来,胡子下,嘴角带着深邃的笑看着杨花溪道。 杨花溪眼前一亮,伸手挽了挽被风吹过的头发,莞尔一笑道:副教主莫要寻香君开心,圣教教规规定,圣教只能有两大副教主之位,一位是副教主,一位则是凝碧副教主,又何来副教主之位? 岂料,这疯魔却是如同预料到杨花溪的话一般,幽幽道:那凝碧之所以成为副教主,乃是因为那三妙仙子的支持,如今这凝碧没有丝毫消息传出,恐怕也是死在那火海之中,如此一来,副教主之位自然空了下来,杨长老当上这副教主之位当属板上钉钉之事,不知杨长老意下如何! 这教内,恐怕没有人不对权势热衷,花溪若说对这副教主之位不热心则是自欺欺人,只是,这副教主之位乃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向来由教主亲自任命,花溪自认还没能力达到教主的认可,又岂能当上这副教主之位?杨花溪面露无奈之色苦笑着问道。 。。。。 小灵音山,大雄宝殿。 茶香袅袅,从青花白玉的茶杯中不住散发出来,刚沏好的茶水飘起缕缕白气,飘散在空气中,然而此刻,却是谁也没有心情去品尝这世间稀罕的万法香茗。 当今正道最有权势的各宗门掌事高人,都聚集在大殿里,其中尤以幻仙门、火云阁、万法寺三大正派的首座宫主一众人,面无表情的坐在座位上,一言不发。 旁边原来端茶送水侍候著的小沙弥,见得大殿上如此凝重气氛,早已悄悄退了下去。 看着下方默然坐着的各大门派的宗主长老,妙清大师叹了口气,首先开口道:贫僧也知道面临如此大劫,连月下来,我正道已损失惨重,各位施主考虑不无道理,只是我佛慈悲,一旦连我们这些人都退走了,那世间百姓又待如何,老衲实在不能眼睁睁看着苍生遭劫,生灵涂炭啊! 下方众人中,乔贤派的徐有道苦笑一声,道:大师所言,我们又岂会没有考虑过,只是坚持了这么多天,那些妖物的数量几不见减,我们却是伤亡惨重,长此下去,此消彼长,也不是办法啊。 话语刚落,四周已有不少附和声升起,在场的这些人,几乎都是名门中的声明显赫的修行人了,像乔贤派、洛仙剑派这样的一流名门,更是名门的中流砥柱了,这场浩劫至今,他们门下门人死伤无数,让他们这些人如何不心痛,尤其是那些资质出众,千挑万选的年轻弟子,一个个年轻生命就这样葬送在妖怪手下,更要命的是那些死去的人被邪气一侵化身鬼灵,倒戈相向,道行更胜生前,要亲手把这些曾经一起并肩作战的人再次送下地狱,莫说是那些寻常弟子修士,便是他们这些人心情也是不好受啊。 妙清大师见得如此,合十摇首,念了声佛号,叹了一声,没有再说话。 第9章:拉拢 谁知那疯魔听到杨花溪这句话之后却是突然笑了起来只要长老肯答应,又何须那贱人赞同! 杨花溪一怔,面露疑问之色道:副教主话中似乎别有他意,难道副教主有办法? 办法当然有,只是要看长老愿不愿合作?疯魔打了个哈哈道。 杨花溪不由皱了皱眉头:合作?同是圣教众人,长老何必如此见外,有吩咐尽管说便是! 好,想不到杨长老竟然如此豪爽,既然如此,老夫也明人不说暗话,办法当然有,只要长老助我得到这教主之位,老夫自然将副教主之位双手奉上!随着疯魔这句话,气氛顿时变的凝重,一双眼紧紧的盯着杨花溪,目光咄咄逼人。 气氛瞬间有些凝重。 没料到对方竟如此名目张胆的招揽自己,杨花溪顿时一愣,但随即她突然站起身来,花容失色道:不行,绝对不行,教主对我有恩,如此大逆不道之事花溪绝不能做! 疯魔魔所不知道的是,在他说出这些话之时杨花溪正冷笑不止,他所想要的又岂止副教主之职,他想要的乃是钧天教! 听到杨花溪的回答,疯魔的眼神遽然间便冷了下来,目光带着寒意看着对面的杨花溪道:杨长老何必拒绝,副教主之位岂不要比长老之位要好的多?如今教内言传,那三妙贱人现在重伤垂死,长老何必因那点点恩情为之拼命! 看到对方的神情,杨花溪的脸色大变,似乎有些急迫的呵责道:是谁散布的谣言,副教主,你身为副教主,却要听信谣言,这让底下一众弟子如何?教主他当年虽有受伤,但她伤势早已痊愈,并且因祸得福,十年闭关,突感大道在即,修为精进,如今在闭关突破!想来不久便会出关! 谁知听此之后,那疯魔脸上突然露出讥讽的笑道:杨长老究竟是什么情况你我都是清楚,这三妙百年前受伤不浅,若是她已经痊愈,为何这些年来从未现身? 杨花溪脸色一变,一时之间竟不止如何回答,不由的冷着脸道:无论如何,背叛圣教之事,花溪绝不答应,不知副教主今日来此还有没有其它的事,若是有,本长老可代为传达,若是无,请副殿主自便! 老夫能有什么事,只是听到教内的留言,前来看一下教主的伤势而已!顺便,提醒长老可以尽早做个打算!疯魔目光闪闪道。 既然无事,那还请副教主自便!杨花溪的声音带着冰冷道。 听出杨花溪声音中的意思,疯魔目光一寒,缓慢的站起身来,皮笑肉不笑的说道杨长老,如今这钧天教内风云际会,流言四起,希望杨长老可以明确自己的位置,好好处理一下,若是处理不当,小心 面露威胁之色,疯魔没有再说下去,而是冷笑连连之后,头也不回的离去。 终于忍不住了吗? 这疯魔本意前来是想拉拢她,但却被她拒绝,如今却出言威胁。 对于对方的威胁,杨花溪自然是丝毫不放在心上,看着疯魔离去的背影,杨花溪脸上露出一丝讽刺的笑,但随即,笑容收敛,脸上带着一丝阴郁之色。 若是往日,这疯魔断然不会说出如此之话,尤其是在这钧天塔之下。 但今日,他不但说了,而且还是如此名目张胆,这无疑是一种挑衅,而现在,显然疯魔成功了,刚才他的声音不小,钧天塔中的三妙仙子绝对能听的清楚,可面对如此挑衅的语言,三妙仙子却没有丝毫反应。 这不得不令杨花溪有一丝怀疑自己的判断是不是出错,若是三妙仙子真的重伤未愈,或者将行就木,自己的苦心经营的计划便白费,甚至自己还会有危险。 良久之后,杨花溪淡淡的一笑,转身看向身后的楼塔,阴郁的目光突然变的灼热。 汗如雨下! 但却是陆凌天硬生生的运转法力催动出来的,不过,不得不承认,这乃是一累活,此处的土石异常的坚硬,极为考验人的气力,只是两三个时辰时间,陆凌天身周已经倒下十多人,就算是体力超于常人的陆凌天都感觉到肌肉有些僵硬,何况是那些没有法力的凡人,这些人都是体力不支,被生生累倒累死的。 对于这些倒地之人,周围之人都是视若未见,目光麻木冷漠的让陆凌天都感到可怕。 不过,即使这样,对于那些倒地之人这些龙骨山弟子依旧不放过,手中的长鞭挥动,在那些倒地的人身上留下道道血痕,骂骂咧咧的催促他们起来干活。 只是,倒下去之后,又岂是那么容易起来的,尤其是那些龙骨山弟子挥舞长鞭带上的力道,就算是没事之人受到这一鞭怕也是不好受,更何况是这些已经累倒之人。 那些起不来的凡人,哪怕是还剩下一口气,不久之后便被一些阴山弟子骂骂咧咧的拖了出去,即使不问,陆凌天也知道这些人被拖去干嘛,也正是因此,陆凌天的目光越来越冰冷,看向那些龙骨山弟子,犹如看死物一般。 换班了,换班了!突然一声大喝起,洞内远处又进来了不少人,而与陆凌天一同的干活的人虽然麻木的放下手中的工具,却是脸上一丝喜色都没有。 那些人亦是如此,将众人手中的工具接过之后,冷漠的开始干活,动作熟练至极。 陆凌天叹了口气,长期在这地方受苦,这些人已经丧失了思考的能力,现在与行尸走肉无异,念此,陆凌天心里百感交集,跟着离去的众人向着洞外走去。 一路上,所有人都保持着沉默,没人肯多说一句话,仿佛是怕浪费最后的力气走不回地面之上,长路漫漫,一个多时辰的路,却再次倒下了五六人,不过,众人总算来到一处相对平坦的地方坐下休息。 食物粗制劣造,甚至带着一种难闻的气味,难以下咽,尽管陆凌天根本不太需要,却还是强忍着将食物吃了下去,与陆凌天相比,那些长期在此的人,却是一阵狼吞虎咽,想来已是饿极。 。。。。 一声冷哼忽然响起,我等修行修仙中人,既然自诩正道,自然该以天下苍生为己任,所谓能力越大,责任越大,如今天下百姓对我们期盼之心殷殷,你们这个时候说退,说到底,还不过是你们怕死吧! 说话的赫然是幻仙门的祝融峰首座幻观,他冷冷地扫了众人一眼,手中茶杯重重落下,滚烫的茶水飞溅到他手上也浑然没顾。 四下一片沉默。 钧仙派的上官云霄脸上闪过一丝痛色,忍不住站了起来,凛然道:观前辈,那你说,难道我们就一直守下去,直到我们的人全部耗光么!我上官云霄活了这么多年,什么时候怕死过,在下何尝不知道,多除去一只妖物,世人便少了一分苦楚,如此责任我等正道责无旁贷,只是我实在不忍心看到那些年轻人一个个死在我面前,他们都是我正道的未来啊!紫明师兄临终前交代我,一定要眕;rdquo; 他的话落下,四周顿时惊起一片哗然,众人听了都是纷纷变色,显然谁都没想到,洛仙剑派宗主紫明真人这样的人物,竟就这般无声无息的身陨了,即便在场这些人都是见惯诸多生死,此刻也不禁有种兔死狐悲的感觉。 第10章:笑傲穹荒 幻观皱了皱眉,看了这人一眼,洛仙剑派虽然远在西方,但同样身为剑宗门派,相互间自也有几分熟悉,而去每过一段年月,天下各剑宗门派都会派遣弟子到幻仙门深造之以道,幻仙门对此倒也大度,尽显大派名门风度,上官云霄年轻时便曾来幻仙门求取剑道,一待多年,虽然门派有别,但也算半个幻仙门弟子了,幻观对这人也有几分印象,当年那个一心痴迷剑道的青衫小子,一别多年,如今也成为了独当一面的人物了。 一念至此,幻观脸色缓和了几分,低叹一声,道:紫明道友的事,贫道也深感痛心,眼下这个形势,我们能退到哪里?你们有没有 想过,一旦连让浩劫蔓延中土,祸及苍生,那我神州大地要多少年,多少代才能恢复元气?妙智大师当日亲自上幻仙门,我幻仙门便承诺过一切以苍生为先,纵使身死道消也在所不惜,如今妙智大师和万法寺一众高僧为我们,也为身后千千万万百姓撑起了头顶这个佛阵,我们岂能一走了之? 幻仙门祝融峰首座的这一番话,众人全都沉默了下来,他们也心知,要说担忧门中弟子,幻仙门、火云阁这些高人又岂会真的无动于衷,先不说万法寺在这一次浩劫中伤亡最重,当日幻仙门、火云阁还有火云阁这三大正派的一众弟子随火云殿主突围而去,冲向十万大山的情景,至今可是仍历历在目,那一群年轻人,可谓都是幻仙门、火云阁等正派的翘楚精英了,更是名门中最出众的弟子,幻观他们这些人又哪里会真的没有一点担心,只是从来没有表现出来罢,这些日子来,也全靠他们支撑着大局,才一直坚持到现在,他们肩上所承受的压力,可是远比他们任何一个都要重啊。 上官云霄嘴角动了动,终究长出一口气,坐了下去,没有再说话,其他门派的人也是一脸深思之色,场上气氛一片沉重。 幻观收回目光,从面前桌上拿起茶杯,慢慢喝了一口,万法寺十年开花,百年结果的茶晶所泡而成的香茗,此刻尝到嘴边,仿佛也有着一丝苦涩。 他目光穿过众人,望出大殿云天之外,眼中神色变幻,也不知在想着些什么,又似在等待着什么,脸颊颈项上那朵赤焰火莲越见鲜艳狰狞。 幻月大师和幻风相视一眼,苦笑摇头,幻月大师重伤,以及楚申斗所提及的魔教动静,场上也只有一小部分人知道,要是这个消息也传了开去,人心大乱之下,观师兄也不见得能压得住那个场面。 幻月大师目光落到身边的师妹脸上,却见得这位师妹默默侧头,静静看着大殿一边的窗阁,从侧面看去,她的脸柔美的曲线中,仿佛还有一丝莫名的刚毅和坚定。 她眉头轻皱,轻轻叹了口气,如今身在千里之外,已是正道最后希望的那一群人,是不是能够阻止这一场前所未有的惊世浩劫呢? 谁的心里都没有底! 但她却深知,这位师妹心中从来都一直坚信着,那一个男子,那个曾经只凭一剑笑傲穹荒的男子。 大殿上,气氛悄悄凝固,在这片静默中,谁都没有说话,但谁都是神情复杂,心事重重。 也不知过了多久,忽的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惊醒了沉思中的众人。 殿中诸正道高人心中一跳,莫非战况又出了什么变故不成? 视线一下子聚集到大门的方向,片刻后,几个弟子出现在众人眼前,神色匆匆,大气粗喘。 何事惊慌,成何体统!曹广崇眼尖,远远就看到这几个弟子身着蓝白道衫,赫然是火云阁的道袍,顿生不悦,喝了一声。 只是令人意外的是,这几个火云阁弟子在面对这么世间高人的视线,竟没有往日的僵硬,脸上竟都带着惊喜莫名的激动表情,为首一人大声喊道:师尊,魔教的主力,那些邪灵大军,不知为何忽然化作青烟尽归尘土! 什么! 众人闻言身子一震,又惊又喜,下意识的齐齐站了起来,便是幻仙门、火云阁、万法寺一众人也不禁脸上动容,众人纷纷走出大殿之外,远远看去,只见山下那片令人压抑的黑色洪流,一片耸动,如波涛起伏,其中阵阵啸天嘶吼,回荡在天边,狂风呼啸之下,竟有无数烟尘随风飘起,在半空中飘飘洒洒,被风儿卷向远方,尘埃尽散。 连带着的,原本那密密麻麻如洪水巨川一般的黑潮,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慢慢稀疏起来。 众人脸上惊喜交集,妙智大师双目含光,低念一声佛号,扬手间佛光耀动,一片光影出现在半空之中,赫然呈现着山下的景况。 众人抬头看去,但见光幕中浮现出来的,那些令他们头痛棘手之极的邪灵,在尖啸咆哮中,仿佛一下子失去了力量一般,挣扎不甘中一点一点化为沙尘,无数被妖异邪力所控制的尸骸,终于倒了下去,再也没有站起来,千百年后,这一幕令人难忘的画面,仍然定格在无数人的脑海中。 偌大的云海佛场之上,一声声带着惊喜的呼喊,不断响起,各派残存的弟子中,就算是身负重伤的,此刻也仿佛完全忘却了痛苦,纷纷挣扎着站起,与身旁的同样激动的人欢呼起来。 人人大声喊着,激动之余,热泪盈眶,像是不能相信眼前的一切,仿佛竟有种一下子从噩梦中醒来的错觉。 幻观深深地看了天边一眼,幻玄,你还是做到了么? 大家还不能乱,山下还有许多妖兽精怪剩下,还要靠我们不知哪个门派的长老高声喝道,只是他的声音很快就被小灵音山上下爆发出的如波涛般的欢呼声淹没了。 茫茫人海,一片耸动,许多人忽然间不由自主的纷纷扬头,闭目,深深呼吸! 天际之上一直笼罩着的煞气妖气,正慢慢消散,露出了青天的影子,和煦的阳光再一次洒向人间,照到每一个人的脸上,带着久违的温暖。 。。。。 陆凌天的脸上,却露出一丝担心之意。 周围的戒备似乎过于严实,在陆凌天看来,似乎有些大惊小怪了,几个矿洞的人聚集在此,大概不下于两千多人,但周围的守卫,却有着近四十人,而且这还不算那些被他们驱使的各种尸身。 难道是被发现了?陆凌天心中疑问,但由于不知道以前的状况,因此他虽有疑问,却也无法进行对比。 第11章:神兵 但他心里却是在为小白担心,在他干活后不久,小白便消失不见,到现在都未曾回来,这令陆凌天有些不安,虽然小白的速度极快,但这空间之内绝非安全之地,尤其是以小白的感应和玩性,若是遇到它认为有趣的东西恐怕就不会放过。 如此若是遇到这空间之内的莫名生物,那小白 四下看了眼周围,尽是就地躺下的人们,有的尚在吃东西,其他人则是趴在地上睡觉,甚至有的已经睡着,如雷的鼾声响起。 而不远处,则是那些看守的弟子以及那些被控的尸体,警惕的盯着倒地之人,陆凌天叹了口气,不久之后,也按照众人的样子,屈膝躺在地面之上,暗自运转法力,抵抗着那地面渗透而出的阴气,挖到宝贝啦!挖到宝贝啦! 惊喜的声音瞬间响起,似乎是从一山洞中传出,原本尚准备闭目休息的陆凌天瞬间睁开眼。 那些龙骨山弟子中一阵骚乱,陆凌天正准备站起来,却听身前不远之处一个龙骨山弟子冷哼一声,告诫道:老实的躺在这儿! 显然这宝贝的吸引力极大,不多会儿,连续的破空声突兀而至,一道道光影向着那山洞汇集而去,不下十人之多。 陆凌天的眉头瞬间皱起,趁着那些看守的弟子不注意之时,瞬间一跃而起,化为一道光影而去。 正在陆凌天想要进洞之时,一道白色的光影径直扑向陆凌天的胸口,正是小白。 而此时的小白,似乎从泥土中钻出来一般,全身上下灰垢蓬面,似乎兴奋异常,在陆凌天的怀中激动不已,似乎不肯安歇,一双黑溜溜的小眼看向洞内,竟露出强烈的渴望之色。 陆凌天见此,眉头皱的更紧,身影顿时快如闪电,向着洞内深处而去。 地下洞中,早已是热闹一片,不少人都面露兴奋之色,就连那些奴隶也都是在唧唧喳喳,陆凌天所化的身影,如同鬼魅一般,一闪出现在那些奴隶之中,一眼便瞥见那杜不宰正站立于此,神情严肃。 怎么回事?陆凌天低声问道。 有些愣神的杜不宰突然一惊,看到是陆凌天,随即面露苦笑,刚才挖洞,出现坍塌,而坍塌之后,却露出一个百丈左右的空间,在这空间之内,他们发现了什么东西! 想到小白的表现,陆凌天目中精芒闪闪,看向杜不宰问道:看清楚是什么东西吗?对行事有没有影响! 一见陆凌天的神色,杜不宰顿时知道对方已经看出自己有所隐瞒,带着歉意的一笑,随即正色道:是阴冥液! 。。。。 南疆地界,天幕上两道七彩霞光如流星一般划过,在云天间拉出两道长长的云气。 无名峰上几人看在眼里,除了那个青袍男子,其他几人都是皱了皱眉,穷奇微微摇头,目光闪烁着冷光,道:正道中的这些年轻弟子,资质无不是万中无一,出类拔萃,比起我们那些后辈,强得太多了,我们就这样放任他们回去吗? 青袍男子负手而立,淡然一笑,缓缓道:留下他们又有什么意义,再说,月千熙也在,你有把握留下他们吗? 穷奇窒了一下,心道我们几个当然没把握留下他们,但若你出手情况自然又不同了,他抬眼看着眼前男子背影,山风吹来,男子一身青袍舞在风中,仿佛一阵风吹来便会乘风归去,云雾索绕在他身边,浑身上下仿佛都是说不出的绝尘逸气。 穷奇盯着他,犹豫了片刻,还是道:眼下正是削弱名门实力的大好时机,正道如今元气大伤,若是再没了这群年轻人,未来百年间任他如何翻转腾挪,谅也翻不出什么风浪来 他的话落下,身旁暝雪也不禁点头认同,朱唇轻启,道:二哥说的没错,宗主就不怕放虎归山么 青袍男子笑了笑,似乎并不在意这个问题,他目光眺望着对面山顶处缭绕的云雾,眼中神采如梦似幻,嘴角带着一丝意味深长的微笑,道:你们不觉得这个世间太安逸了么?无论是名门,还是我们蛮荒! 他身后几人怔了一下,穷奇和暝雪两人对望了一下,嘴角微动,欲言又止,终究暗叹一声,纵使他们追随招摇无道多年,可对这个男子的心思,却从来也没有看透过。 倒是一直沉默着的玉蝶,看着天边云海翻涌合拢,早已远去只余下两点依稀可见的光影,目光闪动,忽然道:不得不承认,正道这些年来,还真是苦心栽培年轻人了,这群年轻弟子,个个都手握重宝,道行精湛是远常人,尤其幻仙门那个驭下九霄神雷的女孩,我早年曾与她有过一面之缘,那个时候她还不过是一个丹道未成的少女,没想这短短不到十年间,她的修行道行竟精进到这个地步,实在骇人听闻! 暝雪秀眉一挑,似乎想起什么,笑道:蝶妹这么一说,我倒是记起当年公主回到招摇山也曾提过这事,似乎也因为受了这女孩刺激的缘故,修行也一下子用心多了 玉蝶目光中闪过一丝异色,轻声低语道:就怕她锐气太强,过于执着,反而不妙,而且那女孩天赋异禀,虽说公主也不输于她,但她手上终究拿着一柄九天神兵啊 说到这里,她微微一叹,没有再说下去,暝雪和穷奇心中亦是一凛,他们自是知道九天神兵这等无上神物的存在意味着什么,虽说修行修仙者,本身的修行道行才是关键,但除非你修为高到不用凭借外物也足以睥睨众人的地步,否则法宝对任何修行人来说,都是至关重要不可或缺的,名门在这一方面得天独厚,远远不是他们蛮荒所能比拟的,虽说蛮荒中亦有不少仙家至宝遗留下来,但那也是落到一小部分人手上,那些人往往不是一方枭雄,便是宗门山主,哪里轮得到蛮荒年轻一辈的弟子有这等机缘! 第12章:阴冥液 穷奇脸上忽然一阵阴晴不定,似乎又想起了当年某个胆大包天,碧芒如龙的白衣身影来,他下意识的看了一眼空荡荡的左臂衣衫,目光阴冷却带着莫名敬意恨意,长出了一口气,这只被那柄神剑所斩去的一臂,伤口至今仍残留着一丝剑气,不时赤赤痛,这么多年来他想尽办法也没有办法根除这隐疾,左臂也因而一直没有接上,否则以他上古灵种的血脉,区区再生之力又岂在话下。 青袍男子敏锐地察觉出他的异样来,看着穷奇的神情,彷佛还沉浸在回忆之中,隐隐间甚至有些向往之意,不禁叹息一声,能让这个桀骜难驯的蛮荒妖祖又敬又恨耿耿于怀的人物,没能一见,实在遗憾,他摇头道:可惜我当年要事缠身不在蛮荒,没能会一会那个幻仙名门,否则穷奇兄你也不会 穷奇回过神来,强笑一声,道:说来也是丢脸的事,当年我自视过高目中无人,没想却遇上那个比我还要桀骜的家伙,当时我又带着各方各派的人把他堵在狐岐山山门前,本以为必胜无疑,没想那人棋高一着,仗着那把神剑生生杀出重围,你们没有亲眼所见,是绝对想象不到那个场面的啧啧,啧啧,唉不得不承认,真是英雄了得,那样的对手没能活到现在,可惜,可惜! 他摇头长出了一口气,没有再说下去,但言下之意,却是不胜唏嘘,大有平生大遗之意,这也是几人第一次看到这个从不心思外露的男子现出这样的神态来。 看到宇冷溪脸上似有意犹未尽的神色,玉蝶犹豫了一下,道:其实,我当时也在场 穷奇身子一震,吃了一惊,道:什么,你那个时候也在那里? 宇冷溪和暝雪也是微感意外的向她看去。 玉蝶点了点头,淡淡道:当时我有事找大姐商量,正好经过那里,看到二哥向他出手说到这里,她顿了一下,目光向穷奇看去。 穷奇苦笑一声,道:都过了那么久,二哥也不怕丢不丢脸的了,当时我是暗算他在先,可我还是失算了,知道他剑诀道术很厉害,却没想到他竟然厉害的那样的地步,就算身重奇毒,气穷力竭,他却一言不,只长笑不已,反手断我一臂,继而冲进人潮中纵横厮杀好一阵子,大笑间以剑气为笔,在狐岐山山壁上留下一行大字,扬长而去。 青袍男子目光微动,脸上亦有一丝惊佩之意,饶有兴致道:不愧是幻仙门,果然厉害,我也好久没去过西南狐岐那边,不知他留下什么字了? 穷奇露出一丝苦涩笑意,嘴角动了动,竟是难以启齿,半晌也没有说出来。 玉蝶默默看着他,叹了一口气,接过他的话头,道:幻仙门幻剑,斩妖于此! 听到这句话,便是玉蝶一向平静从容的神色,也不禁突然变色,又惊又怒道:什么? 所谓妖族,也不过是世人对蛮荒一族的说法,在蛮荒中,可是甚少有人会那般称呼自己,甚至觉得这名字带着莫名耻辱之意,说起来,正道中人在他们眼中,又何尝不是妖呢? 就连宇冷溪亦是一时哑然,但片刻后却是失笑起来,连声叹道:好,好,果然是一代狂骄,想不到正道中还有如此人物,难怪会让人如此耿耿于怀。 随即不禁又看了玉蝶一眼,摇了摇头,道:但我还是不明,当时沈瑶也在,而且各族门众无数,穷奇兄虽元气大伤,但那人也不见得好的哪里去,他这样居然也能杀的出去? 玉蝶和穷奇脸色微变,对望了一眼,都能看出对方眼中闪烁着的苦涩之意。 。。。。 同为九大神物,算是被称为古神物的天魔鉴,这足以证明阴冥液的少见,毕竟,算是神州之,有着大地阴气之源之称的地域,也是极其少见。 能被称为大地阴气之源之处,首先阴气浓厚不说,而且经久不消,与龙骨山下的那处空间不同,那里虽阴气也是极为丰富,但却因月裳的消失而溃散消失。 与那处不同,被称为大地阴气之源的地点,可以吸收天地之间游离的阴气,汇集在在此,使之蕴含的阴气更加浓郁,万世万代不会消散,这种地点,足以令以阴气为修习之法的人或妖兽疯狂,据山海经记载,天地异兽榜排名第九位的天冥夜枭便是生活在这种区域,也只有这种大地阴气之源才能提供天冥夜枭这天地异兽成长空间。 当然,阴气如此丰富的地点,自然是阴灵一类的生物聚集之地,大地阴气之源的地域,通常是阴灵遍野,死气惊人。 而阴冥液的形成条件之一,便是大地阴气之源,唯有此处的阴气,才足够形成阴冥剑。 但这也只是其一而已。 这阴冥液的前身乃是另一种地心液,这地心液乃是万年钟乳石方可孕育而成,也是极其少见。 而地心液在阴气的千万年滋润凝集之下,才会慢慢的蜕变成阴冥液,无论是珍贵程度,或者是价值都地心液大几倍有余。 对于任何以阴气为修炼的人来说,一滴阴冥液所蕴含的阴气,可为他们省下十几载的修行时间,令人法力迅速增长,一步登天,甚至,可以令他们的体质得到改善,使之以后的修行起来事半功倍。 当然,并非所有人都可以服用阴冥液,如眼前的陆凌天与杜不宰,二人若是得此物,恐怕立刻便被阴冥液蕴含的无尽阴气侵蚀,化为一具干尸。 陆凌天不能使用,不代表小白不能服用! 天地异兽的体质不同于人类,但凡天材地宝,大多都可以被多数异兽吸收,因此,天材地宝出世,异兽也会前去抢夺,像在火海之内那巨龙。 当然并不是所有天材地宝都可以被各种异兽吸收,这与自身的属性有着极大的关联,如八荒火龙虽然是第一异兽,但却无法吸收寒冰玉髓,对它来说,这寒冰玉髓不下于毒药。 而眼前,小白双目近乎放光,想来是对这阴冥液极其渴望,要知道算是那天魔鉴都为让它有这种反应。 不过这也更加坚定了陆凌天将这阴冥液据为己有的决心。 至于这阴冥液见光消散的特性,对于陆凌天来说并不是什么问题,这种天材地宝,若是毁掉了则是暴殄天物。 这阴冥液,决计不可让龙骨山弟子得到,否则,我们将会有大麻烦!在这时杜不宰似乎想到什么,忽然面色大变。 看到杜不宰的样子,陆凌天眉头一挑,不由的问道:怎么回事? 这阴冥液之内,所含阴气庞大,对于邪魔外道之人,作用巨大,更重要的是,这阴冥液,可以促进那些龙骨山弟子所炼制僵尸的进化,很有可能,会导致那金甲尸进化为尸王!另外,也不能钧天教得到,此物对钧天教所修习的钧天经有着几大的刺激作用,甚至能将一个资质极差的弟子瞬间变成绝世才!因此,这阴冥液我们要尽可能销毁! 第13章:计划 陆凌天动容,脸色瞬间有些苍白,尸王之威,极度恐怖。 传闻之,一头尸王的实力之八荒火龙亦不相差多少,八百年前,阴山老祖正是凭借着一头尸王,才令其在五大教派之,占据一方领土称雄,成立龙骨山,而七十年前,龙骨山天尊也是凭借一头尸王,搅得天下大乱,最后更是引得正魔合力围剿,主要原因,便是那尸王。 若是当真让这龙骨山得到阴冥液,金甲尸进化成尸王,龙骨山派将会再度崛起,以现在世间的混乱程度,那时恐怕天下将在此面临一次劫难,而得到尸王的龙骨山,恐怕之天蚕教更加难缠。 相对于尸王来说,这阴冥液对钧天教的作用相对则小些,算是绝世才,成长起来的威胁也要尸王相距甚远。 不过对于杜不宰口所说的销毁,陆凌天自然不会傻到将这天材地宝毁掉的地步,先不说小白对此物的渴望,它的手两大助力之一便是以阴气为法。 当然,前提是在这些龙骨山弟子手将那阴冥液抢到。 陆凌天的目光,多了一些决绝之色。 是阴冥液啊!真是天助我也!突然,那些钧天教弟子之,传出一声欢畅之声,这声音,却令躲在远处的陆凌天与杜不宰二人瞬间色变,神色都是有些难看。 有了这阴冥液,何愁我龙骨山不昌!声音的主人似乎极度开心,声音都有些颤抖,而且毫不担心的大声吼道,似乎在向洞内的众人宣告着什么,声音震耳欲聋。 听到孟旬的话,所有龙骨山弟子都意识到什么,脸皆是露出兴奋之色,甚至高声惊呼,抒发着内心的喜悦。 这老魔不是应该在炼制那金甲尸吗?怎么会在这里?杜不宰听出向旬的声音,脸色阴沉,脸满是疑惑不解之色。 哼,如此便要问杜兄了,杜兄曾对在下保证过,说这老魔决计无法抽身,在下也是因此才答应出手相助,不会是杜兄的情报有错误吧!陆凌天冷声,但依旧是带着愤怒道。 杜不宰神色阴沉,丝毫不见好转,听出陆凌天的不满,连忙解释道:张兄莫怪,在下的情报绝对不会有误!更何况,我们如今也是箭在铉,不得不发!这老魔既然出现在这里,想来是采用什么秘法断炼制,他的声音有些恍惚,想来是受创不小! 这老魔伤势如何我不管,我想知道,我们原定计划还能不能实行!陆凌天目光盯着身旁的杜不宰,声音冷漠道。 杜不宰眉头一皱,面露犹豫之色。 为了此次可以顺利逃脱,杜不宰可谓做了充分的的准备,甚至冒着危险抓了一名龙骨山弟子,严刑逼问。 而金甲尸在炼制时必须一气呵成的事也正是那弟子口得知。 正是因为深知那金甲尸的炼制之时不能断之事,他才决定将那万年古尸给暴露出来,先前这鬼域异动,这种状况表明那向旬已经开始炼制金甲尸,他所有的计划也更是基于此,趁着孟旬分身无术之时乱起,毕竟可以驱使金甲尸的孟旬极其恐怖。 只是,没想到,计划该在炼制金甲尸的向旬,竟然出现在此处,这让原本信心满满的杜不宰顿时犹豫起来。 杜不宰神色变化都被陆凌天尽收眼底,见他犹豫不定,陆凌天心顿时紧张起来,若是杜不宰等人不肯行动,单独自己一人,万万无法与这些龙骨山弟子相抗,那样,自己想要早些离去的计划便泡汤。 事前他与杨花了约定了一个月,一个月之后杨花溪会来此将他带走,但阴差阳错之下,只是一日,事情已经有了结果,如此陆凌天自然不想再在此处待下去,所谓迟则生变,陆凌天也不敢确定在不经意的情况下会不会暴露。 他对于杨花溪并不是太信任,若是按照约定行事,对方定将自己算入计划当,那时陆凌天将颇为被动,若是可以早日出去,定能将对方的计划打乱,甚至自己能掌握主动。 但这一切,都需要杜不宰率人配合才行。 不过,陆凌天显然低估了杜束远对离开此处的迫切程度,正在他思考对策之时,只见对方,突然目光面现狠厉之色道:事到如今,唯有按计划进行,如今事情有变,这阴冥液事关重大,相对此事,离去的事情算小,算是拼的性命不要,亦不能让这些龙骨山弟子得到这阴冥液,否则对你我的宗门都将是巨大的威胁! 听到杜不宰的话,陆凌天眉头一挑,但没有说话,心底却是做了另外一番计较。 对于对方所说的拼命之事不屑一顾,以对方的性格,若说对方会如此做,陆凌天决计不会相信,如今这空间之内,包括自己在内,所有除了钧天教、龙骨山弟子之外,不过是被他利用的棋子而已。 只是这杜不宰恐怕也是不知道,陆凌天何尝不是把他当作棋子看待。 但想要从如此多的龙骨山众人眼皮低下抢走阴冥液,俩人心又有点忐忑。 法力悄悄的运转,身躯不自觉的向前靠去,但两人刚走了两三步,却脸色顿变,停立当场。 怎么回事?空间之内一声疑惑的声音传出。 地面在晃动,这山洞要坍塌了吗?一名龙骨山弟子惶恐的大喊道,声音极度惶恐。 伴随着这两声惊呼,霎时间,地面剧烈晃动,宛如站在巨兽颠簸的脊背之摇摆不定,巨石从头顶落下,带着呼啸的风声,危险至极,整个空间之内尘土飞扬,众人皆是狼狈的闪躲。 。。。。 微风吹来,轻纱飘动,沉默了片刻,玉蝶静静道:当时他仗剑杀出去,但能看出生机也几乎断绝,在场的各方人马,嘴上骂得厉害,但心里对此人都是惊佩之极,谁不想留下这样的人物,只是追到青丘谷的时候,谁都没想到,大姐竟出手救了那个人。 宇冷溪微微一怔,好一会后长长出了口气,笑道:原来是她出面,难怪没有人敢在狐岐山乱闯放肆。 第14章:九尾天狐 穷奇深深吸了口气,道:具体真切,我也不大了解,只是这事确是千真万确无疑说到这里,他不禁苦笑了一下,道:听弟子传来的消息来说,九尾一回来就掀起了一阵腥风血雨,她的雷霆之怒,各族的人可都是一阵惊慌,唯恐九尾的怒火烧到他们身上 谁让那些人妄图占了狐禅门的山门?玉蝶冷哼一声,她亦知道蛮荒中很多门派的人觊觎着狐岐山这个难得的钟灵之地,但有她们这几个昔日姐妹的照料,那些门派倒也不敢乱动心思,但对那些独行独往无所牵挂的散修中人来说,却没有什么顾虑,对此她们也是感到无奈,就算她们出手,过一段时日那些无拘无束的人还会卷土重来,狐禅门早已没有当年九尾在时候的威严,占着这样一块修行福地,谁没有几分心思? 看到宇冷溪若有所思的样子,穷奇不心中一动,禁低声道:宗主,这事回去后,该如何处理?他并不同玉蝶两人那般跟九尾交情莫逆,甚至他对九尾一直也心存几分忌惮,蛮荒八祖,九尾,这并非虚言,单论修行道行而言,除了眼前这个男子,蛮荒中也不知还有谁能及得上那个女子,若九尾不肯罢休,那蛮荒可真要动乱了。 没想宇冷溪听到他这话,却是摇了摇头,道:这有什么好说的,让她出一口气不就完了,谁让那些人打主意打到她眼皮底下。 说着,他深深看了穷奇一眼,微微一笑。 再说,要论辈分,连我也不知九尾到底修行了多少年,她活了那么久,岂是没有分寸的人,惹到她头上,那也是活该,嘿,九尾的时代,难道这么快就让人忘记了么? 身后三人脸色微微一变,竟忽有种惊心动魄之感,就像封尘已久的历史,不经意间被人掀开了一角,那股沉重感扑面而来。 一千年五百多年前,九尾渡天狐之劫,谁都以为她不可能挨过九霄天劫,当时蛮荒各方各族,甚至正道那些不出世的老家伙都觊觎着她的那颗内丹,结果却大出所有人的意料,她非但没有魂飞魄散,还从九天神霄雷中成就九尾天狐之身,继而一怒之下,还差点以一己之力横扫天下,从此成为世间谈之色变的存在,什么妖狐乱世一说,也是从那个时候流传开去的。 这段早已被埋没的过往,此刻不禁悄然涌上他们的心头,当时正是蛮荒鼎盛之时,各方风云辈出,除了穷奇早已是圣宗中的老人,玉蝶也只是众多后进一辈中略有名气的人物,甚至沈瑶还没有出现在蛮荒中,那时自然也没有所谓的蛮荒八祖之说,可想而知,在那个动荡时代中便令全荒上下乃至整个天下都震骇不已的九尾天狐,是何等绝世风华的角色。 一时间三人神色各异,穷奇也只摇头无语,连招宇冷溪也忌那个女子三分,此刻想再多也是徒然,不过九尾一回来,狐禅门的崛起看来也只是时间问题,要头痛,让各门各族那些老家伙去头痛,穷奇暗忖着,心下多的却是对九尾如此神通广大,同时不免有一丝莫名期待和激动,他多年苦修,为的便是有朝一日能与他再决高下,可从当年正魔大战之后,那个惊才绝艳的人物,却是从此再无消息,传闻都说他为九尾入魔,被幻仙门刑罚身死道消可如今九尾却是活了下来,那个人呢? 。。。。 众人所处之地乃是在地底深处,若是这山洞真的要坍塌,所有人将会被埋在此地,算是侥幸没有当场死亡,但想要重见天日几乎是无望之事。 虽法力超常,但众人却也并未达到完全辟谷不食的地步,长时间被困在地底,也将会有生命危险。 悄悄运用法力将落下的石块荡开,远处的陆凌天与杜不宰的脸色微沉,想来也是想到事情的严重性。 他们二人闪躲的轻松,但身后的人群却是一片混乱,不少人都向着洞口之处逃去,也有人因闪躲不及而被巨石砸,当场血肉模糊,一时之间,惨叫之声不绝如耳。 不知何时,空气中一股莫名的气息悄悄出现,忽然,阴气大胜,宛如秋风削骨,寒意铺面,如同万丈寒雪,冰冷异常,二人身后,不少人都瑟瑟发抖,脸色甚至都有些发黑。 此处要塌了,抓紧时间去取那阴冥液,然后赶快出去!那些龙骨山弟子,见此也是大慌,慌乱之,不知是谁大喝道。 瞬间人影窜动,带着呼啸的风声,似乎都是向着那阴冥液直扑而去。 但有一人却一直没动,此人正是那孟旬只见他皱着眉头,似乎在苦苦思索着什么。 自他进入这空间之后,心底涌现出一种不安之感,随着这震动的开始,其不安之感越来越强烈。 驱尸铃一握在手,一道身影突然如同鬼魅一般出现在其身边。 在这时,那晃动陡然停止。 似乎察觉到什么,孟旬突然脸色大变,失声大喊不好!快回来! 说着,在他身旁的身影爆射而出,向着那些龙骨山弟子而去,空狂暴的劲气瞬间散开,这身影速度快无,甚至周身的口气都传出爆裂之音,这身影赫然是金甲尸无疑。 然而,已是迟了。 地裂之声突然响起,似乎有什么东西从地底钻出,突然,呼啸的声音突起,仿佛空气爆裂,震耳欲聋。 啊! 啊! 突然,正在向前冲的龙骨山弟子听到孟旬的话,都是带着疑惑之色停在空,在此时,两声惨叫之声传来,声音极为凄厉,令人毛骨悚然。 音爆之声接连而起,恍如长鞭抽打虚空,引起空气爆裂,但这声音更加响亮,在这空间之内,犹如一声声闷雷。 这什么鬼东西? 别,别过来! 怪物啊! 那些钧天教弟子登时大乱,期间,绝望的惨叫声不断响起,心胆欲裂,在这空旷的空间之,不停的回荡,紧接着一声声愤怒的吼声,以及打斗之声瞬间传出。 第15章:鬼手树 陆凌天身边在那震动侥幸存活的人群,在听到这一声声惨叫之后,近乎同时目现恐惧之色,不顾一切的连滚带爬的向着洞外冲去,眨眼之间,在场的剩下陆凌天和杜不宰二人还站在原处。 地面,空余几大倒霉者血肉模糊的尸体。 此时的二人也是神色凝重,尚未进入那处洞,他们也看不清那空间内发生什么,但听到那一声声令人头皮发麻的惨叫,以及糟乱的声音,可以肯定洞内所发生的绝对不是什么好事,相视一眼,二人彼此都看到对方眼的疑问与坚定,身法力流转,戒备着朝着声音传来的空间而去。 空间之内,阴气如潮,似要凝集成水,透股冰凉,尸臭与血腥之气弥漫,充斥着整个空间,刚刚迈入其内,陆凌天的眉头不由的皱起,随即身躯弯下,二人躲在暗处巨石之后。 强劲的呼啸声在耳畔响起,仿佛天刀峰的空气炸裂之声,震耳欲聋,气浪四散,伴随着一声声闷响,又有重物被砸到了地面之,轰隆之声连绵不绝,更是夹杂着一声声暴怒之音。 地面依旧晃动不止,但幅度,却要刚才小的,这种感觉仿佛有什么东西在从不断从地底钻出,然后又再次钻回去,往覆不绝。 借助几盏幽绿的矿灯,二人看清了空间内的情况。 远处,庞然大物半隐在黑暗之,根根藤条,长达数丈,粗如人腰,在前方的空间之内横扫霹雳,如同狂蟒起舞,将那一边空间搅合的天翻地覆,声势极其骇人。 这小山一般的巨大怪物之下,赫然有着二十多道身影在那藤条之下狼狈的闪躲,脸带着惊惧,似乎生怕被那些藤条击,一时间竟毫无还手之力,这些赫然都是那些阴山弟子与他们驱使的尸身。 而他一道身影,则是不顾一切的与这漫天的藤条相抗,带着呼啸的劲气扑向那藤条,为龙骨山众人争取时间,那道身影之,金光闪闪,不时的发出野兽般的咆哮,正是那金甲尸。 但,毕竟只有一头金甲尸,如何能掩护如此多的龙骨山弟子,好在其他弟子经过初时的慌乱,慢慢的反应过来,驱尸铃入手,驱使着铜甲尸或者银甲尸向前。 只是,令那些龙骨山弟子如此狼狈的竟是一株模样怪异的树木。 不同与其它树木,这怪树通体却是灰蒙蒙甚至带着惨白之色,躯体更是庞大,树冠恍如一座小山,不见丝毫绿意,灰蒙蒙一片,甚至连叶片都看不清。 那粗壮的树干当,隐约可见一个全身下惨白的人影,毫无生气,似乎是一道尸体,但这尸体根本没有人类的五貌特征,模样诡异的挂在树干之。 乍一见之下,仿佛这巨树乃是由其体内长出,如今怪树长大,那人影却是被挂在了树干之,模样极其怪异,一眼望去,给人以极度震撼。 空那威势无的藤条,乃是这怪树的根茎,只是,这根茎看起来如同少女洁白的臂膀一般,从地下突然钻出,靠向那些龙骨山弟子,将之怀抱。 但这怀抱却是致命的。 无数树根虬龙一般飞旋着,杂乱无章,带着恐怖的,不断的抽打着,目标正是这些龙骨山弟子,似乎要不计一切代价将他们给擒住勒死。 但,诡异的是,这树根之,似乎有着无数的吸盘,密密麻麻,这些吸盘神志还会移动。 然而,在陆凌天看清那树的模样之后,不由的脸色大变,失声惊呼道:阴灵鬼手树!不可能,此物不是已经灭亡了吗?怎么会出现在此? 杜不宰不认识眼前之物,但看到天怮勃然色变的样子,心疑惑,对方为何会有如此变化。 也难怪,这世异之物无数,很少有书籍能记载完全。 这阴灵鬼手树正是少数没有记载的少数物之意。 陆凌天相信,如今这神州浩土,很少有典籍记载此物,能认出来的恐怕更少,普天之下,如今也只有陆凌天认识这异物,因为这异物在万年前便已经灭绝,从所有典籍消失。 看到了杜不宰的疑惑,陆凌天脸色有些发白道:众所周知,人一旦受冤而死,死后会有一股怨气存在,这种怨气甚是容易形成阴灵,而这阴灵鬼手树正是万千人冤死之后,形成无尽怨气汇集不散,渗透进入植物体内形成的一种怪物。 纵然是怨气形成的怪物,张兄何必如此惊慌?陆凌天刚才的脸色没有丝毫掩饰,自然逃不过杜不宰眼睛,但听了陆凌天的介绍,其倒是有些感觉对方大惊小怪。 陆凌天苦笑了一下,道:杜兄听我说完不会感到怪了,这种怪物,介于植物与动物之间,但有着一种特殊的本能。 此物极度阴寒,所生之地必是天下极阴之处,但此物却有着超凡的感应能力,它可以感受阳气,任何有生命迹象的活物对此物有着致命的吸引力,因此,它会毫不犹豫的将活物灭杀,吸收对方体内的血肉,更可怕的是,此物坚硬异常,极难消灭。而且,虽是植物,但却可以移动,只要它出现之处,千里之内有人类活动,其便会向着那方向汇聚而去。 在上古时期,牠可以轻易毁灭一个二流门派,数量足够多的情况下,算是现在的幻仙门也抵抗不住! 陆凌天脸色甚是难看,那修罗殿,出现的画面顿时再次涌入脑海,那记忆的画面之,也曾有阴灵鬼手树的出现,而且是成片的森林,在这森林之内,根本看不见丝毫活物,甚至是千里之内,也没有活物的踪影。 正是因为这阴灵鬼手树可以移动,擅长将生命之地变成死绝之处。 不过,冥冥之或许真的天有灵,可能因为此物太过邪恶,连天都容不下其存在,在一个晴朗的夜晚,天降神火,神火通天,连烧了三天,将这恐怖的阴灵鬼手树林尽数焚毁,那几日,这阴灵鬼手树所携带的阴气,令整个神州一个月未能见日月。 自神火降下之后,世便不见阴灵鬼手树的身影。 第16章:神火 然而,天地神火并不等于人世间的火焰,这阴灵鬼手树虽然畏惧章:神火天地神火,却根本无惧于世间烈焰,甚至不畏惧法术能量,唯有神兵利器与可怕的气力才可以伤到它。 幸运的是,现在与牠相对的,也正是克制牠的气力之流,毕竟,无论是铜甲尸亦或是金银甲尸,都是蕴含着无尽的力量之辈,力大惊人,乃是牠克星所在,若是换做以术法为根本的神风谷,恐怕纵使用尽浑身解数,恐怕也难以与这阴灵鬼手树相抵抗。 然而这些金甲尸银甲尸等虽然都力量恐怖,或可以将这阴灵鬼手树撕裂,可将之撕裂,却并不代表着能将牠消灭。 想要将牠消灭,不得不攻击这阴灵鬼手树唯一的弱点,而这弱点便是那人型生物,身为阴灵鬼手树躯干的一部分,那人型生物亦是不惧法术之类的攻击,而且躯体这阴灵鬼手树更加坚硬。 但想要完全的消灭这阴灵鬼手树,则必须从这人型怪物入手,否则这此物算是全部的根茎断掉也依旧可以迅速恢复,人型生物不灭,在这蕴含无尽阴气之地,这阴灵鬼手树几乎是不死之身,目精光忽现,陆凌天的目光径直看向那阴灵鬼手树身后之处,在那黑暗搜寻探查,脸带着一丝紧张之色,目光所见,尽是一片漆黑,灰色烟雾涌动,难以察觉之内的情况,但黑暗之处,一片安静,没有发现有其它的阴灵鬼手树的模样。 深吸了口气,陆凌天紧张的神情微微放松了下来。 只要不是出现一片鬼手树林,便不会有太大的危险,虽然这阴灵鬼手树极是难缠,眼前人又不少,想将之铲除还是有机会的。 尤其现在,陆凌天正愁如何在那些龙骨山弟子手抢走那阴冥液,这阴灵鬼手树出现的可谓恰是时候,所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陆凌天二人此时便是暗的黄雀。 微微叹息一声,下一刻,陆凌天便陷入了深深的思考之,此处既然出现了阴灵鬼手树,那与古之时的那处被神火焚烧之处究竟有着什么样联系? 或者此处,便是那神火焚烧之处?可这样联系似乎又有些牵强,因为这空间虽然极大,但却并未发现被火烧的痕迹,若真是被神火焚烧之处,恐怕算是经历万年,多多少少仍有一些遗迹才是。 而他的脑海画面之,那带着面具的男子曾经进入过那阴灵鬼手树林,虽然画面没有显示他在这阴灵鬼手树树林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但这最终男子却是重伤而退走,什么能让这男子受如此重伤? 想到画面那男子的恐怖,陆凌天一阵心悸,那毁天灭地的威势,甚至还在敢与天威相抗的月裳之,据陆凌天估计,以这男子的法力之恐怖,算是正面应对幻仙门陷仙剑,恐怕其也不会畏惧。 那种境界,已经不是太清之境可以形容,那一动之下,风云变色,威势极为可怕,一刀挥出,山崩地裂。 但也正是如此,陆凌天更加疑惑,以男子的法力,这阴灵鬼手树的树林都无法奈何他,这树林之内,究竟发生了什么?究竟有什么可以能重伤他? 难道这阴灵鬼手林生活着什么恐怖的东西? 另外,男子重创之后,连作为他的兵刃的斩情愁都落在此处 斩情愁!陆凌天脑海突然一亮。 他突然想起杜不宰先前所说之事,那三妙仙子在这鬼域发现斩情愁的同时,也发现了那血鬼幡,两者同现同出,也是说这血鬼幡也是有主之物。 那有没有可能是血鬼幡的主人将他重伤? 如此说来,那血鬼幡的主人岂不正是生活在这阴灵鬼手林?究竟是怎样恐怖的人,才能在这阴灵鬼手林生活自如? 照此推算,恐怕眼下的空间,还真的是神火降下之处,但眼前这株阴灵鬼手树却不知如何在那天威之残存下来,并且存活至今,而那钧天教正是坐落在那处废墟之,因此才有如此庞大的阴气在钧天教空围绕。 而那万年古尸,则很有可能是那血鬼幡原来主人的尸体,又或者是被阴灵鬼手树吸收掉阳气之人的尸体? 念此,陆凌天便想清楚此处为何会有如此多的尸体与天材地宝,此处,并非是什么战场,而是那阴灵鬼手树所在之地。 阴灵鬼手树林所过之处,几乎没人可以逃脱死亡的命运,而由于阴灵鬼手树的保护,这片丛林之内人迹更是无法入内,但如此丛林,却是天材地宝的生长极佳之地。 虽然天降神火,将那阴灵鬼手树焚烧,但这些天材地宝,却有不少在那天火之劫存活下来,只是却被埋在这空间之内而已。 当然,虽想清楚了不少问题,但陆凌天心依旧还有不少疑问,只是,这些问题的答案恐怕都已经被历史所埋没,他是如何找的到? 正在陆凌天沉思之时,那杜不宰的目光却也一直在陆凌天身停留,目光闪烁不定,面带犹豫之色。 恰在此时,陆凌天突然深吸一口气,目光一闪,看着杜不宰,露出一个讽刺的笑,随即身影向着暗处躲去,紧紧的盯着场面的龙骨山众人及那阴灵鬼手树。 既然是上古时期的问题,那边应当湮灭在历史的尘埃,自己何必要庸人自扰! 看到陆凌天脸上的笑,那杜不宰表情颇为不自然,只是他身躯正躲在暗处,看的并不是很清楚。 。。。。 穷奇抬头向云天中望了一眼,天高云深,正道那拨人的法宝光影几乎都已经看不到了,而满天的云霞,此刻几乎也都被初升的日光映得亮了。 也不知为何,他长出了一口气,怔怔不语 沉默了好一会,暝雪忽然皱眉,像想起了什么,冷笑道:倒是没想到尸魔老妖竟跟巫族有如此深的渊源,连我们也瞒了过去,难怪他一身鬼道如此厉害,他跟火云阁的高人拼了一场,又身受幻仙门那女孩的神剑驭雷奇咒,你们说,他这次还能如当年那般侥幸么? 穷奇和玉蝶怔了一下,很快就反应过来,知道暝雪说的是当年尸魔老妖为炼祭那尊古幡不惜在中土犯下滔天杀孽,后被正道高人天河散人引落天雷伏诛一事,当时整个修行界中,不论正道还是蛮荒,也认为尸魔老妖被天诛了,却是没想到他竟不知用什么方法逃过一劫,蛰伏了数百年又出现在蛮荒中,道行深,神出鬼没,而他本人也因此被好事者列入了蛮荒妖祖之名。 尸魔老妖这人虽不是和我们一路,但一身鬼道神通,诡异绝伦,决不可小觎。穷奇皱了皱眉,沉吟了片刻,慢慢说道,言下之意,却是连他也说不准。 玉蝶倒是语气平淡地说了一句:他是死是活,也与我们无关! 第17章:瞬息万变 暝雪摇了摇头,话虽如此,但尸魔老妖竟能以巫法控制老鬼的邪灵大军,这就不得不令他们不防,要知道,那些本不该存在世间的异物,可是不管你是什么人,只为杀虐而生,过去六千年前,老鬼也曾复活过一次,那场劫难几乎祸及了整个天下,非但正道大损,就连蛮荒的上一代主人,也因此陨落,整个修行界的进程,几乎足足倒退千年,那也是第一次,亦是唯一一次正邪双方联手而战,虽然那一段惊心动魄的过往,早已湮没在岁月的洪流中,而今也没有多少人知道,但他们几人身为圣宗护法使者,却是从宗内古卷寥寥记述中知道过这段禁忌。 只是玉蝶性子淡漠,除了公主的事,似乎也甚少见她对别的事上过心,暝雪也不多说什么,她知道穷奇肯定会对这事多加留意,只是看宇冷溪平静自若的神情,却似乎对尸魔老妖一事并不在意,或许说,这个世间,能真正让他动容的事实在太少了,这么多年来,这个男子,又在意过谁? 一念及此,也不知想起了些什么,她眼中忽然闪过一抹复杂幽怨的神色,宇冷溪似乎感到她的目光,看了过来,暝雪身子微颤,很快就平静下来。 宇冷溪朝她微微一笑,随即转头对玉蝶道:对了玉蝶,瑶儿她们人呢? 青鸾听到他这话,却是露出一丝苦笑,摇头道:当日在贵阳,一不留神她和陆凌天就不知跑哪去了,如今她修行大进,陆凌天又有一身的本事,刻意要避过我,一时半刻我也找不出她们来,何况沈瑶手上还有宗主为她炼制的法宝。 说到最后,玉蝶幽幽一叹,隐隐间不禁露出了一丝不满之意,若没有宇冷溪重为她炼制的那件千幻琉璃奇异法宝,她也不至于老是失去沈瑶两人的行踪,不过想到那件奇异法宝能隐匿一切气息,连她也觉不了,料想正道那些人也不会轻易现她俩的身份,她才稍稍放下心来。 宇冷溪看着她患得患失的神情,不由得失笑摇头,道:瑶儿她也不是孩子了,玉蝶你也太宠她了 玉蝶微怔了一下,末了微微苦笑,说的也是,沈瑶也不是当年那个一直跟着她身边寸步不离的小女孩。 她微微叹了口气,眼光中尽是柔和,感叹莫名,低声道:一转眼,她也长大了,连欢喜的人也有了话到最后,声微无息,只有她一人听到。 暝雪见她这怅然若失的神情,不禁伸出手去,轻轻拍了拍她的肩头。 玉蝶回过神来,仿佛感受到肩膀那里传来着几分暖意,笑了笑,没有再说什么。 。。。。 然而,在这不长的时间内,场的形势可谓瞬息万变,这阴灵鬼手树威风煞煞,成千万的树根纠结盘绕,更是坚韧如铁,极其恐怖,全身下,皆是被灰蒙蒙的气息覆盖,仿佛是万千条灰色的蛇,舞动的作响,将所有的障碍物,一一摧毁。 这妖树躯体如山,恍如鬼手一般的树根几乎有人腰粗细,所带的力道巨大,无的生猛,似乎带着毁天灭地之势。 可怕的是,那树根一旦碰到了人,人便仿佛粘了一般,逃脱不得,趁此之际,无数略微细小的根则将他紧紧缠绕,随即,树根之,无数的短根便从其头插入,鲜血溢出。 受到鲜血吸引,那树根之状如洗盘的东西瞬间伸出,将不幸者围绕,然后肉眼可见的,将血肉吸食,只余下一张皮骨。 但是这些皮骨,依旧挂在那些树根之,随着树根的移动,仿佛被控制一般张牙舞爪的向着众人而来,恍如幽灵一般,场景看起来极其恐怖。 只是短短的几息之间,龙骨山众人再次倒下两人。 快看那边,那是什么鬼东西? 一名龙骨山弟子慌忙之,似乎发现了什么难以接受的事情,随即指着那阴灵鬼手树身的人形物体大叫道。 众人顺着目光望去,只见,吸收了这几人的血肉之后,那阴灵鬼手树的人影也在慢慢的发生着变化,渐渐出现了人类模糊的五官。 这种状况令人不自觉的心有些胆怯,那些龙骨山弟子之,甚至有几人已经萌发退意,先前几人惨烈的死状,令他们都是心生恐惧,如今见了那树干怪物的变化,都是以为会发生什么变故。 事实,在此的众人,除了那孟旬和驱使银甲尸的七人之外,包括已经死去的几人,这些人的修为都是相差不大,正是因为如此,在这阴灵鬼手树的攻击之下都死伤如此之多,这些人心都多了些对死亡的恐惧。 毕竟,他们没有孟旬及其它人的实力,在这阴灵鬼手树下很难自保。 那阴灵鬼手树的树根犹如活物一般,成百千条,带着森白的光芒,鬼气森森,在空飞舞不止,声势浩大,恍如太古魔山一般,那些龙骨山弟子所驱使的铜甲尸,一旦被碰到,便会被巨力砸到西面之,深陷其。 这究竟是什么怪物,怎么会如此坚硬?远处,突然一名龙骨山弟子声音惊悚,脸尽是惊骇之色,手的铃铛急摇不止。 只见在他驱使之下,一头铜甲尸紧紧的抱住一条根须,似乎想要将其撕裂,只是任凭那铜甲尸如何用力,那根须是岿然不动。 在这时,又是一根威势滔天的根须呼啸而至,重重的砸到的那铜甲尸之,令人心惊胆颤的一幕随之而现。 噗! 伴随着这一声响,原本这些铜甲尸可谓铜臂铁骨,刀枪不入,但在这阴灵鬼手树面前,却如同薄纸一般,不堪一击,直接被阴灵鬼手树宛如触须的根直接洞穿。 而那树根,却在击穿那铜甲尸之后径直向着那名弟子而去。 脸尽是惶恐之色,手的驱尸铃更是疯狂的摇动。 在他驱使之下,几头铜甲僵尸如同自杀似的向着那树根扑去,而本身更是慌忙的后退。 破空之声突然在他身侧,又是一根树根突然出现在那名弟子身旁。 啊! 惨叫之声瞬间响起。 那弟子,显然没有料到如此结果,慌忙之更是来不及闪躲,在惊叫之下,那宛如女子手臂般的树根竟将他瞬间盘绕,尖叫之声戛然而止,那惨白的臂膀之,血红之色向着那树干之狂涌,之时霎那间,那人便变成一具干尸,龙骨山本来不多的人又少了一名。 第18章:控尸铃 血腥之气,充斥了整个空间,就算是远处躲藏的陆凌天以及杜不宰二人,见这阴灵鬼手树的威力,也都是有些震惊,不过震惊之余却是为这些龙骨山弟子悲哀起来。 陆凌天知晓,这阴灵鬼手树只对阳气有反应,这些铜甲尸却是浑身阴气弥漫,根本没有丝毫阳气,不会受到攻击,可那些龙骨山弟子,却是这阴灵鬼手树的目标,而受到威胁,那那些龙骨山弟子便驱使着铜甲尸上前阻挡。 不过,这并不是什么大秘密,随着阴灵鬼手树的行为,龙骨山弟子很快便会发现。 但就算发现了也是无用。 就在陆凌天思绪纷飞之时,几个钧天教弟子见那人身陨,瞬间双目赤红,而孟旬更是目眦欲裂,身上法力剧烈波动,这一众龙骨山弟子之中,大多都是些门内侥楚,在门丁没落的龙骨山,即便是死伤一个,都是巨大的损失,更何况,这短短的一时之间便死亡这么多。 而造成这一切的不过是一头怪物,这让孟旬极其难受。 只是,想到这阴灵鬼手树身后的阴冥液,孟旬心里又是一阵火热,只要夺得这阴冥液,哪怕是龙骨山只剩下他一人,亦可以重新建立。 有银甲尸的,驱使着银甲尸上前抵挡这怪物,没银甲尸的,立刻给我退后!想办法给我自保!孟旬爆喝一声,手中,控尸铃响个不停,而那铃铛之上,更是黑雾缭绕,随即,那铃铛上鬼物的双目,竟然发出金色的亮光。 一声闷响,大地摇晃不止,仿佛有一座山砸在地上一般,随即,只听一声声衣帛撕裂之声,一道金色的光芒璀璨夺目,顿时冲天而起,而除此之外,另外七人也分别驱使着各自的银甲尸上前,那银甲尸身上,银光闪闪,光芒夺目,仿佛九天星辰,只是这光芒比之金甲尸相差甚远。 一金七银,夺目的光芒竟照亮了整个空间,恐怖的气浪瞬间如惊涛骇浪的散开。 在这阴灵鬼手树的攻击之下,龙骨山众人终于开始认真以对。 只见场面之上,八道闪亮的身影,虽都是尸炼之物,但却不尽相同,那些银甲尸身上带着一种令人窒息的死尸之气,而那金甲尸身上却毫无这种气息,甚至那璀璨的金光竟给人一种圣洁的感觉。 七道银甲尸出现,令空间之中尸气与阴气共同弥漫,见到那金甲尸,那些龙骨山弟子似乎也是找到了底气一般,仇恨的目光看着那阴灵鬼手树,个个咬牙切齿,恨不得将这妖树撕裂。 清脆的铃铛之音在这空间内响起,相互交杂但却有着不同的规律。 空中,十六道身影向前的同时,却有十几道身影快速后退,孟旬正是向前的身影之一,八人并没有太过靠近,但他们驱使的金、银甲尸,却是迅速向前,挡在那如同小山一般的身影之前,然而,目光在看向身后众人之时,那孟旬顿时感到心中一绞痛,此时,余下的龙骨山弟子,竟只剩下四人,而原本二十九具铜甲尸,竟也只剩下了十一头。 就在几息之前,这里可是有着整整十九人,如今,却只剩下了十二人而已,只是这一瞬间,龙骨山便少了七名弟子,那些铜甲尸更是肢体残缺的很是严重,这使他的心在滴血。 这些龙骨山弟子,可是钧天教未来的希望所在,耗费了他大量的心血培养,而那铜甲尸,更是难以炼制之物。 。。。。 日渐东升,初阳柔光落到他肩膀上,映亮了他身边飘渺的云雾之气,这般看去,隐隐便如祥瑞之气一般,烘托着这个男子,玉蝶收回了目光,默立一旁,似乎想起了什么,仿佛微微低了低头,隐约叹了口气。 穷奇和暝雪也是怔了一下,沉吟了片刻,穷奇心中一动,忍不住道:宗主说的是幻仙门那个小子?十万大山中所生的一切,他们以法术远远观望着,对过中真切其实也不甚了解,只是那个年轻人最后与老鬼相拼的一幕,那无法形容的一剑,实是大大令他震骇,无法置信,他甚至可以断言,那一剑的境界甚至出了世间剑道的极致,连这十万大山一直束缚着老鬼的神禁也被其斩断,那是怎样的惊世骇俗的一剑? 宇冷溪点了点头,随意笑道:没想到他竟然成长到这个地步,这才过了多少年,实在不得了。 穷奇眼中闪过一丝异色,这么多年来,还是他第一次听到宇冷溪如此评论一个人,但听他这话,不由得有些愕然道:宗主以前见过那小子么? 宇冷溪微笑了一下,却不回答于他这个问题,倒是一边的暝雪笑道:二哥,这小兄弟相信你也早已听闻,便是数年前传的纷纷扬扬,那个离经叛道的正道弟子。 穷奇一怔,随即脸上动容道:他便是那个偷学万法.功法被火云阁问罪,后被幻仙门刑法的年轻人? 暝雪点了点头,道:本来我也不相信有人能从幻仙门万剑穿心之刑下活了下来,但看到他那神似幻玄的一剑,我便确信是他无疑,他本是幻玄的亲传弟子,也不知幻玄到底做了什么,令那小子修为骤然暴增到那个可怖的地步,否则他年纪轻轻,就算道行再高,也是断不可能有那样的剑意的。 穷奇眼中现出一丝恍然之色,之前对先生所说的那番话,那一直压在心头的疑惑也总算解了开来,若说那一剑是幻玄授意所为,那一切都能说得过去,想到那年轻人的事,忽有一丝莫名的感触,他阴沉的脸上,也不禁柔和了几分,道:自古名门与我蛮荒势不两立,这小子行事确实出人所料 说着,他心中一动,道:这小子被逐出幻仙门,想必此后也不为正道所容,他年纪轻轻,一身道行便如此精湛绝伦,这等人才,将来必定不是池中之物,我们何不把此人留为己用? 没想这话才出,却见得玉蝶摇了摇头,淡淡道:不可能的 穷奇皱了皱眉,反问道:为什么? 玉蝶微微抬头,一双清亮的眸子透过轻纱直望远处,道:在十万大山中的人,并非那个离经叛道之人,那个离经叛道之人,现在不在那里,但是,他性子倔强,道心坚定,绝非那种忘恩负义之人,否则幻玄也不会看上他,要他入我们圣宗,以他那份倔强性子,只怕是不可能的。 穷奇惊异地看了她一眼,道:七妹似乎对这个年轻人甚是了解? 玉蝶嘴角动了一下,低叹一声,却是没有说话。 倒是这时,忽见宇冷溪微微一笑,道:那如今他在何处?他修得一身浩然气,手中却拿着旷古未有的大凶法宝,但看他样子,居然还能操纵自如,似无影响,也不知他有过什么奇遇,我真是越来越好奇,这个年轻人,日后会变成怎样的人,且让我等拭目以待。 穷奇三人都怔了一下,似乎都想起了那把剑煞气冲天的一幕,不知怎么,心中竟忽有一阵莫名寒意,说不出话来。 这一场持续数年的浩劫,骤起之时突如其来,结束时也毫无预兆,自当日邪灵大军忽然化为飞灰后,正道大振之下,再不留余力,剩下的那些妖兽精怪在正道各派同心协力之下纷纷溃退,不足半月,这些苟延残喘的魔教,很快就消声匿迹,不是被正道弟子所诛除,就是逃回十万大山穷山恶水之地再度蛰伏下来,期待着下一次重见天日的时机,只是,还有下次么? 浩劫是从那一年的秋冬时分结束的,千百年后,世间人对那一段曾经苦难后享受久违和平的日子,依然记得很清楚,这一场灾难席卷天下,生灵涂炭,幸得正道四大正派为之诸门派与之抗衡,几经波折血战,终于消弭大劫,还神州中土大地以安定平和,许多逃难离乡的百姓,得知妖潮尽退的消息,欢呼激动之余,开始缓缓返乡,一度无限荒凉的南方大地上,也慢慢开始有了人气,同时天下正道的人气,尤其是四大正派的名望,在世间是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顶峰鼎盛时期,此福祸相依,也是诸正道人士始料未及之事! 第19章:金甲尸 经此一役,名门正道虽然元气大伤,但却广为世人传诵,世人对修仙修行之事,在见识到诸多修真炼道之士,以区区凡人之身,掌握强横力量,借助各般秘宝法器之力,竟可震天撼地,有雷霆之威,几乎都到了一个几乎疯狂追求的地步,许多名门流派都借此人间修行热潮快崛起,扩张势力,与此同时,天下各地亦有不少神秘宗派悄然而起,偶现人间,却实力惊人,令人刮目相看,修行界的局势,似乎也到了不复平静的时候,各方门派,都感受到一股风雨欲来的味道,当然,这自是后话了,容后再说。 离正道上下倾力反攻击溃妖潮的那一天,已过了一月有余,南方之地,也渐渐安宁下来,然而南疆地界,却依然荒无人烟,一派凄凉景色,偶尔少许偏僻地方,仍不时有怪物害人的传闻传出,这一度乱世之中,人命如蝼蚁,谁管得了谁,每日每夜,有多少地方上演着一幕幕生离死别,又有谁知? 原来居住南疆的中土百姓,可谓对这场灾劫惊魂未定,听到某些似真还假的谣传,哪里再敢踏足这个是非沉沦之地,除了那些土生土长的蛮族人士,也几乎见不到外人了,万法山脉以后,偌大的南疆地界,到处见到的都是惨不忍睹的荒凉景象,残垣断壁,尸骸遍野,败落城镇,百村无人,越往十万大山方向,这般惨烈景象就越是严重,要恢复昔日山清水秀欣欣向荣的气象,也不知需要多少年了? 万法山门,万法寺 随着这场浩劫的慢慢停息,正道各方也纷纷偃旗息鼓,但仍有不少门派人士停留在万法寺中,屏息观望,打着什么心思,也就只有他们自己心知了。 当日火云阁七彩虹舟破云而归,可谓最为激动人心的一刻,看到自己门下弟子虽有伤却安然无恙,一个个身经百战,便是幻仙门、万法寺那些高人,也不禁老来欣慰,双眼微红,在各方各派年轻弟子中,这群同道师兄如英雄一般的存在,只是让人惊异的是,这群凯旋而归之人,却没有想象中的兴奋,反而一个个脸容凝重。 这神州之内,死人不再少数,但年数百年又保持完整的尸体,却并不多见,尤其是在这钧天教中龟缩不出的情况之下,百年以上的尸体更是少见。 这鬼域空间,也是有着不下两千多年的时间,奴隶可谓死了一批又一批,数量庞大,但是这钧天教毕竟不是龙骨山,为了防止这些尸体造成疫病,钧天教都将之焚烧成灰。 因此,也导致这龙骨山在进入这空间之后,根本找不到百年的尸体补充炼制铜甲尸,可谓毁掉一头则少一头。 一切,都是眼前这古怪的物体! 孟旬的目光,顿时射向那阴灵鬼手树。 想到门内弟子的伤亡,以及那铜甲尸的损失,向旬心中的怒火更是激烈燃烧,呼吸如雷,看向眼前正在逞凶的阴灵鬼手树,恨不得将之生吞活剥。 一金七银,八具尸体凌空而立,八道光芒相互交融,进退有度,但锋芒却近乎恐怖,将阴灵鬼手树前进的势头牵扯住,而那些龙骨山弟子,似乎也是看明白了这阴灵鬼手树的名堂,远远的躲开,手中的驱尸铃摇动,声响不断,全力指挥着各自的所属的银甲尸上前,脸色慎重不敢有丝毫的马虎。 磅礴的气息普天盖地,一金七银,八头尸身带着恐怖的威势,将那阴灵鬼手树笼罩。 破空之声更响,吼叫之声变的更大。 场面无比的震撼。 不过,这阴灵鬼手树无知无觉,根本不知道惧怕为何物,就算是被龙骨山弟子包围,依旧凶焰滔天,成百上千的树根,带着凌冽至极的罡风,向着那些龙骨山弟子袭去。 而暗中的陆凌天与杜不宰看到龙骨山一行人的变化之后,脸色都是微微变了变。 二人没有料到,只是一头阴灵鬼手树便让龙骨山死伤惨重,如今更是令他们底牌尽出,就算是一直对阴灵鬼手树有着较大期盼的陆凌天,也没想它会如此厉害。 甚至,陆凌天悄悄拿自己做了对比,要是自己单独一人,面对这阴灵鬼手树,只有饮恨的份。 毕竟,自己怎么说也是单独一人,而那阴灵鬼手树却有着数量庞大的根须。 不过,在为阴灵鬼手树实力惊叹的同时,他却也有些暗喜,只要不让着龙骨山夺得阴冥液,无论阴灵鬼手树杀多少人,都是为两人日后起事行便,甚至一会儿争夺阴冥液也会省下很大的气力。 然而,陆凌天的目光扫过那树上的人影之时,脑海中突然想起的事情,令他脸色无比的难看。 他只顾的观看双方激斗,但他却忽略了一个关键的问题。 此时的他才记起,在吸收足够多的血肉之后,这阴灵鬼手树上的人影便会形成真人模样的怪物,从树干上脱离下来,此物之所以称牠为怪物,乃是因为牠无知无觉,没有人类的思维,甚至没有什么攻击力可言。 但可怕的是,牠能孕育阴灵鬼手树,而且这种孕育极为可怕。 那恍如人影的怪物会将自己四分五裂埋入土中,但下次长出之时,将会是五株一模一样的阴灵鬼手树,如此循环,换句话说,若是有足够的血肉提供,那阴灵鬼手树可以再次形成一片恐怖的森林。 而这鬼域之内,最不缺的就是人,也就是说,只要这阴灵鬼手树没有被消灭掉,不久之后,牠便能重新形成一处阴灵鬼手树林,皆是,非但是这龙骨山与钧天教要遭殃,要是让这树林成长,恐怕对整个神州来说都是一场灾难。 陆凌天的脸色微微有些发白,眼中掠过一丝嗜血的暴芒:这些龙骨山弟子与这阴灵鬼手树都不能留! 打定注意的陆凌天,目光带着阴狠的重新投向那战场。 吼! 突兀的,一声惊天巨吼,声势骇人,只见,那金甲尸大口一张,漫天阴气尸气如同潮水一般,向着其口中狂涌而去,那澎湃的阴气尸潮,竟在空中形成一个巨大的漩涡,片刻之后那金甲尸瞬间双目通红,可怕的光芒瞬间爆发,恐怖的能量从这金甲尸身上涌现而出,场上,顿时被一股惊人的恐怖气息笼罩。 然而,令二人震惊的事随即而现。 只见,金甲尸快若游龙,双脚蹬地,在地面寸裂的同时,身体立刻爆射而出,只是眨眼间,便来到了向旬之前,面对那十多条阴灵鬼手树的根茎,那孟旬目中突现杀气,手中驱尸铃剧烈晃动,金甲尸身躯一颤,毫无畏惧的大步一迈,径直迎了上去。 砰砰 接连的撞击声不断,声如洪钟巨鼓,沉闷的响声在空间之中回荡,令人心中激荡,呼啸的劲风四射,带起漫天尘土。 然而,那金甲尸竟在空中如同生根了一般,承受如此之重攻击,竟然岿然不动。 那阴灵鬼手树力道不小,可那金甲尸皮糙肉厚,身体坚固异常,面对阴灵鬼手树这狂风暴雨的袭击,那金光闪闪的身躯之上,竟然没有丝毫损伤,甚至那恐怖的巨力,都无法让他后退一步。 而承受住阴灵鬼手树攻击之后,孟旬驱使着那金甲尸攀着那后退的根须,欺身而上。 只见,金光璀璨之下,金甲尸速度暴涨,带着闪亮光芒的爪子便攀上了阴灵鬼手树之上,紧紧的抓住其中一条根须,一声暴吼之下,竟直接将其撕裂。 墨绿色的汁液如同暴雨一般洒下,但在触及到金甲尸身上之时,异变突起。 那金甲尸身上,突然泛起滔天黑焰,恶臭瞬间遍布整个空间,令人闻之欲吐,熊熊的尸火瞬间燃烧,原本被牠照亮的空间再次黑暗下去。 第20章:黑焰 黑色的尸火,宛如灭世冥焰,在金甲尸身侧瞬间燃烧,悬浮于空,浩浩汤汤,犹如一条无尽的黑色河流,火焰顿时如同瀑布般狂涌而下,灼热的气焰如同潮水般散开,将那阴灵鬼手树的六条根须紧紧包裹。 于此同时,那金甲尸更是进一步动作。 只听一声动天彻地的咆哮,那金甲尸狰狞的大口一张,滔天的黑色火焰如同怒龙,张牙舞爪的向着那阴灵鬼手树粗如小山一般的树干卷去。 金甲尸这一连串动作,就如同真人一般干净利落,毫无拖泥带水的感觉。 甚至,这金甲尸的一连串动作,都险些令陆凌天叫好,心中更是有种热血澎湃,迫切的想要战斗的意念。 只是瞬间,陆凌天便将重重杂念压下,在他的感知之下,这金甲尸动作虽快速,但反应并没有真人灵敏,微微有些呆滞之感,不过想想也便释然,这金甲尸若真是与常人无异,那实力应当更加恐怖。 故此,陆凌天目光,顿时集中在这金甲尸之上,一眨不眨。 然而,场上,诡异的一幕随之而现,黑色的尸火,漆黑如墨,带着恐怖的气息,所形成的黑炎怒龙,更是带着毁天灭地的气焰,仿佛可以将虚空都烧穿。 令人目瞪口呆的事情出现了,这滔天的尸火连坚石奇铁都可融化,但在接触到阴灵鬼手树树干之时,竟诡异的消失了,仿佛冥冥中有着一张看不见的巨口,突然之间张开将之吞噬掉一般。 非但如此,空中的那条尸火之河,更是被那六条根须搅的支离破碎,黑色的火焰在那根须强烈的劲风之下被吹的四射散开,那根须完好无损,反倒是令龙骨山众人一阵惊慌。 空间之中,只余下那尸火中所带险恶别样气息,似乎炙热却又是带着腐蚀性的气息。 正待怒龙立威的向旬见此,吃惊之色顿时遍布脸上,年老识广,只是片刻之间,他便想明白了一切,紧张的大声吼道:所有人都退后,不要用法力攻击,法力拟形之物对其无效!驱使银甲尸,给我狠狠的砸!只要将牠根须完全斩断,这怪物就难以逞威! 想清楚这一切之后,孟旬说着,手中驱尸铃响的同时,其本人飞速后腿,在他的控制之下,那金甲尸却灵活的穿梭在阴灵鬼手树千百条根茎之中,此时的金甲尸,身上带着一股冲天的气势,金光之下,磅礴的气息令人感到恐怖,一双金色的大拳,可开山裂地,恐怖的力道,竟可以与那阴灵鬼手树相硬碰而不弱下风。 咚heip;咚heip;咚heip;咚heip; 白云悠悠,沉沉钟声,万法寺群峰佛塔沐浴在缥缈云气之中,仿佛一位位慈悲的巨佛望着红尘苦海,千年万年下来,世事沧桑也如那流云苍狗滚滚而过,岁月终究不曾为任何人而停留。 空气中飘荡着细细的檀香古木味道,入鼻而来,昏昏沉沉中身旁似乎有人在说话,那话语声音颇为熟悉,听来有几分焦灼,师叔,师弟他怎么还没有醒过来? 一只温柔的手掌在他身上游动查看,隐约中有淡淡暖意从那掌心传来,随后,似乎有人看着他,轻轻叹息了一声低,小轩伤得这么重,也好在他身子健壮,气血方刚,若是换做一般人,只怕早就死了,哪能挨得过去,我们能做的都做了,现在只能靠他自己的造化了。 师叔,万法寺那几位大师怎么说?旁边响起了另一把轻柔的声音。 小轩体内气脉紊乱,有多股异力在身,除了他自己,谁也不知那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解铃还须系铃人,妙智大师说要化解他的伤患,还得待他醒来才能定断。 可是师弟他都昏迷了一个多月了 一阵眩晕袭上他的脑袋,后面的话他没有再听清了,只在迷糊之间,静静想着,这声音,是师父和师姐她们么? 这是陆凌轩最后一个想法,之后,他再一次失去了知觉。 这一睡去,又不知过了多少时候,其间他醒过数次,但无不是片刻清醒之后又立刻昏睡过去,恍惚中,他只记得身旁始终有人守候着,似是有许多人来看过他,悄然而来,悄然而去,换了一波又一波,印象最深的,却是一双清亮如星的熟悉眼眸。 天光初亮,清晨微寒,四周正是安静之时。 一缕温柔的阳光,穿过窗户薄幔,耀到他脸庞上,那双闭合着的眸子轻轻动了动。 那会是谁呢? 也不知过了多久,陆凌轩幽幽地醒来时候,脑海中掠过这般念头。 睁开眼睛,第一眼的,是几个倒立着正飘起袅袅轻烟的塔香,挂在悬梁之上,目光穿过那飘飞的白雾,落到穹顶之处,赫然一个斗大的佛家真言卐字,组成了四方的横梁,横亘在那里,只望了一眼,便令人生起庄严肃穆之感,陆凌轩保持着平躺的姿势,静静地看了一会头上屋顶,支撑著坐了起来,只是动作间牵动伤势,剧烈的疼痛,从胸口迸,随即全身上下,一片酸痛即使坚强如他,也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他皱了皱眉头,靠在墙边,打量了一下四周,这显然是一间寺庙内的禅房,房间颇为宽敞,青砖铺地,桐木漆门,除了他躺着的这张床,面前还有一张矮桌,周遭四个老旧蒲团,桌上面摆着茶壶茶杯,他目光落到两侧墙壁上,但见那里刻画着一尊尊姿态各异的罗汉金刚宝像,因年代远久而有些黄,有的甚至掉漆隐没在光阴中,徒留下一个朦胧的影子,惹人生思。 房中四角伫立着四根红漆大柱子,恰到好处地支撑着那个卐字的四角,看去颇有鬼斧神工的味道,而柱子帷幕下,各倒悬着一盏长明灯,油盘上灯油充足,灯芯跳动中不时有细微的轻响传来。 这样一间朴素整洁的禅房,陆凌轩并不陌生,显然他正身处万法寺之中,记忆中的一幕幕,一点一点地浮现翻涌,他微微苦笑一声,那火云殿主前辈来到后,他便再也压抑不住体内伤患昏了过去,不过看到自己此刻身在此地,他心中却是松了几分,显然大家也平安回到万法寺里,没有了那巫法大阵的运转,想必魔教也已经退去了,这场浩劫,到此为止了么? 第21章:惊醒 他静静想着,心中却始终隐藏着一份阴霾,也不知是因为印在胸前的那股纯正浑厚的佛门力量,还是因为老鬼临走前深深看他的那一眼。 咚heip;咚heip;咚heip;咚heip; 仿佛是回荡在天边的低沉钟声,悠悠传来,将他从出神中惊醒,晨钟悠扬,由远及近,缓缓的敲入了他的心底,他侧耳倾听着,直到那荡然之声逐渐隐没,深深地吐了一口气,慢慢下床,走到那张矮桌前,清冷的茶水接触到他干裂的嘴唇,缓缓入喉,干枯的喉咙那火燎一般的痛楚,顿时缓和了几分,他咳嗽了几声,勉强走到半开半掩的门户前,用力推开了两扇木门。 随着吱呀低沉而吃力的声音,一丝白光慢慢放大,青天白日,缓缓出现在他眼前。 一轮初升的太阳从东方慢慢探出了头,温暖的光芒洒向大地,天地万物似也渐渐醒来,白云飘飘,倦鸟初起,草木凝珠,就连吹过的微风里,也仿佛带着淡淡青草土地清的味道,让人有种心旷神怡,想要伸个懒腰大口呼吸的感觉,尽管他胸口因走动依然剧痛着,但见到眼前阔然开朗的天地,心神也不禁为之一振。 陆凌轩深吸一口气,大踏步走了进去。 只见得眼前多是山林飞瀑,云蒸霞蔚,神光灵觉,一片天风元化之景,四周似有几座大山,寥寥坐落,隐在云雾之中,宛如立在天之上,万丈佛光琉于峰顶,一眼可数,而远处群山飘渺处,能远远的看见一片云雾之间立着一片片高大恢宏的殿宇,他一怔之下,有些微微惊异,远处那殿宇所在,他并不陌生,正是万法寺的山门小灵音山,其中云头中那一栋古老巍然的大殿,自然便是大雄宝殿,然而他此刻身在之地,竟是万法寺万法山脉后山主峰万法山。 万法山从不对外人开放,但天下间谁都知道,万法山便是万法寺的立宗之地,也难怪此地有如此钟天地之灵的胜景,在他见过的人间洞天中,甚至连火云阁也要逊色几分,也只有幻仙门和花香村能与之媲美。 远处小灵音山处传来了隐约人声梵音,似乎浩劫过后,万法寺这名门正宗佛门重地,香火依然,陆凌轩默立了片刻,回看去,朝阳之下,他背后那座禅房显得加的朴实无华,但隐约中却无不透出一股脱尘世的味道。 他默然转身,朝那几座大山方向随意走去,很快的,这里独有的寂静笼罩了过来,偌大的深山云海中,仿佛只有他的脚步声在回响。 没想他才走的一阵,心中的震撼便越大,随着他前行,陆凌轩这才看清,原来眼前那几座被云涛淹没看似大山的黑夜,那不是什么大山,而是几尊半埋在山崖巨丘间,雄伟和庄严到难以想象的大佛。 这几尊大佛,明显已经经历了无数不可知的岁月,然而却是顶天立地般的巍然,令人一睹之下惊心动魄,有忍不住顶礼膜拜之感,如此天神般的手笔,根本无法想象,只凭借人力,是怎么可能雕琢出这样庞大的巨佛出来。 陆凌轩心神颤动下,却不禁有些熟悉的感觉,忽然心中一惊,眼前这熟悉的情景,跟当日老鬼法身化身出现的那一刻,何其相像。 那个人,叶明镜,难不成当年便是在此地,参破天地造化,悟得无上佛道的么? 他立在地上,怔怔地看着,正在这时,身后忽然传来一阵脚步声。 陆凌轩转头看去,不禁怔了一下,来人是个眉清目秀的年轻和尚,不正是当日他随乔贤派一行人刚上万法寺之时接待他们的妙痴是谁? 啊,施主你醒了我说怎么不见了你的人。妙痴眼中颇有喜色,又惊又喜地说了一句。 小师父,是你啊陆凌轩微微一笑,开口说道,但是才说了一个字,突然便觉得喉间极不好受,声音也顿时哑了下来。 施主重伤未愈,不宜走动,还是多加休息。妙痴看着陆凌轩略显苍白的脸色,不由得低声说了一句,这位当日让他传达给渡生师兄一句话的男子身份,他如今自是清楚此人是谁,从那群回来的师兄师姐口中,他也听闻过一些在十万大山所生的事,虽然不大详细,可这人在十万大山的事迹,却足以令任何一个人都闻之心惊敬佩,一剑灭群妖,力战老鬼,连火云阁的火云殿主也对他赞不绝口,甚至当日在大雄宝殿中亲口扬言此人在火云阁中的客卿之位,令火云阁、幻仙门那一众前辈高人哑口无言。 他不是没有听过那位陆凌天施主离经叛道反出幻仙门一事,但似乎那传言中沦入魔道的幻仙门逆子,很难与眼前这个一身侠气的男子重合起来。 陆凌轩笑了笑,嘶哑着声音道:只怕我也休息了不少日子? 妙痴双手合十,轻声道:施主已经昏迷了一月有余。 陆凌轩点了点头,抬头望着天边,目光闪烁,良久后叹了口气。 浩劫在他没有知觉间已经过去了多日,曾经风云变色的战场,也渐渐宁静下来,所有争战的痕迹,都在人们收拾的过程中,悄悄的被抹去,那些死去罹难的人,也许再过一段日子,也都会为所有人悄然淡忘,最后,便再也没有留下的丝毫痕迹了。 世间永远是世间,不会因少了谁而变化,陆凌轩忽然觉得很幸运,也很知足,至少在这场浩劫中,他没有失去哪个朋友,他并不伟大,也自忖不是什么好人,没有多少苍生大义盖世豪情,他只是不愿意看到自己不想生的事生而已,从入十万大山到老鬼拼死一战,他从来就不知道自己的努力能够让自己安然的活得多久,能抵挡住多少个毁灭的瞬间,但他必须也只能尽力去做,人在世间浑浑噩噩走了一趟,不留下半点遗憾,岂非白过了? 其实很多时候想来,相信前辈也知道那只是自己的安慰之言罢。 人生在世,还是无憾的好! 相信师父,也是这样想的! 第22章:尸王? 只是经此一劫,万法寺可谓是伤亡最重,整个小灵音山上下,看去气氛显得十分沉闷,人人脸上或多或少都带着悲痛之色。 时隔月余,云海佛场上也少了许多人的身影,上至幻仙门、火云阁等几大正派,下至乔贤派、洛仙剑派这些一流大派,除了门中个别高人仍留守在万法寺上观望,早已让门下弟子打道归故休养生息,偌大的云海佛场上,也大多都是万法寺的弟子都在这里作日常佛家修行,只是和以往不同的是,平时最香火鼎盛的大雄宝殿,如今看去却是门庭冷落,除了某些修行高深的老一辈中人,几乎没有弟子敢靠近那里,这事还得自那群从十万大山披荆斩棘回来的人那天说起,那天过后,这座古老宝殿竟变得异常的阴冷,被一股透骨寒气笼罩着,修行粗浅的人,才刚靠近大殿,被那寒气一冲,竟几乎连血液都为之冻僵,这等怪事,自是引起了无数人的侧目,只是万法寺一众高僧,以及名门那些前辈高人都对此语焉不详,只是吩咐门下弟子不得靠近此地 天下没有密不透风的秘密,不知哪个知情的好事者披露出来,这大雄宝殿的怪异之处,竟源自于一件奇异法宝,这个消息一传开去,自有无数人心怀异心,对这件忽然出现的法宝觊觎不已,万法佛门正宗,源远流长,谁知道那是不是万法寺什么上古法宝忽然出世? 然而动心的人无数,但动手的人却几乎没有多少个,原因无他,自许多自负实力强横的人被万法寺的高僧大师救出后,万法寺索性关了大雄宝殿,并设下禁制,就没有多少人再动什么心思了,要知道,那些被救出人中,不乏有修行高深声明显赫的人,但令人无不骇然的是,那些人甚至连那法宝模样都看不清就被法宝那寒气所慑,若非妙智大师这样的高僧出手相救,只怕他们死了也不知什么回事,而且这毕竟是万法寺,那些动心的人也得掂量自己的实力,但尽管如此,万法寺这佛家庄严之地中竟有如此凶戾之物,也实令无数人揣测不已。 这一天天光初亮,云海佛场上忽然一阵耸动,无数弟子频频把目光投向了那座古老大殿跟前,那些平素在名门中神龙见不见尾的前辈高人竟忽然出现在那里,这也是时隔多日后,众人第一次见到这些名门高人汇聚一堂,像幻仙门、火云阁这几大正派的座宫主,除了浩劫之时能见到他们的身影,其他时候何时能见得这些大人物? 难不成又有什么大事生?不少人心下暗忖道。 一时之间,偌大的佛场上,竟一下子寂静下来。 妙智大师看了沉默的诸正道高人一眼,单掌竖起,一手转动着念珠,默念一声佛号,缓缓走上前去,手掌印在紧闭的大门之上,但见一道金光从他掌间浮起,化做一朵莲花绽放形状,在白云间飘荡而上,笼罩着大殿的无形禁制,在梵音阵阵诸般庄严气象中迎刃而解。 只听得吱呀沉重而凄凉的声响,自门户上的转子响起,大雄宝殿的红木巨门缓缓打开。 在孟旬的驱使之下,这恐怖的金甲尸甚至不时的扑向那逞威的根须,在众人吃惊的目光之中,金色的利爪瞬间切入那根须内部,令牠不能挣脱,然后伴随着一声咆哮,那根须便被撕成了两段,而做完一切的金甲尸却如闪电般再次移去。 一时间,金光四射,令人不由的眼花缭乱,金甲尸的速度非比寻常,尽管阴灵鬼手树有着千百根须的阻碍,依旧是难以束缚牠匪夷所思的速度。 空中光影泾渭分明,阴灵鬼手树黑影呼啸劲风作响,声势恐怖,金甲尸金影璀璨,狂暴的气力似乎将空气撕裂,呼啸的声音如同奔雷,二者一旦相遇,便会形成一股惊天动地的声响,伴随着金甲尸一声声嗜血大咆哮,那阴灵鬼手树一条条根须,宛如人腰粗细的长根,不时的从空中落下,重重的跌在地上,然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消失。 但由于这些尸身上不带丝毫阳气,因此,这阴灵鬼手树的目标根本不在其身上,而是集中在那写龙骨山弟子身上,所以纵然有着八道身影在牠身前抵挡,阴灵鬼手树那如同小山般的躯体却在不停的前移,向着众人而来。 不过,这倒也给了一众龙骨山弟子可乘之机。 那些龙骨山弟子躲在远处,手中的控尸铃急挥劲舞,一头头银光闪闪的银甲尸不停的在那阴灵鬼手树密集的根林之雨中穿梭,寻找着机会与那阴灵鬼手树想抗。 对于那恐怖的尸火对阴灵鬼手树无效,陆凌天虽然早有预料,却也是惊讶万分,但之后金甲尸的突然发威,也令陆凌天二人目瞪口呆,直到此时,二人的脸色才真正的慎重起来。 刚才若非是这阴灵鬼手树的出现,此时与这些龙骨山弟子相抗的便是他们二人,见到金甲尸如今的威势,二人心中都是带着侥幸之意。 铜甲尸的威力,陆凌天早就见识过,并且与之交过手,对他也算是了解,在陆凌天本能的思维之中,这金甲尸纵然再厉害,恐怕比铜甲尸也只是强上一成两成而已,毕竟只是一具尸体而已。 如今,陆凌天才被这金甲尸震撼到,而且发现二者根本没有可比性,若说铜甲尸勉强算是玉道境巅峰修者,那这金甲尸则是可以媲美太道境界,而中间相隔的上道境,则是银甲尸相当。 这已经是相当恐怖,毕竟金甲尸的身体坚硬,防御极强,配合着如此实力,就算是太道境的幻仙门长老也会头疼万分。 而且,在那金甲尸吐出尸火之时,相距如此之远的陆凌天都感受到一股毛骨悚然的感觉,那恐怖的尸火连地面坚硬的岩石都腐蚀掉,若是人的肉体沾染上,恐怕瞬间便成为一具骷尸,甚至有可能连骸骨都不可能留下。 二人若是在刚才贸然动手,怕是已然凶多吉少。 若是金甲尸都如此恐怖,那尸王? 陆凌天躯体一震,脑海中,突然浮现出关于尸王的传说。 传闻,尸王不列五行之内,分属六道之外,可化天地阴气、怨气、戾气为己用,其实力甚至还在那天地异兽榜排名第一的八荒火龙之上,甚至一些小的典籍记载,其可以生生的撕裂八荒火龙。 但这也只是传闻,毕竟没有得到验证。 可尸王的传说却不止于此,传说,尸王上天入地无所不能,身体更是坚硬异常,非但刀枪不入,而且水火不侵,五行之属更是难奏其效,唯有神兵利器方可对其产生些许作用,但那作用也是小的可怜,想要仗着神兵利器将牠除掉,几乎是不可能之事。 最为恐怖的是那尸王可以同化异类,但凡被牠咬过的人类,都会变成行尸走肉,成为僵尸,受其摆布,而且,这种僵尸不同与那些龙骨山弟子所炼制的普通僵尸,这些僵尸外表虽没什么变化,身体也只是微微僵硬,行动缓慢,但却极度嗜血,若是泛滥成灾,一个小城瞬间会变成一处死绝之地,这些僵尸会将活人生吞活食,甚是残忍。 而且尸王很是灵活,反应速度与常人无异,或有一说,那尸王本就是不会说话的修者,只是修炼了邪法而已。 当然,这种说法不被大多数修仙者接受。 第23章:超度 尸王虽恐怖,却并非什么都不畏惧,万事万物皆不可能无敌,这或许是天道至理,正所谓一物降一物,尸王虽然实力恐怖,但却畏惧九天神雷。 世之皆言,九天雷霆,刚正不阿,天罡雷霆,蕴含着天地无尽的正气,浩然广博,乃是阴灵僵尸一切邪物的克星,而举世无敌的尸王,唯独畏惧九天神雷。 可这九天雷罚,又岂是如此容易降下?那是带着渺茫的巧合才行! 几十年前,当时的龙骨山天尊耗尽心血培育出一头尸王,此尸一出,更是将天下搅得大乱,龙骨山一度成为媲美三大正道门派的所在,而且实力急剧扩张,野心膨胀,随着牠行径越来越张狂,最终引起正魔两道不满,联手施为才将牠铲除。 可是,在最初之时,纵使是正魔两道联手之下,却依旧难以抵挡阴山的攻势,尤其是那恐怖的尸王,一番横冲直撞之下,正道高手便尽数伤亡。 难以抵挡尸王的威势,正魔两道众人在最初之时节节败退。 就在众人束手无策之时,火云阁却站出身来。 当时的火云阁殿主功高盖世,更花费了巨大的人力物力布下了天阙惊雷阵法,而那龙骨山天尊狂傲自大,自认为有了这尸王便可将天下都不放在眼中,一时不察,令尸王深陷阵中,借助阵法之力,与当时五位长老拼得自己的灰飞烟灭的下场,引下九天神雷,将那恐怖的尸王除去。 而失去了尸王庇护,那龙骨山自然是失去爪牙的老虎,再也无法与正魔两道想抗,一败涂地,自然逃不过覆灭的下场。 但作为首功之臣的火云阁一时之间名声大起。 不过不管火云阁的念头如何,那一战之后,尸王的恐怖便深深的印在了多数老一代弟子的脑海之中,因此,那一战之后,无论是魔道还是正道,都是默认了对龙骨山弟子赶尽杀绝的作为。 陆凌天虽然并非是那一代弟子,也未曾见过尸王的威力,但事情发生的时间并不是太过久远,因此对这一切也是有些了解,深知鬼煞宗与幻仙门的实力他,也因此感到畏惧。 当年的龙骨山,尚且不是三大门派之流,只是凭着单独一宗之力,就可以令正魔两道联手才能抗衡,而这一切的最根本原因便是那头尸王,足以昭示尸王的恐怖。 这样的实力,陆凌天想想都感觉头皮发麻,不过,如此也是令他与那杜不宰产生了同样的念头,坚决不能让这龙骨山得到阴冥液。 若实在没有机会获得这阴冥液,即使委屈了小白,至少也要设法将之毁去。陆凌天的眼神中,充满了坚定之色。 当然,对于那阴灵鬼手树,也决计不能让那人影吸收足够的血肉,一旦由这阴灵鬼手树生长成林,那种恐怖的后果,陆凌天都不敢去想象。 想到此,陆凌天便感觉一股前所有为的压力,轻轻的叹了一口气,目光再次盯紧了场面上相斗的双方。 场上,这些龙骨山弟子显然也是被这阴灵鬼手树打出了怒火,身为龙骨山弟子,在这空间之内虽从未出去过,个个都是心高气傲眼高于顶之辈,何曾吃过如此大亏,尤其还是一头不知名的怪物,这些龙骨山弟子心理都是怒火无尽,憋屈之感袭心。 只见这些龙骨山弟子个个长发飘飘,面目尽赤,手中的驱尸铃连忙挥舞,甚至,有的驱尸铃上,竟带着黑雾缭绕,指挥着那些银甲尸不断的上前。 所幸,并不是所有的尸身都如那金甲尸那般恐怖,否则,恐怕陆凌天也兴不起从这群龙骨山弟子手中夺取阴冥液的念头。 在那些龙骨山弟子的指挥之下,那些银甲尸虽然也是威风赫赫,但灵活性与威势比之金甲尸都要差上太多,面对那阴灵鬼手树狂风暴雨一般的攻击,往往闪躲不急,被宛如触手一般的根茎一扫之后,身躯重重的跌落在地,再度起身之时,身上的银色光芒则暗淡了不少,显然,这银甲尸根本不是阴灵鬼手树的的对手。 那一瞬间,众人只觉一股凛厉寒风陡然从殿中冲了出来,当其冲的诸如幻仙门幻观、幻风道人这些人,被这股寒风一冲,以他们这等修行,竟是忍不住打了个寒战,脸色微微一变,这佛门肃穆大殿,竟仿佛是那九幽至寒之地一般。 真不知那孽障的剑,到底是什么鬼东西造化的。幻观冷哼一声,幻风道人报以苦笑,摇了摇头,没有说话,倒是火云阁周洪普几人听到幻观这话,脸上肌肉抽搐了一下,也不知想到什么,神色一下子阴沉下来。 便在这个时候,妙智大师的声音从殿中传了出来,道:诸位施主,进来。 幻观等人相视一眼,道袍一拂,大踏步走了进去。 大殿大门再一次出吱呀的沉重巨响,重重合上。 整个天地,仿佛在那一刻也一并关在了门外。 云海道场上,突然之间在此热闹了起来,无数人议论纷纷,翻来覆去大都不外乎那几件众人热衷的事 不得了,你们有没感受到那股诡异寒风,吹到我身上的那一刹那,我背后的寒毛几乎都炸起了,就像被一只凶兽盯着一般,那到底是什么东西啊。 那肯定是那件法宝的气息了,我还从来没见过有法宝会那般诡异,要知道,大雄宝殿历来是我宗香火鼎盛之地,那法宝散的气息竟能把大殿冲天佛气覆盖过去,也不知是怎样的仙家至宝啊! 你们说师尊他们又在商议着什么大事?希望别又是什么灾祸才好。 大雄宝殿中,妙智大师的身影慢慢穿行在殿廊上,在他走过的地方,那股透骨寒意似乎也淡了下去,两侧伫立着的两行柱子上,那些熄灭的长明灯无声亮了起来。 妙智大师口中轻轻念佛,身后跟着几位万法寺的高僧,缓缓走到佛祖金像跟前,上香跪拜,经声起。 背后跟着进来的一众人看着万法寺这几位大师的背影,脸上的神情也变得肃穆而庄重起来,立在一旁静候着。 过了一会儿,妙智大师几人参拜完毕,转过身来,妙智大师微叹一声,看了众人一眼,缓缓道:全耐各位施主领袖天下正道鼎力相助,苍生才有幸躲过一劫,善哉善哉。 众人纷纷欠身回礼,幻观第一个开口,单掌竖起,正色道:天下兴亡,一向都是我正道之责,何况妙妙慧大师坐镇后方维持佛阵,只怕那些孽畜早就攻破我们的防线了,大师居功至伟啊。 妙智大师叹息一声,脸上掠过不忍表情,摇头叹道:老衲能力有限,未能多救几人,实在惭愧,我已吩咐门下弟子日以继夜度亡魂,只求不让我正道牺牲的人成为一方孤魂浪荡世间,早日脱离尘世苦海,阿弥陀佛。 众人顿时肃然起敬,不禁点头大叹道:大师考虑周全,容下我们也吩咐门下弟子为浩劫罹难之人尽最后一份力。 幻仙门幻观几人也点头称是。 妙智大师合十默诵一声,声音忽的一沉,道:诸位道友,今天老衲叫大家来,不为别的,还是为了老鬼的事情。 众人面色凝重,却并没有多少人露出惊愕神色,显然众人心中多半都已经猜到了。 火云阁的青石道人沉声道:大师言下之意我们也知,这场浩劫虽止,但那妖孽一日不除,难保日后会有卷土重来的一日。 幻月大师与幻仙门几人对望一眼,点头道:火云殿主当日说过,巫帝重伤败走,想必现在躲在什么地方休养着,除恶务尽的道理,我们谁都知道,只是天大地大,以那妖孽的能耐,一心要避,我们还真奈何不了他。 众人沉默了下来,虽然曹广崇早已率众返回火云阁,但当日归来后所交代的话却是谁也不敢忽视,要说修行道行,那位火云殿殿主,可是绝不在他们之下,不要说她手上还有一把上古神剑承影,可即便这样,依然远非那妖孽的对手,若非幻玄,如今局势会变成怎样还是一个未知之数。 第24章:回想 想起幻仙门那位回雁峰首座,众人心中是一沉,脸上现出复杂之色,显然他们虽然早知道幻玄惊才绝世,却也没想到他的修为竟在他们不觉中便高到那样的地步,要知道,在场大多都是名门大派中的老人,真论辈分而言,幻玄也不过是一后辈小子,放在六百多年前幻玄初上幻仙门那时,见到他们这些人还要尊称一声前辈呢! 幻月大师亦不禁叹了一口气,眼前不禁又浮现出当日幻玄归来时的情景。 当日幻玄双鬓微白,一身风尘出现在他们眼前,可谓无人不为之侧目,什么时候看过那个不可一世的男子现出过那般的姿态?但幻玄那看似不起眼的惊人变化,却是令他们震骇,要说以前的幻玄给人的感觉是高深莫测,那现在他们几乎看不透这个男子了,那种藏锋于匣飘逸绝尘的气度,却是令人心惊了。 只是想到那个时候沈诗的母亲,幻月大师嘴边却露出了一丝淡淡笑容。 幻玄忽然现身人前,只招呼一声,牵起她的手往草陌烟尘中迤逦而去。 当时落日熔金,夕霞满天,巨大落日辉影里,两人紧密相随,又被那流彩万里的彤色霞光一染,他们便宛若那云襟霞袂的神仙眷侣一般 诸位,除了老鬼,老衲还忧虑着一事,便是魔教的动静,据我宗弟子现,南疆各处都忽然出现了许多神秘的门派,其行事诡异,实力非凡,若是我中土门派还好,老衲只担心那是妖族趁乱而起,再生祸端。妙智大师的话,打断了众人的沉思 众人怔了一下,脸上慢慢凝重起来,妙智大师提及的事,他们事先也曾略有耳闻,但并没放在心上,修行界门派之生灭起落,乃常见之事,除了那些经得起风浪考验没有湮没于时代大潮中的。 宗门和人物,世上也实是没多少事能让场上这些旁人眼中的世外高人动容了,只是此刻听到妙智大师所言,却不得不让他们重视起来。 浩劫过后,名门元气大伤,式微往日,若魔教在这个时候趁势而起,那可真大大的不妙。 周洪普沉吟片刻,忽的想起什么,沉声道:各位,大师的担心实是远虑,我火云殿主也曾跟我们几个提及过,当日他入十万大山之时,便被三个道行强横的妖人所阻,此刻想来,想必妖门一定早已在打着什么主意。 这位火云阁老道的话语落下,幻观等人都是脸色微变,曹广崇当日归来之时,便消失在人前,可身上负伤,又怎么能瞒过的他们的耳目,他们不知曹广崇的修行道行,在火云阁中是地位然,这位昔日后辈早已并非从前那个峥嵘意气的少年了,而是实实在在的一方人物,虽说以寡敌众,但能令他负伤,那三个妖人的道行也必然到了极深的地步,魔教不动则已,一出手就是这样的人物,要说没有别样心思,他们也不相信。 呼啸的劲风从未断绝,伴随着一声声剧烈的响声,地面一阵晃动,空间之内,尘雾四溢。 好在,这银甲尸身体也是坚硬异常,比那铜甲尸强了不知多少倍,如此强烈的撞击,若是发生在人身上,恐怕不死也会是重伤,但落在这银甲尸身上却没有一丝伤口,只是身上的银光会淡上一丝而已。 但陆凌天并没有因此便小看这银甲尸,因为其发现,这银甲尸恐怕也是有着上清境中游的水准,加上其本身坚硬异常,恐怕比之一般的幻仙门不少长老更加难以应付。 当然,银甲尸再难对付,他毕竟没有人的智慧,所以以长老的水准,对上这银甲尸虽然麻烦却不是无法致胜。 对金甲尸与银甲尸的实力都是做了一番判断之后,陆凌天不由的在心中计划起来,眼前的形式,对陆凌天来说显然是极其便利。 随着对阴灵鬼手树的了解渐渐加深,这些龙骨山弟子指挥着银甲尸或是两两配合,或是在那阴灵鬼手树中闪躲着寻找机会,虽然威势不如金甲尸那般惊天动地,却也是能将阴灵鬼手树的根须偶尔撕裂。 不过也有银甲尸会因为主人的失误,或是闪躲不及被那阴灵鬼手树的树根扫到。 跌倒的银甲尸很快便会再次爬起来加入战团,只是,银甲尸虽然无碍,但随着一次次的撞击,那些龙骨山弟子的脸色都是有些发白。 而趁着阴灵鬼手树与银甲尸相斗之时,那金甲尸倒是威势凛然,金甲尸实力非凡,而且力大无穷,在孟旬娴熟的控制之下,整个金甲尸快若惊鸿,一双金色的利爪,凶威赫赫,锋利坚硬,不时的发出一声震撼的吼声,将阴灵鬼手树的根给撕裂下来。 一头金甲尸与七头银甲尸实力绝对恐怖,可这样恐怖的实力却依旧无法抵挡住阴灵鬼手树前进的势头。 庞大的身躯一直向前移动,那成百上千的根须更是挥舞的咧咧声响,目标尽是那些龙骨山弟子。 看到这种结果,陆凌天不由的叹了口气,心叹可惜。 眼前,虽然这阴灵鬼手树移动不止,但目前占着上风的却是龙骨山中人,这一切都是因为阴灵鬼手树没有智慧的原因,若是这阴灵鬼手树有智慧,那龙骨山弟子想要灭杀这阴灵鬼手树则要麻烦很多,甚至就算是全部死在此地也不是不可。 不过,陆凌天想想也便释然,若是此物有了智慧,那也难以覆灭了。 眼前的双方,皆是自己想要消灭之辈,无论哪一方胜利,自己都将面对另一方,这样可以省下很大的气力,这些龙骨山弟子或许能取得最终的胜利,但想来消耗也是不小,自己二人大可趁机而动。 摇了摇头,陆凌天的目光顿时看向其不远之处。 只见,隐藏在黑暗之中的杜不宰,此时,也是双目不眨的盯着场上,目光闪闪,不知在想些什么。 眼前的状况,那金甲尸虽然威势赫赫,将那阴灵鬼手树的根须断掉了不少,但这却并不影响阴灵鬼手树的行动。 牠本来根须的数量便极其庞大,眼下虽是被这金甲尸撕裂了不少,但也只是不到三分之一而已,而那阴灵鬼手树又是无知无觉,只有本能驱使着牠扑向带有阳气之物,就算是只剩下一根根须也是如此。 因此,在阴灵鬼手树如此恐怖的攻击之下,二者一时间有些僵持不下。 第25章:功劳 但所有人都知晓,龙骨山已经占尽了上风,只是那阴灵鬼手树的身躯太过庞大,将那处洞口堵住,这些龙骨山弟子想要前去取得那阴冥液依旧是不可能之事。 虽然占着一丝上风,但孟旬的脸色越来越差,要知道他之所以出现在此,为了这阴冥液的安全,为此,他连正在炼制的金甲尸都中途停下,这在龙骨山之内,乃是禁忌。 杜不宰所说并没有错。 一般的金甲尸,从凝练开始,便需要一直用尸火来浇灌,直到那骸骨融入身体之内,如此要花上两天时间,而尸躯炼制完成后,此时的金甲尸尚不能动用,还要用尸气孕养三天,这种尸气在其它处或许少见,但在这龙骨山却极其常见,为了更快的催化出金甲尸,他们常用那些铜甲尸来孕育,或者说是用铜甲尸为食,如此所形成的金甲尸,威力巨大。 但如今,金甲尸炼制一半,他只将那骸骨炼制成功,尚未融入王七的身体之内,尸火断绝,尸骨冷却,即使回去重新炼制,所炼制的金甲尸,也要比正常的金甲尸威力低上许多,据孟旬估算,最多可能也就达到比银甲尸好上一点,换句话说,这金甲尸已经是半废。 更为糟糕的是,这种金甲尸根本没有进化成尸王的机会。 而这一切都是为了这阴冥液,为了这阴冥液,孟旬可谓放弃了一头尸王,在听到门内说发现阴冥液之后,他便放手中的事务,迫不及待的赶来,一切都只为确保万无一失。 只是,没想到,在他正要取阴冥液之时,却发生了如此异变。 这头从地底突然钻出的不知名的怪物竟有如此威力,令一众多龙骨山人员难迈一步,而且,还令原本人员稀少的龙骨山损失惨重,这使的孟旬心中怒焰翻天。 不过,就算是盛怒之中,孟旬依旧清醒,他知道,若是这阴冥液出世的消息被钧天教等人知道,恐怕也不会放过争抢,尤其是那三妙仙子,恐怕其会立马带着大队人马杀来,到时,恐怕这阴冥液将不会属于自己。 虽多年未曾出过这鬼域空间,但他也知道那三妙仙子重伤的消息,而这也正是孟旬所担心的事情之一,这阴冥液,对于以阴气为修习之法的人来说效果不下于疗伤圣药,三妙仙子的伤势,若是服下此物,恐怕立刻将恢复如常,若是被她知道此物出世,她定然不会放过。 都给我用加把劲,只要能将这阴冥液拿到手,尸王重现,别说是这钧天教束缚不了我们,就算是重现我龙骨山辉煌,与三大门派齐肩也不是不可能! 想到那阴冥液的奇效,孟旬便忍不住大声喊道,只是恐怕他还不清楚,此时的神州已经不是三大门派鼎力之地,而是三大门派分庭抗礼。 不得不说,孟旬的这句话极大的刺激了这些龙骨山弟子,只见他一个个都是目露兴奋之色,纵然脸色苍白,但那一脸的炙热却毫不掩饰,手中驱尸铃挥舞的更加卖力,驱使着银甲尸相抗。 就连一旁远远躲开的其它四人,也都是一脸紧张的看着场面上的变化,悄悄的为他们加油。 不过,虽然众人都异常的兴奋,但还没有头脑发热到直接越过那阴灵鬼手树去取那阴冥乳的地步。 毕竟,门派固然重要,但也要自己有性命才是。 不过,经孟旬这一句提醒,龙骨山一边的优势变的更加明显。 那金甲尸的威势勇不可挡,恍如一头出笼的猛虎,声势浩大,而那些银甲尸,虽威势不如金甲尸,进退有度,两两联合对敌。 暗中的陆凌天二人却是惋惜的叹了口气,眼下这阴灵鬼手树虽然依旧威风不减,但已然难以翻起大浪,那些龙骨山弟子已然找到对付他的方法,等待他的便是灭亡的命运。 而这阴灵鬼手树灭亡之时,便是他们开始动手的时刻。 妙智大师白眉紧紧皱起,他身后的万法寺一众僧人也是面面相觑,这一次千古大劫过后,整个修行界原来名门与魔教平静对峙的局面,也似乎隐隐有了打破的迹象,而名门眼下的情况之恶劣亦到了前所。 未见的地步,劫后余生,本是休养生息之时,要彻底恢复元气,也绝非一天半月就能做到的事,可以说经此一役,名门的繁盛甚至倒退了百年也不为过,看周洪普说话时的神情和幻仙门等人物凝重的表情,显然众人也心情沉重。 大殿上暂时陷入了一片沉默,半晌,幻观道长吐了一口气,道:反正事已至此,多想无用,为今也只有以不变应万变了,过后我们也须跟天下正道人士交个底,让他们多加留意魔教的动静。 见得众人默然点头,幻观朝妙智大师等几位高僧道:诸位大师,我们打扰贵地多时,也是时候回门派打点一切,中土南方这里的事,还得请万法寺多加担待了。 妙智大师双十合十,低颂念佛号一声,微笑道:施主哪里话,镇守南方本来就是我寺重责,还请施主代老衲向幻影真人问候一声。 幻仙门几人齐齐还了一礼,末了幻观似还有什么想说,看了火云阁周洪普几位宫主一眼,又与幻月大师几人相视一眼,犹豫了片刻,终于还是说了出来:陆凌轩此番大劫中他也算有所作为,于世有功,没有白负一身浩然气,还望大师看在在下师弟份上,让他留在这里养伤。 十万大山中的始末,他们这些人自然也早在回来的弟子中详细得知,陆凌轩此次大大出乎了他们的意料,如此功劳摆在他们眼前,就算他们对陆凌天万般忌恨,也不得不对他另眼相看。 妙智大师微微一笑,道:施主且放心,这事情当日老衲早就答应过火云阁的火云殿主了。 幻观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心中却是松了口气,目光闪过一丝怅然之色,虽然他亦不满幻玄那个弟子,但陆凌天的坦荡,却实是无愧于幻仙门,真的要说,他对这个幻仙门逆子甚至还有几分欣赏,只可惜他性子那般桀骜无忌,当着火云阁、万法寺的面前反出幻仙门,也注定了他不可能重回幻仙门下。 失去这样一个惊采绝艳的年轻弟子,对他们这些在幻仙门活了一辈子的人来说,谁都心下不会痛惜? 第26章:兵气 酷匠e网首r发.{2h7p05g83y5p, 幻观微微叹息一声,随即目光落到大殿一旁,那一柄幽光流转如雪,腾起森森寒意的古拙长剑之上,沉默不语。 当年那个逆子随众人归来之时,早已重伤没有了知觉,被楚申斗他们七手八脚扶入大雄宝殿中,他手上握着的这把剑也被他无意识间落了下来,可连他们也想不到,这柄看去平平无奇的古朴长剑,竟重若那十万八千斤的定海神柱一般,谁都拿不起来,而且这剑无时无刻散出一股刺骨寒意,拒人以外,就算他们这等修行道行的人,也对此忌惮不已,别看他们现在站在这里,十丈之外那阵丝丝传来寒意虽然无法入体,但那股刺骨冰冷,对他们这些有着浑厚真力护体的人来说,依然极不好受。 天下飞剑幻仙门,他身为幻仙门一峰首座,位高权重,纵横一生,什么飞剑法宝没有看过?可他却偏偏从来没见过这样奇怪诡异的剑器。 片刻后,他哼了一声,对身旁的幻风道人道:风师弟,你于炼器一途造诣极高,你对这把飞剑怎么看? 此言落下,殿中众人的目光也看了过去,在那把缄默无声的古剑上转了一圈,落到幻风道人身上,幻仙门这位岳麓峰首座,可是整个修行界中公认的炼器大家,没准他能说出这剑的怪异之处来。 幻风道人眉头轻轻一皱,沉默片刻,道:单看此剑能承受玄师兄毕生剑意而言,已是神兵之属,古剑有灵,想必早已认主,才不为外人所动。 他说着,轻步上前,走到古剑跟前,眼光都放在这把剑剑身之上,细细看去,但见淡淡幽光和慑人寒意,从剑身那无数纵横交错的裂纹上透出来,隐隐间似乎在流转变幻着各种莫名的图纹,如此近的距离多看几眼,以他此刻的道行心志,竟也几乎为之所慑。 渐渐的,他却似乎看到了什么,脸色沉了下来,众人看到他的神色,也不禁有几分惊疑。 但见幻风道人忽然伸出手去,手指微屈,只听叮的一声清脆回响,他手指疾如电一般在古剑剑身上弹了一下,整个人竟是霍然一震,身上下意识的青光闪现而过,还没等众人说话,目光落到自己手上,他右手的中指,竟慢慢变做了乌青紫,隐隐还有几分不由自主的颤抖。 好惊人的兵气他倒吸一口凉气,自言自语,低低说了一句。 随后走了回去,幻观见他默然不语的脸色,不禁皱眉道:师弟,怎么了,可看出什么来么? 幻风道人脸色凝重,正要说什么,可看了一眼火云阁众人,却是欲言又止。 周洪普见状,顿生不满,冷声道:风道友可在顾虑着什么?莫非这东西是什么邪物不成? 幻风道人怔了一下,苦笑道:周道友哪里的话,只是我见此剑来历不明,其中蕴藏的力量远非常人所能掌握,不知我那小子是怎样把他炼祭的,一时有些惊异罢。 这时,幻月大师也道:我记得凌轩师侄下山历练之时,并无此物,听我门下弟子说,他手上飞剑早已毁去,此剑由来,没准是这些年中机缘巧合,在山下偶然所得。 众人沉默下来,火云阁周洪普也一时哑然,毕竟提及当年之时,他们这些人表面上虽然没什么,但谁心中都有着一丝芥蒂。 倒是幻观大有深意地看了幻风道人一眼,正要说什么把这有些尴尬的气氛打岔过去,没想这时忽听大殿中沧然一声清啸便有若龙吟一般,众人心中一惊,侧目而去,却见得原本那柄安静沉默的古剑,忽如游龙惊醒一般,倏然电射而去,穿出窗阁,眨眼间便消失在众人眼前。 陆凌天的目标不过是阴冥液而已,然而在知道了阴灵鬼手树的危害之后,陆凌天的目的便不只是阴冥液这一个,这阴灵鬼手树断然是要铲除,至于那龙骨山众人,若是顺手,陆凌天也不会嫌麻烦。 不过,这一切的前提是确保自己安全。 陆凌天的想法,对面的杜不宰当然也不知晓,否则定会将陆凌天视为疯子看待。 此时的杜不宰,也是神色紧张的看着场上相斗的情景,双目灼灼,倒真的像是想要将那阴冥液摧毁。 不过对方若是真的打算如此,却也正落陆凌天的计划之中,若有杜不宰牵制那些龙骨山弟子,自己的行动将会安全很多。 不过,眼下,场面虽极其混乱,却并非陆凌天二人的动手之机,那阴灵鬼手树将前去的洞口堵住,而且,只能感受阳气的情况下,任何活物都无法靠近,恐怕都会受到攻击,虽说其根须断掉了不少,但依旧危险。 而且,一旦上前暴露了身影,面对的就不只是阴灵鬼手树如此简单,那些龙骨山众人也不会任由他们行事。 另外,那些龙骨山弟子虽然在最初猝不及防的情况之下死伤惨重,但现在,他们显然已经找到了规律,那些弟子本人不再向前,远远的躲开,手持驱尸铃,驱使着那些尸炼之物,相互合作着寻找机会,前去与之抗衡。 那阴灵鬼手树虽然根不下千百条,而且威势凌然,赫赫凶威惊天动地,但那些根须毕竟短时间内无法再生长,失去一根则少一根,只要那金甲尸将这些根完全卸掉,这阴灵将毫无用武之地。 不过,那孟旬显然也是知道眼前的状况,但他根本不满意这种速度,他清楚,这空间之中,并不只有龙骨山弟子,而且还有很多阴煞教犯错的弟子,眼下这阴冥液关系重大,若是被那些钧天教弟子所知,恐怕会以此当作将功补过的机会,将消息传给三妙仙子,若是那三妙仙子前来,那龙骨山非但阴冥液不保,或许还会因此得罪钧天教。 事情正如孟旬所想,鬼域洞口之处,此时正有一人偷偷摸摸的向着洞口之处狂奔而去,只见此人身着破烂,面相刻薄,脸上尽是麻子,招风耳倒竖,样子极其丑陋,但他身上所穿的却是钧天教弟子的服装,而非是龙骨山弟子的服饰,此时他丑陋的脸上满是狂喜之色。 若是我将这消息告诉教主,恐怕会立刻将功补过,升我做长老吧?段盺心中想着,前行的速度更加快了。 想到那阴冥液的妙用,段盺心里顿时火热,阴冥液的妙用其也是知晓,对于三妙仙子的伤势当有妙用,若是她的伤势当真因此痊愈,自己从此便能平步青云。 第27章:离开 作为钧天教犯错弟子,其在这空间之内却没有丝毫地位可言,与其它奴隶一般干活、休息,而且所干的皆是一些累活!甚至还被那些龙骨山弟子百般嘲讽,稍有不从便长鞭加深。 但如今情况明显不同,他知道这阴冥液的价值,即使这样不能将功补过,那龙骨山弟子要判出钧天教的消息也是足够其恢复原来职位或者进一步提升。 区区龙骨山长老,也妄图犯上作乱,真是不知死活,等我升为长老之职,往日的种种,必定加倍奉还! 段盺目现狠厉之色,想到其在这空间之内所受的折磨,他就咬牙切齿,恨不得将这些龙骨山众人化为尸水。 眼见洞口在即,段盺的脸上喜色更胜,似乎已经看到了自己将来风光的模样,不由的加快了速度。 而刚出洞口,却见几人双目有神的看着洞口之处,为首一位双目冰冷,见有人出来,似乎都是有些愣神。 激动之中的段盺并未注意到对方目光转冷。 脸色一喜,段盺不由的迈上前去:我要见教主,有重要的事情禀告教主 话语刚出口,却见对面一半月形的法宝一闪而过,那段盺见此大慌,然而情急之下来不及闪躲,甚至身体向前的势头都未曾止住,便被被锋利的法宝一分为二,血瞬间洒下,内脏洒落一地,极为恶心。 段盺面露不甘的悔色,双目瞪圆,断了气息,至死都不明白这是为何,为何这些人会对自己动手。 想要见教主,如此简单之事本座怎么能不答应你,教主很快就下黄泉路了,你先下去等他吧!森冷的声音响起,但段盺已然是听不到。 半月形的法宝瞬间而回,在空中沙沙回旋,带着朦胧的月白色光晕,美不胜收,但见识了刚才血腥的一幕,恐怕没人会将其视为一大景色。 而那为首者眉头却是皱了皱,似乎极为不喜这血腥之气一般,看向地面上的尸体,眼神之中充满了不屑。 各色法宝闪动不止,九层楼塔所在的园子之内,几十件形态各异的法宝在空中闪闪而待,不少法宝之上还占有新鲜的血迹,地面之上躺着不下八九人,已然气绝,血水斑斓,空气之中更是弥漫着浓重的血腥与萧杀之气,气氛极其紧张。 若是有教内普通教众在此,则会发现地上的死者皆是阴煞教的顶梁之人,就算不是长老级别,却也是堂主之类。 只见,楼塔之下两帮人马相对而立,彼此敌视的看着对方,这些人,都是在阴煞教握有一方权势之人,但如今他们神色各异,各色法宝在手,光芒闪烁,其中一方,乃是楚香君带领的,这些人双目含火的看着对面,不少人都是受伤不轻,身上或多或少带着些血迹,背对着楼塔,眼神中满是警惕。 杨花溪的那头银白色的巨狼豁然在内,原本全身银光,带着贵族王者气质的银狼,此时银白色的皮毛之上,尽是点点的血迹,身上有着不少的伤口,而且,那些伤口之上,皆是有着灰芒闪动,血流不止,颇为有些狼狈,但即使这样,那头银狼依旧毛发倒竖,獠牙外露,低声咆哮的向着对面之人,嗜血之意满目。 另外一方,则是疯魔带领的人马。 但见他身后的一方人马,尽皆是在肩膀之上系了一条血红的丝巾,每个人都是杀气森然,甚至带着一丝炙热的神情,不过,这其中不少人看向那九层楼塔之时,流露出一丝担忧与畏惧之色。 在那疯魔离开之后,杨花溪一直未曾离去,心神不宁的她总感觉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仿佛要验证她的想法,那疯魔在离开之后不久,竟然再次回来,更是蛮横的提出想要进入这楼塔中一瞧。 听得如此话语,杨花溪自然是知道疯魔究竟打的什么注意,早有预料的她自然不会答应,当下便拒绝。 对于杨花溪的拒绝,那疯魔毫无意外之色,竟一番常态的想要往里闯,如此,杨花溪不得不召出银狼与之相抗。 不过,那疯魔魔似乎早有准备,冷笑着,一声怪叫之后,在他身后顿时多出了不少人。 见此,杨花溪也明白了什么,当即不慌不忙,将早就埋伏好的人马立刻出现。 然而,正当两方人马准备动手之时,谁知情况再次发生变化。 在疯魔张狂的大笑声中,原本在杨花溪身后的人马突发异况,原本共同对敌之人,竟然突然反戈相向,杨花溪一方不察,不少人当场受伤身陨,而杨花溪的巨狼,也是因为保护她而受伤。 不过,庆幸的是那疯魔身后的一群人一直在作壁上观,没有趁乱而为的意思,否则杨花溪一方恐怕立刻溃败。 即使如此,杨花溪一方也是落尽下势。 赵行,枉你我兄弟一场,今日你竟如此待我?你可对的起我们兄弟多年的情谊?杨花溪身后,一个虬须大汉,面露痛苦之色,捂住胸前的伤口,但一双大眼之中,满是愤怒的看向对面的一位中年之人。 大汉难以接受,就在刚才,自己的生死与共兄弟竟然将手中的法宝毫不客气的对向了自己,那森冷的杀意,令大汉心胆俱丧,若非自己反应快,恐怕此时的自己早已躺在地上,成为一具冰冷的尸体。 似乎是受不了大汉的目光,那中年人不由的低下头,低声道:大哥,我对不住你,形势所逼,如今你我各为其主! 谁知,那虬须大汉闻此暴怒,大声喝道:好一句各为其主,算我田某人瞎了眼,竟与你成为结拜兄弟!不求同年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日死,哈哈!好!大汉脸上,带着讽刺的笑道,似乎牵扯到伤口,那大汉不由的皱了皱眉头,随即一口鲜血吐出,胸前的伤口之中,更是血如泉涌。 如此一幕,令那中年人顿时脸色一变,面现不忍之色。 陆凌天躲在暗处观察着两方人马即将开战,默默无闻的看着,在他肩上的小白似乎不感兴趣,已然趴在陆凌天的肩上睡着了。 第28章:相见 灵音山,乃万法寺立宗之地,从天下无人不知一生痴绝处,心梦到万法这句话,便可知其山上钟灵清幽,隔却尘野的喧嚣,乃人间不可多得的洞天福地。 陆凌轩远远看着伫立天边云头的那几座似山巨佛,忍不住心生感叹,灵音山上并不如什么名川大岳一般巍然高耸,更也没有幻仙门那般雄伟万山青遍,但眼前这仙逸之处,桃花满天,却是灵音山脉中的一绝,目及所处,白云悠悠,山林飞瀑,鸟鸣如禅,真如那世外桃源一般,实在应了世人口中的那句话山不在高,有仙则名。 在与渡世的言谈中,陆凌轩亦或多或少对这座世人痴迷的佛山有了些许了解,他所居禅房前的这块宽阔石坪,名曰蓝天崖,皆因左边一处峭然的石崖,崖畔边上有一眼冷泉自石间而出,潺潺流泻,落下云头,长年不歇,而石坪跟前,有一方小巧的凉亭,名曰蓝天亭,陆凌轩此刻便在亭中品茶观望着这万法山的空明山色,他目光从天边大佛上收了回来,落到前方对面云峰一座依稀可见的大殿飘影上,但见那殿外形古朴,自然透出一股庄重的气息,显得那佛气盎然,其间隐隐有经敲鱼声传来,令人心静神怡,他沉吟片刻,对一旁的渡世的笑道:小师父,不知对面佛殿,可便是万法殿?传闻此殿常年梵唱不断,清净无染,连山间走兽,过往飞鸟也能吸引而来,闻佛起舞,愿生彼岸,万法寺之名,正是因这座大殿上而生。 渡世微微一笑,合十道:正是,没想到陆施主也知道我寺这段渊源来历,只是过中真切,却并非世人眼中所看那般。 陆凌轩一怔,背倚着亭子的石柱上,扬眉道:愿闻其详。 渡世目光落到对面山头上,笑道:我寺典籍记述,我寺立宗之初,先祖大师广度众生而归,于灵音山上一朝悟佛,展现无上妙境,自此万法山上梵音不绝,桃花闻声而绽,后人在此处修筑了万法殿,亦是为了瞻仰那位先祖的风采。 说到这里,渡世顿住了话头,抬手指向对面山间直立岩壁上,陆凌轩随眼看去,那里正有一处略微平缓的竹木桃林,而令人惊异的是,林木山壁之间,修着一道斜斜蜿蜒下山而去的石径,如悬在半空中一般,上不着天,下不着地,很难想象那样毫无附着的险峻山势之处,是怎样开凿出一条这样道路出来。 陆凌轩见身旁这位小沙弥忽然不说话,只痴痴看着那峰屿山道,脸上颇现出尘之意,一时间,也不忍出言扰他,过了好大一会儿,渡世才回过神来,脸怀敬意,道:陆施主,你看到那条石阶了没有? 陆凌轩点了点头,道:那处悬崖陡峭,能开辟出这样一条石径出来,实在令人叹为观止。 渡世合十道:那条石阶,叫squo;浮屠道rsquo;,原本万法山势奇险,并无上山之路,也只有身居神通能出入青冥的人所能上来,我寺那位先祖大师当年悟道于此,发下squo;众生皆渡,方证菩提rsquo;的愿心,他知道此宏愿决非一人之力所能及,是以决定开山门纳门徒,让万法佛法代代流传于世,所以当着天下宗门的面前,遂用大神通,以一人之力凭空在这直立岩壁上,硬生生开辟出一条盘旋蜿蜒的石阶来,亲口承诺,无论是谁,只要能走上这条浮屠佛道,便能成为万法弟子,得传大乘佛法,所以初入万法寺的弟子,也有一条不成的规矩,若经得这条浮屠道,去那万法殿参谒过佛祖之后,才算证明自己佛心坚固,从而正式成为一名真正的万法寺门人。 陆凌轩不由得肃然起敬,面色也端重了起来,同时心中不禁有说不出的复杂莫名之感,嘴边低低默念一声那句众生皆渡,方证菩提,想道那位先祖大师,会是叶明镜吗? 一念及此,陆凌轩不由得挺直了腰杆,问道:如此了不起的前辈,敢问贵寺那位先祖大师的名讳? 没想渡世却是摇了摇头,苦笑一声,道:我万法寺几度沉浮,上古年间事,也仅上溯到万法的第二代师祖,对第一代老祖的事,却是记述不详,但虽只有这些,也足以让我后世中瞻仰了。 陆凌轩怔了一下,点头无言,心中某些事却不禁更加坚信了几分,他轻轻抬头,那天外射来的纯净阳光清懒地照着这个闲适的山头,正斜照在这片土地之上,映着云雾微尘,便照得这座千古佛山遍体通明,熠熠闪耀着圣洁的光华,似梦还真,这一看之下,竟觉得灵台格外的澄净空明。 孤悬在半空中的悬崖,除了后半部与山体相连,大部分都悬在高空。这晚月色明亮,高悬天际,清辉如水,如霜雪一般洒落人间,落在这仰月台上。虽然还不如传说中满月之夜那种可以照亮整座万法寺的灿烂月华,但仰月台上月光轻柔,将整座悬崖照得是亮如白昼,尤其是地上光滑的岩石因为角度不同,倒映着无数个月亮,更显得特别清冷美丽。 当陆凌天踏上仰月台的时候,呈现在他面前的,便是这幅美景。而在那如霜的月光中,还有个白衣如雪的女子,正背对着他,站在悬崖前方仰月台上,眺望着远方无尽黑夜,默默伫立。 陆凌天的面色漠然,但一双眼睛中彷彿因为倒映着这片美丽月光而显得光芒闪烁,那个白衣身影,如站在月光中的仙子一般,看去竟没有丝毫尘世的味道。 似乎感觉到了什么,那个身影动了动,张思琪冷淡而微微疲倦的声音响了起来:师妹,你们怎么又回来了 她缓缓回头,一边说着,但话说一半,声音却突然消失,张思琪向来冷漠平淡的脸上,赫然露出不能置信的神色,那一个男子的身影,默默地站在那里,凝望着她。 陆她微微张口,话未说出声音却已低沉,小天。 陆凌天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月光照在张思琪琪冰雪般的肌肤上,几乎如透明一般毫无瑕疵,更增添了她惊心动魄的美丽。远远的,他竟有种不敢靠近的感觉。 你,还好么?他腹中有千言万语,可是说出口的,却终究只有这几个字。 张思琪凝望着这个男子,那个站在月光与阴影交界处的男子,他脸上的表情是那般的复杂,彷彿心中有什么事情正折磨着他,可是那身影却分明就在眼前啊!在梦中不知想过了多少次的身影! 她微微低下了头,欲言又止。许久之后,才轻轻道:你既然来了,为什么不过来? 陆凌天身子震了震,此刻原本一直跟在他身边的小白也不知上哪儿去了,只见他眼中闪过犹豫之色,对他来说,似乎这短短的几步路,也需要许多的勇气。 张思琪还站在那里,沉默如许,山风吹来,她白衣轻轻飘动。 踏出脚步,走在月光之上,身后远处竹林沙沙作响,身前的女子悄悄抬头凝望,陆凌天站在了她的身前。 第29章:提亲 一旁渡生看着这个男子,沉默不语,他身为万法寺高僧妙慧大师的弟子,被誉为万法寺中继渡生之后的又一天才弟子,见识自是非凡,只是这个如今在名门争议不断,褒贬不一的年轻人,便是这张坚忍中略带几分沉静的外貌,他没有道门那些前辈高人那道德渊深的灵妙风姿,但自然间却流露出一股说不出的不凡气度,虽然见他面含微笑,随意立在那里,但却让人不由自主的升起一种敬畏之感。 他不由得在想,听闻这个幻仙门曾经的回雁峰弟子,造诣极深,那日与渡生师兄相谈,渡生师兄对此人也是极是看重,若是这样的人物也是佛门中人,不知他所观想出来的佛心法身,会不会跟师兄那般,也是龙象加身,明王再世? 正琢磨着,却忽的听到,在那云天之外,似乎正有什么东西在嗡嗡作响,破空而来,渡世心中一惊,正要四周察看,却突听得自己身处这蓝天亭之外,陡然一声低沉落响,正自不知发生何事,这小僧却突然看到,自那云雾飘渺处,一物倏然而来,眨眼间便飞到了自己的身旁。 事出不意,渡世大吃一惊,身上金光浮现,随即定睛一看,却发现这突然凌空飞来之物,正安安静静地落到身边那位施主身前,正是那柄陆凌轩落在大雄宝殿,寒封了一地,让无数人眼热的上古剑器。 而这把古剑,此刻却极通人性,正剑尖点地,静静悬浮在主人身前,轻轻颤动着,浑剑上下无不透着欢悦情怀,隐隐间又似有着一丝委屈。 正要说些什么,便见得陆凌轩那阳光笼罩的清秀面庞上,忽然露出一丝真心的笑颜,伸出手去,轻轻抚摸着古剑剑身,那剑似乎受到主人的感染,更是欢欣雀跃起来,绕着他的身子来回倏飞,渡生瞪大了眼睛,心中惊奇,通灵古宝他不是没有见过,甚至他自己的法宝灵厄慧剑,亦是一把仙家至宝,上古佛器,但他却从来没见过有法宝能如陆凌轩这把剑那般具有人性,仿佛剑中有灵有魂,灵动之处远非他以往所见的通灵古宝可比。 施主这把剑果然有奇特之处,难怪令师叔前辈他们都头痛不已。渡世不由得叹了一声。 倒是陆凌轩一怔,不明所以,连忙追问了几句,渡世微笑一声,细说缘由。 听到万法寺因为龙吟连大雄宝殿也不得不禁闭一时,陆凌轩苦笑一声,伸手捉住了正欢跃不已的古剑,连声道:还请小师父代小子向各位前辈大师说一声,冒犯之处,还请见谅。 渡世摆了摆手,笑道:施主十万大山一行,功德无量,师父他们又岂会因这等小事怪罪于你。 说着,他越看越觉这把剑器甚是有趣,想起这剑固执地插在大雄宝殿之上,剑压佛气,与佛光争辉一月有余,惊世骇俗之处又令人无可奈何,嘴角不禁略带莞尔,道:施主这剑器的脾性,还真让人捉摸不透啊,那些想拿起它的人,都尽数被冻僵,我想这世间除了施主你,也没有多少人能驱役这把无上奇剑。 陆凌轩摇头失笑,随意抖落在肩头上的一片落叶,默然想着,若让你知道这家伙的来历,不知你还不能不能如此淡定地站在我面前,倒是龙吟似听懂了这个小僧的话,铮的一声挣脱了陆凌轩的手,突然在两人眼前消失,倏然不见! 陆凌轩不禁笑骂了一声,渡世却显得有些愕然,目光正要四处寻找之时,却突然听见着万法群山之间,一声浪啸沧然而起,那把古拙奇剑,在四面苍莽群山之间,飞腾翔舞,一时间云涛齐震,壮阔满天,便如那汪洋之水天上来,卷起滔滔浊浪,呼啸而来,渡世越看越是心惊,最后竟目瞪口呆,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他并非惊震于这剑那犹如顽童般的举动,而是震惊于那剑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如大江大河自九霄云上倒悬而下的威势,仿佛那便是巨海汪洋的本身,他不禁怔怔向身旁那个脸色苍白,却微笑挺立的男子看去,他知道那股恐怖剑意,更多的是出自于身为剑之主人的这个男子身上。 张思琪看着他,面上最初的一点激动和惊慌悄悄消失,忽然道:还记得我曾说过的话么,我们下一次见面,便是誓不两立的仇敌,你她看着他,慢慢地说道:为什么还要来见我? 陆凌天嘴角动了动,眼中闪烁,忽地移开目光,不再和张思琪对望,就在张思琪面色渐渐黯然时,她身前的男子却又慢慢回过头来,彷彿在犹豫,似乎在挣扎,终于轻轻说道:你,好像瘦了 张思琪身子一震,脸上再次有惊愕神色掠过,但随即而来的,便是欢喜。她如霜雪一般白皙的脸上肌肤,生平第一次涌现出淡淡的晕红,如晶莹剔透的红玉,有不尽的温柔和缠绵的羞涩。 就算没有明天,就算前方还是黑暗,可是如果心间温暖,也许便不会害怕了吧 这美丽清冷的女子,忽然笑了,如深夜最娇艳的百合,在风中无声微笑,她洁白的身姿是月光中那般耀眼的存在。陆凌天屏住了呼吸。 张思琪忽然开口,一个字一个字地道:我很欢喜!然后,她依旧微笑着,眼光轻柔如缠绵的水波。 夜色更深,月儿西沉。 并肩站在望月台前方的悬崖之上,一起眺望着前方那片黑暗,山风吹过,两个人的衣衫同时飘动,身影在清亮的月光之中。 温柔的,是风吹在脸上的感觉! 无垠而黑暗的苍穹中,还有点滴星光,静静闪动。 火云阁的人向你提亲了? 沉默了许久,张思琪平静地道:是,师父和掌门师伯都答应了。 陆凌天的声音听起来没有什么变化,淡淡地道:我来的路上,听到你那几位师姐说话,听说你不愿意? 张思琪笑了笑,道:是,我不愿。 陆凌天转眼向她看去,映入眼帘的却是张思琪淡然的脸色,和眉宇间悄悄的一丝笑意。他心头忽地一阵激动,彷彿从深心中腾起的激动,竟然连身体也轻轻发抖,忍不住脱口而出:你跟我走吧! 张思琪身子一颤,向他看来,只见陆凌天,不,此刻在她眼中的,分明就还是当初那个陆凌天啊!那个坚忍而执着的少年么? 去哪里? 随便吧!天涯海角! 她嘴角浮起笑意,眼中却隐隐有晶莹波光闪动,彷彿是犹豫什么,可是片刻之后,她终于还是轻轻道:那沈瑶呢? 如一盆凉水从头浇下,陆凌天全身皆冷,从深心最深处透出来的寒冷转眼似乎将他冻作做了寒冰。水绿色的身影,安详的笑意,那个躺在冰晶石台上的美丽身影,转眼间将他完全击倒。 他默默低头,沉默许久,然后,他再次抬起头的时候,脸上的激动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便是冷漠。张思琪怔怔地看着他的变化,那般清晰地感觉到身前的这个男子,从缠绵温暖中渐渐远去,躲进了冰冷的黑暗之中。 她深深呼吸,嘴角露出笑容,却有谁望见,眼角淡淡的泪光,那一刻震动心魄的美丽啊! 第30章:渡世 下一次陆凌天转过身,慢慢离去,我们再见面时候,你用剑吧! 他头也不回的离去,如决绝的情人断了情思,月光在他身后跟随,似温柔的手无力的牵扯,却终究拉不住他的身影。 他消失在黑暗中,那是他的来路,也是他离去的方向! 张思琪苍白的脸上,还挂着有些僵硬的淡淡笑容,雪一般的白衣飘舞在风中,在月光下,直到,她无声地流出第一滴泪。 满山遍野的泪竹,在月光下,在这么一个凄清的夜晚里,沙沙作响 鬼煞宗总堂。 从天空之中落下,闪烁着青光的那柄凶剑悄无声息地飞回到后背剑鞘之中,陆凌天的身影再一次出现在鬼煞宗总堂的入口之前。 陆凌天面无表情,直接向里面走了进去,小白趴在他的肩头,如往常一般东张西望着,不过过了片刻就把眼光收了回来,毕竟这里对它来说,也是太过熟悉了。 陆凌天缓缓走回自己的房间里,推开石门,房间中的所有东西都和他离开之前一模一样,似乎根本没有人动过。他在房间中站了许久,彷彿在想什么,脸上表情中竟然有一丝罕见的犹疑害怕。小白从他肩膀上跳了下来,两三下跳到了床铺上,自顾自玩耍去了。 陆凌天紧闭着唇,忽地叹息一声,像是下了什么决心一般,转身走了出去,然后向着山腹深处的冰晶石室走去。 一路之上遇到了不少鬼煞宗弟子,但对于这位消失许久又突然出现的正道弟子,他们无一例外都是低头走开,在他们眼中,似乎还是离这个男人越远越好。不过陆凌天显然也不会去注意这些人的态度,只是默默向前走去,他的房间离冰晶石室并不远,很快就走到石室之前,也就看到了站在石室之外的那个身影。 玉蝶。 陆凌天心头忽地掠过这样一个念头:怎么似乎自己每一次来看沈瑶,玉蝶都好像站在这个石室的外面呢?看来她对沈瑶真的很有感情 就在他这么想着的时候,玉蝶似也听到了脚步声音,抬头一看,似乎没想到会是陆凌天突然出现,身子轻轻一震。 陆凌天默默向她点了点头,算是打过了招呼,然后走过她的身畔,向冰晶石室的门口走去。 黑纱之下,玉蝶默然无声。 就在陆凌天就要伸手推开石门的时候,他忽然停了下来,转身看着玉蝶,道:玉 他很少与玉蝶说话,此刻突然一下子竟不知怎样称呼玉蝶了。 玉蝶淡淡道:沈瑶叫我什么,你也叫我什么吧! 陆凌天默然,似乎又触动了什么心事,两个人中间一时有些沉默,但终于还是陆凌天开口,道:蝶姐,上次我走的时候,请梼杌圣使将大巫师的骨灰送回南疆 玉蝶黑纱点了两下,低声道:你放心罢,大哥已经送去了,不过不知怎么,他到现在还没有消息回来。说着,虽然看不到玉蝶的神情,但她的话音中还是隐隐透露出一丝罕见的焦灼,南疆那里最近兽妖肆虐,大哥他虽然道行高深,但、但也不知道为什么还不回来。 陆凌天眉头一皱,沉默片刻,道:你也放心吧!梼杌圣使道行高强,那些兽妖奈何不了他的。他顿了一下,道:那我进去了。 玉蝶默默点头,没有再说话。 轰隆。 沉重的石门发出低沉的声音,在身后拉开又合上,陆凌天又一次的置身在冰晶石室之中,默默地望着那个安详而美丽的身影。 从冰晶上轻轻飘起的丝丝白气,一缕一缕飘荡在半空之中,缓缓游走,让人隐约觉得有一丝不真实的感觉。平滑的地上,黯淡的幽红颜色,此刻也彷彿悄悄融入了石头之中。 陆凌天的唇不知为何,开始轻轻颤抖,慢慢的,他一步一步走了过去,踩过残红的痕迹,穿过淡淡的白烟,沈瑶安详的容颜出现在了眼前。 彷彿从来没有改变一般,她这样看去,依稀仍是十年之前,那初见面的美丽少女 陆凌天的身子抖的更加厉害,在沈瑶的石台前,他一点一点的俯下身子,石室之中,隐约响起了他拚命压抑却终究无法压住的哽咽声音。 渡世深深吸了口气,目光再次落到天上,忽然只觉那一片片正在舒卷生灭的白云,仿佛骤然间也变得无比沉重,他在万法寺中乃罕见的修炼佛门金刚慧剑的人,所谓慧剑,便是能斩断一切烦恼的智慧,修行此道大成者,一剑通慧,舍己渡人,乃佛门极为高深的一门佛剑真法,非身居大智慧的人不可修得,所以渡世以小小年纪谙得此道,才被视为继其师兄渡生外又一佛门翘楚。 只是无论是佛之剑还是道之剑,万变都不离剑道之中,幻玄乃世间当之无愧的修仙者,能随意一剑化成世间千万法道,可谓海纳百川,包罗万象,身为幻玄亲传弟子的陆凌天,在幻夜洞府意境接过了幻玄毕生剑道所得尽数凝于一剑的那道剑意,虽然还远达不到师父的程度,但一身剑意以及在剑道上的远见,早已远超他自身道行的境界。 或许连他自己也没有发觉,如今他浑身上下,言行举足,都无不充斥着剑道一往无涛的精神气魄,在有那么个程度境界的修行道行的人看来,这个人身上的一切都无不是剑,无论是披乱的黑发,飘摆的衣袂,目光背影甚至他的声音,那是何等令人惊心动魄的气势。 能亲身感受到如此强大到极点的剑意,便是渡世修的是仁慈无争的佛剑,也不禁为之目眩神迷,如痴如醉,剑意中的他如堕巨渊深处,感觉到那无处不在的磅礴压力,他便如一个溺水的人,在怒海狂涛中挣扎沉浮,片刻之后,渡世已是脸色苍白,呼吸急促,身上的汗像瀑布般涌出,明明知道这是自己所能支撑的极限,可他就是不愿意闭上眼睛,随着天上那动静越来越大,那剑啸之声越来越响,渡世脸色也越来越白,整个心神眼看就要被那可怖可畏的剑意所撑破,便在这时,云天上那阵阵有若龙吟的浪啸之声,忽如海潮退却一般,戛然而止,四方风起云涌亦慢慢平复下来,一切都归于沉寂! 渡世身子剧震,整个人顿时从那天河倒悬般的剑海中退了出来,却见眼前一道幽光追星赶月一般飞来,安安静静落到身旁男子身前。 陆凌轩摇头笑骂一声,手掌覆上剑柄。 那一刹那,渡世霍然瞪大了眼睛,竟有一种从来未有过的错觉,仿佛看到一柄神剑正缓缓从万古寒冰中抽出,只是多看了一眼,双眼便被凌厉剑意所侵,顿时开始刺痛流泪。 那把剑没有外在真实的形状,只有无穷无尽的剑意,却强大到极点。 你还好么?恍惚间,忽听一把温和的声音从身旁传来。 这个万法寺的年轻小僧,身子顿时一颤,眼前错觉如云烟尽散,四周还是这片天,这片崖,这片亭,这个男子,那把剑正安静地被他负在背后,再也不见丝毫异样之处。 第31章:熟人 陆凌轩正微笑着看着他,目光意味深长,嘴边挂着一抹淡淡笑意,渡世一手触面,脸上泪痕仍在,微温的感觉从指尖传来,他沉默了很长时间,忽然合十长揖及地行礼,诚恳说道:阿弥陀佛,施主点拨,能看到如此剑道,小僧实在感激不尽。 陆凌轩笑了笑,咳嗽几声,一手在胸膛上印了几下,缓了缓气息,才道:你照顾我多日,应该知道我如今情况,一身道行十去无回,可没那个能耐点拨你,要谢,就谢这个顽劣的家伙吧。 他看了眼前这个万法寺的年轻弟子一眼,随即转身负手,眺望远处,平静的脸上不知为何仿佛带了几分惘然,静静地道:不过你能从它身上看到我师父残留下来的剑意,也是你的机缘,你可知道,这个世间,或许再也没有这样的剑了。 清风从对面吹来,陆凌轩披散的长发飘在风中,染着太阳的金焰,他有些嘶哑的声音慢慢变低,只有一双眼睛仍是默默凝望着远方,仿佛要从天边那里看出谁的身影来。 渡世沉默了片刻,摇了摇头,看着他的背影,还有斜挂在他背上的那把古剑,神态认真道:有的。 陆凌轩一怔,回头看去。 却见渡世面上神情颇为天真清秀,微笑接着道:那就是你的剑啊! 我的剑?我的剑 陆凌轩一下子呆住了,如遭雷击,犹如一语惊醒梦中人,他知道那是因为幻风的剑道已然站在世间最巅峰,再前一步即为苍天不容,必遭天谴,而老鬼同样清楚这一点,只因有放不下的东西,有无法舍弃的人。 陆凌轩心头中一直有块巨石压着,虽然知道师父是为了什么不愿意再拿起剑,也知师父一旦再拿起剑,那他面对的将会是什么,可他仍是无法释怀。 修行界,乃至整个世间,或许不会因为少了谁而发生变化,但却一定会因为少了幻玄的剑而缺少最精彩的一部分。 然而渡世这句话,却让陆凌轩霍然惊悟,一番苦涩之意,从深心之中泛起,那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师叔的纯阳剑随风而逝 陆凌轩闭上了眼睛,也不管体内反复无常的伤势,细细感受着他修行至今的剑意,没想这一体会之下,整个人竟是顿时怔住了,如果说他往日剑心历经磨难而洗练得一片通明,剑意如滔滔长河,那他此刻脑海中所见到的,竟是一片触目惊心令人震撼的沧海大渊! 多年前,他刚拜入幻仙门岳麓一峰之时,师父幻风便曾告诉过他,朝闻道,夕可死,修仙修行,本来就是登天之路,没有半步捷径可言,究竟能走到修行道的那一步,也只能看个人的造化,就算幻仙门是剑派名门,幻仙门剑修中人也得一点一点积聚修行道行,磨砺剑心,洗练剑意,以求让自己在剑道一途上走的更远,然而每个人的际遇都不同,绝大多数的人终其一生,其剑意只能化作一片池塘,便身陷淤泥不得前进,有人或许能化作一片湖泊,那也只是一少部分资质极佳的人,至于能化作大江大河者,已是世间强者之属,一如幻仙门首座这等凤毛麟角的存在,他曾问过幻风,被誉为一代剑神的师父,他的剑意到底能化作什么,只是幻风却只笑着摇头,没有回答他的话。 直到今日,他终于明白师父当日为何说不出来,因为师父的剑意,若没有亲身体会过,是根本难以言喻的。 所谓曾经沧海难为水,说的正是他此刻心中的感受,因为看过了一次世间极致的风景,所以沿途一切都不再是风景。 他的剑意,也悄然从一片长河,变得波澜壮阔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石室中回复了的宁静被再次打破,石门被人打开了。一头银发的煞王缓缓走了进来,站在陆凌天的身后。陆凌天伏在沈瑶身边的身子动了一下,慢慢站了起来,然后向后转身看来。 两个男人的目光接触到一起,却都是一怔,陆凌天看到的是煞王满头白发,煞王看到的却是陆凌天脸上慢慢浮现出来的五个指印。 你回来了。煞王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奇怪,平淡中有淡淡欣慰,却还有另一种说不出的怪异感觉。 陆凌天默默点了点头。煞王显然早就习惯了陆凌天的这个性格,也不在意,道:你跟我过来一下吧!有一个老熟人,我想你应该见一见,而且我们鬼煞宗里很快就要有一件大事情了。 陆凌天微感惊讶,显然不知道这个所谓的老熟人是谁,不过看他样子,以他现在的心境也不想知道,当下转头又看了沈瑶一眼,似乎要将这苍白的容颜深深刻在眼中,从此再也不变。然后,他转身走了出去。 煞王的目光,也轻轻在女儿身上转了转,眼光中有慈祥的神色,然后也退了出去,当他转身时候,已经没有人可以看到那份软弱了。 玉蝶仍然站在门外,陆凌天站在前方等着,煞王走了两步,忽然转头对玉蝶道:你也来吧! 玉蝶微微点头,也跟了上去。 三个人离开冰晶石室,走过弯弯曲曲的甬道,来到了山腹深处的一间僻静房子,煞王当先推门走了进去,陆凌天跟在他身后走进石室,只见石室中此刻已经有了两个人,其中一人黑纱蒙面,正是神秘的莫先生;另一人黑袍方脸,赫然竟是尸魔老妖。 而听到脚步声音,尸魔老妖与莫先生也转头看来。 当陆凌天和尸魔老妖的目光相接的时候,两个人都怔住了,十年的光阴像是突然停顿,又似老天带着嘲讽给人们开的无情玩笑,当年昆仑山头的人啊!如今竟在这种情况下相见。 冥冥中,是谁在操纵着一切呢? 房间中的气氛一时有些沉默,没有人说话,陆凌天与尸魔老妖互相望着,都是面无表情,但眼中神情却又都是那么复杂,任谁也理不清楚其中的头绪。 第32章:尸魔 最后还是煞王走了过去,微笑道:怎么,大家故人相见,也算难得,坐下说话吧! 他这么一开口,气氛算是好了些,陆凌天与尸魔老妖都分别移开了目光,坐了下去。 煞王首先对陆凌天道:尸魔老妖现在已经是我们鬼煞宗的供奉了,以后大家就是同道中人,若有机会,你们也要多亲近亲近。 陆凌天目光一闪,道:老妖不是在天蚕门吗?怎么会到鬼煞宗来了? 尸魔老妖看来早就料到会被问到这个问题,脸上神情丝毫不变,也没有说话,果然,煞王在一旁微笑开口道:因为天蚕门已经发生了大变。 什么,大变?此话一出,不止陆凌天,连两个同是黑纱遮面的神秘人物玉蝶和莫先生,都可以看出他们吃了一惊,如今魔教三分天下,三大派阀彼此牵制,而天蚕门发生大变,自然也就是其他两派的大机会。 玉蝶第一个问道:什么大变? 煞王微微一笑,道:蚕神已经死了。 什么?这个消息甚至比刚才煞王的话更加让人惊愕,陆凌天等俱是深知其中利害关系的人物,自然明白此人的死讯意味着什么。 煞王环顾众人一眼,微笑道:诸位都不是笨人,应该都知道如今我们面对的是一个机会了。 陆凌天沉吟片刻,看了尸魔老妖一眼,道:这个消息,是这位先生带来的吗? 煞王点头道:不错,而且这几日我也暗中核实,确有其事。 陆凌天深深呼吸,道:那天蚕门如今情况如何? 煞王看了一眼尸魔老妖,尸魔老妖会意,道:蚕神死前将长老之位留给冷啸宇,但他另外几个弟子不服,如今天蚕门乱成一团,为了争门主这个位置,门中各大高手分据派系,彼此争斗不休。 煞王接口道:乱的好,越乱越好,如此才是我们一统圣教的大好时机。他顿了一下,忽然向陆凌天笑道:说起来,还是你在死滩之中重创冷啸宇,才有了这个乱局,你功劳不小。 陆凌天心中一动,抬头向煞王看去,只见煞王目光如常,眼中精光闪烁,却也看不出有什么异常神色,只得默然。 煞王也没在这个话题上多说,道:今日让诸位来此商议,主要是因为尸魔老妖有一个计策,可以助我们鬼煞宗一举荡平天蚕门 众人一惊,天蚕门向来在魔教三大派阀中号称第二,虽然此时心腹大患蚕神已死,但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就算倾鬼煞宗所有实力,要一举扳倒天蚕门,仍是困难重重,就算能够办到,只怕自己也会元气大伤,白白便宜了在一旁冷眼旁观的幻仙门而已。 陆凌天知道煞王向来心思慎密,绝不会看不出这个连自己都能轻易明白的道理,一时都对尸魔老妖这个所谓的妙计有了几分好奇,道:哦,竟有如此妙计,倒要请教了。 尸魔老妖也不谦让,向煞王微一点头,环顾众人,道:诸位可知眼下世人最害怕的是什么? 这句不着边的话一问,陆凌天等人都是一怔,玉蝶道:自然便是南疆那些噬人的兽妖了,老妖你好好的提起这些怪物做什么? 坐在煞王身边的莫先生在最初惊讶过后,此刻面具之下忽然微微点头,发出一声轻语,似乎想到了什么。 陆凌轩睁开眼睛,眼眸里的明亮要胜过浮云中留住的晨光,被他看了一眼的渡世,竟是没由的心头一震,只见陆凌轩虽然依然面容惨白,容颜疲倦,但在这闭眼睁眼不过顷刻之间,却仿佛脱胎换骨一般,浑身都充盈着欢欣鼓舞的勃勃生机。 渡世不知那无形之中的一切,可此刻却能清楚感受到陆凌轩身上的变化,不禁双手合十,眼中甚有喜色,轻轻颂念道: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陆凌轩长长吐了一口浊气,解开了心结,仿佛整个人也变得神清气爽起来,他忽然想起昏迷这些日子中所感受的那一幕幕模糊印象,不禁问道:小师父,不知幻仙门的人现在在哪?这一月多可还有什么大事发生了? 渡世微微一笑,似乎早知陆凌轩会有此一问,道:幻仙门的各位师兄早已启程返回幻仙门了,我寺中现在除了名门一些前辈高人,各门各派留下的人也不过,大多都返回各自门派了,这一月来南方这边的局势基本稳定下来,没有多大的动乱,偶尔有传出那些魔教余孽害人的消息,也很快的也就被赶过去的正道中人降服下去了。 陆凌轩点了点头,劫后余生,自是休养生息之时,万法寺身为正宗巨擘,佛门正宗,自不会赶人,但像幻仙门、火云阁这些门派,又岂会长留下来,但他也深知,天下间渐渐安宁的背后,却不知有多少人在屏息观望,有多少暗潮在涌动着,老鬼被他们重创而退,这个骨节眼上,有多少人盯着擒拿这个绝世妖人这份天大功劳,不想而知,只是那些觊觎妄图老鬼手上所谓无上真法、神兵法宝的人,又怎么会知道老鬼真正的可怖之处?说是重创,其实连他们这些当日在十万大山上与老鬼正面交锋的人心中也丝毫没底,毕竟他们可是亲眼见证过老鬼那几乎不生不灭的神通,连九霄神雷劈碎了他的金身也能涅重现,可是超出世间任何道法的范畴,就连陆凌轩,虽然知道老鬼的不灭金身与那惊神天地囚笼似乎有着相互依存的关系,但他也不敢肯定老鬼到底有没有被他那一剑所重创。 或者说,老鬼这个人,世上根本没有人能看透,他现在身在何处,想着什么,又有谁能知道? 见陆凌轩沉吟不说话,渡世微笑又道:不过幻仙门还有三位师姐担心施主的伤势,留了下来。 陆凌轩闻言一喜,不消多想,他也大概猜出了这三个师姐是谁,不禁问道:她们还在万法寺上么? 渡世见他欣喜的样子,呵呵一笑,道:正是,方丈师叔当日见施主伤势反复,故把施主转入万法山静养,只是我寺有规定,外人一般不得踏足此地,幻仙门几位施主也不能例外,还望施主见谅了。 陆凌轩连连摆手,道:晓得,晓得,佛门重地,岂是随便能闯,妙智大师能为小子破例,小子实是感激不尽了。 两人相谈甚欢,从渡世口中,陆凌轩也慢慢得知他昏迷这些日子来的状况,幻仙门紫盖峰首座幻月大师重伤,月前由楚申斗率众陪同赶回幻仙门,而幻观、幻风道人、二位首座则留了下来处理劫后各种事宜,火云阁那边亦是留了几位宫主坐镇此地,只是如今局势慢慢安定下来,想来那些前辈高人也到了告辞的时候,而其他门派也是差不多的情况,陆凌轩也从渡世口中听到师叔当日在众人眼前远去的消息,不由得有些怅然若失,也不知自己日后还有没有机会见到他老人家,记得昏迷中依稀听到过的那把温柔之声,显然是师姐沈诗无疑,想必万法寺破例让自己留在万法山这天地灵气极充盈鼓荡之处养伤,也大多是因为师父两人的原因。 第33章:合伙 同时又想到自己已然出师,此后孑然一身,再无顾虑,不由得长出了一口气,有些怔怔出神。 天大地大,日后自己还需更加努力才行! 一别十余年,是不是也是时候回花香村祭拜一下爹娘呢? 还有小天这个兄弟,到底是去了哪里? 想到自家兄弟陆凌天,陆凌轩心里忽然大有柔和之意,这世上,纵使世途渺于鸟道,人情浮比鱼蛮,自己也是有着一份牵挂的。 正这般想着,忽见眼前群山之上的悠悠长空白云深处中,忽的飞来一片金光,随即迅速变大,不消片刻已经快速接近了万法山上的这片白云崖。 那片金光浮影还未到达,便只听阵阵佛音,回荡于天地之间,诸般庄严气象,令人心生敬畏,非常学。 陆凌轩心中一动,却突然想到一个问题,苦笑一声:这heip;龙吟闹出这么大的动静,肯定惊动了万法寺的那些前辈大师了。 刚这么一想,但见金影已到达白云崖上,随之落下,摇曳闪烁片刻,金光散去,现出万法寺妙智大师为首的几位佛门和尚。 只见得当今天下正道巨擘,万法寺主持方丈妙智大师一身朴素禅衫,手握念珠,眉慈目善,一缕雪白长须飘在风中,嘴角挂著一丝微笑,正看着他,他身后几位大师陆凌轩亦不陌生,正是当日在大雄宝殿中见过的妙慧大师、妙静大师、妙弘大师等几位世间早已声名大噪的佛门高僧,皆是袈裟飘飘,手执宝幢禅杖,说不出的佛家气度。 还没等陆凌轩说话,身旁的渡世已是面有喜悦之色,迎了上去,合十颔首,朗声道:弟子见过师父,诸位师叔。 妙智大师看着自己这位徒儿,眼中忽有一丝惊异之色,但片刻后却是大有喜色,他身旁诸位大师也是面含微笑,显然也看出了什么来。 妙慧大师注视渡世微显苍白的脸色,半晌后缓缓点头,面上露出一丝笑容,道:不错,你果然有过人之智,短短时日内修行竟能更进一层,师欣甚感欣慰。 一旁妙智大师也抚须笑道:师弟确是教出了一个好徒弟,渡世天资聪颖,比起渡生这个年纪时也不逞相让,门下能出如此弟子,真是我万法寺之福啊! 渡世闻言,脸上有惶恐之色,连忙低下头去,合十道:师父师叔夸奖,弟子愧不敢当,弟子稍有所悟,也全因陆施主的点拨之恩。 此言落下,不仅妙慧大师,就连在场几位佛门高僧也是微微动容,要知道,佛门一途的修行,多靠渐悟,并不似道门那般虽修行年月而循序渐进,修行到一定程度,要百尺竿头更进一步就更难了,只是几位场上这几位大师何等人物,只片刻沉思,便知道渡世这修行忽然精进,显然与刚才惊扰了整个万法气象的那股浩浩无穷的剑意大有关系。 而那柄在大雄宝殿倏然而去,此刻却安安静静躺在陆凌轩背后的不凡古剑,更是验证他们的猜测。 看到这几位当世佛门大师目光看来,侥是陆凌轩生性无忌,也不禁有些头皮发麻,连忙上前见礼,道:小子陆凌轩,见过诸位大师,小子法宝不知仙家佛境,胡乱闯祸,还望各位大师见谅。 施主不必多礼,看到施主醒来,老衲也甚感开怀,善哉善哉。妙智大师微笑说着,声音苍老而和蔼。 不知怎么,时隔多年后,再一次真正面对这位名门中德高望重的神僧,陆凌轩原本有些动荡的心怀,很快就平复了下来,见得妙智大师并无责备之意,他直了直腰,端正衣襟,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淡淡笑道:当年大师一番因果业报之偈言,在下至今仍印象尤新,这些年每经磨砺,每有不解之惑,回想起来,都另有一番体悟,大师苦心,在下感激不尽。 陆凌轩此话绝非虚言,当年天柱道场之上,在火云阁兴师问罪,陆凌天千万罪孽加身之时,妙智大师对他所说的那几句话假使千百劫,所作业不亡,因缘会遇时,果报还自受,旁人看似无意,但过中所蕴含点化之深意,也只有陆凌轩一人真切感受得到。 尸魔老妖向玉蝶道:这条计策,便是要落在这些魔妖身上了,否则以天蚕门的实力,谁想吞下它,自身都要元气大伤的。 在座众人此刻已经大多明白过来,陆凌天点头道:不错,如果能令天蚕门和魔妖彼此争斗起来自然最好,但如何能行呢? 尸魔老妖微微一笑,道:其实说起来简单的很,那些魔妖不是见人就杀么,而且有许多魔妖鼻子灵敏,好吃人肉,我们只要如此 他的声音渐渐低沉,精心策划的计谋一点一点显露在众人面前,时光悄悄的在众人商议之中,滑了过去。 当这个密会结束之后,众人已经不知道过了多久了,煞王和莫先生首先离开,玉蝶看了看陆凌天之后,也静静离去。 很快的,房间中只剩下陆凌天和尸魔老妖两个人,而他们都没有马上起身离开的意思。 从别处收回了目光,在变得安静的石室中缓缓游荡,最终落回身前那个人的脸上,却发现,他也正在望着他。 石室之中,静悄悄的,突然之间,似乎能够听到呼吸与心跳的声音。 陆凌天忽然道:你有话对我说么? 尸魔老妖凝视着他,半晌之后,缓缓道:有,但是我现在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陆凌天默然,过了片刻,淡淡道:这十年来,你有去过幻仙门? 尸魔老妖脸色漠然,但眼光却一下子变得复杂起来,叹息一声,道:去过的,但都是远远的眺望几眼而已。你呢? 陆凌天缓缓站起身子,嘴角动了一下,道:我也去过,那里的山水和十年前没有什么变化,变的只有人。 尸魔老妖淡淡一笑,笑容中却有说不尽的苦涩之意,低声道:是啊!只有人会变 陆凌天转身走了出去,就在他出门的那一刻,听到身后依然坐在座位上的薛尸魔老妖,口中隐约低声轻吟着念道:幻仙幻仙嘿,幻仙啊 下一刻,他离开了这间石室,再没有回头。 血池上方的桥梁上,在浓重的血腥气息中,走回这里的煞王和莫先生并排向血水中看去,应龙还是一样都没有什么精神的趴在血水中,而半空中的玲珑鼎正缓缓转动,不时放射出红色的光芒。 煞王淡淡道:这只灵兽已经差不多了罢? 莫先生在他旁边点头道:是,应龙的精魄灵力俱已被玲珑鼎压制,此刻已是完全收服,看来玲珑鼎鼎身上关于squo;魔灵血阵rsquo;的铭的确是真的。 煞王点头道:玲珑鼎乃是上古异物,灵力非同小可,连这只如此灵物都已经被其收服,只要我们再将其他三只灵兽收服,则大事可成。 莫先生迟疑了一下,道:宗主,关于刚才尸魔老妖那个计策,你以为此人是否可信? 煞王眼中异芒一闪,微微一笑,道:尸魔老妖早已并非十年前的尸魔老妖了,如今天下虽大,却只有我圣教能够庇护于他,而且他的那个计策,不过就是多死一些普通弟子而已,无所谓的。 莫先生忽然道:既如此,我倒另有一个想法,或许可以让宗主在对付天蚕门之余,连钧天教也一并解决。 煞王一震,面有喜色,道:什么?竟有此事,请先生教我。 莫先生微一欠身,道:不敢。我的意思是,既然宗主不在乎多死一些普通弟子,则索性将事情做到底。将魔妖引至与天蚕门火拚之后,宗主以鬼煞宗名义向钧天教三妙仙子发书,称同是圣教弟子,实不能见死不救,而且魔妖猖獗,无分对错见人就杀,长此下去,我圣教亦危矣,不如合三派之力与之一搏,或可有几分胜算。 第34章:魔灵血阵 煞王皱眉道:如此说得好听,但三妙仙子也是奸猾人物,只怕她不肯相信。 莫先生淡然道:只说不做,她自然不信。 煞王一震,道:先生的意思是 莫先生道:若是鬼煞宗弟子战死了一半以上,尸横遍野,难道她还不信么? 煞王愕然,许久说不出话来,半晌方皱眉道:先生的意思,竟是要舍弃鬼煞宗一半以上的弟子么? 莫先生面具之下看不清楚他的表情,只听他话声平淡,似乎在说着这许多人命的时候根本没有什么情绪波动,道:宗主,你欲成大事,又何必在乎这些人的性命! 煞王心头不由得有些挣扎,权欲与心中那丝不忍反覆交战,空气中的血腥味似乎更加重了。 莫先生默默站在一旁,耐心地等候着。 许久,煞王眼中精光渐盛,面容之上似乎也隐隐有些晕红,彷彿是空气中的血腥味道透了进去一般。 只见他深深呼吸,忽的一声长啸,断然道:先生所言极是,但又怎知三妙仙子不是落井下石,反过来要吃掉我们呢? 莫先生嘿嘿冷笑一声,道:三妙仙子自然是落井下石的人物,魔教三大派阀之中,又有哪一个真正是为圣教道友两肋插刀的人物呢? 煞王一怔,随即目光一亮,脱口而出道:啊!你是说妙计,妙计!赞叹之余,煞王竟忍不住击掌叫好,道:先生果然乃是不世出的奇才,竟有这等绝妙计策。 莫先生冷然道:我们便是以这一半煞王宗弟子为饵,不妨以宗主你亲自带领前往与魔妖激战,待死伤殆尽时候,钧天教料定我们与火云阁以及魔妖已经是两败俱伤,则三妙仙子定会带领大队人马前来赶尽杀绝,到时候以宗主神通,自然可以事先找个机会迅速逃之夭夭,而剩下的事情便交给魔妖做了。 以这段日子那些魔妖所向披靡的情况来看,只怕钧天教想不全军覆没都很难。 煞王连连点头,难以抑制心中喜悦,但在这兴奋时刻,他竟能仍保有一份冷静,忽地转身道:但是先生,如此以来,我鬼煞宗自然可以一统圣教,但圣教已然元气大伤,若是魔妖再度 莫先生摇头道:宗主难道忘了,我们圣教在西北蛮荒之中,还有圣殿所在么?只要我们一统圣教,然后将留下的鬼煞宗骨干全数带往蛮荒,在那里整合圣教势力,魔妖虽然猖狂,但一时仍会在中土肆虐,追不到蛮荒之地。 而且之后,中土这里的那些正派之士,不就是到了要他们派上用场的时候么? 煞王终于完全放下心来,长出了一口气,叹道:先生实乃天赐于我之良师益友也! 莫先生微笑道:其后,那些所谓正道与魔妖相斗,不管谁胜谁负,想必都有苦头吃的,魔妖虽然猖狂,但是我观天下正道云集青云,百年前幻仙squo;陷仙剑阵rsquo;的威力,宗主想必还记得罢? 煞王点头,道:不错,厉害的紧啊! 莫先生笑道:所以魔妖想要轻易取胜,也没那么容易。我们则在蛮荒之地休养生息,一旦魔灵血阵修炼成功,则放眼天下,又有谁能挡我圣教神威? 煞王一怔,道:怎么,莫非先生对另外三只灵兽也有了消息? 莫先生道:不错,在玲珑鼎完全收服神兽,灵兽squo;应龙rsquo;之后,鼎身铭已然重新现出新,下一只正是镇守我们圣教蛮荒圣殿的妖兽squo;烛龙rsquo;,我们回去圣殿收服之后,就只剩下南方恶兽squo;饕餮rsquo;以及squo;梼杌rsquo;了。到时只要找到饕餮,天下还不是尽在宗主你的手中! 煞王踏前一步,望着下方血池,空气中浓重的血腥气息包围着他,恍惚中,竟有种天下操之在手的感觉。 他忍不住仰天大笑,笑声嘹亮,而笑意是那般猖狂! 妙智大师微微一笑,道:施主心境真如,生性仁厚,这人世间是非曲直,恩怨情仇,不管如何,本就是万般皆不去唯有业随身,一切自有其因果定数,老衲当日也只是随口一言,施主不必介怀。 陆凌轩默然片刻,嘶声笑道:大师所言甚是,小子受教了。 妙智大师含笑点头,向他身上打量两眼,眼中闪烁着异样的慈悲光亮,手中的念珠也下意识的轻轻转动起来,片刻过后,他微叹一声,道:施主经过这一段时日静养,身上外伤都大致痊愈了,只是内伤却仍然不容乐观,具体情况,相信施主也心中有数。 陆凌轩疲倦的面容上露出一丝苦涩笑意,老鬼那一个真言佛印,几乎把他一身道力尽数打散,而且那股奇异佛力,还一直停留在他上丹田气海之中,令他真元无法吸纳天地灵气会聚起来,要想真正痊愈,恢复如初,不除去这股佛力,那也只是妄想之谈,更不要说他之前身上就另有隐患,两件无上神物天生相克,把他折腾得死去活来。 也好在他身上另有真元护体,根基坚稳,又有太清元道那几近乎无限的生机支撑着,体魄远胜常人,否则在伤上加伤之下,他如今又岂能安然站在这里。 陆凌轩摇了摇头,深吸一口气,淡淡笑道:生死有数,小子早已看开,大师这些日子收留小子在此,在下实是感激,但若再留此地,只怕有损贵寺清誉,给各位大师带来麻烦。 一语话毕,陆凌轩也打定了主意就此告辞。 妙智大师白眉一皱,随即舒开,望着陆凌轩双眼,平静而正色道:我佛门一向与世无争,从来就不在乎世俗声名,施主敢为苍生只身闯绝地斩妖邪,功德无量,我佛有言,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莫说有麻烦,就算当着天下正道面前,敝寺也问心无愧,况且施主身为幻仙门风真人的弟子,难道真的会在意旁人的看法么? 陆凌轩一怔,自是想不到这位德高望重的佛门大师会说出这么一番话来,苍白的脸上又是感动又有几分茫然,他嘴角动了动,却一时竟不知说什么才好。 妙智大师与身旁妙慧几位高僧对望一眼,轻叹一声,脸上神色凝重起来,对陆凌轩道:陆施主,有一句话,老衲不知该不该问。 陆凌轩苦笑一声,心想妙智大师定是想问龙吟的来历,毕竟上古神剑乃不出世的神物,若任它流落世间放任不管,无论哪里都是一场劫难啊,他暗叹一声,却没表现出什么异样来,只淡然一笑,道:大师但说无妨,小子知无不言。 妙智大师脸上掠过一丝复杂之色,缓缓道:施主可是知道了老鬼与我寺的关系? 陆凌轩心中一震,却是没想到妙智大师会问这个问题,他之前也不是没想过,老鬼欲以天下众生宣泄无尽的孤寂,不惜掀起浩劫,万法寺不可不能不知老鬼叶明镜的身份,但在天下正道面前,却从来没有听万法寺提及过,就算当日妙智大师亲身上幻仙门求援,也只说老鬼是万法寺世代封印镇压的一个绝世妖魔,但转念间他便有些明悟,叶明镜乃万法寺的先祖,如此一个曾经那般风华绝代的不世人物,却沦为掀起苍生浩劫的魔头,这事实在不足为外人道也。 陆凌轩默然良久,随后轻轻点了点头。 第35章:汇聚 万法山白云崖里,那个小小亭子跟前,一行人忽然沉默下来,在徐徐掠过清风之中,安静地站着。 渡世目光奇怪地看了看师父以及几位师叔,又落到面前陆凌轩身上,摸了摸头脑,怎么也想不通为何好好的气氛,忽然就变得这般沉重,只是他也是机灵之人,听到方丈师叔问陆施主的那句话,微一沉吟,便知师叔此言话中有话,而且看师父师叔们的脸色,似乎并非表面那般简单。 难道老鬼那个绝世妖孽,除了被我万法寺世代镇压外,还跟我寺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关系不成? 渡劫世心中暗暗想着,合十低首,退到一旁师父身边。 妙慧大师看了他一眼,微微点头,并没有说什么,也没有让这个徒儿回避之意,在他看来,渡世早晚都是传承他衣钵的人,这些宗门秘辛,提前让他知道也并无不可。 这骤然沉寂下来的气氛,陆凌轩显得有些不大自在,他也知道自己身为一个外人,理应不该知道这些事的,他向妙智大师望去,却只见妙智大师的脸上,竟是一片说不出的复杂神情,而他身边几位高僧也是一样的神色,默然中面前这几位大师似乎都有些出神,也不知在想着些什么。 一片寂静中,只有风吹行云,以及不远处那清泉淙淙流水之声,静静地飘荡在白云崖上。 良久,陆凌轩喉咙中忽然一阵干渴,血气上涌,不由自主的咳嗽了一声,这一声仿佛也惊醒了沉默中的人,妙智大师低声叹息一声,道:还望施主替我寺保守这个秘密。 陆凌轩嘴角动了动,欲言又止,但终究还是低声道:好。 妙智大师看了他一眼,神态已恢复慈祥和蔼之色,缓缓笑道:施主似乎心有迷惑,不妨直说。 陆凌轩默然片刻,低声道:老鬼不,叶明镜他,是万法寺的开宗祖师么? 妙智大师低首颂了一句佛号,手中念珠轻持转动,默默点头。 尽管早已隐隐猜测到老鬼的身份,但此刻看到眼前这位世人景仰的佛门大师当面承认,陆凌轩仍是忍不住脸色微变,一时失语。 但听一声惊呼,从旁传来,却是渡世失声而呼,一脸惊愕无法置信之色,似乎也被这个骇人听闻之事所惊震,久久过后才回得神来,霍然发现自己背后早已被汗打湿,甚至连心跳也突然快了起来,心中那股悸动,却无论如何也平复不下来。 不久之前,他还和陆凌轩谈笑着万法寺的渊源过往,他如何会想得到,他口中那位开宗立派,以大神通开辟出浮屠佛道,至今仍让后世中人无比崇拜瞻仰的先祖大师,不但尚在人间,竟还是掀起了这场不世浩劫的大魔头? 这等不下荒诞怪谈之事,让他这个自幼便一心向佛的虔诚少年心情如何能平静下来,甚至多年坚稳的信念,这一刻也似乎动摇起来。 阿弥陀佛。正在他一脸苍白,不知所措之时,忽听一声佛号从身边传来,声音低沉,但听在耳边竟有若洪钟大吕,震人发聩,他浑身一震,怔怔抬头向师父望去,却见师父目光看来,那双饱经风霜的浑浊眸子中,闪烁着深邃而安详的智光。 这个小小年纪却晋身万法寺二代弟子的小僧渡世,顿时心头若有所动,闭上眼睛,深深呼吸一声,絮乱的心思慢慢澄静空明起来,片刻后他再睁开双眼之时,目光已是恢复一片清澈透亮。 妙慧大师看着这个门下年纪最小却最聪慧的徒儿,面上淡淡一笑,眼中几许欣慰之色,再不言语。 陆凌轩静静地站在那里,沉默无语,忽然想到当日叶明镜那一番话,似乎正是出自于叶明镜为万法寺后人留下的般若释经,如此说来,当日传他这一门佛家绝学的灵慧老禅师,岂非便是万法寺的前辈大师? 一念及此,他忍不住就要把这事向妙智大师说出来,但转念却想到当日他亦曾问过老禅师是不是万法中人,可妙艺禅师却没有明说,显然这过中有什么不足为外人道知之事。 只是自己一身佛力,与万法寺真法出于同源,以妙智大师这等人物,难道会看不出来么? 似乎看出他脸上的犹豫之色,妙大师平静笑道:小施主,你可是在想为何我等一直对你身上无上心法不闻不问? 陆凌轩一怔,默默点头,刚才还有所犹豫,但看妙智大师脸色,显然他身上佛力之事,这位佛门老人早已知晓,当下苦笑一声,道:当日传小子心法的大师,并没言明这是万法寺的不传绝学,若有什么冒犯之处,大师尽管说便是 陆凌轩说着,心中也没有底,毕竟这是无上真法,修行界中,天下各门各派,无论名门还是魔教,都对自家道法看的重之又重,毕竟这绝学传承,可是关乎到一个门派兴衰甚至存亡之事,轻易流传出去让外人所学,那还得了,像名门三大正派这等天下盛名的名门巨擘就更不用说了。 昆仑山,天柱峰。 玄阳殿外,密密麻麻地站着一大群人,细看过去,都是正道中人,包括幻仙掌门幻影真人和火云阁谷主曹广崇在内也在其中。在他们二人身后,幻仙火云两派的其他知名人士高人,也俱站在此地,看这阵势,似乎是要迎接什么人一样。 倒不知道是什么人,居然有这么大的面子? 那些小门小派的不算,此刻幻仙门和火云阁的重要人物大都在场,火云阁里周洪普、秦傲天,第二代弟子李弘、苏紫兰人都站在曹广崇身后。 其中李弘面无表情,但气色看去很不好看,而且周围四下到处有人低声谈论,不时有眼光向他这里瞄来一眼,让他的脸色更加难看。 而幻仙门那里,幻观、幻风、幻月大师等各脉首座也都在场,包括楚申斗等弟子也站在幻影真人身后,只是人群之中,幻仙门中近年来最出色、风头最劲的人物张思琪,却没有看到身影。 此外,陆凌轩也没有看到人影,不知道是不是还在万法寺那里。 这一天天高气爽,天空中万里无云,山风徐徐,不断吹过,给人以心旷神怡的感觉。 若不是这凡尘俗世中还有太多恩怨仇杀,牵扯不断,这里当真便如同人间仙境一般。 身后的人群之中,许多人在低声会话,隐约听来,大部分都是在谈论如今人间最大的这一场浩劫,幻仙门掌门幻影真人听在耳中,面色凝重,忍不住轻轻叹息了一声。 他声音并不大,周围人大都没有注意到,但与他并排站在人群最前方的火云阁殿主曹广崇却听到了,转过头来,他向幻影真人看了一眼,低声道:幻影师兄何事叹息? 幻影苦笑了一下,微微摇头,道:你听我们身后这些道友的私语么,少有人抱有乐观的。 曹广崇微微一笑,道:幻影师兄何必在乎他们,虽然如今浩劫已成,生灵涂炭,但我们此刻已是天下苍生最后的希望,面对那等穷凶极恶的妖孽怪兽,师兄你身为天下领袖,若你再无信心,又如何能面对天下苍生百姓的殷殷期望呢? 幻影真人脸色微变,眼中闪过一丝精光,向曹广崇深深看了一眼,却只见此人脸色从容,似乎并没有话中有话,当下微笑道:曹施主哪里话,贫道何德何能,能当得起天下领袖这四个字?此番兽妖大劫,荼毒生灵,我们身为学道之人,又向来自诩正道,自然不能置身事外。 待万法寺妙慧上人到此,你我三派再连同天下豪杰,为民赴死,也不枉我们学道一场了。 曹广崇点头,道:师兄说得甚是。 幻影真人含笑还礼,但心里却掠过异样的一丝感觉,面前的这个火云阁殿主曹广崇,自来说话都谦和得体,无懈可击,但自己却似乎总也看不透此人,心里总是感觉此人似乎城府深不可测的样子。 就在幻影真人心中思量,是否要找个机会好好试试这个曹广崇,看他心中到底打什么算盘的时候,人群中忽地一阵耸动,幻影真人和曹广崇都是精神为之一振,向山下看去,果然看见缠绕漂浮在高耸的天柱峰山间的白云深处,忽地金光一闪,随即迅速变大,不消片刻已经快速接近了峰顶。 只见金光浮动,做一朵金莲绽放形状,在白云间飘荡而上,梵音阵阵,回荡于天地之间,诸般庄严气象,让人顿生敬畏之心。 第36章:妙灵 幻影真人和曹广崇同时迎了上去,金莲落下,摇曳闪烁片刻,金光散去,现出万法寺妙慧上人为首的数十位佛门和尚。为首的妙慧上人容貌一如当年,慈悲祥和,金红禅衣,宝相庄严,手中握着一串深色檀木念珠,嘴角挂着一丝微笑。 在他身后,站着的是身材高大,手持浮屠金钵的师弟妙静,之后还有十数位天音寺高僧和二代弟子,渡生、渡世等早已声名大噪的佛门弟子也在其中。 幻影真人走上前微笑道:妙慧大师,你可总算来了,大家可都盼了许久啊! 妙慧上人微笑点头,道:让诸位施主和幻影掌门久等了,老衲惭愧。 这时,站在幻影真人身旁的曹广崇朗声笑道:大师,可还认得我么,多年不见,当年的知交旧友,你可不要都忘记了才是! 妙慧上人向曹广崇望了一眼,表情明显为之一怔,连一向挂着的笑容也收敛了片刻,然后眼前掠过一丝赞叹神色,道:难道这位施主,竟是曹广崇曹老殿主么? 曹广崇大笑,施礼道:正是老夫,见过方丈大师。 妙慧上来欠身回礼,微笑道:早就听说火云阁道法精深,尤以火云玄火阳境界更是神奇,曹施主心志坚定,天赋超群,莫非已臻玉阳之境么? 曹广崇脸色微微一变,心中一震,火云阁道法向来在正道中以秘密着称,远不如幻仙门和万法寺两大派那般名动天下,一提起太清元道或者大梵天般若,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但此番他进入中原,遇见中土两大豪门领袖,竟然先后都被幻影真人和妙慧上人看出自己道法境界,一想到这其中关系,他忍不住心中暗生狐疑:难道我门下竟有内奸细作不成? 只是这般想归想,但他面上仍然神情自若,微笑道:大师慧眼如炬,老夫一点微末道行,不足挂齿啊!顿了一下,曹广崇面色微微严肃,道:不过大师既然来了,那就好了。如今天下生灵涂炭,妖孽横行,实是千古未有之惨祸,还望大师能领袖天下正道,除此灾劫,如此善莫大焉。 幻影真人站在一旁,面色忽然微微一变。 妙慧上人谦让道:曹施主哪里话,天下苍生遭劫,兽妖肆虐,万法寺上下既为佛门子弟,岂能退居人后?只是如今天下正道云集幻仙,幻影师兄又向来德高望重,道法更是有通天神通,自然便该以幻影师兄为领袖,率领天下正道共抗强敌。 幻影真人微笑道:大师太客气了,幻影实不敢当。 幻影上人合十道:幻影掌门,如今天下苍生日夜期盼,便是早日去此灾劫大祸,你可千万不可再行推辞了。 曹广崇呵呵一笑,道:两位都是得道高人,却哪里这么多客气话说,来来来,我们进去说话罢,否则让这许多同道道友一起陪着我们三个人说话吹风,岂不怠慢了人家! 幻影真人和妙慧上人相顾而笑,当下一起走去,一路之上不断有人向妙慧上人及一众万法寺僧人问好打招呼,可见万法寺在正道之中德望之高。 是以不管什么宗门,在收弟子时首要说明的便是未经师门允许,不得擅自把师门所学授于外人,违令者轻则废去一身修为,逐出师门,重则以死谢罪,并追杀被授之人,不死不休,这条极其严明的戒律,看去无情,却几乎是修行界里的定律,从来也没有人敢轻易违背,他那时还是幻仙门中人,更是回雁峰的弟子,入室弟子在下山行走时都拥有代师收徒的权力,否则就是他再怎么不羁无忌,也不敢做出违背师门戒律的事。 要是妙智大师要收回他身上所学的这门绝学,把他一身佛力废去,那也是无可厚非之事。 没想他的话才落下,便听见妙智大师口中低低叹息一声,脸上似掠过一丝罕见的伤怀,半晌道:佛渡有缘人,施主既已习得此法,那也是施主的机缘,只是老衲也从来没想过,这世上真有人能从般若释经那篇只有禅意的残缺功诀中悟出佛法来,而且还是一个道门子弟佛道相通,佛道相通啊,师兄,你一生追寻,终于有人替你实现了么,难怪你含笑而去,一句话也没有留下来,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说到最后,妙智大师的声音越来越低沉,末了化作一声大悲佛号,他身旁妙弘、妙空、妙光三位大师亦是合十低眉,脸容悲戚。 咚heip;咚heip;咚heip;咚heip; 悠悠晨钟,再一次在万法洞天这仙家佛境不知名的角落悄然撞响,回荡在天边,沉沉飘飘,预示着新一天的来临,却又有种能将人从红尘世俗中敲醒的滋味。 远处小灵山处,那淹没在云海中的佛场,隐隐有晨念敲鱼之声传来,一笃一和,经入耳,余音不绝。 白云崖上,听到妙智大师的话,陆凌轩却是身子一震,一时竟说不出话来,看着诸位大师脸上悲伤神色,一丝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甚至连那袅袅不绝的钟声余音也仿佛忽然消失,他的声音微微轻颤,嘶哑着声道:大师大师他怎么了? 妙智大师面色怅然,有说不出的沉痛之意,低声道,道:妙清师兄得闻这场人间浩劫,特回到寺里助我等师弟维持佛阵,耗尽最后一丝生命,于七天前含笑圆寂,今日午时,正是他遗躯移入舍利佛冢的日子。 陆凌轩苍白着脸,仿佛仍有一丝不愿相信,猛然抬头,嘴唇轻颤道:大师口中的妙清师兄便是妙灵禅师么? 妙智大师直视他的双眼,面色凝重而肃穆,缓缓道:师兄本名妙灵妙清正是我等师尊迦叶上人昔日赐予师兄的法号。 妙智大师的声音平和而缓慢地飘荡在随风拂来的云烟雾气中,往事也如云气一般,一点一点随风而去。 千年前,万法寺前代宗主,佛宗大德迦叶上人一生中收三个徒弟,其名妙清、妙智、妙慧,其中大弟子妙清天生佛心真如,聪明绝顶,佛法精湛修为惊人,也是三个弟子中唯一一个继承了迦叶上人长门法号的人,迦叶上人临终之时,一生大憾便是未能遵从先祖遗愿,参透长生之谜,大弟子妙灵为了继承师尊遗愿,独自一个人走入静念禅院中苦悟修禅,以求有朝一日能参功造化,超脱红尘,窥破长生,问仙成佛。 奈何这等天道无常之事,岂是人所能觊,多年苦修未果,在妙灵快要放弃之时,绝顶聪明的他,于某日佛心微动,走出禅院,在渺渺烟雨中转过万法四百八十佛寺,忽然灵光一触,把主意打到了佛道双修一途之上。 佛以空为,道以无为。 佛言空不异色,道言有无相生。 佛以尘世名相为空,道以道名为无。 佛家重凡体修行,道门以修真为主。 自古佛道,从不相通,这是公认的事实。 但若然一旦相通,一旦有人打破了这种常规界限,那将会是怎样的结果? 第37章:会盟 妙灵怦然心动,在风雨中沉思昼夜后,披衣而归,毅然把将要继任的万法佛宗宗主、万法寺主持方丈之位禅让给二师弟妙智,独身一人走下灵音,于浩荡烟波中飘然远去,从此亦师承法号伽罗为名,作一苦行僧人行走世间。 他决心收罗天下修真法门,一路苦行,走遍千山万水,拜访门派无数,因于世间各地除魔降妖有数,且佛法精湛,德行无碍,备受百姓尊崇,声名始显世间! 然而道不同不相为谋,一个无门无派的佛门弟子,修行再高,声名再好,又如何能令各门道派甘愿把师门绝学拱手相授? 妙灵访山探幽,拜谒诸多修真宗派,他名声已显,各大道门以礼相待,却始终不肯对他言及门中修真修行之事,不要说把那关乎门派兴衰头等之事的宗门真法告诉于他。 一腔热血,满心希望,却始终未果,他愁苦悲叹日渐枯槁,多年未露欢颜。 直到某年某日,妙灵苦行到西方天有小昆仑之称的妙枯山大乘佛观上,当夜大雨不止,他于后殿静卧,细听一宿梵歌,忽想起了当年自己亦是在雨中禅心初动,飘然下了万法,这二十八年游历虽苦,却始终动摇不了他一颗佛心,他坚信世上无难事,一切困苦都是佛祖对他的磨砺,只要心中坚定,光明始终会眷顾着他。 第二天清晨,殿外依旧风雨交加,天光微淡,他细转经轮,走入风雨之中,湿衣敲响观中晨钟,撞击二十八声,方登堂入室,对知客僧说道要与观主方丈对坐辩难,并欢迎天下群道前来指教。 知客僧心中暗怒此人口气之大,妙枯山大乘寺主持妙苍禅师乃当世佛门大德,其名甚至不在万法山上那位已故方丈大师之下,你区区一个小辈,也敢口出狂言,正要出言相讥,没想对上妙灵一双直透人心的睿智眼眸,竟心惊不休,一时哑然,唯唯连声而去。 这场辩难持续了整整二十八日,妙灵从容不迫,意态安详,拈花而谈,言如莲花绽放于妙枯山流云之间,对谈之时清风微拂,满山青树隐有百鸟朝鸣,走兽围观,引来世间诸方各道无数人前来相看。 最后那天,妙苍大师当着天下人千万人面前感慨不已,自叹不如,亲言此人有佛法眼藏,涅椠妙心,他日必修成正果,龙象加身,并有将一生所悟倾囊相授之意。 没想妙灵一言不,微笑摇头,走下山去,众人看着他一身污垢风尘的背影,无不动容。 此后伽罗之名,声名大噪于修行界,无人不知。 妙灵离开妙枯山大乘寺,再一次开始了他的苦行之游,只是这一次,那些隐没于红尘世俗名山大岳之间被他拜谒过的道门,却无不被他妙语佛言所动,愿授于其门下修真法门。 其时正道虽然大昌,然而魔宗之风亦为势盛,此魔非传说中的魔族,亦非蛮荒妖族,而是指心术不正沉沦邪道之人所聚而自成的教门,乃天下罪孽之人之归处,魔教向来行踪隐秘,神出鬼没,暗中挑拔正道各派之间的关系,不知弄出多少腥风血雨,天下正道对此无不嫉恨不已,却始终没人知道其山门蛮山所在,对其无可奈何。 某年秋天落叶后,妙灵游历至极北苦寒荒原冰天雪地深处,见一座大荒雪山横亘天地,桀骜苍天,心中惊喜,走上其山。 第七年的春天,灵慧飘然下山,踏雪而去。 魔教踪迹从此消失在世人眼前。 一路进了玄阳殿中,妙慧上人少不得又多夸了几句幻仙门新建的这座玄阳殿气势恢弘、雄伟壮观。幻影真人微笑谦谢,欲请妙慧上人坐上主座,妙慧上人不肯,几番推辞,最后还是幻影真人身为主人坐上主座,妙慧上人和曹广崇分坐两侧。 大殿上此刻站了将近百人以上,但座位有限,坐下的除了少数几位名望颇高的散仙之外,便是三大派系之中的人物了,由此也可看出三大派系在正道之中的地位和实力,而讨论对策等等,自然也是大都在三大派系之中议论。 待众人坐定,曹广崇第一个开口,向妙慧上人问道:大师,你此番的来路上,可有见到那些残忍的妖兽怪物么? 妙慧大师点了点头,道:有的,我们还除去了一些妖兽。 旁边众人一阵耸动,如今魔妖之祸早已传遍天下,见过的人也不少,但在这昆仑山玄阳殿里的正道中人,与之交过手的除了三大门派派出去探听消息的弟子外,其他门派并没有几个。 幻影真人也为之动容,道:哦,竟有此事,大师不妨说说,也让在座诸位都知道一下。 妙慧大师合十道:不敢。其实在过来的路上会碰到这些妖物,我们也没有想到。 一直以来都听说这些妖孽尚在南方肆虐,但我们在昆仑山以南七百里外的一个小村子中,却发现有十几只怪物正在袭击村子,可惜我们去得太迟,那些村民已然全部遇害了。 啊!幻影真人和曹广崇都是惊叹一声,昆仑山以南七百里,算来虽然不近,但也已经不是很远了。而此时站在妙慧大师身后身旁的万法寺众僧人,大都面上显露不忍表情,好几个僧人还合十念佛,想来当时景象必然十分惨烈,给这些僧人留下了深刻印象。 妙慧大师此刻叹息一声,脸上也掠过不忍表情,叹道:那些怪物果然如传说中一样,模样是从南疆几种猛兽变异而来,而且性格残忍好杀,满村百姓竟没有留下一个活口。遇此妖孽,纵然是破了杀戒,修行受损,也是要为民除害,我们便下去将它们除去了。 幻影真人单掌竖起,道:大师乃是替天行道,做的乃是功德,并非杀生罪孽,大师不必为此难过。 妙慧叹息一声,点了点头,旁边曹广崇皱了皱眉,关心的却是另一个问题,道:大师,我另有一事要请教一下。 妙慧上人道:曹殿主请说。 曹广崇道:早先我们并未听说这些妖孽已经到了那里,此番大师既然遇见,想必魔妖很快就要到达昆仑山附近了。不知在这一路之上,除了这个村子之外,大师还有没有发现魔妖? 妙慧上人摇头道:这个倒没有,除了在那个村子外,其馀各地并未见到,想来可能是一小部分的妖孽跑的快,正好被我们撞见了。 幻影真人叹道:这也活该他们倒霉,可惜救不了那些村民们。众僧人闻言,都合十低颂佛号。 曹广崇微微点头,道:大师,那以你看到的那些魔妖和万法寺众位高僧的交手,它们战力如何? 妙慧上人微一沉吟,道:这些妖孽多半都是些普通的怪物,只不过力大爪锐、凶猛残暴而已,若真要比起来,我们修道中人的普通修行道行,便可以胜得过它们。 曹广崇点了点头,道:看来这些怪物多半便是普通的妖兽,与大队同伴走散了。说着,他顿了一下,转头对身后李弘道:弘儿,你把这些日子我们打听到的消息,向妙慧大师说一下。 第38章:灵音 李弘应了一声,走了出来,向妙慧上人恭恭敬敬行了一礼,妙慧上人微笑道:李师侄不必多礼,请说罢。 李弘点头道:禀报大师,经过这段日子以来我们多方派出同道去南方查探,发现这次魔妖大劫祸害如此惨烈,原因主要有三。 其一:寻常魔妖怪物多半看去乃是猛兽变异而来,虽然我们不知究竟是何异变,但这些怪物的确比原先那些猛兽原身变得更加凶猛,也更加残忍,普通人决计无法抵抗;其二,这一次从南方出来的妖兽异族,数目上竟然不计其数,我们派出的弟子多次在天空看到无数妖兽蜂拥而来,数目至少超过上万,在这等情况下,任你再高的道行只怕也无济于事;其三,在这些普通魔妖之中,似乎还有数目不详的特殊妖兽,这些妖兽与普通怪物截然不同,妖法高强,尤胜过许多修道中人,而且时至今日为止,谁都没见过传说中那个魔灵,也就不知道他到底是什么人物,但看他能操纵这无数妖物,只怕也是个极端棘手的人物! 妙慧上人白眉紧紧皱起,他身后的万法寺一众僧人也是面面相觑,这一次魔妖大劫,情况之恶劣显然前所未见,看李弘说话时的神情和幻仙门、火云阁等人物凝重的表情,显然众人也心情沉重。 大殿上暂时陷入了一片沉默,半晌,曹广崇长长吐了一口气,笑道:这些怪物若是不厉害,又怎么会是千古大劫呢!反正事已至此,多想无用,不如我们好好商量一下到底如何抵挡这些妖孽罢。 幻影真人点头道:曹殿主说的甚是,这样吧!我那里面还有老夫收藏多年的一些劣茶,请二位到内堂品尝,我们边喝边说。 妙慧上人和曹广崇都会意站起,互相向门下交待了几句,便随着幻影真人走进内堂,三位德高望重的大人物一走,玄阳殿上的气氛便慢慢松弛了下来,骁桀坤、楚申斗、李弘等与万法寺的渡生、渡世都是旧识,当下都走到一起谈话。趁着这难得时候,骁桀坤便提议带着渡生、渡世好好看看天柱峰的景色,渡生等人欣然答应,而李弘等也正好无事,便跟着一起走了出来。 这时节已经是夏季时候,人间气候已经渐渐炎热,但在这高耸入云的天柱峰上,却依然凉爽无比。走到峰顶远处的一处有栏杆的悬崖上,凭栏远眺,只见云海茫茫,青天在上,让人不禁有出世之心。 渡生赞叹道:早就听说昆仑山人间仙境,十年前来过一次已经让贫僧大开眼界,今日再见,还是如此壮观,动人心魄,真是人间奇景啊! 骁桀坤笑道:渡生师兄又客气了,要说景色,你们灵音山万法寺的无字光壁和灵音道、芥草山,不更是名动天下的地方? 渡生微笑道:那些都是小景,如何比得上幻仙这般壮观景象。他眼角馀光转动,忽然发现站在身后的李弘、苏紫兰二人。苏紫兰还没什么,李弘脸上却似有几分不服,只是毕竟不是当年,他如今也多了几分涵养,没有表达出来而已。 渡生心思慎密,脸上也没有什么神情变化,自然而然便接下去道:不过真要说这些景色的话,我以为普天之下,也只有李师兄火云阁那里的碧火燃天可以相提并论了罢。对不对,李师兄? 李弘一怔,脸上露出一丝笑意,但口中仍然谦谢道:渡生师兄过奖了,火云阁小小地方,又地处偏僻,不敢和中土风物相比。 骁桀坤眼中大有深意,看了渡生一眼,嘴角露出一丝似笑非笑的表情,随即笑道:好了,好了,大家也不用夸来夸去了,反正每一处地方都有各自景色,人间浩土如此广袤,不知我们是否能够在有生之年全部见识到呢? 天下正道惊疑不定,多番猜度未果,直到多年后修行界忽然传出魔宗瓦解于一个苦行僧人手上的惊人消息,举世震骇,多方求证后,在荒原一呆多年,渐被世人遗忘的妙灵大师之名,再一次响彻天下。 天下佛门感念其德无量,尊奉其为一代佛宗大德,门下弟子见之须执后辈礼。 名门火云阁正派亦念其功,奉其为记名客卿,得知妙慧苦寻道门真法,虽不知一个佛门弟子为何有此一意,但亦破例邀其观半卷天道藏一夜。 虽然只是个没有实权的虚位,但妙灵亦成为了历史上第一个担任火云阁仙派客卿长老之位的佛宗弟子。 其后当代幻仙门掌门幻仙真人赏其功业,同样邀请妙灵上山,让长门大弟子幻影与之坐而论道,激辩三天三夜未果,大赞其不仅佛心通惠,于道家一途上见解同样造诣不凡,奇才天纵,必成大器,准其入藏阁剑斋观一夜。 至于魔宗覆灭一事,没有人知道妙灵是怎样做到的,蛮山到底在哪里,其中又有多少法宝奇珍,无上法门,修行界惊喜之余,也慢慢忽略了这些事,纵使有有心人暗暗觊觎着,但妙灵行踪飘忽,神龙见不见尾,纵使寻得到他人,亦伽罗禅师如今显赫的声名,又有多少人敢当面问他那些事? 某年某日,妙灵重返灵音万法寺。 从当年在灵音山雨中转山转水转佛塔一个无名僧人决定舍弃一切,以无门无派苦行僧身份行走天下开始,到如今赫赫有名的佛门大德,整整一百年。 这凡人看来足以老来归去身化黄土的人间一生,这在修行人眼中转瞬即逝如沧桑一刻的时光,然而便是这么看似漫长又短暂的百年岁月,在这位佛宗弟子眼中,却只如平静春湖微起涟漪。 无论世人如何看待,妙灵始终宠辱不惊,他回到灵音万法寺的消息,除了昔日两位师弟,以及早已继任方丈之位的妙智代师收徒的妙慧、妙清、妙空三位师弟,没有多少人知道,甚至整个万法寺中,除了当年寺中长老以及小部分老弟子,几乎没有多少人知道这个在外闯出不世名堂的佛家高僧,竟是万法寺正宗长门之后。 妙灵悄然回寺,一言不重回到静念禅院中闭关参悟,其时天下有名有数的修真功诀几乎被他网罗手中,不论正邪两道。 他拥有不世之天资,意图道佛两宗兼修,走出前人未走之路,以道瞒天,以佛顺天,最终抵达彼岸,跳出三界外,不堕轮回中,从此脱于红尘苦海六道众生之上,他要实现师父的遗愿,他自己有一个震世骇俗的想法,他要佛道相通终成无上大道,在这个世间建立一个真正的极乐净土,真正实现当年万法寺史上那位先祖大师所下的众生皆渡,方证菩提之宏愿,为此,他愿不惜一切。 然而,他却没有成功! 他在静念禅院中枯坐数百年,日日夜夜对着万千佛道两家真法,却始终找不出他所希望的那条路来,日升月落,岁月流转,他看到的始终只有绝望。 他在绝望中苦寻希望,然而找到的,终究还是绝望! 他一身惊人修为,也因为兼修佛道两家的真法相冲,而引严重的后果,身心俱损到不可弥补的程度,几乎身死道消。 用了一生,换来了这样的结果,值得么? 于是他开始质疑,质疑自己,质疑师父,质疑他千万个日夜虔诚所向的佛,质疑那个留下般若禅意,留下伟大而渺小根本难以实现的宏愿,留下让后人参悟长生之妙遗训的那个先祖。 他的心乱了,他的信念动摇了,他跌跌撞撞走出禅院,对一直候着苦劝不已的妙智、妙清两位师弟恍如未见,对天悲啸,老泪纵横。 那一刻,他想到的不再是令他几欲疯狂的佛道两家万千法门,而是当年行走世间之时在西荒大泽偶遇的一位青袍男子。 那男子叫宇冷溪,也是他雨中悟禅,佛心开悟后,唯一一个没有被妙佛奥理感化半点,甚至反被其嘲笑的人。 直到此时此刻,他才明白,当时他与那人辩难不下,怒斥他沉沦魔道,劝其回头是岸之时,那个男子为何大笑一声,只问何谓魔道,便不再与他相辩,长笑而去。 何谓魔道? 心术不正,误入歧途者,为魔道! 心中痴著,执迷不悔者,亦为魔道! 当年那个雨夜,他走遍灵音四百八十寺,自以为有悟! 却不知,从他飘然走下灵音的那一刻,他已经入魔了! 当夜佛宗大德伽罗禅师,失魂落魄了整整一夜,白须陡长,面容枯槁,身心苍老到极点,随后他再一次走下灵音大山,就此归隐不知所踪,遂渐被尘世遗忘! 第39章:神印 人世沧桑,百年千年弹指而过,在如今世间的回忆中,还记得伽罗大师的名字,少之又少。 然而便是这极少部分老一辈中人眼中,当年那位伽罗大师身上仍然蒙着一层慈悲却又神秘的色彩,慈悲是因为他的所行所为,神秘则是因为无人知道他的身份来历,甚至到最后也只当他是一个长于尘世而不染的苦行僧,然而这样的一个本来籍籍无名的苦行僧,崛起却又过于惊世骇俗,光彩夺目的一生堪称传奇。 像火云阁、幻仙门这样的名门正道大派,自有如此绝世人物的记述,但也只是寥寥数笔,虽不详细,却极推崇,大意如此。 伽罗大师,来历不详,一生苦行觅道于世间,有大慈大德之悯人情怀,他某年某日于西方天妙枯山大乘寺观雨而悟道,与妙枯禅师辩难中拈花一笑,展现无上妙境,声名天下闻名。 其后某年,只身一人覆灭魔宗山门,过中不详。 后为火云阁奉为第一个佛门客卿,准其观半卷天一夜。 后受幻仙门所邀上山论道,其佛法精湛,于道一家同样别具慧心,语惊四座,当代宗主叹其能可悟世间所有法,特准其入剑斋观一夜。 此后绝迹世间,再无踪影,可惜,可叹! 如此完美的人物,天生其才,以前未曾出现过,也不知道以后可还会出现,吾编史于此,特写下对飘然逝去无踪的伽罗大师有感,留待后人 此身似历红尘海一颗骊珠乍时得,绝顶聪明矜世智,叹他于此总茫茫! 魔教钧天教的总坛所在,是在中土西南方向处一个名叫毒蝎谷的地方。按照地理位置来说,毒蝎谷和鬼煞宗的狐岐山、天蚕门的蚕冰涧,正好形成一个大的三角形,彼此牵制,互相对峙着,构成了当今魔教之中原本相当牢固的势力平衡。 但眼下此刻,这份平衡却已经到了岌岌可危的地步,尤其是原本在魔教势力最大的钧天教中,随着老门主蚕神老人的去世,围绕着新门主的继承权问题,天蚕门中已经乱成一片。 从名义上来说,得到了天蚕门临终遗命,而拥有正式继承人地位的是蚕神的关门弟子冷啸宇,很可惜的是,在正道之中,特别是在天蚕门这样一个尚武成风,实力重于一切的门派中,光靠蚕神留下的遗命是无济于事的。 就在蚕神刚刚去世后不久,他的另外几个弟子就赶回了天蚕门,来势汹汹,摆出了一副要争夺门主之位的态度。而冷啸宇虽然深得蚕神真传,一身本领远远胜过几位师兄,但一来他在天蚕门资历不深,门中重要的一些高手供奉此番几乎全部站在他几位师兄那边;二来几年前在死滩之中,他不慎被叛出的陆凌天伏击,身负重伤,虽然此时已经大致恢复,但陆凌天手中至凶至邪的法宝凶剑不嗔却着实让他吃尽了苦头,那一股噬血妖力竟然如附骨之蛆一般牢牢吸附在他体内气脉之中,令他修为大打折扣,也给了其他人趁机窥探宝座的机会。 不过,幸运的是,就在这危急关头,冷啸宇终于凭着蚕神真传的诡异道法,加上包括九尾蜈蚣在内的五种剧毒搭配使用,硬生生将这股诡异的噬血妖力从体内清除了出去。而这件关系重大的事情,不过是在数日之前才发生的,冷啸宇心思深沉,一直保守着这个秘密,他深知自己此刻已是众矢之的,所以甘心苦忍。 他的忍耐很快就得到了回报,本来齐心协力,结成联盟回来抢夺门主宝位的三位师兄范坤、程无毕和段昌,在发现这个原本最忌惮的小师弟竟然已经是个内伤成疾、病痛缠身的半废之人,而且他还非常诚恳地表示了师父临终的确将门主之位传了给他,但他自己却根本不想坐这个位置的意思,并且当场交出了掌门印信,放在蚕神灵位之前,说明只有成为门主之人方能得到之后,这三个蚕神传人的联盟便迅速开始瓦解崩溃了。 天蚕门门中的高手供奉和门中弟子,此刻也分作了三派,以百药子为首的一派站在大师兄范坤一边;而当年与陆凌天有杀徒之恨的吸血老妖和他的好友尸魔老祖一起,站在了老二程无毕背后;至于剩下的老三段昌,虽然道行在蚕神四个弟子中排名最后,但其人向来精于心计,早就暗中图谋,此番却以他的势力暂时最为强大,天蚕门好些个久不出世的老妖怪都被他拉拢了过去,门下弟子也有将近一半站在他这一边。 而眼下的毒蝎谷中,正是祭祀蚕神头七的最后一天。蚕神去世的消息已经散布出去,灵堂之上白幡如山,却难得听到一两句哭声。大多数天蚕门弟子虽然头戴白绫,身披麻布,但脸上却连一丝伤心痛楚的神色也没有,相反,许多人倒是怒目而视,与另一派的人对峙起来。若不是顾忌着灵堂之上最后的一点面子,只怕这里早就变做了武堂而非灵堂了。 蚕神的四个弟子,俱都身披重孝,跪在众人之前,但除了冷啸宇之外,其他三人都只磕了三个头就站了起来,往旁边一站,身后同样站过去许多人,彼此对峙,而无数的目光都有意无意地望着灵堂里那个棺材前面的供桌上,摆放着的一个绿色小盒,上面写着四字──天蚕神印。 正是天蚕门自古以来门主才能拥有的印信。 供桌上摆放着水果三牲,桌子前方地面上是个铜盆,燃着火焰,冷啸宇磕完头后,和三个师兄不同,默默跪到一旁,拿过纸钱一张张放入铜盆,烧给死者。而他的三位师兄都没有正眼看他,反正无论哪个人最终做了门主,这个废人也逃不过被毒死的命运。 他们的注意力,更多的还是在那个小盒之上。 一脸横肉、面目表情凶狠的范雄忽地冷哼一声,走上一步,向那供桌走去,但早有防备的程无毕和段昌几乎同时都闪了出来,段昌冷笑道:大师兄,师父头七尚未过完,你想干什么? 范坤双眼一瞪,面上凶光闪现,道:我是大师兄,这位子当然要由我继承。 程无毕呸了一声,道:你从哪里看来说,这个位置就是大师兄坐了? 段昌也讥笑道:你是想说长幼规矩罢,真要说规矩的话,师父临终也是传位给小师弟,哪里轮得到你? 范坤眼中凶光闪闪,霍地回头向冷啸宇看去,冷啸宇头也不抬,说话声音听起来仍是中气不足,咳嗽一声,颤巍巍地道:三位师兄,你们刚回来咳、咳咳的时候,我已经立刻将印信交了出来,并说明了我对这个位置不感兴趣。你们咳咳你们入门比我早,人望比我高,自然便该你们坐这个位子,师父年纪大了,想来是走的时候有些糊涂,所以才胡乱说的。究竟谁坐这个位置,你们决定好了,就别把我扯进去了罢。 他说话语气之中,低沉颤抖,似乎还有些心虚害怕的感觉,哪里还有从前深沉嚣张的样子。范坤冷笑一声,不屑地转过头来,再不看他一眼,道:那你们究竟打算怎样? 段昌嘿嘿冷笑,道:不用多说了,还是和我们约定的一样,师父头七先过,让他老人家走好之后,我们明日再在这灵堂之上决定到底是谁坐上这个位置! 范坤狠狠瞪了段昌和程无毕一眼,而他的两个师弟看他的眼色也不会善意到哪里去。片刻之后,范雄霍地转身,大步走出灵堂,一大堆的人随即跟着他身后也走了出去。程无毕和段昌随后也都带着人马走了出去,灵堂之上,很快只留下冷啸宇一个人默默跪在地上守护着灵柩。 也不知过了多少时候,冷啸宇手中的一叠纸钱都放到铜盆中烧的乾净了,他才缓缓抬起头来,白绫之下的他的眼睛,漠然而没有光彩。 师父他的声音轻的只有自己才能听到,师父啊!你看到了么,这些人就是你的徒弟、你的手下啊 冷啸宇冷漠的嘴角,慢慢泛上一丝冷笑,冰冷而不带有丝毫感情。 第40章:道佛 众人一时都有感触,齐声道:正是。说着一起哈哈大笑出来。 众人谈笑了一会,李弘似乎又想到了什么,慢慢走到骁桀坤身边,趁无人注意的时候,低声道:骁师兄,请问一下。 骁桀坤一怔,道:李师兄,有话但说无妨。 李弘犹豫了片刻,终于还是忍不住说了出来,道:这个这些日子,特别是今天这么重要的日子,怎么都没有见到紫盖峰的张思琪张师妹出现啊? 骁桀坤脸色微变,看了李弘一眼,低声道:李师兄,张师妹因为当日在玄阳殿上当众顶撞我恩师幻影掌门,现在已被责令在紫盖峰仰月台反省思过,到今天已经有好几日了。 李弘口中啊了一声,神情复杂,似难过,又似几分羞愧气恼,半晌后却又是叹息一声,向着骁桀坤苦笑一声,道:多谢骁桀师兄告知,在下感激不尽,稍后我会恳求家师,看是不是请他老人家从旁劝说幻影师伯几句,唉,也算是尽我一份心力罢。 骁桀坤点了点头,也不言语,只伸出手去拍了拍他的肩膀。 站在远处正看着天地美景的众人中,渡生慢慢从身后那两个低声说话的人身上收回目光,忽听到身边有人低声说道:大师可知道李师兄向张思琪张师妹提亲的事情了吗? 渡生微微一笑,向站在身边的楚申斗看了一眼,道:略有耳闻。 楚申斗点了点头,不再说话,渡生却忽然叹息了一声,声音中颇有几分感慨。齐昊微感诧异,道:渡生师兄,何故如此叹息? 渡生淡淡一笑,恢复了原来神色,道:没什么,突然想起了一个故人而已。 楚申斗奇道:故人,什么故人? 渡生悠然道:一个曾经和我们一起出生入死,和我们,和那位张姑娘大有关系的故人啊 楚申斗沉默了下去,许久之后,也是重重地叹息了一声,声音之中,竟也有了几分世事沧桑、物是人非的感慨。 陆凌轩默默随妙智大师一行人往前走着,静静地听这位老人述说着那一段段曾经惊心动魄如今却早已湮没在岁月中的往事,那位与他只有一面之缘却传给他无上禅意的老和尚平生之事。 他憔悴的脸容显得很平静,但心湖间却早已掀起片片巨澜,虽然他早已隐隐觉得那位风烛残年的老禅师绝非一般人物,但也万万没想到老禅师的过往竟曾是如此的辉煌夺目,他一生作为堪称传奇,只怕在当世佛宗之中,也没有多少人能及得上他。 陆凌轩不禁转念想到,若是叶明镜知道自己有这样一位成就非凡,一心要继承他遗愿却同样落得不堪人意下场的后人,也不知寂寞了一生的他会有何感想。 陆凌轩低低叹了一口气,灵音万法寺那条让后人参悟长生之妙的先祖遗训,只怕是叶明镜当年刚刚被困十万大山天地牢笼之时所留下的,他知道自己变成不老不死,不伤不灭的怪物,某种意义上说这便是无数修行人所追求的长生了,只是谁又知道那种千年万年寂寞数山下所压抑的疯狂? 他把希望寄托在后人身上,但求有朝一日有后人能让他解脱,参破长生之谜,说白了,还不是为了求死。 陆凌轩默默想着,妙智大师平和而缓慢的声音也慢慢停了下来,万法寺一代高僧妙清大师含憾圆寂于十万大山跟前,世上大概也没有人比妙智大师了解那位长门师兄了,听完妙智大师有关妙灵禅师这番往事述说,不知为何,陆凌轩脑海中对那个老和尚的印象也渐渐深刻起来,甚至令他忍不住浮想联翩,眼前仿佛不时闪过一幕幕零碎的画面,或多或少都似复述着妙智大师的话,那种感受很复杂甚至混乱,就仿佛他在经历着妙灵禅师的一生,同时亦有许多关于佛道两家的感悟闪现而过,那些感悟玄妙难言,如灵光一现那般难以捉摸,却无不充满着天地至理,如有一个宝库蕴藏在他神念识海中一般。 他心中一动,想起当日妙灵禅师传功诀于他时印在他眉心上的那拈花一指,应该便是类似佛门醍醐灌顶的秘法,只怕那位老禅师当时就有了把一生衣钵留给他的打算,不但把无量天般若禅意传了给他,同时也把一生所悟打入禅意之中,那些意识碎片,便是老禅师在这个世间最后遗留下来的痕迹,也是留给他最珍贵的宝物,只是他一直无心于佛道一途上的修行,才一直雾里看花没有所觉。 佛道双修佛道相通么? 陆凌轩喃喃一声,苍白的脸容上现出几分苦涩,想起了陆凌天在没有遇到妙灵禅师之前,根本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而且佛道不相通这个道理,当时他这个幻仙门岳麓一峰的弟子又岂会不知道,但是据自己所知陆凌天在很久以前便得传了这部大梵天般若真经,只是不知他有没有把心思放到这部佛门绝顶法诀之上,多的便是因为这个原因,只是造化难料,陆凌轩没想到他的兄弟无意修佛,于佛道一途上却屡有所进,甚至赶上了他道门一途上的修行,就算到现在,对自家兄弟能佛道双修而且大有融会贯通之意,陆凌轩也也说不出个大概,具体真切,他也没有真正去印证过陆凌天的佛道。 唉,佛道相通又如何,不过多了一门御敌手法,遇上老鬼师叔那样的人物,还是给随便拿捏。陆凌轩摇头苦笑一声,不再多想,目光落到前方那云头中的巨影身上。 舍利佛冢,顾名思义,便是佛宗之人圆寂后的最终归处了,他倒是没想到,之前在天蓝亭上所遥遥看到的那几座巍然到难以想象地步的似山大佛,竟便是万法寺的舍利塔。 一直往前走着,转过灵音山后山小径上多条分岔路口,一行人终于在一条狭长的山体和山石上,停住了脚步。 陆凌轩抬头看去,此刻真正站在这座大佛跟前,仍是忍不住有种惊心动魄的感觉,这比远远看着要震撼,眼前这座大佛竟是用一座巍峨大山所雕而成,整座佛身淹没在茫茫云涛之间,给人的感觉极其雄伟庄严,陆凌轩站在佛脚之下,忍不住抬头看去,却看不到那没于云雾之上的山体,只依稀见到一片黑色巨影,人立在其下,只是看了一眼,便直觉一股大山将倾的沉重气势迎面扑来。 他呼吸一窒,冷汗涔涔而下,就像是只渺小的蚂蚁,偶尔抬头看向天空,现一个自己以前从来没有见过也从来没有想象过的广阔世界,那种惊鸿一督望而生畏的本能,甚至谈不上卑微。 陆凌轩心神起伏之下,下意识的就要转运道力,没想才一动便牵了体内伤势,一股钻心的痛楚从身上各处传来,顿时有些站立不住,头晕目眩,身子就要向旁边倒去。 便在此时,一只温和带着暖意的手从旁边伸来,稳稳扶住了他,同时一股熟悉的佛家气息,正是佛门真法大梵天般若之佛力,从那个手心传来,浑厚无比,将陆凌轩体内翻涌的血气缓缓平服下来。 陆凌轩重站直了身体,从旁望去,却见得扶着他的人,正是一直不曾见他开过声的妙空大师,而这位大师正在站在他身边,仔细端详着他。 多谢大师相助。陆凌轩深深呼吸一下,随即朝身旁大师笑了笑,低声说道。 妙空大师没有说话,只看着这个年轻人憔悴而坚忍脸庞,目光沉沉,花眉微微蹙起,片刻后摇了摇头,面含不忍,却是依旧沉默。 陆凌轩心中不禁有些奇怪,或许说这位大师给他的感觉很特别,比起场上万法寺这几位大师来说,妙空大师可是排行最末的一人,在世间的声名也没有其他几位师兄那般显赫,可谓佛宗高人中颇为低调的一人。 妙空大师须眉虽白,但身子看去甚是硬朗,并无多少苍老之态,一身灰白僧衣随风微动,自然透着股光明正大的意味,看到陆凌轩目光看来,他嘴角略微上扬,露出一丝善意的微笑。 第41章:妙空 呃陆凌轩微感困窘,正要说些什么,倒是此时妙无的声音,从旁边轻轻传来:师叔他修行的是闭口禅,听我师父说过,似乎连他也没有听师叔开过口呢。 陆凌轩怔了一下,难怪从来不见这位大师开声说话,随即脸上动容,肃然起敬。 闭口禅几乎是佛家修行中最为艰苦的一种修行,佛家认为一切众生之生死轮回,皆由于身、口、意三业所致,若消除此三业,可得解脱,修闭口禅目的即为减少口业,佛宗史上修闭口禅人并不少,但能坚持者却是少之又少,而这坚持下来修成正果的人,无一不是信念坚定,佛法高深的大德高僧。 所谓一生闭口不说禅,佛也奈何你不得,可见这门佛法修行到高深处是何等厉害,妙空大师乃妙智大师代师收徒的师弟,想必当年妙智大师也是极为看重了他,才隔代收徒,就如他师叔幻玄那般,年少时惊采绝艳,走上了昆仑山,却不愿拜在任何一脉之下,所以幻影真人代他师父,也就是幻仙门前代掌门幻仙真人所收下了这个隔代徒儿,严格算起来,虽非正统,但也算半个长门一峰了。 陆凌轩暗暗算了算,心中不禁有些骇然,妙空大师少说也有六百年道行,修闭口禅至今,闭言六百年,一朝启唇,佛音必然清亮如雷,只怕强大如他师叔幻玄,也不想面对这位大师开口说的第一句话。 正有些怔,见得妙智大师走了过来,合十道:阿弥陀佛,施主伤势未愈,请多保重。 陆凌轩微微躬身,笑道:有劳大师关心了。 妙智大师微微一笑,看着眼前大佛,道:施主可知今日是三派汇聚之日? 陆凌轩点了点头,叹道:知道,只是,如今我伤势未愈,未能返回师门,实在愧对师父与掌门师伯。 妙智大师轻转念珠,沉默了片刻,慈祥目光直视陆凌轩双眼,平和的声音再次响起:施主说的哪里话,老衲觉得幻影道兄不会怪罪与你。 妙智看着陆凌轩又接着说道:施主有没有想过,如果你御剑出入青冥,在长天之下俯瞰大地,大概只觉得这片曾经高山仰止的大岳巨佛只不过是不起眼的土丘,和一堆覆着青苔的蚁穴无异。 陆凌轩怔了一下,随即眉头一挑,笑道:看山是山,看山不是山,大师可是在暗喻修行之道,便是这个道理? 说着,他想了想,不等妙智大师说话,又道:比起看山,我愿意看水,所谓上善若水,我修剑之人便常常以水喻道,小到池塘小溪,大到江河巨海,世间所有的水,都必然往低处流而无法自溯,这便是我剑道的绝然无回,一往无涛的气魄。 看到一旁妙无若有所思的样子,林辰顿了一下,微笑道:小子觉得,上善若水,落水无回,何尝不是修行至理,乃至做人,自己觉得怎么做是正确的,便会怎么去做,当然前提是有道德底线,能辨善恶是非,这种前提下,依本心而随波逐流,未尝不是一种人生。 一语落下,场上其余三位大师脸色微动,轻轻颔,看向陆凌轩的目光颇有深意。 妙智大师同样不可置否,含笑低念一声:阿弥陀佛。 随即看了看天色,此刻阳光明媚,光耀大地,人影居中,正是午时将近,妙智大师脸上肃容,道:我们进去。 说着,妙智大师在前领路,走带头上一座座拱桥一般凌空突起的山石,向大佛中空的肚腹之地走去。 夜色渐渐暗了下来,沉浸在无形的紧张气氛中整整一天的毒蝎谷似乎也慢慢的进入沉眠,幽暗的灯火缓缓熄灭,除了那个清冷孤寂的灵堂。 灵堂的门依然向外打开著,凄冷的夜风呼呼吹过,把灵堂上依旧燃烧的蜡烛吹得明灭不定,在地上投射出诡异的影子。门外远处,寂静之中,彷佛有什么声音在低声轻语,似哭泣,似低笑,又似乎根本就是风吹树动的声音,让人听不真切,只觉得心中有些发冷。 从灵堂上那几根还在苟延残喘的残烛照到屋外的光亮中,这个山谷的夜晚,屋外还飘著淡淡的薄雾,如轻烟一般,在黑暗和阴影处,飘过来荡过去,变幻著各种形状。 而灵堂之上,彻夜守灵的人,依旧只有一个冷啸宇。 他仍跪在灵前,低著头,眼光飘忽不定,似乎在看著某个不知名处。在他面前的那个铜盆中已经满是烧化的纸钱变的黑色纸灰,随著不时吹进的夜风而颤动著,偶尔有一两片散落的纸灰被风吹起,离开铜盆,缓缓飘荡在屋子之中,然后多半都悄悄的落回在灵柩前方的供桌上,飘落在供奉的三牲盘中。 冥冥中,可还有一双眼睛,正望著这一切? 脚步声忽然响了起来,踏在平整的地面走进了灵堂。冷啸宇身子震动了一下,任谁来说,此时此刻突然在身后响起脚步声音,都不是一件让人愉快的事情。他回头望去,眉头一皱,面色有些惊讶,显然来的这个人并不在他意料之内。 映入他眼帘的是一个身材高大,但服装与普通魔教弟子大不相同的人,一身道袍,方脸凝重,正是魔教天蚕门的供奉尸魔老妖。 冷啸宇看著老妖,老妖也看了看冷啸宇,两个人都没有说话,然后老妖径直走到灵柩前的供桌前方,拿起桌上摆放的细香,放到一旁一枝残烛上点著了,对著灵位恭恭敬敬行了一礼,又踏上一步,将香烛插在香炉之中。 冷啸宇耐心地看著尸魔老妖的一举一动,从头到尾,当尸魔老妖再次转过身来的时候,冷啸宇微微低头,算是弟子还礼,脸上虽然没有什么表情,但语气依然很镇定礼貌地说道:多谢神使。 尸魔老妖点了点头,道:我与门主毕竟主仆一场,虽然这一炷香上得有些迟了,但总是我一番心意。 冷啸宇还是跪著,看向灵位,淡淡道:无妨,神使只要心诚,想必师父在天有灵,必定会欣慰许多的。 尸魔老妖凝视冷啸宇,看了一会,忽然笑了一下,道:冷公子,你好像一直都不喜欢我。 第42章:九尾蜈蚣 冷啸宇双眼微抬,似乎没有想到尸魔老妖会突然问这么一句,有些奇怪,但看了尸魔老妖片刻之后,他仍然心平气和地道:神使误会了,阁下乃是恩师在世时候的客宾供奉,在天蚕门中也算是德高望重的前辈,啸宇不敢心存怠慢。只是如今恩师不幸撒手人寰,在下心中悲痛,若有不敬失礼之处,还请前辈海涵。 尸魔老妖脸上依然挂著微笑,目光也缓缓转到正前方蚕神的灵位上,在那个灵位之前,装有天蚕门门主印信的盒子正安静地摆在那里。尸魔老妖看了一会,忽地从他身上传出几声低微而怪异的叫声,似乎如什么虫鸣一般,冷啸宇脸色微变,尸魔老妖也是一怔,但随即忽然笑道:老门主啊老门主,你应该可以安心地去了,你看看你教出来的,居然还有个这么了得的徒弟,真是不简单啊! 冷啸宇面容一沉,眼中厉芒隐隐一闪而过,沉声道:神使,你说什么? 尸魔老妖转过头来,微微一笑,却没有说话,只是轻轻拉起手腕袖子。冷啸宇双眼瞳孔收缩,见到尸魔老妖手臂之上贴肉绑著一只小盒子,刚才那阵怪声此刻又从这里面发出来,清晰可闻。 尸魔老妖面上带著神秘笑意,慢慢将这只手伸向前方灵位,但绑在他手腕上的盒子稍微靠近灵位之前放置天蚕门掌门印信的那个盒子时,灵位之前的那个盒子里,突然也发出了低沉但十分清晰的虫鸣声,那声音听起来,和尸魔老妖手腕上盒子里发出的声音一模一样。 尸魔老妖慢慢收回手臂,转头望著冷啸宇,淡淡道:九尾蜈蚣? 冷啸宇深深吸气,闭上眼睛,待他再度睁开眼睛的时候,眼中精芒大盛,整个人突然从那种沉默颓废的感觉变得精干凌厉,只见他缓缓从地上站了起来,一双眼睛紧紧盯著尸魔老妖,缓缓地复述了一遍:九尾蜈蚣! 原本幽暗阴沉的灵堂,在他这般一站之后,突然变得似乎有些光亮起来,空气中原本的清冷气息也转眼消失不见,有的,只有凌厉的杀机。 尸魔老妖却看不出有什么畏惧之意,反而像是对周围的变化什么也感觉不到,还神色自若地向冷啸宇问了一句,道:你说,若是你师父知道他的这些徒弟们在他刚刚死后不久,就在他灵前乱来的话,他应该会十分生气罢? 冷啸宇冷哼一声,道:师父他老人家睿智聪明,早就看破了这所谓的礼仪俗法,不要说在他灵前对他不敬,便是我等弟子在这里互相厮杀,他老人家也多半会笑著看热闹而已。 尸魔老妖缓缓点头,忽地叹息一声,道:的确如此,我这十年来与老门主朝夕相处,以他的性格,怕真是如此了。说著,他看了看冷啸宇,微笑道:想不到你跟随他时日最短,却反而是众弟子中最了解他的一个人。 冷啸宇神色不变,但身子却往前踏了一步,冷冷道:神使你,不也是十分了得么,不但看清楚了师父,而且连我的一举一动,也逃不过你的眼睛! 尸魔老妖面上的笑容微微一僵,眼睛向冷啸宇的脚步瞄了一眼,忽然道:现在已经过了你师父的头七了罢? 冷啸宇一怔,不知尸魔老妖突然问了这么一句是什么意思,但今晚此人的态度委实古怪,高深莫测,更何况他已经看破自己在门主印信上做的手脚,只怕是不能留他了。冷啸宇心中这般想著,口中淡淡地说道:眼下是丑时,刚刚过去了,怎么,神使莫非有什么指教么?说著,他又向著尸魔老妖走近了一步。 身后妙空、妙弘、妙光三位大师紧随其后,陆凌轩和妙无两个小辈相视一眼,也连忙跟了上去。 一路所见,禅光隐隐连成了一片海,陆凌轩心中颇有几分激动,能以外人身份见识到万法寺此等重地,天下能有几人? 倒是见到妙无一直若有所思,目光游离的样子,陆凌轩不禁问道:小师父,在想什么呢? 施主所说的上善若水,剑道、人生当下流一说,实令小僧眼界心境大开,甚有裨益,智者乐山,仁者乐水,施主果然是世间奇男子。 妙无回头一笑,面上神情颇为天真清秀。 呃 陆凌轩一时哑然,声语一窒,连声咳嗽起来。 这座以一整座大山所雕凿而成的大佛,乃灵音山边这几座大佛中最大的一座,明显已经经历了无数不可知的岁月,一路听妙无低声细说,似乎远在万法寺尚未出现之前,这几座大佛就已伫立在灵音洞天之上,想来也是上古时期的仙佛中人所留下的遗迹,而万法寺立宗灵音之后,不知那一代的主持方丈便决定选这座大佛作为寺中的舍利佛冢,经历多代人的努力,终于在不破坏山体佛容的前提下中空了山里腹地,把这座大佛改建成冢地。 陆凌轩心中惊叹着,随着前方几位大师的步伐走进了大佛肚腹这个深深巨窟中,就算肚腹中空,入到里面,给人的感觉依旧是顶天立地般的高大。 放眼看去,但见佛冢山壁上都雕刻着无数经真言的符,在透过碎石山岩斜照下来的阳光下,四处都透出充溢着整个山体的柔和佛光,佛光之中,竟隐约可见无数晦涩梵漂浮空中,伸手可触,却无不碰空,片片虚幻飘渺却令人心动神驰,和着穿插其中的一束束碎阳,那些若有若无或隐或现的佛家真言,隐隐连成了一片微起波澜的禅海。 目及所处,如身临不似人间的辉煌佛地,说不出的美妙庄严,说不出的浩瀚圣洁。 陆凌轩不禁有些目瞪口呆,不仅仅是因为这片梦幻一般的佛光禅海,这个挖空了一座大山的佛窟,里面别有洞天,走进这里,便如从世内走出了尘世,禅海光影背后,四方壁立千仞的崖壁之上。 第43章:舍利子 全是密密麻麻开辟着的无数个一丈见方的凹洞,里面有的是空着,有的矗立着一尊尊佛陀泥像,大多数的凹洞里依稀可见放着陈旧袈裟禅衣和一颗颗静静悬浮在空中的金光灿灿如珠子一般的东西。 其形状也是千变万化,有圆形、椭圆形,有成莲花状,有的成罗汉或菩萨状,偶尔还能看到一些沐浴在禅光中的指骨,都是光明照人,佛气蒸腾。 那便是传说中的舍利子么? 陆凌轩下意识的吸了口气,即便相隔了这么远仍能感受得到那些金灿灿的东西通体上下无不透着一股浑厚纯正的佛力,陆凌轩开始明白,为何一向与世无争,秉承以慈悲之意渡化众生宗旨的万法寺,为何会有不让外人入灵音主峰拜佛这条规矩。 舍利佛冢这个地方要是给心术不正的人闯了进来,绝对会令人为之疯狂,要知道,坐化圆寂后,经火焚身能留下舍利的佛门中人,必然是大德高僧,所谓舍利子,乃佛法高深之人死后一身佛力聚而不散所凝结而成之物,珍贵之处不想而知,若经炼制成佛宝,绝不下于任何一件仙家至宝。 自古相传,当年佛祖涅槃后,留下了八万四千颗珠状真身舍利子,代表着八万四千法门神通,为佛门无上至宝,传说虽然不可考究,但亦能看出佛门对舍利的看重,可谓视为圣物供奉着,哪里容许外人亵渎。 天下间也只有名门佛门正宗万法寺有这等气魄的舍利冢吧,想必这些都是万法寺历代高僧大师在人世间所留下的最后至宝 陆凌轩怔怔想着,良久后长出了一口气,不觉间脚步也放轻了几分,脸色也变得极为的肃容恭敬起来,越往前行,竟越有不敢再走下去之意,生怕自己的举动惊扰了这些佛门祖师得道高僧的英灵,再看一旁同样怔怔发呆的妙无小僧,显然也是有着同样的心思,看样子,这位年若不过二八的小沙弥,便是身为妙慧大师的高徒,也是第一次进来舍利佛冢这个寺中重地。 妙智大师几位大师在前头走着,步伐声音甚是沉稳一致,不知不觉间,一行人已经进入佛冢很深的地方了,陆凌轩忍不住抬头看去,前方似乎窟道虽然平坦,却似乎永无尽头,越往里面走,阳光佛光照不到的地方,慢慢化成寂静而深沉的黑暗。 那其中,可有谁在千万年的光阴岁月中静静凝视着黑暗外的光芒? 不知怎么,陆凌轩心神忽有几分飘忽,背后剑囊中龙吟所散透出来的淡淡幽光,似乎这个时候也显得特别的柔和,那曾经拥有的煞戾凶气,此刻竟彷彿都消失了一样。 在又转过一个岔道之时,便在这个时候,前头几位大师的脚步声突然停止,片刻后妙智大师平和的声音传了过来,道:陆施主,过来吧。 陆凌轩怔了一下,很快就回过神来,大步走了过去,眼前是一间平实无华的石室,沉重石门半闭着,室内透出一丝淡淡火光来。 陆凌轩深吸一口气,用力推开了石门,大踏步走了进去。 一股寒意从石室中涌了出来。 几位大师默默立在门前,却是没有进去,口中轻轻念佛,脸上的神情肃穆而庄重,妙无见得师父师叔如此,抬了一半正要迈过门槛跟随陆凌轩进去的步子,也下意识的停了下来,伫立在师父身边,静静地看着里面。 对于自己还有一位曾经那般传奇的师叔,妙无虽然也颇为激动,但却并不如陆凌轩那般惊愕,万法寺乃传承千古的佛宗,名门过往历代有名有数的大德高僧,绝大多数都是出自于万法佛门正宗,而且万法寺大多弟子都知道,在寺中除了他们师父这一辈的人,还有一些隐居深山中的长老人物,要是哪天忽然多了一个他们不认识的前辈高人,也并不出奇。 妙无目光一直追随着陆凌轩的背影,石室中有些昏暗,四面密不透光,只有其中一座石台上点燃着的长明灯柔和火光,照亮着几丈方圆。 尸魔老妖却随即向后退了一步,点头道:那就好了,让你师父平安过了头七,也算是我一番心意了罢。 冷啸宇一怔,还没等他会过意来,尸魔老妖忽地身形一动,转眼闪到灵堂门口,提气开声,大声道:咦,门主印信啊他前头几个字充满惊愕之意,说到一半,明明还完好无恙地站在原地,尸魔老妖却突然如同受到重创一般失声痛呼,像是被什么人偷袭一般。 冷啸宇顿时脸上变色,但已经来不及阻止,尸魔老妖的声音已然在寂静幽深的毒蝎谷上空,回荡不已,片刻之后远方都似有回声弹了过来,满山谷中到处都是隐约啊的声音。 最初的一刻,毒蝎谷中像是被什么惊到了一样,几乎比原来更加死寂,但只不过过了片刻光阴,无数嘈杂声音从毒蝎谷各个角落上澎湃响起,如波涛一般轰然而响,但听得无数早已枕戈待旦的人跃然而出,种种问话声、责骂声、呵斥声、指挥声融为一体,化作无形之波涛,纷纷从四面八方向这座灵堂涌来。 尸魔老妖回头微微一笑,对著面色铁青的冷啸宇挥了挥手,道:贤侄,做叔叔的我帮你一把,日后万一你能坐上门主宝座,千万不要忘了今日之情!接著也不多说,身影晃动,在冷啸宇扑到门边的前一刻,迅速飞入门外黑暗之中,转眼就消失不见。 冷啸宇凭门喘息,眼中满是怒火,显然尸魔老妖这突然其来的一下完全打乱了他的如意算盘,此刻周围人声鼎沸,眼看著灵堂就要被三位师兄的无数人马团团包围,冷啸宇狠狠一跺脚,当机立断,也如尸魔老妖一般投身于屋外黑暗之中,片刻之后隐没了身形。 下一刻,无数手持火把利刃,杀气腾腾的天蚕门弟子,在蚕神三大高徒的带领下,气势汹汹地冲进了蚕神灵堂。 而在片刻的寂静之后,夜幕下的毒蝎谷中响起了愤怒的喊杀声音,顿时席卷了整个山谷。 夜色,愈发深沉了。 第44章:魔妖 当初升的太阳将第一道光亮投向大地的时候,从毒蝎谷中神不知鬼不觉地飞出的尸魔老妖,已经驭剑飞在半空,出现在毒蝎谷东北方向四百里外的一座小城上方,他在天空中向小城四周仔细看了看,然后像是发现了什么,立刻向城外北边的一处小山落了下去。 这座无名小山丘上大都是野生枫树,从天空看下去,红作一片,十分美丽。枫树林前,此刻正站著三男一女,正是煞王、莫先生、陆凌天和玉蝶四人。 看到尸魔老妖落了下来,煞王脸上现出一丝笑容,迎了上去,微笑道:怎么样,还顺利么? 尸魔老妖点了点头,道:果然不出宗主所料,冷啸宇的确伤势已经回复,而且在天蚕门门主印信的盒子中做了手脚,多半就是将九尾蜈蚣放在其中,无论谁打开这个盒子,冷啸宇只要暗中操纵,任谁也逃不过九尾蜈蚣的噬咬,以九尾蜈蚣的奇毒,多半此人便要一命呜呼了。 煞王放声大笑,转头对莫先生等人道:你们看,这些早就已经用了无数次的土办法,竟然还有人在用啊! 陆凌天脸色淡漠,什么话也没有说,玉蝶也保持沉默,只有莫先生淡淡道:办法的确有些过时土气,但只要有用,就是好办法了。 煞王点头道:不错,说起来蚕神前辈也算是我们圣教中的一代枭雄,怎的收的徒弟都是如此角色,真是让人失望。 尸魔老妖在旁边笑道:不过那个冷啸宇的确还算是不错的人物,可惜了。 煞王看了他一眼,忍不住又笑了出来,众人一时都没有说话,陆凌天站在一旁,默默看了煞王一眼,皱了皱眉,不知怎么,他似乎觉得煞王今天有些奇怪。 不过陆凌天的这个想法并没有深入下去,因为很快的,前方那座在清晨中刚刚醒来的小城里,突然爆发出一阵撕心裂肺的惊叫声,很快的,无数尖叫声音四处响起,其中清晰可闻有人充满惊恐地喊著:魔妖,是魔妖来了 刺耳而带著残忍的尖啸声音,从小城南边传来,远方平静的原野上突然冒起阵阵烟尘,如正在冲锋的战士组成了千军万马,势不可挡地冲来。那从远及近,夹杂著兴奋咆哮声音的呼喊,带著嗜血的渴望蜂拥而至,站在小城另一端的鬼煞宗五人都腾空而起,向小城飞去。 飞到近处,饶是众人早就见过了无数大场面,但眼前景象仍然让他们微微变色。无数的怪物和变异的妖兽,嘶吼咆哮著从原野上的烟尘中呼啸而出,庞大的身躯、矫健的身体、锋利的牙齿利爪,在清晨的光亮中散发著浓浓的死意。而另一头小城中的居民惊惶失措,疯狂地到处狂奔,却没有人知道该往哪里才是安全? 密集的奔跑声越来越近越来越大,终于到了震耳欲聋的地步,越来越多的魔妖从南方涌来,冲向那座小城。原野上的古道和道路两侧宽阔的大地,此刻都已经成了这些魔妖的乐园,红了眼睛的妖物们在震天的嘶吼声中包围了这座小城,来不及逃进城池的可怜人,转眼被妖兽们震起的烟尘吞没,灰色的迷雾中有血光闪动,有尖叫传出,随即湮灭。 而小城城头之上,一些还勉强有著求生意志的人拚命拉起了城门的吊桥,暂时将这些凶狠残忍的魔妖挡在了城外,然后魔妖似乎无穷无尽般的从南方涌来,将这座小城团团围住。 天空中的五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石室并不大,里面空空荡荡,简朴到极点,前方只有一个冒着丝丝寒气的寒玉圆台。 陆凌轩停住了脚步,静静地立着圆台跟前,因为背对着缘故,妙无看不到陆凌天前方是什么,但看到光照下地上的那两个隐约影子,料想其中一个也应该是那位传奇师叔的遗体。 四周悄然无声,时光,便似在这里静止了一般。 陆凌轩静静地看着眼前这个盘坐在圆台上的人。 妙灵禅师双手合十,眼皮闭合,神态安详地盘坐在圆台蒲团之上,他花白长须静静垂在胸前,柔和的灯光下,容貌一如当年那般苍老慈祥,他仍然披着记忆中那件陈旧袈裟,静静地坐在那里如一个安睡着的老人。 然而,他却永远也不会再醒来了。 是岁月不饶人么? 陆凌轩平静的脸容下,一股悲伤怅然之意,从深心中泛起,他很想说些什么,尽管他知道这位老禅师再也不会听到他的话,但一时间却也不知到底要说什么才好。 这个慈和的僧人,和他虽然没有师徒之缘,仅仅只是一面之缘,便给了他一场世上最珍贵的造化,只是这份恩情,他这一生再也没有机会偿还了。 陆凌轩本来就是个骄傲到骨子里的人,尽管这些年的坎坷经历慢慢磨平了他那份这个年纪应有少年轻狂意气风发,外人眼中或许会觉得这个年轻人已失去了昔日那份峥嵘,却不知他的骄傲早已渗入骨髓,再也看不见棱角。 传承了这个老人一生衣钵,虽非他意,却已成定数,他此后能做的,只有带着妙灵禅师的期望,把这一身佛法好好修行下去。 大师,你安息吧。 沉默了许久,陆凌轩嘴角动了动,嘶哑着声轻轻说了一句,声音低沉而有异样情怀。 在众人眼中,他双手慢慢合十,慢慢跪了下来,恭恭敬敬,重重地拜了三拜。 陆凌轩一生不敬天地,不拜鬼神,一生之中只跪过三次,第一次是祭拜亲人跪别陆爹陆娘,第二次是出师幻风,这是第三次。 背后妙智大师几人微微动容,这是佛门中的拜师礼,陆凌轩此番动作,等同变相承认了自己是妙灵禅师的弟子。 对于执着了一辈子的妙灵禅师来说,或许能收下一个传人,便是他生前最大的遗愿吧? 阿弥陀佛!妙智大师面上动容,低低念了一句佛号,身旁妙空、妙弘、妙光三位大师双手合十,默然低首。 陆凌轩缓缓站起身来,微光闪烁,照耀着妙灵禅师和他两个人的身影。 也不知是不是错觉,妙灵禅师没有丝毫生气的苍老容颜上,似乎柔和了几分,似露出了一丝欣慰笑容。 第45章:石室 一声极轻微的碎声,在这间安静的石室中,忽然响起。 就像是湖风轻柔拂过莲叶。 冥冥之中,隐有佛家梵唱,悠悠轻荡耳边。 几乎所有人一瞬间都忽然感到石室中出现了一股纯和的温暖,驱散了所有寒意,这一处密不透风之地,竟是突然有种莫名之力,吹起了微风,暖洋洋的拂过所有人的脸庞。 如沐春风。 微风吹过带起细微的响声,安详盘坐的老僧身躯仿佛风化的沙雕骤然干裂散开,一点一点化作白色烟尘,如落雪一般飘下。 噗的一声,曾经穿在妙灵禅师身上的陈旧裟衣落了下来。 一颗散着月光般华光的圆润舍利,静静从裟衣中飘起,悬浮在寒玉圆台之上,在长明灯下金光发亮,灿烂夺目。 妙智大师看着这一幕,眼中含泪,心怀触动,忍不住悲声道:师兄,你也算后继有人,师弟亦代你高兴,好好安息吧,佛海无边,你与妙枯师弟在岸的那头也千万勿忘了我这个师弟。 低低颂念声,从背后传来,正是万法寺流传世间的超度经大悲往生咒。 陆凌轩默默听着那阵阵低沉的经,静静立了一会后,他抬头,肃容,往前走了几步,在背后众人眼中,小心翼翼地捧起寒意圆台上那几件人去留空的裟衫遗物,轻轻裹住妙灵大师那法身遗骸坐化后留下的舍利子,然后默默转身,走到妙智大师跟前。 还请大师把妙灵师父的遗物好好安置。陆凌轩声音低沉,轻轻说了一句。 阿弥陀佛!妙智大师停止了口中颂念,低低叹息一声,手中念珠转动也停了下来,他伸出微微颤动的枯槁双手,接过了陆凌轩手中的衣物舍利,默然点头。 石室中一片寂静,妙空大师几人看着这个憔容苍白的年轻人,轻轻合十,颔首无语。 陆凌轩目光深深,再次看了一眼妙灵大师的遗物,霍然迈步,走了出去。 偌长的洞窟通道之中,仿佛只有他的脚步声在回响,越行越低,最后再无声息。 妙弘大师目光从远处收了回来,同时看了妙智大师一眼,低声道:师兄,师弟有句话不知该不该说。 妙智大师脸容已恢复了平静,除了眼中偶尔闪过的一丝悲伤之色,但也很快就隐没在那浑浊的眼光之后,再也看不到丝毫波动。 他轻轻转过身来,长出了一口气,缓缓道:师弟若有疑问,但说无妨。 我佛有言,人世多苦,所以才有我等信徒,秉承佛法,渡人于苦劫之中,我观这位小施主,一生波澜起伏,劫难重重,却终能一一化解,又与我佛有缘,一身佛法无师自通,正是身具大智大慧之人,难得他与妙灵师兄有此缘分,虽无名却有实,师兄何不趁此机会渡他入我空门,以我万法寺之名,加之他此番阻止浩劫之功德,料想幻仙门、火云阁乃至天下正道也不会说什么的 妙弘大师说到这里,顿了一下,又道:更何况要彻底化解他身上的伤势,相信师兄也知道,天底下也只有那个方法吧。 远处荒野之上,传来了一声厉啸,那声音听来尖锐刺耳,竟是有几分铿锵之声,远远的似穿透漫天烟尘冲了过来。煞王神色一变,低声道:来了,应该就是这个妖兽,大家小心,按原定计策行事。 其馀众人都微微点头,随即散了开去,只有煞王留在空中,向那尖啸声音处多看了几眼,嘴角露出一丝笑容,随后身子向上飞起,没入天空云端之中,消失不见。 随著那声尖啸越来越响,将这座小城重重包围的无数怪兽同时昂首大叫,各种刺耳声音夹杂在一起,混合著野兽腥气和风中隐约的血味,让人毛骨悚然。 烟尘中,忽的一声轰鸣,那声尖啸戛然而止,半空之中光彩闪动,赫然只见一只身躯巨大,若猛虎状的妖兽从烟尘中跃然而出。从远处望去,这只妖兽形状若虎,就连额头上似乎也隐隐有个王字,但其身躯不知比普通猛虎大了多少倍,尖齿利爪,身上皮毛更是五彩斑斓,最奇特的是身后的尾巴奇长无比,看去似乎比身子还要长许多。周围那些凶猛的怪兽和它比起来,简直就像是小猫小狗。 隐身在城外的陆凌天皱了皱眉,低声说了一句:梼杌!。 被兽群包围的那座小城本来就不过是一座规模不大的小城池,这只身躯足有五、六丈高的妖兽往那座城池前一站,虎头几乎都构的到城池上方。浓重的腥气随风吹来,城墙上头的人不是吓的傻了,就是失魂落魄,亡命一般地逃走了。 梼杌低吼两声,眼中凶光闪动,猛的发出一声尖啸,抬起粗大前脚,直接向城门砸了下去。锋利的虎爪轻而易举就刺入了厚木做成的城门,在城门之后拚死抵住的平民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已经有几个被巨大的虎爪刺穿,馀下的人惊恐万状,四散奔逃。 梼杌大声吼叫,利爪接连砸下,轰、轰、轰几声大响之后,残破的城门颓然倒塌,整座城池刹那间哭声一片,而城外兴奋的吼叫声也随即响起,无数猛兽蜂拥而入,转眼间腥风血雨。 梼杌为其他的怪兽打通了城门,但自己却并没有进去杀戮,似乎它已经不屑于干这种事情,而且这个时候,它似乎发现了什么,虎头转动,巨大的身躯缓缓扭转过来,鼻子向空气中不断闻嗅著,似乎想确定什么东西一样。 就在梼杌正犹豫找寻时,忽地从它前面小城城墙之上,轰隆一声大响,城墙一处猛然裂开,尸魔老妖破洞而出,正好出现在梼杌身前,手中一道黄色剑芒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击中了刍吾胸口。 梼杌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大吼,整个巨大的虎身向后倒飞出去,但尸魔老妖毕竟乃是成名多年的人物,更是师出当今天下第二魔教,天蚕门,一身道行岂同等闲,刍吾虽然倒飞出去,但只听如裂帛之声嘶然而响,梼杌胸口被划开了一道长过四尺的巨大伤口。 若是换了寻常怪物,这个伤口已然是当场毙命,但梼杌显然与周围的寻常怪物不同,身为魔妖座下十三妖兽之一,它的生命力和妖法都远非其他普通怪物能比。虽然胸口鲜血如泉涌一般流出,但刍吾竟然看都不看一眼,狂怒地吼叫一声,转眼就扑了过来,看那身形动作,丝毫不比受伤前慢上多少。 第46章:先祖 尸魔老妖脸色微变,身形一闪,躲过梼杌砸下的利爪,驭剑迅速离开兽群,向小城北边飞去,刍吾大声吼叫,双眼中如欲喷出火来,紧追不舍。 尸魔老妖本想迅速飞到那座无名小山前,再和其他几人合力除去这只妖兽,不料才飞了不到一半距离,只觉得身后风声大作,腥风热气几乎就在脑后。尸魔老妖大惊,匆忙中回头一看,大吃一惊,只见这只梼杌的速度竟然快的不可思议,在受伤之后,四脚如飞,如疾风闪电一般,竟然追上了驭剑飞行的尸魔老妖。 追到尸魔老妖背后的梼杌更不迟疑,大吼著张开大嘴一口咬下,看那架势不将尸魔老妖一口咬作两段实难消它心头大恨。但尸魔老妖毕竟修行多年,危急关头并不慌乱,身子猛的向下一沉,在间不容发之际险险躲过了葬身虎口的厄运。饶是如此,尸魔老妖也是出了一身冷汗。 接下来尸魔老妖再也不敢大意,驾驭著法宝忽上忽下,左腾右挪,让梼杌不能直线奔跑来发挥其不可思议的速度,这才险险跑到那座小山的枫树林前,而这时梼杌已经被引得离开那无数怪兽的兽群有一段距离了。 眼看著尸魔老妖飕的一声,身形没入红色一片的枫树林中,梼杌更加愤怒,直向枫树林中冲去。但就在它踏脚枫树林前那片空地的一刻,突然莫先生黑色的身影现了出来,口中低声颂咒,片刻后全身黑衣飘起,一股怪异灵力从他身上缓缓散发出来。 梼杌猛的煞住奔驰的脚步,巨大的冲力惯性让它仍往前滑了几丈,冲倒了十数株枫树,但梼杌对身下的树林甚至刚才消失的尸魔老妖突然都不关心了,眼中只有漂浮在身边的那个黑色身影和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奇异灵力。 而这一次,梼杌竟然也没有再度冲上前去,巨大的虎头一甩,但见它一声大吼,猛的张大嘴巴,从它口中竟然飘出三道黑烟,在半空中迅速凝做三具手持大刀的狰狞骷髅,张牙舞爪地向莫先生扑了过去。 莫先生身子微震,这妖兽非但凶猛快速,竟然还会南疆诡异巫法,实在不可小觑。 不过莫先生并没有停止自己的施法以躲避梼杌祭出的巫法骷髅,果然,就在那三具骷髅堪堪冲到眼前的时刻,人影闪动,从两侧飞出玉蝶和陆凌天,挡在莫先生身前。玉蝶双手交缠,握住奇异法印,手掌一正一反,与中土佛门的法印真诀截然不同,片刻间掌心出现一束银光,迅速放大抵住一只骷髅,那骷髅如被烧灼一般,猛的一震,还待冲来的时候,全身骨架却忽然散了开去,正是被玉蝶的朱雀印给破了咒法。 而另一端陆凌天脸色漠然,面对著当面杀来的两只凶异骷髅,右手一翻,凶剑不嗔出现在手上,但这次他并没有如往常一般将不嗔剑为头祭出,相反,他很奇怪的将如火龙般的不嗔剑倒转过来,用青黑色剑身向前,冲了出去。 妙弘大师的话落下,一旁妙空大师和妙光大师脸上都是微微动容,掠过一丝思索之色,随后看向了妙智大师。 妙无则有些不明所以地看着师父和几位师叔,虽然不知道妙弘师叔话中之意,但看他们面上神色,显然也在思量着什么重大之事一般。 妙智大师这一次,却是沉默了下去,良久之后,他长叹一声,摇头道:老衲何尝没有这个意思,只是陆施主一生坎坷,经历非常人所想之难,心志早已磨砺得如磐石一般坚忍,这样的人,就跟当年的妙灵师兄那般,岂是常人所能动摇其心,只怕以我等之能,也无法影响到他的了,他乃第一个悟通佛道两家修行的人,日后种种,是福是祸,是缘是劫,也只能看他的造化了。 说到这里,妙智大师看着眼前妙弘三位师弟,缓声又道:他既跟妙灵师兄有此缘分,便是与我寺有缘,我佛慈悲,就算有违祖规,我们也得助他脱离此劫,也算告慰妙灵师兄在天之灵。 妙弘大师沉默片刻,微微颔,脸上颇有惋惜之色,合十道:是,师兄所言甚是。 妙空大师目光微起涟漪,忽想起昔年那个只信缘不信佛的人来,不禁低低叹了一声,红尘万劫,苦海无边,可人世间,总有那么一些人,心中痴执,争渡向前,对他们而言,真正的彼岸,又在何方? 一念及此,他闭上了眼睛,面上怅然,轻轻念道:阿弥陀佛,苍生难渡。 半晌沉默过后,几人面上肃容,跟着妙智大师重走回了舍利佛冢禅海大窟之处,郑重其事地把妙灵禅师的遗物和舍利安置到那千万灵洞其中一处无主之地去。 这一片辉煌佛冢,这一片禅光似海,还有那静静供奉于灵洞之中沉默的舍利,曾经旧日时光中多少慈悲,多少壮烈,一切终究都过去了。 到如今,终究只剩下一片寂寥,安静地沉眠于此,被后人祭奠。 多少年后,他这个快要入土之人,也终会变成其中的一员! 其实人世一生,百年千年也不过如白驹过隙,转瞬沧桑! 曾为一代佛宗大德的妙灵师兄,天生非凡,却执着了一辈子,曾怨怒苍天,也曾自叹命运,最终却是含笑而去,归于极乐,也算不枉一生了。 妙智大师静静凝望着,嘴角微动,然后深吸了一口气,面怀淡淡的感慨,从回忆中出来,默默转身,带头走出了这个万法寺的先祖重地。 舍利大佛外不远处的山崖边,陆凌轩在煦风晨光中负手而立,侧耳倾听着那又一次敲响,回荡在灵音山脉之间,在薄雾山风里飘荡着的悠扬晨钟。 他微微合上双眼,彷彿在细细品味着那古老佛钟中所蕴藏着的醒世之意,然而从舍利佛冢出来的他,却不知怎么,整个人变得有些迷茫,又似有一丝隐隐沉重的感觉,但又不知如何形容。 第47章:梼杌 一缕烟云,随风飘来,无声萦绕在他的身边,如眷恋人世的人儿,久久没有散去。 陆凌轩伫立许久,慢慢睁开了眼睛,目光重投向远方,深深凝注,仿佛能穿过重重云海,从灵音这世外不可知之地,到达那被山上仙灵逸气所遮掩不现的地方。 那是一个或许卑微、或许喧乱、或许纷繁、却始终让人牵挂的热闹地方。 那个地方修真之人又叫尘世,而佛宗同样称之为红尘苦海! 而修真道门讲究避世清修,佛门却但求入世渡人! 那他这个通晓佛道两家的人,仙路迢遥,烟水千叠,此后世外世内,哪一处才是他的归途? 苍天莽莽,人世渺渺,他在云端看着云下,从世外看向世内,一念动摇,万绪纷起。 四周渐无声息,复归沉寂,只有背后那尊坐在云中亘古存在的巍然大佛,依然目光冰冷,默默俯视着脚下这个小小的生灵,无悲无喜,无声无息。 他默默眺望,怔怔出神 你在看什么?突然,一个熟悉的和蔼声音从他身边响了起来,陆凌轩陡然一惊,从自己思潮中醒来,霍然觉头顶早已天黑,一轮皎白月轮正从东天升上,月华如水,耀耀清辉,洒向人间。 原来不知不觉间,自己竟站了一整天也浑然不知。 陆凌轩回头看去,却见是妙智大师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了自己身旁,微笑的望着自己。 陆凌轩连忙行了一礼,道:小子一时茫然,不知方丈大师到来,怠慢了。 妙智大师白眉轻动,慢慢走到他身边,与他并肩而立,看着远处流云白雾,淡淡笑道:孩子,你看了一整天,也困惑了一整天,那你可有相通了些什么么? 陆凌轩微微一怔,这还是他第一次从妙智大师口中听到他用后辈的语气称呼自己,不过这显然并非要点,他错愕一下后,微微苦笑,默默摇了摇头。 小子愚钝,不知何处才是归途,茫然身后之事,白站一天,尚无所悟。 妙智大师微微一笑,一指天上,陆凌轩愣了愣,抬眼看去,但见月光下除了云霞飘动,并无他物。 你觉得天上云动,随风飘荡,是云的本意,还是风的追求?妙智大师含笑问道。 陆凌轩微感困惑,不知妙智大师所言何意,只得应了一声:风吹云动,正如日落月现,昼夜替,此乃天道演变,世间自然之律 正说着,陆凌轩身躯一震,心头若有所动,怔怔道:道法自然大师莫非想说这平日习以为常之事,便印证着道法自然之理么? 妙智大师深深看了他一眼,淡淡笑道:老衲是佛门中人,不谙道家真意,但我佛有言,万法皆生,一切随缘,这风吹云动,或许是云意而动,或许是风愿使然。 妙智大师直视陆凌轩双眼,微笑道:抑或是你的心也在动呢? 陆凌轩眼中瞳孔微微扩张,脸上神情变换,天上明月渐渐到了中天,月华是清亮,从云天上照了下来,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 妙智大师没有再说话,静静地望着陆凌轩,看着这个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之中的年轻人。 也不知过了多久,陆凌轩长长出了一口气,平静道:多谢大师指点,小子有些想通了。 夜风吹来,衣衫飘飘,他目光再次落到远方,穹苍星河之下,万法寺的夜色,似乎更有一种静默幽清的美丽。 不管世外世内,只在乎心之所处罢,一言蔽之,出世即入世。 陆凌轩憔悴的脸容上露出一丝笑容,清澈目光之中,微有智光泛起。 妙智大师合十微笑,轻念了一声佛号,随即上下打量了陆凌轩一眼,点了点头,从袖中拿出了一串念珠,轻轻扬手,念珠便漂浮到林辰跟前。 陆凌轩怔了一下,伸手接过了这串佛珠,细细打量了一下,这佛珠与寻常所见佛门弟子念佛、持咒、诵经时用来计数的成串珠子佛器并无异处,只是看去颜色淡白,似甚是年代深久,而令他微微惊异的是,这佛珠上面木槵子之数却并非寻常的二十七颗,而是罕见的一百零八颗之数。 两只骷髅同时挥刀砍下,但还未到凶剑周围三尺,在陆凌天奇异真法催持之下,凶剑周身猛然亮过一道红光,剑身登时发亮,黑气涌起,竟比那两只骷髅更加鬼气森森,转眼间双方撞到一起,陆凌天的凶剑如切豆腐一般穿入两只骷髅的妖体,黑气涌动,片刻之后两只骷髅张大嘴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悄无声息地就这般消散开,残馀的一点黑气,也被凶剑给吸了进去。 陆凌天凶剑除了是大凶之物,凶剑的原物不嗔,正是这些鬼物妖法的老祖宗,也是天然的克星,当年吸血老妖用骷髅法阵偷袭陆凌天的时候,就在这上面吃了偌大的暗亏。 梼杌显然没料到这些人竟能够如此轻易地破去自己的巫法,不禁怔了一下,也就在这个时候,莫先生行法已成,双臂忽震,一道红光从天降下,正是玲珑鼎被他祭出,只见瞬间天空殷红一片,红光中更隐隐有龙嗷,声音凄厉,威势似比当年更盛。注一 红光如幕降下,登时将梼杌笼在其中。梼杌只觉得似乎有一座大山转眼压在身上,几乎喘不过气来,但南疆妖兽从来都是兽性剽悍,刍吾深陷逆境,反而更加恼怒,大口咆哮中,拚命挣扎。 就在此刻,伏玲珑鼎上人影一闪,煞王从天而降,如闪电一般在玲珑鼎红光中飞下。 梼杌似有所觉,大怒抬头,但煞王已到它的头顶,一声长啸,只见红光乱颤,耀眼夺目,外围竟看不清楚其中景象,隐约只望见煞王人影闪动,手上突然现出一物,瑞气腾腾直拍而下,一下击中梼杌脑门。 梼杌身躯剧震,从头到脚都颤抖起来,片刻之后红光渐趋安静,煞王手中的神秘事物也消失不见,但见梼杌原本光彩的皮毛忽然都黯淡了下去,虎头之上的七窍全部流出血来。煞王一声长笑,右手猛然贯下,硬生生插入梼杌坚硬头骨之中。 梼杌发出了震天动地的一声大吼,身子摇晃了几下,终于不支地倒了下去。 注一:神异经middot;西荒经:西方荒中有兽焉,其状如虎而犬毛,长二尺,尾长一丈八尺,搅乱荒中,名梼杌,一名傲狠,一名难训。春秋颛顼氏有不才子名梼杌是也,有人面目手足皆人形,而胳下有翼不能飞,为人饕餮淫逸无理,名苗民。 第48章:赠宝 正觉这佛珠有些熟悉,便听妙智大师道:这牟尼佛珠是妙灵师兄生前留在万法寺的最后遗物,相信把它交给施主,也不算埋没了它。 陆凌轩闻言一怔,随即脸上动容,目光落到妙智大师手上,难怪这串佛珠看去如此眼熟,妙智大师手上亦是握着这样一串一百零八之数的念珠,在石室之时,妙灵大师坐化前合十的双手上正是握着这一串佛珠,想必妙智大师在安放灵慧大师遗物之时,特意留下了这件佛器。 陆凌轩心中微惊,但很快就平静过来,轻轻摇头道:大师,这如此重宝,小子受不起。 在佛宗之中,寻常的礼佛念珠只有二十七之数,而一百零八之数的,只有佛门大德高僧才有资格相握,而且这念珠本来就是佛门法器,在妙灵大师手上这么多年,经过长年累月的佛力加持,只怕早已成为一件世间不可多得的通灵佛宝,就是在佛门之中,这样的佛宝也并不多见。 妙智大师面上并无意外神色,似乎早就料到陆凌轩会如此说话,他微微一笑,声音和蔼而微微低沉,似含一丝莫名伤怀,反问道:施主在石室中,又为何向妙灵师兄行那跪拜大礼? 陆凌轩沉默了片刻,道:我跟大师生前虽无师徒之缘,大师坐化跟前,当受小子此礼。 妙智大师点了点头,笑道:施主果然宅心仁厚,相信师兄在天之灵,也会感到欣慰,你既与师兄有此缘份,便是与我佛有缘,师兄留下的牟尼佛珠,交给施主,便是最好的人选了。 可是陆凌轩看了看手上这件佛宝,犹豫了一下,正还要说什么婉拒之言,没想才开口,便被妙智大师打断。 相信施主也知道,这件佛宝留在万法寺,也不过束之高阁,留待封尘,但对施主来说,却是大有益助。妙智大师淡淡说道。 陆凌轩微微一震,抬头向这位万法寺的方丈大师看去,妙智大师正望着自己,目光和善而充满了笑意,浑浊的眼中里似有湛湛精光闪现,只看了一眼,便觉得对方眼中神光仿佛浩瀚大海一般深不可测,仿佛在他面前什么都被他一眼看穿一般。 沉默了片刻,陆凌轩面上肃然,微微低头,避过了这位老人的目光,低声道:贵寺赠宝之德,小子却之不恭了。 说着,他仔细看了几眼手上牟尼佛珠,但见这串佛宝古朴无华,上面槵珠经长年转动而褪尽了颜色,但每一颗珠子紧密相连,上面裂纹隐现,似暗含禅机,有股莫名力量深藏其中。 陆凌轩微微一沉吟,指间浮起淡淡金光,一丝佛力向牟尼念珠涌去,顿如一石激起千层浪,整串佛珠竟是一颗接一颗亮了起来,细细看去,只见丝丝温和而不耀眼的金芒,从那珠子累累裂纹中透出,熠熠生辉,说不出的庄严之意。 陆凌轩还来不及吃惊,忽地目光一凝,却是被那些冒着金光的裂纹所吸引,仔细想了想,顿醒起这些裂纹之形状,赫然是一个个古拙难明的佛家真言,陆凌轩越看越是惊异,这一百零八个真言佛字连成一串,佛气庄严,禅光流动,隐隐竟藏有阵势之意。 昆仑山,天柱峰。 茶香袅袅,从洁白的青口绿盖茶杯中不住散发出来,刚沏好的茶水飘起丝丝白气,飘散在房间之中。 这是在玄阳殿后堂之中的一个僻静房间,当今正道最有权势,名声最大的三位高人,都聚集在这个房间里,神情自若地品茶商谈。 旁边原来端茶送水侍候著的幻仙弟子,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悄悄退了下去,屋子中只留下了幻影真人、妙慧上人和曹广崇三位。 幻影真人首先开口,微笑道:此茶也是我昆仑山附近的特产,虽然算不得什么罕有珍奇,但也算芳香上品,二位喝著,看看如何? 曹广崇放下手中茶杯,点头道:芳香留喉,似从口齿一直流入腹中,果然是好茶。 幻影真人笑道:曹师兄若是喜欢,待来日破了这场魔妖大劫,多带一些回火云阁好了。 曹广崇含笑点头,道:如此甚好,真人你到时候可不能不认帐哦。 二人相对一笑,妙慧上人却在旁边念了声佛号,幻影真人向他看了一眼,道:大师怎么了? 妙慧上人叹了口气,道:其实贫僧也知道面临如此大劫,非得保持镇定心态,方可从容应对。只是佛家慈悲为怀,老衲一旦想到世间百姓此刻正在水深火热之中,就不免心急如焚,一时失态,二位还请见谅。 曹广崇脸色微变,幻影真人眼中也掠过一丝精光,但随即面容也肃穆下来。 望著妙慧上人,幻影真人缓缓道:大师说得甚是,我等既然自诩正道,自然该以天下苍生为己任,贫道刚才失礼了。 妙慧上人合十摇首,低声道:真人说哪里话,刚才老衲并无意责怪真人的。 曹广崇此刻脸色早已回复正常,闻言微微一笑,道:好了,好了,你们这般绉绉的样子,不是更让人受不了,我们还是不要再说废话,赶快说整体吧。 幻影真人和妙慧上人都是一笑,幻影真人点头道:周师兄说的是。其实今日请二位来此商量,的确是为了眼下这场魔妖大劫,似乎有奇怪的变动。 曹广崇和妙慧上人都是一怔,曹广崇道:什么变化,真人请说? 幻影真人面色凝重,道:前几日我又派遣门下骁桀坤、楚申斗等精干弟子出去探查魔妖情况,结果他们昨晚刚刚赶回,却向我禀告了一件不大寻常的事情。 妙慧大师见幻影真人面色严肃,神情间似乎还有一丝疑惑,忍不住追问道:出了什么事? 幻影真人顿了一下,这才道:据桀坤禀告,原本从南方杀入中土的无数魔妖,一直都是向著北方长驱直入,一路杀戮。但近日不知为何,突然有大批的魔妖停止北上,纷纷向西南方向去了,而往我们北方继续前进的魔妖数目,看来只有原来的四成左右。 第49章:佛宝 曹广崇沉吟片刻,道:西南方向,那不是魔教向来最猖獗的地方么? 幻影真人点头道:不错,如今魔教内部三派割据,天蚕门、鬼煞宗和钧天教争斗不休,虽然我们不知其总堂所在,但从蛛丝马迹来看,应该这三大派总堂都在西南,所以那个地方向来是魔教势力所在。而这一次魔妖突然大批向那个方向而去,不知到底所为何事? 妙慧上人皱眉道:莫非魔妖已经和魔教起了冲突,而且吃了点亏,所以大批魔妖前去支持? 幻影真人面色深沉,道:目前还不清楚,但若是如此最好不过,魔妖与魔教俱是祸害,若能彼此火拚,天下苍生幸甚。 曹广崇此刻忽然摇了摇头,道:二位掌门,我看这其中没有这么简单。 幻影真人看了他一眼,道:哦,请曹殿主赐教。 曹广崇道:你我都很清楚魔教中人一向自私自利,要说他们为了天下苍生奋起与魔妖为敌,这种事我看是不可能的 看到幻影真人和妙慧上人同时都微微点头,表示同意,曹广崇微微一笑,又道:相反,以我一向对魔教的了解,他们看如今魔妖如此势大,不要说与魔妖为敌,就算是魔妖无意中伤了他们,只怕他们也宁可哑忍下来,甘愿退缩,而让我们正道锄头去对付这些穷凶极恶的魔妖。 幻影真人点头道:不错,曹殿主说的有理,但如今魔妖却的确是大批人马向西南而去,以谷殿高见,这又为何? 曹广崇沉默了片刻,沉声道:以过往一段日子魔妖进入中土的行径看来,它们并无特定目标,都是沿路杀戮,一直北上的。所以这次突然大批转向,其中必有古怪,应该就是原来靠近西南方向的魔妖中吃了什么大亏,所以那个叫做兽魔的妖孽才会调动大批人马向西南而去。但在西南方向,一向除了魔教中人,并无其他强大势力人物,所以我以为,这只怕是魔教之中,发生了什么异动? 妙慧上人白眉一皱,道:异动,殿主指的是什么? 曹广崇嘿嘿一笑,道:这个,却不是我能知道的了。 妙慧上人不禁莞尔,摇头道:如此说了半天,曹施主你不是白说了么? 一时三人都笑,但片刻之后幻影真人沉吟道:其实以我看来,曹师兄所说的未必没有道理,不管怎样,如今魔妖大批向西南而去,我们面前的压力也松了不少,至少可以为我们争取一些时间。如今天下苍生对我们期盼之心殷殷,我们也要做些动作让天下人看看。 曹广崇看了幻影真人一眼,道:哦,真人莫非是想我们趁魔妖主力不在,下山好好打上一场? 幻影真人正色道:不错,多除去一只魔妖,世人便少了一分苦楚,如此责任我们正道自然责无旁贷。 妙慧上人低声念了一句佛号,曹广崇眼中悄悄掠过一丝讥讽之色,但随即凛然道:真人说的极是,如此一切就听真人安排,我火云阁一脉愿为先锋。 幻影真人微笑道:有曹殿主这份心意,何愁魔妖不败!不过西南方向那边,我寻思许久,觉得此事大有玄机,我们虽然不可贸然插手,但若置之不理,似也不大妥当。 这件佛宝只怕远非表面所看那般简单。陆凌轩暗忖着,手上浮起的淡淡金光慢慢黯淡了下去,他微微喘息了几下,面上依稀露出一点痛苦之色,没想自己的伤势比想象中还要严重得多,只是催动了一缕佛力,浑身上下便如被千万根针刺进了一般,脉络中传来密密麻麻的痛楚。 陆凌轩不禁苦笑一声,就在他佛力快要收回的那一瞬间,没想背后忽然一凉,一直安静负在他背后的龙吟剑,竟不催自动,仿佛对那牟尼佛珠极端排斥一般,那股熟悉的冰冷气息,沿着他手臂而上,流到他握着佛珠的左手上,自行抗拒了起来。 陆凌轩惊愕之下,只见手上牟尼佛珠似乎受到龙吟的影响,如从沉睡中霍然惊醒,腾跃而起,刹那间光明大放! 一股温和纯正的佛气,从掌心中传来,迎上了龙吟的冰冷之气,金光幽芒,两股气息顷刻间交缠在一起。 陆凌轩本来就苍白的脸色,瞬间发青起来。 仿佛也不曾料想到这外来佛力竟是如此顽强,龙吟的气息竟隐隐有被牟尼佛珠佛力压下去之势,这大意之下,几乎就没让这把连日来因为忌惮万法寺千古佛气而变得颇为安静的九天神兵气的当场暴走,正要发作,也好龙吟与陆凌轩早已剑心通灵,第一时间察觉到他这个主人的状况,冰冷之气瞬间收敛,微微颤动几下,便重新平静下来,但那一瞬间的不甘之意,却是准确地传到陆凌轩心中。 感应到龙吟的气息消失,牟尼佛珠很快也安静下来,那一个个金光大气的佛字真言,一个接一个黯淡隐没,但令陆凌轩错愕的是,随着最后一个佛言金芒的消失,这串看去甚长的佛家念珠,竟一下子缩小百般,倏然便牢牢套在陆凌轩的左手之上。 阿弥陀佛,施主果然与这件佛宝有缘。妙智大师低叹一声,脸上露出几分欣慰之色。 从陆凌轩端详这牟尼佛珠起到现在,也仅仅是数息之间,妙智大师似乎没有察觉到龙吟的异动,只是见得陆凌轩片刻间便把妙灵禅师遗留下来的这件千年佛宝炼化到护主程度,饶是他一生阅历非凡,也不禁心中感慨,要知道这件牟尼佛珠佛宝被妙灵禅师祭炼了千年之久,早已通灵达慧,岂会随便易主,更不要说这么短时间内就取得它的认同,就算是他,只怕也要花费一段时日,虽然这其中固然有牟尼佛珠感应到陆凌轩身上传承了妙灵禅师佛法的缘故,但陆凌轩的伤势他却是清楚的,这等情况下仍能做到这样的地步,这就不得不让人震惊了。 陆凌轩刚才脸上的痛苦的神色,妙智大师自然也看到,但他下意识的倒是把陆凌轩的异样归咎于收服牟尼佛珠之上。 第50章:求情 陆凌轩当日不知这位大师心中想法,但听到妙智这句话,倒是苦笑不已,这牟尼佛珠忽然就认同了自己,只怕更多的原因是因为龙吟的误打误撞,他深深吸了口气,忽觉一股淡淡温和的佛力从手腕上传了,在他体内缓缓游走着,带来一阵甚是温和感觉,所经之处,似乎连一直隐发的痛楚也消失了几分。 看到陆凌轩脸上阴晴不定的神色,妙智大师低低微叹一声,合十道:老衲并无恶意,只是想助施主一臂之力,施主不必多心,当年在玄阳大殿上,老衲便看出了施主是个人才,可造之人,原以为此只能与施主一面之缘,没想这些年过去,老衲竟有辛与施主再次相遇,但只怕说到这里,妙智大师没有继续说下去,但意思却是很明显。 陆凌轩默然片刻,面含苦涩笑意,道:在下不是不知好歹之人,当然知道大师和万法寺乃真心对我,只是在下心系幻仙门,又是幻仙门的弟子,大师的好意,在下只能心领了。 妙智大师脸上一阵动容,显然也是陆凌轩的话所震惊,荒兽一言,大都指上古蛮兽那等自天地初开,万物尚未开化之前就存在的桀天骜地之凶物,绝非寻常妖物所能比的,如今也早已绝迹世间,而便是一般妖物的内丹,修行人得之也只能以真力慢慢炼化,萃取其中的天地精华,以助修行道行的提升,或用于其他诸如炼器炼丹之用,即便这样,那也是一个循序渐进的漫长过程。 世上凡有形体者,必有精气,能结出内丹的妖物,大多都是修行不知多少年月,甚至渡过雷劫的大妖,这些妖物深谙修行之道,妖法高强,绝非一般的修行人所能对付的,其内丹尤为珍贵,可谓尽得天地灵气,日月精华而成之物,堪称天地至宝,若得之炼化,不知可抵多少年苦修之功,所以妖丹这等异类生灵的本命精华之所在,才为广大修仙者所觊觎,毕竟妖族寿元远超人类,虽然修行进境缓慢,但年月一深,便不可同日而语,就是幻仙首座,火云阁主这样的人物,也不会轻易招惹那些妖行深久的大妖,这也是为什么一直以来,名门不敢深入蛮荒的缘故。 人之肉身,尤为体内脏腑最为脆弱,谁敢以区区凡胎之身去吞纳一颗荟萃无量灵气的内丹,那简直是自取灭亡之事。 好大一会儿,妙智大师脸上才慢慢恢复了平静,但仍是忍不住重新打量眼前这个年轻人,眼中精光炯炯,叹道:难怪幻仙门幻风和我妙灵师兄会如此看重你,施主果然是不世奇才,与陆凌天施主一般,皆是我正道子弟的可造之才,只是凌天施主他妙智大师顿了一下,又接着说道:光是这等奇遇,便是旁人无法想象,也无法可比的。 陆凌轩苦笑一声,道:大师言重了,若非生死关头,当年小子又岂会有此等绝命之举,甚至至今,连我也有些糊涂,为何当初能活得下来,这事在下一直不敢和人提及,大师法眼如炬,既然问起,小子也就说了,但这件事,还望大师替在下保守。 我佛慈悲,老衲晓得。妙智大师合十轻诵一声佛号,默然片刻,脸上掠过一丝凝重之色,缓缓道:凌轩施主,如若不嫌弃,还请在贵寺多留些时日,想要化解你的伤势,这些日子来,老衲终日苦想,倒是想出了一个法子,虽不说两全其美,但也算可行之道,不知施主可愿意一试么? 陆凌轩微微一怔,他的伤势自己最清楚,只能靠慢慢蕴养这一途来恢复,至于老鬼那一掌留下的力量,等脉络蕴养到差不多的时候,道力一旦恢复几成,他倒是有几分把握能化去,所谓炼神,是为炼天地之造,化一己之力,他隐隐觉得,正正是因为如此,他才能把身上佛道两家真法相融为一。 妙慧上人点头道:不错,老衲也是这个意思,毕竟魔妖大劫,祸害苍生,西南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们至少也要心中有数。 曹广崇道:既然如此,不如我们还是派遣几个道行高的弟子,悄悄跟过去探听一下罢。 幻影真人点了点头,道:好,就这么决定了。 这时,曹广崇似乎又想起了什么,忽然对幻影真人道:对了,还有一事,还要向真人求个情。 幻影真人一怔,道:曹殿主太客气了,什么事啊!但说无妨? 曹广崇微笑道:听说贵派紫盖峰弟子张思琪最近一直都被责罚在紫盖峰仰月台面壁反省,在下听闻之后,心中著实不安 而且他笑了笑,道:我那个劣徒这几日三天两头跑来求我,说不愿以我们之求而累张姑娘受到责罚。再说如今魔妖祸害天下,正是用人之际,张姑娘又是幻仙杰出弟子,不如请真人就看在我的面子上,暂时让张姑娘免除责罚了罢。 幻影真人叹息一声,道:都是贫道管教不严,让周阁主笑话了。 曹广崇微笑道:真人说哪里话,是劣徒痴心妄想而已,而且这些小辈之间的事情,我们乾脆以后也不用管了,省得烦心。说罢呵呵大笑出来。 幻影真人沉吟片刻,道:既然曹殿主亲自为她求情,这个面子我断然是不能不给的。这样吧!我即日就让思琪回来,同时再挑选几个弟子,和她一起去西南查探,也算是戴罪立功吧! 曹广崇嘴角露出一丝笑容,道:啊!怎的如此之巧,我刚刚还想说让劣徒李弘也去西南那里历练一番呢! 幻影真人看了他一眼,淡淡道:那就一起去吧! 曹广崇大笑,拱手道:那我先替劣徒谢过真人了。 幻影真人收回目光,从面前桌上拿起茶杯,慢慢喝了一口,眼中神色变幻,缓缓道:阁主太客气了。 第51章:毒蝎谷 西南毒蝎谷。 这个庞大的山谷周边都是茂密的古老森林,一年之中的大部分时间,清晨与黄昏时候,林子中都有类似瘴气的毒雾升起,那些其实都是这个山谷中栖息著的无数毒蝎的毒气所聚。 谁也说不清为什么这个山谷之中会栖息著如此众多的毒蝎,数量之多,甚至已经到了树上地下无所不在的地步。只有山谷之中天蚕门的那片屋宅所在,因为天蚕门密法而令这些毒虫不敢靠近。 而这些满山遍野的毒蝎也成为了天蚕门天然的屏障和取之不尽的毒药宝库。 此刻,正是一日之中的清晨时分,从毒蝎谷茂密的森林之中,隐约可以看到升起了淡淡色彩的雾气,看去像是清晨初起的晨雾,但若是无知的人走近之后,不消片刻便会被这剧毒毒得七窍流血而死,最后葬身蝎吻。 而在平日之中,除了这些毒蝎守卫山谷之外,天蚕门向来都有弟子巡逻,防备外敌,只是这几日不知为何,这些平日戒备的弟子全部都没有出来过,看来天蚕门中的派系之争已经到了白热化的地步了。 啪,轻轻的一声响,一块小石子滚了过来,在毒蝎谷外那条唯一的,同时也已经残破不堪、杂草丛生的古道上跳了两下,滚入了旁边的草丛,消失不见。 随后,随著轻微的脚步声音,有三只高大但奇怪的野兽出现在道路之上,都是恶狼脑袋,身子却是平常看到的虎豹模样,看上去怪异之极。 只见这三只怪兽看上去小心翼翼,鼻子不断抽动著,在空气中闻嗅著什么,慢慢接近了毒蝎谷。而山谷之中一片安静,似乎完全对这三个不速之客的到来没有戒备。 忽地,当中的一只怪兽狼头一震,似乎发现了什么,随之发出低声的吼叫,其他两只怪兽都立刻停下了脚步,看著站在中间那只最健壮高大的怪兽。 狼头怪兽眼中凶光闪动,鼻子不断闻嗅,却没有向毒蝎谷中走去,而是慢慢走向了就在毒蝎谷外头古道旁边的一处茂密草丛,一股淡淡的血腥味道,从草丛中缓缓散发出来。 怪兽低声咆哮一声,踏入了草丛中,从外面看去,只见怪兽的身子不停动弹,似乎是在草丛中翻找什么东西。 片刻之后,草丛又是一阵抖动,那只健壮怪兽从草丛中一跃而出,跳回古道之中,而在它口中,正咬著一件奇怪的东西。 那看起来像是一条长长的鞭子,又似什么怪物的尾巴,上面的皮毛已经开始有些腐烂,色泽黯淡,不住地散发出一丝血腥味出来。 另外两只怪兽同时咆哮起来,显然又惊又怒,眼中凶光闪动。 拾回这只尾巴的怪兽将东西放到古道之上,忽地昂首长啸,那声音如狼嚎,凄厉尖锐,直上云霄。 那只怪兽又衔起尾巴,也不顾其他两只怪兽,四脚如飞,迅速向后跑去,离开了毒蝎谷。 而那两只怪兽吼叫几声之后,突然发力,向毒蝎谷中冲了进去,进入到毒蝎谷中,只见古道更加弯曲狭窄,向前蜿蜒前进,两侧山林荆棘密布,其中更飘荡著似有似无,微带彩色的薄雾。 怪兽径直向前冲去,看它们咬牙切齿的模样,只要此刻有人出现在它们面前,只怕立刻就会被它们撕成碎片。 彩色薄雾轻轻飘荡,在林中渐渐聚集起来,两只怪兽吼叫连连,看都不看,直接冲了进去。开始还没有什么异状,但这两只怪兽不知怎么,吼声渐渐低落,越跑越慢,片刻之后全身开始抖动。 似乎知道不妙,两只怪兽停下了脚步,艰难地转过头来,想要离开这片林子,但还不等它们走出几步,已经颓然倒下,转瞬间面上七窍流出血来,眼看是不活了。 只是令他苦涩的是,以他这样的身体状况,就算他体魄远超常人,要彻底恢复过来,也不知需要静养多少时日了。 不知大师的意思是默然了片刻,陆凌轩平静地说道,并没露出多大的喜色,妙智大师既然说出这话,自然有所把握,但他可不想因此就欠下万法寺一个天大的恩情。 见到陆凌轩并无欣喜的神色,妙智大师心中暗叹一声,缓缓道:施主也知道,我万法寺真法本源于老鬼所留下的根基佛法大梵天般若篇,但历代下经过无数先辈前人的努力完善,早已大成,自成一家,老鬼一身佛力神通虽然厉害莫测,却也不见得能比如今的万法寺佛法高明多少,况且我佛慈悲,佛法本光明正大,以慈渡人,以悲悯世,老鬼既身沦魔道,恐怕其心早摒弃光明,佛力已丧失本性,要化解之,对我寺来说,说难不难,说容易也并不容易,这就要看施主能不能坚持得住了。 陆凌轩微感讶异,随即淡淡笑道:不是小子狂妄,在下最不怕的便是吃苦,方丈大师有何良方,但说无妨。 妙智大师望着他,面上慢慢变得肃然,道:我灵音后山有一古禅院,名曰squo;静念禅院rsquo;,乃我寺最古老的一座寺庙,亦是我万法佛气最肃穆祥瑞之处,施主若能在那里静坐几天,想必以我佛无边慈悲之意,定当能化解施主体内那股蕴含邪性的佛力,只是这禅院并非人人想进即进的,尤其是施主这样道心通明之辈,意志越是坚定,要进入其中,便越加千难万难,然而也只有心志坚定的的人,才有机缘进入其中。 妙智大师看着陆凌轩双眼,微笑道:老衲当年观月而悟佛,才有勇气迈入禅院那道门槛,其间足足用了三十个春秋。 陆凌轩脸上顿时色变,连妙智大师这样的人物,也要用了这么多年才走入那静念禅院中,那他这个半路修佛的人,又要用多少年? 他怔怔忖道,忽然想起当时跟着乔贤派前来万法寺之时,曾向妙无问起渡生,妙无不是说渡生在静念禅院修行么? 他心中一动,似乎在万法寺到现在还没有见到过渡生,忍不住道:敢问大师,渡生师兄是不是也在禅院之中? 第52章:争夺 妙智大师微微一怔,随后点头微笑,目含欣慰之色,道:浩劫一役后,渡生便一直留在禅院之中静修佛法,这些日子以来,老衲也没有见过他。 陆凌轩吸了口气,叹道:渡生师兄果然不愧为名门正道誉为千百年下的佛宗天才他脸上掠过一丝复杂的神色,低声说了一句,言下之意,却不禁有些唏嘘,想起当年见到渡生的金刚明王金身,就是张师姐和火云阁的秦敖天也为之震惊侧目,这些年来,修行道行大有所进的,又岂会只有他一人? 妙智大师看他的神情,并不说话,却是抬头看着天生那轮明月,那有些浑浊的眸子,仿佛在这个时候也清亮了几分。 月光清懒地照着这个闲适的山崖,照亮了这一处背后沉默大佛巨影所遮掩的地方,不知何时开始,这处灵音山中随处可见的断崖,便似乎又了一丝与众不同的味道。 他沉默了一会,缓缓道:施主,你可知道,佛家一途,最讲究的是什么? 陆凌轩沉吟片刻,慢慢道:佛家修行之道,似乎太多,又似乎太少,归根到底,一个悟字。 妙智大师笑了笑,先是点头,随后却是摇头,道:你错了。 他看着天上月明,白眉微微飘拂,悟道悟佛,悟因何而来? 陆凌轩身子微微一滞,不禁抬头,带了几分若有所思之意向妙智大师才看去。天上光亮,落在眼前这位老人古井不波的苍老脸上,仿佛散发着淡淡庄严而圣洁的光辉。 日入末时,夜临月现,老衲昔年观月而顿悟,若然无月,悟从何而来? 施主你一生坎坷,但每能乘风破浪,道行更进一步,若无苦劫磨砺,你的悟从何而来? 妙灵师兄乃天下无双的绝世人物,却困于执着之中,可若没有他那些年的游历,没有这一生的执着,他的悟又从何而来? 妙灵大师眼中倒影着明月的影子,面上似有一丝向往之色,淡淡道:万法皆生,皆系缘分,这悟,从缘而来啊。 陆凌轩下意识张了张嘴,可细思之下,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妙智大师收回了目光,低首默念了一声佛号,然后抬头看着陆凌轩,笑道:痴执是缘,师兄当年迈过那道禅院门槛,只用了三天时间,观月是缘,老衲一生无争,随缘而悟,却用了三十年,信念是缘,渡生佛心虔诚,少年立志,入禅院则用了整整十年,你说,都是缘,却为何每人的际遇都有所不同? 听到妙智大师的话,陆凌轩先是呆了一下,随后思索许久,终究摇了摇头,苦笑一声,没有说话,这缘法之事,本来飘渺,正如道家之谶言,一切冥冥中自有定数,岂是凡人所能预料? 妙智大师微叹一声,面上并无意外神色,似乎早就料到陆凌轩会答不上这个问题,他只是点了点头,意味深长地看了陆凌轩一眼,和蔼笑道:施主的造化,老衲拭目以待,不过若施主入得禅院之中,身上邪性佛力自能迎刃而解,但那股蛰伏施主体内的凶煞力量,早已和施主融合为一,无分彼此,我佛无边慈悲法力纵然能镇压施主体内的不世戾气,但这亦无异等同于置施主于死地,所以在施主前往禅院之前,敝寺有一个决定,还望施主成全。 陆凌轩眉头一皱,随即释然,他知道大师并无虚言,众所周知,佛家之力纯正端详,最适宜降解世间一切戾气,这一方面,甚至是道门的浩然气也及不上的,若他真的能走进那静念禅院中,只怕那万法千万年积聚的佛气化解老鬼的法力后,以他身上的凶煞戾气,只怕第一时间就把他当成闯入其中的妖魔来看待。 他寻思片刻,决然道:大师和万法寺的好意,在下虽不敢当,但恭敬不如从命,大师要小子做什么,尽管说来! 他这句话落下,但见妙智大师忽然直视他的眼睛,面色忽然无比凝重,就在陆凌轩有些诧异不解之时,忽听妙智大师缓声道:施主慧根天成,于我佛一途无师自通,但这终究不是正式的修行之法,虽不入空门,但也算与我万法寺有缘,敝寺决定传施主大梵天般若真经,还望施主日后能秉承我寺佛法,造福苍生,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陆凌轩身子一震,愕然地看着眼前这位老人,显然任他千思百索,也万万不会想到万法寺竟会作出如此决定,要知道,灵音万法寺之大梵天般若真经,名动天下,乃世间佛宗的无上密法,与幻仙门、火云阁两大上古神宗之不世真法齐名千古,可谓无人不知,他一个反出幻仙门,被名门正道视为离经叛道之人,何德何能接受这等天大佛缘? 几乎想也没有多想,陆凌轩便失声惊道:大师此事万万不可,恕在下无法接受 山林之中,远近同时响起了嘶嘶嘶嘶的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纷纷向这里涌来,不到片刻工夫,从草丛树梢间出现了无数蝎头,丝丝作响,一条条或大或小的毒蝎全部都爬了过来。 而就在这些毒蝎兴高采烈地争抢著食物的时候,忽地,有许多蛇儿停住了动作,警惕地抬起头来,然后纷纷转向毒蝎谷的入口处。 那条荒凉的古道远方,彷佛有幽幽低沉的战鼓轰鸣,整个大地慢慢开始轻轻颤动,怪异的声音如千军万马前进一般,从无尽的远方传来。 清晨的山谷中,突然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呼! 长长的出了一口恶气,蚕神生前所收的大弟子范坤恶狠狠地一甩手,将一个被他抓裂脑壳的天蚕门弟子尸体甩到一旁。尸体飞过半空,砰的一声砸到灵堂前方的供桌上,掉了下来。 彷佛是冥冥之中有恶魔冷笑,又或者要给蚕神这一位生前杀人如麻的魔教门主做个祭奠,在蚕神灵柩所在的灵堂内外,此刻已经是血流成河,到处都是天蚕门弟子的尸体。 浓重的人血腥气,在空气中飘荡著。 此刻,蚕神三大弟子范坤、程无毕和段昌三派势力已经厮杀数日,除了为首的一些道行高深的首领,普通的天蚕门弟子已经死伤大半,而这数日的争斗让这三个为了权力而拼争的人都早已红了眼睛,几乎陷入了疯狂。 灵堂里供桌之上,装著门主印信的盒子,依然还安静地躺在那里,冷冷地看著这一切。 彷佛是杀的累了,灵堂内外的争斗渐渐平息下来,但剑拔弩张的紧张气氛,却反而更有过之而无不及。 老三段昌在四个容貌怪异的老者簇拥下,双眼凶光闪现,看著前方分立的范坤和程无毕,冷笑道:我说二位师兄,你们还不肯罢手么,现在除了你们身边的几个老家伙,还有谁能拿的出来? 范坤和程无毕对望了一眼,互相都从对方变得猩红的眼睛中看到了一丝绝望,自从蚕神头七的那天晚上,灵堂中突然发出异声,早就彼此戒备的三派立刻大举杀入灵堂,生怕迟了一步,门主印信为别人所盗。 而在那混乱情况之下,无数人冲进灵堂,自然都认为对方是早有预谋要破坏协议前来抢夺门主印信,三言两语间已然杀做一团。 而到目前为止,三派混战的结果,终于渐渐清晰起来,一向道行较弱的老三段昌,却凭藉著手中雄厚实力,渐渐压倒了范坤和程无毕。 此刻,除了还站在他们二人身后的吸血老妖、尸魔老祖等不到十人,他们手中已经没有什么筹码了。 第53章:机缘 段昌身边不但有蚕门四老为护卫,明里暗里至少还有上百人,其中高手所在多有,天蚕门一向的雄厚实力,竟然有六成都在段如山的手上,比开战之前还多,委实出乎他们意料之外。 眼看著败局已定,范坤和程无毕眼中满是不甘之色,但终究无法再说什么,看到两位师兄的模样,段昌忍不住哈哈大笑出来,一向以来他上头有两个霸道的师兄,下面师父蚕神又更加疼爱那个冷啸宇,只有他一向被人漠视,忍了这么多年,终于可以扬眉吐气,如何不让他欣喜若狂。 段昌趾高气扬地向前走去,蚕门四老护卫在他周围,范坤和程无毕眼睁睁地看著他走到供桌前方,站在那个盒子前面,一个紧紧握拳,一个牙齿咬的嘎崩的响,显然心中愤恨之极。 不过他们此刻的愤怒在段昌的眼中看来,无疑都是胜利者最喜爱的模样,他甚至觉得,就是有了这么一个凌驾于所有人之上的时候,他才不枉费了这一生。 段昌哈哈大笑,态度骄狂,得意万分地伸出手去,将那个绿色盒子拿在手中。 范坤和程无毕口中同时发出低声嘶吼,向前踏了一步,但蚕门四老立刻转身望向他们,同时周围段如山的手下呼啦一下拥了过来,将他们围了起来,二人眼中如欲喷出火来一般,远远地瞪著段如山手中的那个盒子。 段昌笑声更是得意,志得意满地扭开锁扣,打开了盒子,只见盒子里面金色丝绸铺底,丝绸中间放著一块深褐色小印,印上方雕刻著一只栩栩如生的小蛇,虽然没有翻转过来,但在场的每一个人包括段如山都知道,那小印下方刻著的是四个字 天蚕神印。 段昌傲慢地环顾周围,目光更在范坤和程无毕脸上逗留的时间久了片刻,在充分享受了胜利者的喜悦之后,段昌微笑著,虽然这分笑容因为他脸上溅到的鲜血而显得有些诡异和凶狠,他拿起了这个天蚕神印,将它翻转过来。他要好好的、仔仔细细地看著这个代表著天蚕门最高权力的象徵。 那一刻,灵堂之上除了范坤和程无毕愤怒的喘息声外,再没有任何声音了,眼看著,新一代的天蚕门门主就要诞生。 突然,就在众人屏住呼吸的那一刻,段昌竟然发出了一声撕心裂肺的吼叫,手中的盒子和那个至关重要的天蚕神印竟然掉在了地下。众人大惊,一起向他看去,片刻之后尽皆骇然。 只见刚才还不可一世的段如山此刻全身都在颤抖,一张脸完全失去了血色,尤其是两只手,竟在转眼变做了诡异之极的深黑颜色。 片刻之后,一声低鸣振翅的声音从他手间发出,有一只怪异的飞虫在他手指缝中飞了起来。 在场的无一不是天蚕门中的资深人物,虽然那怪虫飞的速度极快,但几乎都已经看清了它,百毒子首先失声惊呼出来:九尾蜈蚣,那是九尾蜈蚣! 话到一半,却见妙智大师神情淡然,眼中含笑看着他,淡淡地说了一句话 佛渡有缘人! 陆凌轩一窒,话头顿止,一瞬间身体微颤,百般滋味都泛上心间。 如此熟悉的一句话,多少年前,那个慈和的老禅师,亦是如此微笑说着,拈花一指,便把一生佛法传于他,不想再次见了他的容颜,却是最后一面,天道茫茫,世事多变,谁又能料知几分? 这便是他的缘么? 陆凌轩不知妙灵禅师是当时是抱着怎样的心态传他佛法,或许是老和尚知道自己时日不多,不忍一身衣钵随他归土,或许是老和尚仍未放弃一生执着之事,不想一生佛道两家参悟的宏愿化为影,抑或自己真的是他等待多年身怀佛根道骨之人但终归老禅师却是不求所报给了他一场机缘,这是无可否认的事实,纵使他再怎么高傲,也不得不最后真心唤那个老人一声师父,而他也深知,只是单凭脑海中那篇似懂非懂的大梵天般若禅意,便是他再怎么修行,再怎么参悟,佛法一途在将来某个境界上便会驻足不前,因为那只是禅意,并非有具体修行之法的真法,这也是他一直没有观想出法身的原因。 他本来就非佛门中人,再怎么有天赋,又如何能真的在佛法一途上有深的造诣? 这个世间有没有生而知之的人,他不知道,但在佛宗,若然有这样的人,那也必定是活佛一般的人物,或许叶明镜就是这样的人,而绝非是他! 看到陆凌轩面上瞬息万变的神情,妙智大师轻轻合十,低声道:我想妙灵师兄在天之灵,也想看到施主在佛道一途上走的远,况且要降压施主体内蛰伏的凶烈煞气,为今之计,也只有施主修行我佛真法这个方法了我知道施主心性倔强,但这个决定,是我和诸位师弟再三商量才作出的,若非要说想有什么图报的话,只要施主日后行走天下时勿忘了这颗赤子善心便是,老衲等人也想看看,这世上唯一一个佛道相通,又唯一一个练全了我万法寺般若释经的人,最后会是怎样的一个人物? 妙智大师抬头看了一眼天上明月,白眉飘飘间又回头看着林陆凌轩面上淡淡一笑,再不言语。 两人长谈至此,不知不觉已是深夜三时分,夜幕中素月分辉,银河共影,耀耀清辉,洒向人间,照在满山薄雾烟岚之间,整个灵音山便仿佛披上了一层如梦似幻的轻纱,这凄清美丽的夜色中,灵音山大佛下,这片小小断崖之上,这一老一少一言不,安静地站在崖畔上,在轻轻吹过带着一丝湿润清亮之意的山风中,沉默地站着。 也不知过了多久,只看到月近西山那头,一片白云悠悠飘过,遮住了满天的月光。 陆凌轩深深吸了口气,目光方从月空中收了回来,向身旁老人合十颔,正色道:在下定不负大师和贵寺一番苦心! 第54章:毒害 妙智大师轻轻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丝欣慰之色,纵然他早已是修行到诸法空相古井不波的心境,脸上也不禁浮现出几分真心欢喜的笑颜,从他当年在玄阳大殿上第一眼看到这个年轻人开始,在诸多正道高人的眼下,这少年的从容淡定,桀骜不群,当时他便觉得此人断断不是那种心性凶邪之人,会走上如此极端的路,或许是命数使然,却也在情理之中,这世间,往往有一些人是不为世人所理解的,他们没有信仰,与众不同,却往往是世间最强大的人物,他们或许是佛宗尊者,或许是道门圣人,但无论是佛宗还是道门,无论什么时代,古往今来,都有这样的大贤能者。 所谓高处,看得越远,他们站在茫茫尘世芸芸众生之上,着眼见到的,又会是怎样与众不同广阔的一个世界? 没有信仰,或许也是一种信仰! 妙智大师看着眼前这个少年郎,心中忽有几分莫名触动,不知为何竟想到一个可能,这个年轻人佛道相通,将来只怕是世间第一的人物,那个时候他会不会感到高处不胜寒,抑或也如老祖叶明镜那样走上一条极端的路? 一念及此,妙智大师不禁心中升起一丝莫名寒意,但对上少年那双清澈明亮温和平静的眸子,老和尚摇了摇头,似乎觉得自己有些杞人忧天,随之又觉几分莫名安慰,他淡淡一叹,轻捻手中佛珠,默默颂念一声佛,随即从袖中拿出拿出了一本薄薄的经来,默默凝视一眼,向陆凌轩递了过去,微笑道:这本般若经跟随老衲多年,现在留着也没大用,就赠与施主了。 陆凌轩面上肃然,没有说什么,只双手郑重其事地接了过来,目光随后落到这本有些黄的古朴经之上,轻轻翻开,但见扉页正中,正有般若两个显眼的紫金之字,细细看去,那笔画之间,竟是由无数细小无暇的佛家真言所组成,光是看了一眼,陆凌轩整个人便不觉陷了进去,直觉开卷有益,精神一振 但见真经开篇的第一句话,便是:佛不染世法,如莲花处水,一切诸世间,悉生诸苦恼,不应舍众生,欲入于涅槃,何以光明故 何以光明故 陆凌轩默默念着,有些紧张而专注地顺着那些手写墨迹向下看去,忽然间也不知是不是因为过于专注,他现眼中的字迹竟变得模糊起来,他心中一惊,越是想要看清其后内容,眉心竟是开始隐隐做痛起来,而那些模糊的字迹亦开始飘忽起来,恍惚间那一个个散着淡淡金光的经字迹如飘离了纸面,在他眼前沉浮不定。 他猛然咬破了舌尖,强忍那种眼花缭乱的感觉,继续往下看下去 何以光明故,如日月光诸明中最,一切诸明所不能及,大涅槃光亦复如是 这声音如震动心魄的吼叫,震住了所有人,众人一齐向段昌看去,只见他全身抖动的越来越是厉害,旁边一个老者刚想伸手去拉,但手只稍微碰到他的衣服,忽地身子一抖,大叫一声向后飞了出去,片刻间右手黑了一片。 站在远处的尸魔老妖瞳孔收缩,涩声道:腐体苔 那个中毒的老者大声惊呼,旁边的另一位老者想都不想,大吼一声,操起身边掉落的一根不知是哪张椅子破裂的椅腿,向他右手劈了下去,在他高深道行之下,那椅腿如刀锋一般无坚不摧,硬生生将中毒老者的右臂切了下来,随即那老者立刻将椅腿丢了出去,似乎生怕多拿一会,自己的手也会遭到同样下场。 椅腿在空中飞舞,所有人都闪避不迭。 此刻的段昌已然满脸黑气,众人清晰地看到,他那两只已经完全乌黑的手上,噗的一声皮肤破裂开来,流出的竟然也已经是黑色的血。 片刻之间,但听得这令人毛骨悚然的噗、噗、噗声音响个不停,身中天下最毒的两种毒物的段昌,周身皮肉炸裂,黑血四溅,颓然倒地,挣扎了片刻之后,再也没有动弹了。 范坤怔怔地看著这个前一刻还猖狂不已,现在却已经一命归西的师弟,忽然回头大声吼道:冷啸宇,你这个奸诈的畜生,给我滚出来! 众人顿时醒悟,腐体苔毒性凶猛恶毒,乃是天底下最恶毒物之一,就算是在天蚕门中,向来也只有蚕神一人能够使用,范坤、程无毕、段昌等三人限于修行都不能使用此物。 而九尾蜈蚣更是绝毒珍奇之物,向来只有蚕神贴身收藏,此番两大剧毒同时现身,又是在这天蚕神印的小盒之中,不问可知,定然是冷啸宇骗了所有人,暗中下毒。 一时之间,灵堂上人人自危,所有人都向自己四周悄悄看去,生怕冷啸宇的身影忽然从身边冒了出来。段昌死状实在太过可怕,没有人不为之震动惊恐。 此时此刻,灵堂上连大气都没有人敢出,只有段昌的尸体处,那滴滴黑血缓缓落下,碰到地面上的时候,发出轻微的嘶嘶声音,硬生生烧了小洞出来,转眼间尸体周围都是小洞,可见这毒性之烈。 呵呵,怎么了,两位师兄,诸位长老供奉,我们不过才几日不见,难得大家竟这么想我啊!一个从容平和的声音,忽地从灵堂外传了进来,众人震动,向外看去,只见冷啸宇换了衣衫,脱去了麻衣孝服,换上了平日所穿衣服,面上含著微笑,缓缓走了进来。而眼尖的人已经看到,在他肩膀之上,停著一只小小怪虫,正是九尾蜈蚣。 范坤恨恨地道:是你下的毒? 冷啸宇此刻似乎将所有人都视若无物,大模大样地走上前去,来到段昌的尸体旁边,在众目睽睽之下,伸手将那只剧毒无比的天蚕神印拣了起来。 范坤和程无毕眼睛收缩,程无毕冷笑道:好啊!小师弟,我们三个都实在太小看你了。 第55章:相残 冷啸宇微笑道:二师兄说笑了,其实以三位师兄的实力,要取小弟的性命实在易如反掌,小弟本也不敢反抗。只是师父临终之前千叮万嘱,说到如今鬼煞宗、钧天教俱都虎视耽耽,三位师兄又不成大器,让我一定要接受门主之位,以免天蚕门数百年基业毁于一旦。小弟从小被师父抚养长大,师恩深重,不敢不从,所以只得略施小计,让三位师兄受苦了。 范坤怒道:呸,你以为你现在就一定赢了么,告诉你,老子第一个杀的就是你!说罢,他转头对程无牙叫道:老二,这小子太过狠毒,我们先合力杀了此人,然后我们再平分天下。 程无毕立刻道:好,我们上! 喊声之中,只见他二人就要冲上,而跟在他们身后的百邪子、尸魔老祖等人见状正要追随的时候,冷啸宇淡淡道:几位长老,你们如今也看到了,我这几位师兄委实不成气候,你们要过来杀我,且不说光凭我有九尾蜈蚣和腐体苔,你们能不能胜的过我。就算你们合力杀了我,跟著这两个废物,你们以为日后的日子好过么,能胜的过鬼煞宗和钧天教么,能在正道那些人的围剿下逃脱么? 百邪子和尸魔老妖、尸魔老祖等愕然停住脚步,刚才冷啸宇在段昌身上用的两大剧毒,非深得天蚕门毒经真传之人不能施用,他们虽在天蚕门多年,但仍然无法到达那个地步,心中实已对冷啸宇这个看去年纪轻轻的青年大为忌惮。此番听冷啸宇说了这么几句,一时心中迟疑,都不再向前。 而另外许多跟随著段昌的人,首先就不会听从范坤和程无毕的命令,此刻也多半是面面相觑,不知所措。冷啸宇看著众人,微笑道:诸位,在下保证,只要在下接掌门主之位,必定不计前嫌,各位原来在门中如何,在下必定一以待之。 在范坤和程无毕愤怒而焦灼的眼光中,众人对望良久,然后百邪子首先退了回去,片刻之后尸魔老妖、尸魔老祖以及毒门四老等人也缓缓走到一边,只留下冷啸宇和范坤、程无毕三位师兄弟站在场中。 范坤面上露出绝望神色,知道大势已去,程无毕更是面如死灰。冷啸宇面上看去还保留著淡淡笑意,但心中却一样是愤恨难解,他此刻恨的并不是面前这两个已如垂死挣扎的师兄,而是尸魔老妖。本来他早就定好计策,让三位师兄自相残杀,但绝不是如此大规模的厮斗,只要除去这三个师兄,他自然就能掌握天蚕门大权。 不料尸魔老妖那晚突如其来的插了一手,将三派纷争引发做一场大混战,生生将天蚕门原本深厚的实力在内战中化为乌有。冷啸宇此刻又是愤怒又是伤心惋惜,实恨不得将尸魔老妖生劈成两半才好。不过想归想,尸魔老妖此刻人影也不见一个,冷啸宇只能哑忍下去。 但是不管怎样,眼下冷啸宇已经稳操胜券,他带著胜利的微笑,向两位师兄看去,悠然道:二位师兄,你们还不在师父灵前谢罪么 一个个模糊的墨迹飘离了微黄的纸面,跃进他的眼眸,进入他的脑海,飘然间变成了一波又一波震耳欲聋的梵音佛唱,在他耳边倾情响荡着,就如身处惊涛骇海中一叶孤舟,陆凌轩身子竟不自禁的晃动起来,眼神越来越迷离,胸口处一阵烦闷欲呕,目眩到极点。 可偏偏那一个个漂游的金芒佛字,就如有着莫大的吸引力一般,吸引着他的目光,即便在这样眩晕的状况下,他也不忍移开眼眸,他口中细细念着那些经真义,隐隐间似有某种莫名的明悟。 不到一会儿,陆凌轩本来就憔悴的脸色,愈见苍白,满头冷汗涔涔而下,后背衣衫是早被汗水打湿了,晨风轻轻拂过,带来说不出的清冷之意。 就在耳边那数不尽的佛家梵唱就要奔腾到他所能承受的极致之时,陆凌轩闷哼一声,强行合上手中的经,急促大声喘息几下,终于从那种玄妙的晕眩世界里摆脱出来,深深呼吸数口,渐渐回复了平静。 妙不可言!陆凌轩长出一口气,揉了揉依然苍白的脸颊,忍不住大叹一声,抬头向身旁看去,正要跟妙智大师请教,没想一看之下,顿时哑然,原来身旁早已空无一人,妙智大师不知何时起早已悄然离去了。 他看了看微亮的天色,不禁有些错愕,原来这不觉间,又一夜过去,他竟浑然未觉。 陆凌轩默默看了一眼手上经,眉头紧皱,半晌后不禁苦笑一声,不愧是佛宗的不世真法,岂是那么容易就能谙得其中三昧真意,在他合上经的那一刻起,他所读过的经内容,无论他怎样冥思苦想,竟也回忆不起一丝半点来,只留下一些模糊不清的感觉。 正在这位年轻人强颜一笑有些失落之时,忽觉眼前有些耀眼,陆凌轩伸手在眼前挡了挡,一缕淡淡的阳光正穿过薄雾山岚,透过指缝的间隙,照到他脸上。 他不觉抬头望去,但见一轮红日正缓缓从东天升起,放射出万道光明,辉耀着整个苍茫大地。 何以光明故 不知为何,几乎不假思索,如灵光一现,一句话便脱口而出,脑海间顿如激起了一片巨澜,轰的一声仿佛有千万座山般的海浪打了过来,陆凌轩眼眸闪过一抹异色,霍然收缩又放大,连呼吸也不禁有些絮乱起来,他翻来覆去默念这句话,心中那朦胧的奇异感觉慢慢变得清晰了些许,陆凌轩忽然发现,身体里那股原本有如流水般空灵,但自他受伤醒来后便一直波澜不惊显得有些死气沉沉的太始道力,终于出现了一丝波动,似乎在慢慢牵引起来,虽然那种流转之意在老鬼邪性佛力下显得很微弱难察,但林辰却是清楚地感受得到那一丝熟悉的欢跃之感。 陆凌轩又惊又喜,怔了半晌,目光不由得又落到手上这般薄薄经之上。 何以光明故 再念之下,心头那莫名熟悉盛,他心中一动,莫非这句话是真经之言? 原本只是想站在这山头上静静心,从没想过妙智大师会亲自前来与他长谈一夜,把这万法寺的无上真经交给他,直到此刻,说实在的,陆凌轩心头仍有着一丝说不出的茫然之感只是经这一遭,山风吹拂,白云悠悠,崖畔上这位怔怔出神的年轻人,站了一天一夜的他,清俊的脸上却似乎没有丝毫的疲倦之意,反而大梦初醒一般,疲累一扫而光,浑身上下只觉着透着一种久违的清爽宁和。 一时激荡难抑之下,陆凌轩忍不住朝崖下茫茫云海长啸一声。 第56章:水凝 这有若洪钟的沛然之声,回荡在灵音群山之间,奔腾滚动,震散了一天的云霞,好大一会后,余音才慢慢平静下来。 远处,白云崖对面的寺庙中,正在坐禅的几位万法寺大师不约而同地睁开了双眸,白眉微蹙,慢慢抬起头来,目视窗外。 座下一众弟子僧人突然听闻这声从远处群山之间传来的清啸,亦是面面相觑,惊愕不已,想着灵音山主地,竟有人敢如此放肆? 好一声当头长啸,不知是哪位师弟修行有悟,善哉善哉。盘膝坐在众弟子跟前一个中年面相的僧人放下了手上的敲鱼,脸上稍有异色,却多是欢喜,合十说了一声。 身边一众僧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是摇头不语,能入这座灵音万法古寺听禅的几乎都是万法寺中修行有为的弟子了,这一身灰袍看去颇有几分山林逸气的的中年僧人,法号妙悟,乃妙空大师座下第一大弟子,亦是万法寺为数不多的二代弟子之一,他跟随在妙空大师多年,不但修行高深,佛法了得,在禅学辩难一途是声名远扬,昔年入世红尘,曾周游佛宗各派讲颂经意,风采一时无两,折服了不少人,所以妙悟便是在为数不多的几个妙字辈的二代弟子中,也是甚受其他几人尊敬,在二代弟子中,因其修行年月最深,年纪最大,就是出身长门的渡生,也是尊称他一声大师兄。 今日众弟子再此,亦是因为今日正是三月一度的佛学讲座,而考究和为众人讲释佛法,也主要是这位大师兄。 听到大师兄的话,场上这些弟子顿时醒悟过来,这是有人在悟道啊,可他们身边,似乎也没现少了哪个师兄师弟,那人会是谁呢? 妙悟看到众人面上愕然之色,又抬头看了看座上沉默不语的师父和两位师叔,心中也不禁有些疑惑,倒是在这个时候,他忽然注意到身边的小师弟一脸怔怔出神的模样,不禁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小师弟,在想什么呢? 妙无倒似吓了一跳,身子一震,转身看来,动作着急之下,还险些把手上的敲鱼失落掉地。 看到这位二代弟子中年纪最少的师弟这一惊一乍的天真模样,妙悟不禁有些失笑,摇头温声道:佛前修行,可不能心不在焉呢? 妙无面上微红,连忙合十低头颂了一声佛号,才抬头看着大师兄,讪讪一笑,道:师兄教训的是,师弟也是一时为那啸声所震,故而失神。 哦?莫非师弟知道这长啸之人是谁?妙悟微微一怔,随即笑道。 妙无点了点头,脸上大有敬佩之意,道:这声音应该是陆施主没错,没想才一天过去,陆施主的修行似乎又大有所进,实在令人惊讶! 师弟可是说在我寺养伤的那位陆凌轩施主? 妙悟倒是来了兴趣,他知道这位师弟天资聪慧,对佛学佛理另有一层慧心,其修行是佛宗中甚为罕见的金刚佛剑,今日他奉师命考究众位师弟的修行,现妙无的修行大有进境,尤其是佛家剑道一途的造诣是突飞猛进,是令他大吃一惊,一问之下,竟是那位养伤的陆施主点拨了他,此刻听到妙无的话,是让这位大师兄对那位陆施主感到惊异,陆凌天的事,他自然也听闻过几分,而且对这个反出幻仙门被名门正道斥为离经叛道的人,他早些年间跟渡生一次谈论间便早知道他的存在。 他的伤好了么?妙悟微感诧异道。 妙无摇了摇头,面上现出一丝担忧之色,昨日方丈师叔也看过他一次,只说他外伤虽然痊愈,但内伤却是极为严重。 听到小师弟的话,妙悟一时也愕然无言,在这样的情况下,道行不退反进,这陆施主难道是那些天生异禀的修行痴人么? 狐岐山,鬼煞宗总堂所在。 嗷嗷,嗷嗷!小白熟悉的叫声在幽深的通道中响了起来,从阴影处走出了陆凌天的身影,在他肩上,小白拿着那个大酒袋喝了几口,然后聪明地将酒袋口子扎上,垂了下来。大酒袋上有细长绳子,正如一个套子般系在狐狸身上,倒不怕会掉落了。 陆凌天面无表情,往前走去,看那方向正是沈瑶所在的冰晶石室,小白似乎有点困倦的样子,趴在他肩膀上打着哈欠。狐岐山四下荒凉,并无多少野果,小白回到这里以后,多半时间只能去鬼煞宗地窖里偷点酒水来喝,几日不见下来,看去似乎又胖了一些。 陆凌天缓步而行,一路之上却甚少碰到鬼煞宗的普通弟子,他微微皱眉,这几日鬼煞宗里许多弟子,都被集合了起来,在数日之前由煞王亲自带领出山去了。至于去向他并不清楚,而奇怪的是,这个看起来似乎非常重要的事情,他这个借住的不知道,而跟随煞王多年的玉蝶、莫先生包括刚刚加入鬼煞宗的尸魔老妖,以及他所知道的许多鬼煞宗精干人物,俱都留在了狐岐山。 煞王那么神秘地带着一只人数虽然众多,但实力却只是鬼煞宗不到一半左右的弱旅之师,究竟要到哪里去呢?陆凌天心头也有些迷惑。不过莫先生、玉蝶等人都保持了沉默,陆凌天自然也不会多话,而且他最关心的,也并非是煞王要去哪里或者这个事情关系多么重大,在他看来,沈瑶始终才是第一位的。 而他现在,也很快地来到了冰晶石室之前。 门口悄无一人,玉蝶也不在这里,平常最经常看到这个神秘女子的地方就是冰晶石室,但这一段以来鬼煞宗里似乎气氛很有些不对,她来这里的次数也少了。 陆凌天在门口站了一会,定了定神,然后推开门走了进去。一进门之后,他便看到一个白色而苗条的身影正站在沈瑶的旁边,陆凌天一怔,刚开始还以为是玉蝶,但随即反应过来,玉蝶向来身着黑衣,这并不是她。果然当前面那个女子听到石门响动,转头看来的时候,面上并没有蒙着黑纱。 却是水凝。 陆凌天微感惊讶,自己自从离开狐岐山后,再回到这里之后,便没有再见过水凝。虽然他从那几日煞王与水凝见面景象来看,多少知道水凝与煞王之间乃是旧识,但也无意去过问此事。 此刻水凝见到陆凌天,面容也是微微一怔的表情,随即露出淡淡笑意,道:是你啊。 陆凌天毕竟与水凝有过一段交情,而且水凝在救沈瑶一事上也算是指点过他,他心中仍有几分感激,当下点了点头,道:你好。这时趴在陆凌天肩头的狐狸小白也兴高采烈地向着水凝嗷嗷叫了两声。 水凝对小白笑了笑,然后望着陆凌天,道:你是来看沈瑶的吗? 陆凌天慢慢走了上去,沈瑶美丽而恬静的容颜又一次出现在他眼前,他的声音渐渐低沉下来,道:是。 水凝静静地看着这个男子在沈瑶身边坐了下来,然后望着那个躺在寒冰石台上的身体,一动不动。她轻轻叹息一声,摇了摇头,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石室之中,只留下陆凌天一人面对着沈瑶。 第57章:火气 也不知道过了多少时候,沉重的石门才再一次的打开,陆凌天慢慢从冰晶石室中走了出来,看过去神色似乎又憔悴了几分。他刚出石室没走几步,忽然停住步子,在石室之外不远处的通道上,水凝白色的身影还耐心地站在那里。 水凝看着他的模样,叹了口气,道:看到沈瑶那个样子,你一定很难过吧,真是难为你了。 陆凌天木然摇头,道:我没事。 水凝走到他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低声道:别泄气,总还是有希望的。 陆凌天身子一震,转头看她,微微张大了嘴巴,但水凝看到他的神情,已经抢先苦笑道:你别问我,我现在也不知道怎么办? 陆凌天的脸色一下子黯淡了下去,默默转身,刚想迈步,忽地脑海中嗡的一声,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瞬间全身一片火热,体内气脉中火热之气霍然腾起。陆凌天这一惊非同小可,此刻在他体内作怪的火热气息正是他十分熟悉的凶剑妖异之力,但往日里,特别是在他修习了二卷天魔鉴真法道行大进之后,这股火热气息已经渐渐被他约束起来,不再作怪,不知今天怎么搞得,突然就这般爆发出来。 不到片刻工夫,在水凝惊愕的眼神下,陆凌天脸上血色全失,看去仿佛笼罩了一层火气,而且身体周围三尺范围之内,渐渐被他身体散发出来的一种诡异的墨绿光芒所笼罩,其中更隐隐有凶悍噬血的味道。 水凝脸上变色,刚伸手想要扶陆凌天一把,但手一接触那个墨绿光芒,登时只觉得一股吸噬妖力从异芒中向自己冲来,水凝眉头紧皱,连退三步,这才避开了这股妖力。而原本趴在陆凌天肩头的小白此刻也已发现不对,早早跳离陆凌天身子,落到水凝身后,睁大了自己三只眼睛,怔怔地望着主人。 陆凌天面上泛起痛苦之色,剑鞘忽地一动,一道冰凉气息闪过,凶剑不嗔滑了出来,竟也不掉落地上,就漂浮在他自己身前,缓缓转动,似乎是用奇异而冰冷的目光,注视着这个拥有他多年的男子。 闪烁的墨绿色异芒伸缩不定,空气中充满了诡异气氛,水凝面色苍白,眉头紧皱,但这股噬血妖力竟是从陆凌天身体之内散发出来,自己纵然要帮陆凌天一把,除去这突如其来的妖力,但根源却在陆凌天自己身体之中,如何能够下手?一时之间,水凝竟也茫然失措。 就在陆凌天脸色越来越是苍白,看去似乎连气也要喘不过来的时刻,忽地,他胸口处射出一道温暖的纯阳红光,登时将这阴寒妖力抵去不少,陆凌天面色一动,勉力坐下,面上瞬间金光青色同时闪动,在他体内正道两大真法同时催持之下,寒冰鉴纯阳之冰愈发旺盛,渐渐将这股阴寒气息压了下去,但等陆凌天完全恢复过来的时候,已经是半个时辰之后的事情了。 此刻的陆凌天,周身已经尽数湿透,当他睁开眼睛的时候,看到的是水凝关怀的眼神。 陆凌天苦笑了一下,却什么也没有说,慢慢站了起来。水凝望着他,低声道:是不嗔剑吧? 陆凌天将不知什么时候掉在地上的凶剑不嗔拣了起来,深深看了一眼,然后再一次的,收回到自己的剑鞘中去。 水凝眼角一跳,忽地踏前一步,道:你别以为不说别人就不知道,如今不嗔剑凶邪妖力已经开始反噬于你。这十年来你体内的气脉精血,更是早已因为与这凶物日夜相处而变得阴凉凶毒,现在你能侥幸逃过一死,只是你运气好,竟然得到了这世间仅有的几件可以与陆嗔剑抗衡的法宝之一寒冰鉴。但是她面色似乎有些苍凉,连声音都变得沧桑,可是,你有把握逃得过几次,下一次呢,你能逃过去吗? 正想说什么,殿外一阵脚步声传来,抬头看去,却是妙智大师轻步走了进来。 弟子见过主持方丈! 一众弟子连忙从蒲团上站了下来,合十行礼道。 妙智大师轻转念珠,向众弟子微微一笑,缓缓上前。 妙悟看到方丈师叔向他看来,已知其意,合十低声道:回禀师叔,弟子们的修行都大有长进。 看到妙智大师这罕有的怅然之色,他身后一众弟子都是面面相觑,有些不知所措,妙悟见状,虽然心中也大有疑惑,但他为人通慧,八面玲珑,跟随师父身边多年,对这几位师叔的性情可谓极为熟悉,多少也隐约猜到方丈师叔此刻的心情,当下轻手一挥,示意一众弟子们退下。 见到这位大师兄的动作,场上弟子已知其意,不敢多问,恭身合掌,退出了万法大殿,而净空本人也向座上师父师叔行了一礼,向净明点头示意了一下,两人转身向大门走去。 阿弥陀佛,师兄已经把真经交给了陆小施主了么? 就在这时,忽听身后传来了妙弘大师平和的声音,妙悟和妙无。两人身子一滞,下意识的对视一眼,连脚步也不禁放慢了几分 窗前,妙智大师沉默片刻,点了点头。 妙空大师抬眼看了一眼这位师兄的背影,重合上了眼皮,没有多说什么,手上佛珠轻转,口中念念有词,似是颂着某些经。 倒是一旁的妙弘大师忽然长叹一声,缓缓道:只一夜时间,便领略到大梵天般若之意,师兄,你说他看懂了多少? 看懂是一回事,能不能记下又另当别论,他最难得的,并非他的悟性,而是他强大的意志,这个孩子啊 妙智大师目光从远处山色收了回来,缓缓松了一口气,转过身来,面上有说不出的感慨之意。 本来把整部真经交给他,我还有犹豫之处,并非后悔这个决定,而是担忧他会入而迷失,但现在看来,是老衲过虑了。 妙弘大师默然无语,方丈师兄话中的意思他自是晓得,本来万法寺传给弟子这部大梵天般若真经之真法,便是口口代传,并不像名门其他门派那般把整篇真诀交给弟子参悟的方式,而是一句一句传给门下弟子,当弟子每领悟完一句,才会继续相授下一句口诀,万法寺这样做,并非怕这部佛宗不世密法流传于外,而是因为大梵天般若真经过于玄妙,通篇上下虽不足千言,但字字珠玑,无不透出渊深如海的大寂禅定之意,光是参悟其中蕴藏的佛机,便要耗费巨大心力,而这部真法最玄妙之处,恰恰便是无法记忆,只能靠体会来领悟其中的修行之道,人力终究有时穷,若是不采取这样的方法传授门人,只怕光是承受其中浩瀚禅意就是千难万难,不要说能保证自身不沉溺于那玄妙佛理之中不能自拔了,如此强行修行,也只会事倍功半,甚至有性命之忧。 第58章:幽谷 妙弘大师眼中也不禁闪过一抹异色,心中亦有着同样的感慨,妙智师兄口中的强大意志,并非单指那位陆施主本身的心性,难能可贵的是他能凭借强大的意志力,恰到好处地控制住心神从那经中禅海抽身而出,若非这样,他又岂会领略到真经所藏的光明佛心? 大门处放轻脚步的妙悟妙无两人,听到殿中两位师尊的交谈,脸上早已一阵动容,眼中有说不出的骇然之意,他们身为万法寺的二代弟子,自都是天资聪慧,意志过人之辈,可即便这样,他们亦不能自信做到如陆凌轩那样一开始就修行整部大梵天般若真经,不要说只用一夜时间,就体会到真经蕴藏的根基之法大涅槃光,要知道,就是出身万法寺名门被誉为佛宗天才的渡生,幼时闻佛,也用了八个月的时间,才真正迈入这佛家修行之路。 出了万法殿的大门,两人沉默地顺着山路又走了一小会,在一处山间亭子中停了下来。 没想到方丈师叔他们会作此决定,把我寺真法传给那位施主 妙悟长身玉立,望着对面白云崖畔飞瀑入云的壮阔山景,也不知在思索着什么,半晌后才打破了沉默,轻声叹道。 妙无嘴角动了动,欲言又止,他对这件事倒是没有过于惊讶,毕竟陆凌轩和那位妙灵师叔的事,万法寺中除了几位师尊,也只有他一人知道,而看师父他们的意思,似乎在这事上保持了沉默,他自然也不好多说,默然了一会,妙无轻轻道:陆施主宅心仁厚,师父他们这样做,我相信自有他们的道理。 妙无扬眉,随即微微摇头,微笑道:师兄,我修行两百多年,亦早已出师,岂是那些敝扫自珍的人,我大概也能猜到师父他们的意思,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一部真经又算得了什么? 妙悟闻言一怔,有些不解地看着他。 妙悟深深吸了口气,笑道:了不起啊,小师弟啊,你可知道师兄我当年可是用了将近三年时间,才顿悟了佛理,领略到真经的根基,这位施主难道是佛陀转世,明王再生么? 那是师兄你愚钝。妙无看着这位大师兄,笑嘻嘻打趣道。 你这小子,寺中除了渡生,也只有你悟性过人,师兄可不敢和你们两人相比。 妙悟看着这个个头只到他肩膀的小师弟,失笑一声,不以为忤,虽说渡生和妙无分别拜入了妙智大师和妙弘大师两人门下,成为最年轻的两个二代弟子,表面上辈分与他一样,但那两位老人家毕竟年事已高,亦早已看破了世情,除了传道授业解惑,便是坐禅参佛,哪有这么多精力照顾两个小儿,是以这两人自小便是妙悟这位大师兄一手带大的,无论是对渡生,还是妙无来说,这位大师兄给他们的感觉多的是亦师亦父一样的存在,而对妙无来说,自也是把两人看做自己的子侄,对渡生和妙无两人的成就,妙悟可是打心底感到欣慰。 出家人不近女色,自然无后,所以对同门之间这样的亲疏之别也看得格外的珍重,这也是人之常情。 陆凌天一直都站在那里,憔悴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静静地听着水凝说话,半晌以后,他轻声道:我没把握,可是,我又能怎么办呢? 水凝皓齿咬唇,怒道:你别跟我装傻,你会不知道?如今只有立刻将这邪物丢弃,然后你带着寒冰鉴到一个至阳之地,以地火催动寒冰鉴纯阳入体,这才是你唯一活命的方法! 陆凌天看了水凝好一会儿,忽然笑了一下,那笑容看去,竟有几分不可思议的天真,仿佛遥远的十年之前,那个淳朴的幻仙少年。 然后,他慢慢转过身子,仿佛脱力一样,慢慢地扶着墙壁走去,小白立刻向主人跑去,三下两下窜到了陆凌天肩头之上。 水凝怔怔地看着那个坚毅中却同时显露着脆弱的背影,忽然大声道:你想死是不是,你根本心里就是想死,对吧? 陆凌天的身子顿了一下,却没有回头,也没有说话,片刻之后,他又继续向前走去。 水凝的声音,从他的身后大声传来:你想死吗,别做梦了!你欠这个世上多少人的债还没有还清,就想一死了之么,不可能的!你不听我话是不是,好,你厉害,那我自己去,我去找八凶寒冰法阵的阵法真诀,让你自己救自己。你给我记住了,沈瑶还躺在冰晶石室里面,她没醒过来以前,你就是想死也由不得你! 由不得你、由不得你、由不得你幽长的通道中,远处隐约传来了回音,陆凌天面容惨淡,身子慢慢挺直,但终究还是没有再回过头去看上一眼。 茂密的森林,幽静的山谷,毒蝎谷的早晨原本是安静而祥和的地方,只是此时此刻,大地渐渐颤抖,腥气越来越重,原本聚集游动在山谷边缘的无数毒蝎突然都消失不见,仿佛隐约感知到了什么,这些动物全部都躲藏起来。 一片黑色的烟尘,出现在山谷远处,迅速向毒蝎谷方向涌来,空气中传来浓重而呛人的气息,越来越大的咆哮声渐渐汇聚成一股排山倒海的嘶吼! 越来越近! 吼啊啊啊啊啊 赫然是无数的怪兽,如从九幽地府冲出的恶鬼凶魂,血红的眼睛锋利的獠牙,尖利的吼叫迎面扑来。各种各样奇形怪状的怪物妖兽,汇聚成了势不可挡的汹涌洪流,在这股凶恶洪流面前,根本没有人可以阻挡和生存,甚至于道路两盘的森林树木,竟也在震天响的吼叫声中,快速地被洪流吞没。 没有迟疑,没有停顿,这股洪流直接冲进了毒蝎谷,如黑色的潮水瞬间冲进绿色的海洋,在森林的各个角落,不断有惊恐万状的毒蝎被抛了出来,绝望地在洪流之中挣扎,但无一例外地瞬间淹没。甚至于连森林中那奇毒的彩色薄雾也无法阻挡这可怕的魔妖洪流,冲在最前面的十几只魔妖倒地而亡,但更多的不可计数的魔妖踩着同伴的尸体势不可挡地冲过,强大的飓风转眼就将彩色的毒雾吹散,飘散至森林的上空。 在黑色的魔妖洪流之中,有四、五只看去比普通怪物体形大上数十倍的强大妖兽,张牙舞爪地带领手下冲去。而在毒蝎谷入口的地方,仍然还有无数的怪物源源不断地冲来。 第59章:出发 整个的毒蝎山谷,此刻似乎都在战栗着。一切看去,仿佛是这个世间的末日景象。 在毒蝎谷的另一端,站在高处的煞王深深呼吸,尽管他已经见识过魔妖的厉害,但眼前的景象仍然让他为之变色,他定了定心神,沉吟片刻,又向毒蝎谷北方的那片森林看去,在清晨阳光之下,那片森林中隐约倒映着闪光。 煞王嘴角慢慢浮现出一丝冷笑:总有一天,你们都会知道,最后取胜的那个人是谁? 他在心里这么吼了一声,脸上的神色渐渐变得刚硬起来,沈瑶不在了,那么,就用天下来弥补罢! 他缓缓转过身子,在他身后的密林中,是鬼煞宗的弟子们,密密麻麻站满了林子,战意高昂。煞王望着他面前的这些人,无数的目光凝望在他的脸上。 那一刻,有谁知道他的心情? 慢慢升起的手臂,看去似乎变得沉重,远方的嘶吼声和渐渐响起的惊恐呼叫,仿佛也传到这里,煞王的面色突然又变了变,然后,他重重的将抬起的手臂挥下。 手臂如刀,如斩向世间的利刃,斩断最后的温情,撕碎曾有的梦想,那手臂在风中带出的声音,仿佛也似刺入胸膛的骨折! 无数的人,在他雄伟的身后,发出热血沸腾的呐喊,高举起手中的利刃冲下山去,衣襟飞舞,劲风习习,森林中树木摇摆晃动,似也在为此而狂舞。煞王站在人群潮流之中,如坚硬冰冷的岩石一动不动,他转身向北方的森林看去,那里的森林也是一阵骚动,渐渐的蔓延开去。 煞王笑了,他在这赴死的人海之中忽然大声狂笑,那笑声这般刺耳却没人敢问他只字片语,只有清晨刚刚升起的阳光啊,依旧带着淡淡的暖意扑向这疯狂的尘世人间! 七日之后,受幻影真人、妙慧上人和曹广崇等正道领袖的委托,从昆仑山出发的正道弟子一行人,到达了西南地方。因为事关重大,三大派都派出了自己最得力的弟子,仿佛是巧合一般,这些人都已经早就相识了。 幻仙门的骁桀坤、吴玉书和张思琪,万法寺的渡生和渡世,火云阁的李弘和苏紫兰,一行七人,从昆仑山出发之后,一路之上小心谨慎,昼伏夜行,尽量避免与路上的魔妖发生冲突,全速赶往西南地方,希望能够查清为什么大批的魔妖会突然向这个地方汇聚过来。 当这些正道弟子刚刚上路的时候,虽然明知道此行危险极大,但为了天下苍生,却并无一人有退缩之意。但到了他们出行之后的第七日后,所有的人都已经变得脸色苍白,整日整夜的沉默不语,包括最擅长言辞的骁桀坤,定力身后的渡生,甚至是一路上本来一直想和张思琪说话的李弘,都沉默了下去。 不过方丈师叔把真经传给陆施主这事,我们知道了也就罢了,能不说就尽量不说。 为什么啊?妙无睁大了眼睛,面上神情颇为好奇。 佛曰,说不得! 妙无张了张嘴,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白云苍天,世事轮转! 不知不觉间,已到了三月,正是大地复苏,万物待兴之时,随着日子的推移,去年秋冬时分结束的那场袭卷了整个南方的浩劫对中土大地的影响,似乎也慢慢恢复过来 虽说时逢乱世,妖魔盛行,人命如草莽,谁也不知明天事,只是谁的命终究都只有一条,谁又想客死异地,了了一生? 就算是普通老百姓,也是爱惜自己性命的,何况是在这个劫后余生的时候,自然加珍惜自己了,经过这段时期的生息休养,人们也似乎慢慢刻意遗忘去那段惨烈的岁月,毕竟活着,日子还的继续。 这个世间,就如一条滚滚向前的长河,即便是那场前所未闻的浩劫,也不过是这个浩瀚天地中卷起的一簇巨浪。 这个世间太大,世间的人太多,但谁也不知道这条大河在拐过万水千山后,最终会朝着流向那个方向,就如谁都能朝自己的意愿去努力活着,可谁也不会知道,自己会在某日黄昏斜阳下,迎着微风,走到哪里,遇到的会是什么人,变数无穷。 人生,便是这样,波澜起伏,来如风雨,去若微尘! 所以朝朝暮暮,逝水流年,繁华尘野,喧嚣轮回! 只不知,世间这条长河中,其中又有多少看不见的暗流汹涌? 和过往无数的岁月光阴一样,悠悠钟声,沉沉暮鼓,飘荡在灵音白云之间,宣告着又一天的过去 待连绵不绝的余音,回荡盘旋在万法寺上空许久,终于化于无声,陆凌轩才从入定中,慢慢睁开双眸,他拿起了平放在膝上的经,低头看了一眼,然后收到囊中。 他立身起来,整了整衣襟,推开了禅房的门,走了出去。 天高云淡,晨光熹微,从白云崖上放眼看去,只见得纯蓝的碧空中,漂浮着朵朵白云,山风吹来,无数桃花拂面卷过,淡淡飘香,令人精神为之一振。 山间独有清幽气息,涌入他的心间,陆凌轩的脸上,慢慢浮现出一丝满足的笑意,这样安宁的日子,真想一生就这么下去。 这些日子来,他日夜修习大梵天般若真经,也算略有小成,气息也慢慢好转起来,虽然伤势依旧没有什么起色,但起码没有刚开始那般的死气沉沉之象,连他也没有想到,自己修炼万法寺这部无上真法,竟会如此的顺利,而且也只有陆凌天这个世间唯一一个修习过大梵天般若真经的人,知道妙智大师交给他的这部真经,那一个个起伏跳动的经内容,赫然把他往昔所领悟到的残缺佛法各个断裂处、疑惑处都一一补全,他甚至隐隐觉得,这两部真经本来就该相辅相成一起修习,当年叶明镜留下的这部般若释经,亦未尝没有此意,只是一念之下分出两部真经来,后人不知其意,取其一而精修,倒是有些舍本逐末了。 第60章:查探 只是大梵天般若真经经过万法寺历代先贤的心血凝聚,早已大成,其中所蕴佛法精髓甚至过了当年的叶明镜,如今他两部真经合一,相得益彰,过往对佛法一途上很多难以理解的艰深晦涩之处,一时间似豁然开朗一般纷纷展开,那是何等肃穆如山浩瀚似海的大乘境界,摆在他眼前的,几乎已经是一条茫茫不见尽头的坦途佛路,只要他走下去,或许终有一天,他还能窥视到某些往日所不敢奢望的境界,甚至连叶明镜也不曾接触到的境界,那个时候,佛道相通的他,说不定真的能走出一条前人未曾走过的路来。 经历过这十年多的磨砺,陆凌轩现在早已深深认识到,自己身体里这份诡异莫名夺天造化的太始道力,绝非凡品。 沐身在灵音山的和煦山道春风中,陆凌轩整个人只有种说不出的,以往从来没有感受过的脱之感,那是一种难以言喻的心境是故观沧海者难为水,游于大道者难为言,就如当初幻风把最后一剑从他手上化作太清元道经元道境展现出来时所感受到的那般,然而此时此刻,那种感觉却不再昙花一现。 只是,在这般大好的风光中,一想到前些日子师姐几人的离去,陆凌轩心中便不禁有着几分莫名怅然之意。 百般思绪,纷至沓来,正有些恍惚,却有个声音从身后传了过来 陆施主,今日觉得怎样? 陆凌轩转头看去,只见妙无面带微笑,一手上捧着一茶壶,一手两沾着两个小杯,正站在身后不远处望着他,便点了点头,笑道:还好,妙悟大师,今天你也来的这么早。 妙悟向他身上打量两眼,微笑道:清晨寒意,施主可有意与贫僧品一碗清茶否? 陆凌轩闻言一怔,随即爽朗一笑,道:自然好,大师请。 说着,两人便往蓝天亭走去,不一会儿,二人便在这蓝天亭中,对着绿意盎然的青山桃林,听着远处流瀑的水声潺潺,相对而坐。 千里之行,越往南去,情况便越是惨烈。不是整个村庄整个城池的尸横遍野、白骨森森,就是一个接一个的村庄城池荒无人烟,沃野化作焦土。谁也不知道,这些魔妖为什么居然还会放火焚烧,为什么如此残忍噬血,就像谁也不知道,这一场浩劫到底何时才能结束? 幽幽鬼鸣,仿佛永远都回荡在南方的大地荒野之上,述说着悲凉凄惨的往事。 进入西南地区之后,一行人更加小心谨慎,但他们此刻面临着一个极大的麻烦,首先,他们根本找不到当地的居民,所有的百姓民众不是在魔妖来临前逃往北方,就是已经惨死在这场浩劫之中,所以,这些正道弟子也没有办法找当地人询问这些魔妖的动向。而另一方面,那些魔妖绝大部分都与人语言不通,纵然他们冒险抓了几个魔妖怪物过来,但问到的多半都是怒吼挣扎,哪里能问出什么东西? 无奈之下,一行人商议之后,最后只得按骁桀坤的提议,冒险暗中跟随魔妖,哪里的魔妖聚集越多,便往哪里去,看看这些魔妖究竟要干什么?如此他们在西南地方跟踪了三日三夜,其间数次都险些被一些感觉敏锐、嗅觉听力灵敏的魔妖发现,幸好骁桀坤、渡生、吴玉书等俱是绝顶聪明的人物,每一次都在间不容发的生死关头,有惊无险地躲了过去。但是尽管如此,他们仍然没有什么收获。 就在他们开始渐渐灰心的时候,一个意外之下,他们竟在魔妖经过的一片森林中发现了一个已经发疯了的魔教弟子,在众人仔细询问,或者可以说是耐心哄骗之下,渐渐知道魔妖此次大举进入西南,竟然是和魔教进行了一场大战,而战役的结果,赫然是魔妖大获全胜,曾经气焰嚣张不可一世的魔教三大派阀,几乎都在这次大战中全军覆没。 这个消息立刻让所有人都惊的目瞪口呆,而在众人之中,站在最远处的张思琪的脸色,尤其苍白! 望着这个缩成一团,口中不断念叨着怪物、怪物的可怜人,不时还全身突然发抖,惊吓尖叫的疯子,正道七人的心中都蒙上了一层重重的阴影。 骁桀坤咳嗽一声,看向法相,道:渡生师兄,眼下形势我们大致都清楚了,你觉得该怎么办? 渡生眉头紧锁,看了缩在地上的那个可怜人一眼,叹息一声,道:阿弥佗佛,罪孽啊,罪孽。顿了一下之后,渡生缓缓道,诸位,其实我们此行的目的,如今大致都已经知晓了,小僧以为,不如我们先行回山,禀告几位师长目前这个情况再说。 不可! 突然,一声清冷声音,从旁边传了出来,众人愕然,这说话的人竟是一路以来最沉默寡言的张思琪。渡生有些惊讶,道:张师妹莫非有什么其他见解,请说。 张思琪面色依然很是苍白,但说话声音却极为冷静,淡淡道:我们现在知道的一切,都是从这个已经吓疯了的魔教弟子口中问来的,而且他刚才说话的时候,颠三倒四,翻来覆去,很多地方都是我们自己猜测。若只以此就认为是我们完成了诸位师长吩咐的任务,我以为不妥。 渡生沉默了下来,众人面面相觑,片刻之后,渡生点头道:不错,张师妹说的的确有理,刚才是小僧太过心急了。 骁桀坤沉吟片刻,道:张师妹说的是有几分道理,但我们这段日子来日夜在西南地方查探,却根本没有丝毫头绪,难道我们以后还要这么查下去么? 张思琪嘴角一动,却没有说出话来,显然对目前两难形势,她也想不出什么好的解决方法。但就在这个时候,一直都不时向张思琪看来的李弘忽然走上一步,道:我倒有一个法子,或许有几分希望。 众人都是吃了一惊,连张思琪都多看了李弘几眼,渡生喜道:当真,李师兄请说。 李弘深深吸气,让自己不去看张思琪的眼神,道:我刚才认真听了这个疯子的说话,听他曾数次说到一个地名,叫做squo;毒蝎谷rsquo;的,诸位不知道有没有注意? 骁桀坤点了点头,道:不错,我也注意到了。这毒蝎谷我以前也有所耳闻,传说乃是西南这里深山之中的一处山谷,其中聚集了无数毒蝎,森林中还有剧毒瘴气,中人立死,向来都没有人胆敢进入此林。年深月久之后,就再也无人知道这个山谷的具体位置了。 第61章:长歌令 吴玉书忽然道:李师兄莫非是以为魔妖与魔教的这一场大战,就是在这个传说中的毒蝎谷进行的? 李弘点了点头,断然道:不错,以我推断,就是在毒蝎谷发生决战,更有甚者,我以为这毒蝎谷或许就是魔教三大派阀中其中一派的总堂所在。只要我们能够找到那里,自然就能搞清楚到底这个疯子说得是不是真的? 一直都沉默不语的苏紫兰此刻忽然道:但是师兄,已经过了许多天了,我们此刻先不说能不能找到那个毒蝎谷,就算找到的话,那里的景象也未必能够保持原貌 李弘冷然道:师妹,你难道忘了,那些残忍的魔妖的确会放火吃人,但是放火之后,也会有残垣断壁,魔妖吃人,但也不吃骨头的! 众人脸色都是一变,燕虹听了之后更是脸色苍白,忽地做恶心呕吐状,显然这一路之上他们所见到的种种惨事,让这个女子已经渐渐到了心理极限。 李弘叹了口气,不再说话,法相和法善同时低声念着佛号,萧桀坤摇了摇头,走过去到苏紫兰身边,低声安慰了她几句,待苏紫兰神情渐渐安定下来,他才转身慢慢走到仍然缩在地上微微发抖的那个魔教弟子身旁,蹲了下来。 你知道毒蝎谷在哪里么?萧逸才尽量的让自己的声音柔和一些,听起来带着几分和气,但是那个魔教弟子身子一抖,却把头埋的更低了,什么话也没有说。骁桀坤又接连问了三次,但那个魔教弟子却似乎聋了一般,什么反应也没有。 骁桀坤慢慢站了起来,望向众人,没有人说话。骁桀坤叹了口气,道:怎么办? 站在一旁的李弘眉头一皱,忽地大步走到那个魔教弟子身边,一把将他拎了起来,大声喝问道:那些怪物杀人的地方在哪里? 那个魔教弟子身体大震,刹那间脸上浮现出恐惧之极的表情,张大了嘴巴,片刻之后发出尖锐之极的惊叫,但李弘如铁石心肠一般,紧紧抓住不放,大声喝道:那些怪物杀人吃人的地方,在哪里? 啊! 深陷在恐惧之中的魔教弟子全身战抖,牙关蹦蹦作响,眼中满是恐惧,但头颅竟是不由自主地望向了北方。李弘目光一凝,急道:在北边,是不是? 那个魔教弟子忽地头颅一歪,整个身子软了下去,众人大吃一惊,连忙上前查看,却只见此人瞳孔放大,一探鼻端,呼吸已经没有,竟然是死了。 李弘慢慢放下此人尸体,站了起来,面向北方,众人都顺着他眼光望去,那一片林海远方,虽然是在晴朗白天,却仿佛有一朵血色云彩,笼罩其上。 妙悟面含微笑,在陆凌轩注视下,把那两只青口茶碗轻轻放下石桌上,然后捧着茶壶的手,只轻轻一拖,便见的那茶壶中便滚滚冒出一阵白气,这白气飘在空中,刹那间竟然形成一头大鹏的形状,栩栩如生,如梦似幻。 只见手腕一抖,那头白雾幻化而成的大鹏便点了点头,这一点头,立刻哗的一下从大鹏喙口处,亦就是茶壶的壶口处涌出一股滚烫的清水,如九天之水从天而降,水注激荡在茶碗中又翻滚出一阵气雾,仿佛与大鹏交相呼应,一瞬间如有一声嘹亮的清响起,扶摇而上。 陆凌轩脸色顿时微微动容,凝气成型,没想到这位早些日子在刚认识的万法寺大师兄,道行竟是如此的了得,昔日花香村之上,陆爹性情虽好,但人间百般才艺可谓无一不精,他虽然好酒,但亦为好茶,耳濡目染之下,这人间茶道,他自然也有几分熟悉,只看妙悟这一手沏茶功夫,没有修炼出纯正阳气的人,是断不可能将气息控制得如此精纯的,也就是说,净明口中的这位大师兄,至少也是迈入阳神大道的高手。 水是白云崖泉眼的冷泉,茶是灵音山上独有的毛峰树,陆凌轩轻轻吹了吹手上这杯冒着飘渺白气的清茗,抿了一口,直觉茶水味道清香却醇和,茶水入口,说不尽的是清香淡雅,心旷神怡,忍不住大叹一声:业火焚壶除妄念,一杯茶心去凡尘,大师的茶道,实是炉火纯青,光是一手大鹏点头,便是人间罕见。 妙悟眼中闪过一抹惊讶之色,微笑道:没想到施主也是好茶中人。 陆凌轩摆了摆手,又抿了一口,笑道:大师哪里话,在下虽然也贪这杯中之物,但却不是茶,而是酒。 哦?不知大师故人是名门中哪一位前辈? 听到妙悟这句话,陆凌轩倒是来了兴趣,虽然与妙悟认识并不久,但陆凌轩却知妙悟口中的这位大师兄绝非常人,而且从他的言谈举止来看,若非他光头僧服,陆凌轩甚至觉得妙悟并不像一个出家人,反而似一位饱学宿儒,有几分风流倜傥的生公子,身在佛门心在红尘,这样的感觉很微妙,却也很难以言喻。 倚天长歌觅芳踪,桃花影落剑惊鸿,万法寺前敢问佛,谁人笑我太痴狂,施主可听过那长歌令?妙悟笑道。 陆凌轩一怔,随即动容,这熟悉的长歌令,当年他还在幻仙门上之时,可是没少听周围的同门中人谈笑间吟唱过,尤其是回雁峰的师姐师兄,是似乎对着歌中人极为推崇,为此他还特意问了沈诗,自也因此知道了那位火云前辈当年的狂放事迹,也曾一度为之叹服。 这跟幻仙门中,无人不识幻剑一个道理,那位前辈所做之事,或许在老一辈的人眼中看来荒唐不羁,但对名门年轻一辈的人来说,谁没有轻狂少年意气的一面? 大师口中这位故友,莫不是曾经斩落了灵音满天桃花火云阁慕倾羽慕前辈? 妙悟看着陆凌轩惊喜莫名的神情,不由得笑道:正是那个狂生,当年他一时酒醉兴起,闯我万法寺倒是成就了他的美名,这次劫难听闻他也来敝寺了,可惜来去匆匆,无缘再见。 大师似乎和慕前辈甚是熟悉?陆凌轩不禁有些好奇地问道,听妙悟的语气,似乎与火云阁那位前辈关系不错,这就让人有些费解了。 非也,当年贫僧可是没少找他打架。 陆凌轩一时哑然,显然没想到这位满身儒雅逸气宛若世外高人的万法寺大师兄会说出这句话来,随即忍不住失笑起来,心中疑惑顿解,虽说万法寺乃与世无争的佛门重地,但俗言有云,连佛祖也有忿怒的时候,万法寺乃名门一方巨擘,如何能平白忍受如此给人上门挑衅,传闻慕前辈为此被火云阁刑罚,没准也是事实。 第62章:普渡 毕竟这样的事,要换作是幻仙门,就算那位施掌幻仙刑罚脾气暴躁的祝融峰首座不说,没准师父早就一言不上幻仙门把九重仙城的神树都砍了。 不知日后可有机会与慕前辈痛饮一场?陆凌轩暗忖一声,想着火云阁,不知为何,忽然想起当日在兰陵荒山之上所碰到的那个白衣男子,那人道法惊人,甚至在秦敖天之上,不知那人又是谁? 妙悟悠悠地品着杯中清茶,目光在眼前这年轻人身上打量了一圈,忽然笑道:施主可知,在敝寺中,要说着狂生之名,除了慕倾羽,没准还有一人。 陆凌轩讶然,道:还有谁?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妙悟自顾一笑。 陆凌轩瞪大了眼睛,指着自己,张口便道:我?大师莫不是开玩笑,在下可记得不曾做过 正说着,话语一窒,忽然想起当日跟随乔贤派的人一起上万法,曾经放声长啸过,而且那日看真经有悟,也忍不住狂放了一回这两度长啸动万法,虽然远没有慕前辈那般壮举,但无论如何,在旁人眼中,这自然是惊扰佛门清静地的不道之举,君不见名门正道各大门派会盟万法寺山门,可有谁敢放肆过? 想到这里,陆凌轩面上有几分愧色,讪笑道:确是在下的不对了,还望大师别见怪。 妙悟摇了摇头,又替他满上清茶,目光炯炯,微笑道:我倒是希望施主莫要失去这份轻狂锐气。 陆凌轩闻言一怔,有些不解地看着他。 妙悟叹了口气,放下手上的茶碗,立身起来,走到一边,负手看着天边远处,清澈眸子之中,闪烁着淡淡智光。 万法寺的含义正在于把我佛慈悲之意撒向世人,让光明无处不在,奈何世间的疾苦太多了,以我寺之力,并不足以普度众生,但亦愿为苍生减少痛苦,只是这天地万物,皆有其本身命数所在,此乃不可违逆天命之道,要渡之,谈之容易,谈何容易。 陆凌轩看着妙悟的背影,沉默不语。 我佛说众生沉溺苦海,皆可渡化,却不知众生心中痴迷,未必愿为我佛所渡,红尘苦劫,固能使人成长,但亦渐让人心如磐石,这样的人,他日若看不穿自我,谁能渡之?难,难,难heip; 妙悟连连摇头,叹了三声。 默然半晌,陆凌轩收回了目光,低头吹了吹茶碗上冒着的白气,但见一张仍有些憔悴的清俊脸容,清晰地在碗中水面倒影出来。 他默默看着那个倒影,倒影中的他同样凝望着他,一脸的淡漠的神情。 不知为何,看着那个自己,陆凌轩忽然觉得有些陌生。 看穿heip; 什么是看穿? 谁又看得穿? 大师的意思,可是说在下便是那难渡之人?大师可要渡我?陆凌轩直视着水面,径自笑道,手腕抖了一下,顿时茶水荡漾,水中倒影支离破碎。 妙悟转过身来,双手合十,看着他,面露微笑,意味深长道:佛不能渡人,人不能渡人,人只能渡己。 陆凌轩身子一震,心头若有所动,默然许久,面上淡淡一笑。 阿弥陀佛妙悟低头,合十念佛,终不再言语。 狐岐山,魔教鬼煞宗的总堂所在,笼罩在一片肃杀之中,原本强大的门派,陡然间死去了整整一半以上的人手,无论对天底下任何强大的门阀,也是极其惨重的打击。那么多的热血弟子,战意高昂地出征,而回来的时候,却只有一身浴血的煞王一人。 挥之不去的阴影,显现在狐岐山中每一个人的脸上和心里,谁也不知道,那些残忍凶狠的兽妖下一个对手,究竟会是谁? 煞王回来之后,直接就闭门修养去了,没有人敢问他,但是人们并没有等待很久,很快的,消息一个接一个的传了回来,事情也渐渐变得清楚起来,这一场西南大战中,魔教三大派阀破天荒的合力对抗魔妖,虽然为什么三大派阀会暗中结盟或者另有图谋,除了鬼王只怕已经没有什么人知道了。 而这一场大战的结果,可以说让魔教遭受了千年以来最惨痛的失败,鬼煞宗损失了一半以上的人手不说,天蚕门先在门中内乱里大伤元气,其后魔妖攻入毒蝎谷,残存的一些高手弟子几乎也是死伤殆尽。至于一向暗中蛰伏的合欢派此次不知为何,也举全派之力加入这场大战,而他们的下场也是在无穷无尽的魔妖面前全军覆没。 此时此刻,元气大伤的鬼煞宗上下一片惊恐,但无论如何,他们此刻的情况仍远远好于天蚕门和钧天教,鬼煞宗大部分高手都留在狐岐山,所以中坚实力实际上并未受损,而天蚕门与钧天教经此一役,就连有没有人逃出来都不知道。 这一天,在修养了多日之后,在门下弟子忐忑不安的猜测之中,煞王重新出现在了鬼煞宗弟子们的面前。对于刚刚经历的这一场大败,煞王提都不提,而是直接了当地连续下了多道命令,很快的,整个狐岐山山腹之中,开始骚动起来。 所有的人都开始收拾行装,打包东西,准备干粮清水,因为煞王的命令中最后一条,清楚的说明了一件事,因为此刻中土魔妖肆虐,而且圣教元气大伤,为了圣教的未来,他已经决定,鬼煞宗全体上下,一齐向西北而去,进入那片万里蛮荒,去那个传说中圣教的诞生之地mdash;mdash;蛮荒圣殿。 在一片忙乱景象中,煞王面无表情地背负双手,向山腹深处寒冰石室中走去。这一路行程万里,而且蛮荒那里荒凉燥热,以沈瑶目前的情况,并不适宜长途前往蛮荒。本来以煞王心意,是想拜托水凝照顾沈瑶,以她的百年道行,加上狐岐山机关重重,自然万无一失,但如今事情却有了变化。自从他回来之后,不知怎么,水凝竟然从这里消失不见了,他问了好几个人,但所有人都不知道她的去向。 想到这里,煞王眉头微微皱起,不知不觉发现自己已经来到了女儿所在的冰晶石室之外,他叹息一声,开门走了进去。 第63章:悔恨? 陆凌天正站在那里,默默陪伴着沈瑶。听到了身后有动静,但他连头也没有动一下。 煞王慢慢踱步,走到了陆凌天身旁,从他的身体旁向安静地躺在冰晶石台上的女儿望去,那张苍白而美丽的容颜一如往昔般清丽,就像是她冥冥中也知道,这个世界上最关心她的两个男人,也是对她来说最重要的两个男人都在她的身边。 她的表情很安静,很从容,很安心! 煞王看了沈瑶半晌,眼中闪烁过幽光,有难得一件的慈祥,过了许久,他长出了口气,淡淡道:你怎么不去整理一下东西? 陆凌天没有抬头,也没有直接回答他,反而问了煞王一句,道:我听说蛮荒方圆方里,但不是荒凉戈壁就是一望无际的沙漠,一年到头都酷热异常,是不是? 煞王点了点头,道:不错,当年我曾经去过蛮荒圣殿,那里气候的确如此。 陆凌天皱眉道:那沈瑶怎么能去,她现在这个样子,怎么能受的了这个苦? 煞王看了陆凌天一眼,道:我本来就没想带瑶儿去蛮荒。 陆凌天神色一动,向煞王看来,煞王道:蛮荒荒凉酷热,的确不适合瑶儿,我本意是让她就留在狐岐山中,待我们走后,发动山中机关禁制,关上入口,如此便十分安全。但为防万一,还是要有个人至少一月进来查看一次,以免生出意外。 陆凌天站了起来,道:要留个人么,是谁? 煞王淡淡道:我原意是想托付给水凝,她道行高深,而且很愿意在这狐岐山中好好休息几年,但不知为何,这些日子却找不到她了。 陆凌天面色微微一变,煞王看在眼中,心里一动,道:怎么,你知道她去哪里了? 陆凌天慢慢摇头,沉默了片刻,道:让我在这里照顾沈瑶。 煞王凝视着他,道:你照顾瑶儿我当然放心,也信得过你,但如今圣教甫遭重创,我有意重振声威,首先就要安定教众,一统圣教,身边很是需要你这个人才的。 陆凌天的目光第一次离开了沈瑶,慢慢移到煞王身上,忽然道:这一次与魔妖大战,跟随你出去的那些弟子都死了吗? 煞王脸色一变,眼中精光大盛,这是第一次有人敢在他面前当面提起此事,但他并没有发怒,只是这般深深看着陆凌天,然后徐徐道:都死了。 陆凌天收回了目光,重新落到沈瑶身上,过了半晌,道:这一次大战过后,魔教之中虽然元气大伤,但天蚕门与钧天教全军覆没,对我们实力尚存的鬼煞宗来说,却不能不说是一个统一魔教的大好机会。目前形势如此,就算没有我在,教中也已经没有什么势力能和你一争长短了。他静静地道,可是沈瑶这里,还需要人来照顾,你就让我留下来照顾她好了。 煞王看了他好一会儿,点头道:既然你这么说,我就不勉强你了。瑶儿就权且托付于你,我也相信你能够照顾好她,不过你记住,魔妖实力可怖,且感觉敏锐,为了以防万一,最好还是封住山门禁制,然后你大概一两个月进来查看一次即可,如此便不会有什么不妥了。 陆凌天缓缓点头,算是答应了下来。煞王的目光重新看了看自己的女儿,片刻之后,他发出一声谓叹,转身向外走去。 就在他将要走到门口的时候,忽然陆凌天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宗主 煞王一怔,倒有些出乎意料之外,陆凌天很少主动向他打招呼说话的,此番突然开口,倒不知为了何事,当下道:什么? 陆凌天沉默了片刻,忽然道:你心里恨我么? 煞王背对着他,一动不动,没有说话,也看不到他的表情。 陆凌天慢慢地道:沈瑶都是因为我才变成这样的,在你心中,是不是很恨我? 他面色漠然,像是在说着与自己无关的话题一样,但鬼煞却一直没有说话。石室之中,两个男人就这么背对背站着,空气中的气氛似乎僵硬起来。 陆凌轩放下了茶碗,从石墩上站起,向这个长身玉立,灰袍僧衫飘飘的僧人行了一礼,道:大师用心良苦,在下受教了,可惜凌轩乃世俗男儿,要想求的自在,只怕还需走很长的路。 说着,他深深吸了口气,道:不知妙悟师父可知方丈大师在哪? 妙悟合十还礼,微笑道:师叔在万法殿等着施主 陆凌轩点了点头,不再说话,转身而去。 他的身影似乎比过往还要清癯几分,但不知为何,此刻的他,却仿佛有些说不出的魁梧坚忍。 妙悟看着他的背影渐行渐远,最后消失在山岚云雾之间,仍久久没有动静。 陆凌轩嘴角一动,欲言又止,妙无听到方丈师叔这话,倒似微吃一惊,从旁细细端量着陆凌轩,眼中闪烁着几分异彩。 妙智大师见陆凌轩不说话,也不以为意,只微笑不改,静候着他。 沉默片刻之后,陆凌轩向着妙智大师微微低头,道:这些日子在下偶的佛缘,亦算不负大师和贵寺的厚爱。 妙智大师轻轻摇头,淡然道:施主慧根天成,乃身具大智慧之人,这佛心道理,就算没有我等,缘分到了,他日也总有所悟的一天。 陆凌轩微怔,苦笑一声,他可是从来就没有把自己想得那么高,妙智大师的话,虽然让他心下也有几分得意,但多的却是汗颜,若没有万法寺这部大梵天般若真经,他于佛道一途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看到云开见日的那一天。 多谢大师夸奖,小子不敢当,在下今日前来陆凌轩说着,对上妙智大师深不见底的目光,话语一顿,不知为何却有种说不下的感觉,毕竟那静念禅院,乃万法寺的修行重地,其重要性不想而知,虽然那日妙智大师已经言明让他前去化解伤疾,但此刻仍是有些难以开口。 小施主可是已作好准备了? 妙智大师淡淡一笑,面上却无意外神色,似乎早就料到了陆凌轩的来意。 陆凌轩深吸了一口气,重重点头,低声道:是! 说着,他沉吟了片刻,决然道:大师和贵寺的恩义,在下感激不尽,能不能走进那静念禅院,在下也不知道,只是无论成否,在此之后,在下也是时候告别而去了。 妙智大师看着他坚定的眼神,轻叹一声,缓缓道:施主是去是留,老衲不敢阻拦,只是在此之前,老衲有几句话,想和施主说说。 陆凌轩道:大师请说。 如今浩劫虽然平息,可我名门正道经此一役元气大伤,既要提防老鬼复起,又要警惕魔教动向,况且此劫过后,世间修行风潮忽盛,鬼煞宗将前往蛮荒圣殿,借此崛起,修行界原来平静多年的局势已然不复,此后未必没有动乱再起,不知施主可有什么去处? 陆凌轩怔了一下,这也是他自醒来后第一次听到有关修行界的东西,其实之前他也不是没有想过这些,但多的却是在寻思魔教的问题,此刻听到妙智大师的话,精明如他很快就反应过来,过往名门三大正派各踞一方,盛名之下,妖邪退避,莫有不从,然而这场浩劫过去,三大正派亦是最伤元气,虽然根基尚在,但比起以往却也是式微了许多,那些原来心怀不轨的三教九流之辈,岂有不借此扩张之心?就算正道一方有心遏止,此刻也是有心无力,莫看如今修行界仍处平静之状,没准低下早已内忧外患,风雨欲来,一旦有什么风吹草动,势必牵一而动全身。 第64章:痕迹 魔教如今大举前往蛮荒圣殿,究竟所为何事? 昔年还在回雁峰闻道的时候,就曾一次在和幻月大师谈话中听闻过,如今的蛮荒主人,乃一个雄才伟略的绝世人物,就连师父对他也忌讳三分,如今想来,这老鬼忽然复活一事,想必与他也脱不了干系 陆凌轩心中转过诸多念头,百感交集,得知鬼煞宗之事,心中更是难以平静,想起陆凌天离开之时,想起此时自己的兄弟亦在鬼煞宗,如若遇上,当真下得了杀手吗?且不说陆凌天与那位魔教之女沈瑶之事,单是自己与他便有说不明的关系,因为陆凌天和沈瑶的原因,对着正魔之分,正邪之别并不如旁人那般成见深远,但陆凌天毕竟曾是幻仙门弟子,或多或少都有几分嫉恶如仇之心,若魔教作乱人间,他没准也许真的会与陆凌天动手。 如今陆凌天亦不是幻仙门中人了,而骁桀坤、渡生、吴玉书、张思琪都是曾与陆凌天一同出生入死之人,如若当真遇上,他们又当如何,想到这里,陆凌轩想起了陆凌天与张思琪也有一些说不清楚的事。 陆凌轩微微苦涩,见妙智大师一直看着他,此刻也不好多作细想,只迟疑了一下,道:凌轩当以前往与骁师兄等人会合,再做打算。 妙智大师点了点头,苍老脸容上忽现几分深切之色,和平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期待,道:世事轮转,万相皆空,施主可有想过,你既是我佛有缘之人,何不放下俗世包裹,归入我佛门,从此做一个与世无争的人? 说罢,妙智大师平静地看着他,就连一旁的妙无,听到方丈师叔此番话,也忍不住神情切切望着陆凌轩,他本就对陆凌轩印象极好,曾收陆凌轩点拨得悟剑道,这个年纪轻轻的小和尚,虽然天资出众,但终究还是一个少年人,因为二代弟子的身份,在万法寺中能说得上话的人并不多,自是希望陆凌轩这个每每能与他相谈甚欢的人留下。 陆凌轩显然没想到妙智大师会说出这么一番话,一时反是呆住了。 虽然这些时日来,他在万法寺里朝听晨钟,暮观飞霞,以他深心,也极喜欢如此清净安逸的日子,只是他这么一个俗世男儿,终究还是有放不下的事物,让他如此遁入空门,如何了得? 此前与那位妙悟师兄品茶论心,妙悟话中劝他看穿之意,他如何听不出来?只是他在刻意回避罢,然而此刻妙智大师亲口提出来,却不由得他不正面回答了。 他默然良久,这才慢慢抬头,向妙智大师抱以深深一笑,摇头道:在下知道大师好意点化我,无奈凌轩亦是尘世痴迷之人,虽知道苦海无边却难以舍割这俗世情怀,大师应该知道我师父的事,我师父尚能为心中执着而弃剑,小子虽没有师父之风采,但也不愿为看破而看破,所以大师一番苦心,还恕在下无法接受了。 妙智大师看着陆凌轩憔悴而坚定的脸容,虽然早知这个结果,心中还是忍不住叹息一声。 轻烟了了,从沈瑶身下的冰晶石台上轻轻飘起,飘散在空中,不知过了多久,身后突然传来拉开石门的声音,煞王什么也没有说,静静地走了出去。 轰隆!响着低沉的声音,石门再一次的关上,冰晶石室中只剩下了陆凌天陪伴在沈瑶身边。他面色木然,怔怔地望着面前的那个女子。 古老而茂密的原始森林中,随风传来一阵阵可怕而焦臭的味道,就像是难看的伤疤,原本青绿的树林中到处都是被魔妖肆虐过的痕迹,巨大的林木横七竖八地倒在地下,无数森林里的动物尸骨丢的到处都是,整个森林中的安宁气息荡然无存。 在找到那个已经发疯了的魔教弟子的第二天,骁桀坤、渡生等一行七人正道弟子,顺着越来越是明显的魔妖痕迹,渐渐接近了那个藏在深山之中的山谷。一路之上经过的森林,到处都是他们刚才看到的那幅景象,虽然并没有看到人的尸骨,但这副景象依然让人为之动容。 在许多人的心里,甚至都不约而同地想到,难道这些魔妖,真的就是天生为了杀戮而来到这个世上的么? 这一天的午时时分,一行人出现在了毒蝎谷之外的那条残破古道之上,这里的周围被魔妖怪物们破坏过的痕迹是如此明显,以至于众人几乎没花什么力气就看了出来,那条古道是硬生生被无数魔妖踩踏过而扩宽了数倍,到处都是魔妖怪物们留下的巨大脚印和尖利爪痕,空气中也仍然弥漫着一股腥臭味道,除此之外,似乎还有一种比较微薄,但却让人更加忍受不了的恶臭,不过谁也分辨不出那是什么味道。 看着前方那个山谷入口,里面同外面一样的一片狼藉,被那片可怕洪流肆虐过的土地森林清晰可见,古道弯曲蜿蜒,谁也不知道在那山谷之中,究竟还有什么? 不知道为什么,所有人的神色都有些紧张,陷入了一片尴尬的沉默中;dquo;诸位,看来那个魔教弟子没有说谎,应该就是在这里,魔妖和魔教发生了一场大战。 他环顾四周,犹豫了片刻,然后问道:我们进去看看? 没有人说话,此刻就连李弘的脸色看去也很不好看,片刻之后,站在骁桀坤身边的渡生低声喧了一句佛号,道:既然到了这里,我们便无谓说再放弃了,进去吧。 其实这个道理在场众人谁都明白,只是不知为何,那个山谷之中仿佛有股诡异的东西,悄悄影响着每一个人的情绪,让人心生畏惧。一直跟随着渡生的师弟渡世,瓮声瓮气地应了一声,走到了师兄身旁。 第65章:炼狱 走吧。说这话的并不是骁桀坤,而是吴玉书,他手中的破穹握得紧了紧,然后面色肃然,当先一个向毒蝎谷中走去,跟在他身后走去得是张思琪,李弘也随即跟上,骁桀坤和渡生对望一眼,都看出对方眼中隐隐有担忧之意,但片刻之后,众人还是都走了进去。 偌大的山谷,一望无际的森林,众人走在毒蝎谷中,四周却只有一片死寂,不要说是见到动物,竟然连惯常的鸟鸣声,竟然也没有听到。这个山谷周围地方,竟似已经变做了死气沉沉的鬼蜮。 空气中魔妖怪物的腥臭味一样的浓重,但随着众人的深入,每一个人的眉头都越皱越紧,此时此刻,随着山谷中的风吹来的另一股气息,几乎让人闻之就欲呕吐出来的可怕气味,也越来越浓了。 山路曲折,弯弯曲曲,众人全神贯注地警戒周围,缓慢前进着。前方有个拐角处,是一道山坳,走到这里,空气中的味道已经恶心到让人无法忍受的地步。忽地,走在中间的苏紫兰冲到路旁,其他人都是大吃一惊,李弘惊道:师妹,你怎么了话说了一半,他就停了下来,因为他和众人都看到了苏紫兰站在路旁杂草丛中,拼命呕吐。 没有人开口嘲笑,因为谁都不知道自己还能撑多久,这个山谷虽然还没有露出它的真面目,但似乎已经比这个世上绝大多数的地方都更加可怕。苏紫兰喘息着停了下来,面色苍白,走回到众人身旁,低声道:对不起,我、我实在是 渡生勉强一笑,道:苏师妹,没有关系的。 骁桀坤也道:不错,这个气味谁都受不了,你不必在意,如果你不行的话,要不先去山谷外面等我们罢。 苏紫兰迟疑了一下,却摇了摇头,道:我们走吧。 李弘走过来,对着苏紫兰点了点头,眼中有安慰之色,低声道:自己小心,不要硬撑着。 苏紫兰点头答应,骁桀坤转头道:好,我们继续走吧。前头不知道有什么怪物凶险,大家一定要小心。 众人纷纷点头,再一次向前走去,吴玉书依然走在最前方,眼看着越来越接近那个山坳拐角,他握着破穹剑的手心里,开始溢出了冷汗。此刻空气已经恶臭的难以呼吸,吴玉书脸色微微发白,一咬牙,一个箭步跨了过去,绕过了这个山坳拐角,看到了山谷之中的景象。 他整个人瞬间僵硬了。 在他身后的众人立刻都注意到了吴玉书的异状,不由得都紧张起来,骁桀坤低声叫了吴玉书两声,他却根本没有反应,一双眼睛只是死死看着前方。张思琪第二个赶上去了,然后李弘、苏紫兰、骁桀坤、渡生和渡世,一个接一个地走过了山坳拐角,看到了毒蝎谷里的景象。 然后,所有的人都呆住了。 那便是传说中悲惨的修罗地狱吧,如此可怖的场景,赫然出现在晴朗的青天白日下。无数的尸骨落在毒蝎谷中那片屋宅内外,有人的,也有各种魔妖怪物的,有一些完整的,但更多的却是惨肢断臂,四分五裂到认不出来的尸骨,密密麻麻满地都是,几乎看不到有空隙的地方。 阿弥陀佛,既然如此,老衲也不多言了。 妙智大师闭目念佛,沉默片刻后睁开眼眸,对一旁的妙悟微笑道:妙无,你且带陆施主到静念禅院。 妙无身子微微一动,看了陆凌轩一眼,低声道:是! 妙智大师朝陆凌轩点了点头,低头垂眉,手上念珠再转,终不再言语。 施主请!妙无低声说了一句,迈开了步子,向殿门走去。 陆凌轩点了点头,又深深向妙智大师行了一礼,转身跟着妙无走了出去。 妙悟的声音远远传去,回荡在深山之中,惊起了无数飞鸟,然而,却久久没有回应。 妙无?陆凌轩看了妙无一眼,心中却有几分莫名惊异,方才那阵吟咏之词,甚为清奇,颇有几分出尘之意,但声音中那种沧桑之气,给人的感觉却分明是一位上了年纪的前辈高人,印象中,妙无虽然虚长他几岁,但也不像那种经历诸多世事的老人,那真是妙悟么? 可若然不是,那莫名的熟悉感从何而来? 陆凌轩心中思忖着,可看到身旁这个小和尚面上天真的神色,摇了摇头,失笑一声,想来在妙无心中,这幽清无人的深山,除了那位师兄,也没有别人在? 山道寂寂,唯见天边白云悠悠,两人歇息了一会,便继续往深山里头走去。 这样空无人烟的大山深处,山风吹衣,似乎连雾气也显得极为的寒凉,如盘丝一般的烟霞云气飘飞滚荡在空中,山风一吹,便从四面八方散去,但只片刻之间,又无声合拢起来,陆凌轩注目向前方看去,眼前始终白雾一片,若非脚边不时有清泉的流淌声传来,陆凌轩甚至觉得自己走进了一个陌生而神秘的世界中。 万法寺乃世间不可知之地,静念禅院乃这个不可知之地中的不可知之处,一如幻仙门之幻夜洞都,火云阁之祭火坛,这些世上最神秘莫测的地方,自古以来,走出了多少曾经叱咤风云的英才人杰,多少惊天动地可歌可泣的故事成为传说,在每一棵古树每一片落叶每一片白云的间隙里,悄悄被时光掩埋。 如今,他走在这条不见前人的古道上,是否也有机会亲眼目睹那些过往最令人瞻仰的岁月之韵? 一念及此,陆凌轩心中不禁也有几分期待之意,妙悟细心,将他面上神情变化看在眼里,也不言语,只是微笑带路。 两人沿着脚下山泉又走了两个时辰,在崇山峻岭间默默而行,终于在山路尽头之处,一片山谷密林之地中,看见了一座破旧古刹的影子。 眼前这处深山中的谷地,与一路走过的寂静山林似乎并无什么不同之处,只是踏入这里,却明显感受得到里面温暖如春,充斥着极其浓郁的天地元气,仿佛只小小的一步之差,便隔绝了外面的风霜寒凉,很难想象之前期待的地方,会是如此的一个地方,没有想象的金碧辉煌,庄严肃穆,但陆凌轩知道,这一切变化,都源于了眼前那座破旧荒凉的老寺。 第66章:古寺 这座古刹并不大,四面寥落的寺墙中,静静伫立着一间穹顶铺着茅草的禅屋,或许说为古观适合,而老寺一旁,有一个早已干枯了湖水的小湖,只留下淤泥腐叶,诉说着无数年下的寂寥。 阿弥陀佛,陆施主,这里便是了。妙悟深深看着一眼这座荒凉老寺,这座传说中万法寺中第一座佛观,眼中有一丝说不出的莫名情怀。 这么一个万法寺最神秘年代最深远的地方,长年未曾维葺清理过,门前杂草丛生,经了这么多年山间风雨的侵袭,到处都是风化剥落的痕迹。 然而那些侵蚀而成的无数残破地方上,却生长着无数青草野花,目及所处,是一片说不出的生机蓬勃 万般皆若命 陆凌轩站在老寺跟前,仰凝望着那寺门牌匾上几个肃穆沧桑的大字,嘴角微动,默默念了一声,不知怎么,心中竟生起莫名的敬意,或许,正是因为这样的古旧不堪风雪,才能证明这万法佛门重地悠远的历史,深厚的根基,这样千年万年下沉淀下来的独特古老气质,远比那些寻常光鲜修饰的山门,让人肃然起敬。 相传我寺的师祖,当年便是在此地修成无上佛道,于山间展现无上妙境,从此奠定了万法寺在天下修仙访道中的地位! 妙悟静静说道,一指那处大门,方丈师叔交代过,施主只要迈过那道门槛,入到禅屋里,调息静心,坐上几日便能体悟其中妙处,小僧也只能送施主到这里,往后就要看施主的造化了。 陆凌轩点了点头,微笑道:小师父,一路谢谢你了。 阿弥陀佛,施主无须客气,小僧就在这里静候施主的佳音。妙悟双手合十,退到一边,默默念佛,眼睛却是不由自主地看着他的身影,似乎以这位天资出众的二代弟子好奇的少年心性,也想看看陆凌轩能不能以无上毅力进入这万法寺最神秘的修行重地之中。 陆凌轩沉默片刻,迈开了步子,向古寺大门走去。 一步一步,在妙悟默默的注视下,走到门前,站定,仰天深深呼吸了一口气,抬起脚步,就要迈入门去。 然而,只一瞬间,忽有一声惊雷,赫然在耳边之中炸响,轰隆一声巨响,眼前就如天地动摇,紧接着一束灿烂光辉,如从虚空中裂开的一道裂缝,耀了下来,正照在他身上。 那一刻,刚想有所动作的陆凌轩,骤然间直觉身前的一切,甚至包括那突如其来的光辉,都仿佛凝滞起来,身上如负千万斤重担,直压的他喘不过气来,眼前这一步之差,竟如一道巨大天堑,横亘在前面,他要跨过的,仿佛并非一道门槛,而是一座大山。 从天而降的佛光,耀到他身上,却似乎丝毫没有光明该有的温度,仿佛那是一种无温的和煦,却蕴含着无尽的狂热和冷漠,不知为何,陆凌轩心中忽有一股莫名惧意从心底深处升起,正蔓延他整个身心,这光明仿佛要吞噬掉其中的一切,甚至包括光线,冷暖,风霜,雨雪,一切一切属于尘世的感受。 只一刹那间,陆凌轩身上的衣衫已被冷汗打湿,那种莫名的恐惧,不可抑止的泛滥开来,慢慢占据了他的全部身躯,令他的身体变得无比僵硬。 恍惚间,眼前一切也慢慢出现了变化 远处,妙悟见到陆凌轩忽然静止了身形,保持着抬脚状态,一动不动沐身在佛光中的样子,面上却无不意外神色,这样的情况,昔年师兄渡生一心要进入禅院的时候,他早已见过无数次,亦曾亲身体会过一次,也正是那一次的体验,他才真正明悟要进入静念禅院,是何等的困难。 他师父妙空大师曾经跟他说过,静念禅院乃万法佛气最肃穆的地方,千万年下来的积聚,早具一种无上佛法的无形力量,在这样的力量面前,越是厉害的修行人,就越会产生一种置身于苍茫天地大恐怖中,人难胜天回头是岸的感觉,只有心志最坚定的修行人,于困境中突破了自我,才能鼓起勇气迈出步伐。 在勉强定住心神后,骁桀坤等人苍白着脸继续勉强向里走着。 惨不忍睹的景象到处都是,而且越往山谷深处,景象就越发惨烈,这里的战斗不用想象就可以看出极为惨烈,无数人的尸骨和怪物魔妖的尸体都纠缠在一起,脚下的土地已经完全变做了深黑色,那是被鲜血所浸染的颜色。 走进了那片宅院,每一处房间内外,重要的通道入口处,都可以看到惨烈的激斗残痕,有些地方甚至尸骨高高的堆了上去,显然是为了争夺这个小小的入口,双方前赴后继地拼死争斗,踩在战友的尸体上不死不休地搏斗着。 在庭院中,众人开始看到有几只体形巨大的妖兽尸体,甚至有的比整座殿堂屋子还要高大,但此刻曾经凶猛不可一世的妖兽,也只是静静地躺在这人间地狱一样的地方,等待着腐烂。 空气中的恶臭尸臭,已经到了可怖的程度,但正道弟子一行人却反而比刚才好过了一些,因为眼前的惨状,反而让他们对这些恶臭淡漠了一些,只是,没有一个人的表情是好看的,任谁看来,这些人的脸色似乎也已经和死人差不多了。 他们继续向宅院深处走去,更多的尸骨出现在他们面前,现在已经没有人知道,在这个山谷中到底死去了多少魔教弟子和魔妖怪物,他们几乎就是下意识地向里走去,走去,走去 每一个人的面色都如此呆板木然,每一个人都紧紧握住了自己的法宝,丝毫都不肯放松,在跨越了无数的尸骨血海之后,他们来到了一处灵堂之前。 之所以还看得出是个灵堂,是因为他们看到这个房间里有一具棺材,而这个屋子的内外,似乎是搏斗最激烈的场所,用尸骨堆积如山来形容都不过分。也就是在这里,众人发现了许多魔教中熟悉的尸体:百邪子、尸魔老祖 这些曾经叱咤风云、呼风唤雨的魔教凶人,此刻都死不瞑目地躲在这个地方,许多人的脸上还带着恐惧之色。 第67章:凶兽? 谁都可以想象,但谁也不愿意去想象,他们临死之前究竟是怎样的一副场景! 随着探查的深入,骁桀坤等年岁稍长的人又相继在这里发现了更多的魔教成名人物,包括蚕神的三大弟子、钧天教里许多重要人物,倒是鬼煞宗那边,虽然穿着鬼煞宗服饰的弟子死亡极多,但成名的人物尸骨却极少发现。 众人慢慢地聚集到灵堂前方,看到周围的人的脸色都很难看,骁桀坤涩声道:这里死了很多人,魔教重要的人物都在这里了,天蚕门好像全死了。 旁边的苏紫兰脸色白的吓人,低声道:那边也是一样,钧天教也死了不少,连三妙仙子都、都在那里 张思琪的脸色苍白,牙齿紧紧咬着下唇,脸上神情复杂变化,看去又是不忍,又是恶心,更不知怎么,她似还有几分害怕。在最后一个走回众人这里之后,她忽然道:有没有看到鬼煞宗的人? 众人一起摇头,随即都怔了一下,站在一旁的李弘脸色忽然更加难看起来。骁桀坤看了他一眼,对张思琪道:鬼煞宗的普通弟子死了不少,但好像没看到成名人物的尸体。 张思琪面色一缓,但旁边的李弘眼中忽地精光大盛,冷冷道:骁师兄,你难道忘了这些魔妖都是吃人的吗?一路之上我们进来,看到了多少白骨,谁知道那些鬼煞宗妖孽,会不会已经被 哇!一声呼喊打断了李弘的话,却是苏紫兰突然忍耐不住,又跑到墙角呕吐出来,李弘怔了一下,忽地叹息一声,住口不说了。 渡生面有不忍之色,和渡世两个人一起低声颂读佛号,谁都知道,李弘话虽然说的难听,但这个可能性真的很大。骁桀坤、吴玉书等人面色复杂,都慢慢低下头去,只有陆雪琪面容惨淡,脸上苍白的更无一丝血色,就连身子也不由自主地摇晃了几下。 只是这个清冷女子却没有低头,她慢慢抬头,向天仰望,那一片无垠青天上,就连山谷上方的云彩看去都是血红色的。 张思琪的嘴唇动了动,仿佛想要呼喊什么,可是,终究是什么声音也没有发出来! 自古以来,万法寺中能出入这座禅院的人,都是极其了不起的人物,这一代万法寺中,师父那一辈的人,也只有方丈师叔入过禅院修行,而师父和妙空、妙光两位师叔,却是不曾入过禅院之中 妙悟也曾问过师父为什么,毕竟以他们的佛法修行,难道会没有进入禅院的能耐么? 可当时师父却笑着摇头,只说一句说难不难,说易不易,不是不想,没有必要。 他一直不懂师父话中意思,所以妙悟至今还很多时候都会想起这个问题,或许等他真正能走进禅院的时候,才会有答案。 渡生师兄在禅院门前站了十年,他亦有自信再过几年便能迈过那道门槛,昔年他欲跨出那一步的时候,横亘他眼前的是一尊浑身缭绕着业火,手持金刚慧剑的菩萨,乃他虔诚佛心观想之所在。 只是,眼前这个半路修行佛道,又身兼一身道门真法的男子,他要突破自我,要面临深心中的大恐怖,又是什么? 妙悟默默想着,清澈的目光中闪烁着熠熠智光。 陆凌轩站在寺门前,沐身在光辉之中,没有人知道,此刻的他正沉默地站在自己的过往年月里。 他明明知道此时此刻自己看到的听到的感受到的一切都是幻觉,他本以为凭借自己如今的修行道行,又有过老鬼那转瞬三生无上神通的经历,道心已然通明无碍,能将所有一切梦魇看破,从而轻松摆脱这个困境。 然而当他真正再一次面对的时候,才现自己还是低估了这万法寺最古老神秘所在的力量,无论他那颗道心在重重劫难磨砺之下如何通明无碍,在看到师父那最后一剑之下心境变得何等然,可如果心中始终存着一丝畏惧,什么看破也只是空谈。 他回到了那从未忘过的一天! 怦怦怦一声声奇异而有节奏的震动,如人之心跳怪异绝伦,他整个心脉,仿佛都在随着这诡异声音的频率而跳动,难受无比。 这似曾熟悉的声音 陆凌轩霍然睁大了双眼,眼前一个巨大的黑影正盯着他,两只斗大如妖魔眸子的巨大瞳孔,静静的,冷冷的盯着他。 被这双眼眸盯着,陆凌轩只觉得浑身麻,一阵许久未见的毛骨悚然之感刹那间游遍全身。 犴嗷!! 整个天地轰隆一声咆哮,无数雷鸣闪电在这狰狞低沉的乌云中翻滚,陆凌轩怔怔地看着眼前这只庞然凶兽,直觉毛皆竖,浑身的血液都仿佛瞬间凝固了 陆凌轩目瞪口呆地望着眼前这一幕,便是明知是幻觉,可这一刻他却是再也分不清虚实了,曾经一直深藏在他内心深处的恐惧回忆,随着这一声煞气冲霄的怒吼,那股可怖巨大的压力刹那间覆盖了他的全部身躯,令他全身都变得无比僵硬,甚至连呼吸也开始粗重起来。 惶然之间,陆凌轩下意识的狠狠咬了一下舌尖,用极为强大的意志力挣脱恐惧,把满口的鲜血和唾沫一口吞下喉间。 没想这一下微不可察的动作,茫茫然如触动了一道尘封已久的神秘禁制,整个虚空之中,仿若从那浩渺弥远的无尽苍穹深处,忽然荡起了一声悠长的太息,如道尽了亘古的苍茫,一把不带丝毫人类情感,沧桑而漠然的声音,从他心底深处升起:你是谁? 短短一言,犹如洪钟巨鼓般的震响,正从心底最深处传来,一时间陆凌轩竟觉得自己就快要魂飞魄散,尚来不及惊异,脑中便彷佛被无穷的压力狠狠碾压了一下,嗡一声巨响,直震得他彷佛要晕眩过去,可那把声音的余音却始终在他脑海中回荡不绝,林辰面如死灰,强忍那股天旋地转的感觉,忍不住竭声道:你又是谁? 他的声音在那巨大不绝的回音中,显得那么的渺茫无力,可没想他这一声落下,四面八方忽而一下子静止下来,就在这死一样的沉寂中,却突然间爆出一阵璀璨的星芒,乍对这突如其来的剧变,饶是这位往日机变百出的年轻人,也禁不住一时浑浑噩噩,也不知过了多少时候,才慢慢清醒过来。 眼前已然改天换日,陆凌轩愕然现面前不再是那个荒芜诡异的洞窟绝地,身边也没有当年那些熟悉的身影,只剩下他独自一人,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这一幕漫天星河,银光匹练,到处都是炫耀蒸腾相映交辉的日月灵光,他整个人,恍恍然竟如置身在那从来只有神话传说中才能出现的,那九重天罡之上的璀璨穹苍天河之间! 而他眼前天河深处,正有一团星彩纷呈的光影,当他凝目看清那粲然光团中的情景之时,一时呆怔的林辰眼睛霍然瞪大,又是一阵说不出的惊骇和愕然。 第68章:歼灭 那光团之中,那只不可一世的太古巨兽正静静蛰伏着,身周缀满了银色的光芒,无数如同月陨星落的光点,彷佛有种莫名奇异的力量,将这只可怖妖魔牢牢束缚着。 而这只巨龙一般可怖荒兽,正安静地盘旋在那里,冷冷地凝望着他,那双巨大的妖瞳间闪烁着星辰的光辉,给他的感觉,竟是无比的怪异。 陆凌轩能清楚地感受到那巨兽正看着他,那目光却是带着复杂莫名的神色,似蔑视,似冷漠,似不惑,但又有一丝说不出的温和。 他明明知道自己此刻正面对有生以来最凶险的恐怖,但与这只熟悉巨兽的遥遥相望,脑海中竟是一片空白,什么念头也提不起来。 如此沉默了好一阵子,也不管对面那凶兽能否听懂他的话,陆凌轩按捺着心中莫名涌动之感,大声喊了一声,还是那一句:你是谁! 话音未落,却见那只庞大盘桓在无尽虚空中的凶兽微微一动,妖瞳蓦然收缩,目光如电,倏然而来,直让陆凌轩又呆愣当场。 就在他不知所措的时候,忽听又一声的悠长太息,那把淡漠的声音再次响起,此刻却带着一丝说不出的古怪 我是你! 瞬时间,乍闻此言的的陆凌轩,顿时睁目结舌,就如被雷击般动弹不得。 这一声短短的话语,满含嘲弄之情,正从他心灵深处直直撞来,只在须臾之后,他还来不及反应过来,但见漫天银光,匹练星河,霍然翻腾起来,如上演着一场壮阔无俦的法术,转眼间眼前天地已然一片蹉跎,还在他有些愣神之时,眼前神光闪耀,那空冥之中,突然听得平地轰隆一声巨响,刹那间便似天河倒挂、大山崩塌一般,整个浩浩太虚,扑面压来。 陆凌轩只大惊失色,眼前一黑,便失去了知觉,恍惚中只觉自己如一叶渺小的扁舟,正飘荡在浩渺的巨渊上,四顾茫茫,无依无靠,不知归路。 那一刻,也不知为何,陆凌轩忽觉自己彷佛又回到当年那段在龙腹中浪荡无依的日子 静念禅院,不知何时起,这一片寂静无人的谷地缭绕的雾气越来越重,当天边最后的那抹暮色也已经被黑夜吞没,不知从树林石缝何处响起了幽幽虫鸣。 月光下,妙悟依然静静地站在老寺门前不远处那棵青松之下,默默从旁看着大门前那个依旧保持着前脚轻抬却一动不动的身影,目光中出现了几分忧虑之色。 如果从旁隔近望去,可以看到那身影之人的眼神有些空洞无神,他虽然看着脚下那道门槛,可那无光的眼眸,却似正看着一些不可思议的画面,回溯着以前的某些时光。 妙悟眉头轻皱,他清楚地记得,当年自己只在门前坚持了数刻,便被那股浩瀚佛力所压了回来,然而陆凌轩,从他要迈入大门开始到现在,已然几个时辰过去,仍不见他有从那大自在神通之力中清醒过来的迹象,到底他从其中看到的怎样的真我? 妙悟怔怔想着,忽觉头顶有水滴下来,滴答一声在他光秃秃的脑袋上飞溅开去。 他微微仰头,抬眼看去,深山中云雾渐浓,连深邃的夜空也显得一片朦胧,这片被佛气所笼罩的寂寥之地,无声无息,降落了一场大雨。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此处是万法佛气最重之地的缘故,雨水微凉,萧萧风声中,有说不出的清净无尘之意。 妙悟看了前方那个身影,又低头看着渐渐湿润的衣衫,心想这一场雨是不是也蕴含着什么禅机,之前听方丈师叔述说,似乎多少年,那位佛宗大德妙灵师叔也是在雨中顿悟,而师叔这位世上唯一传人,佛缘又何在?那他的缘呢? 昆仑山天柱峰,玄阳殿。 什么?带着难以置信的惊愕,幻影真人脱口而出地道:魔教三大派阀都已经在和魔妖决战之后,全军覆没了? 站在三位当今正道领袖的下首,以及旁边或坐或站的许多前辈,骁桀坤、渡生、张思琪等一行回到昆仑山的正道弟子,都没有说话,只有为首骁桀坤肯定地点了点头,道:是的,师父,我们七人都是亲眼看到了,西南毒蝎谷中尸横遍野,惨不忍睹,魔教的确受到了重创,包括三妙仙子等魔教钧天教、天蚕门的许多人物,我们都已经找到了他们的尸首,只有鬼煞宗首要人物没有发现几个,但说不定是因为魔妖噬人,所以 站在后面的张思琪脸色又白了一下,仿佛这件事情和当时的惨状,时时刻刻都记在了她的心里,让她挥之不去,但不管怎样,她此时已经能够控制自己的情绪,表面上并没有露出多少异状,旁人也没看出什么,只有坐在人群前的紫盖峰首座幻月大师,这个将张思琪抚养长大的人,才注意到了张思琪冰霜一般冷漠清丽的脸上,似有异样的苦楚。 幻月大师眉头轻皱,轻轻叹了口气,没有说话。 此刻玄阳殿上群情耸动,议论之声越来越大,看着这些正道精英们的脸色,有的惊讶,有的畏惧,更多的却是表情复杂,惊喜交集,想来也是,魔教与中土正道相争不知多少岁月,正道数次围剿都效果不大,此番却是被魔妖一举歼灭,真是意外之喜。只是魔教既然能与正道相持,那实力自然不可低估,但面对魔妖的攻击却惨败如此,在座的并没有几个傻子,谁都可以想得到,魔妖的下一个目标必然就是天下正道云集的昆仑山。 而如今已是天下苍生最后希望的正道,是不是能够挡住这一场前所未有的惊世浩劫呢? 谁的心里都没有底! 坐在最前方的正道三大巨擎幻影真人、妙慧上人和曹广崇,在低声商量一阵之后,俱都是眉头紧锁,这时幻影真人说了几句话,妙慧上人和曹广崇都点了点头,表示同意。随即幻影真人站了起来,咳嗽了一声。 玄阳殿上的议论私语声顿时小了下去,众人的眼光都望向幻影真人那里,幻影真人面色凝重,待众人完全安静下来之后,沉声道:诸位道友,刚才的事,大家都听的很清楚了。魔教意外覆亡,完全出乎我们的意料之外,但详细情形如何,魔教是否还有余孽在那场大战中残存逃逸,我们仍然还要查个清楚,不过眼前此事已经并不重要了。 他面容严峻,眼中精光闪烁,不怒而威,肃然道:诸位道友,如今浩劫就在眼前,天下生灵涂炭,魔妖妖孽实力之强,实在令人惊讶。但我等既为正道中人,便无道理再临阵退缩。此事复杂,我与妙慧上人和曹殿主两位要好好商量一下,然后再做决断。诸位也先请回,好生修养,大战之期多半不远,到时为了天下苍生百姓,还望诸位多多出力了! 众人纷纷点头答应,幻影真人面上露出一丝笑容,妙慧上人和曹广崇也站了起来,向后堂走去,幻影真人正想也跟上的时候,忽又想起什么,对骁桀坤道:桀坤,你也来吧,当时的情况你再对我们详细地说说。 骁桀坤应了一声,大步走了上去,跟在幻影真人背后向后堂走了进去。 第69章:议论 大殿之上待这三位德高望重的前辈高人一走,登时热闹起来,众人三五成群,议论纷纷,除了骁桀坤跟随幻影真人等去了后堂,其他六个去西南打探消息回来的正道弟子,俱都被许多人围在中间,众人七嘴八舌地打听着当时的情形,不时发出惊讶、摇头、叹息等等各种各样的表情声音。 而在人群之中,张思琪一直都保持着沉默,眼光淡淡,却似乎根本看不到面前的这些人群面孔,而是凝望着远方不知名处。 人群中忽然一阵低低骚动,随即让了一条道路出来,幻仙门紫盖峰首座幻月大师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张思琪等几个紫盖峰美貌女弟子。张思琪回过神来,看到师父走到跟前,而且眼睛正望着自己,她嘴唇动了动,低声叫了句:师父。然后,就低下了头。 幻月大师面无表情,道:掌门真人要与其他前辈商议此事,这里暂时也不会有什么其他事情了,你就先随我回紫盖峰罢。 张思琪点了点头,低声道:是。 幻月大师也不管其他的人,当先向玄阳殿外方向走去,张思琪随即跟上。幻仙门首座之名非同小可,在场其他正道中人多半都十分敬重于她,纷纷让开了一条道路。这时看着张思琪要跟幻月大师走出玉清殿外,站在一旁的李弘面上掠过一丝焦急之色,踏上一步,刚想说什么话,忽地一道人影挡在了他的面前,李弘吃了一惊,定睛一看,却是幻月大师座下的大弟子淑敏。 淑敏对着李弘微微一笑,道:李师兄,思琪师妹一路很是疲倦了,还是让她好好休息一下吧。而且这次出去时日也不短了,我师父也有很多话要对她说的。 李弘看了淑敏几眼,面上浮现出失望神色,但终究还是将要跨出的脚步收了回来,道:好吧,不过还请淑师姐好好照顾 不等李弘说完,淑敏已经微笑道:李师兄放心就是,思琪师妹与我乃是同门姐妹,我们的感情比亲姐妹还好,该做的该说的我自然都会去说去做。 李弘面上一红,点了点头不再说话,退到一旁,淑敏带着身后其他几个紫盖峰女弟子,也向玄阳殿外走了出去,很快的,昆仑山紫盖峰一脉众人,已经消失在诸人的视线之中了。 一路上腾云驾雾,从天柱峰回到了紫盖峰上。幻月大师落地之后,面色冷漠,对谁也没有说话,直接向紫盖峰殿堂上走了进去,众人恭谨地站在原地,目送水月大师。 待幻月大师的身影消失在那片楼宇之中以后,张思琪的目光若有所失,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直到淑敏拍了拍她的肩膀,这才惊醒过来。 妙悟怔怔望着这一片佛雨禅林,深山老寺,感受着身上渐渐沉重的清凉之意,不禁有些痴了,忽听得身后传来一阵簌簌脚步声,他陡然一惊,从思潮中醒来,转身看去,皓洁的月光中看得分明,来人不是别人,正是方丈师叔和师父几人 妙智、妙空、妙弘、妙光四位万法寺中的一代高僧,踏雨而来,雨势虽大,但四位大师走过的地方,雨水却是无声分开,点滴不沾,细细看去,四人头顶正有一层淡淡金光流转的宝幢,行走间自有说不出的庄严宝相。 妙悟连忙迎了上去,恭敬行礼道:见过师父,各位师叔! 看到自己这个徒儿全身湿透,目光清亮的样子,妙空大师微微一怔,微笑道:妙悟,为师看你若有所思,连雨也不知避,不知是否有所悟? 妙智大师三人闻言也停住了脚步,看向这位二代弟子。 妙悟摇了摇头,合十答道:回禀师父,弟子并无所悟,只是心有感触,一时出神。 妙空大师目光一闪,缓声道:因何感触? 妙悟微一沉吟,道:弟子观这雨,思及昔日妙灵师叔观雨而悟道,弟子却不知自身缘分何在,正若此雨,我欲从中得悟,只是这雨会懂我意么? 说罢,妙悟低下头去,合十念佛。 妙空大师注视他片刻,缓缓点头,面上露出一丝笑容,叹道:痴儿,我佛有言,缘起即灭,缘生已空,这婆娑万物,佛缘本在其中,你又何须强求? 他伸手虚扶,妙悟随之抬头,看着师父。 时机到了,缘分自然就来,你看雨不知雨意,可有想过雨看你未必不知你心,只是此缘非你之缘,错过了也无须可惜。妙空大师淡淡笑道。 妙悟身躯一震,一时竟不能言语,片刻后如灵光一闪,面上露出喜悦之色。 阿弥陀佛!妙智大师三人看着妙空师徒,亦是淡淡一笑,颔念了一声佛号。 多谢师父指点。妙悟向身前一直微笑相对的妙空大师跪下,秀气的脸容上尽是欢喜的神色。 妙空大师眼中露出一丝欣慰之色,伸手轻轻抚摸净明头顶,然后将他搀扶起来,微笑道:痴儿,你果然有过人之慧,为师为你开心。 妙悟憨厚一笑,退到一边,低头道:师父师叔,你们前来,可是来看陆施主? 妙空大师点了点头,目光和旁边三位大师一般,落到静念禅院大门前那个身影上,颔不语。 倒是这时,一旁的妙智大师的声音忽然响起:孩子,你有可见到你妙尘师兄? 妙悟闻言心中亦是一怔,见方丈师叔看来,顿时想起之前在山路上所听到的那阵踏歌之声,他本以为那放歌之人,便是妙尘师兄,正想着来到静念禅院后寻师兄说说这段日子来的感悟,没想一路而来却没有见到师兄的身影,这一雨突然落下,倒是让他一时忘了此事。 他摇了摇头,道:弟子一路前来,并未见到妙尘师兄,不过此前在路上却是听闻一阵踏歌,料想便是师兄?正说着,他话语忽然一窒,心头不禁也有些迷惘,那吟咏之声此刻想来,似乎并不像师兄的声音啊,只是这后山之地,除了师兄一人,还会有谁在此? 酷匠v网唯一正版v,其o他都'是盗、版27、0;5835 第70章:修佛 荒山幽地,大雨依然! 一切有为法,如梦幻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 恍惚中,耳边似乎有人在颂经念佛,还有呼呼不绝的风响,一股冰凉的感觉,浸透全身,等他反应过来时,陆凌轩却感觉自己正倒在松软的草地上,仰面而来似乎不断有水花打在他的面上,带来了丝丝湿润的泥土荒草的清香,本该挺舒适的感觉,然而他的脑袋正枕在背后剑囊中龙吟的剑柄上,却令他脖子一阵硬。 我在哪?陆凌轩兀自在心下模糊地忖测着,眼珠微睁,映入眼缝的是净明那张熟悉的脸孔。 只是,小师父虽在念经,却为何一副焦虑的样子? 他是在为我颂经么? 他静静地躺在那里,脑海中这般悄悄想过,一阵眩晕袭上他的头,霍然间,他空白的灵觉清明起来,对了,我不是在那佛海幻境中么? 高天上清冷的山雨,瓢泼在身上,陆凌轩猛然惊寤,睁大了眼睛,双手有些吃力地撑起了上半身,看着眼前古寺幽深的大门,一幕幕怪异的回忆涌上心头,随之而来是有些恍若隔世的茫然之感。 旁边的颂经声戛然即止,只听小和尚那带着几分惊喜的熟悉话语传来:陆施主,你醒了?你没事了? 陆凌轩怔怔转头看着他,嘴角动了动,一时却不知说什么才好,便在这时,忽有身后几个脚步声接近过来,走到他身边陆凌轩抬眼看去,正是妙智大师几位佛门高僧,他心中一惊,顾不上再多想什么,在妙无的搀扶下,有些吃力地站了起来,道:大师 没想才一开口,却被妙智大师挥手打断了,施主无须多礼,你重伤未愈,还是需要多加注意才是。妙智大师和声说道。 陆凌轩一怔,点了点头,随后身上又是一阵脱力的感觉传来,有些站立不住,妙无连忙扶住了他,同时熟悉的一股气息,正是佛门真法大梵天般若之力,从他手心传来,纯正温和的佛力,将他絮乱的气息缓缓平复了下来。 阿弥陀佛,陆施主,师父说的没错,保重身体要紧,小僧见你突然大叫一声,从门前后退数步,便倒在地上昏迷过去,想必施主也亲身感受到这静念禅院的厉害之处,像施主这样第一次入禅院,便能坚持这么长时间的人,小僧还是第一次见到。妙无心有余悸的声音,从旁边轻轻传来。 陆凌轩朝这位小和尚感激地笑了笑,重站直了身体,他正要说些什么的时候,心中忽然一动,深深呼吸,闭上双眼,默运周天,一层久违的淡淡青光,若隐若现地从他身体里散出来,随之在众人眼中,青光慢慢转成金光,彼此交替,映着那两层淡薄的光芒,陆凌轩的脸上,仿佛也蒙上一层他这个年纪所不应有的出尘和庄严。 妙无放开了扶着陆凌轩的手,瞪大了眼睛,看着他的举动,这还是他这些日子以来第一次看到陆凌轩修习真法,他身上腾起的柔和青光,他并不陌生,分明便是幻仙门无上修真功诀太清元道真法,而那金光所散的气息,显然是一股莫名的佛力,这佛力似乎与他万法寺的涅槃真经所修习之力很是相似,但又似乎有不少异样奇妙之处,然而给他的感觉,却分明与他身上的真法是同宗同源。 听闻妙灵师叔只传了释经那篇无量天残缺禅法给陆施主,而陆施主天纵奇才,从中领略出前人未有的佛法,方丈师叔前些日子又把我寺的大梵天真法传给了他莫非陆施主身上这股佛力,便是修行了整部般若释经而修习出来的般若之力? 妙无暗暗想着,双目异彩连连,对他而言,这乍眼所见的佛法之妙,显然有着莫大的吸引力。 妙智大师几人亦是看着陆凌轩,面上出现了罕有的严肃神情,便是这几位老人是当世的佛门高僧,阅历非凡,也不禁为之惊骇,这还是他们第一次见到这佛道相通之修行。 道门修真,讲究共天地一息,感悟自然之妙,引天地灵气入体,以凡人之身御自然造化,从而掌握天地之力,而佛家修行之道,则重体悟自身,固本培元,把肉体凡胎修炼到极致,以己身自成一方天地,自有强横力量从中而衍,如此独立见性,是为照见五蕴皆空。 佛家和道门的思想自古便如此迥然而异,修行之道自然也是背道而驰,然而此刻陆凌轩在他们眼中把佛道两家截然相反的法门融会贯通,运转自若,种种神妙之处,实在不可思议之极,远非常人所能想像。 半晌过后,陆凌轩身躯动了一下,面上依稀露出一点痛苦之色,慢慢停止了催持的真法,睁开了双眸,平和的面容下,却是禁不住一阵惊喜交加。 显然他也没想到,虽然没有真正进入静念禅院中,可经过那一番佛海幻境的奇异考验,老鬼留在他身上的邪性佛力竟似松动了几分,以致一直在丹田气海中被压抑着的,但在他习得真经后就有了一丝牵动的真元道力,忽然重有了活力一般,缓缓从那个松动的缺口流淌而出,游走全身,蕴养着他那干枯欲裂的内络经脉。 感受到一丝一丝慢慢聚涌而来的天地菁气,陆凌轩直觉浑身上下如久旱逢甘霖,充盈着许久不见的灵动生机,虽然身上痛楚随真元的游走一直不断,但他却深知这正是那真元蕴养脉络伤势所引起的痛楚,如今他的伤势,有了这出人意料的变化,可以说即便不进入静念禅院之中,也能慢慢靠自身的修行而化解,只是尚需耗费一段时日罢。 淑敏眼中有一丝担忧之色,低声道:师妹,你怎么了,看你丢魂失魄的样子,叫你几声都没有反应? 张思琪怔了一下,面上勉强露出一丝笑容,道:对不住,师姐。 淑敏摇了摇头,道:你跟我说什么对不住?大家都是姐妹,别这么见外。对了,我看师父神情有些不对,我这进去看看她老人家,你一路上也辛苦了,先回去好好休息吧。 张思琪沉默了片刻,低声道:师父只怕还是在生我的气呢。 淑敏看了看这个同门之中最美丽最出众的师妹,突然感觉在她苍白的脸上,虽然依旧那般美丽,但却较往日里,更多了几分憔悴。敏心中叹息了一声,搂住了张思琪的肩膀,轻声道:傻丫头,别胡思乱想了,师父一向对你如何,我们还有你自己心里都是知道的。没事的,我这就看看去。 张思琪默默点头,淑敏笑了笑,叮嘱了其他几位师妹几句,刚想走开,忽只见前方门内走出一个少女,正是那日陆凌天暗中偷上紫盖峰时的那个少女小虹,她因为年纪不大,道行不够,所以一直待在紫盖峰上,幻月大师喜欢她聪明可爱,便将她一直留在身边。 只见小虹向这里看了看,快步向淑敏和张思琪这里走了过来。敏咦了一声,待小虹走到面前,道:小虹,你怎么出来了,师父不是刚回来吗?你应该去侍侯的。 小虹点了点头,看了张思琪一眼,道:大师姐,诸位师姐,师父说,要我过来叫思琪师姐去静竹庵见她。 淑敏一怔,回头向张思琪看了一眼,张思琪嘴角动了动,眼中掠过一丝复杂神色,随即道:好,我这就去。说完,她就径直向前方走去,很快消失在紫盖峰楼宇之中。 淑敏看着张思琪走得远了,眉头皱了皱,对了小诗道:小虹,师父有没有说什么其他的话,为什么要叫思琪过去? 小虹摇头道:没有啊,师父回来以后,就一直沉默不语,过了一会就让我来叫思琪师姐去见她了。 淑敏哦了一声,一时也想不明白,摇了摇头,对其他的几位紫盖峰女弟子道:好了,现在看来没什么事了,你们也先回去休息吧。 众女子应了一声,纷纷走开了,淑敏最后向张思琪去的方向看了一眼,心中只觉得沉甸甸的,一时感触,心中五感杂呈。 第71章:佛海 静竹庵是紫盖峰殿堂楼宇中的一处僻静所在,靠近后山,周围遍布青翠冰竹,不时有山风吹过,竹叶轻轻摇动,给人一种静心的感觉。幻月大师向来最喜欢来到此处,一个人独处,所以紫盖峰其他弟子也对这里十分熟悉。 张思琪走过回廊,踏上圆滑小石子铺成的竹林间小路,一路弯弯曲曲,深入竹林,很快来到了竹林中的那一间用竹子建成的精舍,从外面看去简朴无华,用珠子做成的外壁墙上,也不知道经历了多少风雨时光,此刻已经有了淡淡的旧痕。屋子两旁,都开有一扇小窗,隐约看到里面幻月大师静坐的身影。 张思琪走到门前,同样用竹子做成的房门虚掩着,不知怎么,她心中有些紧张的感觉,深深呼吸了一下,道:师父,我是思琪,是你唤我来吗? 幻月大师的声音从房子中传了出来,平淡而没有什么感情,道:是,你进来吧。 张思琪振作了一下精神,推开门走了进去。屋子中的摆设十分简单,桌椅茶具,靠窗边另有一张书桌,上面有纸砚笔墨,幻月大师原本也不是个喜欢奢华的人。此刻的她正坐在靠窗的书桌前,默默注视着窗外的竹林。 张思琪走到她的身后,看着幻月大师的背影,低声道:师父。 幻月大师缓缓转过身来,看着张思琪,张思琪却似乎不愿与师父对望,把头低了下去。师徒两人,谁都没有说话,房间中的气氛一时有些尴尬。其实说起来,幻月大师和张思琪谁也不是话多的人,以前这种场面在她们独处时也的确出现过,但不知怎么,今天这个时候,在师徒之间却似乎另有一种奇怪的陌生感觉,让她们的距离比以前远了许多。 过了一会,幻月大师打破了沉默,声音平淡地问道:你这次前去西南,一路之上还顺利吗? 张思琪点了点头,道:还好,一路上魔妖猖獗,但我们都尽力避开,最后找到了一个疯了的魔教弟子,这才找到毒蝎谷,看到 她的声音忽然停了下来,面上掠过一丝清晰可见的痛楚,连她的身子也似微微抖了一下。幻月大师望着张思琪,眼中光芒闪动,似乎似在沉吟什么,片刻之后,她望着张思琪,道:你见到他了吗? 张思琪一怔,向幻月大师看去,幻月大师眼神虽然平淡,但却似乎一眼望见了她的深心。张思琪面上神色变幻,低声道:师父,你、你说什么? 幻月大师冷然道:我是说陆凌天,也就是如今鬼煞宗里的那个陆凌天! 幻月的声音并不大,但对张思琪来说,却仿佛是在耳边的一声惊雷,她猛地抬头,面色苍白,但站在她身前的幻月大师明亮的目光,却仍然直盯着她的眼睛。陆雪琪嘴唇微开又合,紧紧抿住,一个字也没有说。 沉默,又一次降临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幻月大师的脸色慢慢松弛下来,她望向张思琪的目光中,也渐渐多了一分怜惜心痛的神色。 琪儿,你要骗我到什么时候?幻月大师看着张思琪,慢慢地说道。 张思琪的手紧握成拳,白皙的肌肤上因为用力而让骨节处发白,显然此时此刻,她的心里也十分激动。只见她望着这个自小将自己抚养长大的恩师,眼中渐渐泛起一阵朦胧水雾,但终究强忍住了,咬着牙,她慢慢跪了下来,在幻月大师的面前。 是弟子的错,辜负了师父的教诲。她的声音越来越小,纤弱的背影仿佛也在轻轻颤抖。 幻月大师一声长叹,眼中尽是沧桑神色,仿佛从这个弟子身上,想起了过往往事,连她自己的神情中也有几分伤心。她缓缓转过身子,走到窗边,望着窗外青翠竹子,仍在随风摆动,只不知道当年的人,可还记得这里么? 你起来吧。幻月大师淡淡地道。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妙智大师等几位佛门高僧何等人物,只看一眼陆凌轩此刻神清气爽的模样,便看出了他的状况,当下亦都是面露喜色,含笑点头。 小师父,我昏迷很长时间了么?陆凌轩长出了一口气,看了看天色,只见云天间雨雾迷茫,看不清真切,但穹苍一片杳冥,却是夜幕已然降临,记得来到此地时正是午后黄昏之刻,没想他在那佛海幻境一呆便过去了这么多时候,不禁侧头朝妙无问道。 妙无却是摇了摇头,道:施主在禅院门前坚持了数个时辰,但昏迷后却不到半个时辰便醒来了。 那也要谢谢你为我颂经,没有你从旁念清心之咒,想来我也不会那么快醒来。陆凌轩忽然想起那恍惚中所听到的经声,赫然正是万法寺的观音清心咒。 妙无低头憨憨一笑,念了声佛号,退到妙空大师身旁。 阿弥陀佛,不知施主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可还要尝试走进静念禅院么?这时,一直沉默妙弘大师忽然开声问道。 陆凌轩闻言一怔,不知怎么,佛海幻境中的那一幕幕仿佛又在眼前掠过,他看着这座深山老寺的大门,心跳竟是莫名其妙快了起来,仿佛那里头的幽深之处,竟有令他恐惧的存在。 若是他没有亲身体会过那种能幻化出心中大自在恐怖的佛海幻境,定然不会知道这静念禅院的真正玄妙之处,然而此刻,他却显得有些底气不足,苦笑一声。 昔日妙灵禅师迈过那道门槛,用了三天三夜,妙智大师则用了三十年,便是惊采绝艳如佛宗天才弟子渡生,也用了足足十年光阴,他没有妙灵禅师那般天生佛心通明,心境达不到妙智大师那看透一切的随缘淡然,虽然他亦有非比常人的耐性和恒心,要真执着起来,或许能做到渡生那般十年磨一步。 只是,莫非他真的为此要在万法寺待上十年? 陆凌轩的心思不免有些踌躇起来,他体内的伤势,已然有了起色,即便不借助这万法寺的佛气,在一两年之内若勤修道法,料想亦能凭那奇妙的太始道力一点一点化解掉体内的邪力,恢复过来。 虽说山中无岁月,对修仙修行人来说,十年不过弹指一瞬,而他亦甚为喜欢在万法寺的清静日子,但对这个心不在此地的年轻人来说,要真在此地呆上十年,甚至久,无疑是煎熬了。 然而当日在断崖上妙智大师对他说的那一番话,却始终回荡在他深心之中,如今妙智大师和万法寺却给他提供了一个可行之道,他若自此一走了之,岂非白费了大师的一番苦心,也害苦了自己? 陆凌轩默然半晌,怔怔出神,没想这时,一把似曾熟悉的声音忽然在耳边轻轻响起:你在佛前,看到了什么? 他浑身一震,霍然抬头,往禅院大门之中看去,却见一个一面容俊朗的年轻僧人身影正从中缓步走了出来。 仔细观瞧,这人一身月白僧袍,纤尘不染,生得俊眉朗目mdash;mdash;这个俊雅的万法寺弟子,不是旁人,赫然正是妙无平素景仰的长门师兄,妙悟。 第72章:情丝 师兄! 才看到这个熟悉的身影,安静待着师父身边的妙无已忍不住叫了起来,面上神情又惊又喜,自从浩劫一役过去,这位万法寺方丈大师的徒,便一直呆在后山之地,把满副心思都放在修行之上,这还是数月以来,众人第一次见到妙悟的身影。 看到妙悟缓步从静念禅院走出,漫天雨花,直洒在他月白僧袍之上,竟似也有灵觉一般,无声分开,不愿在他身上留下半点烟尘的痕迹。 这个衣袂飘飘的熟悉身影,包括妙智大师等人在内,几乎所有人都为之侧目。 对陆凌轩来说,这位万法寺的昔日故友容貌似乎并没有发生多大的变化,但气质上似乎比起印象中更为出尘脱俗。 看妙无和妙弘几位大师的神情,似乎也有与他相似的感觉,觉得这个万法寺长门弟子身上似乎较之以前有了些莫名变化,但具体是什么,却又说不出来。 没有人留意到,此刻妙智大师甚少有波动的双眼中,早已一片精光湛然,显然他也没想到过,短短数月,妙悟的修行道行,竟是进境的如此惊人,只看他站在雨中,若不是亲眼所见,或许仍谁也感觉不到他的存在,赫然已达到了大梵天般若真经极为高深的地步,寂灭之境,可隔绝一切天地气息,遗世而独立,以他的眼力来看,如今净尘的进境之快,甚至隐隐有直逼佛家妙境中至难修行到的知命之处,那是比真如心境还要玄妙的境界。 然而这种变化很是微妙,除了他这个授业恩师以外,只怕也没多少人能看出来。 妙悟迈出了禅院的大门,向一脸惊喜的妙无点了点头,然后双手合十,恭敬地走到妙智大师几人面前,躬身施礼道:弟子见过师父,诸位师叔。 妙智大师甚是欣慰地注视着自己这位徒儿,片刻后连声说了三个好字,伸手虚扶,妙悟顺势而起。 徒儿,看来你这些日子以来,甚有所获。妙智大师脸上浮现出几分欢喜的神情,抚须笑道。 妙悟合十道:回禀师父,弟子这些时日来虽稍有所悟,但随着修行进境,却更深佛佛法之无边,佛海之浩瀚,心头之惑亦随之更多更大,弟子一直在思索,佛无边之力,尚不能渡尽世间一切厄难,所以才等子弟生于天地间,秉承佛法,广度众生,然而天命难违,世人一生,注定纠缠于种种恩怨情爱等亦乃凡人,穷尽一生之力,也未必能从中看穿佛之无怨无恨无情无欲,于世人来说,不过空谈,等存在,又生有何意? 阿弥陀佛,那你现在可找到答案了。妙悟大师轻念一身佛号,身旁妙空大师三人亦是沉默地看着这个长门首徒。他们知道,人活一世,种种疑惑,每个人都会遇到自己难以想通的事情,对修仙修行人来说,这些杂念若不尽早摒除,甚至会成为一生之魔障,只是能不能想通,便要看个人的造化了,净尘此刻无疑是陷入了某种困惑之中。 弟子愚昧,请师尊指点。妙悟摇了摇头,目光轻动,有异样的迷离。 身后并没有什么动静,显然张思琪还跪在地上。 幻月大师也不多说,道:琪儿,你一向冰雪聪明,有些事情我原本以为就算我不说,你也应该知道的。 张思琪站在她的面前,听了之后却没有立刻转身离开,而是慢慢抬头,望着这位一手将她抚养长大的恩师。 怎么了,琪儿?幻月大师问道。 师父。张思琪慢慢叫了一声,道,是我对不起你。 幻月大师摇头叹息一声,道:说什么傻话啊。 张思琪的神色似乎有些不对,一向冷漠的脸上少有地出现了一丝激动神色,连呼吸也慢慢急促了起来。幻月大师很快发现,皱眉看了看她,道:怎么了,琪儿? 张思琪仿佛内心掀起了惊涛骇浪,所以让她的脸上也如风云变幻一般,但终于,她还是慢慢地对着幻月大师,低声道:师父,你说得对,我的确是糊涂了,我和陆凌天之间,我也知道,本就是根本没可能的一段孽缘。 幻月大师眼中掠过一丝痛惜,柔声道:琪儿,回头是岸,只要你斩断情丝,没有什么了不起的,至少,还有师父,还有紫盖峰,还有幻仙门可以容纳你的。 张思琪猛然抬头,速度之快力量之大,都让人为之一惊,只见她清丽容颜之上,此刻竟然满是痛楚凄然之色,连声音也似带有一丝颤抖:师父,可是我断不了。 幻月大师面色大变,深深盯着张思琪看了一眼,忽然手起掌落,啪的一声重重打了张思琪一记耳光。张思琪没有躲避,没有后退,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只是咬紧了唇,身体慢慢颤抖。 你,你说什么?幻月大师的声音似乎听起来也在颤抖,但话语间充斥的都是怒意,你、你这个逆徒,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张思琪面上早已经苍白的没有一丝血色,但是她迎着幻月大师的目光,仿佛已经下定了决心般,决然道:师父,你自小收养了我,将我抚养长大,教我养我,恩深无过于此。思琪不孝,令恩师动怒伤心,罪该万死 她白衣飘动,再一次跪在幻月大师的面前,道:思琪宁死,也不敢背叛恩师正道,来日若与那陆凌天相见,弟子自当竭尽全力,以冰清取他性命,若不成,便死于他手上罢了 幻月大师开始满脸怒意,听张思琪说到不敢背弃正道,要与陆凌天决一生死,这才脸色稍微缓和下来,但接下来张思琪的话,却再度令她脸色大变。 张思琪跪在她的身前,深深呼吸,目光也收了回来,望着自己身前地上,似也望着自己深心,缓缓道:但这一缕罪孽情丝,却是弟子斩不断,断不了的了! 房间里瞬间陷入了一片死寂,仿佛连呼吸声都停顿了下来,片刻之后,幻月大师尖锐的厉声喝骂,传了出来,回荡在这个精舍之中: 你、你这个逆徒,你给我滚出去,滚出去,我再也不想看到你了! 第73章:过往 狐岐山,冰晶石室。 陆凌天默默注视着安详地躺在冰晶石台上的沈瑶,在袅袅白色轻烟中沉眠的女子,嘴角似乎永远都带着那么一丝笑意。她此刻可还有感觉么,可还知道有个人守护在她的身边么? 还是说,在她心中,本就没有后悔过,所以如此安详地睡着? 对于这些,陆凌天心里自问过无数次,答案他从来都不知道,也不敢去想,只是每多想一次,他仿佛就多受了一分煎熬。不过自己的身体现在是越来越差了,虽然因为修习了三卷天魔鉴真法,这些日子来他渐渐领悟佛、道、魔三家真法其中似亦有融合为一之处,道行日进,但不嗔剑妖力似乎每天都在他体内那么游荡着,如挥之不去的幽灵,等待着最后的时机与他同归于尽。 那份冰凉的感觉,陆凌天早就已经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从少年直到此刻,都一直与自己相伴得这份感觉啊!就算是死,因为也会这样感觉着冰凉而死吧! 他心里这么苦笑了一下,最后看了一眼沈瑶,这是他独自一人守着沈瑶的第三天。 你好好歇息一会,我很快就会回来看你的。陆凌天轻轻地道,你别害怕,你爹和我现在只是暂时离开的。就算是死了,我也要在死前再回来看你一眼的。 他望着沈瑶,轻轻笑了笑,然后转身走出了这间冰晶石室。轻烟飘荡,在他身后如轻纱。 轰隆! 沉重的石门在身后缓缓合上,早就守候在一旁的小白嗖的一声跳到他的肩膀之上。陆凌天伸手轻轻摸了摸小白的脑袋,点了点头便一路向外走去。一路上他或伸手到墙边墙角,或转过许多弯路拨弄机关,一路走来,狐岐山鬼煞宗总堂之中层层机关尽数都被启动,光是沉重的石门就落下了不止十道。 狐岐山山腹之中,此刻到处都是机关响动的声音,但人影却只有陆凌天一个,其他的人早就在三日之前,追随着煞王前往蛮荒圣殿了。此刻的狐岐山,清冷而寂寥,陆凌天一路走出山腹,阳光照在身上带来一丝丝暖意的时候,竟也忍不住身子为之一震。 轰隆隆隆最后的一道石门缓缓合上,将这个巨大的山腹遮盖起来,其中还夹杂着隐约的啪嗒声音,陆凌天听在耳中,知道那乃是机关反扣的声音,日后若是来人不知道如何开启此处机关,单想从外面强攻进去,面对这上万斤的巨岩,那非得要如神仙一般的道行才行了。 暖暖的阳光照在身上,趴在陆凌天肩头的小白双臂伸起,伸了个懒腰,嘴里还打着哈欠。陆凌天转头向它看了一眼,微微笑道:怎么了,看你一副无聊的昏昏欲睡的样子? 小白嗷嗷叫了两声,狐脸之上翻着白眼,然后手脚舞动,一直向山外指去。陆凌天笑了笑,道:你无聊了啊,唔,说起来这四处荒凉,连树也没几棵,也难怪你觉得难受。 小白立刻拼命点头,从陆凌天肩头跳了下来,嘴里嗷嗷叫着,手舞足蹈。陆凌天深深呼吸,回头看看了狐岐山此刻已经与山势融为一体,根本看不出痕迹的洞府门口,点了点头,道:好吧,反正我们也要等一个月后再进去看望沈瑶,趁这段时间,我们就在周围散散心好了。 小白大喜,在地上蹦蹦跳跳,咧着嘴大笑。陆凌天被它感染,心情不禁也好了许多,笑骂道:好了,还不上来,不然你就自己呆在这里好了。 小白脑袋一缩,嗖的一声窜了回来,几下就爬上了陆凌天肩头,呵呵笑着。陆凌天摇了摇头,嘴角也有一丝微笑,手边翻动,熟悉的冰凉感觉重新泛了起来,陆凌天似乎想到了什么,犹豫了一下。小灰有些奇怪陆凌天为何还不飞走,嗷嗷叫了两声,陆凌天回头向它看了一眼,然后淡淡一笑,轻声道:人生寂寞,何苦还想那么多? 小白眼睛眨巴了两下,显然不大明白陆凌天突然冒出的这两句话,陆凌天却也没有再多说什么,一翻手,青光泛起,凶剑不嗔祭出,载着他们一人一狐,直上青天,离开了狐岐山。 妙智大师轻轻一叹,直视妙悟那双清澈明净的眼眸,语重心长道:诸佛法无边,六通到彼岸,能解众生缚,拔济种种苦,你明知道这正等佛宗子弟存在的意义,但你却对此不惑,痴儿,你可是在怀佛之真谛么? 妙悟浑身一震,脸色大变,噗通一声跪倒在妙智大师身前,颤声道:弟子不敢,弟子只是话到一般,妙悟竟是无法说下去,目光更显迷离。 他一生修佛,自幼资质超群,拜入万法寺主持方丈门下。一身修行道行尽得师父的真传,十三岁那年,于万法寺百年一度辩难大会中,足踏青莲,手持金刚铃,妙言轻启于云海佛场之上,与大师兄辩难七天七夜,最终不分上下,自此同门之人无不敬仰。 此后下山历练,他立志效仿观世音之慈,聆听世间百苦,离开万法寺后,周游世间,所经之处,以般若之智警悟群迷,以慈悲佛法摧伏邪魔,百姓无不感恩戴德,五年后当他回归山门之时,道行之修行已远在同辈之人之上,他把下山五年的历练写出一部游记,于一日寺内梵音声中完成最后一字,忽有所悟,金身骤显,观想出佛宗千古难得一现的金刚明王法身,佛宗天才之名,自此传遍整个修行界。 作为万法寺的长门弟子,妙悟的向佛之心可谓比身边任何一个人都要虔诚,然而天资聪颖一心修行的他,在数月前却有了一番翻天覆地般的际遇,对他的影响之大,甚至比他过往二十八年的人生还要深远。 那一天清晨,他在静念禅院门前遇到一个不请自来的陌生人,那个长着一副少年容貌的前辈,给了他一场造化,却也令他从来坚定的佛心出现了一丝裂缝。 妙悟本来就是个心思玲珑之人,他出身长门,对万法寺的种种不为人知的秘辛自是知根究底,几度相交下来,如何猜不出那个视禅院禁制如无物,谈笑间让他看到无上妙法的前辈的真正身份? 那个少年,叫叶明镜,乃一手缔造了名门第一佛宗万法寺的人,他的师祖。 第74章:六福 那个少年,也叫老鬼,一念间掀起浩劫,令世间生灵涂炭,被世人视为妖魔。 世上有没有真正的长生之道,妙悟并不知道,但那个人活到现在,并出现在他眼前,却是事实,他不知老鬼为何能活到如今,更没法想象得到,这个曾经在灵音山上展现无上佛家妙境,发下庄严之宏愿的师祖大德,会变成这样令一个世人忌讳的存在。 但他这些日子来,日日颂经,夜夜念佛,修行道行突飞猛进同时,不知为何明悟了儿时自寺内藏经中偶然看到的那段有关六千年第七代师祖所亲身写下的那几句一直看不懂的话的含义 佛光无尘无垢,所以至纯净,也至易污。 佛光和煦无温,所以至狂热,也至冷漠。 佛之真谛,藏万千法相,一如人心之千变万化,到底哪一面才是佛之真容,又有谁知? 他一直所虔诚信奉的佛道,若并不像他所想象的那般纯净光明,那他之修行,又有什么意义? 这一丝莫名而生的明悟,就像是一把无坚不摧的剑,把他磐石块垒一般的信念强行破开一个缺口,净尘平生第一次的对自己的佛心有了疑惑,一直思索至今,也没有答案,直到此时此刻,师父这一番话,他才霍然醒觉,原来他所想不通的,并非是他修行的意义,也不是他的佛心,而是他为什么,会出现这样不该出现的疑惑。 莫非真如师父所说这般这么一个佛家弟子,竟佛产生怀疑之心? 妙悟跪倒在地,看着手心那团由心而生,纯净而温和的熟悉光辉,怔怔发呆。 似乎感到师父和诸位师叔的目光正注视着他,妙悟的头低得更低,双手微微颤动,不知是因为紧张,还是因为别的原因。 师兄妙无看了看师父师叔那沉默而肃穆的面孔,又看了看此刻跪倒在地的那位一起长大的师兄,欲言又止,这位天真未脱的小和尚,心中好生奇怪,这好好的,气氛怎么就莫名其妙沉重起来? 心中有障,修行不利,痴儿,你在犹豫着什么呢?妙智大师微怒而低沉的声音在耳边传来。 妙悟嘴角微动,心中有很多话要说,他想跟师父说那个人就藏身后山之中,他想把那不该出现的心思向师父坦白道明,可不知为何,到了嘴边,他竟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离狐岐山最近而有人烟的地方,是东北方向二百里外的一个小镇,叫做六福镇。六福镇人口并不多,但周边还有几个村庄,也勉强算是热闹了。过往时候,鬼煞宗为了保密,一般采购粮食酒水等日常用品时,都是不到六福镇,而是去了更远的城镇购买,以防正道或是魔教其他派系发现总堂所在。不过鬼煞宗弟子回山之前,有许多人都有到六福镇上歇息一下。 往日陆凌天带着小白也有经过六福镇,虽然次数不多,但小白聪明无比,居然记得牢牢的,此刻刚出狐岐山,小白就在陆凌天肩头手臂拼命挥舞,一直指着六福镇方向,显然是想去六福镇上喝酒吃东西。陆凌天摇了摇头,却也没说什么,转了个方向就向六福镇飞过去了。 二百里的距离,对御空飞行的修道中人来说,并没有多远。青天白云之间,但只见一道隐隐透着几分黑气的青光闪烁飞翔,划空而过。 小白在肩头不安分地趴着,不时歪着脑袋,长长的狐狸尾巴也荡过来晃过去,不知道心里是不是想着等会将要享受的美味。陆凌天一边操纵着不嗔,一边向脚下望去,狐岐山一带自然不用多说,一片荒凉秃山,出了狐岐山脉之后,地势较为平坦,但荒野寂寂,同样是没有人烟,从高处看下去,远远的只有一条苍凉古道在荒野上孤独延伸,也不知道通往何处? 陆凌天忽然叹了口气,但也没有说什么,只是小白有些奇怪,多看了主人两眼。 向着东北方向不到半个时辰的飞行之后,他们已经飞到了六福镇上头,远远的只见下方屋子连绵,一座连着一座,小白看着已然兴奋起来,口中嗷嗷叫着,向下指点。陆凌天微笑道:好啦,我们这就下去。 青光闪动,在空气中发出嘶嘶锐响,从天而降,落到了六福镇的街道之上。但甫一落地,陆凌天的眉头却已经皱了起来。小白从他肩头跳了下来,四下张望,显然也有些困惑不解。片刻之后,似乎它也感觉到了什么,三只眼睛中同时都亮了起来,口中吱吱叫着,面上神情有些紧张。 眼前的这座六福镇,看去仿佛已经成了一座空空如也的空镇,周围的房屋大部分还保留完好,只好少数几处看出被损毁的地方,但整个城镇的人们却完全都消失不见了。死一般的冷寂,笼罩在这个小镇之上。 陆凌天哼了一声,心里多少明白了几分,不用说,这里变做这个样子,多半是魔妖浩劫的缘故。镇上的人们要么是早一步向北方逃去,如果逃得慢了,多半也难以避免成为魔妖口中食物的命运。好好的一座小镇,变做了这等模样。而想过去,此刻的神州浩土之上,又不知还有多少城镇是这个样子? 远处有风吹来,在街道上吹起些许风沙,在这般暖和的日子里,吹在这小镇上的风却似乎也是冷的。小白似乎还是有点不安,靠近了陆凌天,同时向四周看着,陆凌天俯身下来,将小白抱起,低低说了一句:没事的。 小白眼睛眨了眨,似乎和陆凌天在一起,也安静了下来。陆凌天深深呼吸,抬脚缓缓向前走去,小白爬到他的肩膀上,不再吵闹,静静地向四周张望着。 小镇上除了风声,一点声音都没有,陆凌天信步走去,街道走完了一半,只见各家各户有的门窗紧闭,有的却房门洞开,不知道是不是被魔妖闯了进去。只不过一路上并没有看到人的尸首,看来这里的百姓还是事先得到了消息,所以多半都向北方逃走了。 便在这时,忽地一阵冷风吹过,街道左边一扇摇摇欲坠的房门砰的一声掉了下来,砸在地上,发出了响亮的声音,在空寂的街道上回响着。陆凌天和小白同时都转头看去,只见房门背后,一只手臂无力地落在木板上,一动不动,同时空气中隐隐有股血腥味道。 第75章:人与兽 陆凌天向那个方向默默看了一会,然后转过头继续向前走去,小白趴在陆凌天肩头,却不时回头向那只前爪张望着。 以前陆凌天也来过六福镇几次,所以对这里的情况也算略知一二。他缓缓走着,沉默了许久,然后开口道:前面我记得有家酒馆,我们去那里吧,也许还能给你找点吃的。 小白嗷嗷叫了两声。 脚步踏在街道上的声音,此刻听来似乎特别的响,冷风从背后一阵又一阵的吹来,很快的,顺着街道,他们来到了那件酒馆前方。酒馆的招牌已经从门榄上掉了下来,翻盖在门口,蒙上了一层灰尘。陆凌天看了这个不知道名字的木匾一眼,踏了上去,在上面留下了一个脚印。 忽然,小白发出低低的叫声,盯着这个酒馆里面,陆凌天的身子也突然停了下来。片刻之后,从酒馆之中传出了一声低沉的吼叫。 是魔妖么?这是陆凌天的第一个反应,只是这个吼叫声音,听起来却似乎有几分熟悉。 吼啊 小白忽地发出一声尖叫,向酒馆里窜了进去,陆凌天吃了一惊,不知道小白为何突然激动起来,但向来小白与他亲密之极,可以说是他唯一的伙伴,不管如何他也不能让小白独自一人去面对酒馆中的神秘事物。眼看小白转眼就要没入酒馆,陆凌天脸色一变,身影晃动,已经追了进去。 下一刻,他出现在了酒馆之中,当他看清楚了酒馆之中的事物之后,却不禁为之一怔。 酒馆之中四下凌乱,锅碗瓢盆丢的到处都是,碎片成堆,原先的桌椅也杂乱摆放着,少数还完好的,桌面椅上也看得出有厚厚的尘土。但就是在这样一间破败的酒馆中,在酒馆中间的一张还算完好的桌子上,摆放了一壶酒和几个酒杯,旁边坐着的却是一个身着鲜艳丝绸服装的少年,而在他和陆凌天之间的空地上,一只怪兽和小白对峙着,模样狰狞可怕,吼声低沉中略带一丝惊愕,正是恶兽饕餮。 竟是那日在荒山野岭深林之中,与陆凌天相遇的神秘少年。 饕餮伸着长长的脖子,瞪着四只铜铃大的巨眼,盯着小白,但小白的表情却没有刚开始的那么紧张,反而有几分高兴的样子,口中嗷嗷叫了两声,慢慢走上前去,却是想用手去摸饕餮的脑袋。 饕餮低吼一声,显然对小白这个动作有些不适应,小白顿了一下,三只眼睛眨了眨,绕着饕餮恶兽的身体走了两圈,从左边走到右边,又从右边走到左边;heip;heip; 这时那个少年也看到了陆凌天,坐着并没有动,但神情上似也怔了一下,显然也没有想到居然还会和陆凌天在这里相见。不过他很快恢复了正常,微微一笑,冲陆凌天点了点头。陆凌天心中吃惊的程度并不比那个少年小,而且此刻心中对这个神秘少年的身份更加的疑惑,能够在这样一个死寂小镇的酒馆中出现,此人的来历不问可知,大是诡异。 这时的小白已经靠近了饕餮,忽然开口而笑,在饕餮粗糙的头上拍了一下;dquo;噗噗声音。 饕餮似乎有些拿狐狸没有办法,打了个响鼻,似乎是像人无可奈何地哼了一声一样,趴了下来,不再去理会小白。小白却似乎很喜欢这只怪模怪样的怪兽,靠近饕餮在它身上这里动动,那里碰碰,大是亲热的样子。 那个神秘少年从这两只灵兽身上收回眼光,看向陆凌天,微笑道:看来他们很不错啊。 一直落在他身上却无声分开的雨水,不知什么时候起,慢慢浸透了他的衣衫,妙悟那俊秀的面容,在这一刻变得异常的沧桑憔悴,往日洁净无尘的月白僧袍上,亦渐渐被脚边雨水所打起的泥垢所弄污,让他看上去有些狼狈。 妙智大师微微皱眉,静静看着自己这个最得意的徒儿,这才发现,不知何时起,这个向来对他千依百顺的弟子,似乎比他所熟知的还要倔强,让他在这个年纪就跨过那一道门槛的自己,也不知是对还是错。 妙智大师闭上双眼,长叹了口气,脸上稍现的怒容渐渐敛去,回复古井不波的平静。 妙悟兄。便在这时,忽地一把微微略带嘶哑的温和声音响起。 众人微微一怔,抬眼看去,说话的却是自妙悟从禅院出来后,便一直陷入沉思中的陆凌轩。 妙悟亦是抬头看着这位昔日故友,陆凌轩长身玉立,湿漉漉的衣发飘在山雨之中,看去亦有几分狼狈,然而他的表情却是说不出儒雅和从容,带着一丝让人如沐春风的笑意。 这个人啊,其实很懒,一般想不通的事情绝不会不停的去想。 陆凌轩伸了伸懒腰,径自转身走到那个快被雨水盛满的小湖跟前,看着这满湖春水,淡淡笑道:这种性格,很小的时候可没少挨陆爹的打骂,然却心知,他其实是很欣这样的性格的,因为陆爹自己本身也是一个懒人,可以说很多对世事的看法,都受到了他的影响。 妙悟默默地看着他的背影,场上的人也不禁把目光向那个背影投去。 对想不通的事,一般都很快抛之脑后,因为嘛,如果能想通,一想即懂,若是想不通,懂的那一瞬间,也许会来临,也许一直不会出现,但绝非靠勉强苦思后给一个自以为是的定论,便能作为真正答案的。 正因为懒得去想,所从不会用自己的猜测,作为一个肯定的答案。 陆凌轩背对着众人,声音轻轻飘在风雨中,却有一种莫名的出尘之意。 第76章:少年 陆凌轩自顾说着,仿佛对身后的目光一无所觉,他站在禅院旁边这个并不大的小湖湖畔上,目光微起涟漪,静静看着这满湖春水雨花凌乱,身上一袭青衫在山风中微微摆动,谁也不知他此刻心中想的是什么。 二十多年前,一位老妪带着一个小孩落户在西荒前某个穷山僻壤山村中,当那位老妪因病去世后,那位小孩便成为了真正的孤儿,连村人也视他为祸害,对他弃之如敝,就在那时,一位御着葫芦的老人恰好经过那里,莫名其妙的和那个孤儿对上了眼,那孤儿也因此被领上了仙山。 孤儿年少无知,自不知自己是碰到了何等天大的仙缘,然而上了仙山后,那此生要做坏人的愤世嫉俗之心性,不知不觉间却渐渐被那世外烟霞之气所磨平,他也慢慢从目不识丁的山野小孩长大成一个见多识广,轻狂无忌的青衫少年。 然而那一年,他却因为违背了老人的规矩,被赶出了仙山。也在那一年,他怀着一颗好奇心,身无长物,无所畏惧,孑然一身,独自走上了昆仑山。 十几年的今天,修行有成,师承绝世剑道无人不知的他,站在这个深山湖畔跟前,想着过往岁月,心头自然别有一番滋味。 这一刻,他却并不觉得自己所走的路有多么的精彩,只觉着还想回到那些欢笑的旧日时光,而他也知,这不是后悔自己所做过的抉择,这仅仅只是对过往的缅怀罢。 没有人知道他的出身,他也从来没有跟任何人说过儿时的事,并非他刻意隐瞒,而是现在的他,早已记不起那位印象中慈爱老妪的模样,甚至连想想也觉得陌生,这是一种不可逆流光阴沉淀的代价,他曾经为此害怕过,也曾为此逃避过,然而当某一天,某个深夜,某个梦和记忆中深藏的一幕重合之后,那一刹那间的翻涌,总是会让他梦醒三更,心脏深处的某个地方,忍不住的揪疼。 所以他决定不再想那些让自己无法直视的事,这并非刻意遗忘,而是心态上的转变。 过往在花香村之上,兄弟二人在每天完成爹娘交待的所有琐事后,唯一喜欢的便是呆在云山之巅,目视眼前茫茫无尽大海,怔怔发呆。 那个时候的他们,总会出神,或许会有一天,他们这条渺小的小鱼,可以更进一步,跃出这个大海,站在更高的地方,就这样头顶的云卷云舒,居高临下的望着这个人世枯荣的世界。 他们就这般一路披荆,走了过来,如今的他们,还有什么能让他们驻足不前? 静静看着眼前这个春湖,陆凌轩若有所思,负手于青衫之后,忽然间唇角微微一翘,绽出个雨后阳光的清爽笑容。 是个懒人,所以对想不通的事让自己随时忘记,随时可以记起。 佛说,命由己造,相由心生,妙悟师兄慧心这个俗世男儿百倍,又何须执着其中,在自己心前筑上一道樊笼? 陆凌轩轻轻笑道,也不知是对妙悟说,还是对自己说,他平静含笑的目光落处,一念之间,那雨花荡漾的小湖中,忽被无形的卷风吸趄剧烈震荡起来,一道透明的水束,慢慢形成鱼状,在众人的眼中,一跃而出,跳出了湖面,半空中雨幕间欢快游动,随后散成无数晶莹水花,乘风飘去,融入天地夜幕之间,再也不现。 陆凌天点了点头,也微微笑了一下。 那少年一拍身旁椅子,道:其实我们两个也算是颇有缘分了吧,天大地大,居然在这里还能见面。兄台何不过来坐坐,我们喝上一杯,也好聊上几句。 陆凌天向正凑在一起的小白和饕餮看了一眼,只见小白此刻的注意力似乎都已经放在了饕餮身上,当下淡淡道:也好。说罢,慢步走了过去,却没有在那少年身边,而是另外拿了一张椅子,在桌子的另一面坐了下来。 那少年英俊的脸上有一丝淡淡笑意,伸手拿过一个干净杯子,放到陆凌天面前,然后为他加满了酒,微笑道:兄台来此空无一人的荒僻小镇之上,不知道所为何事? 陆凌天不答,望着这个少年,沉声道:那么你又是为了什么? 少年微微一笑,道:我是路过此地,看到此处居然还能找到几杯残酒,便在此休息片刻,自斟自饮了。 陆凌天转头向小白看了一眼,道:如果我说我也是带着这只狐狸,来这里找酒喝的,你信不信? 那少年一怔,向小白看了一眼,忽然大笑出来,抚掌道:信,为何不信!来来来,你我对饮一杯,人生本就寂寞,难得还有一个有缘之人,在天涯海角荒僻角落,一起找酒喝。 说罢,他一举酒杯向陆凌天,然后一饮而尽。陆凌天深深看了他一眼,口中慢慢重复了那一句:人生本就寂寞,嘿嘿,人生本就寂寞 他忽然也笑了出来,那笑容中满是沧桑神色,举起酒杯,一口饮下。一股火辣一样的酒味,从喉间直下到腹中,这荒僻小镇上的酒,竟然颇为厉害。 那少年笑道:如何? 陆凌天一抬眼,伸手将酒壶拿过,替二人加上了酒,道:好酒! 那少年笑意更浓,一拍桌子,大笑道:好,果然是好酒。笑声中,这少年神情渐渐激昂,忽然大声吟道: 旧时意,沧桑过, 还记否,伤心人。 白发枯灯走天涯, 一朝寂寞换宿醉 吟到后来,他的声音渐渐转为苍凉,脸上竟也有几分落寞神色。吟罢,他低头无言,陆凌天默默望着他,将自己面前酒杯中的酒,一口喝下。 入夜,寒风渐起,寂寥的小镇上响起了呜呜的声音,如远方有人悄悄哭泣。 夜色深沉,黑暗如潮,将大地淹没。狐狸靠在饕餮身上睡着了,那只凶猛的恶兽此刻也懒洋洋地躺在地上。酒馆中,一片黑暗,陆凌天和那个少年坐在黑暗之中,谁都没有起身去找蜡烛照亮的意思。 也许在黑暗中,他们仿佛才更加觉得舒服一些罢。 一整天下来,他们就这么面对面坐着,偶尔说上几句无关紧要的话,偶尔喝上几杯酒,更多的时候却似又彼此勾起了心思,默然沉思,回想着一生往昔。 在这样一个清冷的夜晚,天涯海角荒僻地方,两个陌生的人却似乎已经相识一生的样子,淡然相处。 第77章:相亲? 清晨,又是新的一天。 六福镇镇口处,陆凌天与那少年面对面站着,小白正趴在他的肩头,恶兽饕餮则跟在那少年身后,一副无聊的样子。 那少年看了陆凌天一眼,微笑道:squo;难得相聚,今日别过,不知何时再见,兄台多保重了。rsquo; 陆凌天淡淡道:squo;你也是吧!rsquo; 少年似乎想起了什么,道:squo;如今天下大乱,而且北方情势越来越是紧张,兄台没有意思北上去看看热闹么?rsquo; 陆凌天略感意外,忍不住看了那少年一眼,只见那少年脸上神情自若,似乎并没有什么特别意思,沉吟片刻之后,道:squo;再说吧!怎么,你也对这些争斗杀伐感兴趣么?rsquo; 那少年微微一笑,却没有回答,只是一拱手,道:squo;天涯路远,世道艰险,我们有缘再见面罢。rsquo; 陆凌天还礼,道:squo;是。rsquo; 那少年大笑,转身而去,饕餮低低吼叫一声,似乎也在对狐狸小白知会一声,然后跟了上去。趴在陆凌天肩头的小白颇有几分不舍,对着饕餮背影嗷嗷叫了几声。不到一会,那个神秘少年和饕餮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了。 陆凌天望着他们身影消失的方向,沉默了片刻,然后缓缓转过身子,面前的这座六福镇死寂一片,连一点生机也没有。小白嘴里啧啧两声,从背后抓过那个酒袋放到嘴里喝了两口,昨晚从那家酒馆的地窖里,居然被这只狐狸又找到了一些烈酒。 squo;走吧!小白。rsquo;陆凌天忽然这么平淡地道。 小白嗷嗷叫了两声,狐狸手掌放到了陆凌天头发上拨弄着。陆凌天眼睛眺望着远方,过了许久,才静静地道:squo;那里,毕竟是我们一起住过的地方,你还记得么?rsquo; 狐狸没有回答,也不知道它有没有听懂,只是整个清冷街道之上,似乎有寒风吹过了 昆仑山,回雁峰。 幻仙门回雁峰一峰的首座幻玄,此刻正独自一人在回雁峰上的华廉堂中背负双手,来回踱步。他的心情非常不好,脸上隐隐现出怒容,而且还有一丝烦躁之意。至于门下诸弟子向来都对他十分敬畏,看到幻玄心情不好,早就远远的躲了开去,唯一一个平时勉强能说的上话的大弟子宋远知,此刻也不见身影。 幻玄知道那是为了什么,当下天下浩劫在前,谁也不知道那些可怖的魔妖什么时候就攻了进来,他身为幻仙门领袖之一,自然也为此烦恼。不过也正因为如此,为了弟子宋远知的幸福,幻玄终于还是在三日前去了紫盖峰一趟,为宋远知和淑敏向幻月大师提亲。 不料当时幻月大师不知道吃了什么火药似的,一点就炸,更不用说在旁边面色惨然的弟子淑敏,直接了当地就拒绝了,并且冷言冷语讽刺幻玄。 幻玄何等性情,哪里还不勃然大怒,当下在紫盖峰山头之上与幻月大师大吵一架,险些就动起手来,最后还是沈诗勉强将他拉回了回雁峰,而幻月大师也是被一众弟子跪着拦了回去。 这一闹回来之后,宋远知自然是沮丧无比,垂头丧气,整日一张脸如同苦瓜一般。幻玄本来心情就不好,一见他这副模样更是恼火,接连骂了好几次,说是没老婆就没老婆,你就潜心修道吧你,将来说不定你还因祸得福云云。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见到这一幕,妙智大师几人不约而同齐念了一声佛号,眼中精光闪烁,复杂分明,他们何等人物,如何不知这个年轻人观湖而悟,迈入了某种极其玄妙的心境中。 相由心生,顺其自然妙悟喃喃念道,一时失神。 陆凌轩目视着那条由他意念所生的虚鱼消散的方向,默然半晌,忽然朗声大笑起来,笑声说不出的潇洒旷朗,没有一丝杂意杂念,一时间仿佛连雨也听懂了他笑声所传达的意思,下得更急更大。 他拂衣转身,大步朝静念禅院的大门走去。 一时间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这个被大雨洗去一身烟尘之气的年轻人身上,妙悟更是瞪大了眼睛,心下一阵紧张,看着陆凌轩一步一步走向禅院大门,呼吸不觉间竟急促起来。 面前依然是那道青苔累累古旧不堪的门槛,陆凌轩的脚步停在门槛跟前,看着门内幽深之处。 不远处大青树下一片沉默安静,众人看着他。 妙无依然跪倒在地上,这一刻,他失神的双眸,在看了一眼陆凌轩的背影后,轻轻仰首,闭上眼睛,任雨水打在他脸上,洗刷他面上的疲惫,当他再睁眼的时候,目光已是恢复了过往的清明。 你在佛前,看到了什么。陆凌轩脸上拌起一丝淡淡笑意,因为背对的缘故,众人并不知他此刻的神情,忽然变得一阵古怪。 他似在自言自语,又仿佛在回答某个人的话:看到自己。 众人正一阵愕然,却见陆凌轩一言落下,便抬起脚步,往前门内迈去。 一条闪电张牙舞爪地划破了长空,光明而正大的佛光,从遥遥天穹云层深处迸发而出,一道巨大的光柱穿过重重罡气,震散无数云涛,降到地上,把陆凌轩包括整座禅院都吞没掉。 一瞬间山谷之间仿佛也有隆隆异声,似奔雷起伏,漫天雨花陡然起了波涛,一股劲风从中而生,从原本轻轻涌动之势渐渐呼啸加快,化作无形的漩涡,卷动着漫天风雨,将那个身影团团围住,发出低沉的怒吼声,仿佛连诸天神佛也为之怒目,要把这个狂妄之人拒之门外。 茫茫夜空之中,这片幽寂之地的上空竟变得一片耀目光芒,覆盖着这里的每一处角落,让所有人都无法目视,过了半晌之后,才渐渐柔和下来。 面对如此天地异像,不远处的众人,便是妙智大师等几位佛门高僧也不禁为之惊骇,无论是当年的灵慧禅师,还是妙智大师和妙悟两人,昔日进入静念禅院时都远远没有陆凌轩这番所引起的动静巨大。 师父,这到底怎么回事?妙悟看着那光柱中依稀可见的人影,不禁转头看向了一众师尊,失声道。 妙智大师沉默片刻,长叹一声,合十道:阿弥陀佛,老衲也没想到陆小施主身上潜伏的正气,竟强烈到这等足以桀骜上苍的程度,寺千万年积聚的佛气灵力,能不能助他降服心中魔性,也是个未知之数。 妙悟为之愕然,目瞪口呆,他只知道陆凌轩的伤势乃老鬼的邪性佛力所致,却从来没听过陆凌轩身上竟还有这等可怖凶患,竟连万法寺千古灵力也为之激荡不休。 身边巨大的动静,陆凌轩却恍如未觉,此刻的他再次进入了那玄妙似真的佛海幻境中。 与上次闯境不同的是,这一次他却能真切地感受到四周那股极纯正极庄严的佛门气息,他下意识的闭上了眼睛,细细体会这股妙不可言,澄静得令人心湖如明镜止水的灵气。 陆凌轩自是知道这股气息,乃从他沐身的佛光而来,只是这次他能感受到这股浩瀚似海的佛门气息,更多是得益他观湖有悟,破去了心中樊笼,让他的道心更为通明,升华到更深一层的境界之中。 当他睁开双眼的时候,他看着眼前这一片梦中熟悉的浩浩穹苍,这片由他心中畏惧所生而成的太虚化相,心情一片平静。 你来了。他的心底深处响起一声熟悉而悠长的叹息。 又来了。陆凌轩笑道。 看来你的心,真的变得非常强大了。那个声音再度响起,只是这一次,那冰冷漠然中却似乎带着一丝赞赏之意。 既然你说你,又有什么好害怕的?陆凌轩遥遥看看天河深处那只被星光月华所缚的巨兽,认真说道。 对方沉默了很长的一段时间,就在陆凌轩静静等候中,但见眼前太虚一阵波动,他头顶这片星空竟慢慢亮了起来,仿佛黑暗深处所诞生的光芒,与远处巨兽所在形成泾渭分明的两半天,一半光明,一半黑暗,而他,便站在光明的这头。 模糊间,巨兽所在的巨大黑影竟慢慢收缩,幻化成一个虚无缥渺的身影,当陆凌轩看清了对方那一张苍白而憔悴脸孔之时,他平静的心湖仍不可抑制地掀起了一阵狂澜。 那分明便是另一个自己,亦或是陆凌天?除了满头的白发,和那一双血红色的充满暴戾杀戮的眼神! 模糊间,巨兽所在的巨大黑影竟慢慢收缩,幻化成一个虚无缥渺的身影,当陆凌轩看清了对方那一张苍白而憔悴脸孔之时,他平静的心湖仍不可抑制地掀起了一阵狂澜。 乌云盘旋在夜空中,阴沉沉的仿佛压向地面,从苍穹上飘落的雨点,随着凛冽呼啸的狂风,卷过苍茫的大地。 第78章:归来 回雁峰上空一道白光闪过,迅疾如电,直向回雁峰峰顶射来,转眼就到了跟前,落在幻玄身前六尺之外,耀眼白色光芒一阵摇曳,散了开去,现出了幻仙门门天柱峰骁桀坤的身影来。 骁桀坤转过身子,脸上带着一丝微笑,拱手道:squo;见过玄师叔。rsquo; 幻玄点了点头,道:squo;嗯,你怎么来了,有事么?rsquo; 骁桀坤微笑点头,但随即向四周看了一眼,微感诧异,道:squo;玄师叔,怎么这里这么冷清,您座下其他几位师弟呢!怎么都没见到?rsquo; 幻玄心道:squo;你若是能见到他们才是见鬼了,一个一个也不知道躲哪去了。rsquo;但他表面上却是如没事人一般,淡淡道:squo;他们都在做功课,所以没有出来。我这里也不像你们通天峰,人丁旺盛,见不到人也是常事了。rsquo; 骁桀坤一怔,听出来幻玄语气中似有几分不快,但他城府颇深,一副没有听出来、恍如不觉的样子,微笑道:squo;哦,原来如此。玄师叔,弟子今日前来,是奉恩师之命前来拜会师叔,有几个问题想要向您请教一下。rsquo; 幻玄眉头一皱,倒是吃了一惊,愕然道:squo;向我请教,请教什么?幻影师兄他学究天人,功参造化,还有什么事要问我这个不成器的师弟了?rsquo; 骁桀坤微微一笑,却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幻玄。幻玄会意,道:squo;那进去说吧!rsquo;说着转身就要向华廉堂里走去,骁桀坤跟在他的身后。忽然幻玄身子一顿,猛的回头,却是向弟子房舍那一边屋子看了过去。 骁桀坤有些奇怪,也向那边看了一眼,却什么也没看到,不由得问道:squo;怎么了,玄师叔?rsquo; 幻玄迟疑了一下,摇了摇头,道:squo;没有,是我眼花了,他怎么可能rsquo;他忽然咳嗽一声,淡然道:squo;我们进去说话吧!rsquo; 骁桀坤听的莫名其妙,不由得又向那边看了一眼,但只见一排排屋舍整齐排列,寂静无声,看去是太正常不过了。当下心里也没多想,就跟在幻玄身后走进华廉堂去了。 那两个人的身影消失在华廉堂中之后,沉静的气氛又笼罩在回雁峰的山头。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忽地在那片弟子屋舍的走廊上人影一闪,赫然竟是陆凌天,只见他默默向华廉堂方向凝望片刻,然后转身沿着曾经无比熟悉的回廊,缓缓向里面走去。 大概是因为午后的时间吧!回雁峰上的其他弟子都没有看到身影,在记忆之中,往昔这里最经常听到的,除了小师妹沈诗的清脆笑声,便是吕远殷略带沮丧的叫嚷,因为他必定是输了一次打赌。然后,大师兄宋远知等人的浑厚笑声都会响起,其他几位师兄也会跟着笑话,而一直最小最不起眼的那个小弟子啊!想必也一定是在角落中会心的微笑吧? 灵音山下以西北方向六百里余外,古道两边,寂寂山野,冬去春来,正是草长莺飞的时节。 一杆布幡走天下的唐大仙人,此刻毫无那份仙风道气,须发皆张,正怒骂着前边叼着一块鸡骨头在雨中欢快奔跑的大黑狗,一旁是顶着一把油布青伞掩口而笑的少女灵芸,路边上偶尔有经过的闲人投来的好奇目光,但也是多看几眼,便匆匆而过,这夜雨漫漫的时候,谁还有心思去理会别人。 这个畜生,真是白养了,竟敢趁你家仙人不留意,偷吃老夫藏在布兜里的烧鸡,反了反了!你再跑!待老夫施法收了你这个孽畜! 唐一道指着正朝他大快朵颐的大黑狗,边破口大骂,边左右四顾,似是想找什么东西去收拾这白眼狼,那白须吹呼的样子,若非还念着手上的竹幡是本家吃饭的家伙,就差没挽袖提起这家伙上阵,追打那只可恶的死狗。 爷爷,有人看着呢。灵芸轻轻转着手中青伞,笑嘻嘻提醒道,雨点随着青伞的旋动,荡起了一层透明的雨帘,偶尔有几点顽皮的雨水飞溅过来,打在她白皙美丽的面上,迸开如散落的珍珠,这个脸带浅浅笑意的少女,便说不出的明丽动人。 唐一道心中气恼,似是也觉得这番动作有损自家的仙人形象,闷哼了一声,止住了咆哮,看看前边路旁正好有棵青树,当下也不顾身边撑着伞的孙女儿轻呼,翻出衣袍盖住脑袋,闷头走了过去,寻得树底下一处草墩,随手拍两下,便一屁股坐下,大声道:不走了,又累又饿,休息一会。 灵芸拿著伞,望著爷爷这赌气的行径,忍耐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声音如风雨中清脆悦耳的风铃,远远地荡了开去。 好,好,不走不走。灵芸轻步走到那青树下,对唐一道笑嘻嘻说道,也学着他的样子,寻了一处没有被雨水打湿的地方,收伞坐下,低头对着脚边一个小水洼望着,看着水中自己的倒影,慢慢整理仪容,将被风雨打乱的秀发,慢慢归拢。 大黑狗跑到她身边,正要伏下,感到身上湿漉漉一阵难受,随即全身抖动,将水珠抖的四处乱溅,灵芸躲闪不及,惊叫一声,身上却已经被这从旁飘洒过来的水花沾湿了不少。 灵芸口中笑着嗔骂,伸手过去,拍了拍那偌大的狗头,止住了牠的动作,替大黑狗抚平泛着油光的松软皮毛,大黑狗蹭了她的手背几下,安静地卧伏下身来,眯上眼睛,甚是享受。 唐一道眼睛看了过来,看着这一幕,闷哼几声,转过头去继续生闷气,但在没有人看到的地方,嘴角却是不禁动了动,似也露出了一丝微笑。 片刻过后,在这一片难得的静默中,灵芸的声音却是响了起来。 爷爷,说起来,似乎这几日看相的人渐渐少啊。 唐一道翻了个白眼,没好气道:那是当然,劫后余生,百姓们庆幸都来不及,现在又正逢开春,活着还得继续还得为那几口白饭而忙呢,哪里还有那么多心思去求神念佛。 灵芸叹了口气,双手抱膝,脑袋枕在膝头上,怔怔看着水洼里倒影的自己,低声道:爷爷,你说究竟为了什么,会突然有如此一番祸及苍生的浩劫呢? 这一路过来,原本许多往日能见的繁华热闹的景象都不在了,一路愁云惨象,甚至连她这个自幼便跟着爷爷浪迹天涯,看惯诸多生离死别的小女孩,都忍不住为之动容落泪。 之前在贵阳,见无数的百姓拖家带口,日夜求神拜佛,在向上苍神灵祈求庇佑,可是灾祸临头的时候,又有谁帮到他们呢? 名门为这场浩劫劳师动众,固然值得称赞,可在修仙修行人眼中,除了三大正派和那些德高望重的前辈高人,又真的有多少人能把这些受苦受难的普通人放在眼中?又有多少人真的为了这些在他们眼中微不足道的存在去战? 那日她和爷爷偷偷随着一个门派上万法寺,没想浩劫来的那般汹涌,以致她爷孙俩也被困在了灵音山上,亲眼目睹那末日一般的场景,那个时候,有多少人站了出来,又有多少人临阵而逃,被那黑色洪流无情吞没,至今回想,仍仿若昨日,心有余悸,修行人口中头头是道所谓的苍生大义,在生死面前,竟是变得那么的脆弱。 那一幕幕人性的真容,对这个年少早熟的少女来说,影响无疑的巨大的。 与其做一个修仙者,还不如做一个普通人,就这么生老病死,一生无声过去,至少不用想太多,只为明日而愁。灵芸撑着脑袋,幽幽叹道,也不知想到了谁,心情忽有些莫名的低落。 第79章:昔日 唐一道沉默了半晌,心下却不禁有些暗暗感慨,昔日小女孩慢慢长大,对人情世故也渐渐有了自己的见解和想法,他这个爷爷,还能在她成长路上,陪伴她多少时日? 唐一道动了动有些发硬的骨头,手中仙人竹竿一挥,向着路上那些稀稀拉拉神色漠然看不出喜悲的行人指了一下,道:你看他们快活么? 灵芸怔了一下,顺着竹竿的方向看,却只见得几个萧索的背影,很快就消失在雨幕里。 她摇头道:又不是他们本人,怎么会知道他们快不快活。 唐一道收过了竹竿,回头看着她,淡淡道:丫头,以你的天赋,能看懂人的往生之相,至于后生未来之定数,也只是时日的问题,可即便能推算人之福祸旦夕,你却尚看不清一个人真正内心到底快不快活,你所能知道的,只有你自己一人。 说到这里,这位看去仙风道骨的老人家顿了一下,目光宠溺地看了孙女儿一眼。 傻丫头,你只要知道自己为活着而活着,就行了,说什么为何而活,那是日后的事情,不是你这个年纪该想的,人嘛,有时候还是别想太多的好,不然会迷失了自己的。 仰首望天,看着那悠悠苍穹,注视许久,悠然又道:天道昭昭,唐一道造化弄人,如此浩劫,上苍不容,但谁又知道他日还会不会出现呢。 灵芸低头沉思,半晌之后,深深呼吸,那雨中微带甜味的空气,面上却仍有一丝惘然。 大黑狗抬头,乌溜溜的眼睛看着她,尾巴一摇一摇轻轻动着,扫得身边的荒草一阵晃动,无数水珠散了下来。 灵芸摸了摸大黑狗的头,转头却看到唐一道背倚在青树上,伸腰抬足,一副悠然自得的样子,忍不住问道:爷爷,那你呢?为什么你看去总是这般快活? 小女孩印象中,爷爷似乎从来都是这副游戏人间的模样,似乎从来也没有看过他为什么得失而发愁过。 没想唐一道听到她这个问题,呵呵一笑,抚须道:爷爷啊,一生泄露的天机太多了,没准哪一天就会大祸临头,遭了天谴,与其提心吊胆活着,还不如过好每一天,要说爷爷在这个世上还有什么放不下的,那最放不下的人就是你这个丫头了,爷爷一生别无所求,只要能活到丫头你长大嫁人的那一天,也就满足啰! 灵芸又是感动又是羞涩,跺了跺脚,嗔怒道:爷爷胡说什么呢,什么泄天机遭天谴,你那点本事人家还不知道么,再说才不要嫁人呢,你别想丢下灵芸一人 说着说着,看到爷爷那花白的须发,苍老的容颜,比起过往日渐佝偻的腰杆,少女不禁鼻子一酸,眼睛泛红,几颗泪珠霎时间就在眼眶里打转,险些掉了下来。 唐一道呵呵一笑,没有说话,自顾叹了口气,目眺远方。 这时,夜空黑云里,一声春雷再次响过,天上雨势,渐渐大了起来,大地肃穆,旷野上除了风声雨声,四下漆黑幽暗,除了远处那个城镇静谧里透露着的点点火光,朦胧一片,在这个风雨夜里闪烁不停,为野外的游人指引着人烟的方向。 沉默半晌,忽听的老人的声音再度响起:丫头,答应爷爷,你以后给人看相算命,若是看出什么牵涉天机的命数,可千万别过分泄露,凡事要给自己留下七分余地,知道了么? 看着爷爷那罕见的凝重表情,欲言又止,终究点了点头,只低声灵芸一句:知道了。 曾几何时,过往时光,在缓慢走着的脚步声中轻轻翻转,那些陈年旧事就好像镂刻在这里的每一处砖瓦柱石楼台之间,在他的身边回荡着。 陆凌天的脸色从开始的木然,渐渐变化,曾经如冰一样笼罩的表情悄然退去,过往的时光原来这么动人心魄,就算多年之后他竟然还是无法忘却。 如果,如果如果一切都没有改变 他站在这淡淡阳光照耀的走廊之间,在回廊低矮的栏杆上缓缓坐下,回雁峰和煦而温暖的阳光照着他的脸庞,仿佛,如十年前的模样。 有脚步和谈话声音,从背后远远传来,走得近了,原来是回雁峰门下四弟子何远礼与六弟子吕远殷。两个人并排向着这里走来,而在他们身影出现的那一刻,陆凌天已经如鬼魅一般突然消失了,山风吹过,树枝草木一起拂动,谁也不知道他究竟隐藏在什么地方。 何远礼和吕远殷显然什么都没有发觉,两个人低声说话,慢慢走了过去,其中吕远殷手上还提着一只木桶,里面盛着半桶水,旁边搭着一块抹布,看去似乎要去哪里清理一下的模样。而看着他们两个人向前走去,未几,却是走到了一间房门口上,吕远殷向何远礼耸了耸肩膀,何远礼笑了一下,两个人一起走了进去。 片刻之后,陆凌天的身影从回廊之外一个角落地方现身出来,目光复杂,望着前方。那两个曾经的师兄所进去的房间,竟然是他以前还是回雁峰小弟子的时候所居住的房间。可是,那个房间不是应该已经荒废多年了吗,两位师兄为什么还要进去? 陆凌天悄无声息地飘了过去。 像是突然陷入了曾经的幻梦,他怔在门口,这个小小的庭院之中,竟然与当年的情景一模一样,依旧还有碎石小径,依旧还有青草绿地,甚至连那一棵小松,也还长在那里,只是这么多年来,它已经粗壮了不少了。 屋子之中传来水声,随即吕远殷与何远礼的声音传了出来:squo;四师兄,你倒是说说看,都这么多年了,师父为什么还要我们打扫这间屋子?这不是存心让我受罪么!rsquo; 何远礼笑骂道:squo;臭小子,你又想偷懒了是不是,我可告诉你,师父最近为了大师兄的事情正上火呢!你可别去惹他老人家,不然师父他非扒了你的皮不可。rsquo; 吕远殷嘿嘿干笑了两声,道:squo;师兄你又开我玩笑了,我怎么敢去惹师父。只不过小师弟都已经离开十多年了,师父却还是吩咐我们把这里保持原样,天天打扫,真不知道他老人家心里在想什么啊?rsquo; 第80章:过往 站在屋子外面的那个身影,木然而立,慢慢低下了头。 屋子之中,何远礼沉默了一会,却是叹息了一声,低声道:squo;师父虽然这些年来从来都没有谈起过小师弟,但是我们大家心里都清楚,他老人家心里是最疼爱小天师弟的。rsquo; 吕远殷的声音道:squo;是啊!这个我也看的出来,说实话,有时候我也很想小师弟的。但是那有什么用,小师弟他如今早就已经变成另外一个人了,难道他还会回回雁峰,再做我们的七师弟么?rsquo; 窗外,陆凌天的神色越发漠然,身子也挺直着,只有两只手,握紧成拳,越握越紧。 可以回头么? 你在时光中迈出的脚步,跨过的道路,多年之后,还记得回首遥望么?还想过回头么? 阳光暖暖照在身上,却仿佛置身冰窖! 何远礼与吕远殷也沉默了下去,似乎无意中提起的这个话题,连他们也觉得沉闷而无言。他们在屋子中掇弄了一阵,提着水桶走了出来,何远礼轻轻将房门掩好,看着小庭院中绿草青青,松枝摇动,虽然一片春意盎然,却总有了几分寂寞之意。仿佛这个房子的主人不在,连带着这片春光也悄然失色。 他摇了摇头,叹了口气,与吕远殷一起离开了。 许久之后,陆凌天从那棵松树背后,慢慢走了出来。熟悉的山风吹在他的脸上,吹动了他的发丝。他走到房门门口,抬起右手,放在了门上。 他的动作很慢很慢,似乎手上有千钧重压,就连他脸上神情,似乎也喘不过气来的样子。可是,那一种奇异的莫名的感觉,像是无形的力量,终于推开了这扇门! 就像是,推开了过往岁月的一扇窗子,看到了往昔时光。 熟悉的床,熟悉的桌椅,还有墙上挂着的,多年之后看来已经略带枯黄颜色的道字横幅,甚至连桌上摆着的水壶茶杯,看去也和当年一模一样! 有谁知道,这个简陋朴实的房间,在梦中曾出现过多少次?就连这里的空气,也仿佛有着淡淡的过往情怀。他慢慢走进屋子,走到床边,慢慢坐下,用手轻轻抚摸床沿被褥,柔和的感觉,从掌心穿过。 唐一道微微一笑,立起身来,咱们走吧,走了那么多天,终于见到一个城镇了们连夜赶路,没准还能赶上城里客栈关门之前,爷都快要饿死了。 嗯。灵芸应了一声,偷偷擦掉眼边泪花,收拾了心情,站了起来,撑起了手上的油布青伞,向爷爷走去。 大黑狗看到主人的动作,一下子跳了起来,抖了抖全身,便迈开步子,欢快地跑在爷孙俩的跟前。 幽幽古道,寂寂荒野。 夜幕穹苍下,这一老一少,还有一只大狗。 顶一把青伞,任风吹雨打。 依然同行。 故州城是位于中土西南交界之地的一座城池,规模并不大,但胜在交通便利,而且山青水秀,古色古香,既有南方小镇烟雨霏霏的婉约,又有西方雄城巍峨盘踞的风貌,为广大商旅游人所喜,久而久之,也就成为了中土一个颇有名声的重要城池。 唐一道与他孙女灵芸连夜赶路,正赶在城门关闭之前抵到了故州城外,爷孙两人从城门外向城内望去,万家灯火虽然是说不上了,但一片片星星点点的火光,仍然给这两个顶着风雨数个时辰的赶路人一种温暖的感觉。 此时正是夜深人静之时,一老一少入了城后,但见街上行人寥寥无己,城里许多门铺都已关门,要这个时候寻得一处客栈投宿,也委实不易。 唐一道和灵芸沿着大街走了半晌,留意着身边的环境,但也没有见到有客栈的影子,偶尔有还未就憩的闲人,从楼台上窗户中探出头来,带着好奇的目光,打量着这老少两人外加一只大狗的奇怪组合。 萧瑟的晚风从城外空旷的荒野上吹了过来,带着无数冰凉的雨点,掠过城头那些满是岁月痕迹的城墙,吹在两人的身上,三月虽是开春之时,但冬天的余劲还没彻底过去,尤其在这夜雨的深夜,仍甚为的寒凉,唐一道被风一吹,浑身一哆嗦,忽的打了个喷嚏,一条鼻涕就差没挂在那张老脸上。 灵芸见状,连忙把小手儿放在爷爷背上,轻轻拍了几下,又抬头看了看四周,皱眉道:爷爷,你不是说以前来过这里么,怎么连间客栈都找不到。 唐一道老脸一红,讪讪道:爷爷上次来这里的时候,还是二十多年前的事了,哪想到这故州的变化会这么大,连爷爷一时也不认得路了。 灵芸一时哑然,苦笑道:早知道这样,我们还不如留在贵阳算了。 唐一道哼了一声,道:你还说,要不是你非要去万法寺看看那个臭小子,我们又怎么被妖潮困在灵音山上,还好正道争气,不然我们早就被那些怪物给吃了嗯,爷爷也不是没想过留在贵阳,但如今正是功成身退的时候了,本大仙人自然不会贪恋那些尘世虚名。 唐一道人说到最后,抚须长叹,正义凛然,若非那冷得通红的鼻子,还有那条迎风招展的长涕,还真是仙风道骨,正气沧桑。 少女听到他的话,先是俏脸一红,但听到最后,却是差点没一头栽地,翻了个白眼,没好气道:绕了一大通,还不是因为现在贵阳到处都有名门修士落脚在那里,哪里还有我们混的地方。 唐一道被她这话呛得的一窒,瞪了她一眼,道∶要不是好不容易才积蓄的盘缠都让这你死丫头大发善心都发给了那些沿路的落难人,爷爷一把年纪至于到处跑么! 灵芸见爷爷气呼呼的样子,吐了吐舌头,嘟嘴道:好啦好啦,大仙人别怒了,我们还是快找个客栈先吧。 唐一道白了灵芸一眼,不去理她,但片刻后面上却忍不住得意起来,好在老夫早算到今日一着,当年来此地的时候结下了不少善缘,爷爷记得前面就有一家开了上百年的老字号客栈,肯定没有迁址,想当年老夫还给那掌柜算了一卦呢。 第81章:住处 酷o匠kz网u首发2oo7z0p583fn5 说罢,他举目四望,目光落到街道尽头一处可见灯火的地方,面露喜色,当下一拉灵芸,走了过去。 但两人走到那灯火通明之地的时候,抬头望着眼前这足有五六层楼高的楼台,却是不禁一阵目瞪口呆,少女看着那宽敝大气,飞檐上雕着瑞兽,下面挂着一串串大红灯笼的大门方向,悄悄拉了拉唐一道的衣袖,道:爷爷,你确定是这里? 唐一道咽了咽口水,望着那巨大的牌匾,不甚确定道:烟雨楼台名字没错,应该是这里吧? 灵芸倒吸了一口凉气,道:这地方,我们剩下的这点盘缠能进么? 唐一道听自家孙女这没底气的话,脸上顿时挂不住,震衣一怒,道:这世上还有地方本仙人不能进么,你且看着!说罢,衣袖往脸上胡乱擦了几下,也不顾一旁少女的干瞪眼,大步走进客栈之中。 爷爷,等等我灵芸急忙追了上去,身后大黑狗见状,也抖了抖身子,跟在她的身后。 唐一道刚走近客栈中,便看到一个年若中年的掌柜正站在屋角柜台边写写划划,拨弄算盘,似在算帐,里面的几个小二也有一搭没一搭靠在墙边和无人的空桌上,昏昏欲睡,似乎他们也没想到这个夜深人静的时候,还会有生意照顾。 唐一道人咳嗽了一声,朝掌柜方向走了过去,一个店小二听到门边动静,顿时惊醒,回头看去,却见一个衣衫有些褴褛,又被雨水淋湿显得甚是狼狈的老者,手边拿着一只破幌子,气势汹汹地走了过来,饶是这店小二平素见惯天南地北的客人,也不禁呆了片刻,随后见老人去路方向,才反应过来,脸上微变,迎了上去,挡住了老人的去路,赔笑道:这位老人家,不知有何贵干? 店小二小心翼翼地说道,心中却嘀咕道,这老头该不会是来要饭的吧? 唐一道被这家伙拦住了,心中不喜,瞪了他一眼,没好气道:自然来投宿,不然还能干嘛,你先给老夫准备一席上好的酒菜,还有两间上房,对了,我要见一见你们的掌柜,你还不给老夫让开。 店小二听这老人语气不善,心中暗骂几句,但做客栈这行,有道顾客至上,早已炼就了一张厚脸皮和一双毒辣的眼光,他回头看了一眼远处正埋头算账的掌柜,又打量了一下眼前这怎么看也不像是大户人家的老人,迟疑片刻,道:那个,客官,厢房本客栈自然是有,但酒菜这方面,厨子这个时候都睡了,你看是不是 唐一道赶了半天路,早已饿得胸膛贴肚皮,此刻听到这小二的话,顿时不耐烦摆手道:睡了就把他们叫醒,你快去准备吧。 店小二心中又是暗骂了几句,谁不知厨子牛老大脾气暴躁,这三更半夜叫醒他去张罗酒菜,不是讨打么,不过这年头有钱就是大爷,可不能轻易开罪,他看了唐一道一眼,脸上赔笑道:老人家,那个,是不是应该先把钱先结算一下,咱们掌柜正在算账呢 没想唐一道一听他这话,脸上出现一丝慌张之色,但随即勃然大怒,竹杆往地面重重一顿,怒道:哪来那么多废话,你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在怀疑本仙人没钱付账么! 店小二何等机灵的人物,捕捉到老道那没底气的神情,顿时冷笑一声,道:仙人,你是仙人,我还是幻仙门幻影呢,老人家,你要是没钱就直说,不要这里拿个幌子这装神弄鬼的,咱们东家是城里出了名的大善人,还能接济接济你。 唐一道一时气结,想他走遍大江南北,唐大仙人何时受过这等奚落,本来连日跋山涉水,又逢大雨,加之又被那只死狗一气,原本气就不顺,看到这店小二把他堂堂大仙人当成一个穷要饭的,直气的险些没掏出一纸灵符封住那张惹人生厌的嘴脸,再差几个小鬼把眼前这个的家伙丢出去眼不见为净。 有谁看见,他突然咬住了唇,那么用力,那么的深! 华廉堂中,幻玄和骁桀坤一起坐了下来,幻玄看去似乎有些心神不宁,面对着骁桀坤,眼光却望着别处,似乎在想着什么事情一样。直到骁桀坤咳嗽一声,叫了一声道:squo;玄师叔。rsquo; 幻玄这才惊醒一般,点了点头,道:squo;嗯,好了,你说吧!幻影掌门师兄有什么要你这位得意弟子特地跑一趟了?rsquo; 骁桀坤微笑道:squo;不敢当。是这样的,恩师主要有两件事,想让弟子来向玄师叔请问一下。rsquo; 幻玄道:squo;哦,你说。rsquo; 骁桀坤道:squo;其一,便是最近前来昆仑山的正道道友人数仍然在不断增加,其他各峰俱已接待了不少人物,天柱峰也将百多位道友安排在了山腰的屋宅之中了。但是尽管如此,住处仍然不够,所以恩师想让弟子恳求师叔,是不是能在回雁峰上再安排一些正道道友?rsquo; 幻玄眉头一挑,向骁桀坤看了一眼,骁桀坤面色有些尴尬,但仍然陪笑道:squo;师叔,这也是因为如今天下浩劫当前,不得已而为之,而且我们幻仙门又一向以正道领袖自居,总不能将道友们推出门外去吧?rsquo; 幻玄哼了一声,道:squo;你别当我是傻瓜,那些所谓的正道道友,真正与那些魔妖拚杀起来,能够出力的还不到三成,多半都是看我们幻仙名气,跑过来避难的。rsquo; 骁桀坤苦笑了一声,道:squo;玄师叔言重了,不过就算如此,我们也不能将人推到门外去罢,真要如此的话,天下正道会如何看我们青云?为了大局着想,还请玄师叔多多帮忙了。rsquo; 幻玄白眼一翻,忽然间似乎想到了什么,眼前突然一亮,嘴角露出一丝讥笑,当下咳嗽一声,脸上露出一副正义凛然的表情,道:squo;既然幻影师兄都这么说了,我也不好推辞,反正也是为了天下正道和大局着想,那就这样办吧!rsquo; 第82章:争吵 骁桀坤大喜,拱手道:squo;多谢师叔。rsquo; 幻玄微微一笑,忽然抬手道:squo;且慢,我还没有说完。rsquo; 骁桀坤怔了一下,道:squo;什么?玄师叔请说。rsquo; 幻玄微笑道:squo;既然浩劫当前,一切当为大局着想。我听说我们幻仙五峰之中,还有一峰,呃,好像就是女弟子比较多的那一脉rsquo; 骁桀坤本来还笑容满面的样子,听到一半脸色已然僵硬,渐渐笑不出来了。 幻玄仍是自顾自微笑道:squo;我记得那一峰中,地势广大,而且前几日我曾去过那里,空着的屋子真是多不胜数啊!怎么掌门师兄英明一世,竟然没想到这个地方么?rsquo; 骁桀坤满脸苦笑,半晌才道:squo;玄师叔,这个、这个rsquo; 幻玄哼了一声,胖胖的脸上眼向天看,一声不吭。骁桀坤看他这副模样,暗地摇头,只得道:squo;是,弟子今日回去之后,自当禀告恩师,请他老人家做主。rsquo; 幻玄也不说话,脸上神情也没有变化,只是点了点头,但心里却大是痛快,窃笑不已。 骁桀坤镇定了一下心神,随即道:squo;那么玄师叔,还有这第二件事,却比刚才之事更加重要,恩师也再三叮嘱过了,请师叔一定要仔细想好再回答。rsquo; 幻玄看骁桀坤脸色严肃,与刚才大不相同,显然此事似乎非同小可,不由得怔了一下,点头道:squo;哦,什么事这么严重,你说罢。rsquo; 看到这老人白须戟张,挽袖四顾,一副市井沷皮找家伙的架势,店小二倒是吓了一跳,连连后退几步,磕巴道:你,你要干嘛,我告诉你可别乱来说着,连忙叫了几声,其余几个店小二看到这边有人闹事,顿时应声跑了过来,这小二哥见人多势众,心下也就有了底气,双手叉腰,正要说些什么凛然之言,就在这时,却见门外跑进来一个玲珑身影,气喘喘的一把拉住这老沷皮的衣袖。 店小二几人看去,却齐齐一怔,这跑进来的人,姿容秀丽,目光明亮,竟是一个年轻而美丽的少女。 少女一见众人这架势,心思通透的她心下哪里还不明双方争吵的原因,但她不愿生事的,再说本来就是自家理亏在先,当下苦笑一声,拉了拉老人的衣袖,低声道:爷爷,算了,我们再换一家客栈吧,别跟他们吵了。 唐一道眼睛一瞪,白须翻飞,忿忿不休道:不行,气死老夫了,这家伙狗眼看人低,本仙人今天非争出这口气不可。 灵芸眉头大皱,拿爷爷没办法,只好先想办法把眼前这事应对过去,她自幼便跟唐一道跑遍大江南北,对这等人情世故之事自是驾轻就熟,当下眼珠一转,对几个店小二微微一笑,道:几位大哥,我和爷爷两人赶路多日,初到贵地,人生路不熟,又逢大雨,一时没找到客栈,爷爷一时情急才胡言论语,还望几位大哥见谅。 唐一道听到这话,即就要跳了起来,但灵芸知道爷爷脾性,紧紧拉住他的手,才没让这唐仙人当场发作。 几位店小二见这少女微带羞涩,清丽动人,本来绷紧的脸就松了几分,此刻见少女朝他们一笑,哪里还有半分火气,当下那位小二哥连声道:姑娘见笑了,谁出门在外没有个难处,这样,我去煮一壶热茶先让你们去去寒,再去厨房找点吃给你们顶下肚。 灵芸甜甜一笑,道:有劳大哥了。 唐一道哼了一声,绷着脸站在一旁,几位店小二也不在意,他们几人的心思早已放在这惹人怜爱的少女身上,别看他们平时跟人打交道打的多,可什么时候见过这样水灵灵的姑娘家对他们这般客气说话,那一声大哥直让这几人那习惯低下的腰杆也下意识的挺直了几分。 最先跟唐一道争吵的那个店小二偷偷看了灵芸一眼,只见这少女雪白的脸上,有几缕湿落在她的腮边,几点雨珠顺着梢滑落,这张衬着风雨稍见苍白的清丽笑靥,一双明眸似星,闪闪亮,多看一眼,竟似有一股青春美丽扑面而来一般,这位小二哥忽地心中一阵没来由的自卑,低下头去看着地面,不敢再看。 就要撒腿去准备那些事儿,忽听身后同伴一阵慌乱惊呼,他正感奇怪,抬头看去,没想这一看竟差点没吓得脚软,少女身后,竟不知何时起无声无息地出现了一个庞然大物的身影。 一只大狗,一直体型巨大,一眼看去几乎和小牯牛差不太多的大黑狗。 大黑狗正看着他们,那兽眸间的冷厉之色,直让他头皮麻,感觉就如被什么可怕猛兽盯着一般,惊得心魂一阵乱飞。 这这是狗?店小二面色一阵慌乱,连连在同伴的拉扯下后退几丈远,结结巴巴说着,随即想起什么,大叫道:姑娘小心。 没想那明珑少女却是回头一笑,毫无畏惧地伸手在那大黑狗的头颅上一阵乱.揉,在他们愕然的目光中,那大狗竟温顺地伏下头去,出一阵轻轻的呜呜声。 看到几人惊惶失色的样子,灵芸微微一笑,轻声道:几位不用害怕,这是我家养的大黑。 店小二几人听到她这话,紧张的神色也慢慢松弛了下来,但仍是不时心有余悸地看着那只大黑狗,连动作也变得小心翼翼起来,生怕一个不小心,触怒这只给人感觉如下山猛兽一般的大狗。 倒是唐一道见到几人畏惧的样子,冷笑不止,连带看那只死狗的目光,也感觉顺眼了许多。 正在这个时候,后面传来一阵脚步声,接着一把中年男子的声音传来:小五,你们围在那干什么呢,有客人来了么? 店小二们回头看去,来人正是一直埋头在后方算账的掌柜,方才这边的动静,显然惊动到自家东家了。 那被他称作小五的店小二连忙迎了上去,低声说了几句。 陈老板是个老实人,这个年入不惑的中年男子虽是个商人,但却没有太多商人的势利,家业大了,平素乐善好施,赢得了城里百姓的好评,也正因为这样,烟雨楼台也越做越大,名传百里,连不少江湖豪客,三教九流的人也知道这个地方,自然很少会在这里闹事,在沧州城中,这位于东城的烟雨楼台的人气,甚至比城西那家客栈分号还要大。 听到小五的话,陈老板先是一怔,然后望了过去,目光定定地看着那老少两人,尤其是为那个手边持着一只竹竿白布的老道人,像是看到什么不可思议的事一般,一下子愣住了,按理说陈老板一辈子开客栈,天南地北人来人往,早已不记得自己到底迎接走过多少的客人路人,但岁数渐大的他,对当年那位鹤骨仙风的老者,可是从来没有忘记过。 呆了好半晌过后,陈老板霍然才清醒过来,啊的一声惊呼,快步迎了上去,竟有一丝不可抑制的激动,那微显臃肿的身子到最后几乎小跑起来,直令身后那叫小五的小伙子一时也没有恍过神来。 唐,唐仙长,是您老人家么? 陈老板一下子冲到唐一道跟前,神色激动不已,面色是恭谨之极,只把旁边几人看得目瞪口呆,连明若也是惊奇地望着爷爷,心中暗忖莫不成爷爷当年竟真的跟这客栈东家结下善缘? 第83章:玄机印 唐一道自然不知孙女心思,要让他知道没准还会气的吹胡子瞪眼,不过看着这面相陌生的中年男子,唐一道心中也是一阵迷糊,印象中他可记得没有见过这人,只是转念一想,他唐大仙人的仙名早已传遍大江南北,给人认出来也并不出奇,一念及此,唐一道心下不免得瑟了起来,但脸上自然不会表现出来,仍是面无表情,含糊道:呵呵,没想这红尘俗世中,还有人认得老道。 陈老板躬身作揖,恭敬道:老神仙说笑了,当年若非您的恩德,哪里还有这家烟雨楼台,一别多年,家父和小的可是没少叨念您老人家呢。 噫?唐一道闻言一怔,目光细细在陈老板面上打量片刻,越看越觉这人面善,忽的想起什么来,讶然道:你是当年老陈家那个小孩? 陈老板见这老神仙还认得自己,心中那个激动,失声道:正是俺大富啊,这、这、这有快二十七、八年不见了,仙长您老的风采依故啊。 唐一道微微一笑,从容淡然,伸手轻拂衣上并不存在的风尘,不着痕迹地撕碎了怀里的火灵符,身上湿气顿时受热腾起一阵白雾,不到一会衣衫已被烘干过中老道还不忘抽空得意地瞄了一眼身边目瞪口呆的孙女和之前那出言不逊的店小二,淡淡笑道∶我本非俗世中人,这些年来云游四方,访山探幽,作一闲云野鹤,逍襭;rdquo; 陈老板脸上一黯,黯然道:家父数年前已与世长辞,他最大的遗憾便是没能与您老人家再见一面。 唐一道怔了一下,面露几分唏嘘之色,默默看了一眼这个转眼已不再年轻的男子,仿佛还能从他面上看出一丝当年孩童的模样。 老道叹了口气,淡淡道:人生七十古来稀,老陈也算寿终正寝了,你无须难过。 陈老板眼睛微红,点了点头,收拾心情,忽然一拍脑门,憨厚笑道:瞧我这德性,只顾着唠叨,差点忘记招呼您老人家了,难得今日老神仙再度光临,实令小店蓬荜生辉啊。 说着,连忙叫过身后那几个伙计,吩咐上最好的茶水酒菜来,那几个店小二早已看傻了,谁会想到这个被他们认为老泼皮的江湖术士,竟还真是什么老神仙,光看那还未散尽的白雾,这莫非是传说中的仙气? 看到东家那恭敬有加的样子,几人正面面相觑,听到陈老板的话,顿时打了个激灵,小心翼翼地向老道讪讪赔笑,那个殷勤,直让唐大仙人昂扬眉,出尽一口恶气。 不过老道自誉何等人物,当然不会跟这些俗人一般见识,只是面上要想有好颜色看,那是别想的了。 陈老板虽是个老实人,但察颜观色了然于胸,知道唐一道不待见那几个家伙,当下喝斥了他们几句,让他们赶快去准备好楼台顶层的包厢,要亲自侍候起老道来,那几个伙计如蒙大赦,忙不迭地下去张罗起来。 骁桀坤放低了声音,面色变得有些凝重,道:squo;恩师让我请问师叔,回雁峰后山的玄机印,可还一切完好么?rsquo; 幻玄面色大变,猛然站起身来,盯着骁桀坤,骁桀坤也缓缓站起身子,但却是退后了一步。幻玄注视骁桀坤良久,脸上神色不停变幻,最初是惊讶震动,慢慢的镇定下来之后变做了沉思,最后他眼中似又闪过另一道奇异光彩,看着骁桀坤,忽然道:squo;看来幻影师兄是真的将来想把他掌门这个位置传于你了。rsquo; 骁桀坤微微低头,道:squo;师叔言重了,弟子不敢当。rsquo; 幻玄淡淡道:squo;他连这件事情都不瞒你了,意思自然是明白的很。算了,这个是你们天柱峰的事,我也懒得管。不过关于玄机印,rsquo;他说话声音到了这里,顿了一下,沉声道:squo;此事关系非同小可,更牵涉到幻仙气数,当年幻仙祖师曾有明令传于幻仙五峰首座,非万不得已不可动用rsquo; 他深深呼吸,道:squo;其中干系,大家都明白的很。我只是想问一句,幻影师兄真的想清楚了么?rsquo; 骁桀坤此刻的神情也是慎重之极,沉吟许久似乎不敢说错一字,才点头道:squo;是,恩师在弟子临行之前,已经很慎重的对弟子交代过了。rsquo; 幻玄沉吟片刻,道:squo;那除了天柱峰和回雁峰,其他三峰的玄机印呢?rsquo; 骁桀坤恭声道:squo;此事恩师只告知弟子一人,因为恩师感觉眼下幻仙门中以玄师叔最为德高望重,所以特地先来请教师叔的意见。至于其他的三峰,弟子稍后就会去拜见诸位首座。rsquo; 幻玄缓缓点头,重新坐回了位置之上,思索许久,叹息一声道:squo;要说眼前情况,的确已经到了紧要关头,天下苍生命运俱都在此一战,掌门师兄想要全力以赴,我也没有话好说。只是你回去之后,替我转告他一句话罢。rsquo; 骁桀坤面色恭谨,道:squo;是,田师叔请说,弟子一定带到。rsquo; 幻玄面色微白,道:squo;五峰玄机印一旦撤除,昆仑山压抑千年之戾气不免宣泄而出,虽有陷仙古剑神力镇压,可转为绝世之杀意,但对持剑之人所害之剧,道行根基之侵蚀,亦是非同小可。幻影师兄功参造化,但此事非同小可,还是请他事先多多思量,以防万一罢。rsquo; 骁桀坤正色道:squo;是,玄师叔的话,弟子一定带到。rsquo;顿了一下,他继续道:squo;那如果玄师叔没有其他的事,弟子就先告辞了。rsquo; 幻玄点了点头,没有说话。骁桀坤见他面色沉重,当下也不敢多说,慢慢退了出去。 华廉堂中,只剩下了幻玄一人。他慢慢转身,望着华廉堂上供奉着的道教三清祖师神像,面色复杂,半晌之后,却只是叹息一声,终究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当骁桀坤飞回天柱峰的时候,已经是入夜时分了,天柱峰上一片灯火通明,原来的幻仙门众多长门弟子,再加上近日涌入幻仙的无数正道中人,将这个人间仙境一般的地方也变得有些拥挤和世俗了。 第84章:心话 不过骁桀坤并无心理会这些,他径直向峰顶玄阳殿走去,从在玄阳殿里的幻仙小弟子口中询问了幻影真人的下落之后,他就向着玄阳殿后堂幻影真人的卧室走了过去。 来到后堂一处僻静所在,骁桀坤在幻影真人的门口站了一下,定了定神,刚想举手敲门,房内已经传出了幻影真人的声音,道:squo;是桀坤吗,进来罢。rsquo; 骁桀坤窒了一下,立刻恭声道:squo;是。rsquo;说完,他轻轻推开房门,走了进去。 房间里十分宽敞,所有摆设多带有书卷气息,除了简单的桌椅床铺,更多的倒是屋子两边的书架上众多的书籍,其中有许多已经古旧的书,也整整齐齐的放在书架之上,看得出是被主人翻阅了无数次。 幻影真人就坐在书桌旁边,手上拿着一本古卷,正在读书,看见萧逸才走了进来,他微微一笑,道:squo;现在才回来么?rsquo; 骁桀坤深深行了一礼,道:squo;是,师父。rsquo; 幻影真人点了点头,道:squo;事情办的怎么样了?rsquo; 骁桀坤道:squo;五峰的首座都没有意见,都说以师父的意思为准,只有回雁峰的玄师叔rsquo; 幻影真人眉头一皱,道:squo;怎么,玄师弟他有什么不同看法么?rsquo; 骁桀坤连忙道:squo;不是的,玄师叔也没有反对,只是托弟子带了几句话,要禀告师父。rsquo; 幻影真人微微一怔,道:squo;什么话,你说?rsquo; 骁桀坤当下把幻玄的话复述了一遍,幻影真人听后默然无语,站在一旁的骁桀坤偷偷看去,之间幻影真人面色复杂,似乎也在想着什么,神情变幻不断。 就在骁桀坤猜度幻影真人在想着什么念头的时候,幻影真人忽然道:squo;桀坤,你觉得玄师叔这个人怎么样?rsquo; 骁桀坤吃了一惊,不知道幻影真人话中是什么意思,向他看了一眼,却又看不出什么特别之处,当下只得小心翼翼地道:squo;嗯,弟子觉得,玄师叔这个人还是挺好的。rsquo; 幻影真人笑了笑,显然对这个弟子投机取巧的说话不是很在乎,只听他悠然道:squo;是啊!他这个人是挺好的,嘿嘿,也难为当初他那般模样,居然可以被人慧眼看出不凡之处rsquo; 幻影真人的话忽然停了下来,房间中陷入了一片平静之中,骁桀坤轻轻挪动了一下身子,隐隐感觉有些不安。 片刻之后,幻影真人道:squo;你跑了一天,也累了,回去歇息罢。rsquo; 骁桀坤点了点头,行礼道:squo;是。rsquo;说完慢慢退了出去。 幻影真人看着这个得意弟子的身影从视线中消失,沉吟片刻,又望了望窗外漆黑一片的天色,慢慢站了起来,向外走去,很快的,他的身影就溶入到了昆仑山的黑夜之中。 一壶好茶不到片刻就上来,唐一道和灵芸坐在一张干净的桌子上,看到陈老板仍恭敬立在一边,这等待遇,倒是让两人面上也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唐一道微笑著看了看四周,道∶小陈啊,你家这店可真不小了! 陈老板呵呵一笑,真情切切道:还是托您老的福,当年家中落魄,家父若非蒙仙长指点迷津,您老又出手替咱家祖宅改了风水,我陈家那点微薄的祖业早已败光了,今日烟雨楼台也算小有名气,但对仙长当年勤多积善积德的嘱咐可是从来不敢忘记过。 唐一道抚须点头,意甚欣慰,那样子,直让一旁的少女看直了眼,到现在还有些哑然,就连一旁伏在地上的大黑狗,也是张开大嘴仰望着唐一道,似是重认识这老道一般。 陈老板又和老道聊了几句家常,忽的醒起什么,忙道:不知仙长这次云游路过,小的可有什么能供您老差遣的地方? 唐一道咳嗽一声,淡然道:我正要前往西方天昆仑仙宗拜访一位老友,路过这里,想起曾经在此地与你家有过一段宿缘,便来看看,这不还差点认不出来了,人世匆匆,镜花似月,这世事变迁之快啊,老道我也有些措手不及了。 灵芸茶才喝道一半,差点没被他的话呛到,咳嗽了两声,向爷爷白了一眼,唐一道却悠然自得,品着茶水,丝毫不放在心上。 而陈老板却是连连点头,肃然起敬,但随后不知怎么,也叹了口气,念着唐一道的话,心情忽然有些异样,心头不禁一阵惘然。 遥想初遇老道的时候,还是快三十年前的事,那时家父尚在,他还不过一无知少年,如今一别多年,回过头来,老道容貌没多大变化,他却是已过半百的人了。 岁月不饶人,凡夫俗子,就这么就一辈子了。 他怔怔地向着地上自己那个随火光晃动的影子,寂寂烛光,照在他脸上,有几分人世莫名的沧桑。 就在他有些出神的时候,那叫小五的店小二轻步走到他身边,迟缓了片刻,低声道:东家,酒席已经准备好了,但顶层那里早有贵客在你看这该怎么办? 陈老板听到店小二这话,先是眉头一皱,随即心中一惊,顿想起天黑之前,确有两位气度不凡的贵客上门,当时他还吩咐伙计好好招呼两人,千万莫要怠慢,却没想到这个深夜时分,那两位贵人竟还没休息,仍在楼台顶层那里,老神仙一来,他惊喜之下,倒是连那自家客栈的贵客都给忘了。. 看到陈老板面有难色,唐一道呵呵微笑,淡淡道:老道今夜至此,本就是不速之客,让你为难了,既然我等已叙旧,老道喝完这杯热茶,也是时候告辞了。 陈老板闻言脸色大变,顿时激动道:什么为难不为难的,得人恩果千年记,仙长这话不是折煞小的么,要让家父泉下有知我怠慢了老神仙,大富日后哪里还有颜面去见他老人家! 唐一道稍作犹豫神色,轻抚白须,道:这唉,好吧,念着你一片善心,老道今晚就留下吧,不过随便招呼一下就行了,身在俗世,随俗而为吧。 第85章:为难 最p新i章;节f上酷匠网270e5fs83k5` 陈老板这老实人一听直把头摇得如拔浪鼓一般,连连道:不可不可,您老难得仙游旧地,还念及那点香火情缘,便是我陈家三生有幸之事,怠慢您老人家,是要遭雷公劈的! 唐大仙人自诩清誉,自然推脱了一番,说自己得道多年,早已不沾人间烟火,奈何陈掌柜盛情殷殷,就差没拽着老道的裤腿哭求,到最后老神仙终于是看在孙女劝告的面上,勉强答应了下来。 既然这样,老道就却之不恭了,但楼上会不会让你为难?唐一道叹了口气,有意无意地说道。 陈老板左右看了一眼,低声道:仙长,实不相瞒,楼上贵客是名门中人您老来了,我这一激动就给忘了,但料想仙长在世间的名气,让她们回避一下也是应该的。 名门中人!唐一道吓了一跳,险些没把手中杯子打翻,心中暗叫不妙,心说这不是搬石头砸了自己的脚么,但见陈老板那张老实儒慕的脸庞,老道面上却是脸不红心不跳,正了正神色,清咳几声,一本正经道:那个,不必了,既然都是同道中人,何须讲究那么多俗世陈规,老道也正好借此问问后辈中人名门最近的大况。 唐一道摇了摇头,白须飘飘,满脸正气,又道:老道云游四海多年,本不愿多闻世事,奈何尘世多劫,老道实不忍见苍生受苦,才出山济世,小陈啊,跟你说句实话吧,我出现在这里,正是因为刚从灵音山下来,此次前往昆仑,也是受那位仙友所邀,前去商量一些大事。 老道长吁短叹,不料这时旁边却听的噗的一声,却是灵芸将刚刚喝的一口茶水喷了出来,咳嗽不止。 唐一道瞪了她一眼,回过头来,呵呵微笑,这孩子的养气功夫啊,还远远不到家,喝口茶都喝的这么不安稳。 灵芸涨红着俏脸,轻拍胸口,回了老道一个白眼,低下头去,把气慢慢回顺,心中却是为爷爷这脸皮之厚一阵汗颜。 陈老板倒是愣了愣神,随即面上肃然起敬,更显恭谨之色,如今世人,尤其是中土之南的百姓,谁不知天下正道云集万法佛门重地会盟,就是为了阻止那场天大的浩劫? 老神仙功德无量啊,大富在此为百姓先行感谢仙长了。陈老板庄重地朝老道行了一个大礼,然后伸手作迎,道:还请仙长先行移步。 唐一道点了点头,拿起倚在桌边的竹幌子,慢慢朝楼梯走去,灵芸跟在他身后,大黑狗似乎也想上去,但却被少女挥手止住了。 上了几层楼,再也看不见陈老板几人的身影,唐一道顿时松了口气,有气无力地靠在转角的墙边。 身后少女没好气地瞪着老道,道:爷爷,现在骑虎难下,该怎么办? 唐一道讪讪道:还能怎样,见步行步吧,总不能白费小陈一番好意。 灵芸哼了一声,气呼呼道:都怪爷爷得意忘形,本来随便让东家张罗一顿就是了,我们这点本事,上去让名门的人一看,不就全露底了吗? 唐一道老脸一红,随即勃然大怒道:什么叫得意忘形,要不是爷爷我种善恩得善果,你这死丫头今晚就等着露宿街头吧! 虽然已经是夜深时候,但是在僻静的天柱峰后山道祖祠堂,长明灯依然燃烧着,在黑暗中如幽幽的冥火。看守这个道祖祠堂的老人还没有入睡,他此刻正站在供奉幻仙门列代祖师灵位的供桌前,凝望着黑暗阴影之中的那些名字。 远处,有低低的虫鸣声。 静默中,仿佛还有什么心跳声音! 夜风吹过,长明灯的火焰一阵晃动,仿佛喘息一般颤抖,老者慢慢转过身子,走到长明灯旁,用手轻轻挡住风吹来的方向,很快的,灯火安静了下来,重新开始稳定燃烧。老者深深凝望着这点光亮,灯火倒映在他的眼中,似乎也在燃烧着什么。 深夜之中,忽然传来了脚步声,老者的眉头皱了一下,仔细听了一下,随即慢慢转过身来,苍老的声音缓缓道:squo;没想到这么迟的时候,你居然还会过来。rsquo; 幻影真人的身影,从黑暗中慢慢清晰,走进了这座道祖祠堂。 昏黄的灯火下,两个老人的目光在半空中相撞,一时间竟都怔住了,不经意间,突然都发现,原来对方都已经这么老了,而随即又想起,自己岂不也是如此? 幻影真人沉默不语,凝望那老者许久,然后慢慢走到供桌之前,站在幻仙门历代祖师灵牌之下,慢慢挺直了身躯。老者走到他的身后,同样的一声不吭。 黑暗中,无形的威仪从那些阴影处缓缓散发,像是岁月也抹不去的深深痕迹。幻影真人面无表情,从供桌上拿起三枝细香,走到烛火处点着了,双手郑重其事地握着,恭恭敬敬向祖师牌位鞠了三个躬,然后踏上一步,将细香插在了香炉之中。 幽幽轻烟,从香炉中袅袅飘起,散发在半空之中,让前方的那些灵位更加朦胧不清,隐约的好似一双双眼眸,冷冷地望着这两个老人和这个世间。 squo;夜半烧香,有什么难事么?rsquo;那老者淡淡地问道,语气平淡,仿佛在说着一件与己无关的事情。 幻影真人没有回头看他,他的一双眼睛一直都凝望着轻烟背后的那些威严的灵位,片刻之后,他缓缓地道:squo;你说,将来你我过世之后,后人祭拜我们,又会是什么样的心情?rsquo; 那老人哼了一声,道:squo;对你,自然是满怀崇敬了,至于我,难道还会有人记得么?rsquo; 幻影真人对老人微带讽刺的这些话并未在意,只不过淡淡一笑而已。然后,他静静地道:squo;眼下浩劫当前,天下间生灵涂炭,受尽魔妖肆虐。只要想到昆仑山与兽妖一战在所难免,更关系到天下苍生气数,这些重担压在肩上,我已经多日没有睡好了。rsquo; 那老人眉头皱了一下,道:squo;你该不会是来向我诉苦的吧?这可不是你的性子。rsquo; 第86章:托付 灵芸见爷爷恼羞成怒,吐了吐舌头,朝老道做了个鬼脸,别过脸去,但片刻后又不禁回头道:爷爷,你当年是怎么骗他们? 唐一道正气在心头,听到这话几乎跳起来,吹胡子瞪眼,道:胡说八道,本仙人什么时候骗过人了! 灵芸对唐一道这样子早已见怪不怪,笑嘻嘻道:那陈掌柜说什么指点迷津,改宅风水之类什么的,人家怎么从来不知爷爷还有这勘风探水的本事啊? 老道冷哼一声,本不想理会她,可听到这话,脸上却忍不住一阵眉飞色舞,甚为得意,哼,小丫头不知天高地厚,爷爷我本事大着呢,自古我们相命师的门道就层出不穷,什么寻龙点水,看风测穴,这等不过是雕虫小技,爷爷早已把最好的东西留给你,你整天就知道顽皮,看爷爷好笑。 看到少女在一旁听得有些糊涂,唐一道叹了口气,脸上出现几分凝重之色,道:丫头,你可知铁口直断,一言判生死的意思? 灵芸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抬头定定地看着老道,显然对爷爷这罕见的脸色感到几分愕然。 自古以来,我等相命师很少有人能得善终的,因为相命师看人算命,泄露天机过多,这等有违天道,扰乱命数之事,必招上苍的迁怒,正是如此,所以当今世代,我等一脉才少之又少,几若绝迹,加上世间那些不学无术的江湖术士鬼话连篇,让世人误解,我等一脉才被当成旁门左道,然而你可别看这样,真正的相命师,无一不是穷天人之际,通古今之变,成一家之言的大贤能者,是为一看知三生,一言判生死,即便在修行人的眼中,也几乎被当成神明一般的存在,没有人敢轻易开罪的。 这些话,爷爷本来想着等你长大后才告诉你的,别看爷爷给你看的祖传古籍又残又破,那可都是绝世孤本,乃我相命师一脉留在世上最珍贵的道统传承,他日就算爷爷不在了,你也要好好继承下去,为往圣继绝学,知道了么? 灵芸看着须发皆白的爷爷,双眼微红,低头轻轻拉了拉唐一道的衣袖,轻声道:知道了,爷爷别生气了,你一定要长命百岁,看着灵芸振兴我们相命师一脉。 唐一道听到孙女这番懂事的话,呵呵一笑,那里还有生气的样子,但接下来,看着少女这少有的认真样子,心中却是微微叹了口气,心情有些怅然若失,他对自家这个天赋绝艳的孙女日后的成就,可是从来没有怀疑过,但自己能活着看到那一天么,他却是没有多少信心。 沉默片刻,似乎感到气氛忽然变得有些沉重,唐一道眉头一挑,恢复了那副游戏人间的模样,笑呵呵道:当年爷爷我云游及此,正好看到陈家老大为债所迫,想投井自尽一了百了,老夫本着慈悲悯人之心,斥骂了他一顿,所谓救人救到底,爷爷见他难得迷途知返,但又怕走后这家伙哪天脑根不对又想不开,所以就弄了一套说辞,令他深信不疑。 幻影真人看着那老人片刻,忽地笑了出来,随即叹息道:squo;你我这几百年的交情,果然还是只有你最清楚我的为人。rsquo; 那老人摇头道:squo;我清楚你的为人?若果然如此,我也不会在这里看守祠堂了。好了,废话少说,你到底想说什么?rsquo; 幻影真人对老人似乎特别宽容,他几次顶撞,幻影都不以为意,只是面色有些肃然,徐徐道:squo;我已经下了决心,此战关系太大,为天下苍生计,我要撤除昆仑山五峰山峰的玄机印。rsquo; 那老人的表情突然为之一僵,眉头深锁,深深看着幻影,幻影坦然对视,许久之后,那老者缓缓道:squo;这件事,你可想好了?rsquo; 幻影缓缓点头,道:squo;不过今日我暗中知会五峰首座的时候,幻玄托人转告了我一些话,劝我要小心戾气反噬。rsquo; 那老人冷冷一笑,转身面对着那些祖师灵位,半晌道:squo;你又不是没进过幻夜洞府,里面有什么,你自己知道。rsquo;顿了一下,他声音忽然也有些缓和下来,其中似还带着一丝无奈,道:squo;你好自为之吧!rsquo; 幻影真人沉默不语,片刻后同样抬起头,看着那片深沉的黑暗阴影,那片沉默的威仪,似也在黑暗中无声的冷笑。 七日之后,昆仑山周围地界,关于出现魔妖的传闻越来越多,方圆百里之内,以山脚下为中心,到处都可以见到逃难的人群。仿佛此刻的世间,只有那座巍峨耸立的高大昆仑山,才能给人一点安慰和安全感觉。 而在这无数人群喧闹之中,贵阳城更是最混乱的地方,大街小巷到处都挤满了人,城里原有的客栈酒楼早就住满了人,更多的逃难而来的难民只有露天而宿。这种情况下,贵阳城里的食物供应都变得十分紧张,幸好因为城池就在河边,水源还不需担忧。 本来在这种混乱情况下,很难保不会发生一些抢掠凶杀等恶事,事情上,也的确不时有这样的传闻,昨日谁谁不见了,今天又听说某人横尸街头。但贵阳城毕竟乃是在昆仑山下,幻仙门也早做了准备,派遣了相当多的弟子在城中维持秩序,所以大体之中这无数的难民在这场浩劫之中,还并没有发生什么不测。 只是,随着那令人恐怖的魔妖传闻一日更甚一日,谁也无法预料明日究竟会是什么样的?在这种情况下,贵阳城中弥漫着越来越是不安的气氛,人心惶惶。 清晨,天色堪堪才亮的时候,昆仑山周围地界的天空中乌云密布,不久就落下了雨滴。雨势从小变大,很快天地间就变做了灰蒙蒙的一片,淅淅雨声无处不在,将高耸的山脉笼罩在一片水雾之中,显得朦胧而神秘。 雨水打着翠绿竹叶的声音,似乎千万年来都没有改变过,在昆仑山上永远显得很寂寞。从延伸出去因为年岁深久而长有青苔的屋檐瓦顶间,水珠从滴答间变做了水帘,一条条一缕缕如珍珠般掉落下来,落在青石铺成的地面上,溅起如珍珠碎屑般的水粒。 雨中有风,在雨花中一阵一阵吹动,带着淡淡的湿气与雨粉,在窗台间徘徊,似也眷念着什么。 张思琪独立窗前,看着窗外迷蒙的雨水山色,连绵不绝,在这样清冷的时光里,彷彿只有远处雨打竹叶的声音回荡在天地山水间。 微风过处,她鬓角的乌黑秀发轻轻飘动,雨粉拂过脸庞的感觉,似一阵冰凉入了肌肤。她轻轻抿唇,手扶着窗台,那雨声声声听来,似远又近,最后却彷彿都落在了深心之中。 第87章:安慰 酷m匠oo网永a久v“免q费看小r说27,0583d5! 只不知,是否还有涟漪? 脚步声在屋外响起,有人轻轻敲门,张思琪默然回首,从迷蒙烟雨中悄悄回神,走过去开了门,门外站着的是师姐淑敏。 张思琪嘴角淡淡笑了一下,道:师姐。 淑敏看着她微显憔悴的脸,皱了皱眉,走了进去,张思琪随即关好门,两人在简朴的屋中坐了下来。淑敏先是看了看床铺,却只见床位上被褥整整齐齐,叹了口气,道:你昨晚没睡么? 张思琪静静道:我睡不着。 淑敏看着张思琪,心中微觉得刺痛,她比张思琪早入紫盖峰门下,一向交好,以张思琪清高孤傲的性格,除了恩师幻月以外,也只有淑敏平日与她最为要好,能说几句话了。最近张思琪身上麻烦不断,淑敏在一旁看在眼中也颇为着急,无奈她虽然空自焦灼,却仍然无计可施,只得眼睁睁看着张思琪与师父和幻仙门诸长老间越闹越僵。 屋中一时有些沉默,淑敏也不知该说什么才好,倒是过了片刻,张思琪却开口轻声道:师姐,这一次为了我的事,真是对你不住。 淑敏一怔,道:什么? 张思琪道:我听说前些日子回雁峰的玄师叔和沈诗师妹亲自带着宋远知宋师兄前来提亲,但师父却当面回绝,而且与玄师叔大吵了一架。 淑敏苦笑一声,笑容中颇有几分苦涩之意,缓缓摇头道:唉那,那也算不得什么,再说这也不关你的事,都是我和他没缘分,而且我们都知道,师父一向都讨厌回雁峰的人的。 张思琪默默摇头,道:不是的,那一日正是我顶撞师父,触怒了她老人家的时候,所以连带着也连累你了,玄师叔又肯给这么大的面子亲自上门提亲,你们的事多半能成的。可是师姐,真是对不住! 淑敏笑了笑,长出了一口气,道:好了,你别在这里自己怪自己了,我不是挺好的么,而且师父只是一时在气头上,将来未必没有机会的。说到这里,她看了张思琪一眼,道:别说我的事了,倒是你,到底打算怎么办,总不能这样一直和师父僵持下去吧? 张思琪的脸色白了一下,默然无语。 淑敏沉吟许久,道:师妹,你的心思我多少知道一点,不过你这样下去始终不是办法,陆那个人他终究已经入了魔道,为天下正道所唾弃,而且再退一步说,你此番前去西南,在魔教与魔妖激战的战场,那里的景象你 淑敏忽然停了下来,住口不说,因为此刻张思琪的脸色似乎瞬间失去了血色,就连她清亮的眼眸中,也彷彿刻着深深痛楚。 屋子中间静默了许久,窗外雨声淅淅,寂寞无语。 终于,淑敏还是低声开口说道:他只怕真的已经不在人世了,你这般执着,苦的只会是你自己。 张思琪脸色苍白,没有说话,慢慢站了起来,走到窗台边向外凝望着,那一山雨雾,迷蒙缠绵,如梦如幻,就连此刻随风扑面的雨粉水滴,彷彿也在冰凉中带着一丝不真切的感觉。 我知道这个清冷清丽的女子,在这一川烟雨中,轻轻地道:他也许真的走了,有时候我也想过,其实对他来说,这未尝不是解脱。我也知道,师父责骂于我,并没有错,错的都是我,是我不该痴心妄想,是我不该不该 她的声音忽然竟带了几分哽咽,淑敏站起,正想上去安慰她,不料张思琪忽然转身,一身白衣在转动间飘动着,如孤单的云。 她眼角似有水滴,晶莹而剔透,带着从未有过的一丝凄婉,道:师姐,我都知道,可我就是放不下;heip;heip; 张思琪忽然停了下来,她神色是那般的激动,以至于让淑敏都有些担心,但张琪很快就平静了下来,只有她的眼神之中,仍有着那一分伤心情怀:然后,我就惊醒了,一身冷汗,像置身冰窖! 她默默地看着淑敏,然后神情间渐渐脆弱,彷彿身子也开始微微颤抖,道:师姐,我、我怎么了,我究竟是怎么了?她忽然扑在淑敏怀中,淑敏搂住她的肩头,只觉得她单薄的身子在微微发抖,耳边,传来她低低的声音。 师姐,我受不了了,我真的就快要受不了了 淑敏默然无语,紧紧抱着从未如此脆弱的张思琪,这个曾经清高孤傲的清冷女子,此刻却似世间最伤心痛楚的人。 灵芸瞪大了眼睛,失笑道:这还不叫骗啊,我就说爷爷本事怎么突然就高起来了呢。 唐一道老脸一红,瞪眼道:胡闹,仙人家的事,怎么能叫骗呢?若非老夫一番苦心,令那家伙重诞生机,奋发向前,他陈家哪有今日?再说,爷爷可真的在陈家祖宅风水上动了手脚,嗯,当时还不知有没有效,不过今日得见嘛,显然老道我功不可没! 说到最后,唐一道底气十足,面上大有得意之色。 少女哑然无语。 两人慢慢沿楼梯往上走,要说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当年陈家老大感激老道所做之故,这烟雨楼台里面也实建得颇有几分仙人古风的味道,六层高楼,越往上走,便越见古雅清幽,楼中墙上挂着不少鹤鸣灵山的壁画,显然出于大家手笔,古松清泉,旭日初升,鹤飞冲天,无不栩栩如生,仿佛当真便能听见那清脆的鹤鸣之音一般,显然这楼上几层,不是一般人所能上来的,只看着这大气不失堂皇的布置,也难怪故州烟雨楼台的名气,比起仙剑客栈也不逞多让。 爷孙两人走得虽然磨磨蹭蹭,但一会后快也走到顶层的楼梯间中,唐一道见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不就两个名门中人么,当日在万法寺上难道还见得少了?堂堂唐大仙人,什么妖魔鬼怪没有会过,岂会怕这个小小的场面? 当下老道怪眼一翻,拂衣一震,仙气凛然,拉着灵芸的手,气势汹汹地往楼梯最后一层上去,就在两人快走上去的时候,忽听一阵灵动的箫声正从上面传来,箫音悠扬灵动,衬着外面的风声雨声,入耳有说不出的动听之处,两人对视一眼,脚步不禁放轻了几分,可没到一会,但听那箫风忽的一变,曲调转接之间,竟渐渐变得清狂雄浑起来,直叩听者心扉,那箫声奔飞之处,犹如整座楼台之中,仿佛也在酝酿着一层云情雨意。 第88章:袭击 这曲子真好听灵芸侧耳静听,口中喃喃说道,显然这位自小便跟爷爷浪迹天涯,也算得上见多识广的少女,也是第一次听到这等清奇灵妙的箫声。 唐一道亦是闭目沉吟,默然片刻后睁开眼睛,目光闪过一丝异芒,低叹道:多年未听引风接雨,没想今日在这个烟尘之地,还能听到这等不似人间的妙曲,可惜这箫声主人的境界尚未到家,对这引风接雨的领悟,只懂其意却不懂其心,老夫倒是好奇,世上怎么还会有人知道这些上古奇谱的,莫不成上面的人是出于某个修行以音入道的隐世奇门? 灵芸抬头看了楼上一眼,好奇地回头看着爷爷,她早已习惯了唐一道的神神道道,耳濡目染之下,少女也知道大道无穷,而音律之道自然也是其中的一种的修行之道,不过名门中修行这个另辟蹊径的门道的人却是极少,能真正以音入道的人,是少之又少。 而这样的人,虽没有寻常修行人千奇百怪的法术手段,但真正斗起法来,却是公认的可怕,因为音律无形,最是令人防不胜防,往往在不经意间就着了道,就算幻仙火云等三大正派的人,若非迫不得已,一般也不会轻易与之交恶。 爷爷,你以前听过这曲子么?灵芸微带讶异地说道。 唐一道呵呵一笑,眼中异光隐没不现,见孙女目光看来,伸手在她头上抚摸了一下,道:爷爷曾经认识一个脾气古怪为人古怪的糟老头,不过那家伙倒是生无不晓的奇人,这曲子啊,以前爷爷跟他论道的时候,听过几回,可没少给风雨淋了一身。 说到最后,老道也不知是想起了什么,怪眼圆瞪,老脸拉长,大有气愤的样子,但随即多的,却是唏嘘怀念之意,仿佛已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之中,颇有几分沧桑的感觉。 无一不晓?少女听唐一道说的夸张,瞪大了眼睛,无不惊奇道:这世上莫不成还真有生而知之的奇人么? 唐一道瞪了她一眼,没好气道:怎么没有,你爷爷本仙人我就是这样的人。 呃少女话头一窒,顿时无语,随即噗嗤一笑,俏皮地吐了吐舌头,朝老道做了个鬼脸。 唐一道见状,哼了一声,心中一阵郁闷,转开视线,懒得理会这个古灵精怪的孙女,但片刻后仿佛忽然醒起什么来,气哼哼道:对了,不说还差点忘记了,日后还得跟那家伙算账,拿回咱们的算了,这个还是以后再说罢。老道说着说着,想到那个巨海之渊、天地灵境之飘渺,越说越是没有底气,末了干脆把头一抬,不再多想。 少女倒是若有所思地看着老道,不知怎么突然想起了当日在荒野上所遇到的那个气度不凡,连名字也桀骜冲天的青袍男子,继而心中忽有几分迷糊,自家这个爷爷,过去认识的人,似乎还真的不是一般的人物,老道口中那个生无不晓的奇人,又会是怎样的一个大人物? 不过,爷爷这点本事,又怎么会跟那些人攀上交情的? 什么楞呢?正怔怔有些出神,耳边传来唐一道催促声,少女应了一句,迷迷糊糊地跟了上去。 静默重新掩盖了一切,窗外雨声正急,风中似还有低低哽咽声传出。在小屋之外,竹林边缘,幻月大师默然伫立,手中打着一把油布青伞,怔怔地看着那间风雨中的屋子。 然后,她慢慢转身离去,消失在竹林之中。 天地间,风雨萧萧,正是凄凉时候。 贵阳城中,也一般下着雨。忽然间就在这个时候,贵阳城的南边远处人群中爆发出一阵惊恐尖叫,声音凄厉之极。 众人都是吃了一惊,回头望去,旁边满街百姓也齐齐转头,只见原本站满人的大街上人头耸动,远处高耸的城墙上本也站满了人,但此刻竟然都在四处奔跑。迷蒙雨水中,天际响起一声凄厉尖啸,一只巨大猛禽张开双臂,一双大眼中闪烁着血红凶芒,从天扑下,那双翅展开,赫然竟有半座城门之宽,委实可怖。 巨大的风声被这只巨鸟带动,狂风袭来,城墙上的桅杆竟生生被凌厉劲风折断,轰然倒下。墙头众人惊怖之极,四处奔跑,那巨鸟从天而降,一声尖啸,巨大锋利的鸟爪如恶魔之手一般,生生抓住了两个奔跑的人,随即冲天而起,转眼消失在天际。 整座贵阳城瞬间陷入了一片死寂,许久之后,也不知道是谁第一个大声惊叫:魔妖,是魔妖来了,我们完了啊! 刹那间,整座城池之中陷入一片歇斯底里,无数人大声嚎泣,哀声四起,一片混乱。 只有天地间蒙蒙烟雨,依然静静地下着,彷彿什么也没发生过! 低沉的嘶吼声从四面八方传来,远在昆仑山两百里之外的平原之上,越来越多的南疆怪异猛兽出现聚集,不断的有些怪兽向天长啸怒吼。夹杂在兽群之中还有六、七只身形尤其巨大,远远超过了周围普通猛兽的妖兽,正站在兽群中转首低吼,周围的魔妖对它们似乎也特别的畏惧。 烟雨蒙蒙,天空中乌云越来越厚,渐渐开始在天际边缘的云层里,有些许亮光闪过,片刻之后,终于有隆隆雷声传来。 黑压压的天地世间,说不出的沧桑岁月。 天际闪电掠过,映出了一道矫健影子,刚刚从贵阳城头归来的巨大鸟妖从天而降,凭藉着闪电余光,魔妖们都看到大鸟的爪子上抓着两个人,一时间,远近数百头的兽妖都大声咆哮起来,声势之盛,令人毛骨悚然。 巨大的翅膀在风雨中飞舞飘荡,大鸟在兽群的上空盘旋一会,忽地双爪一松,两个人影如石头一般落了下来,只是看过去人影在半空之中虽然翻滚,但并没有手舞足蹈一般的挣扎,而是十分僵硬的模样,想来多半是在半路之中,这两个可怜的人已经经受不住巨鸟魔妖的大力,生生死于这两只巨爪之下了。 地面的魔妖吼声瞬间高涨,切齿声此起彼伏,片刻间至少有数十道猛兽身躯跃起扑去,凄凉雨色之中,只隐约望见几点血色,终于又消失不见。 天空中盘旋的巨鸟尖啸两声,再度飞翔片刻,然后似发现什么一样,双翅一收,从天而降,向密密麻麻的兽群深处落去。它巨大的身躯堪堪就要落地的时候,忽地宽大的翅膀再度展开,发出呼的一声,强大的劲风将身下附近的数只猛兽都吹倒在地,呜呜直叫。 一阵强风吹来,巨鸟就这么在兽群上面飘翔过去,一路之上有无数魔妖敬畏的低头闪避,间中遇到同样强大的那几只巨大妖兽,彼此也似互相瞪眼,毫不示弱。巨鸟一路飘翔,身躯也时上时下,或从魔妖头顶掠过,或飞跃树木枝头,有时候遇见一只大的可怖到不可思议的如巨像般的妖兽时,它也直接从巨像妖兽身下穿了过去。 风雨飘摇,天际雷电交加,巨鸟在风雨中的身影恍如浮萍飘荡,终于,它再度发出一声尖啸,从半空中落了下来。 那是魔妖群中的最深处,黑压压的一片一片怪异猛兽之中,在天际闪电光亮之下,赫然亮出了一把油布伞,青色伞面上画着几枝桃花,在风雨中轻轻飘荡。 第89章:再现 巨鸟在这支雨伞边落了下来,这才看得清楚,原来这支伞的伞柄上另外绑上了一根木棒,加长了长度,然后插在一块岩石之间,而在伞下此刻正坐着一个身着华丽丝绸衣衫的少年,手中拿着酒壶酒杯,正自斟自饮。在那少年身旁的,显得有些困倦的恶兽饕餮趴在岩石之上,此刻看到巨鸟落下,饕餮也只不过眼睛微微睁开了一下,看了一眼,又闭上了。 周围的兽群发出不安的嘶吼,巨鸟落到地上,口中呱呱叫了两声,巨大双翅一挥,登时将原来地方的十几只魔妖扇了出去,一时惊吼怒叫声此起彼伏,不过却没有见哪一只魔妖敢上来挑战的。巨鸟向周围左右横了一眼,样子倨傲,似乎对这些魔妖不屑一顾,随即转过头来,面对那个少年,而片刻之间,它似乎又显得特别恭谨。 呱呱,呱呱呱对着伞下的那个少年,巨鸟呱呱叫了一阵,那少年似乎听的懂鸟语,缓缓点头。巨鸟又叫了几声,便站在原地,片刻之后伸出鸟喙向自己身上的羽毛清理了一下,漫天雨水,早就淋湿了它的全身,这般清理几下之后,它很快放弃了努力,抬头向夜幕天空望了望,慢慢将脑袋缩到翅膀之中,躲避风雨。 雨越来越大了,那少年一杯接着一杯,从来没有停顿过,只有偶尔出神,怔怔望着远方片刻,然后默然低头,又再度喝酒。只是无论喝了多少烈酒,他的脸上从来没有丝毫酒意。 终于,那壶酒喝完了,在风雨之中从手中轻轻滑落,落在满是泥浆的地上。那少年慢慢站起,周围的兽妖一阵耸动,显露出极其畏惧的神色。只是那少年眼中,这无数猛兽似乎都如无物一般,没有丝毫放在心上。他的眼中,此刻只默默望着天际,黑云沉沉,风雨萧萧。 饕餮低低叫了一声,在他身边站了起来。 那少年默然,转过身轻轻拍着饕餮脑袋,许久方道:你也觉得寂寞么,饕餮? 饕餮低吼,却终究没有人知道它的意思,那少年仰首看天,许久许久,再不发一言。 昆仑山头,天柱峰上,已经下了一夜的大雨依然在不停地下着,以正道三大派阀为首的正道中人正会聚于玄阳殿上商议,争论之声不时响起。而位居上首主位上的三大高人幻仙门幻影真人、万法寺妙慧上人和火云阁曹广崇也正低声商议着什么,三人俱都是眉头紧锁,显然心事重重,为眼前这场魔妖浩劫而忧心忡忡。 忽地,玄阳殿外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众人一怔,只见幻仙门下长门弟子骁桀坤快步走进玄阳殿中,略一停顿,向周围诸位正道中人点头示意,然后快步径直向幻影真人走去,在他耳边低声说话。 众人纷纷注视在这二人身上,都看出骁桀坤脸上神情严峻,大非寻常,而随着他的话,幻影真人原本就严肃的脸上更没有了一丝笑容,剩下的都是肃然,渐渐的,众人的心也都提了起来,隐约感觉到了那莫名的压力彷彿也渐渐降临到这个地方。 幻影真人听完骁桀坤的话之后,看了他一眼,低声又追问了一句,骁桀坤默默点头,神色肯定。幻影真人长出了一口气,点了点头,骁桀坤默然转身,站在了幻影真人身后。 旁边的妙慧上人和曹广崇此刻也看了过来,妙慧上人念佛道:阿弥陀佛,幻影掌门,莫非是有魔妖的消息么? 幻影真人点了点头,站了起来,场下正道中人人群里一阵耸动。 两人的脚步声似乎惊动到楼上的人,箫声戛然即止,随后传来一声女子的幽幽叹息。 烟雨楼台顶层建得颇有心思,并不同以下几层那般,以其说是一层楼,倒不如说为一个楼上庭子为适合空气中弥漫着淡淡木香和风雨的味道,入眼之处是几张桌椅,简单朴素,正对着楼外烟雨,四周没有想象中的富丽堂皇,却自有股大气和古雅,从苍穹飘落的雨点,打在亭角栏杆之处,溅起无数的水花楼台上方的屋檐青瓦间,雨水汇聚成流,细细缕缕,顺着弧形的轨迹轻轻流淌之下,形成一面水帘,如小小瀑布一般走上这个楼外之楼,直让人感觉彷佛走进一个幽深安静的山间水帘洞之中。 楼中其中一张桌椅上,正坐着两个女子的身影,其中一个背对着他们,衣裳在清风下微微拂动,似在寂静处凝眸着楼外风雨,白皙手指正轻轻拂过手上那支通体碧玉的长箫,忽而听到身后轻响,这温柔背影轻轻一动,转身回望而来,那一刻风儿忽起,素飘飞,一张似曾熟悉的秀丽容颜,出现在唐一道和灵芸眼中。 啊?!唐一道还正想着这个女子怎么这么眼熟,便听身旁孙女忽然一声惊喜,叫道:如烟姐姐! 那女子见到两人,显然也是一阵愕然,随即反应过来,亦是甚感意外道:唐道长,小灵芸,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唐一道见着女子的相貌,忽地一阵目瞪口呆,顿时醒起,这陈掌管口中的名门中人,不是余州陵家的大小姐陵如烟,是谁? 但老道混迹江湖多年,察言观色,也只是微微一怔,便恢复了自家仙人形象,点了点头,淡淡笑道:原来是陵家姑娘,多年不见,可别来无恙? 陵如烟招手示意少女上前,满脸欢喜地打量了她几下,朝唐一道点头见礼,轻声道:有劳道长挂心了,晚辈一切尚好。 唐一道微笑点头,也不多言,自顾走到一旁的空桌上坐下,心里却是掠过异样的一丝感觉,怎么这陵家姑娘几年不见,竟从一个从未闻道的普通人,一举变成一个道行不低且看身上气机似有着养道之境的修行人了?当年看她的资质,似乎并没有多少修行的潜质,而且也早过了修行的年纪,莫非她吃了什么能洗髓换骨的灵丹妙药不成? 一念及此,老道看灵芸跟陵大小姐寒暄谈笑,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陵如烟身边那个道姑装扮正静静煮茶养神的中年美妇,目光随即落到桌上那把剑鞘似冰晶莹剔透,能清晰看到里面碧青剑身透出的青光的剑上,眼中闪过一丝若有所思的精光。 灵芸,你长大了不少哦,以前一个小小女孩,现在都长到姐姐的肩膀了。陵如烟与少女比了比,含笑说道。 姐姐也变了很多,变得加漂亮了。灵芸乖巧说道,眼中满是纯真,陵大小姐心中喜,拉着她嘘寒问暖好一阵子,才忽然醒起师父还在身边看着,不由得俏脸微红,向一旁的美妇道:师父,那位道长和这个小姑娘,是徒儿在余州认识的故人,当年还曾蒙他们一番相助。 末了,想到如今自己也是一个修行修仙之人,又向唐一道恭敬作了一个名门弟子拜见前辈的礼数,道:道长,这位是我的师父。 唐一道呵呵一笑,没有说什么,倒是那美妇望了老道一眼,又看到唐一道放在墙边那根江湖道士的招牌幌子,不禁微微蹙眉,心中已然认定了这老道是尘世间那些打着名门幌子作威作福愚弄世人的家伙,但念在自己这个徒弟跟他相识一场的份上,美妇也只是微不可察地点了下头,便移开了目光,但在没有人看到的地方,眼中却不免有几分轻蔑之色。 第90章:炼狱鸟 楼梯间传来一阵轻快的脚步声,回头看去,却是这烟雨楼台的掌柜,身后跟着几个店小二,捧着碗碟酒杯,轻手轻快地走了上来,恭恭敬敬地走到老道桌前张罗起来,不到一会已弄了一桌精致的酒菜,那殷勤程度,便是面对她们也没有过。 美妇面色顿时沉了几分,本来跟徒儿在这繁华小镇难得看到的清幽之地煮茶赏雨被人打扰,心中便甚为不喜,此刻看到老道这不之客在俗人面前故作高人之态,偏偏一副饿鬼投胎的吃相,浑然不当她这个正派名门之人存在,心中顿即有几分无名火气,但她修养极好,不愿这等俗人一般见识,一时间倒也没有作。 陈老板一上楼便见老神仙老神坐定,而那个小仙女则与那年轻女子谈笑甚欢,暗暗松了口气,感叹这仙长不愧神通广大,在那个凡人眼中高高在上的修行界中也无人不知,同时心中无不自豪,要想尘世中,又有多少凡夫俗子能如自己这般幸运?这个老实的中年男子强忍心中激动,陪坐了一会,便知趣的退了下去,那名门仙家之事,毕竟离自己这个凡人太遥远了。 陈老板几人走后,楼中便只剩下四人。 唐一道早已饿的前胸贴背,自顾在一旁大快朵颐,灵芸看到爷爷那狼吞虎咽的样子,无奈地朝陵如烟耸了耸肩,道:我们自数月前下了灵音山,便一直餐风露宿,走走停停,好不容易才来到这里,还好这家客栈的掌柜好心,收留了我们。在熟人面前,尤其是名门中人,少女可不好意思提及爷爷以前的事迹。 陵如烟听完这话,注意力都落到这一身风尘仆仆的小妹妹身上,灵芸原本就是个清丽可爱的小女孩儿家,一副惹人怜爱的模样,只是此时清秀的面孔上,经过连夜赶路,一番风吹雨打,颇有几分憔悴苍白之色,饶是她这个大小姐看到也心痛不已,当下也没留心那么多,连连把她拉在身边坐下,她这一桌原本就丰盛有余,当下没几下就把特意添的小碗盛满,放在少女跟前,催促她快吃东西。 美妇听到灵芸的话,怔了一下,随即皱眉,暗忖这小姑娘家年纪小小也爱撒谎,不说灵音山佛门圣地本来就非一般人能上,数月前的万法面临着什么状况,名门中谁都知道,那妖潮封山,便是去晚了几天没能及早上山的她也是望而生畏,只能和一干正道之人退避在贵阳城中镇守着,遥遥观望局势,还好我方正道及时阻止了那场不世浩劫,不然世间真不知会有多少生灵遭到涂炭了。 美妇摇了摇头,瞥眼看了那小姑娘一眼,没想这一看竟让她目光霍然一亮,心动之下,不禁伸出手去,摸摸少女印堂头骨,又把住她右手尺桡相交处,细察脉相后,饶是她这名门高人也禁不住顿时倒吸一口凉气,惊艳莫名竟是天生奇脉,五灵皆通。 美妇怔怔地盯着灵芸,这小姑娘的根骨资质,竟是万中无一,稀世难寻的奇才,便是她一生阅人无数,也是平生第一次遇见这样天资的人,而且还是一个身上毫无道基的普通人,顿时怦然心动,惜才之心大起,一句话不假思索便脱口而出:小姑娘,你想修仙入道么? 灵芸正吃着东西,一只手忽然被美妇抓住,吓了一跳,险些没被嘴里没来得及咽下去的饭菜呛到,接着听到这句话,抬头看到这美妇神情切切的样子,只惊得目瞪口呆,一下子还没反应过来,只怔怔看着她先前少女自觉身份有别,一直不敢正眼打量陵如烟口中这个师父,此刻才真正看清她的样子。 但见这美妇身着一身淡蓝色的女式道袍,面容姣好,长挽成云鬓,有股说不出的端庄秀丽,而她道衫之外,还披一袭长长素色披风,看去显得有几分英姿飒爽,眉目间不经意间透露出一丝威严,一看便知是那些长期居于高位掌握权重的人物。 这美妇见灵芸定定地看着自己,以为她没听清自己的话,斟酌片刻后,又认真地说了一遍:小姑娘,你愿意跟我修行么? 灵芸心中正有几分迷糊,见这前辈慈祥端庄,眼神殷切,听她这般慈和地问话,正要不由自主地点头,却再这时猛然清醒过来,连连摇头,道:多谢前辈厚爱,只是这这实在太突然了。 幻影真人定了定神,脸上的表情渐渐浮现出坚毅神色,朗声道:诸位道友,刚刚接到了消息,大队魔妖已经出现在昆仑山二百里外的荒野之上,不日就会到来,而山下贵阳城外,也已经开始零星发现魔妖踪迹了。 此话一出,登时引起众人骚动,一时之间,惊慌、畏惧、震怒、叹息等等种种神情俱出现在众人面上,压在众人心头多日的这场浩劫,终于走到了跟前。 幻影真人看着众人神情,双手一压,众人的吵闹声慢慢低了下去,待周围安静下来,幻影真人朗声道:诸位,如今大劫就在眼前,天下苍生命数就看我等与这群妖孽一战,在座诸位俱都是心怀正道的得道高人,为天下苍生计,来日一战,你我当竭尽全力,正所谓天心自在,想必天无绝人之路,这些妖物虽然暂时猖獗,但必定不可长久。 人群之中,静默了一会,纷纷有人开口道:真人说的是。 真人放心,有这么多高人在此,我们一道拚命,想必胜过那魔妖也并非难事! 正是,正是 一时之间似乎受到激励,众人的神情慢慢开始轻松和高兴起来,毕竟不管怎么说,此处还有三大门派,还有这些高人。往更远处的说,这座昆仑山上,还有那传说中无坚不摧、战无不胜的陷仙剑阵,看着幻影真人自信满满的神情,那又有什么好担心的呢? 幻影真人在无数正道中人的注视下,徐徐微笑,与众人说了几句,便和妙慧上人、曹广崇以及骁桀坤等走回了玄阳殿内堂。 一旦避开了众人视线,幻影真人的脸色登时沉重起来,而妙慧上人与曹广崇的脸色也不轻松,一众人走到内堂僻静的房间内,骁桀坤跟在最后,关上了门。 幻影真人转身对萧逸才道:桀坤,你把详细情况说一下。 骁桀坤点头道:是。弟子巡视山下贵阳城,一日之间连连得到回报,尤其是在贵阳城头,弟子亲眼看到了一只巨大鸟妖出现,看那模样外貌,与这些日子传闻中魔妖之中有十三妖兽之一的squo;炼狱鸟rsquo;极为相似。 幻影真人与其他两位高人对视一眼,面色俱都沉重,骁桀坤肃容道:此外,在周围地界暗中探查的其余同门师弟纷纷回报,俱有发现零星魔妖踪迹,其中尤以西南方二百里处最为密集,但在二百里之外查探的几位师弟,弟子等候许久,但一直都没有他们的消息了。 骁桀坤说到这里,脸色渐渐黯然,幻影真人沉着脸,而旁边的曹广崇叹息一声,妙慧上人则低声念佛。 第91章:宣告 幻影真人沉思片刻,点了点头,对骁桀坤道:看来是不会错了,魔妖的确是来了,桀坤,他看着这个最心爱的弟子,道:你再下山一趟,通知分布在各处查探的弟子们全部收缩回来,范围大概守在昆仑山周围百里之内,切记叮嘱他们,不可擅自越界查探,更不可妄自与魔妖动手,以免发生意外。 骁桀坤点了点头,似又想起什么,道:师父,那贵阳城里那些百姓怎么办? 幻影真人沉默片刻,又转头看了看妙慧上人和曹广崇,妙慧上人合十低头,曹广崇淡淡道:事到如今,一切以掌门真人为首,请掌门真人决断就是。 幻影真人微微颌首,算是表达了谢意,然后沉吟片刻,对骁桀坤道:此事的确棘手,但贵阳城太过危险,而我们现在又实在无法下山守卫百姓。你即刻下山到贵阳城中去,带领在贵阳城里的所有幻仙弟子,告诉贵阳城里的百姓尽快向北而去,至少要越过幻仙山脉。那些魔妖此刻最大的目标是我们昆仑山上的正道,并非那些百姓,如此或可保暂时安全。 骁桀坤怔了一下,但看着幻影真人面无表情的脸庞,终究还是默然点头,低声道:是,那弟子这就去了。 幻影真人道:还有一事,你尽快通知幻仙其他四峰首座,立刻到天柱峰来一次,我要立刻见他们,有事商议。 骁桀坤点头道:事,弟子立刻就去。 幻影真人叹息一声,道:一路小心,去吧! 骁桀坤点了点头,退了出去。就在此刻,贵阳城中又是一阵骚动,大批的幻仙弟子出现在城头街道之上,却是幻仙弟子宣告众人,魔妖即将到来,贵阳城里已经极不安全,让百姓向北而去,至少要过了昆仑山脉才行。 雨暂且收住了,但天际的黑云依然压的很低,一层压着一层,让人有透不过气来的感觉。 贵阳城北门大开,无数百姓从城中纷纷涌出,向北而行,一路之上哭泣之声不绝于耳,谁也不知道这一走,到底前路是在何方? 骁桀坤带领着幻仙弟子们一路维持秩序,不断安慰焦灼惊慌的百姓,一次又一次地告诉周围的人,这一次只是暂时离开,只要过些日子打败魔妖,浩劫过去,大家就可以再次返回家园。 这一日忙下来,当真是口乾舌燥、精疲力尽,望着眼前着缓慢前行的人群长龙,骁桀坤默然摇头,正想歇息片刻,忽看见岳麓峰的吴玉书正站在不远处,也是一脸疲惫样子,他与吴玉书也算熟悉,便走了过去,轻轻拍了拍吴玉书的肩膀。 少女轻声说着,眼中的拒绝之意却很明显,也很坚定。 美妇怔了一下,心下却不禁对这个小姑娘看重了几分,她原以为这个跟着老道吃苦的小姑娘,听到这等常人一生难求的机缘,定然惊喜交加,连声答应,她也便顺水推舟收下这个弟子,修仙界之中,谁都知道,要寻得一个资质上佳的人才作为传人是多么的困难,而人才亦是衡量一个门派兴旺的关键,其重要不想而知,否则以幻仙火云这些名门巨擘,也不会每年都派遣弟子下山行走或执行任务时,多是要门下弟子替师门多留意世间埋没的可造之材,有时候甚至为了这争夺这些人才兴起干戈也在所不惜。 原本美妇认为自己遇到陵如烟,现这个故人之后竟有极为出众的根基潜质,便是上天垂怜她这一脉的凋零而降下的缘分,没想这一次带徒弟出门见识世面,竟还遇到这样的一个天赋凡的少女,这如何不令她惊喜?当下她便决定无论如何也要把这小姑娘收入门下,不然让其他门派捷足先登,那岂不天大的过失。 美妇又连连劝说了几句,但无奈这小姑娘就是摇头不语,埋头专心对付起眼前饭菜来。 一旁的陵如烟何时见过师父这失态的样子,面上早已一片愕然,不过她反应过来后,却也是一阵欢喜,以前她还在余杭之时,便对灵芸这个本家故乡的可爱女孩十分喜爱,没想这次千里之外还能与之相逢,觉自己和这小妹妹有缘,以后能和灵芸成为师姐妹,岂不一大乐事? 当下陵如烟也想婉言相劝,但忽想到自己与老道相识一场,加之灵芸与老道的关系,总不能不问他老人家的意见,如今她也算迈入了修行人行列之中,自是早已看穿唐一道那点本事并不高明,在真正的修行人眼中在那个男子眼中,只是微不足道的小事罢! 不远处,唐一道一双眼睛不住向那边看去,暗自有点心惊,他早已感觉出那美妇身上似有极上乘的修行根基,而且正气浩大,功底高深,显是出于一流的名门,而那把青光长剑,寒气摄人,非凡物,一看便知是世间难求的仙家至宝,他见多识广,并不难猜出这把剑的来历,这女子的身份,自然也就不想而出。 不过听到这美妇的话,老道的脸顿时拉了下来,不打一气来,自家孙女乃自古以来便世称天机乍泄,窥破轮回的正宗相命师一脉的传人,还有他这个堂堂大仙人在旁指导,哪里还需要别人去教?只是这可恶的女人能看出自家孙女的天资,还算她有几分眼力。 好在自家孙女平日虽老是跟他作怪,但底下却是极为孝顺,大事上也从不模糊,看到那美妇在少女面前无可奈何的样子,老道心中舒服多了。 看到陵大小姐目光看来,唐一道已知其意,没等她出声,便抢先开口,意味深长道:陵家姑娘,没想到你与我道有缘,能拜入峨眉山霞仙派门下,你有这等造化,老道也很是欣慰。 陵如烟怔了一下,暗忖自己明明没有说过师承来历,这唐道长是如何得知的? 一旁的美妇听到老道的话,却是脸色微变,看了过来,显然是她也没想过这江湖术士竟能一语道破她们的来历,光是这份眼力阅历便不容小看。 第92章:神秘人 她虽出身名门正派,但也知这世间太大,世上奇人异士亦多如过江之鲫,虽然先入为主,这老道给她的印象并不好,但若这人真是世间那些隐世高人,她这番当人面收徒的举动,已是犯了修行界的大忌了。 美妇当下脸容一敛,收起了小觎之心,以名门的礼数,正色道:在下霞仙派齐霞,不知这位道长名讳? 唐一道心中一噔,本来早已从女子身边那把仙剑隐隐猜到她的身份,此刻听女子一说,仍是有些头皮麻,这女子竟就是那个霞仙派掌门白鸟师太的大弟子,也就是霞仙派现任长老齐霞,而且看那柄仙霞派的镇派之宝冰水剑在她手上,想必是那白鸟师太年事已高,准备把掌门之位传给她。 说起这霞仙派,乃名门中一个曾经极负盛名的名门正派,可谓无人不知,霞仙派素以修习剑阵而著名,门中只收女弟子,人数虽然不多,但弟子下山行侠仗义,无不道法精妙,堪称绝伦,一手剑诀配合阵术施展起来,其威力连幻仙门剑阵也不逞多让,广为世人称道。 霞仙派的洞府位于东蜀境内的峨眉山上,自然与东方正派巨擘幻仙门世代交好,同道之谊极为深厚,这么多年下来,两派门中常有弟子互相钦慕结为道侣,这样的事,彼此的长辈高人也是乐见其成的对于两派的关系,修行界中亦有过这么一个传言,相传当年霞仙派的开派祖师姜凡便跟幻仙门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因为姜凡所创的霞仙剑诀,与幻仙门御剑诀极其相似,是以有人说她是幻仙门的出师弟子,也有人说她是幻仙门当代某个高人之后,云云种种,但事实是什么,或许也只有两派的掌事高人知道了。 霞仙派渊源悠久,至今为止,足有数千年的传承,根基之深厚,名门之中,三大正派巨擘之下,这样的门派也是甚少见的,与洛仙剑派,乔贤派等一流名门被视为名门的中流砥柱,但霞仙派经过几度起落后,如今日渐式微,早已不复昔日荣光了,但即便如此,修行界中也没有多少人敢小看这个底蕴深厚的昔日名门,霞仙派如今虽然日落西山,但谁能保证它日后不会如凤凰一般涅槃重生?要知道,自古以来,这等门派起落,兴亡盛衰之事,世人可是屡见不鲜,早已习以为常了。 齐霞这个女子本来在名门中就颇有名气,人脉极广,一身道行是早已迈入世间少有的雷劫高手之列,而且名门曾有传闻她当年跟火云阁的慕倾羽有过一段情缘,但后来慕倾羽斩落罗浮满天桃花后,也就消失在人前,这传闻也就慢慢无人问津了,不过唐一道这老道平素最喜跟人吹嘘仙家中事,他一生浪迹天涯,四海为家,对名门种种乃至甚少有人知的事都可谓知根究底了,此刻听到美妇自述名号,哪里不会知道齐霞这个名门中的名人? 只是老道好歹也以仙人自居,心中虽暗惊,却不愿弱了气势,只故作镇定,玩弄了一下手中酒杯,淡淡道:老夫不过一尘世闲云野鹤,哪里有什么名讳,倒是齐长老齐霞仙子之名,如雷贯耳! 吴玉书回头一看,露出一丝笑容,开口说话,不料话声却是哑的:师兄,你也在啊 骁桀坤应了一声,二人目光相对,再看看周围那些百姓,一时都是摇头苦笑。 向着北方而去的古道方向,远远看去,似乎也一样是阴沉的天空,看不到半分的光亮。 这一条百姓长龙走了一天,吴玉书等幻仙弟子也就这么忙了整整一天,眼看着大队人马大都已经走过,吴玉书这才松了口气,真是觉得做这些事情,比对着三、五凶恶魔妖还要疲累。正想着好好歇息一下,忽地旁边走过。 吴玉书有些奇怪,向这小孩看去,只见他身上衣衫破旧,显然并非富贵人家的孩子,但面容清秀,眼神明亮,倒是十分可爱。 吴玉书笑了一下,柔声道:小弟弟,有什么事么? 那小孩迟疑片刻,举手递过一张纸条,怯生生地道:刚才有个叔叔叫我拿张字条给你。 吴玉书一怔,从那小孩手中取过字条,展开一看,只见上边简简单单只写了四字。 后院起火! 吴玉书皱起眉头,沉吟片刻,对那小孩道:这是什么意思,对了,刚才给你字条的那个人呢? 那小孩转头指向前方,忽然脸上又有迷茫之意,道:咦,不见了,刚才是个戴着帽子的叔叔,让我给你的。 吴玉书看着手中这张字条,眉头紧锁,片刻后抬头望去,只见人海茫茫,却又哪里去找那个小孩说的戴帽子的神秘人物? 昆仑山,紫盖峰。 呛啷! 声如龙吟,一室毫光,冰清神剑横于手中,张思琪面无表情,握剑相看。那秋水一般的剑刃之上,倒映着她无双容颜,真如欺霜胜雪一般。 她深深凝望着锋利剑刃,而冰清似也感觉到了什么,隐隐有些许的颤动,彷彿激动。 你在想什么?淑敏的声音从旁边传来,张思琪默默注视手中剑,许久才道:不知道过得几日,这剑刃之上,流的会是何人之血? 淑敏慢慢走到她的身边,拍了拍张思琪的肩膀,柔声道:好了,我的好师妹,眼下浩劫当前,师父也不再追究你忤逆于她的事情了。 只要我们在这一战中尽力而为,想必天无绝人之路的。 张思琪点了点头,但不知怎的,心头总有一些挥之不去的阴晦,低声道:是。 淑敏微笑道:那就好,师父还在等我们一起去天柱峰呢!我们走吧! 张思琪再次点头,收起冰清,深深呼吸,随即跟在淑敏身后,走了出去。 顺着回廊曲折蜿蜒,来到紫盖峰前山处,幻月大师已经站在那里,旁边还站着几个紫盖峰女弟子。敏和张思琪走上前去,淑敏首先开口道:师父,我与思琪师妹到了。 第93章:讨打 幻月大师负手而立,此刻慢慢转过身来,目光看了淑敏一眼,然后落在张思琪身上。张思琪低首不敢看师父目光,只轻声道:师父,我来了。弟子不孝,让你老人家生气了。 幻月大师淡淡道:我没空生气。 张思琪的脸色似又苍白了一下,旁边众人都不敢说话,淑敏微微摇头,看着幻月大师,微带恳求之意叫了一声:师父 幻月大师哼了一声,忽又是叹了口气,道:罢了,罢了,这些都暂且放一旁去吧!此番大战,若我们能够留得性命在,到时候再说罢。 一众弟子都不敢应声,幻月大师袖袍一挥,转身淡然道:走罢,掌门真人还在天柱峰上等我们呢! 话音才落,一道白光裹着她的身影沖天而起。淑敏看了看张思琪,张思琪强笑了一下,淑敏低声道:没事的,别多想。 说完,她回头对众人道:我们也走吧! 一时间紫盖峰上光芒耀眼闪烁,一道道秀丽奇光飞起,向着天际沉沉黑云飞起,凭添了几分色彩,只是漫天黑云,却又转眼就将这些光彩吞噬了。 昆仑山,回雁峰。 宋远知率领着五位师弟一起站在华廉堂外,等候着幻玄与沈诗的出现,只是看样子似乎过了许久,幻玄二人依然没有出来。 六弟子吕远殷有些沉不住气,轻声对宋大仁道:大师兄,师父小师妹怎么还不出来,他们在里面做什么? 宋远知白了吕远殷一眼,没好气地道:我怎么知道,你这么想知道不如自己进去看好了! 吕远殷碰了个钉子,呐呐缩了回来,口中抱怨道:知道了,知道了,你自己讨不到老婆,也不用把气出在我身上吧! 宋远知耳尖,居然听到了,不由得大怒起来,伸手啪的一下打在吕远殷后脑勺上,怒道:你说什么? 吕远殷吓了一跳,他向来胆小,除了对师父敬畏之外,便是这位大师兄了,不过宋远知平日里十分随和,但看来此番与淑敏好事波折,对他打击不小,居然发怒起来。 旁边几位师兄弟都在强忍着笑,斜眼看着吕远殷,吕远殷脸色尴尬,待要向另外几位师兄求援,不料眼光看去,何远礼、吴远书等人一个个或仰首看天,或眺望远山,一副出神出世的悠然景象,活脱脱就是不问世事的神仙模样。 吕远殷狠狠瞪了这几个没义气的师兄,最后只得对宋远知乾笑几声,道:大、大师兄,你也不用着急,待这次浩劫过后,师弟我立刻下山请最好的媒婆帮你说亲 话音未落,面色气的发紫的宋远知一脚踹来,扑通一声将吕远殷踹了老远开去,旁边何远礼等人一时窃笑,纷纷摇头,只有吕远殷面色沮丧,坐在地上。 堂外隐约的笑声传了进来,幻玄与沈诗都听在耳中,沈诗凝重的脸上露出了难得的一丝微笑,随即又是叹息一声,轻声道:师父,师兄们都在等着呢! 幻玄一身长衣,面色肃穆,站在华廉堂三清神像面前,默默点了点头。然后他凝望那三座神像,走上一步,从供桌上拿起三炷清香,在蜡烛上点着了,郑重地捧香行礼,弯腰三拜。 齐霞怔了一下,微微抬头,正好对上老道的目光,心中猛然一凛,只觉此人目光深深不可见底,仿佛能直透人心一般,心中那丝惊疑不禁又信了三分,只道老道不愿透露自己的身份,想来也是,都说世外高人大隐隐于红尘俗世,既然隐世,又怎么会随便在外人面前显露出来? 道长言重了,那些虚名,只是好事者抬举罢。齐霞笑了一声,见老道没有应她,反而专心对付起眼前的美酒上,醉意渐显,慢慢坐了下来,叹了口气。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老道白须飘飘,仙人卖相十足的缘故,这位霞仙派的长老竟似乎真的把眼前这个一度认为江湖术士的老道当成那些世外高人,神情不觉间也郑重了几分,这让一旁的灵芸直看得目瞪口呆,对自己这个爷爷装神弄鬼的本事佩服不已,竟连一个名门高人也糊弄过去,要让齐霞知道他们的底气,真不知这前辈会不会恼羞成怒御起那把仙剑一剑斩了唐大仙人。 师父,你这是陵如烟修道不过几年,烟尘之气还没脱去几分,对名门中事也只是一知半解,哪里会像师父那般想得那么远,见到师父若有所思的样子,不禁出声问道。 美妇见那个小姑娘已跑回老道那边,乖巧地替老道斟起酒来,声音压下了几分,叹道:这位老丈,看来不是一般的人啊,烟儿,给我说说你认识他们的经过。 陵如烟听师父这么一说,美眸看了那边爷孙两人一眼,脸上出现一丝惊异之色,但很快就平静下来,不疑有他,毕竟在她还是一个普通人的时候,唐一道那神奇的本事给她留下的印象太高大了,陵大小姐如今虽开始了修行,但也不过那么短短年月,哪里有什么眼力阅历可言。当下陵如烟也就低声把往年在余杭的事慢慢道来。 齐霞皱了皱眉,从徒儿话中,唐一道那点画符抓鬼的低微道行,在修行人眼中可是不值一提,就算世间那些江湖道士谁都会一两手,但这大费周章抓个小鬼,可就跟高人的形象有些不相符,只是转念一想,那些隐世高人谁不是离群索世、乖张孤僻的,没准老道所为,也有不愿暴露真本事的深意。 这位识人无数的霞仙派长门大弟子,本事虽高,但性子温和,没那么多心眼,不知不觉间越想便越觉这老道不简单,有心出手试探,但心中又有几分顾忌,生怕触怒到这高人,为本派平白添了一个敌人,又怕给那个小姑娘留下不好的印象,收她入门一事再无可能,然而越是这样她便越有几分坐不定,不管这老道是不是那些世外高人,这灵芸小姑娘却是一个天赋超群的可造之材无疑,而且她身上分明没有丝毫气机道行,莫不成这老道自己看破红尘,也打算让这个小姑娘当一辈子的普通人不成? 第94章:祈祷 这岂不是天大的沧海遗珠之憾!真是岂有此理! 齐霞越念越觉得自己猜对了老道的想法,心中不免有几分怒气,终于忍不住向醉意渐重的老道说道:这位老丈,在下有一事相求,还望成全。 没想唐一道却是半眯着眼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然后摇摇头叹了一声,烛光之下,老道的脸容有些迷离,却是说不出的湛然若神,沧桑莫名,忽尔伸手拿起筷子,在酒杯上敲打沉吟:繁华似镜,红尘如花,仙路莽莽,转瞬千年,怎比得眼前,金樽看水月 这带着几分醉态清狂的低吟,伴着筷子敲打的节奏,丝丝缕缕飘荡开去,回荡在楼外天地风雨之间,如落花随风,流水融雪,拂弦而过,是带着悲怆和浑雄的弦歌,这沉吟之声说不上多好,却有种触动人心的苍凉之意,一时间楼中的人听得是竟有些痴了。这潇洒而怅然的低咏里,齐霞感触最深,似是回望见这一生修行来起伏的波澜,见到自家门派起落兴衰的无奈过程,然而她却始终看不清当一切繁华落尽,变作沧海桑田后,自己要去向何方。 人活一生,镜花水月一场! 齐霞低了低头,怔怔看着安静躺在桌上的仙剑,透过那晶莹清澈的寒冰剑鞘,能清楚地看到剑剑身上那一道横生狰狞,似曾被什么巨力生生破碎过的淡淡裂缝痕迹,一瞬间也不知想起谁来,眼中忽有一丝淡淡的温存和莫名的恨意。 默然半晌过后,桌上油灯灯心发出了轻微的爆裂声,把这个女子从过往回想中惊醒。当她回过神来的时候,却见老道却早已不醒人事醉倒在桌边,身子微动,发出一阵憩睡的微鼾声,而那位小姑娘,则轻轻拍打着老道那高瘦的背部。 看到这一幕,这位霞仙派的齐仙子,忽有几分明白,为何少女会对修行之事并不热衷,心中也有几分愧疚,看来这一老一少两人数月前真的在灵音山上,自己倒是看走眼了。 不过即便如此,齐霞仍然没有放弃心中的想法,暗忖无论如何也要劝说老道让这小姑娘修行,毕竟让这样一颗明珠蒙尘琼玉埋没,任何一个惜才的修行人也是不能无动于衷的。 齐霞虽然平素惯以温和待人,但其实也是一个性子倔强的人,一旦认定的事,很难让她改变决心的,当下在身旁弟子耳边吩咐了几句,陵如烟点了点头,随手把那支寒烟灵箫系在腰间。 灵芸,不知你们此行要到哪里去?陵如烟走到灵芸身边,拉过一张椅子坐下。 少女一边轻轻捶打着爷爷的肩膀,一边随意道:姐姐又不是不知,我和爷爷游历四方,走一处是一处,哪里有什么真正的去处。 说着,灵芸看了一眼欲言又止的陵大小姐,反问道:姐姐你们呢? 陵如烟笑了笑,道:我这次跟师父出门,也是以历练为主,说到这世间的见识,姐姐还远没妹妹你知道的多呢。 灵芸摇了摇头,雪白的脸上一派天真可爱,笑道:姐姐莫要开玩笑了,你如今是修行修仙的人,随便一下就御剑千里,哪里是我们这样的普通人能比的。 那妹妹你为何不想修行,难道你就愿意一直当一个普通人么? 没想灵芸听了,忽然转头静静望着她,认真问道:如烟姐姐,修行就一定比做一个普通人好么? 这会吧?陵如烟有些犹豫说道,本来有心劝说这位小妹妹一起修行,但看灵芸这认真的样子,一时反而不知说什么才好。 把香插入香炉之后,幻玄默然伫立,沈诗也同样拜了三拜,神情恭谨。就在他们准备回身的时候,幻玄忽然又想起了什么,蚿;dquo;怎么了,师父? 幻玄眉头皱了一下,忽然转身大步走去,却是绕到了三清神像的背后。沈诗的脸色为之一变,似乎明白了什么,但看她神色,却似乎有些犹豫,但终究还是跟着幻玄走了过去。 神像之后,同样是一个神台供桌,但规模比正面小了许多,旁边还有黄色布幔垂下,遮住了大半。幻玄站在这小小神台前方,看了一会,却并没有动手拜祭,半晌过后,他却是伸手到了这布幔之中,轻轻摸索几下,竟然是从神台的边缘处,拿出了一个灵位木牌出来,上面端端正正刻着:师兄幻剑灵位! 沈诗在旁边看着,看着幻玄用袖子轻轻擦去灵位上的灰尘,灰尘并不厚,显然时常有人擦拭,待乾净之后,幻玄神态恭谨地将这个牌位放在神台上,从旁边拿过三枝细香点了,却是对着这个牌位再度拜了三拜。 沈诗脸色漠然,低声道:师父,你这是做什么,难道到了现在,师父还希望万师伯能保佑幻仙么? 幻玄冷然道:万师伯毕竟乃是幻仙出身,他一身傲气,却对师门最是看重。若是他知晓今日之事,在天有灵的话,必定会保佑幻仙一脉的。 沈诗默然,许久之后轻轻摇头,叹息一声。 幻玄又看了这个牌位许久,才缓缓道:我们走罢。 他们二人从华廉堂里出来的时候,门下宋远知等弟子都早已等候在门外了,幻玄目光从宋远知看下一直看到吕远殷,点了点头,其间他还不知怎么,眼角余光又瞄了一眼远处安静的弟子房舍,眼神之中,似还有一丝无奈。 或许是浩劫将临,大战在即的缘故吧!幻玄看去心情很是不好,话也不多,看着等候多时的众弟子,他最终也只是点了点头,道:我们走吧!到天柱峰去。 异光闪处,幻玄一马当先,沈诗紧跟其后,回雁峰众弟子连忙跟上,黑云沉沉的天际,又划过了数道绚丽光芒,随即消失在云层之中。 骁桀坤、吴玉书等幻仙弟子累得半死,终于在这一日天色将黑未黑之际,将贵阳城中所有的百姓都送上了往北方而去的古道,同时从河阳城外,偶尔还有零星的百姓汇聚而来,向北行去。 第95章:后山 只不过短短一日一夜的工夫,骁桀坤和吴玉书等众幻仙弟子看去都像是瘦了一圈似的,十分疲倦,而每个人说话的时候,嗓子几乎都是哑的。 站在幻仙城头,眺望远处渐渐消失的百姓长龙身影,骁桀坤这才放下心来,苦笑一声,哑着嗓子对站在身旁的吴玉书道:总算是送走了。 吴玉书也是长出了一口气,一直紧绷的神情暂时松懈下来,但他眉头却一直都是皱着,不似骁桀坤一般完全放松,似乎心中还有什么心思记挂着一样。 骁桀坤乃是聪明之人,很快就发现了吴玉书眉宇间还有一丝凝重,微怔问道:怎么,吴师弟你觉得还有什么不对么? 吴玉书怔了一下,摇了摇头,道:师兄误会了,小弟并非感觉不对,只是对眼前这一场浩劫大战,心中担忧而已。 骁桀坤点了点头,拍拍他的肩膀,道:我知道,其实我又何尝不是如此。不过所谓邪不压正,天无绝人之路,你我都是正道门下,为了天下苍生,来日一战,你我尽力就是了,不必多想。 吴玉书笑了笑,点头道:师兄说的是。 骁桀坤微微一笑,道:那我去那边看看。说着他离开吴玉书向旁边走去,原是想再到贵阳城中仔细看看,不要还有什么百姓遗漏才好,否则一旦魔妖杀来,多半不免。 不料他才走出几步,忽然身后隐约传来低低的自语声: 后火后 骁桀坤眉头紧皱,面上似有不解迷惑之色,站立在原地口中轻声说着什么,他仔细一听,却似乎有些含糊乃是后什么的音。 骁桀坤双眉一挑,道:吴师弟,后山怎么了? 吴玉书吓了一跳,抬头道:后山,什么后山? 骁桀坤反而是被他说了一怔,道:我听你一直说什么后山、后山的,我想你这些年来时常去我们天柱峰后山道祖祠堂里祭扫帮忙,还以为后山出了什么事了! 但不知为何,少女这个看似单纯的问题,却似莫名的触动了她内心深处某种情怀。 沉默了片刻,陵如烟突然捉住灵芸那双有些发凉的小手,目光真诚地看着少女双眼,道:姐姐的立场跟妹妹你不一样,所以不能给你真正答案,但至少姐姐以前,是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会踏足这个对我来说是那般遥不可及的世界的,曾经的我,拥有一切我想要的,也目空一切,然而可恨生为女儿身,在俗世里终究有着自己所不能改变的命运,所以我很庆幸也很感激上天给我遇到了一个能改变我命运的人,是他让我看到了这个从未看见过的世界,可是当我真正走进这个世界里,我才发现,曾经我所拥有的一切,并不足以支撑我的骄傲,所有的一切,我都必须从头做起,这个过程很艰苦,但也很满足,所以我并不后悔。 灵芸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抬眼看了陵如烟那比之过往更显秀美成熟的容颜一眼,又低下头去,一时也有些沉默。 齐霞默默地看着自己这个弟子,美眸满是欣慰之色,这还是她第一次听到陵如烟的真心话,自己这个徒儿的性情,经过这几年的相处,她自认也了解几分,陵如烟性情直爽,是外冷内热性格刚烈的那一种女子,这跟她年轻的时候很是相似,要想知道她内心的想法,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如烟姐姐,你日后会成为一个了不起的修行人的。半晌之后,灵芸忽然抬头,定定地看着陵如烟。 陵如烟怔了一下,看到这小妹妹那天真明亮的眼光,片刻后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揉了揉她的脑袋,笑道:是么。 我是说真的!灵芸见陵如烟这并不在意的笑容,忍不住又说了一声。 那我可就承妹妹贵言了。见灵芸这有些气急的神情,陵如烟越看越是喜爱,端正了身子,认真地点了点头。 灵芸脸上这才绽放一丝笑意,夜风吹来,几点晶莹雨珠落在她细长的睫毛上,倒映著她亮晶晶眼眸里的美丽光彩,不知为何,正看着少女的陵大小姐,忽有一种错觉,似乎这个小姑娘的话,有种令人信服的莫名的魔力,自己真的会成为一个了不起的修行人么? 我会努力的。陵如烟心中忽然认真地对自己说了一句,转头看向远处,楼外风雨正急。 不为什么,只为追上那个人的脚步。 烟雨楼台大堂中,陈掌柜和几个店小二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这只大快朵颐的大黑狗,一大块的上好肉骨头,在这小牯牛一样大小体形的大狗,竟不到片刻间就被嚼碎吞落肚里,场上的人远远望着大狗那一张一合错落有致的犬牙,几乎看的头皮发麻,这肉骨头可是专门挑选用来熬汤的上好牛坚骨,就算被慢火炖上几天几夜,也不会变软,可即便这样,还没够这大黑狗一口利齿一下咬碎,要是人被它咬上一口这个念头才冒起,众人不禁齐齐打了个寒颤。 乖乖,这哪里还是狗,连下山猛兽也分明没它厉害,不愧是老神仙养的畜生啊!其中一个店小二张大口呼道,其他人下意识的点头,无不认同。 那被陈老板唤作小五的小伙子,也是一阵后怕,还好那老神仙大人不计小人过,不屑跟他这小人物一般见识,但此刻却有一个难题摆在他面前,他愁眉苦脸地走到陈掌柜身边,低声道:东家,老神仙这贵畜似乎还没吃饱啊咱们厨房里能张罗的食物都快一光二净了,这不连熬汤的好家伙的拿出来了,你看这该怎么办? 陈掌柜看着大黑狗身前那十几个盘子,苦笑一声,他哪里有什么办法,外面大半夜的谁会开门做生意,不过陈掌柜心想这大狗既然跟随老神仙,没准也会知晓人意,当下小心翼翼地走到大黑狗面前,低声说了几句,身后几个小伙子没听清掌柜的话,但看东家这样子,脸上却是一阵啼笑皆非,暗道这畜生又怎么能听懂人话? 没想接下来的事,差点没让他们惊掉了下巴,那大黑狗嚼碎最后一块肉骨头后,便懒洋洋地打了个呵欠,用充满了灵性的眼神望了陈老板和几人一眼,然后径自走到一个空地处躺卧下来,前爪挠耳抓身,拨弄自己那身黑的发亮的皮毛。 先前那个一惊一乍的店小二不禁骇然道:天,天啊,它还真听懂人话?这是妖孽啊唔! 第96章:猛兽 话音未落,身旁一人却吓得连忙掩住了这家伙的嘴,陈老板走了回来,听到这话,没好气地瞪了那伙计一眼,喝斥道:胡说什么东西,小心祸从口出,老神仙家的灵兽,能通晓人意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众人顿时肃然起敬,那店小二更是连连点头,小心翼翼地看了大黑狗一眼,没想那大黑狗也正好盯着他,那神情似笑非笑,这家伙顿时脚底发软,吓得一阵哆嗦,噗通一声坐倒在地,旁边几人见状,忍不住一阵哄笑,但看向大黑狗的目光更显谨慎,就差没把这得道老狗当灶君一样供奉。 当然,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好歹也跟随老道多年,别的没学会,那股好吃懒做的劲儿倒是学了个十足,自是懒得理会这些大惊小怪的俗人,好不容易饱吃一顿后,大黑狗便垂下了眼皮,在这难得的舒适角落打起盹来。 陈掌柜几人见状,也放轻了声音,生怕惊动到这家伙,各自忙去,经过这一夜的折腾,不说陈掌柜这年入中年的老实人,便是那几个年轻力壮的小伙子也累得够呛,眼看离天光还有几个时辰,当下各自找个地方眯上一阵子。 整座烟雨楼台一下子安静下来,只有外面风雨,依然在吹着,下着 夜渐深沉,寒意袭人,从黄昏时候开始下起的雨,到了这众生沉睡的时候,竟似还没有停歇的意思。沧州城里,街上早空无一人,除了那些没关紧的窗台,在风雨中摇曳颤动,发出声声凄凉叫声,偶尔还有几家小户阴暗昏黄屋子中透出微弱的烛光,整座城镇仿佛也陷入了沉眠之中,没有人看到,一股幽深的烟雾,从城外荒野黑暗不知名之处,滚滚卷来,带着漫天肃杀之意。 长夜漫漫,小楼大堂中,一片沉静,四周的蜡台上,孤零零地点燃着几点灯火,透露着忽明忽暗的光亮,照亮着四周些许地方,偶尔有灯芯发出轻微的爆裂声,也很快被外面的风声所掩盖。 也不知过了多久,正安静打盹的大黑狗似听到什么动静,耳朵下意识的动了几下,随后那双幽绿的兽眸,霍然睁开,几乎在瞬间之中,偌大的身躯一下子翻身起来,身子往下低伏了一些,粗壮的四肢也错落分开紧抓地面,对着大门外的幽暗深处,发出一阵低沉而紧张的咆哮声。 客栈中这阵忽然而起的异动,顿时惊醒了昏昏入睡的众人,陈掌柜等人见大黑狗这副如临大敌的样子,都是大吃一惊,齐齐抬头往大门方向望去,可外面漆黑一片,分明什么都没有。 发生什么事了?一个店小二有些害怕,推了推旁边的人的身子,愕然地问道。 那人耸了耸肩,打了个呵欠,一脸昏昏沉沉没精打采的样子,见同伴问的急,不禁翻了个白眼,气恼道:我怎么知道!老子睡的正香呢! 陈老板眉头微微皱起,看着大黑狗如此紧张的样子,不知为何,忽然间心中一阵悸动,老神仙这灵兽通灵达性,若不是感应到什么危险气息,断不会作出如此突然的举动的。 寻思了片刻,他站起身来,拿起台上燃着的一盏油灯,从柜台之后走了出来,一手护着油灯,蹑手蹑脚向大门走去。 东家!看到掌柜的动作,几个店小二不禁一阵紧张,那小五更是失声叫了起来,陈老板却向他们挥了挥手,示意没事,自己一人走到大门旁边,探头往外面四周看了看,却见楼外大雨在风中倾盘飘落,将整个天地变得朦朦胧胧,空旷的大街上显得阴深深一片,夜幕之下,只有风雨声一阵紧过一阵,路边的大树在狂风下疯狂摆动着,发出呜呜的仿佛鬼哭狼嚎的声音,那一个个巨大的阴暗树影,便如妖魔狂啸,群鬼乱舞一般。 这等阴雨天,真是百年难见,尤其眼前这情景,饶是陈老板活了快半辈子的人,被那雨中寒气一吹,也不禁一阵毛骨悚然,浑身起了鸡皮疙瘩,暗骂了一声:真是见鬼了! 当下便打定主意,要是这场雨到明天还是下个不停,那就关门不做生意了,料想这样的鬼天气也没多少路人前来投宿。 正要往回走,没想这时身后的大黑狗不知为何忽然疯狂吠叫起来,把这老实人冷不防吓了一大跳,正要掩上大门的动作也停了下来,与此同时,一股寒气,陡然从外面冲了进来,几乎一瞬间吹熄了所有的火光,客栈内顿时陷入一片黑暗之中,四周竟是莫名其妙的变得说不出的寒冷。 吴玉书面色有些尴尬,连忙道:没有,没有,是我胡乱自言自语的,让师兄担心了。 骁桀坤笑了笑,道:没事就好了,吴师弟,大战在即,你可要养好精神啊! 吴玉书微笑点头,正要说话,忽然此刻远处竟传来幻仙弟子一声惊叫,骁桀坤与吴玉书大惊,几乎同时腾空而起,向惊叫声发生处飞去。 那声响处正是贵阳城的南门,有几个幻仙弟子在那里做最后的巡视,但此刻一个个如临大敌,法宝祭起,神情紧张。只见在城墙之上,一只狰狞怪兽狮头狼身,巨目炯炯凶悍,口中发出低吼,正盯着这些幻仙弟子,但牠似乎也知道这些人并非普通百姓,所以一时也没有轻举妄动。 骁桀坤与吴玉书落了下来,这时其他幻仙弟子也纷纷赶来,众人看得真切之后,都是倒吸了一口凉气,骁桀坤长出了一口气,低声道:是魔妖。 忽地,在吴玉书身旁的一个幻仙弟子大声叫了起来,道:外面,外面 声音惊恐,众人听在耳中,一下子心都似提了起来,几乎是同时向贵阳城外远处,那个幻仙弟子指的方向看去。 那一片黑压压的黑云天际之下,地平线上,隆隆雷声传来,闪电无声却刺破苍穹。大地在微微颤抖,低沉的轰鸣声如从九幽深处缓缓渗出,却直冲进人的精魂深处,回荡不绝。 第97章:惊蛰 无数的魔妖汇聚做无边黑色的可怖潮水,从远方奔腾而来,隆隆如奔雷却已然压过了天际雷鸣,天地肃杀,电芒如怪蛇乱窜。逼迫人心的煞气即使相隔老远,已经是扑面而来。 众幻仙弟子个个面无血色,骁桀坤一咬牙,大声道:走,快走,立刻回昆仑山。 在他话声疾喝之中,众幻仙弟子不敢怠慢,纷纷祭出仙剑飞上天空,墙头那只狮头狼身的怪物大声咆哮,模样凶狠。 吴玉书跟在人群最后,在半空中回头眺望,只见无穷无尽的魔妖疯狂涌来,整个大地之上彷彿都已经是恶兽的海洋,更无一点人气所在。 这一场浩劫,终于到来了最关键的时候! 听到了骁桀坤等人紧急赶回的急报之后,昆仑山天柱峰玄阳殿上的满座正道,一时都无人说话。 静默笼罩在这个宏大的殿堂之上,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 幻影真人缓缓起身,面容肃重,缓缓道:诸位,天下苍生命数尽在于此,眼下魔妖占据贵阳城,不日就会攻上幻仙,此间我也并没有更多话说,请诸位回去好生歇息,来日当与魔妖一决生死。 众人面面相觑,片刻之后慢慢都站了起来,玄阳殿上渐渐多了窃窃私语,也就是在这低沉的杂音中,众人纷纷走了出去。 幻影真人转身向坐在身边的妙慧上人和曹广崇道:二位也请歇息罢,在下有点事情,要与幻仙门其他几位首座商议一下。 妙慧上人和曹广崇都站了起来,回礼道:真人请便。 幻影真人回了一礼,向骁桀坤打了声招呼,骁桀坤连忙跟上,随着幻影真人进了后堂,那里的某个地方,幻仙门其他首座长老都已经在等待他们了。 那几个店小二忍不住打了个寒战,怔得片刻,才反应过来,一阵大呼小叫,不知所措。 幽幽声响,来自门户上的转子,却是陈老板卖力把客栈大门关上,用身子抵住两扇被狂风撞击得发出沉重巨响的木门,回头朝几人喝道:还愣着干什么,过来帮忙! 小五听到东家这话,第一个冲了过去,其他几人见状,也如大梦初醒,纷纷上前,手忙脚乱的把横木竖板插上合好,众人这才松了口气。 贼老天的,这是什么鬼天气,还让不让人活了!小五一阵后怕地说道,从怀里拿起火石,凑到陈老板手上那盏油灯跟前,啪一声正要点亮里面灯芯,没想轰隆一声大响,天际传来轰然雷鸣,整个地面如震了一下,紧接着一条粗大的白色闪电笔走龙蛇一般划过苍穹,天上地下霍然亮了一亮,那气势,彷彿直要把整个漆黑的夜空裂为数块,小五被这突然炸响的雷神吓得面无人色,浑身抖动,火石竟失手不知丢到哪里去了,一个人匍匐在地,合十叩首,也不知在拜何方神灵,颤声碎碎念道:老天爷,雷公爷,有怪莫怪,小人刚才不是骂您老来着 其他几人似乎也被这雷声吓倒了,有心数落小五这家伙不是东西,常言道举头三尺有神明,区区凡人也敢骂老天爷,真是活腻了,也不怕遭雷公劈,最后一个个竟也有样学样跪倒在地,朝上苍膜拜。 陈老板见这几个家伙没出息的样子,又是好气又是好笑,正要喝斥他们,忽然只觉眼前一闪,却见得一个巨大的黑影陡然腾起,噼里啪啦的在黑暗中也不知打坏多少东西,朝楼梯的方向冲了上去,看那模样,正是那大黑狗,可此刻在陈老板这老实人眼中,这通晓人性的大黑狗,给他的感觉却仿佛更似一条疯狗。 楼上小庭,唐一道头正靠在桌子鼾声大睡,灵芸从系在腰间的流云袋中拿出一件陈旧的老大毡衣,披在了老道的肩上。 陵如烟静静地看着这个小妹妹孝顺的举动,眼中闪过一丝淡淡的温存,也不知爹娘他们现在怎样了? 那个带着一丝真元劲气的小杯,转眼间变没入黑暗之中,下一刻,只听一声破碎的声音传来,隐隐间似乎还有一声闷哼。 什么人!陵如烟正低声跟灵芸谈笑着,被师父这突然的动作怔了一下,但听到楼外人声,随即便反应过来,匆匆对灵芸说了一句小心,便飞身回齐霞的身边,朝楼外喝了了一声,没想这时天上毫无预兆的霍然炸起了一声惊雷,一下子把天上地下所有声音都淹没了。 轰隆隆万钧雷霆,仿佛千军万马从天边划过,滚滚浩荡如同洪流一般,从遥远天际而来,又迅速向极远天边而去,余音袅袅不绝。 陵如烟修行还没几年,如何抵得住这有若苍天之怒的气势,脸色瞬间便苍白起来,身子摇摇欲坠,一身道力几乎当场被震得散涣,莫说是她这个初闻道的修行新人,便是一旁的齐霞,也是在这震耳欲聋的雷声下感到一阵心惊肉跳,忽的醒悟什么,失声道:惊蛰! 师父,你说什么陵如烟的心神仍未从那巨震激荡中出来,有些站立不住,只觉头晕目眩,依稀听到师父说话,却怎么听不清她的话,不由得迷迷糊糊说道,身子却不由自主地在原地打转,便向旁边倒去。齐霞见徒弟这模样,心中一惊,顾不上多想什么,连忙伸出手去,扶住了她,同时一股纯正温和的气息,正是道家精纯的浩然之气,从她的手心传出,浑厚无比,在陵如烟脉络游走一圈,将她心头冲盈激荡的血气缓缓平服下来。 陵如烟这才慢慢清醒过来,心中一阵后怕,面色骇然道:师父,这雷声怎么如此声势浩大,跟从前雷雨天所闻的那些全然不同,我还是第一次遇到! 惊蛰不期而至,莫非上苍在预兆着什么? 正在这时,忽听另一旁传来了一阵喃喃之声,陵如烟转头看去,说话的人正是灵芸小姑娘,此刻这个小姑娘面色虽然也是苍白难看,但却出人意料的没有丝毫害怕之色,反而一脸沉思,目光映着天上微光,隐有一丝难以言喻的睿智神色。 第98章:渡劫 她一个人有些吃力地在楼台栏杆跟前,双手遮着前额,浑然不顾那狂风大雨吹打她那单薄的身子,仰着头,认真出神的看着天空密集的乌云。那万里激荡的墨色云涛中,雷丝电蛇不停的闪动着,翻滚着,云层的边缘时不时的被照得雪白闪亮,这无声忍耐风雨的少女,秀气的眉毛偶尔轻轻皱起,一双明亮清澈的眸子,亦不时幽幽有淡淡光芒闪过,专注而亮堂,也不知在深思着些什么。 齐霞也有些惊奇地看着这个出人意表的小姑娘,目光异彩连连,若换做一般的小女孩,面对着便是修行人也为之畏惧的天地异兆,只怕早已吓得失魂丢魄不知所措了,哪里能表现得如此镇定从容,光是这一点,就是绝大多的修仙者也做不到。 这小姑娘不简单啊,看来她跟随这道长高人多年,多多少少也学到了些什么门道。这位霞仙派的掌门接任人心中忖道,心神却是暗暗地留意着四周动静。 不过让她有些好笑的是,先前所感应到的那几个来势冲冲的不安份气息,竟也在这阵雷声之下一下子安静下来,似乎也被为这惊雷所惊,有所忌惮,一时不敢轻举妄动。 陵如烟见楼外一下子没有动静,看了看师父,心情也渐渐平静下来,不过看到灵芸那份从容的神态,脸上却是微微发热,苦笑一声,好歹自己现在也是个修行人,竟连一个小姑娘也比不上。 齐霞一看徒弟这面色,便知她心中想什么,不由得拍了拍陵如烟肩膀,安慰道:烟儿,你无须介怀,这等惊蛰异象,实菲一般的修仙者所能的应付的,这个小姑娘身上没有道力,所感触到的天威压力,可是远不如你所感到的那么大。 陵如烟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忽想起刚才那阵恍惚中师父似乎也是说了惊蛰二字,不由得问道:师父,这惊蛰,到底是什么? 人间有古话,squo;雷打立春开,惊蛰雨不歇rsquo;,惊蛰便是一年之初,万物复始,天地交.合之时出现的罕有异象,而这惊蛰之雷,并不像冬去初春的天雷那样威力弱小而且生机较弱,反而威力惊人,每一道天雷中都饱含天威之力,因此才能惊得深埋九地之下的虫兽苏醒。 齐霞正了正神色,正要向徒儿解释一番这修行之秘,不想这时传来一把清脆悦耳的声音,却是灵芸从栏杆那里慢步走了回来,齐霞抬眼看去,见这小姑娘目光明亮,全身上下已然被雨水淋湿了,乌黑的秀发有些凌乱,若隐若现的白皙的肌肤,贴著衣裳,寒意袭来,瘦而薄的肩膀轻轻颤抖着,衬着外面凄风凉雨,这年轻美丽的人儿,竟是说不出的楚楚怜人。 如烟姐姐,你们道家自古有云:万物出乎震,震为雷,故曰惊蛰,这惊蛰之雷,对你们修行人来说,可是不得了的机缘呢。 陵如烟怔了一下,奇道:为什么这样说? 齐霞在一旁微笑着,也不说话,只用鼓励的眼神看着少女。 灵芸笑了笑,从怀里拿出一条洁白的手帕,边擦拭秀发上的雨珠,边道:这一层,其实姐姐日后修行到家,也自然会知道的,因为惊蛰之期,正是你们修行人渡雷劫的最好时机,可以说,古往今来,选择在这个时期渡劫的人是最多的。 陵如烟有些吃惊,道:不是吧,妹妹不是说惊蛰之雷威力惊人么?那些人就不怕给天雷劈成飞灰? 灵芸摇了摇头,笑道:话虽如此,但惊蛰期间的天雷同时也是最包含生机的雷霆,因为这个时候天地交泰,阴阳重合,衍生出无穷造化和天地灵气,达到金丹期大圆满的修真之人渡人道雷劫,便是以阴神接受天地雷煌的洗练,不断的壮大自己,依靠着自己金丹被劈碎的瞬间,疯狂的吸收天雷过后残留下的天威之力,从天地间得此一气,从而一举令阴神化生为阳神,只是谁都知道,这一个过程难之又难,九死一生,稍有不慎便会灰飞烟灭,而选在惊蛰期渡劫,则是最有希望能成功渡过这个难关的。不过三清道境的三九天劫,便没有这个一线生机之道了,毕竟人力撼天,必为上苍不容,若想渡之,只能与天相抗。 陵如烟恍然大悟,但随即不禁好奇道:妹妹不是修行中人,为何会这么懂这些? 灵芸嘻嘻一笑,道:自然是爷爷跟人家说的,他是高人嘛。 吴玉书目送他们离开,随即独自走出了玄阳殿,信步走到殿外栏杆处,凭栏眺望,只见天际苍穹如墨,黑云沉沉,不见有一丝光亮。 山风如刀,正呜呜吹着,刮面生疼。 他默默伫立,只是脑海之中,不期然又想起了那一张神秘字条,和上面那莫名其妙的四字。 后院起火 后院起火,后院起火?什么后院起火?吴玉书在心中转了无数念头,最后,他的念头慢慢都归聚到一点之上,那是骁桀坤回荡在他耳边的微带错愕的话语:后山怎么了,吴师弟 后山? 吴玉书眉头又再次皱了起来,虽然眼睛发亮,但他却是缓缓摇了摇头,再度困惑起来。这一沉思也不知呆了多久,待他回神之后,却发现周围已经没有人了。吴玉书叹了口气,缓缓顺着台阶向下走去了。 自从魔妖出现之后,幻仙门就全力增强了昆仑山的守卫,尤其是在前山,谁也不知道那些凶残至极的无数恶兽,到底什么时候会突然冲了上来。不过昆仑山一向险峻,尤其是天柱峰,更是高耸入云,易守难攻,不过这些对于修道有成之士来说,已经并非什么太大的阻碍,但是对许多不会飞翔的魔妖却是极好的屏障。 只是一向以来,魔妖所过之处所向披靡,其中又传闻着无数惊人可怖的消息,谁也没有把握这些魔妖不会有什么出其不意的办法攻来,更何况的是,那个传说中的兽魔直到今日,也没有人知道他的底细,更增添了众人的疑惧。 相比幻仙门前山而言,幻仙门后山则几乎完全都是悬崖峭壁,猿猴难渡,尽管如此,幻仙门还是安排了不少弟子驭剑在天空巡视,以防万一。只是有一点很是奇怪,就是在幻仙门禁地幻夜洞府以及禁地边缘的道祖祠堂附近,守卫的幻仙弟子却是极少,似乎幻仙门一点也不担心这两个地方似的。 第99章:古剑 而此刻阴暗的夜晚刚刚逝去,天正是初亮时分,高高耸立入云的天柱峰上,通往道祖祠堂和幻夜洞府禁地的小径间,正瀰漫着淡淡薄雾,随着山风轻轻飘荡,缠绵在道路两旁的松柏树梢枝木之间。 这一刻,连鸟鸣声也听不见,潮湿的水气凝聚做晶莹的露珠,在翠绿的树叶边缘缓缓流下,悄悄滴落。 更无一丝人影踪迹! 赫然,一个人影出现在这条小径之上,正是陆凌天。 他面色漠然,看不出任何身处敌境的畏惧担忧之色,也没有接近禁地的紧张,他只是面无表情地缓缓向前走着。 这一条路,他曾经也走过,在十年之前 十年之后,却彷彿景色依旧,什么也没有改变,松柏常青,草木繁盛,就连他踏脚的地下土壤,似乎也和当年一样的湿润松软。 只是,变的是他而已 山风在树林枝头穿出又吹过了他的衣襟,拂动他的头发,趴在肩头的小白似还睡眼朦胧,搭拉着眼睛,尾巴缠在陆凌天的手臂上。而陆凌天的眼睛,却是异样的明亮。 这一条小径弯弯曲曲,向着深山而去,薄雾在身前轻轻散开又在身后悄悄合拢,他走在这迷茫之中,一直向前,不曾向后观看一眼。 这一路走来 便到了那三叉路口,微靠左边的,是依旧幽深的小径,而往右而去的小径,在树林背后,隐约显露出几处殿堂屋簷。 那是道祖祠堂罢,陆凌天在心中这么念了一句。十年之前,就在这里,他曾与陆凌轩一道对抗魔教强敌,也就是在这里,张思琪与他对峙。 而如今,他却已经与这些岁月、这些故人形同陌人。 沙沙,沙沙 细细的声音从树林深处传来,似乎有人早起在打扫着什么,轻轻悠扬,陆凌天默然伫立聆听着,竟有些出神起来,彷彿岁月时光,原来都在这细细沙沙的声音中,悄悄回荡着涟漪,静静流逝去了。 他忽然像是从梦中惊醒,猛然回头,静默的气氛瞬间似凝固一般,就连远处那轻微的沙沙声音,也似乎停顿下来,沉默不语。 在他身后,不知何时,站立着一个黑衣之人,面具蒙面mdash;mdash;莫先生。 陆凌天瞳孔微微收缩,沉声道:你也来了。 莫先生静静道:是。 陆凌天道:你来所为何事? 莫先生摇了摇头,道:我是来助你一臂之力的。 陆凌天冷笑一声,道:你说什么? 莫先生淡淡道:你不用多疑,有些事情你不知晓,我特地前来告知一声。幻夜洞府之外并无机关,但内里却有一上乘法阵,乃是镇守古剑陷仙之灵,其源与陷仙剑阵并无二样。外人若想妄闯,触动法阵,便如同惊动陷仙剑阵,那后果只是有死无生而已,你若自负能敌的过那古剑陷仙,我也无话可说。 陵大小姐一时哑然,齐霞却是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正酩酊大醉的老道,这小姑娘这一番话,虽然每一个修行到家的人,都会知晓,但要真正说出个子丑寅卯来,却不是那么容易的一件事,因为天机难测,这雷劫一事所蕴藏的变数是最大的,而每个渡过雷劫的人都会把自家心得作为最宝贵的经验传承给后人,像她就把自己当年渡雷劫的体会用道术详细记述在玉简中。 只是灵芸最后那句话,却不由不得令她暗自心惊,三九天劫,连她这个雷劫高手也从来没想过的事,天劫可不同雷劫,修行人渡过雷劫迈入阳神大道,已经可以说为世间少有的高手了,然而在渡过天劫哪怕是一层的渡劫仙人面前,却仍相差太远,差距便是差距,那种距离和境界,远远不是光用修行时日便可以弥补的。 这老道若真是高人,那他会高到什么地步? 齐霞暗暗忖道,不知为何,心中却不禁浮现出一个身影来,那个人呢?当年的他便站在那道门槛之上,如今的他迈出了那一步么? 齐霞的目光不禁又落到冰水剑剑身那道淡淡裂痕上,竟是有些痴了。 轰隆!就在这个时候,又是一声天雷炸响人世间,把这个女子从过往中惊醒,齐霞忽有所感,脸色慢慢凝重起来,抬头盯着楼外,目光寒冷了下来。 师父?陵如烟察觉到师父的异样,低声说了一句。 该死的,到底是谁,竟这里渡劫,也不怕波及无辜,平添罪孽么!齐霞脸色铁青,咬牙说道。 什么!有人在渡劫?陵如烟只目瞪口呆,之前听灵芸那一番话,她其实是没有多大的感觉的,毕竟这渡劫之事,离她这个道行不过几年的新人实在太遥远了,然而这个时候,就在她眼前,竟有修行人渡劫,这如何不令她大惊失色。 只是听完师父的话,她很快就反应过来,脸上一下子煞白起来,顿即明白了师父的脸色为何这么难看,这故州人气鼎盛,乃尘世繁华之地,城中少说也有数十万百姓,这个还不知姓什名谁的家伙,竟在这里渡劫,岂非置无数百姓安危于不顾?修仙者渡劫,本来就在逆天行事,必受上天震怒,一旦那家伙引落那无尽雷煌,只怕这沧州便要毁去了,这得造多少孽! 师父,我们得阻止那人!陵如烟惊叫一声。 齐霞面上生寒,一言不发盯着楼外越来越变得低沉的天地,受到师父的感染,陵如烟也慢慢冷静下来,这才发现,不知何时起,整个夜幕竟在这短短时间中变得一片诡异的暗红,乌云夜空甚至风雨竟也仿佛失去了原本的样子,渐渐如被不知什么染作一片可怖的暗红。遥遥可见,一个巨大的旋涡正慢慢形成,壮大,倒悬着天际之间,不断拉扯着四方的云气,其中不时有沉雷滚过,无数光蛇张牙舞爪一闪即逝,令人望而生畏。 第100章:对战 云层深处,隐约有个身影,凌空立在漫天雷电之下,浑身赫然笼罩一片诡异的血光。 齐霞成名已久,又早是渡过雷劫的人,眼力见识自是非同小可,她目光从那天边收了回来,轻轻吐出一口浊气,自言自语道:好厉害的邪门功法,竟能把四方的煞气吸引拘禁起来,难怪天地都为之变色,哼,想用煞气蒙蔽自身气机么,这个妖人倒是好手段! 说罢,只见齐霞冷笑一声,手上忽的奇光大盛,没看她有什么动作,冰青仙剑便霍然出鞘! 铮! 那是狂风怒雨中的一声脆响! 这柄霞仙派的镇派至宝,忽尔化作一道青色流光,往楼外一个方向射去,掠起一道残影流连的光辉! 邪魔外道,还要藏头露尾到什么时候,给我出来!齐霞冷喝一声。 陵如烟听得一怔,忽见冰青剑所至之处,忽的亮起一道暗紫异芒,迎上了冰青剑,两件法宝狠狠相撞,一声巨响,竟然压过了漫天风雨呼啸,陵如烟心惊一惊,连忙回头向师父看去,却见齐霞面不改色,弹指间一个剑诀捏出,仙剑玄青光芒顿时涨起,稳稳压住了那道暗紫光芒,在冰青剑光辉之下,很快的,那道暗紫光芒便渐渐黯淡了下来。 在齐霞道力加持之下,冰青剑奇光愈亮,眼看就要势如破竹,彻底覆灭那件抵住它的法宝,便在此时,异变突生,外面幽深的天幕下,不知何时起竟忽的起了一股滚滚黑雾,雾气之中,更伴随着阵阵巨大而怪异的嘶嘶异响,震耳欲聋,闻之心惊。 陵如烟有心提醒师父小心,但想到师父正与人斗法,顿时大气也不敢出,然而下一刻,她却见得那股黑雾竟然朝自己这边吹来,而且那异响越来越大,直听得人头昏眼花,一惊之下,翻手间系在腰间的寒烟灵箫便落到手上,整个人踏前一步,护在师父跟前。 陵如烟修行时日虽然不长,但齐霞却是极疼爱这个徒儿,尤其看到陵如烟本来就有着相当不错的根基和天资,更是不惜耗费自身功力为她打通体内淤塞的脉络,让她修行本门真法时雪山气海能吸纳更多的天地灵气,光是这一下,便足足省了陵如烟十年苦功,要不然她又怎会修行短短几年,便有着养道期的道行? 这两年陵如烟跟在齐霞身边,虽没有正式与人动过手,但齐霞有心栽培她,不时都会点拨她几句,循序渐进的把自身经验倾囊相授,陵如烟本来就是个聪明的女子,虽然很多地方似懂非懂,但也凭着惊人的毅力把那些宝贵的理论知识默记下来,以待消化的那一天,这不一见行势不妙,陵大小姐也表现得惊而不乱,默默催持真法,碧海寒烟在她手中发出淡淡玄青光彩,蓄势待发。 没到片刻,只见得那黑雾转眼便在面前,陵如烟忽然闻到一股腥臭气味,几欲呕吐,赶忙屏住呼吸,定睛一看。 陆凌天瞳孔收缩,而远处迷雾之中,那淡淡雾气似也轻轻震动了一下。 莫先生看了陆凌天一眼,道:本来我们魔教中人要进这幻夜洞府是千难万难,不过你却是例外,放眼天下,除了幻仙门中的掌门长老,也只有你才能进得去了。 陆凌天沉默片刻,冷然道:你是什么意思? 莫先生道:这法阵必定要以幻仙门世代相传之太清元道境界为匙,掌握法阵机枢,方可进入,而进入之后幻象纷纷如雨,能不能坚定心志,便看你自己的了。 陆凌天深深看着此人黑色身影,沉默许久,道:你为何要告诉我这么多? 莫先生微微一笑,黑色的身影在薄雾中显得飘摇无根,几如鬼魅一般,淡淡道:你不必管这么多,反正我言尽于此,信不信由你了。 昆仑山天柱峰前山,正在打扫的一个幻仙道童将清扫的落叶扫在一旁,正想休息一下的时候,却只见山下台阶上缓缓走来一个身影,身着幻仙服饰,虽然幻仙门下弟子众多,但此人这十年来在这里穿行了无数次,他们也早就熟悉了。 吴师兄。道童微微带着稚嫩的语音,笑着对走上来的吴玉书道:你这么早就来了啊!又是要到后山道祖祠堂去么? 吴玉书微笑一下,点头道:是啊!昨晚一晚上没睡好觉,老是觉得心里烦闷,像是有什么事情似的,所以就早点上来了。 旁边同样在清扫的道童这时也纷纷走了过来,聚拢到一起,其中有另一人问道:吴师兄,听说魔妖已经到了山下贵阳城里了,他们会打上来么? 旁边其他的道童登时七嘴八舌说了起来,不过他们毕竟年少,不似那些成名人物一般忧心忡忡,虽然也对魔妖有些担心,但反而乐观的多。 被他们感染,吴玉书的心情也好了许多,微笑道:唔,魔妖凶恶,想必是会攻打幻仙的。 什么?这下子如炸开了锅,道童们纷纷吵闹起来。 吴玉书笑着安慰他们,示意让他们肃静下来,然后道:不过我们昆仑山上现在不是有诸位前辈在么,他们法力高强,道行精深,决然是不怕魔妖的。再说了,吴玉书脸上露出一丝神秘表情,道:我们还有所向无敌的陷仙剑阵呢!难道你们忘记了么? 道童们都兴奋起来,呵呵直笑,纷纷道:是啊!是啊!我们有陷仙剑阵,一定能赢! 就是,等魔妖上来,就让他们在祖师的剑阵下面全部死光,为天下的百姓报仇! 听着这一声声话语,吴玉书面带笑容,频频点头,末了,他叮嘱道童们几句,然后继续向着后山走去。离开了这些无忧无虑的少年们,他面上的神情一下子凝重 起来,默默走着,半晌,他忽然叹息一声,摇了摇头,低声自语道:还是快些到后山去,请教一下前辈吧! 说话间,他加快了脚步,向着天柱峰后山的道祖祠堂方向走去。 而就在他低头走路的时刻,后山上的迷濛薄雾也正层层叠叠,轻轻飘荡着,像是一场昨夜不曾梦醒的梦。 陷仙第三卷完结 第1章:毒物 三叉路口,陆凌天与莫先生对视良久,眼中异芒闪动,莫先生却也并不退避,直视于他。 半晌之后,陆凌天一声不吭,忽地转身,向着那条幽深小径走去,莫先生在他身后,目送着他。 但是就在这个时候,突然,一个苍老声音从道祖祠堂方向的小路中,从那个方向轻轻飘荡的白色薄雾里,传了出来,带着难以形容的沧桑倦意,有个老人声音道:二位,这是要到哪里去啊? 陆凌天和莫先生身子都是一震,回身望去,只见那条小路上薄雾飘散,一个佝偻的身影慢慢的走了出来。他微弯着腰,似乎岁月已经压的他喘不过气来,一条条如刀刻般的皱纹横在他的脸上,彷彿诉说着岁月蹉跎。甚至连他手中的那把扫把,此刻看来,也如主人一般残旧了。 只是,这老人缓缓走着,走到陆凌天与莫先生二人身前六尺处,面对着这两个如此人物,这个微带倦意的老者,慢慢抬头的时候,却赫然有一双清亮逼人的锐利目光,注目前方。 清晨寒意,倦鸟未起,二位有意与老朽饮一碗热茶否? 没想着一看,几乎令她浑身寒毛都炸起,头皮一阵发麻,这滚滚而来的黑烟,竟是无数各种各样奇形怪状的毒虫所汇成一股长流,那黑烟分明便是无数毒虫吞吐间所产生的毒雾,说的出名字的,说不出名字的毒物,铺天盖地嘶吼着,迅速向她这个方向涌来,空气中传来浓重而呛人的腥臭,越来越大的各种嘶鸣汇聚成一股排山倒海似的巨响! 这还是陵如烟平生第一次见到这么可怖场面,若换做以前的她,只怕早已吓得不能动弹了,但如今的她毕竟不同往日而言,危急之下,她想也没想,轻叱一声,一点青光从她左手指尖亮起,连连虚画阵诀,右手握着的灵箫便在她这咒力加持之下,脱手而出,在她身前飞速旋动起来,带起一个有若乾坤八卦一般的光圈,但见一点光焰,在那八卦光影正中兀自亮起,瞬间放大,化作一股熊熊燃烧的烈焰,直朝那黑烟迎去。 陵如不由得双眼一亮,她在旁看的真切,陵如烟这一手,赫然便是道门五灵法术中的最常见的,也最受修行人所喜的烈火之咒,只是孙含烟所施法出的这个火咒之术,竟似受到什么秘法的加持,变得声势惊人,威力奇大,熊熊火焰,直把头顶上方的天空都照得亮如白昼,尤其是那炽热之气,狂烈迫人,几令人怀疑自己身处洪炉之内。 燃烧的火焰,化做满天飞舞的火龙,张牙舞爪地迎上了那无数毒物汇成的黑雾,几乎就在一瞬间中,便听无数凄厉的嘶吼响起,不时还有噼里啪啦如干柴遇到烈火的爆裂声,也不知有多少毒物被火龙吞没,一股焦臭的味道,直冲云霄。 灵芸只看得心动神驰,她没有老道那一眼便看穿他人道行的眼力,虽然知道陵如烟迈入修行行列,却也没想短短几年间,这位昔日见到鬼怪便惊叫的陵家大小姐竟变得这么厉害。 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陵如烟这一手火咒,竟巧妙的稳稳压制住了那些毒物的前进,但这经秘法所加持法术,显然大耗元气,而且后面还有无数的毒虫源源不断地冲来,不到一会,陵如烟额头已大汗,脸色也渐渐苍白起来。 无边幽暗天穹之下,但见得清光闪耀,齐霞的身影,傲立在云端,冰水剑在她手中剑芒大盛,如另一轮皎洁明月在这片风雨压抑夜幕中升起,将她衬得格外醒目,那滚滚而来的毒雾,在那一剑的威势之下,便像是被一堵无形罡气堵住一般,隔绝在她脚下十丈之外,不停翻涌,却也无法寸进。 齐霞望向那满天的毒虫,眼中露出几分厌憎之色,随即素手一挥,冰水仙剑掠起劈下,清音呼啸狂风再起,剑芒暴涨直接压倒下去,一股磅礴纯正浩然之意,从剑锋而起,如残阳之光瞬间迸发,照亮了九天云霞,所过之处,只见得黑雾纷纷消融,尽数湮没在剑光之中,几乎就在同一时间,远处又是响起了一声凄厉的怒吼声,如听到什么号令一般,残余的雾气如潮水一般退去。 楼台之上,两个女子直看得目眩神迷,震惊于齐霞的道法奇威,孙含烟对师父更是佩服得五体投地,不由自主的带了几分激动失声叫道:这是我霞仙剑诀最高明的一式明霞满天! 以凡人之身,借法宝之力,手掌雷霆之威,这,便是真正的大修行人么?一旁的灵芸回过神来,看着陵大小姐那兴奋的神色,却是不禁怔怔想着。 这一大一小两个女子心思各异,而云天上大发神威的齐霞却显然对那害人的妖物极厌恶,一剑斩下,顺势腾身掠起,衣裳皎皎,真如飘霞一般御剑追去。一路之上还未来得及退却的毒雾无不蒸腾化为飞灰,这短短片刻之间,在齐飘霞奇高道法之下,那隐没在阴暗中原本以为能操控一切的妖人瞬间连吃了几个大亏,早已是狂怒无比,眼见这女子得势不饶人,大有赶尽杀绝之意,不由得仰天怒啸,一股巨大妖力瞬间凝聚而出,所有的毒雾倒卷势头一窒,在不知名秘法驱使之下,在空中幻化结成五只狰狞可怖的庞然妖物,那五只毒灵一旦凝成,便嘶吼狂啸,毫无停顿之意,直接便迎着齐霞冲去。 眼前这陡然而起的异变,齐霞竟无一丝退避之色,面如严霜,云裳飘飘,冰水仙剑向身前一斩,剑气恢弘而出,只见得剑光,妖法,再一次毫无花俏硬生生地撞在一起,有那么一刻,风停雨止,所有人都只觉得眼前一痛,竟是无法睁目直视云霄之间那一道炽烈之极的青白奇光,随即只听无数悲鸣,以及狂风呼啸,隐隐还有一声尖厉咆哮,夹杂在一起,天地之间,剑意余威,须臾化作狂风怒潮,无形扩散开去。 第2章:花非蛊 远处,一直紧紧留心着这里的两人,见到如此激烈的战况,都不禁失声惊呼,还未来得及担忧,正在这时,只听那光彩夺目的光芒深处,忽地响起一声熟悉的剑鸣清啸,漫天青白交织剑气间,陡然都如长鲸吸水般收了回去,露出齐霞的身影,还有她手中那柄剑气蒸腾,冰青如水的仙剑。 两人又惊又喜,没想这时,毒雾又从四面八方会聚起来,那本该被驱散斩灭的五只妖灵,竟又有凝聚之势,不过这一次,那妖灵个头却明显小了很多,再无那不可一世的气势。 齐霞立剑停在原地,同时眉头微微皱起,似乎也对着五只妖物略感惊讶,没有马上动手,而随着五妖灵的凝聚,一直隐匿于黑暗的妖人,终于也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中。 那是一个看去气度颇为沧桑的老者,令人感到恶寒的是,这老者的头发半黑半白,尤其他的那张脸,竟也是一半苍老年迈,眼眶空洞,缺了一个眼珠,而另一半的脸却极是英俊,看去如三十出头的人,说不出的怪异绝伦,就如两个截然不同的人强起拼凑在一起一样,便是这么遥遥看着,楼台上的陵如烟两人也不禁感到一阵毛骨悚然。 这妖人一看便知不是什么善类,但他此刻面色苍白,毫无血色,看去甚是颓败,看来在齐霞手下吃了不少亏,用另一半血肉饱满的脸庞上那只独眼狠狠地瞪着这个女子,眼中忿恨之色,恨不得生噬其肉一般。 不过一见到这个妖人,齐霞一怔之后,却是认出了这人的来历,脸上微微色变,远远喝道:阴阳散人花非蛊,你这老毒物竟然还没死? 这老者本来就满腔怨恨,此刻听到齐霞的话,几乎没气的须发戟张,若非忌惮这女子道法奇高,还有她手上那柄仙剑,只怕就要上前拼命了,好不容易克制着情绪,这齐霞口中的老毒物花非蛊一言不发,掌心微光一闪,那只差点没被冰水剑斩裂的葫芦出现在他手上,同时捏了个法诀,那重新凝聚起的五只毒物妖灵便化作一股黑烟,被他吸入葫芦中。 花非蛊小心翼翼地捧着这个葫芦,收到法囊中,这才松了口气,从刚才开始,他可是一直凝神戒备着这个女子,生怕她忽然动手,一剑灭杀了这些他多年好不容易才培养起来的宝贝,尤其那五头凝他毕生心血才养出来的王虫。 齐霞见这老毒物又恨又怕的模样,倒是有些发笑,没想到这老毒物竟一副被她打怕了的样子,要知道,这阴阳散人花非蛊,少说也多她几百年道行,早在她年轻时便已听闻过这号人,名门之中,花非蛊的名声说不上好,但也说不上坏,属于亦正亦邪的那一类,不过齐霞认得他,自然便是因为他那只独眼,还有这张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脸了。 说起这个花非蛊,其实当年在修行界中也算一个后来崛起的人物,这老毒物本名古飞城,幼年时候本乃中土某繁华小镇一大户人家的小孩,然而这样一个普通到扔到人潮中也泛不起一丝浪花的小孩,平生却有个喜爱毒物的怪癖,他身边自然也没什么朋友,就算父母长辈多番劝说,他也是一意孤行,我行我素,全然没觉得自己有什么错,后来跟家中吵得欢了,少年心性一起,便愤然离家而去,一路从盘缠满满到衣衫褴褛,吃了不少苦头,但他也算个有骨气的人,不愿回头看众人白眼,走走停停之下,一次经过南疆地界,却发现他那个为身边人所厌恶的怪癖,在这个地方竟是见怪不怪,一下子便如找到知音一般,当即便被这个毒虫猛兽无处不在的蛮夷之地所吸引,然而一个身无长物的年轻小子,又如何能从这穷山恶水之地活下去? 就在那个时候,花飞城偶然救下了一个失足跌下山崖的采药老人,没想他的命运也因此发生了转折,他随这老人回到一个人迹罕至的荒村部族中,见村中每家每户几乎都豢养着千奇百怪称之为蛊的虫子,便再也不愿离去,一呆便是多年,那采药老人本也算个奇人,在村中地位崇高,因为感激这年轻人的救命之恩,又见其对养蛊之道极其狂热,便把部族中世世代代从不外传的养蛊之法传了给他。 早晨,昆仑山上微凉的风轻轻吹着,将一山的薄雾都徐徐翻转,如轻纱飘荡在茂密林间。道祖祠堂之外的三叉路口,陆凌天、莫先生与扫地老者三角而立,在微妙的气氛中对峙着。 那老者脸上的皱纹动了动,沙哑着声音缓缓道:二位并非这昆仑山上的人,为何私自到此幻仙重地,不知有什么事情么? 陆凌天默然无声,眼神在那老者身上打量了片刻。莫先生就站在他身侧六尺之外,以他们二人的道行,放眼天下也未必怕了谁了,只是在他二人之间,却很明显的谁也不信任对方。 不过此时此刻,莫先生隐藏在面具之后的眼眸,却一直盯着那位扫地老人,目光炯炯有神,似乎有另外一种奇异的感觉。 那老者感觉到了什么,颤巍巍转过身来,看向莫先生,道:这位高人,你一直盯着老朽,莫非有什么话要说么? 莫先生忽然笑了一声,道:你不过是个看守昆仑山道祖祠堂的老人,何必多管闲事,眼下这位年轻人他一指陆凌天,道:他久闻昆仑山幻夜洞府的名声,想要进去见识一下,不知老丈放不放行? 陆凌天站在远处,忽地冷冷哼了一声,道:上山之前,你我早就商量好了,由我进入幻夜洞府吸引幻仙门的注意,你趁机潜入昆仑山道祖祠堂,将幻仙门列代祖师灵位全部毁去,给幻仙门一个好看,怎的到了此处,你还不进去么? 莫先生一窒,向陆凌天望去,只见陆凌天面色肃然,面上表情严肃而认真,要说没这回事都很难让人相信。莫先生看了他半晌,似苦笑了一声,微微摇头。 那老者看了看陆凌天,又看了看莫先生,面色渐渐冷淡下来,眼中锐光也逐渐明亮,淡淡道:看来不管怎样,二位都是对幻仙不怀好意了。只是幻仙重地,老朽看守多年,二位想要在此肆虐,便先跨过老朽的身体好了。 他这般淡然说着,面对着前方这两个神秘而陌生的人物,慢慢站直了身体。 清晨后山密林之间,悠远传来的清脆鸟鸣声音,突然似停顿而消失了,只有满山的薄雾依旧飘荡着,缠绵在他们周围。 人生数十载的光阴,似也在这静默中悄悄流淌过去,变作了眼角的细纹。 第3章:幻剑 莫先生忽然道:你的左手可还好么? 陆凌天与那老者同时一怔,陆凌天自是不明白莫先生怎的突然冒出这句莫名其妙的话来,但那个老者却很明显的身体震动,一双眼直盯着莫先生,再也无法离开。 清晨里,薄雾中,那老者凝视许久,忽然长长地出了口气,面上的惊愕表情渐渐消去,徐徐道:是你? 莫先生笑了笑,道:是我。 他顿了一下,目光在老人的脸上打量着,就连声音中忽然也带了几分感慨,道:这些年来,你怎么老得这么厉害?看你这个样子,谁还认得你就是当年名动天下的幻仙门幻剑! 那老人耳中听闻著幻剑二字,身体忽地颤抖起来,就像是这两个字如两把利刃,一刀一刀都刺在他的心间,就连被岁月深深刻痕的脸上,此刻竟也浮现出久不曾见的激动神色。 幻剑,嘿嘿,幻剑 他低声念着这个名字,面上的神情复杂而带着痛苦之意。 陆凌天在一旁皱起了眉头,幻剑这个名字,他在多年前还是幻仙门下弟子的时候也曾经听说过,只是绝然没有想到这个传说已经去世多年的人物竟然还活在世上,更没有料想到,那个令当今幻仙门诸长老首座之间纷争不已,竟然变做了如此一个不起眼的糟老头。 冷风吹过,掠动着三人衣襟,在这一山薄雾如梦如幻的地方,往事仿佛也在这里回荡。 直到,那个曾经的幻剑,曾经睥睨世间,如今却皱纹满面的老人,慢慢抬起头来。 噗,一声轻响,却是从他手间发出。陆凌天和莫先生同时望去,只见细细灰粉簌簌落下,幻剑手中的那把残破扫把,竟是在他心情激荡之际,被大力压成粉碎,散落一地。 山风吹来,将一地的粉末一点一点吹走,幻剑凝望着片刻之前还在手间的东西,此刻却消失无踪。随后,他抬头凝望着莫先生,一字一字道:当年若非是你,我已是残废之人,你对我有恩,我一直都记在心上的。 莫先生淡淡道:你我当初一见如故,在西北蛮荒还有那妙灵和尚 一直站在一旁默不作声的陆凌天忽地身子一震,眼中精光大盛。 莫先生和那幻剑此刻却都没有注意到旁边陆凌天的神情变化,继续道:我们三人虽然门阀不同,却总归是相交一场。如今妙灵过世多年,你也早就断了消息,不料今日居然还能相见,也不枉我来这昆仑山一趟了。言下感慨之意,却是不胜唏嘘。 幻剑脸上原本紧绷的表情,此刻也渐渐松弛下来,叹了口气,道:不错,我也没有想过,居然还能再见故人站住! 花飞城如获珍宝,一头便埋进了这个养蛊的世界中,多年之后,俨然成为了一个弄蛊大家,在南疆之地这个奇人异士众人的地方,也慢慢声名鹊显起来。 他声名渐高,自然也有人因此眼热,花飞城这人没多少心机,但脾气却是一等一倔强,在有心人的暗算之下,他一次外出与人结怨,被仇家追杀逃至一个深山之中,也不知是不是上天垂怜他年轻时候吃苦太多,还是因为他本来就命不该绝,他竟在这个无名荒山中发现了一处上古散仙坐化的洞窟,得了这散仙的道统传承,从而迈入了修行一途之中,而且这散仙的遗承中,恰恰记述了古巫一族最令世人闻之色变的蛊法。 不过也同样因为这副尊容,花非蛊即便已经成名,却也没有多少人愿意待见这样一个横空出世的怪人,花非蛊因其早年反思所悟,倒也有几分自知之明,虽然并不在乎旁人的眼光,但就凭他这一张连他自己也差点没法认出自己的脸,正道中人不把他当作邪魔外道算是他在这一场正邪大战中捍卫正道有功了,若运道不济遇上那些天下行走除魔卫道的诸如昆仑山剑仙,万法寺苦行僧一类的高人,谁知道他们会怎样看待自己,他可不认为那些人会在斩妖之前还特意去打听那些妖怪姓什名谁,所以花非蛊成名之后,行事便慢慢低调起来,行踪更是飘忽不定,但终其一生,却没有再踏足中土大地一步,慢慢淡出了世人的视线之中。 这也是为什么齐霞认出了花非蛊之后,没有马上动手的原因,这老毒物在名门中被归于边缘角色一类的人物,说他是正道,那也因为当年斩妖之功,说他是妖道,除了他这个修炼得跟妖怪一样的鬼样,至于他这么有没有干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虽然没有什么证据,但这老毒物修炼的道法,动辄满天毒物乱飞的,怎么看也像是妖族魔道那些邪门异术,而且早便有传闻,他那张不似人容的阴阳鬼脸,便是因为他对所修习的异术极端狂热,不惜以身噬蛊所弄成的,所以对这家伙是不是善类,大家都心知肚明,只是他行事诡秘,没有落下什么把柄罢。 不过齐霞认得花非蛊,花非蛊可不认识这个可恶的女子,见她左一句阴阳散人,右一句老毒物,冷嘲热讽,丝毫不把他这前辈放在眼中,心中有气却发不出,技不如人,又有什么可说的,竟没由得一阵酸溜溜的感觉,暗忖自己好歹也曾算个人物,如今竟连个后辈也比不上,可就是他再无眼力,也能看出这手执仙剑的后辈女子,出身名门正派,人家底蕴深厚,可不是他这个碰了大运半路出道的山野道人可比的。 想是这样想,但花非蛊可不会表现出来,只见他冷哼一声,那张怪脸皮笑肉不笑的道:好一个出言不逊的正派弟子,你师父没教过你礼数么? 齐霞何等人物,自然不屑跟这老毒物一般见识,但听花非蛊话中扯上她师父,也不禁有几分怒气,冷笑道:我师父她老人家只说过,世间险恶,对于那些宵小之辈无耻之徒,一定要替天行道,不可有丝毫犹豫。师命难违,前辈一看就知不是什么好人,我若把前辈当作坏人斩了,还望前辈千万莫要见怪。 这位霞仙派的大弟子接下来的这番话,说的那一个凛然正气,回声飘荡,却险些没让花非蛊吐血,他一生埋头养蛊,见识虽然也不算少,但若论起斗嘴皮来,哪里是这个名门中无人不知性情刚烈的女子对手。 楼台上两个女子早对这躲在暗中偷袭的妖人没什么好感,听到齐霞这番话,当即同仇敌忾,就差没拍手称快起来,倒是灵芸这时忽似想起什么,惊异道:啊,我想起来,那是五毒蛊灵! 陵如烟好奇道:什么五毒蛊灵? 那是南疆苗族中人所供奉一种神灵,这个妖人所修炼的,莫非是传说的天蛊秘法?灵芸惊讶说道,随即又自顾摇头,喃喃自语,不可能啊,古巫一族早已绝迹,这门异术怎会流传下来。 陵大小姐听得有些迷糊,但听少女说到古巫二字,心下一跳,正要询问下去,没想这时楼层中的忽的响起了一个微起惊叹的声音:没想到一个小姑娘也有这份见识,中土大地果然人才辈出。 两人怔了一下,陵如烟已是反应过来,身子绷紧,一拉灵芸到身后,手上碧玉灵箫一指,转身便喝:什么人! 灵芸紧紧地挨在陵如烟背后,心下也被这突然出现的声音吓了一条,但禁不住好奇心,探出脑袋来,只见她面前,楼台角落中,昏黄阴暗的烛光之下,赫然竟站着一个人影。 第4章:花非人 那人身材看去颇高,但脸却一直处在阴影之中,看不清楚他的容貌,只是此人竟是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他们身后,几如鬼魅一般,一股寒意便从背后腾腾冒起。 陵如烟心中暗惊,凝神戒备着,这人什么时候出现,在她们身后又站了多久,她竟毫无察觉,这人的道行显然比她只高不低。 对峙了半晌,那人一动不动,木然站在那里,却令两人不安,不知为何,她们竟是从这个人影身上,感觉不到哪怕是一丝的生人气息,似乎这人天生就活在黑暗之中一般。 你到底是谁!陵如烟终于忍不住这阴沉的气氛,打破了沉默,喝了一句。 那人看去没有反应,似在低头沉思着什么,但片刻之后,却是慢慢从那片阴暗角落走了出来,两人这才看清他的面容,这是一个年轻男子,眉直眼阔,长的极为秀气,甚至可以说精致秀美,按理来说,用以形容一个男子,不能用美字来形容,但此刻一见到这个男子,孙含烟不知为何心中就是有这样的感觉,甚至可以说为惊艳二字,这令本来就身为女子的她只觉心中一阵说不出的古怪,多看几眼之后,终于发现那令人怪异之处,这男子长得看似女相,但偏生没有一丝阴柔气息,那双看似无神的眼眸没有丝毫光亮,仿佛天生便是那般目空一切。 这个男子穿着一身奇异有些陈旧的衣衫,有些像书生的儒衫,并不光鲜,仿佛不知有多少年未曾洗过,但不知为何此人看上去却显得异常干净,只是他的面色看去过于苍白,在微弱的火光照耀下,显得有些吓人。 便是这样一个年轻男子,给人的第一个感觉便是怪异,第二感觉还是怪异,若非亲眼所见,两人绝不会相信这人便是先前站在阴暗角落处那个犹如鬼魅一般的人影。 然而他却分明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尤其在明若两人不动声色地瞄了一眼地下的影子后便更能证明。 我没有名字,不过那个老人家最近非要给我弄了个名字,你们可以称我为花非人。那男子嘴角边有淡淡的微笑,平和地说道,他的目光明明是看着两人,可陵如烟和灵芸却分明感觉这家伙看的并不是她们。 听到男子的话,场上两个女孩儿竟一时不知该说什么才好,心下却忍不住暗自好笑,这人的名字取得还真有好生有趣,非人非人,这不是在骂自己不是人么。 这位大哥,你说的老人家是谁啊?灵芸有些好奇地打量着这个人,在他面相上仔细看了一眼,没想这一看,竟是越看越是惊讶,她天赋异禀,于相人看命一道别具慧心,可她此刻竟然看不穿这人的命相,除了陆凌天之外,这还是她平生以来第二次遇到这样的人,当下便不禁顺着他的话问道。 花非人似是感到这少女惊奇的目光,看了她一眼,似笑非笑地朝远处那个被齐霞气的怒火中烧的老毒物示意了一下,意思却很明显,灵芸还没说什么,却见得身旁陵如烟为之色变,手上法宝抵在身前,喝道:你们果然是一路的!说!跟着我们到底有什么目的! 男子被陵如烟这般喝斥,也不生气,仍旧那副平淡的没有丝毫人间烟火之气的样子,只微微一笑,道:这就要问你们了,听那老人家说,你们似乎把他的弟子杀了呢。 陵如烟一怔,猛的想起了半月前她和师父偶然路过一个小村镇,发现一个妖人正鬼鬼祟祟干那活人生祭的勾当,如此伤天害理的事,她们两师徒自然替天行道,说起来,当时齐霞有意锻炼她,特意在旁为她掠阵,让她出手收拾那家伙,她也是费了好大一番苦功才把那妖人诛伏,只是事隔多天,若不是这古非人突然提起,陵如烟还一时醒不起来。 他话说了一半,声音忽然急促,断喝一声,却是陆凌天在一旁默然转身,不愿再听这两个人牵扯往事,正欲向幻夜洞府走去。 幻剑冷哼一声,也不见身子如何晃动,只一抬手,原本干枯的手掌忽地像是变大变长了千百倍,从背后如巨爪一般抓了下去。 陆凌天脚步一窒,也不回头,手腕震处,却是在头顶闪动,凌空画出一圆形图案,片刻间光芒大盛,正是太极图,青光耀耀。幻剑巨爪被青光擎住,瞬间被反震回去,但只这片刻工夫,幻剑原本干枯的身子已经挡在了陆凌天的身前,只是他的脸上重新浮现出惊愕表情,道:太清元道?你究竟是什么人? 莫先生的声音在身后幽幽传来,道:他可是当今魔教鬼煞宗的大人物哦! 陆凌天眉头一皱,但还是没有说话。 幻剑打量了他几眼,点了点头,道:原来你就是十年前那个被幻仙门逐出山门,投靠魔教的陆凌天么? 陆凌天面冷如霜,寒声道:让开。 幻剑没有丝毫让开的意思,但上下打量了陆凌天片刻之后,却忽然叹息了一声,道:玄师弟竟然能够教出你这样一位弟子,当真是了不起。 陆凌天面上神色一动,但随即哼了一声,面上更浮现出几分倨傲神情,如视这当年鼎鼎大名的幻剑无物一般,迳直抬脚走去。幻剑站直身子,负手而立,却也没有退避的意思。 眼看二人越来越近,幻剑忽地眉头一皱,身子拔地而起,几乎是在同时,他原本脚下土地一声闷响,瞬间龟裂开去,闪烁着幽冷青黑玄光的不嗔赫然从他脚下土地破土而出,直追而去。 幻剑人在半空,身子摇摆,忽地大喝一声,震动左右,竟然是凌空赤手空拳向飞来的不嗔抓了过去。不嗔剑身片刻间红芒大盛,一丝丝一缕缕暗红血丝全部亮了起来,夹杂在黑光之中,更无迟疑,直冲而去。 黑气翻滚,红芒暗闪,瞬间周围似乎都暗了下来,但幻剑赫然冲下,所有的幽厉气息似乎对他都不起作用。陆凌天面色一变,这等人物道行,可以说他也是第一次见到。 眼看幻剑就要将这世间凶物抓在手中,但就在这片刻工夫,忽地在黑气红光之中,不嗔剑身之上,突然从剑身深处浮现出一个怪异图案,从小变大,从暗变亮,瞬间从黑气玄光中脱颖而出,金光灿烂,正是一佛家真言squo;rsquo;字,一股浑厚纯和之力,其中却又夹杂着一分诡异,生生将幻剑的手掌反震回去。 幻剑与陆凌天同时后退,半空中的法宝不嗔也飞回了陆凌天手中。 幻剑人停顿在半空之中,脸色微微苍白,盯着陆凌天,一字一字道:大梵天般若! 陆凌天面无表情,但心中震动,眼前此人道行之高,当真是深不可测,这十几年来,他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能够空手抵御不嗔妖力的人物。 第5章:交手 他这里心中震撼,却不知前方幻剑也是吃惊不小。幻剑本身当年就是个惊才绝艳的绝世人物,道行远胜于同门中人,除了一个幻影真人能与他相提并论之外,更不把其他人物放在眼中。后来虽然累遭不幸,命运坎坷,但今日面对这个小辈,他心中那股与生俱来的傲气却依然如故。 只是与陆凌天此番交手,却是让他吃惊不小,不嗔剑妖力诡异凶狠,虽然外表无恙,但已然牵动他一身精血激荡。而之后陆凌天所施展之佛门真法大梵天般若,更是与道家魔教真法融为一体,浑然无隙,连他这等修为也无计可施,被逼了回去,不由得心中震动不已。 冷风飕飕,从场中吹过,薄雾轻轻飘荡,已经开始有散去的模样。 幻剑看了陆凌天半晌,点了点头,道:果然是江山代有人才出,想不到老夫残生之年,还能遇到你这等人物,也算是天不负我。 陆凌天皱了皱眉,不是很明白幻剑话里意思。只是莫先生站在后头,却是低声地叹息了一声,似乎也在感叹曾经的老友多年之后,那股心间的桀骜志气依然未变。但也就是在他叹息时候,他一双眼眸中异光闪烁,紧紧盯在了幻剑的身上。 陆凌天冷冷道:让开。 幻剑看着他,那个年轻人在自己面前冷漠倨傲,那神情神色,忽然间竟如此熟悉。他忽地笑了出来,神情间有那么一分酸楚,但随即被一股豪情占据,长笑道:好,好,好,果然是年轻男儿。世间人物本就该不放眼中!只是你要过去,就用自己的真本事吧! 陆凌天一声长啸,更不多话,纵身而上。幻剑瞳孔收缩,忽地后退,身子飞到密林边缘,右手抓住一根一人合抱大小的松树,一声大喝,刹那间周遭震动,隆隆声中,巨大的松树竟被他硬生生连根拔起,如巨臂横在半空。 幻剑此刻手擎巨树,傲立半空,哪里还有丝毫曾经的猥琐佝偻模样?看他意气风发,面上神色激动,眉目皆张,正是当年不可一世的模样。 来,幻剑大喝一声,如惊雷响过,你有不嗔剑,便看看我这幻仙巨树如何? 他身子晃动,刹那间巨树舞动,呜呜声响,转眼间迅疾无比,漫天皆是树影,铺天盖地冲来,风声劲急,再也听不到其他声息。 陆凌天脸色大变,在树影中翻腾,那巨树风暴如汹涌澎湃的巨浪,又似永无止境的潮水,一波压过一波,一浪高过一浪,追逐在青天之下,一山薄雾也似为之震颤。 风过林梢,便化作狂风,在半空中转为漩涡,吞噬着世间万物,陆凌天便置身在那漩涡中心,周围幢幢皆是树影,劲风刮面如刀,仿佛一不小心处,便要被这锐利之物切割的粉身碎骨。 幻剑狂笑不止,仿佛又回到了曾经纵横天下的岁月,脸上表情更是兴奋,全神贯注在陆凌天身上。陆凌天在风暴之中,忽地一咬牙,眼看前方树影如山压来,这一次却不躲闪,右手一抬,不嗔闪烁着幽红暗光飞出,在千万树影中噗的一声,准确无误地钉在树身之上,片刻间妖力狂舞,道道红光从不嗔剑上腾起,从树干上缠绕过去,所过之处,树干迸裂,碎屑横飞。 片刻间,巨树树干已被这妖力噬去三分之一,但幻剑脸上神色却不惊反笑,长笑一声,左手横空切下,树干被那无形劲风掠过,登时如豆腐一般被生生切断开去。被红芒笼罩的前头树干,转眼间似发出一声呻.吟,化作粉末,散落风中。 哼,活人之血生祭邪灵,分明乃是邪魔异术,我等为民除害,有何不对,你若要替那妖人报仇,尽管来便是!陵大小姐冷笑一声,一言说罢,朝身后灵芸使了个眼色,示意她退到一边,自己则暗中捏了个法诀,紧张地看着眼前男子。 没想花非人听完她这话,却出人意料的点了点头,认真道:这么说来,确实是老人家的弟子不对了,须知这世间事,说穿了不过生死等闲间,自己作了孽,自己去担当,应当如此。 陵如烟脸色缓和了几分,有些诧异地看着他,显然没想到这个看去和她差不多年纪的男子,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同时有些疑惑,看这人的样子,也没有与她们动手的意思。 正要说些什么,没想这时眼前一花,一个黑影霍然从楼间那里跃了过来,速度之快,连肉眼也几乎跟不上,陵如烟心中一惊,手上法诀就要顺势而出,就在这个时候,忽听明若从旁大叫一声:不要! 陵大小姐吓了一跳,生生地止住了手上的动作。 还算那小子有点良心,不枉老夫当日收留他的一场好意。 唐一道颇为欣慰地抚须点头,随即咽了咽口水,看着这道剑符如见到一座金山向他招手那样,但片刻后又不知想到哪里去,忽的气冲冲道:那小子怎么那么小气,也不多留几张给我们,这可是正宗的火云阁剑符啊,放到哪里都是有钱也买不到的货,况且那小子道行古怪,剑术却是一等一的高明,这道剑符光是肉眼看去便能感觉其中剑意力透纸背,令人无法直视,那威力没准连齐霞那样的人也讨不到好去,你这丫头也是的,有这样的宝符还偷偷藏起来不让爷爷知道,真是岂有此理! 灵芸在一旁翻了个白眼,就差没为爷爷这变脸之快脸红,没好气道:符无正形,以气而灵,你以为画符不用消耗元气的,尤其要符箓这通明剑符,只怕火云阁这一代里也没多少人能做到,难怪陆大哥当日跟人家说,让我好好收起来,以备防身,要让爷爷知道,以爷爷那么贪财,还不早早给当了。 贪财?唐一道大怒,道:你敢说爷爷贪财?我老人家好歹也是个世外高人,名满天下万家生佛的主,怎么会和俗人那般俗气 正吹嘘着,却见孙女转过头来盯着他,唐一道心里一虚,越说越没底气,末了干脆怒哼一声,独自生闷气去,但手上却是一点也不含糊,小心翼翼地把桌上那张剑符拿起,细细看了几眼,正要贴身收好,忽然想到什么,手上动作却是停止了,叹了口气,又把剑符放回桌上,手指点了点桌面,道:这玩意,还是丫头你自个收好吧,别弄丢了。 灵芸本来气在心头,但这时反被爷爷这举动吓了一跳,上山下下瞧了老道几眼,有些担忧地问道:爷爷你怎么了,没事吧? 唐一道被她看得有些奇怪,道:我有什么事? 没事的话,爷爷怎么转了性子,见到宝贝也肯放手。少女很是惊奇说道。 老道险些没给孙女的话呛到,一番苦心到了他身上倒是给当成不正常,心中一阵郁闷,长叹道:我当初怎么就会鬼迷心窍答应你那死鬼老爹收养你。 灵芸向他做了个鬼脸,玉靥上一派天真可爱,笑道:那不是大仙人你善心大发么?不过爷爷你想想啊,没有收养人家,爷爷一个人不就很寂寞了么。 你那么丁点儿大的年纪,懂什么叫寂寞么?你气少爷爷一点,爷爷就烧香拜神了。没唐一道好气地瞪了她一眼,只是他与灵芸向来随便惯了,哪里会真的生气,最多也就做做样子,灵芸掩嘴窃笑,似乎这些话早就听的多了,也习惯如此跟老道打趣。 爷爷,你好像从来没和我说过爹娘的事呢不过这时,忽见少女神色幽幽,抬起头来,平静的说了一句。 唐一道怔了一下,看到灵芸怯生生又抱有些许期待的神情,一时竟不知说什么才好,不过明若这话,倒似勾起了几分往事,老道面色微微有些黯淡和惆怅,沉默了片刻,唐一道嘴角动了动,正要说些什么,便看少女忽然飞快的低下头去,等她再次抬起头来的时候,却已再也看不出什么异样来,只若无其事的把话题引到别处mdash;mdash;对了,爷爷,你为什么让我收回剑符?我还有多啊,嘻嘻,陆大哥给人家画了三张呢! 第6章:热血 唐一道张了张嘴,终究是叹了口气,没有说什么,但片刻后反应过来,忽地眼睛一瞪,道:什么,三张? 灵芸点了点头,从怀里又拿出两张青色纸符扬了扬,然后重新收好,老道见状,登时眉开眼笑,见孙女又把那张剑符递过来,犹豫了一下,还是摇头道:还是你拿着吧,这玩意也算保命灵符,真到关键时候,三张还不知够不够用呢,爷爷本事大着,放我身上倒是浪费了。 灵芸怔了怔,默默看了唐一道那故作满不在乎的样子一眼,不知怎的,鼻子突然有些发酸。 汪汪。大黑狗在旁低声吠叫了两声,坐到了地上,被那花非人击倒之后,大黑狗看去便一直有些没精打采,倒是老道一见这家伙,顿时醒起正事来,当即便又换上那焦虑的表情,急道:不行,不能再耽误了,丫头,赶快收拾,咱们走。 灵芸好不容易忍住掉眼泪的冲动,听到爷爷的话,这回倒是没那么坚持了,她也知道自己跟爷爷虽会一些微末异术,但终究是普通人一个,留在这里也帮不上什么忙,反会让陵如烟师徒两人有所顾虑,但见唐一道催得急了,忍不住皱眉道:爷爷,就算那日在灵音山上,也没见你这么紧张,到底怎么了? 唐一道探头往楼阁外看了一眼,压低声音道:你知道什么,那个叫花非人的家伙,道行只怕是深不可测,莫说一个齐霞,就算再多一个也不见得会是他的对手。 灵芸脸色一白,顿时紧张起来,道:不会吧,他到底是什么人? 唐一道苦笑一声,也不知想到什么,长出了一口气,道:爷爷也不确定啊,这世间厉害的人多着了,南疆浩劫前后,像这些平日不显水不显山的家伙便接二连三冒出来,这回也不知又要发生什么大事了对了,你在他的面相上看出了什么没有? 灵芸一愣,想起那张苍白而过于秀气的脸,心中忽然有些恍惚,一句话不觉间脱口而出:这个人,跟陆大哥那般,我看不清。 老道脸色微微变了一下,但很快就掩饰过去,语重心长道:丫头,命道之事鬼神难测,不是你看不清,而是有些人本来就一片浑沌。 灵芸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但随后想起什么,忧心道:那人若然真如爷爷所说那么厉害,陵姐姐她们岂不是很不妙了? 唐一道见灵芸担忧的样子,沉默了片刻,叹了口气,一噗通坐下,道:罢了罢了,在通悟缩地成寸天地神通的人面前,除了那世间少有的几种遁法,就算跑也跑不到哪里去。 打定了这样的心思,老道也不着急了,恢复那仙风道骨的神态,但却是木然地坐在座位上,口中呐呐念道:希望不是他吧,那从来活在阴影下的家伙,怎么可能走出来 灵芸心里有些害怕,悄悄拉了拉唐一道的袖子,道:爷爷,你在说什么? 前头的幻剑将残余树干擎起,如擎天一般,威武而不可一世。漫天树影转眼消失,风暴止歇,劲风停顿,世间万物瞬间停顿呼吸,都在凝望着那个飞扬在半空的身影! 他从天而降,大喝声中,举木轰下。 劲风尖啸,刺耳而来,三丈方圆地上,轰然一声,瞬间沙石尽数向外飞去,只有陆凌天一人衣襟激荡,面容苍白,死死盯着天空落下的巨树。 那怪啸之声如雷震耳,转眼即至,陆凌天牙关紧咬,忽地双手舞动,太极图疾转不止,在头顶霍然升上,挡在如惊雷一般的树干之前。 两股大力轰然在半空相撞,就连他们周围的土地山峰也似为之震动,陆凌天站立的脚下土地,脚已陷入了土中。 树干前头被太清元道大力逼迫,尽数迸裂,木屑乱飞,转眼又化作粉末,四散无踪。但之后的树干赫然硬生生逼了下去,从青光闪烁的太极图案上一分一分刺下。陆凌天脸色又白了一分,不嗔妖芒更盛,佛家真言再度出现,就在太极图案下方,金光闪动,赫然又布下了一层。 劲风呼啸,场中几乎令人无法呼吸,狂风肆虐,那两个男人在青山密林中忘我相搏,谁也不见其容,唯独那黑影隐隐闪动。 幻剑脸上神色激昂,看去连深深的皱纹此刻都已经消失不见,仿佛多年之前的年轻岁月时光都在这个时候,回到了他的身上。 那曾经激动不已、笑傲天下的光阴啊! 他仰天长啸,如龙吟啸日,那劲风扑面的感觉,就像是全身的热血都在燃烧! 他大笑着冲下,全身的道行都在那树干上迸发出去,一生的全部修行就如火焰一般,轰然而出。 佛家真言瞬间散去! 层层重压如排山倒海一般压下,陆凌天嘴角流出血丝,面色苍白中突然又涌现出潮红,忽地一口鲜血喷出,洒落在不嗔之上。 滴滴鲜血,悄无声息地融化其中,冰冷的气息,从深心回荡开去。 他双眼赫然变做血红!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忽地,漫天呼啸的劲风停止了,神惊鬼愁的杀意消失了,那个半空中如天神一般威武的身影,突然间开始摇晃起来,渐渐无力。 一道黑影,从幻剑的身后迅疾无比的掠开了去,而陆凌天蓄势已久的真法瞬间失去压制,立刻迸发开来,青光金芒,暗红妖力,三大真法融为一体的大力瞬间逆天而上,结结实实打在了幻剑的胸口,刹那间,碎骨之声如落珠一般劈劈啪啪响个不停。幻剑停顿在半空,并没有飞出去,只是他的身子忽地就这么软了下去,从胸口开始,全身的肌肉似乎都失去了支持,开始了不可挽回的萎缩。 陆凌天怔住了,下一刻,他竟是不由自主地抱住了幻剑的身子,入手间,那个苍老的身体重新告诉了他,这是一个如此苍老的老人。而在翻转的时候,他清清楚楚地看到,在幻剑的背后清楚地印着一个黑色的掌印。 陆凌天抱着幻剑落到地上,他和喘息着的幻剑同时转头看去,那个在将散未散的薄雾间站立的黑影,赫然正是莫先生。 陆凌天眼中异芒如妖火,熊熊燃烧,冷然道:你做什么? 莫先生却没有理他,而是看着幻剑,那个此刻垂死的老人,也在凝视着他,只是,他眼中的神情却复杂的多。 第7章:战败 莫先生面上的面具轻轻颤动着,不知道是不是也有着心神激荡,只是他的声音,依旧还是那么的平淡:这么多年了,你还是这个样子么?对朋友总是这么相信,一点也不提防么? 幻剑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可是口一张开,却是喷出了满口的鲜血。他的脸色在迅速的苍白下去,仿佛生命也在悄悄离他而去。 然后,他却是轻轻笑了一下,在鲜血与苦涩中,淡淡的微笑了一下,转过头,看着陆凌天。 那目光,此刻不知怎么,却有几分柔和。 陆凌天深深呼吸,忽然间眼眶竟是一热,这前一刻还在生死相搏的老人,此刻却令他不敢正眼相看。他默默放下了老人,站了起来,低声道:你手中若有破穹剑,我绝不是你的对手的。 幻剑看着这个年轻人,他双手紧 .了身,盯着莫先生。莫先生没有回避他的眼光,甚至连陆凌天眼中不加以丝毫掩饰的鄙夷厌恶的眼神,他似乎也毫不在意。 陆凌天默默盯着他看了一会,然后再不言语,掉转过头,向着幻夜洞府的那条山路走了进去,很快身影就消失不见了。 场中,只剩下了两个人。 莫先生慢慢走到了幻剑的身旁。无力的老人躺在地上,慢慢抬眼,看着他,从嘴角边仍然不断涌出了鲜血。 就在这个时候,忽地,从远处响起一阵脚步声音,却是有人从山下走来,穿行于薄雾之中,眼看就要走到这里。 莫先生脸色一变,黑影晃动,瞬间消失在薄雾之中。 片刻之后,吴玉书的身影从薄雾中闪现出来,来到场中,看清了这一切。 原本淡淡的笑意瞬间凝固,不可置信的表情占据了他的眼神,那个十年来与他朝夕相处的老人浑身是血,衰弱地躺在地上。 啊! 吴玉书冲了过去,带着一丝绝望,而全然没有发现,在他身后,有一条黑影闪过。 前辈,前辈,你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 吴玉书冲到幻剑的身旁,跪了下来,双手颤抖着想要扶起他,可是入手之处一片绵软,一股恶寒从心中泛起,吴玉书像是置身无底冰窖,他触手的地方,这个老者竟然没有一处的骨头是完整的。 是谁,是谁?吴玉书的声音瞬间嘶哑了下来,牙齿深深咬着嘴唇,转眼流出血来,甚至连他的眼睛都在愤怒与绝望中迸裂。 前辈,前辈 他低声叫喊着,哽咽着,终于哭了出来。他从来不知道,原来自己还会哭的,就在这个浑身苍凉无力的老者身前,十几年前的绝望仿佛又一次笼罩了他。 唐一道苦笑道:还记得那家伙拿出的那把匕首一样的法宝么,如果我没有看错的话,幽光如墨,邪气惊人,那东西便是传说中squo;三寸相思断人魂rsquo;的那把「相思毒」了。 相思毒?好奇怪的名字。灵芸念了一声,只觉有种这法宝名字有一丝说不出的凄凉之感。 那本是世上已知仅存的上古魔兵,若不是陆凌天那小子不知从哪里弄到那把剑,只怕这世间最煞气逼人的邪物法宝便是那把魔匕了。据爷爷所知,当年那一场正邪大战中,死在这相思断魂匕之下的人,无一不是正道中名动一方的高手,相传这「相思毒」的主人道法奇高,行踪鬼魅,从来都没人见到过他的真容,或许有过,但那都是死人了,所以当年曾一度有段时期这魔匕的主人被疯传为是九幽里出来的索命妖魔,你说那古非人手上拿的若真是「相思毒」的话,就是冰水剑在手,以齐霞的道行,又怎么是他的对手? 灵芸听完爷爷的话,怔怔地望向天边,一阵夜风重重袭来,她下意识的缩了缩,挨近了脚边的大狗,似是只有如此才能感到些许的温暖。 灵音山脉,天光熹微,悠悠钟声,在群山之间回荡,带着过往千万年从来不变的低沉与庄严,又一次掠过光阴,宣告着新的一天的来临。 万法寺山门,小灵音山的山路长阶上,随着第一声钟声的响起,已有许多僧人弟子从各处禅房走出,一步一步沿着台阶向山上那座雄伟的寺庙行去,满面虔诚,开始新一天的禅修。 劫后余生,万法寺这个古老的佛宗,依旧沉默而安静地伫立在人世的这一头,目向红尘,心朝佛海,仿佛一切都没有改变过。 只不知,众人头顶的这片天,还是从前那片佛光普照的长空么? 后山,古林,老寺,莲花池前。 穿着灰袍僧衣的大师兄坐在一块光滑的石块上,手中拿着的是那个数百年来从不离身的茶壶,静静品着茶,意态安详,偶尔向眼前那位有条不絮扫着落叶的师弟投去一眼,目光平静,微笑不语。 两人的表情很是随意,但动静看去却显得非常耐心,仿佛各自沉浸在某些微妙的禅意中,时间就这么一点一点悄悄过去,大师兄依旧品着那壶仿佛永远也饮不尽的清茶,而那位年轻僧人则拿着那把早已破烂不堪的扫把,把落叶扫了一遍又一遍,有趣的是,很多时候在他好不容易刚把落叶扫成一堆,但随后一阵风来,落叶纷飞,也便前功尽废,只是这僧人却从不抱怨,而是又重新开始了新一轮的动作,专注而沉默,仿佛此刻他扫的不是这漫山遍野的枯枝败叶,而是他的心头上的微尘。 也不知过了多久,大师兄终于放下了手上那个陈旧发黑的小茶壶,双手合十,叹了一声,悠悠说道:阿弥陀佛,师弟这个年纪便能体悟到这样的心上禅境,真是难得,看来从静念禅院出来,师弟获益良多啊,善哉,善哉! 那年轻僧人止住了手中动作,笑了笑,谦声道:大师兄见笑了,不过扫叶,何来禅境之言。 这名长身玉立,相貌俊朗的年轻僧人,不是别人,正是这代万法寺的长门弟子,妙悟,而那位大师兄,自然便是二代弟子中最年长的妙无了。 第8章:失去 如果人人扫叶都能扫到师弟这般心如明镜,佛法眼藏,那我万法寺的门人又何须终日修禅参佛?人人手拿一根扫帚便是。 妙悟面露淡淡笑意,摇了摇头,站起身来,一身灰色僧衫飘在风中,颇有几分出尘之气,他半眯眼睛,仰头看了看面前那座连日来一直被佛光所淹没的老寺残垣,沉默片刻,淡淡道:这人间仙路,沿途有数不尽的坎坷泥泞,亦有看不完的春花秋月,世人偶入迷途,便难免被风尘所覆,暗淡了目光。所以当年师兄给你取名squo;妙无rsquo;,便是要你谨记,时时勤拂拭,勿使惹尘埃这句偈言之意,但今日所见,却是师兄我迂腐了,你天生宿慧,悟性惊人,乃世间不二的佛子,本来无尘,何来净之。 妙无心中微动,把手中扫把靠在莲花池旁一块石块上,合十低头,语气恭敬道:正是因为体悟到师兄的苦心,妙无才惟日孜孜,潜心向佛,方有如今的修行道行,师兄往日教诲,妙无从不敢忘。 妙悟直视着妙无满是真诚的双眼,目光忽而隐然有些复杂难明,似欣慰,似害怕,又似担忧,种种神色一一闪过。 没有人知道,这位万法寺的二师兄心中还有一句话未说,也不敢说:一花一世界,一叶一菩提,这个大千世界,见微之处自知佛,当年的那位师祖,正因为无尘无暇,所以才透明易污,容了一切的光明,也纳了一切的黑暗,妙无,你也是这般一个同样拥有一颗赤子佛心的人啊。 妙悟深深看着眼前这位从小看大的师弟,心里却微微松了口气,那日从渡世口中得知了妙无从静念禅院出来,跪倒在妙智大师面前叩问生有何意一事,他便一直对妙无暗暗留心,让这位大师兄欣慰的是,妙无看来还是他所熟悉那个孩子。 大师兄?妙无察觉到大师兄似乎有些异样,不由得关切问了一句。 妙悟回过神来,抛开脑海中那点忧虑,摇头一笑,岔开了话,道:没什么,只是想到今后我寺再无静念禅院,有些可惜罢,也罢,能救人一命,毁了就毁了吧,这也是林施主的造化,但 他声音忽然顿住了,看着前面不远处,那光柱深处隐约可见平静安坐的身影,半晌低低叹道:他心志过于坚忍,是故心魔一生,便极难除去,纵然我佛能把他身上的戾气化解,又怎知他日后会不会一样成魔,我等今日所为,只怕反是忤逆天意了 妙无想到几日前天降神雷,震开了万丈佛光,把整座静念禅院毁灭了那可怖的一幕,沉默了片刻,随后释然一笑,道:师兄,妙灵师叔的事你也知道了吧,陆施主与我寺有极深渊源,无论如何我们也不能轻言放弃的,若这天真的容不下他,那我佛当日又岂会为他撑开了一片光明,助他渡过一劫? 妙悟脸上浮现出情绪复杂的笑容,目光微沉而精亮,嘿嘿一笑:所以这才是为兄最想不通的地方,那样的绝境下,他是到底怎样做,才能借到了那一瞬的光明,这真的是我佛的意思么? 妙无想着那位从未晤面的师叔,心情忽也有些复杂,他身为万法寺的长门弟子,妙智大师早就跟他提过那位师叔的事,昔日妙灵师叔一心痴妄佛道相通,以道瞒天,以佛顺天,以求走出前人未走之路,抵达那从来都没有人能抵达的彼岸,然而终究事与愿违,因执念过重,反变成一个连自己早已入魔了也不知道的痴人 如今陆施主成为师叔在世唯一的传人,而且又打破了佛与道不相通的界限,做到师叔一生痴执梦寐以求的事,这便是我佛言中所谓冥冥间的宿命么? 那我的宿命,又在何方? 一念及此,这位万法寺的长门弟子望向天空,不觉有些痴了,一缕日光落到他微微苍白的脸庞上,无温而有一丝莫名的心悸。 据许多曾经作客过万法寺的前辈高人说,坐落在万法寺灵音主山上的那一尊作为佛冢的佛祖石像,乃人世间最高大的佛像,雄伟巍然之处,只有真正来到佛像之前,方能真切体会到那股难以言喻的惊心动魄之感。 幻剑无力地看着这个年轻人,他如此的伤心绝望,以至于不可能虚伪装饰,也许,总归还是有人真心对我的吧,幻剑心中这么想着。 他的手指动了动,然后,像是受到神明垂怜的模样,他竟然颤巍巍抬起了手掌。 吴玉书身子大震,一把抓住他的手,急道:前辈,前辈,你有什么话要说么,是谁害的你这样,我、我一定给你报仇,谁,是谁? 幻剑脸色越来越是苍白,连呼吸都慢慢低了下去,可是不知怎么,他的眼神中却更加的明亮,握在吴玉书手中的手掌,手指轻轻晃动着 吴玉书怔了一下,低头看去,手心中,那根苍老无力的手指,沾着鲜血,轻轻而潦草地勾画着笔画:小心 忽然,吴玉书的背后,那片薄雾之中,黑影闪了出来,莫先生目光炯炯,凝望着这边。吴玉书此刻背对着莫先生,而且全神贯注地盯着幻剑的手指,丝毫也没有感觉到。但幻剑却看到了,他的目光与莫先生的视线在半空中无声地相触,像是掠过了百年光阴。 那一分曾经的沧桑 幻剑忽然笑了一笑,带着鲜血的笑意,对着莫先生,然后,他摇了摇头。 吴玉书等待了许久,却不见幻剑继续写下去,愕然抬头,却只见幻剑头弯向一旁,竟然是已经断气了。吴玉书身子大震,双手颤抖,不可置信地望着那失去生命的脸庞,半晌之后,他大叫一声:前辈 痛楚哭声,从他扑在那老人的身上传来。 莫先生悄无声息地站在他的身后,凝视着幻剑那张苍老的脸,许久之后,悄悄退了回去,消失在薄雾之中,远远的风中,传来一声幽幽的叹息。 狼嚎山下,随风送来,尖利凶恶的嘶吼声从远方密密不断的响起。 第9章:浩劫 昆仑山头,人头耸动,正道中人汇聚于天柱峰上,站在最前头的幻影真人、妙慧上人以及曹广崇等诸人,脸色俱都沉重,眉头紧皱,向着昆仑山下的方向眺望着。 淡淡腥气,在风中隐约可以闻到,让人不禁联想到山脚之下那无数残忍凶恶的魔妖。谁也不知道,这一场浩劫之后,到底会是什么结果? 玄阳殿外的广场上,人头耸动,却是一片寂静,人人俱都是面色凝重。 也就是在这个寂静时刻,忽地,远方处一声冲天而起的长啸,似狼嚎,如鬼哭,尖锐破空,远远逼来。 听着那声音响起的地方,似还在山脚之下,但尖啸声入云而至,一时间人人变色。这尖啸声音袅袅回荡,在白云险峰间转了几转,这才又缓缓低了下去。但就在它堪堪收声的那一刻,猛的山脚之下,万兽齐吼,那无数吼声冲天而起,汇聚一块似排山倒海一般,直将天地都变了颜色,隆隆传来。 云气轰然散去,山峰陡止,一团黑气从山脚升起,越来越大,越来越密,凝聚在天柱峰对面天空,直到遮挡住了日光。黑色的云彩,渐渐飘荡在这个仙境一般的地方。 不知是谁第一个呼喊出来,山顶的众人眼尖的都望了过去,只见在那黑云深处,那风中,有一个身着显眼丝绸衣衫的少年负手而立,面无表情,漠然注视着这一山的人们。 在天地眼中,人又是什么样的事物呢? 他轻轻挥手,目光却似穿过了这座山脉。 山脚下,万兽吼叫,腥风阵阵,惨呼声,终于传来 像是感觉到了什么,陆凌天身子停顿了一下,微微皱眉转过身来,向着天柱峰的前山方向眺望,只见那里天际黑云沉沉,狂风呼啸,虽然不是很远的距离,但与自己所在的后山却是完全两样的天气。 暖暖日光,从天际洒落,正落在他衣襟之上。 陆凌天慢慢收回了眼光,下意识地向肩头看去,只是却没有看到小白。这一次进入幻夜洞府,他特意没有带着小白前来,其间危险不言自明,他也并无把握。刚才与那个神秘老人的一战,虽然莫先生出手相助,但陆凌天心中却是对那老人有种说不出的感觉。幻仙门数千年的历史,果然是藏龙卧虎的地方。 既然有这样的说法,那尊舍利大佛的头顶方圆之地,理所当然便是万法寺最高的地方,出于对佛祖的虔诚和敬畏,平时几乎不可能会有人来到这个地方,而事实上,就算有人突发其想欲到此一游,这里也不是轻易便能上来的,因为这里太高太寒,罡气汹涌,几乎到了人力所能出入青冥的极限,然而若有人来到此处往下俯瞰,定会下意识里生出渺小的感觉,发觉那些曾经仰止眼前的苍莽群山,此刻在眼中只不过是一堆毫不起眼的土丘山壑,就像一堆覆着青苔的蚁穴。而一旦抬头仰望,当发现头顶天穹仿佛伸手可及的那一刹,更会自然而然生出比看到这大佛还要大的震撼,那不是什么盖世豪情,也不是什么高处不胜寒,而是出于对上苍敬畏的一种本能惶恐。 就是这么一个几乎人人都会忽略的地方,万法寺中除了那几位仅存的老一辈高僧,门下弟子也不会有多少人会想到在大佛头顶之上,会有一座不为人知的七重宝刹,在无数风霜雨雪中沉默而安静地矗立了千年万年的光阴岁月。 那便是万法寺曾经名动天下,却从来很少有人能一睹真容的荒神佛宝,佛海浮屠塔。而这大佛头顶七重宝塔之处,除了寺中有数的那几位老人,也不会有人知道,此地乃是万法寺金刚伏魔大阵的阵眼所在,无论是山门前那神秘莫测的苦海,还是这个能渡化一切邪祟的金刚法阵之威力,都是源于这件佛门无上至宝所展现出来的诸般妙法。 昔日浩劫当前,正是因为妙智大师以及妙弘、妙慧、妙光三位高僧合四人之力催动了佛海浮屠塔的佛法神威,金刚伏魔大阵方得以发动,把那股由数之不尽的妖魔鬼怪所汇聚而成的洪流拒之门外,足足坚持了三十七个日夜,为天下正道人士留下一处没有后顾之忧的后方净土。 此时春日初升,光照大地,大佛的阴影几乎要遮住整座万法山麓,大佛头顶,白云飘飘,没有人知道,这一处极为清寒幽静的高空之地,妙智大师等四位当世佛门大德,正围坐在佛海浮屠塔的四个方位,盘膝闭目,默然合十,口中默念经,竟是坐成了一个金芒流转,佛气庄严的奇妙阵势,而阵势中正,那座七重宝塔门前一处光滑平整的石台上,赫然坐着一个身披陈旧白僧袍,脚穿破草鞋,容貌长相极为俊美的少年。 那少年一脸平静喜乐,看着那四周若隐若现的佛光阵影,丝毫没有惧意,反而淡淡笑道:没想到后人把这件荒神古宝安置在这里,难怪不好找,看这个阵仗,似乎你们在这里等了我很久吧? 妙智大师看着少年,眼神闪烁,沉默了许久,方平静道:万法寺第十一代主持方丈妙智,见过荷心祖师。 第十一代了么?少年秀气的眉头轻轻一动,看着自身前缓缓飘过的几缕春云,半晌抬头望着渺渺无垠的青天,低低叹息一声。 这座大佛太大,所以大佛头顶这处方圆千丈之地也显得极为开阔平缓,而此地太高太冷,差不多到了人力所能出入云天的极限,再上一步便是九天云霄,亦就是修行人口中的九重天,然而就是这看似遥不可及的一步,千万年下来也从来没有人能所抵达,到底那重重天罡的另一头,会有什么,没有人知道,所以很多人间修士都在臆想,九天之上,另有青冥,是为仙人所居的地方,也就是传说里的天宫,修行人通过修行修仙,渡过重重大劫,终将有一天能飞升登顶,得道长生。 第10章:洞府 在佛门中,所谓天宫,自有另意,亦即是世间信佛中人口中常念的西方极乐净土世界,而佛宗弟子,更愿意称之为彼岸。 然而,传说终归是传说,千万年下,长生不死看起来仍是那般遥远而不可捉摸,那众望所归的天宫之处,仍是那般的虚无飘渺,但尘世修者对心中那份美好始终坚信不疑,或许是不敢怀疑也不想怀疑,于是神仙之说,流传于世,无数人类子民,开始向着自己臆想创造出的各种神明诚心叩拜,作为信仰,狂热而痴迷。 只不知,那份美好,回归最初,不过是红尘中谁的眷恋,只待一瞬,转身即破,莽莽世上,岂有神仙哉? 大佛头顶,太高而人不胜寒,那种连人体里流动的血液都能瞬间冻结的寒意,在人世间高度能与此地媲美的,自那相传为天地中心的大灵音山消失后,也只有四个地方,便是远在西方天的昆仑山之巅、东天幻仙门那一座洞府所在的天涯峰、极北苦寒荒原深处的天厌山,以及蛮荒圣门所在的招摇山。 所以即便是修行高深如妙智大师一众佛宗高僧,来到这里,也不得不穿上佛门罕见的衣衫类法宝龙象禅衫,并运转佛家真力来御寒,然而也有例外的人,那一个少年,依旧穿着那件不知多少年没有洗换过却依然干净到极点的僧裟,冷风吹到他单薄的身子上,这个少年非但没有一丝惧寒之意,反深深呼吸,有享受的意思。 然而他脸色委顿,微露疲态,就如同风化前那一刻的玉石的样子,让人看去却觉得他似乎正在生病,事实上,从他被风掠起的衣领,露出胸口锁骨下偏左处那道三寸来长,血肉外翻,贯穿了身体前后的黑色血痕,也能一眼看出他的情况确实不太好,那分明是一道剑痕,一道煞气迫人的致命剑伤,透过那狰狞可怖的伤口,甚至能看到他身子里面的白骨和蠕动的内脏,若是常人受到这么重的伤,就是修为再怎么高深的人,吃再多的灵丹妙药,也早是当场便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 然而就是这样几乎不可能活下的伤势,这个少年偏偏活了下来,因为他不是常人,他是世人谈之色变的妖魔,老鬼。 在妙智大师那一句话落下,包括他在内的四位万法寺老僧立身起来,在呼啸的寒风中,看着那个神态随和的少年,缓缓躬身,然后跪倒,合十行礼。 若有旁人在此,看到这一幕,必然会惊得目瞪口呆,只觉荒谬绝伦,这种就算在梦中也不会出现的场景,说出去只会让人觉得说这话的人是个疯子,这四位大师何许人也?会对一个少年跪拜?这世道是疯了吧? 但是,包括妙智大师在内,四位万法寺的大师神情庄严,这当世或许连幻仙门上那位真人也不能承受的大礼,那少年显得甚是从容,坦然受之,因为除了老鬼,他还有一个不为世人所知的身份,他是当世第一佛宗万法寺的开派祖师,荷心,那个曾以叶明镜之名行走世间慈航普渡的佛子。 只是,对妙智大师几人而言,这种尊重,并不单单只因为眼前这个少年是万法寺的老祖,是人世间佛宗辈份最高的大德,而是因为早在千万年前,那个荷心大师,早已用自己的一生证明了他的慈悲善良,就算如今世人视之为妖孽,对他这个浩劫的罪魁祸首千夫所指,但他们几个却绝不会质疑这位师祖的德行,尽管妙智大师几人也有些不敢置信,这个人居然真的还活着。 日渐东升,阳光耀在这片地方上,照到四位大师苍凉的脸庞上,却被宝塔所挡,始终落不到少年身上。 出家人慈悲为怀,我来拿回属于我的东西就走,你们总不会不给吧?少年淡淡笑道。 妙智大师看着他,默颂一声佛号,语声诚恳道:阿弥陀佛,万法寺是你所创,千万年下后人秉承你之佛意,悯渡苍生,祖师既然来了,又何须再走。 少年摇了摇头,轻叹一声,道:你错了,当年在荷心舍下一切走下灵音的时候,这个万法寺就不是他的了,当今世上,道门昌盛,佛宗式微,人间万家道观,百家佛寺,而万法寺却能颇负盛名,位居正宗之一,都是后人之功,跟莲心可没半点关系。 曾几何时,自己不也是这里的一部分么? 他漠然地抿紧了嘴,重新抬步向前走去。 小径两旁与刚才一样,到处都是茂密的树林,松柏常青,草木繁密,只有这条山间小径曲曲折折向前蜿蜒而去,通向着未知的神秘。 树林深处,还隐隐有清脆的鸟鸣声传来,似乎前山的那一幕浩劫对这一山之隔的地方没有丝毫的影响,到处都是平静的气息,就连空气之中,也泛着清冷的味道。 陆凌天心中原本有的那么一丝紧张,在如此静谧的环境中,很快就平服了下来,以至于当他第一次抬头望见squo;幻夜洞府rsquo;那四个字的时候,面对著闻名天下的地界,他脸上却没有一丝异样表情,就像是看到了一个普普通通的山洞。 而实际上,在他面前的,似乎也正是个普普通通的山洞而已。 比常人高出一半的洞口,宽七尺左右,出现在一个平缓的山坡上,旁边都是绿色的藤蔓与荆棘,甚至有几枝垂下了洞口,山风吹来,藤蔓也在轻轻摇动。而就在那绿色藤蔓之下,洞口上方的石头上刻着四字: 幻夜洞府。 除了这四个字本身的意思,这周围的一切甚至包括这些字迹,都显得如此的普通,难道这里,就是两千年来幻仙门的根本么? 那一卷造就了无数英才俊杰,包括药尘子和幻仙祖师的无名古卷,就是安静的躺在这里么? 还有那一柄名动天下的古剑! 陆凌天静静的望着那四个字,历经岁月风霜的字迹仿佛也在沉默的凝望着他。 他没有说话,没有叹息,下一刻,他迈步走了进去,就像是,一脚踩进了过往岁月 没有想像中的幽深绵长,出现在眼前的竟然只是一个朴实无华的石室,一眼就可以看清了洞中所有的摆设景物。几块石头堆在墙角,墙壁角落微微湿润的地方有隐约的青苔,唯一和洞外不同的是,这里特别的清静,走进了山洞,似乎突然一切都安静了下来,像是与外面隔绝开了。 第11章:白光 从周围收回了目光,陆凌天的视线最终落到了正对着洞门口的石壁之上。平整的石壁之中,镶嵌着一块石板太极图案,这便是这个山洞之中唯一能与幻仙门有关系的事物了。 深深吸气,走了上去,在太极图案前停了下来。太极图上斑痕历历,有许多处都有破损迹象,显然是岁月久远的事物。陆凌天默默望着此物,脑海中慢慢回荡起莫先生在不久之前所说的话语。 下一刻,他轻轻把手放在了太极图案上,淡淡青光,从他手掌之间散发出来。陆凌天面无表情地望着手中的光芒,感觉着从身体经脉间流淌的熟悉的太清元道的气息,那曾是他属于这座山脉的气息! 仿佛是久远沉眠的人终于醒来,石室中的平静突然被一声幽远的轻响而打破,就像是整座洞府轻轻叹息了一声,有什么东西开始转动,然后,太极图上同样亮起了青色的光芒,与此同时,太极图案开始转动。 从左往右转了正好一周之后,石壁之中突然有一声卡的声音,一切都停顿了下来。陆凌天收回了手臂,安静地等待着。 片刻的寂静转眼消失,山洞中响起沉闷而隆隆的声音,就在太极图案的右边,原本完整一块的石壁突然出现了一个圆环形状的裂缝,随即缓慢旋转着向旁边分开,露出了一个秘密的洞口。只是这个洞口处却盘旋着一股灰白水雾模样的怪异事物,看过去如雾气,又似水波,旋转不停,里面朦胧不清,一点都看不真切。 陆凌天看着那水雾,莫先生终究还是没有骗他。但是就在这神秘水雾之内,谁又知道是什么呢? 他没有犹豫,甚至似乎是没有多想的样子,大踏步的走了进去。 水雾吞没了他,那个身影很快消失,而两道石壁这一次却是悄无声息的回转回来,轻轻合上,再也不露一点痕迹。 恍惚中,朦胧中,那深深苍穹的深处,有道闪电掠过,赫然刺破长夜的黑暗,化作无比巨大的光剑从天而降,如此耀眼夺目,让人无法正视,直刺入深心之中。 然后,漆黑的苍穹中升起一轮闪烁着怪异银光的奇异之月,高悬在远空天际。 那一瞬间,脑海中竟是一片空白,什么都忘却了,只有目光依然向前凝望着,那一道白光的背后。 仿佛是低沉幽怨的声音,有人在轻轻哭泣,但随即有个熟悉的声音笑了出来,有个幼小的声音哇的一声,终于开始啼哭。 不知怎么,他屏住了呼吸! 莫名的紧张,心跳却如此的快速,耳边仿佛有风,却感觉不到自己的存在,仿佛只是一双眼睛在探索着张望着,终于看到 那一个小小村庄,还有村前的一颗大果树。 生了吗?一个男人的声音在焦急地问着。 生了啊!母子平安,是对孪生男孩啊!稳婆的声音中带着笑意,大声地说着:恭喜! 呵呵,呵呵老实的男人憨厚的笑着,淳朴的感情中带着一些安慰和一些庆幸。下一刻,他看到了两个啼哭的男孩,两个依偎在父母怀抱中的孩子。 取什么名字好呢?他爹!母亲有些虚弱,但脸上终究还是幸福的笑容。 父亲想了想,道:我们都是大字不认一个,要我说村里面最有学问的就是村东头教书的林先生了,村里有小孩什么的,名字不都是他取的么,不如我们就去拜托他取一个吧? 母亲点了点头,父亲就出去了。过了不久,他从屋外走了进来,面上带着笑意,拿着一张字条,道:林先生说了,像我们这样的人家,最要紧的就是平安守本分,好好过一辈子就是了,所以他们给取了三字,写在这上面了。 母亲欢喜地道:哦,有学问的人就是不一样,他给我们儿子取了什么名字? 父亲用粗糙的手把字条拿到母亲的身边,用手环抱着母亲和那两个安静酣睡的孩子,压低了声音,仿佛对着这六个字有着无比的敬重和宠爱,悄悄地道: 陆,凌,天 陆,凌,轩 轰隆! 苍穹中竟有一道惊雷响起,天空中竟落下雨来,他全身突然发抖,狠狠喘息! 屋外有雨,天际如墨,远处的昆仑山赫然狰狞,那漫天席地的凄风苦雨之中,父亲与母亲相拥一起,平和的脸上都是笑意,望着那怀中的孩子 他想大声呼喊却无法作声,千言万语在脑海中回荡急旋,却终究只化作了四个字: 爹、娘、小轩! 漫天雨丝,都似落在了他的脸上,冰凉刺骨。 天际的幻月闪烁着幽幽光芒。 砰! 从天空中飞来一颗石块,像是穿过了身体,落在了身后,天空中不知什么时候变得晴朗,有一群孩子奔跑在村子之中,大声的欢笑玩耍着。 那个看去平凡的男孩在前头拚命跑着,一个和他一般大小的男孩带着一群小孩在背后追逐,口中还大声叫喊着:陆凌天,有种你就站住! 前头那孩子呸了一声,边跑边道:你当我白痴啊!反而跑得更快了。 一路追跑,这些小孩逐渐跑近了村子外面的那颗香果树。从外看去,这颗香果树长满了香果,也不知经历了多少人世风雨。 陆凌天第一个冲了出去,身后的那群孩子也随之跑了出去,那一颗香果树下,仿佛还有孩子们的声音传了出来。 他怔怔地望着,脑海中忽然又是一片空白,仿佛有一丝莫名的恐惧,从深心中早已湮没的地方丝丝缕缕地散发出来,布满了整个心头。 一步,又是一步,他悄无声息地接近那座草庙,接近了那个仿佛久远以前就已经消失的噩梦。 与陆凌天一个模样清秀的男孩骑在陆凌天的身上,面有得意颜色,笑道:被我抓住了,这下你没话说了吧? 陆凌天怪眼一翻,道:不算不算,你暗算了我,怎么能算? 那男孩一愣,奇道:我什么时候暗算你了? 陆凌天道:好你个陆凌轩,你敢说这个树根不是你放在这儿的? 那叫陆凌轩的小孩大声道:哪有此事! 陆凌天一抿嘴,头一歪,一副坚决不投降、不屈服的样子。 陆凌轩气从心头起,一手扼住他的脖子,怒道:说好了抓住就认输的,你认不认输? 第12章:过去 陆凌天理也不理。 陆凌轩脸色通红,手上用力,大声道认不认输? 陆凌天气管被他扼住,呼吸逐渐困难,慢慢的脸也开始涨红,但他小小年纪,性子竟是极强,硬是一声不吭。 陆凌轩却是越来越怒,手上力气越来越大,口中一叠声道:认不认输,认不认输,认不认输? 认不认认不认这声音突然在他脑海中如翻山倒海一般的回荡开去,曾经多年的心酸,就这么在一叠声的呼喊中,涌上了心头。 然后,像是曾经期待,又像是毫无准备──那一只从岁月中悄悄伸出的手掌,枯槁而满是皱纹,那么的熟悉,那么的亲切,却又曾几何时,竟是那么的震动心魄,带着无边的恨意! 王二胖,微笑着,依然是曾经慈悲亲切的笑容,站在了面前。片刻之间,他的世界完全都空白了,其他所有的一切,村庄、小孩、争执,突然都消失了,只有那一个慈悲而平和的王胖子,微笑的望着自己,像是在幽幽岁月之中从未褪色的画面。 他全身颤抖,深心处一阵难以言明的悲愤就这么涌上心头,忍不住仰天长啸。 天空中,什么时候又变黑了呢? 有风雨,悄悄落! 说着,他微微一笑,道:再说,我不是你们所知的荷心,你们认错人了。 妙智大师怔了怔,白眉轻皱,随即舒开,直视少年,目光炯炯,沉默片刻,道:那施主认为自己是何人? 少年微笑不改,在妙智大师锐利目光直视下也没有丝毫回避之意,只随手捏了捏身前一缕飘渺云气,目送风去,静静笑道:我是荷心,我不是荷心,所以我的一生,出淤泥而不染,也因浊世而沉沦。 寒风微散,片刻后更多的寒风汹涌而来,阵势之中飘动的一个个佛光真言,忽而微微激荡颤抖,以肉眼所见的速度冰封起来,看去就像是一片片结了霜的飘叶。 四位大师脸色微微一变,如受到什么巨大冲击,齐齐合十,脚下所踩的玄妙佛阵,这一刻金光越发炽烈耀眼,融化了一切寒意,一个金光灿烂辉煌之大卐字真言,以四人所在为方位,现于阵势之上,缓缓亮起,在天际阳光照耀之下,越发不可逼视。 少年澄清的目光露出一丝赞叹,望向地上,眸子在正大浩然的光线中微微眯起,妙智大师几人面容不变,低声颂佛,法阵之上的光辉也随他们口中经缓缓流转,支撑着阵势中的那个巨大真言佛字。 大藏明王真言结界么,看来你们为了留下我,真的费了很大的苦功呢,不过,这样值得么? 少年忽然笑了起来,看着他依故温和的面色,妙智大师低眉垂目,声音有些低沉,嗡鸣作响:不肖后人,愿效仿佛祖入地狱之慈悲,只愿荷心祖师能回头是岸,重皈我佛光明之下。 此言落下,妙弘、妙空、妙光三位大师抬头看着方丈师兄,面上隐有一丝悲戚之色,目光越发深沉。 万法寺忽而钟声不断,大佛头顶,佛光渐盛,无数光明正大的天地灵气奉诏而来,在这方圆千丈之地,形成一道只能感知,却无法看到的隔断光障,里面蕴着无上法威。 一时之间,几乎所有弟子心中一跳,神情骤凛,齐齐抬头,望向云天,聆听那钟声中的悯人慈悲之意,似有所感,虽不知发生何事,却下意识的自发跪倒,磕长头拥抱尘埃,朝那尊舍利大佛匍匐膜拜。 少年凝视着眼前这个须发皆白的老人,眼中深处忽似有茫然一闪而过,但随后轻轻一叹,那一丝茫然很快就消失不现。 那是你的慈悲,不是佛祖的慈悲,佛祖也是人,既然地狱没有空,那他就成不了佛,说什么佛曰佛曰,不过是前人意后人痴罢。少年微露讽色,平静说道。 场上一片肃寂,妙智大师白须紧皱,沉声道:你不信人间有真佛? 我不信,正因为我信过。少年笑了笑,目光有序地掠过其他三人,最后落到妙智大师身上,道门之羽化飞升,佛宗之坐化涅槃,妖族之长存不朽,这是修士公认的最高境界,可纵观人间修行岁月,古往今来渺渺多少年,又真的有谁能走到漫漫修仙路的尽头?就我佛宗而言,佛祖圆寂之时天降异象,世人坚信他是坐化涅槃,可谁又敢肯定他真的抵达彼岸? 那一头是死亡,还是长生,没有人知道,因为人人心知,传说终归只能是传说,或可信,不可尽信。那些被后人神化为仙人天神的先贤,也不可能复生告诉我们,所以这事,对掌握天地之力的修行人来说,便是最大的诱惑,也是最大的恐惧。 这便所谓之天地之间有大恐怖,很少有人能走到那一步,但从来没有人敢迈出那一步。 少年直视妙智大师双眼,一字一字缓声道:你不敢,当日那个借剑给弟子,斩碎了十万大山天地囚笼的幻仙絧;rdquo; 四位大师心头微动,注视着他,少年坦然相对,淡淡笑道:若这世上还有人有幸能看到过彼岸大门而尚在人间的,那便是我了。 我不信人间有真佛,因为我也没有成佛。 语惊四座。 少年的口气很大,甚至有拿自己与佛祖相比的意思,但不知为何,在他平静淡然的语气下,妙智大师等几位当世高僧,竟没有感到此时本该有的,出于少年对我佛亵渎的忿怒,反而隐隐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悸动,以致他们的目光有些复杂,眼前这个人,曾几何时被他们后世中人作为一代大德所敬仰,世间佛宗之中,尤其对他们万法寺而言,若说这个世上真的有人能成佛,那昔日的荷心祖师无疑是最接近佛的人。 人间之上便是苍穹,那一道天人之隔,葬送了千古茫茫多少人,然而,一代又一代下来,却又有多少人依旧在这条通往彼岸的路途上前赴后继,争渡向前,虽死不悔。 人间大道是沧桑,天道从来无情。 淡淡阳光,很是明媚,然而从这人间最高处望向苍天,却能感受到那光明背后的冷漠和苍凉。 沉默良久,妙智大师缓缓摇头,目光从天穹上收了回来,默颂一声佛号,沉声说道:老衲的确不敢迈出那一步,跨过那道门槛,这无关畏惧和勇气,只因我宁愿眼中看到的始终是光明,若祖师真的看过那一步后的风景,那弟子便更不能让祖师离去了。 为什么?少年微微蹙眉。 若我辈修行之极致,便是成仙成佛,若祖师有朝一日真能成佛,那也只会是一尊舍弃光明无慈无悲的邪佛,弟子乃至整个万法寺千万佛徒,也不愿看到祖师继续沉沦下去。 我可以沉沦。少年笑了笑,不知是碍于这阵势的压力,还是牵动了身上的伤口,显得有些有气无力,但一直随意的神色此刻却变得极为认真和悲悯,我修了一辈子的佛,尚弄不清这天要我们修行的真意,但这苍莽人世间,总的要有人先跨出那一步,既然人人都选择无知,畏惧不前,那跨出那一步所要承受的后果和代价,便让我这个怪物来背负。 第13章:攻山 他看着眼前庄严宝相的老人,平静而冷淡说道,苍白的脸上带着很诡异、却又格外坚定的笑容,原本澄净明亮的双眸,瞳孔霍然变得一片浑沌不清,如九幽深处妖魔睁开眼窥探人间的瞳子。 这也是我留给这个人世最后的慈悲。 说完这句话,少年站起身来,面色越见苍白,身上宽大的僧袍兀自而飘,没有再看众人一眼,一步一步往面前的七重宝塔大门走去。 每走一步,脚下那经受千万年岁月风霜磨砺的磐石地面便出现一个清晰的脚印。 每走一步,大佛头顶集四位大师之力所结成的大藏明王真言阵势便受到一波巨大冲击。 妙智大师脸色一白,一丝鲜血从嘴角边流了出来,其他三位大师身子微颤不已,所承受的真力波及,虽没有首当其冲的妙智大师那般严峻,但也已是受了不轻的内伤。 这片茫茫云海,忽然起了狂风,整座佛祖石像,忽而颤动起来,不断有裂缝巨岩开始剥落,似在对着某种不该存在人间的逆天伟力表示臣服。 灵音上空,一群仙鹤正在展翅飞翔,向红日清鸣,忽然感应到四面八方凭虚而生一股极恐怖的气息,羽毛乍乱惊恐回头,但除了汹涌的风云,它们什么都没有看见,只惶恐飞落各个山头,埋头翅间,寻求庇护,群山丛林,群禽息羽,众兽藏牙,再无一丝杂语。 天上地下,瞬间一片死寂,那个自浩劫过后便一直隐而未现的佛光大阵,感应到那危险气息的降临,瞬息之间做出反应,漫天淡金色的佛光,形成一道半圆形的金刚佛罩,把整座灵音山都罩了进去。 天边处,风云正急,群山间,钟声愈发悠远,比之过往,多了一丝凄烈。 寺中的僧人们目瞪口呆地看着远处的青天色变大佛崩裂,面对着这场即将而来的莫名风暴,片刻的寂静过后,无数弟子面色惨白,盘膝坐在地上,闭目紧守慌乱的禅心,不停颂念着真经咒,一个又一个金光佛言,飘向空中,融入头顶那个佛光大阵。 继去年那一场浩劫之后,佛门圣地万法寺再度响起了庄严的梵唱之音。 佛光大阵在这等集无数佛家弟子庄严肃穆的佛家法力催持之下,佛光越来越耀目,整座天空顿成一片金光海洋,再也看不到其他的色彩,这等辉煌至极的光海之中,什么妖魔可以幸存下来? 众人仰望着,满脸虔诚,心情稍稍平静了几分。 然而,就在几乎所有人都这般念着的时候,忽然间天边轰隆的一声巨震,就如同雷神狂舞,挥动着那夹杂着闪电与雷霆的神锤,猛地砸向人世间这个辉煌佛地! 恐怖的力量,直若天神一怒,在整个灵音山脉里回荡不歇,就连那个璀璨耀眼的佛光大阵,这一刻也忽的透明了一下,被震出了一个巨大空洞,天边无数云气纷纷震散,露出了那一尊巨佛的样子,无数弟子在这一声轰然巨响中应声喷血而出,灵音四百八十寺之间,一时间满是斑驳血痕! 浓重的血腥气息,笼罩了昆仑山天柱峰,站在玄阳殿上的诸正道高人,一个个面色严峻,望着山下。过了虹桥便是巨大的云海广场,此时此刻,一场激烈而残酷的厮杀在那里已经进行了一天一夜。 尽管已经预料到了这一场魔妖之战的可怖与惨烈,但现场的残酷仍然让许多正道中人为之心寒。魔妖从山下攻上,一路上如疾风暴雨席卷而来,虽然正道中人不停在旁袭击,但无数魔妖形成的巨大洪流根本就不在意那些在一旁偷袭的少数敌人,如雷轰如怒潮,席卷而上,当者瞬间披靡。而周围袭击阻击的人竟都是一种无可奈何的感觉,面对着黑压压的一片,杀那么一两只甚至十数只魔妖,几乎根本算不上什么! 就这样,原本正道安排的凭借山势阻击迟缓魔妖的攻势,转眼间即被这些看似残忍无知的野兽破坏无遗。正道中人被迫退上天柱峰,直到魔妖攻上天柱道场,幻影真人等当机立断,将大多数正道力量集中起来,在巨大的云海广场正面对敌,一时间,在漫天飞舞的法宝毫光之中,天柱峰天柱之上,血肉横飞,惨呼嚎叫声不绝于耳。 黑暗的潮水一波接着一波疯狂涌来,而在他们的前方,数百位正道中人半数站在地面,半数飞在空中,无数缤纷绚丽的光芒在人群前赫然立下了彩色的冰冷城墙,绽放着冷冷寒光。 魔妖彷彿根本不知痛苦恐惧,如大潮涌来,在几乎数里之宽的光墙前以血肉之躯撞了上去,片刻之间,寒光颤抖,异芒乱闪,令人震怖的声音如密雨瞬间扫过通天峰头,直刺入深心处。 当先的数百只魔妖瞬间被冰冷的毫光绞成破碎血肉,浓重的血腥如狂风呜的一声掠过耳边,漫天的血雨轰然炸开然后徐徐落下,一点一点,落在了正道中人的脸上、手上。 闻之欲吐! 还不待人定神之间,后续的魔妖已经再度涌来,原来平整的光墙顿时如受到巨力挤压,多处被压了进去,呈现出不规则的弯曲状。甚至有几个地方,功力稍弱、心志未坚的弟子稍微手软,手中法宝一个掌握不好,巨力涌来,嘶吼声中,瞬间妖兽扑上,将数个人扑倒在地,惨呼声中,没有人再看见他们的身影。 玄殿外,幻影真人、妙慧上人以及曹广崇等人面色凝重。幻影真人向他们二人看了一眼,两人同时点头。 曹广崇道:一切由师兄作主。 幻影真人面无表情地回头,向着山下又看了一会,只见在云海之上,那一幕光墙被一股黑色巨潮死死压住,其中更有数个薄弱地方摇摇欲坠,眼看要支持不住,不时有惨呼声传来,而空气之中的血腥味道更是越来越浓烈。 第14章:破空 他眉头紧皱,忽地抬头,只见天空高处,黑云沉沉,风云疾走之际彷彿还隐约望见那个神秘身影。幻影真人深深注视,片刻之后,转过头来,一直跟随在他身后的骁桀坤走上一步,幻影真人淡淡道:你去吧! 骁桀坤应了一声,迅速转过身来,右手一挥,自己当先飞起,跟在他身后的是将近百人的正道中人,人数虽然没有天柱道场上的多,但法宝毫光之闪亮耀眼,却远非底下那些弟子可以相比,一眼望去,显然都是正道各脉中的精英弟子和一些散仙,在骁桀坤带领之下,这批人向战势吃紧的云海上飞了下去。 轰然雷鸣,电芒在天空苍穹乱窜,彷彿又回到了多年之前的那一场雨。只是不知怎么,就算是这个雨天,天际上竟然还有着那么一轮诡异的月亮,很亮很白。 雨水打在脸上的感觉,那么的凉 陆凌天木然回首,风雨潇潇,那一个小小村落,终究悄悄隐去。他不由自主的伸出手去,想要抓住些什么,但空空如也。只有身后,幻玄那一双眼睛,静静地望着他的身影。 下一刻,他已经置身在那个熟悉的房间,回雁峰上特有的气息,在四周泛起,那么的亲切与熟悉。远处有诸位师兄们的谈笑声,有小白的嬉闹声,还有那么熟悉的一阵脚步,一个少女笑颜如花,冲进房间,笑着喊道:大懒虫,快起来,上山做功课砍竹子去了 他全身发抖,突然之间,数十年来在心间筑起的心防堤坝破碎了,崩溃了。 他泪流满面! 枯槁的手掌从背后伸出,轻轻拍打他的肩膀,那个和蔼的声音低声问道:怎么了,孩子,为什么要哭呢? 陆凌天霍然回头,看着那个慈悲的脸庞,身子忍不住的绷紧。他深深的盯着面前那双眼睛,直欲看到这个慈悲幻玄的深心处,只是幻玄的眼神从来是那么平和却又深沉,无论他如何努力,终究是看不穿。 幻玄只是依旧那么悲天悯人地望着陆凌天,眼神中除了慈悲还是平和,看不到任何的情绪波动,更不用说是什么后悔! 身旁的一切又再一次消失了,整个世界又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陆凌天,不,现在看去他整个人已经彷彿化身恶魔,凶厉的血红目光再一次占据了他的眼神,从头到脚都透露出那么一股杀意,噗的一声轻响,他身前衣衫裂了开去,闪烁了幽暗红光的不嗔凶剑升起,横在他的胸前。 陆凌天的目光终于震动了一下,慢慢向那件凶煞之物望去。那柄正大放光芒的不嗔剑,一点一丝遍布剑身的暗红血丝,彷彿也都在凝望着他,带着冷冷的嘲笑之意。 沛不可当的血腥气息,突然从前方陆凌天身上凭空出现,继而排山倒海般冲了过来,如狂风吹过,幻玄道袍飘舞,怔怔望着,那狰狞中带着绝望的红芒,如困兽一般冲来。 而这个时候,所有万法寺门人也第一次真正看清了他们一直所仰望的那尊人世最高佛祖石像的全貌,然而那佛容却不是他们一直所熟悉的庄严宝相。 像是再也承受不住人世太多的苦难所缚,在万众注目之下,那尊大佛脸上忽而裂开了无数道横直的线条,远远望去,就像是被顽童画了个鬼脸,原本那悲天悯人的神情顿时变得无比滑稽可笑。 目睹这一刻的人都怔住了,都没有了呼吸,脑海之中全数空白。 就如,心目中一直所虔诚坚信的某种信仰,也随着那一道道仿佛刻骨铭心的裂缝,慢慢崩灭。 沉默,沉默 许久过后,不知哪一个僧人弟子忽然痛哭起来,状若癫狂,张着嘴指着那尊大佛又哭又笑,不知是悲是痴,情绪就如能蔓延一般,迅速扩散开去,没到片刻,几乎所有人脸上都失去了血色,恸哭流泪,悲愤到了极点却也惊恐到了极点。 若我佛有灵,看到这一幕,会不会怜悯这些可怜的人儿? 朗朗乾坤,青天白日,一声雷声,忽然从天上轰隆隆震响,众人木然地抬头看去,只见大佛头顶风云滚滚而来,天地迅速变色,黑云低垂,聚集在那头。 雷电轰鸣,伴随着风雨突至,天地咆哮,狂风暴雨,一时竟是瓢泼而下,大雨如注,疯狂倒向这个人世间,仿佛要用这苍天之水,来淹没这个苍凉世道。 万法寺中,无数弟子惨无人色,缓缓仰面朝天,任那冰冷的雨水打在脸上,仿佛这个动作要耗费他们全部的力气。 这雨,是佛在垂怜他们么? 又有谁知道! 又有谁在乎? 后山,静念禅院,莲花池前。 妙无和妙悟并肩沉默而立,看着远远大佛那头惊心动魄的动静,仿佛还没有从震惊中反应过来,嘴角微微颤动,他们并不如其他弟子那般反应剧烈,因为他们是万法寺的二代弟子,也正因为他们是万法的二代弟子,所以他们比谁都清楚那一尊大佛对万法寺的重要,不仅仅是因为里面所供奉着的历代先辈骨灰舍利,还是那尊大佛千万年下来一直作为诸弟子心目中佛祖意志所敬仰。 而是他们知道,万法寺大阵阵门所在,便是以舍利大佛头顶那件荒神佛宝所化的七重宝塔为基,以万法寺无数年积聚的佛性为持,以至少四位佛宗大师级境界深厚的人为护,一旦发动,人世间只怕除了昆仑山那个有毁天灭地奇威的陷仙大阵能压一头,再也没有什么能撼动这座佛光大阵,然而在那道可怖的气息的冲撞之下,这万法寺的护山大阵竟然有了崩溃的征兆! 那道气息该是强大到何等匪夷所思的地步? 那还是人世间应该存在的境界么? 金刚伏魔大阵再次发动,岂不是说师父他们正在佛顶那里御敌,到底是谁,竟能避过一切耳目,无声无息深入到我寺那里!妙悟倒吸一口凉气,喃喃说道,回过神来后,面上盛怒之色满溢而出,这还是万法寺开派以来,第一次被外敌入侵到这个地步,可以说这个时候几乎已经到了关系到万法寺生死存亡的时刻。 到底是谁!世间有这个能耐的人,又有多少人! 第15章:战 这位大师兄又惊又怒之下,却没注意身旁那位师弟,眼神闪烁,怔怔出神,也不知忽然想起谁来,面色霎时间煞白起来。 妙无,师兄先去助师父他们一臂之力,你赶紧找到其他几位师弟,先把寺内人心稳定下来,这个关头,决不能有任何差池!妙悟不愧为万法寺的大师兄,当机立断便作出了最准确的布置。 妙无也知道眼下到了刻不容缓的时候,容不得他再多想什么,强压下心中那缕不安,扬手间召出了自己的青莲法宝,就在两人刚有所动作的时候,妙悟忽的一顿,妙无同样望了过来,两人齐有所感,转过看去,只见得面前那道佛法光柱一点一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收敛,露出了满目苍夷的断壁残垣,以及那一个平静安坐的男子身影。 那个男子在两人的注目下,睁开了眼眸,慢慢站了起来,向他们看了一眼,瞳孔之间似有雷霆清光一现即隐,然后点了点头,负手而立,凝视着远方那地裂山崩之处,在那不知不觉渐渐大起来的风雨飘雾之间,他的衣衫也开始飞舞。 有那么一瞬间,在妙无两人震惊的目光下,他背后那把无锋古拙的灰暗长剑忽而幽光大亮,煞气冲天,仿佛被压抑太久的缘故,发出一声狂野桀骜之极的咆哮,头顶这一片朗朗乾坤竟在这一刻瞬间暗了下来,如洪涛,如怒潮,转眼间淹没了这片深山林地。 好可怕的灵气!妙无和妙悟心头一震,移开了目光,下意识的退了一步,护体佛光无声而生,庄严之力流转全身,发现这一刻自己竟无法直视眼前那个男子的身影,两人脸上顿时为之骇然,这一惊实在非同小可,以他们如今的佛修道行,还能被那股前所未有空前强大的冰凉灵气之力迫成这样,这男子身上的元道之气到底是多么的惊人? 惊愕之下,妙无忍不住叫了一声,带着惊疑:陆施主? 妙悟大师兄长吸一口气,面上现出一丝焦虑担忧之色,值此万法寺风云变幻的关头,若这个男子不能压抑心中魔性,以他方才展现出来的可怕实力,情势只怕对他们来说可谓雪上加霜。 好在这位大师兄还未担忧多久,便见得眼前那个身影在妙无这一声之下微微一动,顿时漫天煞气如长鲸吸水一般收敛回去,天地之间,狂风忽止,须臾又是如滔天巨浪一般,疯狂涌来,所有的异样黑暗随之退去,深山,古林,残寺,再一次出现在他们眼前。 他没有丝毫回避的意思,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下一刻,那绝望而凶狠的红芒穿过了他的身子,慢慢在他身后停下,凝聚出陆凌天的身影。 苍老的道人缓缓低头,慢慢看了一眼自己的身体,然后,他叹息一声,头颅垂下,身子缓缓跌倒一旁。在他身后,陆凌天猛的转过身子,看着幻玄,脸上神色如狂风暴雨,急遽变化着,渐渐的,凶厉之色悄悄淡去,伤痛之情再度泛上,眼中的红芒黯淡了,他木然望着那个似乎渐渐失去生命的身躯,瞬间,发出了撕心裂肺的嘶吼! 啊! 黑色的凶剑掉落在地,他似乎瞬间失去了所有力量。天空中惊雷阵阵,电闪雷鸣,风雨潇潇中,一阵寒意落在了心间。 他跌跌撞撞地向幻玄走去,脚下的土地彷彿也变得泥泞不堪,每一步都让他耗尽体力,他不停地跌倒又再一次爬起,用尽了全身气力向那个枯瘦的身体爬去,终于,他挣扎到了幻玄的身旁。 一把,他紧紧抓住了那只枯槁的手掌,这十数年来,这最亲切的掌心握在手中,他竟已是泪眼朦胧。 师父师父他哽咽着,低喊着,泪流满面,似带着几分歇斯底里:为什么,为什么,这究竟是为什么? 幻玄吃力地转过头来,看着这个彷彿重新又变做当年无助的那个少年,没有回答,只是脸色那般的苍白,他的嘴唇轻轻地动着,可是,终究是没有再说出什么。 枯槁的手掌,慢慢举起,伸向面前的少年的脸庞,那只手在风雨中不断颤抖着,风刀雨箭彷彿都落在了他的手间。陆凌天停止了哭泣,抬起头,望着他。 两个人的目光在风雨中望见了,对视了,凝固了,静止了,陌生了,疏远了 幻玄的嘴唇动了动,彷彿想说些什么,但是没有,随后,他的手轻轻落下了,不带有丝毫的声响。 生命,彷彿瞬间离去! 那个少年呆住了,全身如僵化一般,慢慢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我杀了他,我杀了他 彷彿是与周围的诡异气氛一样,在他身上突然也开始发生了诡异的变化,一会儿,他面上露出狰狞凶狠的神色,一会儿却又显得痛苦不堪,似又变做曾经淳朴的那个幻仙弟子陆凌天。就在幻玄的尸身旁,他挣扎在痛苦之中。 天空中,苍穹下,依旧风雨潇潇,凄凉一片! 骁桀坤等一众精英弟子一加入战团,顿时将局面稳定下来。而且这部分弟子显然早就有了默契,三五成群,迳直向最吃力吃紧的战场处飞去,那些原本被魔妖攻入的缺口,猛然间得到这些生力军的强力支持,顿时反弹了回去,将攻入的魔妖在转眼间即斩杀殆尽,整座光幕也转而显得更加坚固璀璨,坚不可摧。 人群之中,最耀眼之处,便是在那光幕的最中央,张思琪手持冰清神剑,如九天仙子一般傲立云端,在万丈霞光之中,冰清似化作血腥屠戮之刀,所过之处即为血雨纷飞,碎骨累累,竟是在她脚下堆积成了一座小山。 时间稍久,莫说那些凶恶的魔妖也对这个一身白衣都变得粉红的清冷女子顾忌三分,就是张思琪身后的正道中人,也纷纷为之惊心。在这生死相搏的战场之上,张思琪竟直视生死如无物,纵横驰骋,每每都在间不容隙之间杀入魔妖群中,掀起了一阵又一阵的腥风血雨。 只是,在她的脸上,却没有丝毫的表情,没有畏惧痛楚,没有惊怖厌恶,甚至连血腥恶臭的兽血溅到一向爱洁的她的身上,张思琪也没有任何的反应。她只是这般厮杀着,用尽了全力,血雨腥风中,她冰冷却清艳的容颜,彷彿格外的动人心魄,让人猛然心惊,却不敢有丝毫靠近。 第16章:血染 一个时辰悄悄过去了,黑色的洪流始终压迫着那道光幕,但终究没有冲破进去。曾经如仙境一般的云海广场上,到处都是失去生命的躯体和血流成河的污迹,黑暗的天空中,乌云低沉徘徊,冷冷地注视着这一切。 忽地,魔妖群中深处,从不知名的地方突然响起一阵怪异的声音,似号角,也似嚎叫,声音听去凄切而悲凉,彷彿月圆之夜,有孤狼对月长啸。随着这声音发出,原本前赴后继、悍不畏死的魔妖洪流,突然停顿下来,停止了攻势,然后慢慢的向后退去,拉开了与正道之间的距离。 而正道这里,光幕也随着战斗暂时的停止,纷纷黯淡下来,继之而起,瞬间充斥在云海之上的,是无数人的狠狠喘息声音。 每一个人的身上,彷彿都带着血腥,苍凉而诡异的血色染遍了整个云海,在双方拉开的云海中央空地上,到处都是尸体,有魔妖的,也有人类弟子的。 多数飞在半空的正道弟子都落了下来,抓紧时间喘息,谁也不知道,那些疯狂的野兽什么时候还会再度攻来。只有少数修为精深的弟子还警惕地飞在半空,注视着前方。 骁桀坤紧皱着眉头,从远处收回目光,那里魔妖一片片,黑压压,一眼也望不见尽头,这一场生死决战,到如今还是看不到光明前景。他在心中轻轻叹息一声,转过头来,忽地一怔,只见就在他身旁不远处的地方,张思琪静静伫立在半空之中,腥风吹来,被鲜血染红的衣衫轻轻摆动。 那一张绝世容颜之上,此刻没有一丝的生气,只是目不转睛地望着前方,那一片黑色洪流。 骁桀坤眉头皱起,直觉地发现张思琪情绪很不对劲,正想上去问问的时候,忽地前方魔妖群中,再度发出了一阵嘶吼,片刻之后,如雷鸣一般的奔腾脚步,如排山倒海一般不死不休的黑色洪流,再一次冲了过来。而这一次,在魔妖之中,除了那些凶恶魔妖,更夹杂着数只体形庞大之极的巨大妖兽,张牙舞爪向着正道这里冲来。 片刻之间,正道众人纷纷站起,灿烂的毫光法宝飞舞上天,再一次组成了宏大的光幕城墙。 骁桀坤立刻被吸引了过去,刚才对张思琪的一点疑惑之意,顿时忘的乾乾净净。此刻,在所有人的眼中,都只有那股黑色洪流,从远及近,奔腾呼啸,带着死亡气息,狂涌而来。 彷彿是在无声处一声惊雷,撕裂天地,这一次的轰然巨响,迸发在黑色洪流冲上光幕堤坝之上。死亡的压力彷彿瞬间又沉重了几分,碎裂的尸骨转眼再度落如细雨,被撕裂的身体抛上半空,穿刺在尖利的刺爪之上。 加入战团的巨大妖兽战力远远超过了普通魔妖,一般正道中人法宝打在它们的身上,竟然丝毫不起作用。而这些妖物利爪飞过,瞬间便是一片血海腥风。转眼之间,猝不及防的正道中人被这七、八只巨大妖兽为首,硬生生冲破了几处口子,整座光幕登时摇摇欲坠,吃力无比。 高处,曹广崇和妙慧上人等人脸色都是一变,曹广崇皱起眉头,向幻影真人望去,却只见幻影真人面色凝重,望着山下战况,惨呼声声声传来,他的眼角似乎隐隐在抽搐,但不知怎么,他清庸的脸上终究没有什么表情,一句话一个表示也没有。 这片刻之间的变化来得快,退的也快,以致他们甚至有些粹不及防,仿佛刚才那一切只是错觉,在两人反应过来的时候,竟发现自己在这短短时间内惊出了一身冷汗。 妙悟默默看着前面走过来的身影,目光从上到下,最后看着他的脚上,忽地点了点头,合十道:阿弥陀佛,想不到这短短时日,施主道行大进,真是可喜可贺! 一旁的妙无听到师兄这话,微微一怔,在旁边细细打量眼前这个男子,没想越看越是吃惊,比之月前所见,这男子神态温和,年轻的面容上看去似无什么变化,但他一双眼眸深深中似带了某种淡淡情怀,如看过了沧桑岁月,历尽了千辛万苦,到如今淡然而立,初望着虽未起眼,细看中却自有股超脱的出尘气度,最令人惊异的是,他原本一头漆黑的长发,此刻双鬓处竟隐见一丝灰白,明明不过二十多岁的年轻人,此时竟有些许人生知命过后的沧桑之色。 看似没什么变化,实质却有惊人的变化,想到之前他看向自己那一眼中所隐现的雷霆清光,妙无忽然想到什么,目光一敛,面上现出一丝真心欢喜,叹道:施主果然非一般的人,看来继幻仙的张师妹过后,世上又多了一个年轻的雷劫高手了。 那男子微微一笑,看着这位故人,凝视片刻,又回头看了一眼变得面目全非废墟一样的静念禅院,叹了口气,微微低头道:妙无兄见笑了,这些日子为了我,不但让贵寺上下劳心,还毁坏了贵寺的圣地,在下实在于心不安。 妙无笑了笑,还没说什么,便见妙悟大师兄摇了摇头,淡淡道:我佛慈悲,能救人一命,区区一座静念禅院,又算的了什么,施主若有心。他一指天边那崩裂的大佛,目光悲戚,低声叹息道:如今我寺正面临一场前所未有的灾难,贫僧希望施主能助我等一臂之力,共度难关,此恩情我寺上下他日必不敢忘。 这名让两位万法寺二代弟子惊叹不已的男子,自然不是别人,而是先前观湖而悟道,只用了一天一夜便走进了静念禅院的陆凌轩了,也只有他自己才知道,这些日子以来他渡过的是多么可怕的难关,重要的是他终究坚持了下来。 此时此刻,沐浴在后山这处风雨里,深深呼吸着这久违的人世气息,感受着那脱胎换骨、涅槃新生一般的微妙感觉,谁也不知道,这个男子心中却还有一丝隐隐失落的感觉,又不知如何形容,在他从入定中睁开眼的那一刻,他分明看到了一个过往从不敢奢望更无法想象的世界mdash;mdash;那一瞬间之中,好似人身内的浊息瞬间被佛光全部净化,他整个人都飘然有若一根鸿毛,只要徐徐清风轻拂,便欲挟罡风归去,回到那浩渺弥远的苍穹之中mdash;mdash;虽然那样的神哉感觉只出现过一瞬,但他却实实在在感受得到那般难以言喻和无法捉摸的妙境,陆凌轩隐约明白了一些什么,一时竟是痴了。 第17章:宝塔 多年前,那个法号伽罗的一代佛宗大德妙灵禅师,他在雨中走过万法寺四百八十寺,飘然下了灵音,开始了他一生坎坷而精彩的路途,他一生致力于收集天下佛道两家的功诀,以求参破佛道之间的屏障,走出前人未走之路,他走过千山万水,于西方天妙真山听禅观雨顿悟雄辩八方,于极北苦寒荒原只身一人灭了魔宗而归,他于昆仑观天神之书半卷道藏而明道,他于幻仙剑阁观剑一夜知剑心他是了不起的人物,他曾是行走在佛光中世间不二的佛子,他对自己的天赋何其自信,然而就在他欲迈出那一步的时候最后他失败了,他倒在那道天人之隔面前,一夜白发,哀如心死,从此绝迹红尘。 曾经以为自己能够另辟蹊径,超凡入圣,没想到头来,不过是痴心妄想大梦一场,那种痛苦远胜于任何的苦楚,因为它的代价是不可再来的一生时光,陆凌轩比谁都要了解那位老禅师。 可谁又想到,许多年后继承了那位从佛入魔的老僧一身衣钵的他,因缘际会而看到那一道门槛,虽然只有短短的一瞬,虽然只有一眼,但对脑海中仍残存着妙灵大师留下的意识碎片的自己来说,那个境界于他的诱惑远胜过世间别的任何事物,纵然以他如今的修行道行,心志之坚,也差点忍不住那种澎湃贪婪的渴求,脸上的神情变幻莫停,他是世间第一个或许也是唯一一个佛道相通的人,他不知道自己从入定中收功醒来的那一刹,到底是天赐良机,还是自己无意间触及到什么天机,让他窥探到那个远远不是如今的他所能接触的境界mdash;mdash;那是传说中道之羽化,还是佛的涅槃? 用他的感觉来说,更似前者,或许二者都有。 陆凌轩闭上眼睛,深深吸了口气,等他再次睁开眼的时候,目光已恢复了一片平静淡然,但他心中不得不感慨乃至深深叹服的是,那位老禅师之天才绝艳、功参造化,实无愧于当年世间对他评价,原来老禅师一直所追求痴执的事,并非大道飘渺,无稽之谈,而是真的可以走出那条前人未知之路来,而自己现在,正走在那条路上,陆凌轩不知这条路走下去,最终等待他的是什么,但他已经不能回头了,只能继续走下去,心怀敬畏走下去。 陆凌轩心中思绪万千,却也没有忘记眼下万法寺的情况,他醒来过后,第一时间便感受到那一股恐怖到极点的熟悉气息,也第一时间便清楚万法寺所面对的是何人,听到面前这位万法寺的大师兄的话,陆凌轩脸色一正,认真道:大师哪里话,在下虽非万法寺的人,但身受万法寺大恩,绝不敢忘,贵寺有难,在下定当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妙悟深深看了他一眼,陆凌轩坦然相对,妙悟点了点头,道:事不宜迟,妙无,你且先去安顿寺里,我跟陆施主先行一步。 妙无没有多说什么,只默颂一声佛号,金光流转,驭着青莲法宝,径自而去。 陆施主,请。妙悟双手合十,向陆凌轩说了一声,人便消失在原地上,陆凌轩怔了一下,这位妙悟大师所施展的,赫然是一种类似道家缩地成寸的佛门妙法,只看这一手,便知这个万法寺的大师兄一身道行深不可测。 灵音山,大佛脚下,忽然荡起了一阵金光荡漾,现出了妙悟的身影,只见得他默念一声经咒,腰间那个从不离身的黑色小茶壶忽有淡淡佛光闪现,妙悟解下了系着茶壶的带子,那黑色小茶壶便悬在空中,光影摇曳,霍然变大,妙悟一跃而上,盘膝而坐,这件奇异的法宝便载着他往大佛头顶疾速升去。 就在这时,妙悟忽有所感,侧头看去,却见身旁正有一人御剑而飞,速度甚至比他还要快,仔细一看,这人不是陆凌轩,又是谁? 妙悟顿时为之心惊,他方才所施展的佛门妙法,乃佛家中号称世间第一遁法的心光遁法,心到身到,念到即至,速度之快,远胜剑光,在名门修真之中,也只有道家的灵光遁法,以及那缩地成寸的天地神通能比,而陆凌轩竟在须弥之间便追上来他,而且无声无息,连他一时也没有察觉,这份修为,委实惊人,而且就他感觉而言,这男子所施展出来的道法,分明又不是那道门的灵光遁法,或者那缩地成寸,而是一种类似他佛门心光遁法的玄妙神通。 施主好道法!妙悟不由得赞叹了一声,以他的眼力阅历,自能看出这是陆凌轩所自创的神通,而他还不过只是一个刚刚渡过雷劫迈入人道的修士,这便更难能可贵了,要知道这样超乎寻常,自在无碍的天地之力,可不是一般人说掌握就能掌握的。 陆凌轩笑了笑,没有说什么,两人御空直上,大佛头顶,这几乎到了人力所能出入青冥的高度,以两人的道行来说,自然并非什么难事,半晌过后,两人已飞至这一尊佛容不复悲悯的大佛头顶之上。 陆凌轩第一眼便看到那座七重宝塔,以及万法寺四位高僧大师的身影。 看到妙智大师面色灰暗,血染僧袍的样子,以及妙弘,妙空,妙光三位大师同样苍白难看的面色,净空一声悲呼,连法宝也顾不及收回,便一跃落地,扑到几位大师身前,陆凌轩心中亦是大吃一惊,下意识的抬眼看向四周,却没有看到那个少年的身影。 曹广崇收回了目光,沉默了片刻,再一次向山下望去。 战况越发激烈,云海之上的正道弟子都知道到了关键时候,每个人俱是拚死而搏,全力以赴,甚至多数人在这个时候,口中发出的歇斯底里的吼叫声音,竟与那些魔妖相差无几,也许,就算是修道中人,在面临生死关头的时候,与这些魔妖本就没有多大的区别吧? 第18章:妖蝎 看上去彷佛无穷无尽的魔妖洪流,一波又一波地疯狂冲上,以那几只巨大妖兽为箭头,狠狠撞击着正道中人的那道光幕。眼看着光幕摇摇欲坠,身旁年轻弟子脸上似乎也开始隐隐有些惧意,骁桀坤眉头紧皱,知道若不击退这些为首的妖兽,只怕情势一发不可收拾。 骁桀坤当下大喝一声,招呼周围弟子,当先向附近一只巨大妖兽冲去,只是他身形方动,还未飞出几步,猛然间身后一阵疾风掠过,一个身影从他身边如闪电般冲了出去,直向那只妖兽扑去。 骁桀坤向那个身影看了一眼,怔了一下,只见那身影虽然染着鲜红,但身形窈窕,清冷绝艳,正是张思琪。但见在无数黑色魔妖和正道弟子光幕之上,张思琪似逆风直上,向着那比自己身躯大上数十倍的妖兽冲去。 旁边冲出另一个身影,却是吴玉书,原本清秀的他现在身上也沾染了一片片的血污,向骁桀坤急道:骁师兄,我们快去帮她。 骁桀坤连忙点头,冲了上去。在他们正对面的那只巨大魔妖,正是吴玉书在南疆十万大山中出现的巨大白骨妖蝎,在黑云之下,它一身的骨骼呈现出异样的苍白颜色,而身后不断震动的那三对色彩斑斓的翅膀直接连接在白骨之上,更是诡异之极。 此刻,白骨妖蝎将接近三丈长的巨大身躯盘了起来,震动着身后骨骼之上的三对翅膀,蝎头上的蝎尾不停地甩动着,喷出一股股黑气,怒目向着正道光幕。每次当它巨头扫过,便立时有道行稍低的正道弟子死于非命,不是被这巨口咬死,便是受不了那黑色毒气,剧毒攻心而亡。 白骨妖蝎连杀多人,望着在自己身前四散逃开的正道弟子,巨口开合,虽然没什么肌肉的脸上看不到什么表情,但显然骄狂已极。便在它得意关头,忽地身前白影一闪,似有一声轻喝,声音清冷,一个绝美女子凌空出现,手中蓝色仙剑闪烁着灿烂毫光,临空劈下。 白骨妖蝎蝎骨之中发出一阵嘶吼,竟然没有丝毫避让的意思,将那柄冰清神剑视若无物,巨口张开,露出两根白森森巨大獠牙,向张思琪咬了下去。 眼看着那似乎比人还要大上几分的獠牙闪烁着冰冷白光,从天而降,张思琪面对这可怖情景,脸上还是冰冷一片,没有丝毫表情,更似不将那白骨妖蝎放在眼中,冰清神剑光芒更盛,冲天而起,在一片黑气中如凤鸣九天,刹那间斩断黑气,劈开乌云,在白骨妖蝎做出反应之前,砍在了白骨妖蝎的头下三尺骨骼地方。 方丈师叔,师父,你们没事吧!寂静的四周,响起了妙悟焦虑的声音,四位大师同时睁开了眼眸,妙智大师看了妙悟一眼,嘴角轻动,还未说话,妙悟已知其意,连忙把自己已对寺中安排妥当的事相告,妙智大师似松了口气,点了点头,随后在鲜血与苦涩中,转过头,看着跟在妙悟身后的那个身影。 陆凌轩见大师向他看来,连忙上前,低头道:方丈大师。 妙智大师从上到下仔细端详眼前这个年轻人良久,淡淡的微笑了一下,没有说什么,目光似乎有些复杂,可此刻陆凌轩却分明能从大师那双变得有些灰暗的眼眸深处,看出了当中那几分依故不变的欣慰与慈和。 不知怎么,陆凌轩忽然间眼眶竟是一热,双手微微握着,身子似也在微微颤抖,他深深呼吸一声,默默与妙智大师对视了一会,然后转过身子,目视着眼前那七重宝塔大开的塔门,眼神慢慢锐利起来。 妙智大师深深看了他一眼,然后向身后妙弘大师几人看了一眼,点了点头,闭目合十,口中低低颂念佛咒,轻而快,似歌非歌,似语非语。 淡淡佛光,再次泛起,隐约梵唱声音,似从天际传来,汇聚到大佛头顶这处平地上,越来越是响亮,须臾过后,响彻天地。 这漫天庄严梵唱,和曾经在山道上或灵音诸寺所响起的那些佛家经之声并不一样,同样的慈悲,却并不柔和,反而充满了威严,似乎将要镇荡世间一切阴秽。 风消,雨散,原本笼罩在大佛头顶上空的汹涌黑气,慢慢有了崩溃的迹象。 骤然听得这阵有如满天神佛一同唱响的大悲古歌,万法寺所有的弟子一怔过后,不知由谁带头先起,那些或哭或笑的僧人们,收起了面上癫狂之态,坐地合十,或敲鱼,或引铃,或唤钟,口中再一次默颂经咒: 我佛无求,放下万缘即布施;我佛无念,伏诸烦恼即持戒。 我佛无嗔,无诤无求即忍辱;我佛无尘,不稍夹杂即精进。 我佛无妄,妄念不起即禅定;我佛无相,信愿往生即智慧。 整齐的颂经声,回荡在万法寺四百八十寺寺之间,坐地颂佛的僧人弟子们浑身是血,这一刻面容却慈悲无双,他们的声音早已嘶哑,近似哭喊,却庄严无比。 万法寺有四百八十一口古钟,其中四百八十口青钟或在亭间,或在寺后,或在塔前,或在溪边,或在桃旁,很少有人知道的,藏于灵音后山深处最大最古老的那一口千万年下来不曾敲响的黄钟,这一刻再一次敲醒人世。 浑厚宏亮的钟声,引领着四百八十声整齐一致悠远钟鸣,几乎同时响了起来,回荡在群山四百八十寺塔飞檐之间,庄严、正大、高妙,如醒世之音,敲入了每个人的心底。 却依然掩不住满天虔诚的佛家梵唱,钟声伴随着满天梵音,一直飞到天边。 众弟子僧人听钟诵佛,目光坚毅而凝重,脸上的神情却变得越来越平静,无数道佛力气息,度入佛光大阵之中,佛光大阵,在这等庄严无上的真力催持之下,愈显稳定。 远处,那尊崩裂的佛祖石像,在云中安静伫立,这一刻,却见那无数裂缝断壁之间,渐渐生出明锐的佛光,把那些崩裂的间隙填满,我佛真容,在众人合力之下,再一次恢复了那悲悯之宝相,万道金光,把半空云端染得一片金黄璀璨,如同佛祖降世,大放光明。 第19章:鬼火 大佛头顶,天地一片肃穆,只见四位各座一方的大师之间地面上那个在佛家中意为坚固,象征光明,有轮回不绝之意的巨大金光真言,这一刻竟是无声脱离了地面,缓缓升起,飘至塔顶之上,伴随着梵音阵阵,佛光渐盛,熠熠生辉,突然,从那卐字中心处,透裂出了一缕纯净之极的璀璨光辉,瞬间放大,万丈佛光,喷薄而出,直令人无法目视,如漫天的佛焰燃烧一切,将所有人世间所有的邪祟吞没,把整座七重古塔笼罩其中。 妙悟看到几位师尊的动作,顿时有些着急了,他望向塔顶那个辉煌不可逼视的佛家真言,眉头紧皱,忽的一惊,脸色大变,对着妙空大师悲声大叫道:师父,不可! 这位万法寺的大师兄,这个时候如何不知几位师尊欲燃烧自己的生命道行,向天借光明一瞬,施展那佛门最高降魔之术大小旃佛法,把这座荒神佛宝所化的七重宝塔生生炼化,借此以大涅槃光明之力把塔中一切净化! 早在来时路上,以妙悟的聪慧,他早就猜到了万法寺面对的敌人是谁,当世间除了昔日那位老祖,又有谁能潜入灵音,对万法寺一切了如指掌? 此时那个人正在塔中,妙悟不知道为什么这件守护了万法千万年的佛门至宝,还会对一个背弃我佛的人大开塔门,即便那人是那位祖师,可此刻师尊们要做的事,未免代价太大了,大的他不能再镇定下去,即便能把那位走向沉沦的祖师从此镇压,可没有了佛海浮屠塔,没有了这几位老人,万法寺还是那个佛门正宗万法寺么? 万丈佛光冲地而落,那道佛光是那样的慈悲,又是那样的冷酷,这一刻,天地也似静默,洪荒都在屏息,苍生万物,竟显得那么的渺小卑微。 此等壮观场面,当真是举世罕见,云海之下众人尽皆震动,为佛家无匹之力所震撼,就是陆凌轩,也不禁心神大震,那日他金丹深处蛰伏的戾气被佛光镇压所激,天劫无声降临,所落下的还不是普通的应劫天雷,而是真真正正,本非他这个道行境界所要面对的,属于三九天劫的神雷,粹不及防之下,他差点没给那道九天雷煌当头灭顶,金丹尽碎,好在最后关头,他禅心微动,忽有所悟,以妙灵禅师所留给他的牟尼佛珠一百零七颗木槵子崩碎为代价,撑开了一片光明,抵住了那一道又一道接踵而至的神雷,他才能渡过那一劫,还因祸得福从雷霆中攫取到纯阳一气,真正的把另一只脚也踏入了雷劫阳神行列。 而此刻眼前合妙智大师四位当世高僧之力所撑开的光明,声势之浩大,比他那日强大何止百倍,佛宗向来讲求忍耐渡世,与世无争,沉默了千万年,谁又知道这以慈悲为宗旨的佛家里还隐藏着这样强大的手段?万法寺不是一般的佛宗,万法寺是当世第一佛门正宗,所以这个古老佛宗里所一直深藏的力量,一旦展露出来,对陆凌轩这个如今深谙佛道两家的人来说,便更为震撼了,他甚至隐隐感觉到身上的佛力,被这股光明正大到极致的佛家气息一冲,有了某种莫名的萌动,脑海中不知怎地忽然出现了一尊周身燃着青蓝火焰,右手持剑,左手拿索,右目仰视,左眼俯视,一脸忿怒之状的佛之法身来。 嘶卡! 低沉的闷响彷佛似从身影深处突然迸发出来,开始是低低的声音,转眼间却似猛兽吼叫。白骨妖蝎愕然怔了一下,暂时停止了攻击,低头看去,只见胸口白骨处,在被冰清击中的附近骨骼上突然出现了淡淡裂纹,紧接着迅速扩大,片刻间发出劈啪爆裂之声,飞溅粉碎开去。 冰清神剑乃是九天神兵,纵然是这种绝世妖物,也伤在了冰清剑下。 白骨妖蝎发出了惊天动地的一声狂吼,深深陷下的脸上眼眶中猛然冒出两团鬼火一般的火焰,显然愤怒之极,当下更不顾及其他人,巨头摇摆,直向张思琪扑来。 便在这转眼之间,骁桀坤、吴玉书等人已然赶到,齐声喝喊,法宝仙剑同时飞起,与张思琪冰清神剑一起挡下了白骨妖蝎这雷霆万钧的一击。 但只听得轰然巨响,光芒乱窜,骁桀坤等人身躯大震,从半空中几乎被打了下去,幸好众人皆是年轻一代之中的佼佼者,道行不浅,各自稳住身形,但相顾间已然失色,这等恐怖妖物,妖力之强委实让人出乎意料之外,众人联手竟然也吃力无比,更不用说在它背后,还有一个神秘已极的兽魔了。 反观那个白骨妖蝎,虽然将这一众人等全部震开,但众人都非等闲之辈,所持法宝更无一凡品,数道蓝、白、黄异芒反窜而上,重重打在白骨妖蝎头颅之上,其中更有一处生生将一块小骨打裂开去。白骨妖蝎再度大声狂吼,眼中鬼火更盛,几乎没有休息便再度疯狂攻来,显然对这些人憎恨之极。 骁桀坤、张思琪、吴玉书等人纷纷飞起,白骨妖蝎来势太猛,无论如何不能挡其锋芒,而且此次随着巨口攻来,更有浓浓黑色毒气从它口中吐出,老远着闻之欲吐,众人无法,当下仗着身形灵活,围绕着这妖物巨大的身躯围攻起来。 场中,此刻魔妖一方共有六只巨大妖兽,但经过最初的慌乱之后,以骁桀坤等为首的精英弟子,少则数人,多则十几人将这些妖兽敌住,虽然碍于妖力高强,非但不能取胜,反而大多吃力之极,但终究将局势稳住。少了这些巨大妖兽的战力,面对普通的魔妖,正道弟子中登时胆气一壮,原本纷乱的局面也慢慢稳定下来,那道光幕又重新开始稳固。 玄阳殿外,幻影真人等人面色凝重,眉头紧锁,只见战局激烈,血雨腥风中不知有多少生灵瞬间失去了性命。幻影真人注视着山下战局,只见人群之中,那彷佛杀之不尽的黑压压魔妖倒还罢了,惟独那六只巨大妖兽,此刻却似乎越战越勇,以骁桀坤等杰出弟子以多敌少,此刻也慢慢现出颓势,竟有抵挡不住的模样。 幻影真人面色肃然,又看了片刻,然后又再度抬头眺望天空,苍穹之中的那无尽黑云,翻滚涌动,越来越低。 第20章:局势 曹广崇在身旁咳嗽了一声,低声道:幻影师兄,眼下这情势,是不是 他没有继续说下来,但幻影真人何等人物,自然明了于心,而且目前战局也的确吃紧,他转过头对曹广崇点了点头,道:殿主放心。 说罢,他回头向着身后看去,只见在他们三人身后,正道中数十位长老首座站在身后,这些人或白发苍苍,或仙风道骨,可以说,这些幻仙门的长老和其他各峰的前辈们,已经是正道最后的战力了。 幻影真人沉默了许久,终于缓缓道:诸位,下去吧! 没有人出声说话,只是随着幻影真人的这句话,这最后的数十人,或微微点头,或拱手回礼,然后瞬间光芒窜动,正道中最后的几十位长老同时腾空而起,向山下飞去。 而在玄阳殿外,此刻除了幻影真人、妙慧上人和曹广崇外,还站着六人,却是幻仙门除了天柱峰以外的四峰首座,他们不知怎么,竟意外的没有加入战团。 幻影真人面对着他们,点了点头,道:诸位,看来局势已然到了危急关头,原先计议的那件事,就拜托诸位了。 四峰首座之中,楚申斗等新近上任的年轻一辈在他面前向来恭敬,只有幻玄、幻风和幻月大师三人神情平和,听到幻影真人的吩咐之后,其他人似也早就知道会有此事,面上并无惊愕表情,只有幻玄脸上隐约有些阴霾掠过。 当下,四人俱是向幻影真人行了一礼,然后纷纷飞起,却是向不同方向飞去,看着是飞回自己所在本山山峰了。只有幻玄不知为何,却停了一下,转头向幻影真人望了一眼。 幻影真人有些意外,道:玄师弟,怎么了? 幻玄犹豫了一下,压低了声音,道:掌门师兄,玄机印开启之后,陷仙古剑戾气大盛,反噬之力沛不可当,你自己千万小心,莫要、莫要晚节不保 幻影真人沉默片刻,面色肃然,点了点头,道:玄师弟,你我相交多年,你的心意我明白。放心吧,就算出什么事,为了天下苍生,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幻玄面上肌肉是抽搐了一下,但终究没有再说什么,他看了看幻影真人的脸庞,点了点头,手边袖袍一振,赤黄异芒闪现,将他托起,飞上天空,却是向回雁峰方向去了。 前山隐隐传来的激烈搏斗之声,到了天柱峰的后山已经变得渐渐难以耳闻,薄雾散去,鸟鸣幽幽,此处彷佛竟是另外一个世界一般。只不过相同的是,就算是在这个静谧的地方,依然还有着刀光剑影,血腥暗斗。 陆凌轩知道佛家修行真诀,与道门修真迥异不同,佛门弟子修行到一定程度而开悟的时候,便会观想出心中法身来,和修真凝煞成金丹一样,是为炼就金身,金身乃以人之佛性为持,佛力为基,与人身契合为一,修佛者佛心越坚定,佛法越精湛,持之修炼,凡人之躯便随所掌握的力量越见强大,最后更能达到无漏无为、无生无灭超凡入圣的地步,而到了那一步,便几乎等同于道家传说中的得道成仙了,所以名门中对佛宗这样的修行之道,才有肉身成仙之说。 陆凌轩却从来没想到,有朝一日自己也能观想出佛之法身来,因为即便他现在身处幻仙的门墙之中,他也从来都不认为自己是佛门弟子那样一心修佛的人,虽然他早就从承自老头子所传下的那门奇异功诀中修炼出琉璃金身,但也他心知那不过是一种强筋壮骨锻炼体魄的妙法,而非真正的佛门金身,所以他此时此刻对脑海中那尊忽然出现的忿佛化身甚感意外。 不过这阵莫名其妙也只是持续了片刻,陆凌轩的注意力便又回到了眼前那座被万丈佛光所镇压的古塔上,心中不觉间又想起当年在火云阁所见到那柄上古神剑的神威,像佛海浮屠塔这般同样的荒神至宝,本来所蕴藏的力量就远超凡俗,只怕万法寺这四位高僧大师心中也没有底,能不能依靠这道无上佛法把这件千万年下无数先贤也无法炼化的古宝彻底炼祭,尤其里面那个人还没有出手。 陆凌轩默默想着,忽有所感,心中一惊,紧盯着印象中古塔大门方向,手肘后伸,握住了龙吟的剑柄,慢慢把那把上古神剑从剑囊中拔了出来。 冰冷透骨的气息,如有恐怖的妖兽,盘踞在大佛头顶,冷冷地扫过周围。 忽然就在这时,异变陡生,先前那道撼动了佛光大阵的可怖气息终于再次出现。 只听满天梵唱霍然间变得震动不安,无数云涛骤然震散,大佛头顶方圆百丈的地面一下子碎成粉砾,那一直响彻天地的四百八十一口古钟哑然失声,就连那道声势浩大的万丈佛光,也忽而震动了一下,光柱之间隐约传出了一声狂怒嘶吼,如有什么妖魔在悍然抵抗,挑衅苍天,桀骜之极,一直辉煌亮堂的煌煌佛光,竟在这一刻暗了下来。 妙悟的眼眸里骤然闪过一抹惊色。 陆凌轩脸色变得异常凝重。 几乎就在同一时间,妙智大师身上的龙象禅衫已经多了无数道口子,绽出的裂帛已经染上了血渍,妙弘、妙空、妙光三位大师面色瞬间惨白,一口鲜血喷了出来,被极寒的风一吹,结成一片触目惊心的血红冰晶。 云海之下,一直把佛力输向佛光大阵的众弟子僧人大惊失色,只觉头顶那个让他们安心的金刚佛罩,正以难以想像的速度崩溃,整个佛光大阵颤颤欲坠起来。 在他们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刻,但见天边大佛那纯净光柱之间,忽然出现了一个渺小却显眼之极的身影,转眼间有黑气升腾,风云涌动,那看去那般渺小的身影,竟是一手托着那道万丈佛光,一点一点朝云霄升去。 天地萧萧,一片死寂。 整个灵音,凝重肃穆,那些经历过大起大落的人们,似乎变得有些木然,只默然抬头,仰天观望。 第21章:人影 天地世间,一片安静。 云海之上,那一个少年身影,一手面无表情地托着光柱,另一只手作结法印,掌心朝天,姿态平静,神情古朴,彷彿是上古未开化之时,那些久远先民敬天的表情,随着他的腾空而起,彷彿无形中有诡异之力,滚滚而来,天空中被佛光驱散的黑云再次集聚起来,浓浓如墨,凝而不散的万丈佛光,竟开始从下而上一点一点变得不再辉煌澄净,如被那层层诡异黑气所沾染,慢慢黯淡下去。 轰隆 忽有无名惊雷响过,震动苍穹,仿佛连上苍也为之忌惮这人世间的一幕。 陆凌轩脸上神情凛然,抬眼仰望,满目之中,都是天空中那片压下来的黑暗,他默然想着,自己已经足够重视那人,或许除了师父,世间也没有人比他更清楚那人的可怕,却没想到,他的强大,还要远远超过了他的想象。 坐在光柱四个方位上的大师,这一刻表情终于不再平静,脸上失色,怔怔地看着少年托起光柱的那只手掌上,赫然同样有着一个佛家真言,闪耀着比黑暗还要深沉的幽光,那个本该是象征光明的卐字,在少年手上,此刻竟诡异地颠倒过来,变成一个众人从未见过的陌生佛家真言mdash;mdash;! 诡异的黑色妖光,从那个颠倒了的佛家真言中倾情绽放,把大佛头顶这片朗朗青天遮掩过去。 妙智大师脸色苍白,嘴唇微微翕动,也只有他身边的妙悟能听清此时方丈师叔口中的话:罪过!罪过!祖师他这是要颠覆光明,扭转乾坤啊,这这是天要亡我万法寺么! 妙悟怔住了,欲言又止,最后只缓缓抬头,仰首望天。 云天之上,四周的天地元气在这一刻仿佛被尽数抽光,四面八方更多的灵气补充过来,水气郁结,转眼间风雨再起。 光柱之间,正蔓延而上的黑气却更加浓黑,戾气不减反增,隐隐的咆哮嘶吼声中,那一个少年身影,冲破了无数金色屏障,升到万丈佛光之间那个巨大的金光卐字跟前,终于停住了身形,他漠然地看了一眼面前这个合四位大师之力所施展的阵势中心所在的佛家真言,脸上表情不知是喜是悲,忽然伸出手,向上一抵,那个颠倒的黑色真言妖光大盛,瞬间放大,狠狠朝那个金光佛言印去! 地面上,无数僧人弟子几乎是在同一时刻,惊呼而出! 时光,彷佛就在这里停了片刻,天地萧萧,冷风袭卷,众叶纷落。 两个看去截然相同,却又截然相反的佛家真言,方一触及,天地动摇! 轰隆! 巨响声中,狂风压顶,四位大师如遭雷击,身体大震,喷着血水倒纵而去,妙悟一声悲呼,身形一动,瞬间幻化出四个身影,出现在各个方向,接住了四位师尊的重伤无力的身子。 地面上的人们,看不到大佛头顶的画面,只能感到大地仿佛在那一刻也动摇了一下,天上黑云骤然低垂,压的很低很低,终于有人发现不对劲之处,惊叫起来,随即,在所有人惊愕的目光之中,那道辉煌不可一世的万丈佛光,终于是从九天之高,被震落了凡世人间,在那个渺小的人儿合拢的手掌中,无声消散! 佛光大阵,轰然而破! 一瞬间,天地黯淡,日轮无光,仿佛只剩下那片滚滚涌动的墨色云涛,在苍天风云之下,桀骜而显眼。 所有的人,都惊呆了! 碧绿色的破穹剑闪烁的幽幽光芒,剑身上似乎也在微微颤抖,彷佛在哀悼着什么。那个苍老的老者失去了生气,静静地躺在地上,头颅歪向一旁。跪在他身旁的吴玉书面色赤红的可怕,一双眼睛中变幻着种种狂怒之色,牙齿深深紧紧咬着,看去虽然沉默,却似乎在这沉默之中,隐隐有几分疯狂之意。 树林的阴影之中,黑色的莫先生依然没有离去,如鬼魅一般在背后望着吴玉书的身影,他的目光从幻剑一失去生命的躯体上转看到吴玉书,最后又落到那把破穹剑上。然后,他忽然似想起什么,转过头,向着幻夜洞府的方向看了看。 那条路,清冷而寂寞,孤独地向前延伸而去,看不到任何的动静。 面具之下,没有人能看到莫先生的表情。 吴玉书此刻的脑海中一片混乱,幻剑的突然被害,让他陷入了一种近乎于有些疯狂的心境。自从百年前那场幻仙大乱,幻剑的突然出现,他的胸中所学与风度胸襟,在在都成为吴玉书所崇敬的人。十年以来,他在万剑一的栽培下刻苦修道,内心中实已将这个神秘之极的老人看作半师半父一般的存在,敬重之极。 而此时此刻,这个他最敬重的人却已经变做了尸首,就躺在他的身前眼下,而他却连凶手是谁,竟然都不知道,更不用说为他报仇。伤心、痛苦还有绝望,刺激着吴玉书原本就有些偏激的性子,让他看去似乎越来越接近疯狂。 便在这个时候,忽然从背后树林之中,传来一阵异响。 吴玉书身躯大震,霍然转身望去,只见树林丛中一阵晃动,竟然有一道人影突然从那林中闪现出来,随即快若闪电般向外掠去。那速度快的惊人,以吴玉书这等修行眼力,竟然也只能看到模糊影子。 而在此时此地,突然出现的神秘人物,又意味着什么呢? 吴玉书的身体比脑子动的更快,几乎就在同一瞬间,他一把抓住斩破穹,化身做风驰电掣般追了上去,根本没有想过这个人如果真的是凶手,以他能够杀害幻剑的道行会是如何可怕的一个人。在吴玉书此刻的心间,除了复仇再也没有其他的想法存在。而且幻剑教导他十年时间,破穹剑向来勇往直前,更无后退,便如他们的人生一般! 那黑影身形快极,闪动之间已然离开了道祖祠堂,在三岔路口微微停顿片刻,嗖的一声,赫然往幻夜洞府的那条小道上去了。吴玉书转眼追了出来,一双眼中如欲喷出火来,望着那个隐隐约约的身影,更不多想,身形如电,瞬间冲入了本该是幻仙弟子禁地的小道之上,向着幻夜洞府的方向冲去。 第22章:追踪 山风吹来,树枝梢头轻轻晃动,发出沙沙声音,这里很快就陷入了静默,只有那一个苍凉老人,静静地躺在地上,望着天空云朵,悄悄流过。 这一路追来,虽然吴玉书用尽全力,但仍然无法追上那道人影。两旁树木急速向身后退去,但前方那黑影却依旧若隐若现,此刻吴玉书心中原先的怒火稍退,忍不住暗暗心惊。 那神秘人物道行之高,可想而知,只是尽管如此,吴玉书依然没有丝毫放慢脚步,仍然全力追去,只是就在前头拐角处,那道淡淡黑影突然急速冲前,没入那山势死角,消失在视线之中。 吴玉书惊怒焦急,全力以赴,整个身子几如离弦之箭,蹦得笔直,嗖的一声向前破空飞去,一路之上因为来势太急,竟有尖啸之音发出。只是待他追到那山势拐角地方,虽然只是片刻工夫,那道黑影却已经消失不见,呈现在他面前的,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山洞,洞口刻着四个大字:幻夜洞府! 吴玉书悚然一惊,顿住脚步。他进入幻仙门多年,自然不会不知道这里乃是幻仙禁地,向来禁止幻仙弟子进入,如今他私入禁地,已然是大罪。但他举目四望,却只见周围古木森森,除了这个山洞外更无丝毫异样,那个人影就这般消失了。 他脸上神色变幻不停,犹豫之色闪过,只是一双星眸中异光闪闪,愤怒之色终究还是占了上风。他抬起脚步,彷佛有些迟疑,但片刻之后,他向前迈出了这第一步,向着那个山洞,走了过去。 与刚才追来时相反,此刻的吴玉书走的很慢很慢,彷佛那座平凡的山洞之中有着什么事物令他迟疑犹豫,但纵然如此,他还是很快走到了山洞的洞口,深深吸气之后,吴玉书一咬牙,走了进去。 山洞很小,一眼几乎就看到了所有的地方,没有任何的人影踪迹。 吴玉书怔了一下,脸上掠过一丝失望表情,但随之目光落到了这个山洞之中唯一显眼的所在:那个镶嵌在石壁之上的太极图案。 倒映在他眼中的太极图,彷佛也正向他述说着岁月流逝的沧桑,残破的边缘散发了久远的气味。吴玉书紧紧盯着这个太极图,半晌之后,他缓缓伸出手去,放在这个太极图上。 非石非玉的材质,带着一丝粗糙的感觉磨砺着他的手掌边缘,没有任何的反应。吴玉书目光炯炯有力试着向旁边一转。 没有任何的预兆,甚至石壁本身都没有丝毫的变化,但忽然间从那个太极图案上传出一股炽烈之气,瞬间攻入吴玉书的手臂。吴玉书还不及反应过来,整条手臂似乎都已经置身在炽热火焰之中炙烤一般,全身的热血一阵沸腾,片刻间面红如血,额头尽是汗珠。 噗通! 不知道,是谁失手掉落了手中的法宝! 又是谁,在黑暗中绝望惊呼? 云海佛场之上,大雄宝殿跟前,妙尘无力坐倒在地,这位万法寺的长门弟子,身子开始颤抖起来,彷佛最深的恐惧,从深心一点一点的泛起,他茫然望过身旁面色惨白的几位师弟,望向远处所有失魂落魄的同门,平生第一次的感觉到,那一张张熟悉的脸,这一刻都变得那样的陌生。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是他,不会有错的!可是那个人,为什么要传自己佛法? 妙尘痴痴地想着,他忽然想朝天上那头大声呼喊,可是张大了口,却一个字也说不出! 风,吹动了他的月白的衣衫,轻轻飘动。 妙无忽然不知哪里的力气,握紧拳头,霍地站了起来,一言不发召出自己的青莲法宝。 师兄?妙尘脸色苍白地问了一声,旁边还有两个穿着二代弟子僧服的僧人看了过来。妙无一句话也没有说,只沉默地驭起那朵青莲便化作一道光华电也似的朝灵音山那尊舍利大佛飞去。 妙尘几人怔怔地看着妙无消失的方向,忽的也反应过来,想到了师尊们,顿时心急如焚的也纷纷驭起各自法宝向大佛方向而去。 妙无拼命地催持着真力,丝毫不顾越来越刺骨的寒意,只往大佛头顶赶去,在他一身衣衫几乎都被冰霜所覆,全身血气几乎被冻僵的时候,他终于飞到了这个地方,眼前所见,妙无整个人都呆住了,崩裂的佛顶上,四位师尊血染须发,僧袍散裂,妙弘、妙空、妙光三位师尊还能勉强站着,他的师父,妙智大师却无力倒在大师兄正以佛力加持着的护光法罩之中。 师父师父!妙无痛哭一声,跌跌撞撞地向妙智大师走去,不想此地的寒意和罡风,足以把任何踏足此地的事物冰封吹散,妙无此刻又是焦急又是惘然,一身佛法竟是发挥不到三成,连往日百邪不侵的护体佛光也变得不稳起来,寒冽的罡风一吹,他的身体越来越僵硬,瘦削脆脏的脸颊越来越苍白,眼眸里的光泽越来越微弱。 这个时候,妙尘和其他两个二代弟子也正好御空赶到了这里,妙悟第一时间便看到妙无的身影,身子一震,匆忙奔跑上前扶着了他的身子,没想才一接触,竟发现这位师兄的身子冰冷的吓人,没有一丝血气流动的迹象,妙尘失声惊叫一声,妙尘却恍如未闻,也不知哪里的力气挣开了他的手,一步一步吃力地走到妙智大师身前,重重跪下。 师父妙尘轻轻搂着妙智大师几若无温的身子,脸贴着这位老人的胸膛,低低呼唤了一声,一丝热泪,无声流下。 妙无几人冲上前来,怔怔地看着眼前这一幕,目光有些呆痴。 谁也没注意到,不远处也有一个男子,沉默地看着这一幕,一颗心渐渐往下沉,似乎感受到主人的心情,他手上那把古剑轻轻颤动着,仿佛在期待着什么,凶戾无比的冰凉气息,甚至把四周的寒意罡气都压了下去,即使七重塔顶上方那团黑气,此刻也感觉到了来自下面的那个汹涌澎湃本不该属于这处人间佛土的可怕煞力,在那最深沉的黑暗深处,一个少年身影慢慢现了出来。 第23章:尘缘 男子冷冷地盯着这个少年,少年手中捏着一朵白荷,同样漠然地看着这个男子。 四周陷入了一片诡异的寂静之中,然而,这种沉默终究无法保持太久,便听一个夹杂质问,狂怒,痛苦的声音,忽然响起:为什么。 众人微怔,说话的正是妙尘,只是此刻的妙尘,却远比他们所熟悉的那个万法寺长门弟子陌生的多。 那一身白衣布满风霜与尘埃,不再洁净。 那比寺中任何弟子都要明净的眼眸,智光泽渐渐敛去,黯淡的此刻无光的天色。 妙尘慢慢放下了妙智大师的身躯,唇角咬出几抹发紫的淤血,脸上仿佛没有任何神情,只木讷地看着塔顶那个手中捏着荷花的人,声音沙哑而低沉。 少年目光从那墨衫男子身上移开,落到他身上,沉默了片刻,淡淡笑道:是你啊。 妙尘没有说话,死死地看着他。 少年注视他良久,负手于后,缓慢而落寞道:我有心要毁了这个人世,却没人能杀得了我,在我无意伤人的时候,却个个都困住我,谁又知道,我可以死,就是没法忍受再为人所困。 我不是问这个!妙尘神情忽然有些激动,你为什么偏偏要让我看到佛的真谛,让我领略到光明的真意!为什么! 话到最后,近乎大喊,众人皆惊,愕然不止。 少年默默看着他,忽尔笑了起来,道:你以为你所见的,只是我给你的光明? 你错了,我沉沦在这个人世间,眼中早已没有光明,你所看到的,只是你心中的执念。 妙尘一怔。 少年淡然一笑,负手观天,你佛心通明透彻,所以执念也至为单纯,却不知有些想法,越是简单,便越为可怕,你走入静念禅院,想要寻找到所谓的我佛真意,于是这个想法,便化作你所执着的念,我让你看见的,是属于你自己的光明,所以你的佛心,根本无须因我这个沉沦的人而动摇。 少年低头深深看了众人一眼,眼中有莫名深意,微笑道:魔与佛,其实不过只差一念。 妙尘身子一震,有些茫然。 便在这时,却听一把苍老微弱的声音忽然响起:你说的没错,两者确实只有一念之差,我佛宗修行的是禅念静心,追求的是禅定枯寂,我佛家子弟以念为力,不执着便是不动念,若动念,一念便是光明,一念便是沉沦,你曾经发下众生皆渡,方证菩提的大宏愿,却不知最大的念,亦是最深的沉沦,荷心祖师,从那个时候起,你就注定没法回头了。 妙智大师睁开了眼睛。 师父!妙尘惊呼一声,连忙伸手搀扶师父起来。 是的,他可以回头的,只是不愿意。 听到少年这句话,众人神情复杂,妙尘眼中神色几度变幻。 老鬼默默抬眼,看着头顶那浩渺无穷的天穹深处,叹息说道:你们还是不懂,距光明太近,便看不见别的东西,离佛祖太过,便看不到佛祖本身,便如你们脚下这尊佛像,修的如此巨大,不知耗费了多少代人的心血,可真走到佛像之前,你们谁又能看到佛祖的全貌? 他摇了摇头,顶多只能看到一处覆满青苔的石头罢。 没想到此处如此普通的一个太极图案竟隐藏有如此惊人的道法禁制,吴玉书大惊之下,下意识要缩回手臂,不料手臂竟然被那股无形之力牢牢吸住,欲撤手而不可得。而与此同时,他周围的山洞石壁上突然开始发出一阵沉闷声响,似乎是什么东西被惊动一般,眼看就要从沉眠中醒来。 周围的古怪杂音越来越响,渐渐都向吴玉书身子处聚集过来,而手心前方那处不过过了片刻工夫,却已经热的让人无法忍受。吴玉书惊惶之下,牙关紧咬,体内被那股热气烤的几欲爆裂开来,只得用出全身道行拚命抵抗,将一生性命交修的幻仙门太清元道道法拚命向手心传去,希望能抵住那股神秘热气。 就在吴玉书头昏脑涨,全身被热芒烘烤的紧要关头,忽地,那个太极图案上的神秘热气退了下去,而且去势极快,如潮水一般瞬间从吴玉书身上消失不见,甚至让吴玉书都一时无法回神过来。 紧接着,周围那阵古怪的杂音似乎得到了安抚,也慢慢平静了下来,山洞中重新回到了平静的气氛。随着吴玉书的愕然收手,那个太极图案同时转动,轻微但与刚才已有所不同的低沉声音,再次从石壁上发了出来。 在吴玉书惊讶的目光中,原本连成一片没有丝毫缝隙的石壁,向两侧旋开,露出了一个怪异之极的洞口,而在洞口之上,呈水雾模样的诡异气体正急速旋转着,里面朦胧一片,神秘莫测。 如电芒撕裂黑夜,落下人间,那一道汇聚了真法大力的光柱,霍然从天而降,从白骨妖蝎的正上方落了下来,从头顶直贯而入。瞬间,一股巨力从那具巨大的身躯上迸发开去,游斗在周围的几个幻仙弟子都被这无形有质的气流推出了老远。 白骨妖蝎仰天发出一声长吼,声音凄厉,支撑着身躯的巨大骨骼从上到下,突然间开始发出奇异的光辉,片刻后从无数地方发出了卡卡的微小声音,一道道光线从它的骨骼中投射出来。之后,随着一声轰然巨响,妖蝎庞大的身躯轰然倒下,硬生生将身下坚硬的白玉石板砸开了老大的深坑,在地上挣扎了几下之后,终于停止了颤动。 耀眼的光柱缓缓散去,露出了漂浮在天际的七位长老和张思琪、骁桀坤等人的身影,而在他们身下,那具巨大妖物躯体的身旁,尸横遍野,其中已经永远躺下了四位幻仙长老的身体。而仍然活着的人之中,挂彩的更多,年轻一代中,张思琪面冷如霜,但身上衣裳已经红了大半,骁桀坤还算好,看去并无大碍,只有曾强自支撑着,看到这只巨大妖物终于死去,方松了口气的当口,忽地头一歪,却是不省人事地掉了下去。 众人被吓了一跳,幸好骁桀坤就在曾身旁,将他身体接住,仔细查看一下,松了口气对其他诸人示意并无大碍,众人这才放下心来,随之又继续投入另外的战局。 从正道数十位前辈长老加入战团以后,这一场浩劫大战的局面终于第一次向正道有利的方向发展。这些前辈高人的道行法力远远胜过了普通弟子,虽然人数相比起来不多,但影响却相当巨大。在十数位长老和骁桀坤、张思琪、等年轻弟子的合力围攻下,那几只巨大妖兽虽然妖力高强之极,仍然被这些人压了下来,最后更是被众人合力诛杀。不过这等妖物毕竟凶恶,也让正道付出了惨重代价。 只是在这等腥风血雨之中,又有谁还记得死去的同伴呢? 第24章:妖兽 在白骨妖蝎巨大的身躯倒下的那一刻,高高飘荡在天空的人们已经转过了身子,面无表情地向着另外的战团扑去,持续着杀戮与争战。骁桀坤飞到后方,将楚申斗在一个僻静地方放好,连忙赶将回来,不料转眼时候,余光却望见刚才的地方张思琪似有些发呆,怔怔望着那具妖兽尸体,面色苍白。 骁桀坤心中奇怪,叫了一声:张师妹,你怎么了? 张思琪身子一震,似从梦中惊醒,转眼看了过来,嘴唇动了一下,似乎欲说什么,但看到是骁桀坤之后,忽然又闭上了嘴,深深呼吸,随即驭剑飞去,重新加入了战局。骁桀坤有些莫名其妙,总觉得张思琪今日大大古怪,但一想往日里这位天仙也似的同门师妹就性情孤僻冷漠,而且眼下正是战局关键时刻,他想了一下,便再次将这些念头抛在了脑后,重新冲杀了进去。 天上的黑云滚滚而来,翻涌不止,黑云之下,那些野兽和众人都一般凶狠地厮杀着。只是这战局,终究越来越是有利了,投射在站在高处的那三位正道巨头的脸上,便是他们原本紧绷的脸色表情,终于也渐渐有些松弛下来。 尽管付出了惨重代价,但在数十位长老加入战斗之后,原本势不可当的六只巨大妖兽的势头立刻被阻挡了下来,随之渐渐被压了下去,并在众人合力之下,首先是白骨妖蝎,然后又是其他两只巨大妖兽相继被众人诛杀。 尽管在杀死这些巨大妖兽的时候,包括长老在内的正道中人也死伤惨重,但这战局的势头,终究还是一点一点扳了回来。普通的魔妖虽然仍然黑压压的无数,但随着巨大妖兽的死亡,气势也顿时消弱下来。普通幻仙弟子虽然道法上不如那些佼佼者,但对付这些普通兽妖仍然绰绰有余,更兼众人连成一片,光幕更显得坚不可摧。 解决了一半的巨大妖兽,更多的高手向剩下的三只巨大妖兽围攻上去,任谁也看的出来,这些巨大妖兽便是魔妖之中的战魂。而在这些道行高深的正道长老以及年轻一代佼佼者的围攻之下,在漫天毫光和诸奇珍异宝的厉芒中,剩下的三只巨兽终于支撑不住,在尖利愤怒的凄厉嘶吼声中,一一倒下。 魔妖群中一片大乱,显然这种局面让这些无知的魔妖也直觉得感觉到了不妙。而相反的,正道这边却是士气大振,终于战意高涨,那道璀璨光幕光芒大盛,向外压去,登时在一片血肉横飞之中,将魔妖压了回去。 一片惊慌嘶吼,无数魔妖对天长啸,声音凄切,无情的光幕轰然而至,飞溅出怎样的血光与悲凉? 此言不过随口之言,却看似大有深意,便是几位大师和场上妙尘等诸万法寺二代弟子也不禁神情肃然,安静聆听,除了那个闭目沉默伫立一旁的男子,依旧面不改色,身上寒意愈盛,剑意渐重。 老鬼没有再看众人一眼,只似有所感,摇头叹道:佛祖当年坐化前,便曾留下法旨,生不立塑像,死不事崇拜,便是为了告诉后人,拜他是没有用的,只有心中有佛,才能谙得佛意,然则千万年过去,还有几个佛门弟子能谨遵法旨,世间又有哪家佛寺正殿里没有佛祖的金身塑像? 说到这里,少年顿了一下,笑道:当然,除了我万法,你们大概不知,万法寺前身,不过是一座无名破寺,里面的人敬的是佛,而不是佛祖,至少在我离去之前,除了多了一条浮屠佛道,万法寺还是那座破寺。 众僧人皱眉,沉默不语。 老鬼目光忽有些许迷离,仿佛沉浸在某些过往之中,半晌后轻叹一声,道:可当日我再次踏足万法寺的时候,看到群山之间,寺塔林立,除了失望,还是失望,你们这些后人,终日参禅念佛,蜷缩于世间自以为最清净的一角,嘴上慈悲,却漠视红尘,不知自己早已失了佛意,说到底,你们在乎的,也不过是天下第一佛门正宗这个清名罢。 你们口中不争,心中却在争,沉默是争,不争是争,你们争的不是那一炷香,而是一口气,否则你们也不会修出这座人间大佛,来向世人证明你们所谓的向佛之心,到底有多么的虔诚。 场上众人心头微动,脸色微变,只觉少年的话句句刺心,竟是无从反驳。 我说过,我可以沉沦,又有谁知,沉沦便是放下,主持方丈,真正放不下,走上歧路的人,是你们啊。 妙智大师身子微震,坚毅如石的苍老面宠微微变色,苍白之后然后是微红,紧接着再次变成苍白。须臾之间,竟然连变数次,禅心受牵,一道鲜血从唇角溢出。 若是旁人说出这番话,身为万法寺主持方丈的他必定怒斥其妖言惑众,当头捧喝让其回头,可面前这个人不是旁人,而是万法寺的一代祖师,所以他说出来的话,比任何人都要有深意。 红尘世道,朗朗乾坤,黑就是黑,白是就白,众生心性,更如宝珠没水,水浊珠隐,水清珠显,我佛宗弟子不为烦恼所污,不为贪嗔痴倒所染,眼中世界自然光明,岂容你强词夺理! 察觉到师父的异样,净尘心中一急,连对少年那份来自仰望的敬意也全然散去,涨红脸怒斥了一句。 老鬼再次摇头,捏起手中那朵在风雨间摇曳生辉的白莲,随后在众人的注目之下,那朵白色净荷的花瓣,竟一瓣一瓣开始染上夜色,幽生明灭,蔓延及整朵荷花,片刻后成为一朵墨莲,散发着比黑夜还要深沉的气息。 然后他看着妙尘,微笑道:我想它黑,它便能黑。 一瞬间仿佛四周的寒意更为浓重,众人只觉身心一凛,看着少年手上那朵随风飘动的幽荷,直觉那朵不再洁净的荷花,这一刻便如佛典里所传说沉沦九幽深渊之处的曼珠沙华一般。 第25章:兽魔 妙尘禅心微震,再也忍耐不住,一声怒喝,整个人腾空而起,一道清静至极的佛光从他身上泛起,紧接着一尊三头六臂的法身虚像在他身后隐然出现,赫然是佛家四大明王之金刚夜叉明王! 众人大惊,显然没想到妙尘会忽然出手,此时妙尘的僧衣已然飘起,于半空坐在那件霍然变大的青色莲台之上,那道极纯正的佛光,依循于他本人的身体形状向外扩张,转瞬间金光万道,看上去就像是一轮烈阳从他背后升起。 妙尘静坐在青莲花座之上,竖起双掌于胸前,一手拇指内扣紧贴掌心,中指半屈,一手三指笔直竖立如山,赫然结成了一个佛家庄严手印,看他手掌缓缓作结之势,妙尘气度庄严肃穆,几给人以凝重如山之感,众人只觉眼前忽然大亮,庄严金光莫名大盛,佛门真言一闪而过,顷刻间中如有光明绽放在妙尘手心之中! 与此同时,只见得妙尘身后那尊护法明王,仿佛一下活过一般,周身燃起了赤红色的降魔佛焰,。三张面容不像妙尘那般平静坚毅,都是满脸怒容眉挑如剑,眼中雷霆,世间任何邪祟,都不敢与其对视,左第一手持着金刚铃霍然一动,一道慈悲而威严的铃声,清脆如洪,从佛顶之上传出,传遍整个万法寺。 仿佛受到这铃声的激荡,一时间万法寺四百八十一口古钟几乎同时响了起来,却依然掩不住那道清脆漠然的铃声。 佛经有云:金刚夜叉明王尊者昔时手持金刚铃,以铃声振击众生,象征以般若之智警悟群迷,摧伏一切邪魔。 这一刻,在妙尘身上,明王法身之威尽显! 不管是妙智大师几位高僧,还是妙悟一众万法寺二代弟子,看到这一幕,都不禁大吃一惊,不是为了这佛家千年难现的明王法身,而是妙尘此刻所施展的佛法真言与法身手印竟完美的结合起来,那是真正的佛门早已失传的真言大手印! 佛光法身里的妙尘,双手作印,默颂真言,衣袂飘在风中,全身皮肤也如那佛光一般透出灿烂的金光,看去就如一尊再世佛陀。 他身后那尊似有整座七重一般高的金刚夜叉明王法身虚影,受到真言召唤,六臂齐举,作结法印,一时之间,其势猛如山倾,八方颤栗不安,一股莫名浩大的佛力凭虚而生,竟是在妙尘身前结成了一只巨大的佛光手掌,说时迟那时快,随着妙尘缓缓推出之势,那只巨大掌印已是一般怒涛已冲向了老鬼,眼看着就要将他的身影吞没。 妙无扶着妙智大师,忍不住轻呼出口。 而远处那个男子,似也有所感,微微颤抖了一下。 面对佛宗这最浩翰正大力量的碾压,老鬼眼中映着面前狂涌而来佛光大手印,竟是欣慰地笑了一下,没有丝毫退避之意,反而作出了一个令大家都感到意外的举动,他站在风云顶端,长啸一声,全身衣衫在狂风之中疯狂抖动,瞬间,所有的云涛黑气一起震动飞舞,整座大佛为之撼动! 同样的手势,同样于无声之间大放光明,一个真言大手印轰然而出! 所有人一起变色! 出乎意料之外的,半空两只巨大佛光手掌撞在一起的时候,竟没有丝毫声音,没有任何预想中的惊天动地的景象,只有一瞬间佛顶这一片天空狂风大作,雨丝飘摇不安,悄无声息间,重重雨幕里,忽然出现了一片极大的空白,那片空间里没有一滴雨珠,真空之态,恰好是个佛掌的形状。 妙尘身坐青莲之上,心神在巨大冲击下瞬间脸色煞白,可看着眼前那个张狂的身影,他忽然咬牙,双手内缚,两拇指、两中指、两小指齐竖合一,真言同前,重重往前一推,喝道: 定禅! 一声落下,佛光再盛,又一声轰的巨响,妙尘唇角渗出鲜血,少年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下面众人早已一片震惊,谁都没有想到,妙尘的真言手印,与老鬼的真言手印相遇之时,竟是没有落任何下风,反隐隐有逼迫对方之意! 降魔! 无畏! 转法! 弥陀! 几乎在众人还没来得及反应之时,忽听妙尘那低沉而颤动的声音再度响起,这一次竟是数声念出,连结手印,声若沉雷,震响人世,身后明王法身在他的真言念动之下,三头六眼同时睁开,寒光慑人,动人心魄,佛容这一刻竟变得无比的凶神恶煞。 半空中属于妙尘的真言大手印,异光大起,几给人以凝重如山之感,随着妙尘一声怒喝,竟是结了一道至为庄严的佛墙,硬生生把老鬼的真言手印给震了回去,转眼间吞没了老鬼的身影,轰然拍至七重宝塔之上。 轰隆一声若雷霆坠地,隆隆远去,绵绵不绝,风雨中,那座沉默伫立了千万年光阴的七重宝塔,轰然朝后垮塌! 缭绕在空中的佛力渐渐淡去,那些斜掠横飞不敢落的雨丝,飘进了那个无形的掌印范围中,很快就把这片空白天地填满。 金光尽散,妙尘的身影从半空中无力掉了下去,妙悟等人一声惊呼,妙悟已是驭着法宝上前接住了这位师兄,看到妙尘面色气弱游丝却咬牙看着那漫天尘烟方向的样子,一时竟是不知说什么才好。 便在这无数吼叫声中,天空中、苍穹里,那滚滚的黑云霍然静止,就像是,这世间猛然凝固,然后,有那么一道微光,从黑沉沉静悄悄的乌云之中,透射出来! 白色的,细小的微光! 瞬间,黑云轰然散去,如狂风席卷天地,吹过漫天风雨。从那黑云最深处,突然有巨大漩涡向外急速旋转,无数的黑色云气被席卷其中随后散开,不留痕迹。 有一个少年身影,现身出来,面无表情的看着这战乱山头,血腥人间,据高而下,犹如传说中的神祇。他的黑发在风中飘动,一只忽大忽小的黑色怪兽在他的身后似乎有些焦躁不安地挪动着身子,发出低沉的吼叫。 也就是在他现身的那一刻,忽然间全部的魔妖都停住身子,仰首向天,向着那个身影仰天长啸! 万兽啸天,黑云退散,彷彿一股戾气,正冲天而起,欲上九霄。 正道中人无不变色,幻影真人站在玄阳殿外,眉头紧锁,低声自语道:这就是兽魔了么? 第26章:禅印 幻夜洞府。 那个如梦如幻的人间! 闪烁着诡异光辉的那轮幽月,仍旧挂在天际,不论风雨,永远都散发着淡淡光芒。而挣扎在这个世间的人,彷彿都散了去,只留下孤独一人,独自迷惘。 我是谁?他轻声低问,抬头望月:我活着是为了什么? 他这般幽幽地问了,不知是问天际幽月,还是向着自己的深心。 这半生风起云涌,波澜凶恶,往事一幕一幕都涌在了心头,生命中曾熟悉的人物,心中曾真心对过的人儿,都在脑海中一个一个的掠过,可是,竟都不留下半分痕迹,就这般悄悄远去了。 他心中似有不甘,下意识伸出手去,想要抓住些什么,只是手在空中,终究还是握住了空。 什么都没有! 只有天际月光,穿过了无数风雨,还依旧落在他的身上,照着他的衣襟。 颓然倒地,像是撕去了所有的外表伪装,在这个孤独的世界里,他无须任何坚强,风雨渐渐停歇,尘土悄悄沉默,那具身躯,眼看着也要没入这苍凉世界,归于无声。 死了吧!古老传说,死去了便不再有苦痛思念,便不再有牵挂,纵然是九幽地府,阎罗殿前,又有谁知是怎样光景?繁华人间,也许终究是空吧! 只是,那具沉默的躯体忽然又震动了一下,天际月光,彷彿也随之轻轻一抖,随即落下了一道光柱,洒在那个身体之上。 他竟似要挣扎! 他竟似仍不甘! 他挣扎的爬起,每一个动作彷彿都用尽了他全身气力,脚下的大地分明有无尽的诱惑,诱惑着他躺下便不再有任何烦恼,便可以摆脱世间苦痛。 只是他竟是不肯退缩,倔强地要直起身子,手破了流血,唇破了深痕,这萧萧凄凉世间,他竟然还是不肯放弃。 那月光幽幽,如倾如述,落在他的身上,犹如轻声低语:你何必坚持呢!放手吧,放手了你便自由了 他挣扎着,像是在无限宽阔的天地间的一只蝼蚁,只是无论如何,面对着彷彿无限大的天地,他终究还是抬头,望天! 慢慢站了起来。 熟悉的面容,在心间悄悄飘荡,原来就算在生死之间,终究还是不能舍弃。这一生,总还有牵挂的人吧! 陆凌天,这个天地间的蝼蚁,此刻正静静望天,凝望着天际幽月。 月光诡异而幽冷。 他忽然大喝,纵身而起,离开了这片无垠的土地,直冲上天。在他身前,有金、红二色光芒,猛然亮起,与他的身子一道,直冲向那轮幽月。 月冷无声,但就在他的身前,忽地月光一暗,竟是一对夫妇身影,慈悲而欣喜地望着他,彷彿多年之前的雨夜,才降落人间时刻的欢喜。 心头如被利刃瞬间割过,他竟是全身发抖,但身如离弦之箭,没有丝毫退缩之意,三色异芒如电,在他眼光注视之下,硬生生刺入夫妇身体,穿越而过。 彷彿是鲜血飞溅,又像是风雨潇潇,打在脸上,冰凉一片。人影消失了,他彷彿也有些麻木。只有他的眼神依然坚决,向着那轮幽月冲去。 忽地,月光再暗,幻玄和沈诗的身影现身出来,沈诗微笑的望着他,幻玄却一如记忆中一般,哼了一声,白了他一眼。 而在他们两人的中间,沈诗笑颜如花,一身红衣,依稀是十六七岁时候的模样,大声笑着叫着:小师弟,我们上山砍竹子去 包括几位大师在内,佛顶上所有人都在看妙尘,神情极度震惊,就是连妙智大师,恐怕也一时没反应过来,看着重重春雨心绪也不免有些激荡难平。 妙尘是他弟子,也是万法寺长门之后,天生身心俱净,悟性惊人,是以修行无碍,昔时年少,在由万法寺举行的百年一度天下佛宗辩难盛会上,足踏青莲,手持净铃,妙辩八方,自此一鸣惊人,后下山踏足红尘,游历四方,五年后飘然归来,焚香书写,妙笔生花,经成一刻而顿悟,明王金身骤现,从此佛宗千年难得一见天才之名,于名门中不胫而走。 妙尘是当代佛宗不二的佛子,就是妙智大师本人也曾亲口说过,当年他这般年纪的时候,无论佛心佛缘还是佛法,都远不及自己这个弟子,因此对妙尘的栽培,妙智大师可谓比谁都要用心良苦,所以当日妙尘从静念禅院出来,这位老人第一时间便察觉到妙尘的佛心有了一丝动摇,尤其在妙悟特意找他说过对妙尘的担忧后,他心里便一直有所疑问,到底妙尘在静念禅院中见到了什么,发生过什么事,才会对自己苦苦修行了二十八年的禅心产生知见障。 直到这个时候,看到妙尘先前对少年歇斯底里的质问,以及这一手真言妙法,道行深如妙智大师,哪里还不看不出事情的端倪? 一念及此,也不知该对那位少年出于什么莫名心态,妙智大师怔了半响,最后发出一声低低的叹息,神情复杂喃喃说道:我佛慈悲,原来如此。 风雨里,妙尘的脸显得愈发苍白无力,一双眼眸以固执着地盯着那宝塔倒下方向,直到那一个少年身影从满天尘埃慢慢现出,眼中神色终于变得有些呆滞,甚至有些绝望。 不仅是他,就连妙无,还有他身旁那两位二代弟子的面色也是一下子煞白起来,四位师尊合力镇压不了这人,佛光大阵收不了这人,连妙尘师兄如此威力无边的佛法也奈何不了这人,莫非这天真的要亡我万法寺么? 老鬼的身影慢慢从冲天扬起的尘烟中现了出来,众人心潮起伏不定,四位大师的眼中瞳孔微微收缩,眉头皱得更紧,长须飘得更急。 突然,正在呼啸的风雨失去了声音,天上地下,彷彿一下子静止一般,再也没有任何声响,眼前的方向,漫天飞沙尘埃,突然无声向两旁分开,现出了一条狭窄但容一个人走路的通道,少年从尘雾中一步一步走了出来,依旧那身破旧却干净到极点的禅衫,满天飞扬的烟尘,他竟是没有沾上半分。 只是,老鬼一直平静喜乐的眼中神色,这一刻,却意外的有些变化,他静静看着妙尘,神情有些凝重,有些怜惜,又有些莫名欣喜,眼神却变得复杂起来。 定禅、降魔、无畏、转法、弥陀真没想到,你比我想象中还要出色的多,短短时日内,竟然参悟到这五大禅印。 老鬼脸色看去比之前更为疲惫,声音有些低沉却难掩话中欣慰之意。 妙尘怔怔看着他,拳头忽然紧握又无力松开,目光几度变幻,最后慢慢平静起来,语气虚弱而坚定,道:你给我的,我还给你。 一语落下,他脸上流露出极决然的神情,浑然不顾唇角流出的鲜血,也不知哪里的力气,吃力盘膝而坐,双手合十,嘴角动念,淡淡佛光自身上泛起,随后他吃力把右掌举至头顶,缓缓闭上了眼睛,那样子,妙悟几人哪里不知他要干什么,当下脸色失色,妙无紧紧抓住妙尘的右手,失声惊呼:师兄不可! 妙尘竟要自废一身修行道行,这对万法寺来说,意味着什么,不想而知,就是妙智大师几人,也不禁脸上色变,然而看到妙尘此刻平静而决绝的神情,就是妙智大师,也没有出声去喝止,只是悲叹道:阿弥陀佛,痴儿,你这又是何苦呢? 妙尘摇头,露出一丝苦涩笑意,无力道:师父,请恕弟子不孝,不这样做,只怕弟子的心,一生再也无法清净了。 妙智大师低低长叹一声,没有再说什么,而是慢慢合上了眼睛,妙尘惨然一笑,向身边苦劝的妙无等人点了点头,在他平静的注视下,妙无慢慢松开了手,却再也忍不住眼泪流了出来,他自幼跟随妙尘一起修行一起长大,比谁都要深知这位师兄的性子,妙尘平日素以温和待人,可一旦决定了的事,却是谁也不能令他改变心意的。 老鬼一直看着妙尘,眼神微闪,对这个他欣赏的年轻后人,似乎有些怜惜,有些遗憾,有些悲悯,却只是默默看着,微笑不改。 第27章:顿悟 妙尘平静地与他对视着,右手手掌佛光一闪而过,忽然重重往头顶拍去,没有丝毫犹豫! 众僧人弟子转过脸去,不忍看到这一幕。 然而片刻后,却听一把温和的声音,忽然从妙尘身边响起:妙尘兄,看来你还没有想通呢。 众人一怔,回头看去,只见得一个墨衫男子的身影无声无息跃然眼中,竟在妙尘就要轰顶散功的时候,伸手抓住了他的手掌,止住了他。 陆施主!妙无又惊又喜,叫了一声,这个男子不是别人,正是一直在不远处默默伫立观看没有动静的那位陆施主,看到陆凌轩阻止了自家师兄的动作,妙无一颗悬着的心顿时落了下来,就是妙悟等人的心头,也不禁微微松了口气,但随即却是更多的苦涩,这位施主能让妙尘改变心意么? 看到陆凌轩霍然出现在眼前,老鬼嘴角边倒是扬起一丝似笑非笑的意味。 陆施主,什么才是通?妙尘神情依旧平静坚毅,淡淡说了一句。 陆凌轩眼中映着妙尘苍白的脸庞,目光一片平和,微笑道:通便是悟,你真的悟了么? 妙尘无力笑了笑,抬起头来,静静看着陆凌轩,正是悟了,才不需要再悟。 陆凌轩摇了摇,淡淡道:你没有悟,你依然在迷惘。 妙尘皱了皱眉。 敢问妙尘兄心中的佛,今安在? 妙尘身子微颤,沉吟不语。 陆凌轩松开了妙尘的手掌,一手握剑,指着前方的少年,一手负在身后,淡淡道:佛于人心中,尤其你们佛宗弟子而言,从来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哪怕你不守清规戒律,日夜酒肉穿肠,嬉笑人间,只要你心中有佛,那么你依然能成佛。同样的,哪怕你日夜谨守戒律,诚心颂经不止,只要你偶行踏错,在自己都不经意的时候,失去了信仰,那么即便你心有佛,那佛也就不再是佛了。 此言听来荒谬不羁,场上妙无等人微微一怔,下意识的皱起了眉头,但细想之下,心中一凛,不知怎么,却觉这话似乎大有深意。 妙尘身子一震,看着陆凌轩那目注剑尖,沉如山岳,静若平和的淡然样子,眼中神色变幻不定,许久过后,缓缓放下了右手,默默仰天,也不知在想些什么,怔怔出神。 寒雨中的佛顶之上,一片幽静,不知万法寺哪座殿哪座寺哪座塔响起的沉钟和梵唱,倔强地穿透重重雨丝,飘到了云海这头,把压抑寒冷的气氛变成了庄肃。 好,没想到你这个剑修小子,居然能说出这番出人意料的话。 就在场上一片静默的时候,却见老鬼忽然笑了起来,拍了拍手掌,又似有感慨,摇头赞叹道:你是我见过至今为止最特殊的人,你本修道,于佛法一途却是无师自通,你不信佛,一念动却明佛理,或许这便是所谓的缘法 众人神情微敛,这位祖师从过去活到现在,也不知多少人间岁月,说为至今为止,只怕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 他瞬间彷彿窒息了,那两个身影就在他的眼前,活生生的,挡在他的身前。那是怎样的战栗感觉,如电芒掠过全身,冰冷的光芒离他们的身影越来越近,他心头竟也似整个被撕裂开去。 终于,二色异芒还是穿了过去,就这般硬生生穿越过了人影。一股凉意从头到脚,倒灌下来,他人在半空,面白如纸,忽地口一张,哇的一声喷出大口鲜血,将胸口衣襟都染做了红色,面上更无一丝血色。 然后,他还是抬头,如百折不挠、不死不休的离弦之箭,向着那轮幽月冲去。 月光冰冷,天地瞬间黯淡,彷彿有股凄凉之意,在悄悄弥漫。 便在那电光石火之际,眼看冲近了月光之前,迷蒙的云气涌来,忽然间,竟有个身影在云气中隐隐现身。 那是怎样一个,深深镂刻在心间的身影啊! 他猛然呆住了,一身的坚持彷彿就要随风散去,那个模糊的身影在云气中翻转缭乱啊!彷彿是绿色身影,似又做白衣舞剑! 手中握着的不嗔,散发着冰冷凉意,他心中曾为了那个身影而这般痛楚,只是,此时此刻,他究竟该如何进退? 深深夜中,冷冷月色,遥远天际之上,猛然传来一声撕心裂肺的吼叫,彷彿垂死的野兽对月长嚎,满是绝望的痛楚。 那一道灿烂的光芒,闪烁着二道奇异光环,冲天而起,直入云霄,穿过了云气,刺入了那个模糊人影! 然后,像是什么东西突然碎裂了 漫天的风雨,就这般悄悄止歇,他眼中竟有热泪,凝望着那个人影。也许近在咫尺,可是他仍然无法看清她的模样,只是,幽远的冥冥处,彷彿有低低的叹息声。 风消,雨散! 月光坠落如浮云! 天地苍穹尽如水! 他的身子从天空跌落,像落入万丈深渊,在他心中却没有了畏惧害怕,有的竟只是几分不舍,凝望着渐渐消去的那道人影。下一刻,他已落在了地面,周围的幻象尽皆消失。 在他脚下,一面古拙而明亮的古镜,已经碎裂成了数块,从墙壁上落下,散落在地面。而在他的身边周围,是古朴的洞壁、坚硬的岩石,距离他走进那个神奇的洞口,不过是十步的距离。 这短短的十步,他却像是经历了一生,所有的痛楚回忆都这般轮回了一次。 然后,他喘息稍定,定了定神,正要继续向着幻夜洞府的深处走去的时候,忽然间身子一僵,像是发现了什么,随后慢慢转过了身子。 随着那面古镜的破碎,洞口的那面神奇水雾也渐渐消散开去,露出了一个站在后面的身影──吴玉书。 两个人的目光在半空中相接,一时间都呆住了。 许久,他们就这么无声地凝望着,两个男子的目光,从少年到青年到现在,彷彿就这么看透了一生。 吴玉书的牙齿深深咬住了嘴唇,几乎要咬出血来,然后一个字一个字地道:道祖祠堂里的那位老人,是不是你杀的? 第28章:缘法 吴玉书的眼睛瞬间红了。 那个天空中的少年,面无表情,目光扫过脚下的战场,就算是看到那些曾经守护他的巨大妖兽一一倒下的时候,他似乎也没有什么动容,就像是早就看透了这些生死一般。 狂风吹过,他的身影从黑云深处慢慢降了下来,万兽嘶吼的声音越发震耳欲聋,甚至就在他的身旁,那漆黑的云气之中也有细细的电芒如灵蛇一般窜动着。 云海之上,前一刻还在奋力厮杀的人们和野兽都静止了下来,不由自主地望着天空中那个诡异的少年,他有些妖异的脸上,瞳孔中彷彿有两点光。 终于,兽魔停在了半空之中,就在无数魔妖的上方。在他身后的恶兽饕餮怒目圆睁,向着正道通天峰这里的方向,狠狠嚎叫了一声。 吼啊几乎就在同时,随着饕餮一声吼叫,万兽跟着大声嘶吼起来,那声浪突如其来却似排山倒海,一时间但见得风云变色、沙飞石走,许多正道中人竟情不自禁退后了几步。饕餮的身躯在这一片嘶吼声中,猛然涨大起来,转眼间已经成为一只巨兽,围绕着兽魔。而就在他们左右,异样的情况也发生了。 半空之中的黑云突然像是受到了某种巨大引力,从四面八方急速涌来,汇聚在兽魔少年的上方,然后逐渐形成一个巨大无比的黑色风柱,急促旋转,发出尖锐破空之声,从天空缓缓降落。 那风柱之粗大匪夷所思,粗粗看去竟有种能够吞噬整座通天峰的感觉。此际,天幕低垂,狂风凛冽,正是一派凶戾景象,如世之末日,即在眼前,不由得令人有绝望之感。 正道中人纷纷变色,如此神通妖法,当真是前所未见、闻所未闻。虽然众人早就料想这兽魔定非等闲之辈,但也绝没有料想到此妖孽竟有如此神通。而传说中当年能够将他收服镇压在镇妖古洞中千年万年的那位前辈高人,真不知是何方神圣了。 眼看着巨大风柱缓缓落下,渐渐露出了那漆黑而可怖的样子,无形的吸力慢慢开始笼罩云海之上的所有人,不少正道弟子已经开始暗中运功抵御,任谁也知道,若是被这妖法吸了进去,只怕就是有九条性命也难以活转过来了。 玄阳殿外,幻影真人等三人面色严峻。妙慧上人看着那巨大风柱良久,低声道:这等妖法,当真乃是老衲平生仅见。幻影师兄,底下那些弟子只怕未必能抵挡这等妖术,不如我们 幻影真人缓缓点头,道:上人说的甚是,正主已经出来了,我们也该 就在他话音未落之际,突然,那巨大风柱一改原先缓慢下落的趋势,陡然间加快速度落了下来,直冲云海。与此同时,无数魔妖嘶吼之声更烈,直透云霄,凄厉之极。正道中人无不变色,面对着这前所未见的诡异妖术,一时间人人都不知如何应付。 没想陆凌轩却是摇头否定,认真道:我从来就不觉得自己特殊,因为我见过太多比我特殊的人了,要真说,我顶多只能算作一个有些许气运的人。话到这里,陆凌轩声音顿了一下,接着道:我师父曾经和我说过,这个世间,太大,世人,太多,正如一条滚滚向前的大河,任何厉害的人,都只是大河里面的一条大鱼,纵使再有天大的能耐,也泛不起多大的浪花,就算真的有鱼能越过那道龙门,也只是极为罕见的一少数人,然而就算是那些人,也不会知道这条大河的真正走向,尽头又会有什么在等待着我们。 什么是缘法,我不知道,我算不算那极少数的那部分人,我也不知道,但至少我知道,我见过真正特殊的人,比如我的师父,比如你。 陆凌轩看着老鬼,随即又看向妙尘,微笑道:而当今名门年轻一辈中,我就知道有人比我特殊得多,妙尘师兄悟性慧心,远胜于我,当年在幻仙门里,我有一位师姐更是个绝世奇才,说到道心之纯净无碍,她比我,甚至比任何人都强上太多。 老鬼心头微动,道:你那位师姐,可是当日手握神剑,驭下九霄雷霆的那个女孩? 陆凌轩点了点头,有些意外道:没想到你还记得她。 老鬼叹了口气,道:因为她跟我曾经认识的一位故人长得太像了。 陆凌轩怔了怔,老鬼却没有在这问题上多说,反似笑非笑道:你说那么多,却没有真正说起自己的情况,你的天资,在旁人看来,或许也算是不可多得的人才,但在我眼中,却真的算不上什么,然而你却是古今人世间第一个参破佛道二家自古隔阂的人,我不知你身上还有什么秘密,更不知道你是怎么修行的,但当日在十万大山里你破我意境,靠的是强大可怕的意志,你既然能接下你师父当日交给你的最后一剑,想必你已经接触甚至能看到那片剑海巨渊,你道心佛心或许并不认你所说的那位师姐和妙尘那般纯净无碍,但你的本心,却比任何人都要明悟坚忍,所以你方能一念通神,观一眼而知剑道,一念动便通佛法。 陆凌轩看着少年眼中那一抹戏谑的神色,道:似乎你说的有些道理,不过你到底想说什么? 这一切都证明了,你本绝非普通人。老鬼笑了起来,说道:世道将乱,必有妖孽或许,你是一只比我还要妖孽的妖孽。 听到老鬼这句话,陆凌轩一时哑然,就是场上几位大师,以及一众万法寺二代弟子,也是心头微乱,然后警意大作,用一种极为古怪的眼神向他看来,像老鬼这样修为通天的人物,所说出的话到底是一时戏言,还是他真的看到了什么,没有人知道,但对他们这些万法寺的人来说,纵使此刻与面前这位祖师敌对,心中那份发自心底的敬畏,却是从来没有消失过。 所以这一刻,众人的心思也不免有些浮想联翩,微微动容,观这位施主这一生走过的路,几不下于惊涛骇浪,波澜起伏,佛说诸般苦劫,竟似让他一一尝尽了,然诸多苦难,世人冷眼,却从来没有在他 的脸上留下半分痕迹,那平静自若的笑容一如今天,若换作他们,以身相代,他们能如这位施主那般看尽浮云,破而后立么? 第29章:赞叹? 一念及此,妙无等人竟是怖然生惧,自叹不如,肃然起敬,佛宗沉默了千万年,所靠的也不过一个忍字,可要说心志之坚忍,又有谁能比得上这位施主? 陆凌轩留在万法寺的目的,表面上是养伤,可真正的原因,除了妙智大师几位高僧,也只有他们这些二代弟子知道,陆凌轩如今从静念禅院出来,无论是妙无几人,抑或几位大师,都理所当然的都认为蛰伏。 在陆凌轩身上的那股狂烈的可怖灵气已被我佛慈悲之力镇压化解掉,可除了他自己,又有谁知道他是不是真的已脱离心魔苦海? 一想到当日天降神雷,毫无征兆,一道接一道从九天轰炸而下,道道都似有裂天之威,几乎把整个灵音后山都湮没的可怕场面,再思及少年最后那句话,不知怎么,众人深心中竟泛起一丝寒意和不安,此人一身修行和戾气,分明是自行引发了天诛,可见天亦不容之,他们不顾一切救护于他,安知他日会不会铸成大错? 种种念头,在众人脑海中一闪而过,却没有真的留下多大的阴影,毕竟陆凌轩的为人,无论是妙智大师,还是妙无等人,还是坚信的,而且未来之事,一切未成定数,所以变数太多,谁又能说得准? 感到众人的目光一下子落到自己身上,陆凌轩却不在意,反是看着面前这个少年眼中深长的意味,笑了出来,道:比你还妖孽?这话有意思,我能不能理解成一种赞意? 老鬼微微一笑,不可置否! 陆凌轩摇了摇头,正色道:正如你先前所言,佛门所说的念,本身便有莫大力量,是黑是白,沉沦或回头,全在心中一念我不想成为你,就不会成为你。 说着,陆凌轩忽然转头,目光清明透亮,默默环顾众人一眼,最后落到妙智大师身上,笑道:方丈大师在下说的没错? 众人微怔 阿弥陀佛,时至今日,施主心志早已坚如磐石,绝非常人能动摇其心,施主若持心守正,固然是苍生之福,将来沦入苦海,我等也无力可以施加,不过老衲相信妙灵师兄和自己的目光,无论施主日后会变成怎样的人,我寺也不会后悔当日为施主所作出的决定。 妙智大师看着他,苍老灰暗的脸上露出一丝温和笑意。 陆凌轩双眼微热,朝大师心怀感激的点了点头,转过头去,重看着少年,眼神慢慢冷峻起来。 一丝冷风轻轻拂过,扬起了少年胸前的衣袂,露出了那一处狰狞可怕的伤口。 站在他的身前,甚至可以透过那道三寸来长的剑伤洞痕看到他身后的风景。 这并不美妙,十分寒人heip; 场上妙无几人也是第一次看到这处伤口,当下都不禁下意识的倒吸一口凉气,任何一个身上出现如此致命伤的人,就算再有怎么天大的道行,都不应该还活着,除非他不是人,难怪这位祖师会说自己是一个怪物。 谁也没注意到,陆凌轩骤然看到少年身上这处剑痕,尤其伤口偏左方的白骨血肉深处,看到一颗血红色的心脏正在缓缓跳动的时候,眼中瞳孔微微收缩了一下,一瞬间也不知想到了什么,目光深处忽然耀过一抹纯洁的亮光,有若天上雷电。 还好,看来那天伤的你不轻。 这世上,也没有人比他清楚老鬼身上那个伤口的来历陆凌轩深深吸了口气,手上龙吟微震一下,剑尖上那点幽光随之闪烁不定。 是的!老鬼低了低头,脸上看去似乎还是那般的疲倦,还是什么都不放在心上的模样,看了一眼胸前那个深深的血洞,随后整了整被风吹乱的衣裳,掩去了那个触目惊心的伤口,笑着说道:从你那一剑后,这个剑洞一直都在,以我的能耐,也无法让它愈合。 什么?陆凌轩身后,妙无忍不住失声叫了出来,就是妙悟等人也一脸震惊,不敢置信,谁也没想到,在老鬼身上留下这个这处可怕剑伤的人,竟然就是眼前这个年轻男子,以老鬼这几乎凡入圣的修为,可想而知那一剑的威力,是何等的惊人。 不过,我很高兴呢,我真的好久,没有再感到痛的感觉了,久到我几乎都忘记了,要是我告诉你,我已经是可以被杀死的了,你会怎么想? 少年目光深邃如一片夜色,他盯着身前这个年轻男子,嘴角却似还有一丝淡淡欣喜若狂的笑容,彷彿带着几分挑衅,又似有几分诱惑一般,缓缓地道。 众人一片愕然,不明所言,当日火云阁火云殿主率众闯十万大山的事,虽然名门中早已传的纷纷扬扬,但却有各种说法不一,人人道听途说之下,当时在十万大山中发生过什么事。 眼看那风柱就快要落到云海之上,正道弟子之中有数个胆大之人,终于是忍耐不住,大声呼喊之下,首先祭出法宝向那暴风打去,旁边的老到前辈一经发觉,立刻大声喝止,但这等混乱情况之下,终究还是有几个人冲了出去。 那数件仙剑法宝闪烁宝光,光芒耀眼地冲入了风柱之中,片刻之间即没入其中,但却如泥牛入海,半点声息也未得见,紧接着彷彿受了什么惊动,那风柱中突然响起一阵轰鸣,数道灰黑色的粗大旋风如有形一般,直直向那几位弟子冲了过来。 正道众人大惊,纷纷抵御,不料那几道旋风根本如有灵气一般,其他人抵御的时候,它犹如无形之质穿越而过,偏偏到那数人面前,黑色旋风突然又露出了狰狞面目,凄厉风声之中,那数道旋风转眼缠住那几个弟子,嗖的一声又缩了回去,速度之快,众人竟不及反应,眼睁睁看着那几个弟子在众人护佑之下,被生生扯进了诡异的巨大风柱之中。 幽远处,隐隐传来了惨呼声音,那风柱之中,陡然间血红光芒闪动,片刻之后,便再无消息。 正道众人一时噤若寒蝉,面面相觑。 光芒乍起,从天落下三道毫光,落在正道众人的身前,闪烁过后,露出了幻影真人、妙慧上人与曹广崇的身影,三个人皆面色凝重。 幻影真人一挥手,急道:众弟子退下,诸长老等留下此地。 人群之中一阵骚动,但随即大部分年轻一代的弟子都退了回去,这些人中大部分都是三大派阀的弟子,自然知道轻重,便是在这等风云变幻的危急关头,却也大都能保持镇定,形势并未有多少混乱。 很快的,场中只剩下了三位高人和十来位长老前辈,刚才的那一场大战,仅存不多的诸位长老又已经死了几位。 幻影真人面上肌肉微微抽搐了一下,随即不再多看,转过头来盯着面前那个生平仅见的大敌。 巨大的黑色风柱在无形的诡异之力操纵之下,从天而降,在狂风黑气之中,兽魔少年冷漠的眼光似穿透了世间杀戮,冷冷看来,与幻影真人严峻的眼神隔空相望。 幻影真人心头微微一震,前方远处的那个兽魔虽然身形似人,但一双眼眸之中的眼光不知怎的,竟没有丝毫人之情愫,那冷冷目光之间,直似将世间万物都看作毫无灵性的畜生,杀伐之意异样浓烈,当真便如穷凶极恶的野兽一般。 也就在这个时候,那风柱从天而降,终于落到了云海之上,瞬间坚硬之极的白玉石板在风柱落下之地发出低沉闷响,片刻间只见无数裂缝龟裂开去,轰然而开,无数沙石巨岩竟然被震得逆飞而上。而在风柱之中,丝丝作响,如恶鬼低吼,又似阴灵厉啸,彷彿是听到了什么诡异召唤,突然间原来被正道费劲全力才除去的那六具巨大妖兽的尸骨,竟然又动了起来。 正道中人一起变色! 此际,但见得天地无光,一片凄厉景象,鬼气森森滚滚而来,那六具巨大尸骨,纷纷踉跄而动,虽然不甚灵动,但却被古怪之力纷纷吸引,拖着巨大的身躯,在地上刮出深深痕沟,被吸进了巨大风柱之中。 一只,又是一只,直到最后白骨妖蝎的巨大骨架被完全吸进了黑色风柱,消失无踪。随即,彷彿是九幽地府之中的一声厉啸,一股戾气从那狂风之中从天而起。风云之上的兽魔面无表情,踏在身躯变大的饕餮身上,如风驰电掣一般冲入了风柱之中。 第30章:恶灵 血腥之气,浓浓传来,甚至连脚下的无数魔妖此刻都安静了下来,大都趴在地上,大气也不敢出,更有些弱小的,埋头颤抖,竟是惊吓的不能自己。 忽而,狂风止,风云静,天地也悄无声息。然后,众人与无数妖兽一般屏住自己的呼吸,目瞪口呆地望着那风云散去,裸露出来的世间怪物。 云海之上,赫然耸立着一只崭新而无法想像的怪物,身躯之高之大,竟比原来的那六只巨大妖兽还要更高大上三倍,众人与普通的那些魔妖在这只怪物面前,直如蝼蚁一般微不足道。 从这只怪物身上不停地散发出血腥味道,甚至就是在它身上,也在不停地渗出血水,到处可以看见的都是的白森森的骨骼,巨大的骨架看去,让人很快明白过来,这就是将刚才那六只巨大妖兽的尸体重新拼凑起来的恐怖恶灵。 而站在这巨大怪物的头颅之上的,便是那个兽魔少年,他的脸色现在看去微微苍白,但眼光之中,浓烈杀意却彷彿越发肆虐。 巨大狰狞的白骨头颅,缓慢地摇动着,同时发出怪异的卡卡声音,看去空洞的两个眼眶里,却彷彿另有一种无形凶光,恶狠狠地盯着面前那一些人。 腥臭恶气,扑面而来。 这只重生的恶灵,似乎全身上下都开始躁动不安起来,低低的咆哮着。 而除此之外,偌大的云海之上,竟没有丝毫声音。无数人都在屏息眺望。 在人群之前的幻影真人,一身墨绿的道袍迎风飘动,面容肃然。无数人在惊愕过后,或远或近的都有人悄悄向他看去,只是在那张道骨仙风的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谁也不知道他此刻的心情是什么? 巨大的恶灵妖物一声低吼,突然间全身上下的白骨爆发出刺耳的声音,巨大的身躯缓缓移动,向前走来,每走一步,脚下的土地彷彿都经受不住压力,深深凹陷了下去,血腥气息,四散飘来。 轰,轰,轰这可怖的东西走的很是缓慢,但每一步,都似落在了正道中人的心底,无数人木然望着那堆可怖的白骨如山一般缓缓靠近,就是连骁桀坤这等人物,脸色也有些发白。 眼看那恶灵就要走到跟前,白骨如山,幻影真人沉声开口,道:诸位道兄,随我来。 话音刚落,只见为首三位正道领袖化身做三道毫光,率先飞起,随即身后跟上了十几道各色毫光,向着那恶灵飞去。而在巨大恶灵的头颅之上,那个神秘少年面色漠然,一双眼眸之中缓缓映着那些飞来的异芒。 天地之间,突然一片沉寂,像是让人喘不过气来的感觉。 眼看着划过天际从天而降的正道毫光,就要落下,兽魔眼中的瞳孔突然收缩,也不见他有什么动作,但他脚下的巨大恐怖妖物,猛的抬起巨大狰狞的头颅,张开血盆大口,仰天长啸,声动四野,在它身后无数魔妖群众顿时一片哀鸣之音。 老鬼这个绝世妖魔又是怎么被打败的,早已偏离了事实,被编得神乎其神,场上也只有妙智大师等几位佛宗高僧从曹广崇口中隐隐知道了一些真相,但就是曹广崇本人,也对老鬼那近乎奇迹的不死之身秘密说不出所以然来,整个名门中,或许也只有陆凌轩师徒两人知道那隐藏在十万大山之中的秘密,四周突然沉默下来,天地造化,无穷无尽,我既然能被人从人变成不老不死不生不灭的怪物,自然也有法子变回来。老鬼看着陆凌轩,微微一笑:准确来说,我现在才变回人! 说着,他忽然伸出了手,在陆凌轩的注视下,紧握的拳头缓缓打开,众人心中一凛,只见得少年掌心之中,那朵让他们心悸不已的墨荷,再一次出现在众人眼中,少年的目光,慢慢落到那朵飘在他面前的幽荷上,眼中闪烁的却是难以言语的复杂情感,似欢喜,似悲伤,似犹豫,又似有一丝畏惧,谁也不知道他此刻想着的是什么。 佛经相传,九天净土有佛莲,花开千万,瓣瓣不同,各为众生诸相,每一片洁净如玉莲瓣的绽放,便展现一方无上佛法,带给红尘苦海一丝慰藉。 多少年前,一个弃婴,随着一朵睡荷,来到这个人世间,随水飘到灵山破寺下,恰好被禅心微动的长老发现收留,从而开始了他念佛的一生因荷而来,如荷之心,长老为婴儿赐名荷心,认定他是飘落红尘的一朵白莲,有轮回之宿慧,日后出家,必成龙象法门,广度众生,成就非凡。 在破寺众僧眼中,荷心是个很特别却又很平凡的小孩,他诵经,他念佛,他种连,他看花,看似和普通的小孩无异,却每有语出惊人之处。 他没有在人前展露过任何佛法,所以从来没有人知道他的道行,也没有人知道他到底是怎样修行的,没有人知道,长老在某日深夜,于佛前曾问过荷心一句话。 你观想到什么? 荷心仰头看着长老身后残破的无名佛石像,眼若春湖,清澈发亮,轻声答道:我看到了佛! 多少年后,长老早已仙逝,而他生前的断言,日后果然一一应验,当年那个被他赐名荷心的婴儿,真的成为了一代佛宗大德,其一生之慈悲善良,世人无不敬仰。 他是飘落红尘的一朵白荷! 所以他修行有为时,他所修炼的本命物,便是那朵载着他来尘世的洁白睡荷。 而那朵荷心视珍如命的白荷,在他创下灵音寺后,正要离开灵音走入十万大山的前一夜,荷心禅心微动,把本命白荷放入了当年破寺长老留下的至宝七级浮屠之中,并留下了一道本命气息。 千万年后的今天,他再一次取出了那朵白荷。 云海之上,风云汹涌,天地肃然,仿佛其间有什么东西,在挣扎咆哮,横空出世。 云海之下,灵音四百八十寺,一片茫然,在众人惊愕的注视之下,只见得大佛头顶之上的黑暗深处,忽地腾起一道璀璨耀眼的金色光芒,逐渐明亮,逐渐粗大,到后面化做一片无比巨大的白炽光影,轰鸣声中,直冲上天,刺入云层之中,刹那间将天上地下照的明亮无比,众人这才看的真切,那片巨大的白色光影,竟是一朵栩栩如生的佛莲。 第31章:白骨 万法寺中,几乎所有人都被这天地奇观震慑,一时竟忘了大敌当前,纷纷昂首观望,只见那朵白荷越来越是耀眼明亮,到最后几乎不可目视,片片如玉似的荷瓣飘在风中,倾情绽放,每绽开一片,都仿 佛在展现一门佛家妙法,每一片荷瓣都仿佛一个清静的佛光世界,天际风云翻涌更是激烈汹涌,围绕着那朵佛莲急速旋转不已,形成了一个被佛光照得透亮的巨大云漩。 如此夺天造化的妙境奇观,直让人看的目瞪口呆,不知哪一个老僧哆嗦着匍匐在地,泪流满面,朝那尊佛像嘶声竭底叫喊道:我佛显灵!佛迹降世啊!这是那朵名为大千世界的花啊! 众僧人皆惊,怔怔失神,恰好一道雷电划过天边,张牙舞爪的光蛇把整个天地映得顷刻微亮,众人正盯着的方向视线中,只见得那尊人间大佛安静坐立在云海之间,在电光的映照下,那本来变得滑稽的佛容,在云雾飘渺间,竟似露出了一丝慈悲笑意。 佛祖石像横亘天地中,高大无比,左手单掌合什停在胸前,石指尖端足能容百人降落。 而佛祖石像的右手正对着云端之下的红尘俗世,拇指与食拇似触未触,作拈花姿态,据万法寺的老前辈说,这尊当年倾数代之力所修的佛像,正是以昔年灵音最高峰金刚山为体,以昔时佛祖拈花一笑为形所雕出来的,然而这尊佛像太高太大,终年被云雾所绕,除了当时参与修筑佛像的人,几乎没有多少人能有幸见过大佛那隐藏于云海深处的佛容笑意。 但这并不妨碍众人对佛祖的敬畏崇拜,这尊大佛修成之后,经过千万年下来一代又一代人的顶礼膜拜,不知不觉间早已成为万法寺门人心中的支柱。 很多人都曾经在想,若这尊佛祖石像真能拈一朵花,那必然是世间最大的一朵花。 佛经有记,昔时佛祖拈花,从一朵花中便能悟出整个大千世界,既而步往极乐净土,涅槃而去,佛祖就是佛祖,谁人能有这样的境界? 听到那名老僧疯癫一般的话,无数人身子一震,看到天边那朵不胜人间的净莲,不约而同下意识的就跪了下去,叩头便拜,此情此景,不是佛祖显灵,垂怜他们万法佛宗,还能是什么! 然而,众僧人弟子欣喜若狂的表情还没持续一会,忽然慢慢僵住了,眼中骇然之色渐盛。 云天上,只见那朵佛莲光影的绽放之势缓缓停歇了下来,万众瞩目之下,那随风飘曳的莲瓣,一片接一片的染上了黑夜的颜色,清净的佛光,也一点一点变得浑浊,只不过一会工夫,刚才还惊天动地、叱吒风云的景象,便仿佛如月渎一般,片刻耀眼的光明过后,却是比刚才更深邃的黑暗遮掩了大地。 随着这声厉啸,巨大妖物身不离地,直接张开大口向着空中那几道冲来的毫光咬去,远远看去,那张大口的狰狞模样,便是一口也能将这些正道众人全部吞下去。 只是,这十数人俱是正道高人中的高人,精英中的精英,便是放眼天下,正邪妖巫各道,也都是一等一的人物,修为之高深更是不容小觑。 果然,那妖物恶灵虽然凶狠,气势汹汹,但空中冲下的各道毫光同时分散开去,向着各个方向飞起,转眼现出各长老真身,立在半空,一时之间人人叱喝,法宝异芒亮起,从不同地方向恶灵攻去。 而云端之上,幻影真人、妙慧上人和曹广崇等三人现身高处。曹广崇首先出手,左手虚拂,但见得他手中火光乍现,如纯阳之玉,凌空而生,如琥珀一般色泽,正是到了极致境界的火云阁玄火奇术。 那火焰几如凝固之物,看去小小模样,在曹广崇手中燃烧,只见他手掌一翻,面容严峻,双手做飞舞状,如天边流星梭然穿越,那一点纯火之焰,离体而出,在半空之中似还缓缓转动,似缓实急,向着那恶灵飞去。 此刻身边的十几位长老都已纷纷祭出法宝,向这恐怖妖物打去,巨大的白骨躯体之上,到处都被各道异芒不断撞击。只是这妖物被这些法力高深之极的人物的法宝打中,虽然身体震动,但原本常人要魂飞魄散的力道法力之下,它竟然行若无事,只不过厉啸连连,显然并不舒服,而且看去越来越是愤怒,凶狠吼叫。 此刻,半空之中,曹广崇发出的那道火焰散发着琥珀一般的光芒,模样小却凝而不散,向那个怪物飞去。不知怎么,那巨大妖物虽然对周遭一众人的法宝肆无忌惮,但对着这小小火焰,竟有几分顾忌,身子似还缩了一下,无奈这身躯太过巨大,如何能够躲避过去,不消片刻,这一点火焰就落在了恶灵白骨头颅的嘴边,在白森森的骨头之上,碰了下去。 嘶 在无数轰鸣杂乱的声响中,那个不起眼的小小声音,琥珀一般的小小火焰,在势大如山也砍之不动的坚硬白骨之上,竟是硬生生烧了进去,在白骨上出现了一个焦黄颜色的深洞。而那点火焰也消失不见在深洞之中。 众人愕然,屏息相望。 片刻之后,突然,巨大的轰鸣声从白骨深处轰然炸响,像是喷薄而出的火山突然诞生在恶灵白骨的躯体深处,炽烈的热浪瞬间传散开去,原本白森森的骨头赫然有半边身子被烤成了枯黄颜色,一股赤焰粗达丈余,硬生生从白骨之中炸了出来,冲天而起。就连在远处的幻仙弟子等人竟然感到了酷热难耐,更不用说身在赤焰焚烧之下的那头怪物了。 一时之间,正道中人欢声雷动,正道三大领袖的手段,当真非常人能比。 如火山喷发,骄横无比的热焰渐渐散去,被剧烈火焰笼罩的怪异妖物慢慢现身出来,半边身子都被烤做了焦黑颜色,虽然更是诡异可怖,但看去模样却是比刚才狼狈万分,再无一丝凶戾模样。 第32章:墨荷 原本被这只怪物出场的可怖场面震住的正道中人个个都放下心来,长吁了一口气。想想也对,有幻影真人等这些功参造化、如神仙一般的人物在,还怕什么妖魔鬼怪么? 只是,不知怎么,与身后远处那些兴高采烈的年轻弟子相比,云端之上的三位正道巨擘,面色却异样的阴沉了下来。 看去被重创的恶灵妖物,模样似乎有些狼狈,半边身子阴白,半边身子却变做了焦黑,看去颇为古怪,甚至还有几分滑稽。只是在远处那些正道弟子的讥笑声中,这巨大可怖的妖物慢慢抬头,忽地发出一声怒吼,硕大的头颅张开大嘴,一股黑气如旋风一般从其中喷出,直向半空之中的那三位冲去。 幻影真人等人是何等修行,自然不会着了道,身形拔高数丈,同时身体周遭俱有青、金、红三色毫光亮起护体。不过饶是如此,那股黑气在这云海之上、劲风之中,居然凝而不散,隔了老远还能闻到怪异的一股异臭,显然剧毒无比。 与此同时,站在巨大妖物头颅之上的兽魔面无表情地挥动双手,姿态诡异,动作古朴,彷彿是上古未开化之时,那些久远先民敬天时候的动作。随着他的动作,彷彿无形中有诡异之力,滚滚而来,天空中的黑云再次集聚起来,浓浓如墨,风云间更见有闪电异芒窜动,在层层黑暗之中照亮了几分。 地面上的人们一时震慑,不知其又施展什么妖术,只是自从这兽魔出场以来,所施展怪异巫术尽是场面浩大,震动人心,众人心中竟都是暗生畏惧了。 而半空之中,幻影真人眉头紧皱,忽然挥了挥手,下令让所有的长老都向后退去。 黑云低垂,压的很低很低,终于有人发现不对劲之处,惊叫起来,随即,在所有人惊愕的目光之中,那漫天黑云层层叠叠,越来越低,终于是从九天之高,落下了凡世人间,就在这云海之上,将兽魔与那个巨大恶灵的身躯吞没进去。 黑云垂地的范围看去赫然有几十丈方圆,正道中人纷纷后撤,而那些停留在云海之上的魔妖有极多被笼罩其中。幻影真人三人落下云头,凌空停住在那黑云之外十丈地方,面色凝重之极,紧紧盯着那片滚滚涌动的黑色云团。 天柱道场之上,此刻再度陷入了一片诡异的寂静之中,只是,这种沉默终究无法保持太久。那团黑云滚动的速度越来越快,即使站在远处的人,此刻也感觉到了其中汹涌澎湃的妖力。 终于,那团巨大的黑气,面对着幻影真人的方向,缓缓开了一个小口。 没有一点的光亮,彷彿就是永恒的黑暗,那个漆黑的小洞冷冷面对着前方,周围的云气突然开始疯狂旋转起来,向着这个小洞盘旋涌去。而这个小洞无止境地吞噬着所有涌来的黑气,慢慢开始扩大,从一寸变做一尺,从一尺变为一丈,短短时间之中,一个最恐怖恶兽狰狞的面目就出现在三位正道领袖的面前。 那最深沉的黑暗深处,一声狂妄而凄厉的嘶吼,轰然而出! 瞬间,所有的黑云一起震动飞舞,整座巨大的天柱峰为之撼动,那个恐怖的身影已全身化作了血色,从那个深深黑暗之洞中飞扑而出,如巨兽啸天,向着幻影真人等人扑来。 所有人一起变色! 站在风云顶端的那个兽魔少年,仰天长啸,全身衣衫在狂风之中疯狂抖动,与之相伴的,他脚下的巨大恶灵嘶吼狂怒之声,远远胜过了他,如山一般压了下来,声势之大,世无其匹! 只不过这片刻工夫,在道玄真人、妙慧上人和曹广崇这三位天下一等一的修道高人眼中,已经看出了这恶灵全身浴血,狰狞可怖,但最关键的是其妖力高涨,刚才曹广崇的纯火之焰所造成的伤害早就无影无踪,反而有过之而无不及。而此刻黑云散去,隐隐约约可以看到这等妖物背后,黑云之中,那堆积如山的魔妖尸骨尽皆如乾枯之叶,委顿于地。 看着天地间这一幕的瞬变,人们用了很长时间才从震惊中苏醒过来,惊恐莫名,那老僧表情痴呆,张大了口,老脸上那挂着的又哭又笑的虔诚模样,顿时变得那般滑稽可笑。 雨下的越来越急,佛顶周遭一片死寂,除了雨声,什么都听不到,地面上处处被震开的裂缝,渐渐被雨水填满,积起处处高低不平的水洼。 妙智大师等人望着天上那朵巨大墨荷,还有那个正慢慢从墨荷中心站起来的人儿,面色凝重之极。 任他们修行道行如何高深,见识再怎么广大,也从来没有见过这样诡异的佛法,或许那已经不能说佛法了,说为邪法更为适合。那一朵诡异万分的白荷,竟以光明为养分,绽放出一片夜色来,而那片诡异夜色之中,下一刻竟有一团妖气慢慢成形,现出那一个少年的身影,就如从九幽中重获新生的宠儿,浑身上下笼罩着一片阴寒幽深的气息。 老鬼站在墨荷之上,怔怔地看着自己的双手,慢慢握紧拳头,然后又缓缓松开,仿佛这样要用尽全身的力气,半晌后,他疲倦的微笑了起来,过往的那些杀戮与戾气,似乎在这一刻过后再也不曾存在过他的身上,他的眼光,忽然望向那遥远的南面深处那一片十万群山。 不知那里,是否也有个曾经的灵魂,依然在静静看着他? 场上的人,目睹着诡异万分的一幕,竟是一时震慑,自从这这位祖师现身以来,所施展怪异奇术尽是场面浩大,震动人心,不知其这次又施展什么异术,一时间竟是无人敢轻举妄动。 但妙悟等一众二代弟子心中却是越来越焦急,看四位师尊的苍白无力的面色,显然师尊他们的状况也好不到哪里去,尤其是主持方丈,为了留下老鬼,先前布下大藏明王结界,便几乎耗去了一身功力,后来佛光大阵被破,那股巨大无匹的反噬之力,妙智大师更是几乎独自一人揽下了绝大部分,能勉强站起来,谁也看得出这位老人在靠仅余的一口气苦苦支撑着,可若再这样撑下去,只怕后果不堪设想。 第33章:金轮 一念及此,妙悟大师兄和妙无等几人相互对望一眼,点了点头,深深吸了口气,身上淡淡佛光腾起,就要出手拼命。 可就在他们方纷纷祭起各自法宝的时候,就在这时,却见眼前一花,一道身影冲天而起,快的连肉眼也几乎跟不上,定睛看去,正是陆凌轩,空中自老鬼那朵墨荷上腾起的诡异凶恶的黑气,看去对他竟似根本没有丝毫的伤害,只见他面色肃然,眼神冰冷,目视前方,手中长剑此刻赫然已是幽光尽复,酝酿已久的似山剑意在这一刻尽情斩出,半空中一瞬间竟是凶光如海,伴随着那一声期待已久的狂野怒吼,转眼淹没了那一个少年身影所在。 无论是大佛头顶的一众人,还是地面上茫然远眺的人,在后一刻反应过来时,几乎都忍不住惊呼而出! 那一剑如自天外来,冲大佛而去,剑光奔涌的速度太快,快到根本看不到剑体,只能依稀看到一道桀骜不驯的幽光,破云裂空,根本不屑于隐藏自己的声势,化作的一道凶戾无比的煌煌剑芒,无匹无对,劈向了那朵巨大的墨荷。 墨荷之上,老鬼面色越发的苍白疲惫,只有他的眼神之中依旧淡漠如常。不过当他的目光看到这一剑的时候,终究还是微微动容,低低的咳嗽了一声,随后没看他有什么动作,那个颠倒了的佛家真言再次出现在他身前! ! 那一道狂烈暴戾的剑芒,已然势不可挡地斩下,两股同样诡异散发着幽煞气息的真力,甫一相撞,轰隆一声大震,瞬间煞气冲霄,气浪如潮涌,诡异的幽光照亮了半个天际。 苍天之下,半空中那两个人影散发出来的幽煞异光在越来越暗的天幕下越发桀骜显眼,凝而不散的疯狂凶煞气息,直冲九天,几乎就在片刻之后,天际雷声隆隆,云涛中一开始有电芒窜动,似天心已然震怒。 直觉一股恐怖如被无上凶兽盯着的冰冷气息,冷冷地扫过大佛头顶这片天地,刹那间翻滚,狂风退让,众人为之色变,一时间竟似身陷冰窖,一股深寒直从脚底冒起,蔓延全身。 好可怕的灵魂之力!佛顶上众人在四周气浪冲击下,连连后退了几步,面色煞白,尤其是妙悟大师兄,更是倒吸一口凉气,那把剑的可怕之处,早在陆凌轩从静念禅院中入定醒来,他便体会过一次,可没想这一次被陆凌轩真正催动起来,竟还远远超出了他的意料,难怪当时那把剑倒插在大雄宝殿之上,整个万法寺上下无一人能把它拔起。 再看云端那头,只见陆凌轩持剑斩在那个黑色真言之上,两人看似在僵持着,但片刻后,已见端倪。 那个颠倒的字真言,忽然响起了一声轻轻的微响,众人眼中骇然,在陆凌轩剑光的威力下,只见得那诡异的真言竟慢慢出现了一丝裂缝,而后面那个少年,眉头一挑,微微眯起了眼睛。 此刻,巨大的身影张牙舞爪,遮盖过整个天幕,阴影瞬间笼罩在三位高人的头上,幻影真人面色肃然,正要有所动作,忽听身边妙慧上人低声颂佛,道:两位道兄,请稍往后退。 说罢,妙慧上人身形向前漂移两步,面对着天空中扑下的那个巨大无比的阴影,远远看去,妙慧上人直如蝼蚁一般渺小。 一道金色光芒,忽然从他手间散发开去,在这漫天黑云戾气的世间,直如一点灿烂阳光那般的耀眼! 那位得道高僧,面上隐隐透着慈悲之色,双手合十,却是从掌尖之处,金光霍然绽放,从小变大,瞬间璀璨,放射出万道金光,直冲云霄。金光之中,一件圆盘金轮模样的法宝缓缓祭起,金光灿烂,通体金黄,一尺直径见方,边缘一圈镂刻着诸罗汉金身法相,围绕着中间处正是佛祖单掌合十,慈悲普度众生真身法相。 远处,无数人几乎是在同一时刻,惊呼而出! squo;大悲金轮rsquo;! 这件佛门至宝甫出,金光登时更加灿烂无比,以妙慧上人一人之力,这片金色光幕比之刚才正道百位弟子所做光幕竟似毫无逊色。而在金色的光幕之中,各种各样的佛门真言时隐时现,所照亮之处,尽是庄严肃穆慈悲之气,与前方那股戾气形成了鲜明对比。 只是,虽然面对着这不世出的佛门异宝,但从黑云深处腾跃而出,满含杀戮之意的那只恶灵异兽,在兽魔的驱驰之下,依然不见有丝毫退缩之意,依旧从天而降,轰然扑下,一头撞进了金光之中。 出乎意料之外的,那道巨大的阴影与灿烂无比的金光撞在一起的时候,竟没有丝毫声音,没有任何预想中的惊天动地的景象,漫天金光忽而回转,从四面八方包围过来,而原本漫天席地的黑气突然变小,逐渐收缩,但依然飞射向前,到最后,那个恶灵的巨大身影被压做只有原来的十之一二不到。 然而,那依然存在的飞射黑气却更加浓黑,戾气不减反增,隐隐的咆哮嘶吼声中,这黑色之箭划天而过,冲破无数金色屏障,冲到了妙慧上人的面前。 森森冷气,狰狞面容,彷彿就在眼前,那最深的黑暗之中! 妙慧上人闭目合十,口中低低颂念佛咒,轻而快,似歌非歌,似语非语。那轮在半空中缓缓转动,散发出万道金光的大悲金轮,从头顶落了下来,落在了妙慧面前,佛祖真身与诸罗汉法相,一起面对着这亘古一见的暴戾妖物。 金光中,衪们的脸色似慈悲,似肃杀,慈悲做怜悯天下万物,肃杀为伏魔凶狠杀戮,谁又知道,哪一面才是佛之真容? 低低梵唱,从小变大,瞬间响彻天地! 灿烂的金光喷射而出,直令人无法目视,如漫天的佛焰燃烧一切,将所有前方的黑色尽数吞没,生生在半空之中升起了一个巨大金色光团。此等壮观场面,当真是举世罕见,云海之上众人尽皆震动,为佛家无匹之大法力所震撼。 第34章:苦战 就在众人目瞪口呆之时,那似乎已经被无匹无对的大佛之力震慑之下的诡异黑色,赫然又从金色光芒之中顽强闪现出来,在一片灿烂辉煌之中,就像是一根细细的黑色之针,刺在了大悲金轮之上。 佛门至宝金轮之上,原本慈悲的佛祖面容在片刻之间,突然诡异地闪过一道黑色,几乎是在同时,漫天庄严的梵唱突然停顿,喧闹的天地顿时怪异的静止下来。 所有人的目光,立刻都聚集在那片金光之中的两道身影之上。 妙慧上人的脸上,闪过一丝痛苦神色,而那缕黑气如获新生,从原来细丝模样快速变大,渐渐成形,现出兽魔身影。 黑气渐渐高涨起来,正道众人一起变色。远远看去,兽魔脸上依旧没有什么表情,就连眼神也依旧冷漠。此刻金轮之上,佛祖神像面容之上开始出现诡异黑色,越来越重,而原本慈悲平和的神像容颜竟也变得暴戾起来,越来越是狰狞。 妙慧上人脸色大变,面色一沉,低吼一声,一身僧袍无风自鼓,身形在瞬间膨胀了起来。彷彿是受到了刺激,漫天金光陡然回转,发出丝丝尖锐啸声,急速倒回妙慧上人身前,迅速凝成一金色光球,如手掌大小,金芒窜动,几如天上之日,隔了老远也能感觉到其中的佛力汹涌。 天空之中,又再度响起了庄严的梵唱之音。 金色光球闪烁了耀目的光辉,缓缓向前推进,在这等庄严肃穆的佛家法力催持之下,大悲金轮之上的佛像容颜黑气渐渐消去,开始回复正常。而兽魔似乎也感觉到了什么,面色微变。 眼看着金色光球终于与大悲金轮碰触在一起,陡然间,金光内敛,整个法宝金轮之上竟似乎变得透明起来,如一道霞光终于绽放,恍如流动一般的佛力从其中像是酝酿多时的火山,闪烁着无数金光耀眼的诸佛真言,喷射而出。 刹那间,整座天空顿成一片金色海洋,金芒漫天席地一般涌来,再也看不到其他的色彩。在这等辉煌至极的光海之中,彷彿再也没有什么妖魔可以幸存下来。 除了,那隐约中的一只手指! 被无边佛光吞没的世界中,那金光深处,竟还有一缕黑气,细若烟尘,轻飘飘地飞扬而上,时隐时现,似有似无,盘旋至大悲金轮之前,轻轻的在佛祖容颜之上,在和蔼慈悲的脸上眉间,点了上去。 那一点,如沧海中一粟,如须弥中芥子,与漫天佛光相比,那么的微不足道。可是,妙慧上人的脸色刷的就变了,整张脸就那么刷的一下黯淡下去,如死灰一般。 于是,所有的人都看到了那片辉煌之中,忽地天地动摇,佛光动荡,那位看去几如仙人一般的僧人,哇的一声喷出一大口鲜血出来,染红了身前法宝金轮。 狂风悄悄止歇了,纷乱的天地安静下来,金光在摇曳飘零中轻轻消散。妙慧上人嘴唇微微颤抖,身子似也踉跄了一下,向后退去,后边渡生等人早就冲上,将他搀扶住。 妙慧上人微微苦笑一声,向着前方那片虚空,合十道:施主法力高强,当真是老衲生平仅见,佩服,佩服! 昆仑山天柱峰上,无数的正道弟子哗然一片。 半空之中,金光退散,黑气重生,如从虚空跃出,一声厉啸,那只巨大的恶灵妖兽赫然重新现身,真不知道如此巨大的身躯,刚才在那般激烈的斗法之中,为何竟无法看到它的影子,而现在竟又这般活生生重生过来? 而在它头颅之上,那个此际天下正道无不侧目惊骇的人物,面色越发的苍白,冷漠的脸上也第一次隐约有些疲倦之意,只有他的眼神之中依旧冷漠如常。不过当他的目光看到妙慧上人的身影的时候,终究还是微微动容,冷冷地哼了一声。 下一刻,一声狂啸,真言尽碎,那一道煌煌剑芒,瞬间轰落,淹没了一切。 老鬼念动的黑色真言,在那一刻崩碎成无数光点,消散在虚空之间,那一柄桀骜古剑,准确地朝少年的眉心劈落,没有丝毫的偏差,气势之大,煌煌无匹。 眼看就要把老鬼连人带花劈开两半,众人不觉间连呼吸也停顿了。 然而就在这时,所有人忽然目光一凝,只见得老鬼脚下那一朵巨大墨荷忽的一阵光影摇曳,接着浓郁黑气,看去几乎就像是个巨大的黑色云团一下子散开,化作无数片细小幽光。 云海中忽有荷花飘落,无数片墨色荷瓣,围绕着那一个少年的身影疾速飞舞旋动,化作一个凄美而诡异的护身气旋。 下一刻,无数人为之哑然,陆凌轩那看似气势汹涌沛不可当的一剑,竟斩在老鬼眉目前三寸之处,便停住了去势,再也不能寸进,老鬼浑然无视那足以碎金裂石的剑罡之力,一手把眼前长剑抓在掌中,一缕殷红的鲜血,慢慢从他握着剑锋的掌中溢出,一滴一滴顺着剑尖流下。 老鬼的目光,凝视着自己手心处被剑气割裂流出的鲜血,眼中闪烁一丝复杂的神色,但看他那样沉默的面容,却似隐有一丝说不出的苍凉。 好剑,好道法,你师父的真传,看来你已得到了,假以时日,或许你能青出于蓝也不一定。 老鬼抬眼看着面前的男子,丝毫不吝对其欣赏之意,然而口气之中,又似有几分莫名深意,道:当日我就跟你说过,似这般上古无上之剑,诡秘莫测,从来只在古卷孤本上有些记载,绝非生人所能掌握,连我亦畏惧几分,你能持之而不疯,你就没想过自己 说到后面,老鬼啧啧几声,摇了摇头,没有再说下去,手掌松开那一刹那,以极快速度微不可察地往剑身上一拍,众人没看清他的动作,只见得他周遭的苍苍气旋如春雷炸响狂涌四去,漫天黑云戾气直冲九天。 陆凌轩如受雷击,身形大震,在空中直倒飞了十数丈地方,方才停了下来。而脚下人看的明白,这后退途中,陆凌轩握剑的右手手臂上的衣衫瞬间粉碎,露出一个狰狞异兽的纹身图腾,口中更喷出殷红鲜血,点点滴滴,散落在那把古剑之上,在熠熠幽光之中点缀了点点血红,随后竟渐渐消失不见,如被那把剑吸收了一般,饮了血的古剑,越发的煞气迫人,重重冰凉的可怕气息,无形而弥漫开去,威威苍穹之间,竟有咆哮嘶吼之声若隐若现,回荡天际。 第35章:斗法 轰隆! 一声惊雷,赫然在众人头顶炸响,几乎就在同一时间,天幕中风云滚滚,一个巨大的漩涡,急速成形,正在两人上方。从地面向上空望去,只见那云层漩涡之中,电芒光蛇疯狂窜动,雷声隆隆,更有怪异绝伦的丝丝怪啸森森之声,如天忽然张开了一个狰狞大口,正欲择人而噬。 众人无不骇然,纷纷色变,脸上此刻大都泛起了几分痛楚,维持护体佛光已经越来越是吃力,陆凌轩与老鬼身上煞戾气息之凶烈,竟生生把万法寺这处庄严佛地染成一副人间炼狱的场景,当真是前所未闻,惊心动魄,眼下这情况,谁都看得出,这两人的斗法竟然引动了天变,可知妖气之盛,连上苍也为之震怒不容,妙悟等人有心出手,可见到这天地色变的一幕,顿时停住了手,心中暗自捏一把汗,忧虑万分。 不是他们不想出手,而是这天罚厉刑,显然已到了一触即发的地步,若再加上他们的力量,难保会当头引落,此地可不是后山深处那座静念禅院,没有那神秘莫测的佛家真力庇佑,若真的像上次陆凌轩引落的天诛那般可怖,只怕万法寺自此便要从这个世间抹去了。 天地上下,一片死寂。 望着风云顶端那个桀骜的身影,陆凌轩面目如常,神色冷峻,对体内翻涌的血气丝毫不顾,深深吸气一声,双目微闭随即睁开,目现精光,瞬间,青金交汇融合的一道璀璨奇光,再次从他握剑的掌心之上,绽放出来。 老鬼冷漠的脸上同样面容不变,平静的目光与陆凌轩隔空对峙,看到他的动作,倒是笑了起来,道:你杀不了我的。 陆凌轩伸手拭去唇角鲜血,认真道:今日不同往日而言,你已经变回人了,而且我看的出来,你重伤未愈,又经过大师们一番镇压,修为境界尽毁,剩下的实力甚至不足当日你全盛时的一成,这是杀你的最好时机,若错过了,才是真的再也没机会杀你了。 那又如何?你悟通佛与道两家的修行,将来或许是世间第一的人物,但现在的你,毕竟道行尚浅,就算我剩下一成之力,你也远非我的对手。老鬼摇了摇头。 师父曾经跟我说过,这世上从来就没有最强的人,只有更强的人,然而只要是人,就能一定能被杀死;rdquo; 陆凌轩笑了笑,忽然撕下了衣袂一角,把布条一圈一圈扎紧了紧握剑柄的手掌,看到他这奇异的举动,众人面露愕然之色,不知其意,须知剑修者真法催动,动辄御剑千丈之外,与人斗法时,根本不需要近身而战,只在远方以心神驭剑,则能轻取敌首于一念之间,昆仑山乃当之无愧的天下第一剑派,昆仑山之五峰剑诀,无论是精妙之处,还是威力而言,都是鬼神皆惊的无上剑法,大成之时,弹指间便能将敌人斩杀,陆凌轩乃幻仙门幻风的弟子,尽得幻风剑道真传,此刻这一举动,岂非作茧自缚,扬短避长? 佛法镇压不了你,因为你于佛家一途的道行造诣,早已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是以任何佛法到了你面前,都能被你一眼看穿,一念通明,但我不信道家真法就伤不了你,否则你身上就不会留下那一处剑伤。 听到陆凌轩的话,场上众人心中一震,随即微微恍然,难怪他们用尽一切方法都没能把这位祖师镇压住,竟是没想到这一层,须知万法寺的根基佛法大梵天般若真经,都是出自于这位祖师当年留下的般若释经,这世上还有什么人,比这位祖师更了解他们这些人的佛法修行? 老鬼眉头轻轻一动,听到这番话,倒似有些许意外地看着陆凌轩,点头笑道:你倒是精明,不过差距就是差距,以你这个年纪的修行道行,能有这样精湛的剑道修行,已是极为难得,但要达到你师父的境界,你还差得远了。 不试试怎么知?这一剑,你避不了。陆凌轩自信一笑,神色间渐渐变得冷峻,手中扎紧的龙吟剑缓缓举起,剑指老鬼,墨紫的剑芒如同觉醒的巨兽一般,一分一分地缓缓向外开始膨胀起来。 一股惊人的剑意,慢慢从他身上透出,朝四面八方碾压过去,天上地下,狂涌的风雨雷动,在这一刻竟似忽然静止了一般,屏息看着这个气势越来越猖狂的男子。 下面众人这在异样的气氛下,呼吸也变得缓慢了起来,竟也有种莫名的紧张不安之意。 随峻而至的气氛变化,让傲然飘立在风云顶端的少年也微微眯起了眼睛,目光闪烁着异样的神采,看着对面,只见那男子衣襟翩然起舞,犹如一只苍龙正缓缓醒来,带着睥睨世间的桀骜,隐约间竟似和印象里的那个白衣身影重合了起来。 只见陆凌轩闭上了眼睛,面孔之上隐有一丝异红掠过,无尽无尽的天地元气,随之会聚而来,化作无形的漩涡,吹散云气,将他团团围住,发出低沉的咆哮声,陆凌轩身躯上结实的肌肤,随着他平静的呼吸吐纳,竟慢慢崩裂出无数道极为细微的血口子,无数道极细的血水,便从那些伤口里溢流而出,渗过轻薄的衣衫,然后缓缓淌落。 有鲜血顺着手臂流下,渗入那紧紧把他手掌和剑柄扎住的布条,不到一会,已尽数被鲜血浸湿。 龙吟剑瞬间颤动起来,似乎感觉到了什么,愈发恣意狂野,漫天幽焰和剑光,无声无息腾了起来,纵横这一片天地之间,如长江大河滔滔而来。 众人呼吸声越来越重,眼中目光越来越是骇然。 陆凌轩一身血腥,却依然平静,冷风吹拂面颊,带着一丝冰冷,又如何掩盖的住,这个男子深心中那团熊熊燃烧的炽烈火焰? 昆仑山是公认的第一剑派,修行的驭剑之术亦是公认的第一玄妙,昆仑山弟子只信任自己握剑的手,他们最强大的道法,便是手中飞剑。 幻风的剑道更是凌驾于世间众生之上,而幻风本身的修为更是高深莫测,最令修行界震惊的便是他万法皆通,似乎什么道法都能一眼学会,然而却没有人知道,这位被称为剑神的男子,一生之中从来也没有修行过除剑道之外的道法。 中土修真之术,果然亦有不凡之处。 妙慧上人微微摇头,本有意开口劝说几句,但看对方模样,料知说也无用,当下在渡生等人搀扶之下,退了下去。 正道三大领袖之中,此际竟然已有两位在这个来历神秘诡异的妖人手下吃了亏,一时之间,天柱峰头是人人变色。而魔妖那里,则是万兽齐吼,声势气焰高涨。 便是在这个时候,一声咆哮,从众人身后冲天而起,天柱峰玄阳殿下,寒冰潭水之中,突现巨大漩涡,水势急速旋转,越转越急,那如龙吟似虎啸一般的吼声也越来越响,竟然硬生生将前头那些无数魔妖的声音压了下去。 但见得在寒冰潭内,水柱如催,轰然而起,成笔直一条向天飞起,直冲到数十丈之高处,水柱凝而不散,如狂花绽放,昆仑山镇山神兽灵尊火麒麟的巨大身躯现身而出。 天柱峰上的幻仙弟子先是惊愕,随即狂喜而大声呼喊,精神大振。火麒麟在万众注目之下,仰首对着青天长啸一声,摇首摆尾,离开水柱向前飞去,落下云头。 冲天而起的水柱这才轰然落下,顿时轰隆隆如山洪一般,将寒冰潭周遭溅了透湿冰凉,来不及躲闪的正道弟子到处躲藏,一时颇有几分狼狈。 但是大多数的人,此刻哪里还顾得上那么许多,目光尽皆看向青天之上。火麒麟怒目圆睁,咆哮不止,在半空中虚空而立,而一道墨绿身影,缓缓落下,就在火麒麟的身上,面对着前方,那一个此刻看去几乎是不败的兽魔。 幻影真人! 兽魔冷漠的脸上还是没有什么变化,目光与幻影真人隔空对峙。倒是他脚下的巨大恶灵妖物对着火麒麟,同样的厉声咆哮,而火麒麟对着这等妖物,显然没有丝毫好感,模样更是凶恶,满口獠牙露出,吼声连连。 吼声之中,火麒麟猛一抬头,淡淡青光闪过,从口中吐出一把似石非石模样的长剑,凌空飞起,幻影真人伸出右手,一把接住。 那个瞬间,突然,整座昆仑山都静止了下来,而片刻之后,震天一般的呼喊如潮水一般迸发出来。 第36章: 陷仙古剑! 传说中不可一世、无坚不摧的陷仙古剑,正道之中降妖伏魔之无上仙器,终于在百年之后,再度重现人间。 一束光,从那把传说中的古剑上,如轻柔的水悄悄流淌,传到了幻影真人的身上。在人群中无数的欢声呼喊中,幻影真人的身子刚刚握住剑柄的那一刻,身子不知怎的,却是微微颤抖了一下,然后,他再一次的用力、沉稳、重重地,将陷仙古剑抓在了手中。 天赐神剑,诛杀邪魔! 幻影真人面目如常,神色平和,只是他手持陷仙,举剑平指前方兽魔,就这般淡淡地说着,在无数人的眼中,已如不可亵渎的仙人一般。 陷仙剑下,无数人一起为之欢呼。而在仙剑之前,兽魔看着那柄古剑良久,又仔细地看了看幻影真人,忽地冷漠的脸上起了变化,他竟是不可思议地摇头大笑起来,笑声响亮,回荡在这个天地之间,其中偶尔还夹杂着几声低低的咳嗽之音。 好剑,好剑!兽魔竟是击掌赞叹,然而口气之中,有着几分讥讽之意,道:似这般凶戾无上之剑,连我亦畏惧几分,不料竟然在你等手上出现,当真是哈哈哈哈哈 他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像是看到什么平生最可笑的事情一般,不可抑止地大笑出来,让全部的人都莫名其妙。 望着那个猖狂的身影,幻影真人面容不变,也不说话分辩,只是深深吸气,双目微闭随即睁开,目射精光,瞬间,一道耀眼光芒从陷仙古剑之上,绽放出来。 火麒麟仰天长啸! 兽魔的笑声戛然而止,面露凝重之色,面对着前方。 而脚下所有的人,都屏住了呼吸,谁都知道,这两个人之间的斗法,已经是最后的决战了。 这一场浩劫的最后结果,终将到来! 古老的禁地之外,鸟鸣山幽,除了远方山峰之前隐约传来的争斗嘶吼之声,便没有其他的喧哗了。有徐徐的山风,从远处轻轻吹来,满山青翠一起摇动,仿佛不是人世间的景色。 幻夜洞府那四个苍劲大字之下,古朴的洞外石壁看去已经剥落了许多,仿佛记载着无尽的岁月在这里悄悄流淌而过。而此刻,这片山野似也沉默着,注视着两个男子默然对峙。 多少年的时光,似就这般悄悄而过了,回头时候,旧日好友,又还剩下几个? 吴玉书一直沉默着,但脸上的神色表情却同时不停的剧烈变化着,只有他的眼睛,一直没有离开过陆凌天的身影。那个默默站在他身前的男子啊!还真的就是当初的陆凌天么? 因为他一剑通神,剑在手中,根本不需要靠掌控天地元气,直接便能凝剑意化出世间千万道法。 这便是世间幻风的剑道。 剑在手中,挥之便是一片沧海,随心一剑,便万夫无敌。 所以那一剑,是最简单的一剑,也是最强大的一剑。 陆凌轩昔年所习得的风尘剑诀,风涌、雷动、破邪、无念、藏峰、陨神、碎星、月崩、风尘,九道剑意合一,便是那一剑的风华。 而他现在所要做的,便是劈出这出师后的第一剑。 剑光煞气,直冲凌霄,不到片刻间,整个天空终于彻底失去了颜色,被这一片浓郁幽深的气息所遮掩,朗朗青天,这一刻苍穹竟如深墨般凝固了,只能隐约望见浓重的乌云在天上缓缓移动,从那无边的黑色之中,飘下悄无声息的雨水,更远处的天边,隐约传来隆隆的雷鸣,不知道是否将有更猛烈的风雨,即将而来。 只是,在这阴寒一片的天地里,却始终有一抹明亮的身影无法抹去。 随着陆凌轩所吸纳的天地元气越多,节节攀升的气势越来越浩大,老鬼的一直平静喜乐的脸容终于微微色变,露出一丝凝重之色,面对着前方。 那一身带着血腥气味的麻衣,翩然飞舞于风雨之间,袂角的每一次掀卷,便有一道强大剑息汹涌开去。 茫茫云海之中,罡风更狂,佛顶上断裂青石,连续不断地随风卷起,卷入那男子周遭的那片气漩中,那些经历了千万年风霜磨砺依然没有风化的坚硬磐石,纷纷被那股巨力碾成碎末,震的周遭的元气颤抖不安,四处流散逃逸。 阵阵剧烈的轰鸣声,在万法寺连绵响起,受到陆凌轩那狂烈剑意的影响,四百八十一口古钟荡然震颤,有如沸腾,不再悠远低沉,声声如金戈铁马,惊心动魄,灵音漫山遍野的桃林青树,随风潮冲天扬起了满天桃花,散尽了人间芳菲。 而脚下所有的人,都屏住了呼吸,谁都知道,这两个人之间的斗法,几乎已是最后的一刻了。 天穹沉沉,倒悬在天幕间那个狰狞漩涡之下,两个十分渺小的人儿,衣襟飞舞,冷漠相对。 风雨萧萧,云海之下,四百八十寺之间,一片凝重肃穆,鸦雀无声,那些或哭或笑或痴或狂的僧人弟子,这一刻似也感觉到了什么,纷纷安静下来,默然抬头,仰天观望。 风云顶端之处,那朵巨大墨荷再次出现在老鬼的脚下,无数墨玉一般的荷瓣轻轻随风飘荡,老鬼那张看似少年的脸庞,用眼神中不知经历了多少风霜的目光,默默看着前方男子握剑手上凝聚而出的那逐渐现形的宏大剑影,眼神闪烁,隐有一丝莫名期待之意。 天地静止,万众屏息,这一片死寂中,陆凌轩忽然睁开了眼,满面冷峻,踏出一步,深深凝望了一眼前方的那个身影,那一瞬间,他目光似电,忽有雷霆清光自他瞳孔间闪耀跃出,身上的气息紧密无间,蕴含无穷法力,仿佛正是凭了那一道细如游丝的雷光,身化奇光乍起,如骄龙狂啸,愤而反噬,整个人忽尔化作一道就要破天而去的狂剑,就是那短短的寸步光阴,竟如偷天换地,一下子跨过了无量天涯,他的身影,就那么愕然地消失在人前,在人们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毫无声息地出现在老鬼面前。 第37章:一刀两断 十年的磨剑岁月,仿佛只为这一瞬间而绽放。 如此简单的一剑,倾注了陆凌轩毕生的境界修为,身前三尺之地的空气骤然拐缩,向四周避开,出现一片绝对的剑海。 终于,那一剑劈下,剑尖挟着风雷,直接轰向少年的面门。 龙吟剑上,幽光似血,耀眼夺目,竟似起了一阵欢畅快意的低吟。 浩荡狂风,漫空墨云,甚至这天地间的一切,仿佛这一刻俱化为剑势,扑天盖地的压了过来,剑意绵绵,密不透风,不留一丝逃脱的缝隙,剑势沉重如负载了天地之威,仿佛莽莽沧海自九天冲落,剑轨之内所有事物,尽数灰飞烟灭,不留一点痕迹,那一个瞬间,那个持剑的男子身影,就如沉寂了无数年的上古剑神忽然苏醒,重临世间。 只极短的时间过后,天地间才有巨大裂空声迸发而出,仿佛这一剑之狂烈,甚至超过了电闪雷鸣,快过了天地反应,整个苍穹天地,在这一剑劈出后,一时间都笼罩在巨大的轰鸣声中。 无形而汹涌的音波,随着劲风掠过,重重朝四面八方扩开,大佛头顶,人人是耳中嗡嗡异响,面容失色,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一幕,目光尽是不可思议之色。 狂风处,少年凌立云霄之上,望着面前的身影,又低头看了看贯穿胸前的那柄根本不应该在人间出现的凶剑,苍白的脸上多了一丝茫然,就像是道行深如他,也没有对陆凌轩这一剑反应过来,直到那把剑再一次插入他的胸膛,他方回过神来。 好快的一剑! 好强大的一剑! 任何东西都不足以形容这一剑的气势,这一剑浩然大气,桀骜无匹,或者更准确说劈出这一剑的人,更给人一种强烈的感觉,那是一种无以伦比的自信和坚定,他的剑意,能斩断一切横亘他心头的束缚,仅凭心中一股不平意,仅凭剑中一股浩然气,天下无他不可去之地,世间再无能挡他之物,这就是这把剑的道理。 老鬼紧紧盯着前方男子,片刻茫然过后,竟忽地放声大笑,他声音本就低沉,此刻纵声而笑,更是刺耳,听者无不侧目,却见少年只大笑不止,状若疯狂,似乎在他心目之中,遇上什么平生快意之事一般。 这人,莫不是疯了不成?无数人脑海中闪过这一个念头。 老鬼当然没有疯,更无丝毫畏惧惊恐之色,他艰难地抬起头来,看着面前神情不再平静,反而变得突兀凶戾,眼中更是一片血红的男子,一分一分把带着无尽杀意破开他护体佛光的凶剑,往他胸膛压进,狂笑戛然而止,苍白疲惫脸颊上,只剩下出奇怪的笑容。 老鬼大口喘息着,不断咳嗽,嘴唇轻轻有些颤抖,笑道:了不起了heip;不起,这一剑我果然避不了,年轻人,你可知我当日为何对你手下留情? 陆凌轩身子震了一下,脸色几度变幻,眼中血红之色慢慢褪去,渐渐恢复了往日的平静幽邃,他默默看着眼前少年,片刻过后,沙哑着声道:为什么? 这个问题自从当日在十万大山一役后,便一直存在他的心头中,像老鬼这样心丧若死迁怒苍生的人,陆凌轩根本不相信他还有什么慈悲心怀,但当日一战,纵使自己有师父的剑意附身,也远不是老鬼的对手,可在最后的关头,老鬼明明可以将他当场击毙,然而他却没有那样做,反是留下了他的命。 这,又是为什么? 老鬼面色惨然,伸手抓住胸前的古拙无锋的剑身,摇头低叹道:我活的太久了啊,虽然难得自由了,却又想留一条死路给自己。 陆凌轩握紧的手颤抖了一下,他一直猜不透叶明镜这人,直到此时此刻,看到少年眼中隐然的那一丝解脱之意,不知为何,他忽然有些明白了。 活得太久,也活得太累了吧? 老鬼被禁制于那一片暗无天日度的十万群山里,千万年下,光阴轮回,沧海桑田,这个人一生的寂寞,除了风霜雪雨,又有谁懂? 终于,他开口了,声音低沉而略带着一丝沙哑,道:你为什么要杀他?他只是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而已。 陆凌天面上的肌肉似乎抽搐了一下,抬眼向吴玉书望去,那个在幻仙门中的玩伴,面上隐隐有青筋闪动,可以看出他正在竭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但是那么刚烈的表情,仿佛就是他与生俱来的样子啊! 就像是,儿时的时候,他就已经熟悉的。而如今,他光明正大的站在那里,站在阳光之下,质问着自己 深深的密林中,仿佛还有一双幽暗的眼睛,冷冷注视着那两个男子的身影。 陆凌天凝视他良久,慢慢地说了一句:他挡了我的路。 吴玉书哼了一声,随即,他抬头望天,深深呼吸,像是对着自己深心诉说什么一般,片刻之后,当他回头过来时候,已然是一副冷漠表情。 他深深看着陆凌天,看着这个曾经无比熟悉但此刻却这般陌生的脸庞,冷冷地道:从当年花香村惨祸开始,只有你们两个人幸存下来的时候,我就一直当你是我的兄弟,你知道么? 陆凌天嘴角抽动了一下,慢慢的点了点头。 吴玉书盯着他,道:在我心里,从来都以为,我们两个是最亲的人,所以就算是十年之前你叛出幻仙,我也一直心存希望,希望将来有一天,你能迷途知返,重返正道。他脸上第一次出现了惨淡表情,但这种失望之中隐隐还透露着恨意,冷笑道:可是,我终究还是错了,我早就应该明白,你已经不是我当年那个最好的兄弟陆凌天了,你现在已经是魔教的凶人,心狠手辣的陆凌天了。 他惨然而笑,面上神情更加决然,只听squo;呛啷rsquo;龙吟之声,碧光大盛,破穹剑奋然出鞘,剑气如龙,汹涌澎湃,直欲择人而噬,映衬着吴玉书年轻却愤怒的脸庞,仿佛有些狰狞。 你我往日情义,今日一刀两断! 铿锵之话语,如斩钉截铁一般。随之而起的一道碧光剑芒,撕破了这片寂静,凌空在坚硬的地面石块上横扫而过,轰然而响,良久方息。尘嚣过后,留下的是横隔在两个人中间,石板之上深深的一道剑痕。 陆凌天的脸色突然变了,甚至于他的身子不知为何,竟然轻轻颤抖了一下,他紧紧地盯着地上的那条深痕,面上第一次出现了难以掩饰的一丝痛苦之意。 那条剑痕如此的深,镶嵌在坚硬石块之上,再也无法抹去。他如此地望着那条痕迹,以至于连吴玉书说的话,他都有些疏忽过去了。 深深的剑痕,曾几何时,竟然似曾相识? 似乎在什么时候,也有个心中所珍惜的人,似这般断情绝义,似这般斩钉截铁! 深痕,深深之痕,割破了脚下石板,斩断了世间情义,伤了的,却又是谁的心? 像是无法呼吸一般,陆凌天不由自主的大口喘息,甚至连身子也开始无法控制的颤抖,但是下一刻,他又一次的控制住了自己。激动的表情在脸上一闪而过,再也不曾出现。他慢慢的低头,不为人知的,悄悄紧咬着牙。 第38章:正邪? 然后,他抬头,望着吴玉书良久,把双手紧握成拳,甚至指甲深深陷入肉中。 但是他面上,却微笑了。 吴玉书越发愤怒,道:你笑什么? 陆凌天注视他许久,轻声道:迷途知返么?他忽然大声而笑,笑声凄厉,道:我是迷了途,我是找寻不到路,但是什么路才是正路,你的路么? 吴玉书厉声道:不错,正道便是正路,你叛弃正道,便是堕入迷途。 呸! 吴玉书身子一震,竟是怔住了。 陆凌天脸色惨然,仰首看天,愤然唾弃道:什么人说过正道便是正路?你说的么?便算你说的正道乃是正路,你们幻仙又凭什么就一定算是正道? 吴玉书双眉紧皱,面露杀机,冷冷道:你我既然已是恩断义绝,何必多言! 陆凌天冷眼看去,道:你要杀我? 吴玉书凛然道:死在你手下的那位老人,这十年来对我悉心教导,待我如子,恩重如山,直如我父。他死在你手,你又执迷不悔,我便要为民除害,为他老人家报仇。 陆凌天冷笑一声,道:这世间尽多豺狼之辈,本也并没有什么意思,只是我心愿未了,决然是不能死的。 吴玉书长笑一声,满是轻蔑之意,破穹剑剑芒腾腾亮起,冷然道:废话少说,你我这十数年来的恩怨,便在今日做一个了结吧! 陆凌天哼了一声,右手处幽幽青光亮起,当年的不嗔剑闪烁的玄黑光芒,静静飞起。 鸟轻鸣,山更幽,漫山青翠,清风徐徐,无垠青天之下,千年古洞之前,两个多年的好友,冷然相对,便要做生死相搏。 便是在这个时候,突然,从他们二人身后地方,那座幻夜洞府之中赫然传来一阵低沉轰鸣,周围地界竟然开始微微颤动,二人神色为之一变。 在他们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刻,那座千年洞府之中,一道紫气闪过,转眼间紫气升腾,笼罩洞穴,云霞涌动,其间一声雷鸣般声响,紫气如柱,气势万千,直冲上云霄而去了。 只剩下两个在这等天地奇观面前,此刻显得十分渺小的男子,衣襟飞舞,再度冷漠相对。 活得太久,也活得太累了吧? 老鬼被禁制于那一片暗无天日度的十万群山里,千万年下,光阴轮回,沧海桑田,这个人一生的寂寞,除了风霜雪雨,又有谁懂? 想到第一次跟老鬼偶遇的那一夜,少年目视穹苍轻轻笑说的那句话,陆凌轩不知是怜悯还是什么,忽然有些心悸,随即转为几分难以言喻的释然。 你后悔了么?陆凌轩低低说着,没有就此抽剑而出,而是盯着少年近在咫尺的双眸,看着那双夜一般深沉的眼眸最深处,心神依然极强烈戒备着,手上真力丝毫不敢减弱,浑然不顾体内翻腾不休的血气,咬牙吃力地往前又寸进了半分。因为叶明镜真正的境界实力远远超出他的想象,他不知道这个从怪物变回人的人,究竟拥有何等强大的生机。 老鬼眼如春湖温暖,静静看着陆凌轩,摇了摇头。 后悔?我荷心一生从来都没有后悔过,无论过去,还是现在,年轻人,你能回答我一个问题么? 陆凌轩没有说话,眼中淡漠不改。 老鬼也不在意,缓缓站直了身体,惨白的面容上流露出一丝笑意。 你们这一代人,追寻的究竟是什么呢? 看着少年那满怀期待的目光,陆凌轩沉默了片刻,终究是摇了摇头,老实应道:我不知道。 你想知道么?老鬼深深看了他一眼,忽地露出一个奇诡的笑容,陆凌轩怔了一下,忽见他声音才落,双手一合,将龙吟剑夹在手掌当中,登时但见一股诡异气息汹涌而生,直沿着龙吟而上,扑到他身上,一瞬间陆凌轩脑中嗡的一声,感觉有很多事物便从少年晶莹平静目光中传了过来,那些事物不是什么的修行道法,也不是什么意识念头,只是一些若有若无的感受。 那感受有些熟悉,陆凌轩恍惚中觉得自己看到了什么,隐隐间似再一次推开了那道依稀熟悉的大门,看到那片浩渺无尽的穹苍。 陆凌轩心神霍然大震,这一惊非同小可,大吼一声,使劲全身力气,拔剑而出。几乎是在同时,在龙吟抽离老鬼胸膛的那一刻,彷彿是剧痛袭心,少年亦是大吼一声,声音凄烈,整个人腾空而起,向后飞了出去。 风云激荡,尽数飞散,天际深处,有人深深喘息,有人狰狞狂笑。 陆凌轩倒纵而飞,紧紧握着剑柄,右手关节微微发白,浑身上下淌出鲜血,大口呼吸着,只觉胸膛中气血翻涌如惊涛骇浪,一股杀戮戾气翻来覆去就差没破体而出,但他到底修行深厚,知道绝不能错过这一次唯一能杀老鬼的机会,当下强提一口气,御剑诀一招,就要追赶,没想这时,那来自于老鬼的残余诡异气息,再一次直冲入脑海之中,轰然而鸣,陆凌轩只觉眼前目眩神迷,一时间身躯震颤,身子摇晃两下,大叫一声,竟连真法也维持不住,剑中道力一散,径自便从云端栽倒下来。 忽然间却见大变乍起,众人只看得呆了,直见到陆凌轩忽然坠落,妙悟等几人方从震骇之中醒悟过来,大惊失色,手忙脚乱驭起法宝就要扑过去抢救,这可不是开什么玩笑,从佛顶这里到地面,不下万丈之高,陆凌轩这么跌下去,只怕他就是道行再精也要摔个粉身碎骨。 但就在他们方有所动作的时候,却见陆凌轩那把飞剑第一次时间便察觉到主人的异况,疾飞的剑势在空中猛然一顿,剑身变幻,随之化作一道幽光倏忽追至陆凌轩身侧,接住了他的身子。 众人这才松了一口气,暗忖自己这是关心则乱,谁不知幻仙门剑诀乃独步天下的驭剑之法,以陆凌轩这等修为,早已达到念动即发,身剑合一的剑道境界,更何况他那把剑也绝非凡物,岂会不通灵护主。 再看云端另一头,老鬼此刻模样惨白,头发疯乱,显然在陆凌轩那一剑下受伤极重,一手紧紧捂住胸膛心口,隐约可见不断有鲜血从五指茬间渗出,他坐在那朵墨荷,狂笑声渐渐低沉,最后整个人竟似发呆了一般,静静望着对面那一人一剑,眼中异光闪烁,复杂连连,也不知在想着些什么,但那样子,却更令人望而生畏。 第39章:境界 没有人知,被龙吟接住的陆凌轩,此刻再一次进入了那种身轻若鸿乘风而去,与天地共呼吸,又万物皆忘般的感觉中,浑然忘了身上的伤势,甚至身外之事也恍若不知。 他此时神思有些恍惚,眼前仿佛有什么玄奇造化在深深吸引着他,然而无论他怎么用力睁眼也无法看清前方事物,他好像忽然明白了什么,却又无法说出来。 忽然间,陆凌轩感觉到身体里多了一道莫名暖意,他下意识的追逐那些温暖,那道暖意仿佛与之相应,也开始在他的身体里流转,奇经八脉,五脏六腑,所过之处一片温润舒服。 但渐渐的,那暖意越来越炽烈,越来越澎湃,从头到脚,陆凌轩只觉身体身体每一处都似要爆炸开一般,无数纷繁异音,似幽幽古歌,似庄严梵唱,似道家奇咒,将他团团围住,体内种种气息如同一下子沸腾了一般,龙吟剑灵气通灵,雷神鉴万雷精气,太清元道真力正气浩然,般若佛力肃穆如山,更有从身躯各窍气海泛起的,过往陆凌轩所修习的太清元道诀的炼神异力,更是激荡不休。 种种絮乱而强大的气息,融入那道奇异暖意中,化作一股汹涌澎湃的气流,穿过他的诸天大小窍和脉络,进入他的五腑六脏,变成某种桀骜不可一世的存在,冷漠地催促他站起来。 喘息,深深的喘息! 陆凌轩霍然睁开了眼,眼瞳渐渐变得越来越黑,却又是那般的明亮幽深,往里望去竟仿佛看到了无穷无尽的天地深渊。 他站了起来,神情怔怔意态痴痴,身上狂烈而强大的气息像狂风暴雨一般袭卷涌出。 乌云之下,陆凌轩身上散发出来的异光越发光亮,直有逆天之威,云天上那个深深不可见底的狰狞漩涡,开始旋转了起来。 远处少年静静地望着这边,望着这年轻人的痴狂神态,眼眸深处平生第一次露出了震惊之色,隐约又有几分狂喜激动。 佛顶之上,妙弘上人等一众人尽皆惊骇,不少人轻呼出声,他们虽不清楚那男子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但隐约猜到陆凌轩遇着某种契机,此刻正在开悟的关键关头,用他们佛宗的话来说,陆凌轩现在的举动,正是开悟之前的心念沉淀,浑然忘我情态,若一朝洞彻,便是所谓的顿悟,若用道家修行来阐述,此谓之为空明境界。 只是任谁想破头也想不通,为何陆凌轩跟老鬼斗法斗着斗着会莫名其妙的觅得契机,不少人甚至心中暗忖,莫非这位施主便是传说中秉天地杀劫而生,遇强越强的那一类凶人? 狂风烈烈,雷声隆隆,眼看陆凌轩周身异光越盛,诸多气息直冲九霄,最后缓缓汇聚融合,竟是转化为最纯粹的阴阳二气,只是那阴阳二气也颇为古怪,汹涌程度,更胜从前,给人的感觉并不似那天地中最简单的浩然元气,反而似道力非道力,似佛息非佛息,变化莫测,其中又似隐有一股诡异奇大的煞戾凶力藏于深处,却是所有在场的人都感觉得到,就是几位大师,也不仅变了脸色。 众人沉默无语,只见天边雷气越狂,风云更急,就在所有人都没有来得及反应的时候,忽听天穹深处一声震耳欲聋的轰然雷鸣,从那旋转不休,深不见底的苍天巨口深处,一道粗大电芒自九霄轰然击下,声势浩大,一时无两。 巨响声裂,众人身躯大震,场上修行稍低的净明几人是面色潮红,唇角出血。看着那道雷煌神电摇曳闪动,震天撼地,炽烈无比,还未轰至,已有嗤嗤可怕之声不绝于耳。 几位大师纷纷变色,妙智大师更是大悲佛号一声,焦急之下,竟是不顾伤势往前而去,可没走几步,一口真气散涣,竟是踉跄欲倒,妙尘大惊失色,挣扎惊呼,好在妙无早已留意到这方动静,连忙扶住了主持方丈。 眼看陆凌轩就要被这轰天巨大雷柱击中,粉身碎骨之时,妙悟等僧人无力相救,都不忍观看,纷纷闭眼转过头去,妙智大师更是心头伤痛,嘴角颤抖,万法寺一心要解救这个男子,值此万法寺存亡关头,此人又为万法寺不惜性命,当真是天道轮回,世事多变,只是,上苍竟就真的容不下这个男子么? 风正萧萧。 天柱峰头,凝重肃穆,非但是正道这里鸦雀无声,就连前方那些黑压压的一片魔妖,似也感觉到了什么,纷纷安静下来,默然抬头,仰天观望。 站立在白骨妖物巨大的头颅之上,兽魔身上鲜艳的丝绸衣衫轻轻随风飘荡,一张看似少年的脸庞,但眼神中却是不知经历了多少风霜的目光,也一样看着天空之上那逐渐现形的宏大剑阵。 雄雄紫气,首先从昆仑山天柱峰后山之处升腾而起,其速如电,其势无匹,冲天而起,如顶天立地之巨大紫柱,霍然现身于这苍茫世间。只见得紫气蒸腾,汹涌流动,破空而起,最终落到了那柄似石非石的陷仙古剑之上。 下一刻,陷仙古剑亮了起来,即使隔了老远,无数的人类生灵,依然可以感觉到在高高半空之上,那柄古剑之中,仿佛有什么事物,就这么触动了一下,从悠久的沉眠中缓缓醒来。 陷仙古剑之上,毫光绽放,映亮了幻影真人的脸庞。 他一身墨绿道袍无风自鼓,作响,右手持剑,面目肃然,左手紧握剑诀,天地之间传来了他低低声音,似梵唱、似异咒,回荡悠远。忽地,他左手剑诀挥动,直刺天际,几乎就在同时,昆仑山峰其他五座高耸山峰处,五色光芒同时升腾而起,如长虹贯穿天际,破空而来,在苍穹上划过了长长轨迹,最终竟也都落在了那柄陷仙古剑之上。 瞬间,陷仙古剑被耀眼之极的光辉吞没了,如旭日落入人间,无法目视,灿烂的光芒从古剑之上迸发出来,登时将原本盘旋在天际一端的黑气驱散的无影无踪。 :酷匠m网首,发r2;705835 第40章:剑阵 在强烈的光芒之中,五色光芒融为一体,在耀眼的那团白光中升腾起来,在天空之中,化作了一柄巨大的五色巨剑,流光异彩,虹光闪动。随后,那柄巨大的彩色主剑在五座山峰灵气源源不断的注入之下,开始逐渐变大,并逐渐在变大的过程中分离出各色小的单色气剑,越来越多,密密麻麻开始分布于天空之上。 地面之上,望道的人群之中爆发出一阵欢呼声音,无数年轻弟子,不管是不是幻仙门下,都面露敬仰崇拜神情,仰望天际那个几如神话一般的雄伟剑阵。而许多经历过十年之前那场幻仙的人们,此刻的心情似也颇为复杂,有人欢喜,有人默然。 在人群之中,在周围年轻弟子纷纷喜笑颜开的人群里,张思琪默默仰头看着那璀璨无比、气势万千的陷仙剑阵,道道霞光,甚至从天空中倒映下来,将包括她在内的所有人群笼罩其中,映亮了她的脸颊。只是,她清冷美丽的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只有一双明亮的眼眸里,倒映着七色彩光,幽幽然,闪动着异样情怀,却终究没有人可以看到她深心之中。 十年光阴,原来在不经意间,就这么悄悄过去了,谁还记得,当年在昆仑山头撕心裂肺的吼叫声音?谁还记得,那个陷入绝望之中的少年男子? 张思琪的身子轻轻颤抖了一下,仿佛突然想到什么无法忍受而动容的事,甚至连脸上的神情也为之黯然,只有下意识的,她将手中的冰清神剑握的更加紧了。 漫天剑影,越来越是稠密,无限毫光,遮盖了整个天幕。 兽魔双目瞳孔之中,倒映了整个天空的无限剑影,看了半晌,点了点头,面色肃然,叹息道:果然是鬼斧神工,想不到中土竟然有此不世出的人物,能集聚山势灵气,创出这等绝世剑阵。当真是了不起! 他击掌赞叹,连说了三声:了不起! 了不起! 了不起! 他口中如此赞叹,但脸上并无一丝惧怕畏惧神情,或者说,谁也不知道,如他这般似人非人、似鬼类妖的东西,可还有畏惧害怕的情绪么? 风云之中,巨大的白骨妖物发出低沉咆哮声音,缓缓升腾而且凌空而立,正对着前方张牙舞爪的火麒麟,还有站立在火麒麟背上的幻影真人。 狂风吹过,天际寂然! 脚下那些人群魔妖的喧哗声,仿佛突然都变得遥远了,只有两个人这么面对面的对峙着,天地空旷,却又似狭窄,容不下两个人一般。 二人目视。 幻影真人冷冷道:陷仙剑下,妖魔邪灵从未逃得活口,你若聪明,便就此降了,自闭在昆仑山一生,我可饶你一命。 兽魔一怔,随即失笑,竟是不去理会,只是微微摇头,脸上表情似还有几分讥嘲。幻影真人见状,便不再多言,深深呼吸,右手紧握陷仙古剑,左手忽地一招,漫天纷繁气剑之中,突然一柄橙色气剑从陷仙剑阵之中离群而出,发出破空锐啸,向着兽魔射来。 兽魔面色漠然,但一双眼睛则紧紧盯着这柄飞射而来的气剑,眼看这橙色小剑如电芒一般,转眼飞到跟前不到一丈地方。兽魔忽然抬起左手,五指平服向着气剑飞来的方向这般展开。 半空之中,黑气凭空而生,在兽魔身前丈尺地界,瞬间凝结成一面黑色盾墙,上方下尖,硬生生挡在了橙色小剑的面前。 片刻之后,橙色气剑撞在了黑色盾牌之上! 天地间,在那么一个瞬间,依旧寂静。 几乎所有的人,都被那股天威压得东倒西歪,呼吸窒息,惊恐畏惧,倒退不前。 雷煌转眼即至,还未及身,已见陆凌轩浑身颤抖,痴狂的神态在那一刻仿佛才似刚回过神来,然而一切都迟了,他张开欲呼,可却根本什么声音也没有传出来,被可怕的天地巨威生生压了回去。但见他在那天地神威笼罩之下,面容惨白,喜悲难明,便是那柄一直通灵护持他的上古神剑,在那一刻,冲霄的煞气幽芒也被压制的黯淡无光,曾经桀骜而狂戾的狞吼,在威威穹苍之间,也显得那般无力不甘。 天威难犯,众生回避! 一切,彷彿都将结束! 陆凌轩周身欲裂,神智在这一刻却分外的清醒,只是这道神雷轰撞威势实在太大,四方天地元气尽数蒸腾,他在仓促之间竟无法控制己身,纵然他佛道相通,诸家真法护身,又有神物在手,只怕这一刻还是无力回天,陆凌轩眼中映着越来越至的雷光,不知为何,竟是异样的平静,他不知这可怕的雷煌,到底是不是因为自己窥探到某些天机触怒到上苍而降下的,可他并不畏惧。 不过区区生死,身为幻风的弟子,又岂会看不破? 只是,眼看着,就要走完这一生,可还有什么遗憾么? 过往岁月,仿佛在眼前一闪而过,陆凌轩心头,在那一个瞬间中,忽地一阵恍惚,隐隐约约的,仿佛有谁的笑靥,在青冥之下,对着自己浅浅而笑,但不知怎么,那张脸容,却有些模糊。 多少年前,那些曾经天真而狂热的话语,你可曾还记得么? 还记得当年,可有人对你,幽幽诉说心语么? 时光,在这个瞬间,似乎突然慢了下来。 陆凌轩身子一颤,突然间,一股从最深处就要迸发出来的激情涌上心头,脑海深处嗡嗡作响,狂雷面前,这男子咬着牙,用尽了最后一份力气,仰天狂啸,就算是,面对着世人从来敬畏如鬼神的苍天,那彷彿永不可战胜的天怒神罚,也不曾有丝毫的退缩! 轰! 轰! 轰隆!heip; 天幕苍穹,惊雷震耳欲聋,声声都似有裂天之威,如上古雷神被激怒了一般,迁怒人世,天地似就在那么一刻凝固,这般天地神威之下,除了那个桀骜男子,可还有谁敢忤逆天心? 下一个瞬间,风过,忽有莲瓣飘落。 相传九天净土有佛莲,翩然坠落世间,瓣瓣不同,各为众生诸相。 如今最后一瓣也落下,诸法空相,却也因此而永寂。 那一个少年的身影,忽然出现,双手在膝头缓缓展开,结了一个曾经名震天下的莲花印,左手大放光明,右手撑开了一片夜色。 卐! ! 一金一黑,一正一反,两个佛家真言自他双手掌心间闪耀而出,瞬间放大,抵住了那辉煌不可一世的雷煌。 少年眸似春湖,静静看着陆凌轩然后陆凌轩听到他的声音。 我曾经以为能跳出这个凡尘,找到光明的慈悲净土,却想不到要到最终归去时,才知道自己这一生,想的太过简单。 在他平静喜乐的声音淡淡响起之时,正反真言与雷煌僵持一起,炽烈地相互抵消着,幽光明灭,他那身破旧干净到极点的白色僧衫,亦慢慢随着座下墨荷的凋谢化为飞灰。 老鬼浑身赤条条的站立在天地雷光之中,却让任何人都没有半分尴尬杂念,远远看去,便如一朵初出尘世的净荷。 还好,吾道不孤。他深深地看了陆凌轩一眼,静静说完最后一句话,然后缓缓行走于虚空之中,身形慢慢变淡,如白荷谓谢,和那道天地神威,一同消失在所有人的眼中。 第41章:剑雨 x更kg新最{5835 天际间,雷煌异光缓缓散去,低沉的黑云似乎得到了发泄,狂风渐渐止歇,雷声也慢慢停了下来。随后,天地彷彿一下子回复了平静,黑云渐渐散开,天空渐渐亮了起来。 一缕阳光,穿过重重密云,照到这个人世间的庄严佛地上,却有种说不出的悲壮。 一个身影,从半空中坠落下来,正是陆凌轩,只是此刻他浑身浴血,半昏半醒,而护持他周身的,却是一抹淡淡的神秘光辉,在赶过来的妙无小僧接住他的身体之后,那淡淡奇光摇曳几下,便轻轻散了去,再不见丝毫踪影。 万法寺众僧人一动不动的看着天上少年消失的方向,久久没有回过神来,人们默然凝望天际,当此胜利在望之时,却未见有人欢呼了,仿佛是有一层怪异感觉,笼罩在所有人的心头,似乎在这一战之下,即便是佛顶那几位高僧大师,还是那一个手持古剑桀骜上苍的男子,竟连少年最后的生死都是看不透了。 灵音之上,青天终于慢慢的恢复了原本的色彩,就像也在昭示着,当世佛门正宗万法寺旷世的一劫,终于到了落幕的一刻,守得云开见光明。 烈阳之光,洒遍大地,也耀到了那一尊人世间最高大的佛祖石像之上。 佛容虽毁,依然慈悲,纵红尘苦海八万四千劫,我佛在上,垂怜苍生,又有什么好怕的? 无数僧人弟子心怀敬畏,泪流满面,朝大佛匍匐磕头拥抱尘埃,致予自己最虔诚最真挚的心意。 然而,一声轻微却震撼人心的裂响,忽然从云天那一头传了过来,无数人呆住了,怔怔远看,忽地有人惊叫出来,声音急切而慌乱,彷彿看到了生平最可怕的东西。 佛祖石像拈花的右手忽然齐腕而断,从那高远的空中坠下,惊起万物,乱了春雨,不知过了多长时间,才落到地面上,发出一声轰然巨大的震天闷响。 整个万法大地,忽然微微颤动起来,四百八十寺之间,无数人手无所措,目瞪口呆。 仿佛是向先前众人心意的回应,片刻之后,佛祖石像那张慈悲而滑稽的脸容,开始垮塌,不断有岩石块垒崩落,大地震颤越大,大佛身上不断有巨岩开始剥落,然后垮塌的速度渐渐加快。 灵音山上连绵不绝响起雷轰一般的撞击声,无数烟尘冲天扬起,飞沙走石,即便是风雨都无法在短时间内浇熄,山顶的震动声势,甚至传到了灵音群山之间的寺庙佛塔之间。 无数饱经风霜的巨石,向着山下滚落,声势如千军万马,又似沧海倒流,咆哮人世,令人心惊肉跳,顺着山势,向着万法寺各寺各塔奔腾滚去。 刹那间,骚乱便如能蔓延一般,迅速传遍了万法四百八十寺,无数人惊恐大叫,或搀扶着受伤的同伴,或驭着法宝而飞,乱作一团。 无数山崩地裂的震颤声中,人间大佛崩塌倾倒的落石,轻而易举地砸破古寺院墙,碾碎了遍山桃花,砸烂了青钟梵铃,一时之间,曾经禅意悠远,敲过不知多少人间岁月的万法钟声,化作惨烈悲鸣。 只不知,青钟若有灵,这一刻又是为谁而恸哭? 春雨无声,凄凄寒寒,佛塌有声,惊心动魄。 连绵不断的轰隆巨鸣声里,舍利大佛渐渐垮塌,余下残山,漫天的烟尘渐渐被雨水敛灭。 轰隆! 随后,如初升旭日跃出水面,天地初开轰然雷鸣,巨大的轰鸣声瞬间迸发而出,而在黑气橙光之中,更有几道电芒闪了几闪,才慢慢消退下去。 这两件本来都是无形之气的事物,却如这世上最坚硬的宝物彼此硬撼一般,整个苍穹天地,都笼罩在巨大的轰鸣声中。 无形音波,随着劲风掠过,昆仑山头,人人是耳中嗡嗡异响,面容失色。虽然众人早知道这两人都是道法极高的人物,但刚一交手,看似普通的一个彼此试探,竟然威势如此之大,实在是出人意料之外,同时这一场斗法的最终结局,也更加的让人无法捉摸了。 甚至有人心中已经隐隐想到,这一场浩劫过后,在这般剧烈的斗法之下,昆仑山上,不知道又会变成什么模样了。 半空之中,幻影真人和兽魔彼此对望,俱是面无表情,看不出有丝毫惊奇愕然的情绪。漫天辉煌的彩色气剑之下,兽魔周围笼罩的一团黑气,看去显得特别的刺眼。 半晌,幻影真人似轻轻冷哼了一声,左手剑诀一引,道袍飞舞处,映衬着手边那柄光辉耀目的古剑陷仙一阵闪动,但见得苍穹之中,陡然间狂风四起,漫天剑影,竟有半边天际之数都在瞬间轰然晃动。一时间,天际流光异彩,炫目已极,几乎不能目视。 兽魔面容为之一变,凝神相对。果然不过片刻工夫,从幻影真人身后开始,数十支彩色气剑已然掉转过头,在空中颤颤巍巍,对准了兽魔。冰寒之气,转眼间汹涌澎湃,不消多久,空中半数气剑,一眼望去也不知到底多少,都似被无形之力所操纵,缓缓转过头来了。 天地间,一片肃杀之意。但也不等人为之惊叹,幻影真人手中古剑陷仙已是异芒暴涨,同时地,如怒潮迸发,惊涛拍岸,陷仙剑阵之中百余枝单色气剑成一长宽各七丈之大的巨大剑雨,轰然扑下。 漫天尽是破空锐啸之声,嗖嗖之音响彻天地。兽魔望着那铺天盖地而来的剑雨,一声大喝,脚下巨大的恶灵妖物同声仰天长嚎,声音凄厉之极。但见他双手大开大合,身姿摆动,动作古拙,即使隔了老远,不知怎么,天柱峰上的所有人耳中竟同时都响起了怪异之极的苍凉歌声。 那歌声与中土迥然不同,苍凉雄劲,如荒野巨兽风雨之夜仰天长啸,更有萧萧不尽之意。 随着低沉古音响起,伴之点滴铿锵擂鼓怪声,兽魔周遭黑气骤然腾起,漆黑如墨,在狂风中迅速流动,几如一只张牙舞爪的黑龙一般,雄视天下。 第42章:黑气 说时迟那时快,那铺天盖地的剑雨已然冲到兽魔跟前,劲风吹面生疼。便在这电光石火之际,兽魔之身影忽然隐去,竟是消失在团团黑气之中,反是他身下恶灵巨兽黑气大盛,轰然跃起,全身骨骼卡卡作响,黑气笼罩之下,更是可怖之极。 那恶灵巨兽仰天嘶吼,吐气开声,刹那间风云变色,脚下大地是沙飞石走,几乎不能立人。风云之中,黑气腾腾,与那恶灵妖物融为一体,瞬间却又膨胀了三倍不止,从恶灵兽身白骨之上化出了数十道突出的黑气,如触手一般凌空飞舞。 这时天空陷仙剑雨已然飞至,千年剑阵岂是等闲,外围黑气涌了上去,未到跟前,瞬间便被剑气破的一干二净,连痕迹也不留,硬生生又冲了下去,直向那狰狞之极的恶兽扑去。 那恶灵吼声不绝,怪啸连连,眼看这批锐不可当的剑雨就要打在这巨大恶灵的身上,忽地,那数十道如活物触手一般的黑气陡然飞起,迎了上去,黑气遮云蔽日,挡住了气剑去路。 陷仙剑气转眼间冲了下去,与这些道怪异黑气触手战在一起,只是这些黑气所成之触手,绝不似适才外围黑气一般不堪一击,又不似最初兽魔所驭如盾牌一般的刚硬,百余枝陷仙气剑冲了下来,这些触手竟如活物一般,将之团团缠住,去势渐缓不说,便是剑上光辉,竟也是慢慢消磨了去,逐渐黯淡无光了。 不过陷仙之剑毕竟不是凡物,虽然乃是无形之气所化,为了化解这些气剑,周围的黑气触手依然可以明显看出被仙气锐芒所伤,蒸腾不少,只是从那恶灵身上,黑气却似源源不绝地涌了出来,转眼间就将前头补足。不消一会,这百余枝惊天动地一般的陷仙气剑,竟然都被化解于无形了。 昆仑山天柱峰上,一片鸦雀无声,如死寂一般。 半空之中,幻影真人面色更是凝重,却并无畏惧之色,仙风道骨般的身影耸立在云端,手持着灿烂闪耀的陷仙古剑,如上古仙神模样。 但见他冷冷一笑,右手持剑刺天,缓缓挥动,伴随着古剑陷仙剑上光芒闪烁耀眼,天空中隐隐开始传来雷鸣之声,整个天幕之上,隆隆轰鸣,气势万千的陷仙剑阵一起转动,尤其是那柄五彩主剑更是光芒大盛,不可目视。 白光之中,从古剑陷仙之上,突然腾起一道紫气冲上天际,直入陷仙剑阵之中,瞬间方圆十丈之内紫色气剑拢聚而来;紧接着,其他四色光辉逐一腾起,耀目闪烁,飞入天际,瞬间在陷仙剑阵之中形成七星方位,各是巨大单色剑阵,威风凛凛。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天地终于平静,烟尘渐渐消散,退避到小灵音山云海佛场上的人们,惊恐渐定,心有余悸,回身望去,只见超过半数的佛殿庙院,都被那可笑可敬带着淡淡残余佛光的青石碾成片片废墟。 几乎所有的人,都用了很长时间才从震惊中清醒过来,脸上苍白失色,眼中悲愤失神,有人想绝望大叫,有人想放声痛哭,却一句话也发不出来,原来不知不觉间,他们的嘴脸早已僵硬了。 仿佛这一刻,只能沉默以待,也只有沉默以待。 万法寺,这个人世间最古老的佛宗门派,这个世人无不敬仰的佛家圣地,遭受了前所未有的破坏,青山损毁,桃花无芳,寺塔崩塌,寺里僧人死伤无数,千年万年下蕴积的佛门菩华,只在转眼间,被他们一直顶礼膜拜的佛祖石像砸的支离破碎。 多少年前,万法寺因一人而名动天下,流芳百世,多少年后,万法寺因同一个人而损失惨重,佛气尽毁。 多少年前,灵音山上只有一座破寺,多少年后,万法满山都是破寺。 过中天意,是轮回,还是宿命,又有谁知? 阿弥陀佛,罪过,罪过 半空之上,妙智大师看着无力倒卧在春雨里的僧人弟子,看着那些再也看不出往日庄严的残寺破塔,低低颂了一声佛号,苍老的面容里看不出是悲还是喜,声音里也听不出什么情绪,然而谁都知道,世上再没有人比这位执掌了万法寺八百六十二年的老人更悲更痛。 所以扶着老人的妙尘没有说话,其他三位大师没有说话,大师兄妙悟没有说话,其他几个二代弟子同样没有说话,除了那个无力坐在剑上的年轻男子。 他望向老人花白的长须,灰暗的脸庞,艰难一笑,道:梵音尚在,佛心犹存,方丈大师何须难过。 妙智大师沉默不语,良久过后,摇了摇头,沉声道:这些年来,老衲听禅念佛,半世无争,徒有隐世之心,偏偏无法让万法寺舍却这俗世虚名,他说的没错,真正放不下的人,是我们啊。 众人心头微动,面容色变,妙尘眼含泪光,低声道:师父,莫要这样说,祖上基业,传承了千万年,虽是身外之物,又如何能轻易舍弃,好不容易到了我们这一代,若非师父你老人主持大局,我万法寺又如何能在过去无数大风大浪中不动如山,长盛不衰。 妙智大师仰首看天,只见天空通透,再无一丝邪祟气息,白云飘飘,大难过后,那一片无垠的青天,如倒悬的深海,清澈得几乎是纯净的,他眺望良久,仿佛要从中看出谁的身影来,终究长出一口气,叹道:提起便是修身,放下即为修心,为师这一辈子,还有什么看不开的,要说担心,我最放心不下的,便是你啊。 妙尘一怔,有些茫然,但心头又似若有所动,竟有些痴了,其他人默然相视。 妙智大师合十,深深环顾众人一眼,缓缓道:万法世代传承,毁于一朝旦夕,虽非老衲之过,但亦跟我这个主持方丈离不开干系,老衲决意辞去方丈之位,以赎我的罪过,万法寺主持一位,便由妙弘师弟暂代执掌,若我徒儿妙尘他日修成大德,方丈之位,便由妙尘正式继任。老衲主意已决,尔等无须相劝。 众人脸色大变,面面相觑,唯有其他三位大师沉默不语,半晌过后,妙弘大师面容悲戚,合十颔首,声音低沉道:阿弥陀佛,谨遵方丈法旨。 阿弥陀佛,我等谨遵方丈法旨。妙空大师也跟着低声说了一句,妙光大师虽然没有开口,但脸上同样现出了认真的神色。 妙尘紧紧握着抓着师父的衣袖,面容失色,当即便凌空跪了下来,惊道:师父,你、你怎么能如此说,错不在你啊,眼下我们万法寺如何离的开你,何况弟子还未聆听够您老人家的教诲 痴儿,你还不懂么,天下岂有不散之宴席。妙智大师微微一笑,淡淡的说道。 师父妙尘身子大震一下,怔怔看着恩师慈悲的面容,以及那平静的目光,忽然明白了什么,眼眶一酸,一行热泪当场就流了下来。 妙智大师含笑摇头,望着跪在身前的徒儿,脸上浮现出一丝温和。他伸手轻轻抚摸妙尘头顶,低低说了一句话。 妙尘身子轻轻一颤,随即再也忍不住失声痛哭起来。 默默看着这伤感的一幕,妙悟等一众二代弟子看了看各自师尊黯然的脸色,仿佛也忽然明白什么,眼中泪光闪动,心情沉重之极。 第43章:梦镜 妙智大师低低一叹,拍了拍妙尘的肩膀,然后目光落到陆凌轩身上,看到这年轻人也正默默凝望着他,微笑道:小施主,你心头可还有什么疑惑? 陆凌轩嘴唇微动,欲言又止,片刻沉默过后,终于面色微微肃然,目光几分迷惘茫然,静静地道:敢问大师,到底他是因我而死,还是为我所杀,抑或最后彻悟,涅槃而去,从此不再属于这凡俗尘世之中? 施主心中早有答案,又为何而问?妙智大师深深看了他一眼,轻轻摇头。 陆凌轩深深吸了口气,不再说话,他抬头静静仰望着那一片天穹,目光微动,偶尔闪过一丝复杂难明的神色,最后都压入深心。 前路到底是明是暗,又该如何走,世事多变,造化难料,谁又真的分得清黑白对错? 云天间,风已散,雨已停,多少云朵悄然飘过。 四下一片残寺乱山,白云苍狗,总叫人间沧桑,难见欢颜。 这一睡,彷彿又是悠长的沉眠,不知人间今夕是何年。 彷彿在这其中,有许多人在身边走来走去,十分忙碌,又似有人在身边说话,声音时大时小,偶尔还有哭诉声,以及诵念经的声音传来,但是更多的时候,还是安静。 他在平淡的沉静中,也不知睡了多久,隐约里有些感觉,却终究没有醒来。 恍恍忽忽中,伴着弥漫而来的淡淡香火味道,陆凌轩好像在做一个梦。 渐渐的,身边那若有若无的人声慢慢远去了,周遭的一切都趋于无形,仿佛都变成了一个别有乾坤的世界,一个属于他自己的天地,而在这片天地中,他隐约能够感受到自己正以某种神秘有序的节奏呼吸着,那庞大无俦浮动于天地之间的元灵菁气,似乎也随着自己的呼吸牵引起来,漩动,流转,汇集,缓缓化作了一片浩荡奔腾、暖意洋洋的金光大海。 那种感觉很奇妙,他能清楚意识到自己是在做梦,所以他飘立在那片浩渺大海的中心,静静地凝望着它,看着那些流水浪涛,猜测它们下一刻会流向何处,最终又会变幻成怎样的形状,这看似好生无趣,但不知怎的,他就是乐此不疲。 慢慢的,天地元气越聚越多,这片梦中大海的暖意随之渐盛,忽然的,陆凌轩感到了一丝异样之处,正从他体内无声升起,仿佛与这身外那片大渊相互呼应,他身体里,也出现了一股依稀熟悉,有如流水般空灵的奇异道力,四处游走,似乎将他体内的气海经脉,当成了一个小小的乾坤,正在循着他身外天地间那庞大暖海,奔涌流转,生生不息。 随着这样相生相济、顺时顺向的漩涌流转,陆凌轩只觉自己体内生起那莫名道力,正在将体外那庞大无俦的天地灵气,如抽丝剥茧一般,将那至空至明、至纯至粹的先天菁气,一丝一丝的汇入到自己身体里这个小小的漩涡中来,他整个人都仿佛浑身都充盈鼓荡着无穷无尽的生机,在那一刻,似乎那片暖洋洋的金光大海,甚至整个天地乾坤,也忽而活了过来一般,蓬勃葳蕤,通过那一丝丝至大至微的无形水流,一起向这位凌空飘立的男子致意、微笑,如温柔似水的女子,轻轻拂过他的脸庞。 正当陆凌轩惊异这样天地玄奇的造化之时,忽见他脚下的海面上,忽然生出了一朵白色的莲花,莲瓣如玉,含苞欲放,雪白无暇,没有一丝杂色,在这片一望无际的金光大海中,显得那么的显眼。 仿佛也受到了那庞大无俦的天地元气滋润,只见那朵白莲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急剧长大,如玉般的雪白花瓣随风绽放,然后片片脱落,继而新生,每一瓣的舒展凋谢,落在海面上都有一片青蓝色的火焰随之升起,迅速扩延开来,占据了他视线中全部的海面,一直延伸到天际。 风云呼啸,狂风。 那无声处忽的一声惊雷,轰然而鸣,如万千人心头震动,天际剑芒流转,彩光耀耀,无数彩色气剑划过天际,锐啸而下。 如天之怒潮,奔腾而来,紫气当先,一眼望去不见边际,比之刚才威势不知更大了多少。而在紫色身后,每隔十丈距离,便有一色剑气汇聚飞来,奔腾呼啸,汹涌澎湃,已非人力所能想像的了。 望着这几乎是毁天灭地一般的景象,无人不变色,手心出汗。 夹杂在巨大雷鸣和漫天尖啸声中的古拙歌声,渐渐隐没,便是那些许擂鼓怪声,也早已不见。但那巨大恶灵,面对这可怖剑雨怒涛,却是悍然不退,但见黑气升腾之中,它更是厉声长啸,如挑衅苍天,桀骜之极。 转眼间剑芒扑身,数十道黑气触手顿时涌上,饶是此番剑气与适才已经不可同日而语,但南蛮古老巫术,竟是有神鬼不测之奇功,黑气触手越战越勇,虽是转眼间被无数气剑刺的是千洞万孔,但仿佛无休无止的黑气转眼间便补了上去,最大的范围竟反而扩张开去,远达数十丈之多。 只是当先这一波紫色气剑冲进黑气之中,硬生生已将黑气压了下去,但不过片刻,黑气已然反噬,升腾起来,逐一将气剑吞没下去。饶是如此,还不等黑气回复原状,第二波气剑方阵已然冲到跟前。 万千气象,锐芒无限,苍穹中但见那剑芒如雨如蝗,密密麻麻,而随着幻影真人真法催动,陷仙古剑越发闪烁异芒,半空中五彩主剑更不断分离出越来越多的单色气剑,且分离速度越来越快,一波又一波组成惊心动魄的巨大剑阵,轰然劈下那团团黑气之中。 在陷仙剑阵这如怒涛一般的悍然攻击之下,黑气无复最初嚣张模样,逐渐从开始数十丈的范围,渐渐被压迫小去,而对着这一波强过一波,几乎无止境一般的令人绝望的汹涌剑芒,黑气也逐渐不支。巨大的恶灵妖物仍然咆哮不已,但周身黑气已然渐渐薄弱,每一波的剑雨都更比前一波接近了它的本身,黑气渐渐单薄,所成的怪异触手也逐渐无力,抵挡着那漫天剑雨也越来越是吃力。 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在长时间的静默之后,脚下人群爆发出了如潮水一般的欢呼之声。 最后的六只黑气触手,在勉强抵住了一波青色剑气之后,终于消散开去,化于无形,半空之中,只剩下了那只巨大恶灵。 第44章:气剑 天地肃穆,剑气纵横! 幽幽古歌,茫茫荒野! 如惊雷,如闪电,无限剑芒从天而降,从四面八方扑去,将半空之中的巨大恶灵刺穿。 巨大的白色骨骼瞬间迸裂,无数的黑色血液挥洒开去,恶灵妖物猛然抬头,向苍穹发出一声撕心裂肺之长啸。 风消云散。 剑雨渐止。 万千双目光注视之中,恶灵巨大的身躯,每一寸肌肤骨骼,都似在轻轻颤抖,定眼望去,闪耀着的无数小剑,插进了每一处地方,从头到尾,从上到下,竟没有一处完整之地。 天柱峰上人们倒吸了一口凉气,不知怎么,背上隐隐有刺芒一般的感觉。 只是,那只恶灵竟似仍未死去,插满了陷仙各色气剑的巨大头颅,缓缓转动过来,看了看自己千疮百孔的身体,又慢慢的低下头去。它的声音不知怎么,不再凄厉凶恶,此刻显得十分低沉,似有几分不舍,更有几分痛楚。 巨口张合,它眼中掠过了两道红芒,如火焰一般,奋力燃烧,却终于是随即破灭消散。 下一刻,半空之中,从恶灵巨大的身体之上突然迸发出来一声巨响,响彻天地,无数气剑倒飞而起,就连天穹之上的陷仙剑阵,也是一阵紊乱。 随后,那曾经不可一世的巨大恶灵,像是突然变得脆弱无比,狂风吹过,坚不可摧的骨骼身躯,如沙石一般,细细垮了下来,白骨成沙,血肉为石,随风散去。 人们默然凝望天际,当此胜利在望之时,却未见有人欢呼了,仿佛是有一层怪异感觉,笼罩在所有人的心头。 天空之中,那曾经巨大的身躯眼看就要完全随风散去,忽的一声惊呼从脚下传来,随即众人纷纷惊叫而出。只见在那怪兽躯干之内,虽然血肉骨骼尽数化去,但其中仍有一团黑气凝而不散,在空中缓缓转动,片刻之后,那恶灵躯体终于完全毁去,而那团黑气也缓缓散开,露出其中景象。 赫然,竟是一个少年人形,正是突然失去踪影的兽魔。不过此刻的兽魔看去已经不复刚才的潇洒自若,而是显得十分狼狈,特别是身上原本华丽的一套丝绸衣裳,此刻不知怎么也变得千疮百孔,被天空中劲风一吹,纷纷化作了飞灰。 片刻之间,他便是赤身裸体,但在他脸上,并未有任何惊惧失望的神色,相反,他一双眼眸凝望着前方那片气象万千的茫茫剑阵,忽地竟是微笑了一下,舒展身体,整个人立在半空,抚掌道:squo;了不起,了不起!rsquo; 幻影真人脸色为之一变,显然也没有料想到兽魔竟是如此难敌,面对刚才如此这般阵势,竟仍能抵挡下来,而一眼看去,此人不过是脸色更加苍白些,疲倦之色更浓郁些,周身看去,便连一处的伤口也没有。 整个金光大海,开始沸腾起来,蒸腾起无数水雾,那青蓝烈焰最深处,忽有谁的梵唱,悄悄的,响起! 陆凌轩看着如斯神哉的场景,目眩神迷无法自安,不知不觉间,抬步而下,踏着那无数脱落的莲瓣,踩着漫天青焰蓝火,向那朵白莲走去,他身上的衣物,一点一点化为飞灰,可他丝毫没有灼烧的痛楚,反觉浑身上下一片温和,那炽烈的青蓝火焰,感应到他的到来,忽尔无声分开了一条路。 他走到那朵长大到足以让一个人安坐的白莲跟前,似有所悟,遂抬步而上,赤足与娇嫩的莲瓣相触,上下飘拂,感到柔软温暖,美妙异常。 当他坐到白莲花座中心的那一刻,金光大海翻腾更急,满天烈焰霍然无声合拢,铺天盖地淹没了他的身影,刹那间,天地间一片混乱,只有梵唱大作,仿佛其中有什么神明,正慢慢苏醒过来。 心神迷离,陆凌轩早已忘记自己正在梦里,他心神摇晃,却又有莫名的平静,忽然心头微动,坐下这朵白莲,便托着他的身影缓缓升起,越升越高,最后仿佛脱离了这个世间,飘然独立于茫茫尘世之上,低头俯视着漠漠苍生,他两条眉毛紧紧的拧着,一双威严眸子之中沸腾着一抹鲜红的火焰,他面孔忽然变得狰狞而忿怒,威严赫赫,通体燃烧起青蓝之火,宛如一尊无可撼动的巍峨高山横亘天地之中。 然后他看到了许多人,有僧人,有道士,还有各种奇异衣着的人,那些人或狂热,或震惊,或畏惧抬头看着天空,所有的复杂目光汇聚到他身上。那种感觉很怪异,陆凌轩只觉如坐针毡,但又有种连他自己也觉得意外的坦然。 人群中,陆凌轩忽然见到了一个熟悉的少年身影,那少年静静看着他,目光中意味深长,仿佛在等他说什么,然而他却终究摇了摇头,转身而去。 陆凌轩不禁冲着那少年高声喊道:喂!是你么?你要去哪! 那个少年没有回应,陆凌轩怔怔地望着那个萧索而出尘背影,穿出了人群,朝外面一望无际的黑暗走去,最后也不知走向了哪方,消逝不见。 这般不知过了多久,这场离奇的梦,终于像那潮汐一般,渐渐的退去,再也不留一丝一毫的痕迹。 陆凌轩缓缓的,睁开眼睛,一个斗大佛字,出现在眼前,感觉自己正躺在坚硬的檀木禅床之上,他茫然的目光慢慢明亮起来。 原来,真的是一场梦。只是,那真的是梦么? 他却分明感受到自己身上有什么变化,但又不知如何形容,他清楚地记得入睡前的自己身心俱惫,然而自己现在便似睡了很长很长的一觉,做了一场离奇怪异的梦之后,身上的无力疲惫感不翼而飞,整个人似吃了什么灵丹妙药一般,脱胎换骨,浑身上下透着一种说不出来的清爽宁和。 陆凌轩默然怔立许久,直到脚步声响起在门外,陆凌轩向禅室之外看了一眼,连忙站了起来,对着门外正推门走进来的知客僧合十行了一礼。那僧人见他醒了,轻轻咦了一声,随即合十回礼,喜道:施主,你终于醒了。 陆凌轩点了点头,想到他刚才那惊讶的样子,笑道:我睡了很久么? 那僧人疾步走了过来,上下打量他一眼,目光仍有些惊奇,这位施主醒来后,不知怎么,容貌并没有什么变化,但看去竟有种变了个人的感觉,从他气度神态上,比之几日前,仿佛多了一分从容,少了一分戾气,刚才他那一眼看来,竟似隐隐有种平日在那些尊者石像上看到的威严,令人心生敬畏,遂道:施主睡了五天五夜了,小僧见施主睡得沉,不敢惊扰到你,是以每过一段时间便来看看。 第45章:幸存 陆凌轩闻言一怔,显然也没想到自己这一觉竟会睡得这么漫长,他朝这僧人感激一笑,道:有劳师父费心了。 僧人微微一笑,道:施主哪里的话,出家人与人为善,这点小事何足挂齿。 说着,他似乎醒起什么,又道:妙悟师兄日前吩咐过小僧,若施主醒了,立即告诉他们,小僧这就去后院通报,还请施主稍等片刻。 陆凌轩点头应了一声,忽然心中一动,叫住了他,迟疑了一下,问道:这位师父,不知我这几天入睡的时候,有没有出现过什么异状? 那僧人想了想,摇了摇头,道:施主睡得很平稳,说为入睡,还不如施主更像在入定,。 陆凌轩心头微动,若有所思,随即苦笑一声,暗忖自己想多了,分明就是激战过后身体过于虚脱疲惫,才睡得那么死,虽然他很少会做梦,但身上的事多了,还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陆凌轩心性素来旷达无忌,那离奇的梦境很快就让他抛到脑后。 当下一笑了之,想了一下,陆凌轩笑道:也不同劳烦师父多走一趟了,我这就跟你去见妙悟他们吧,对了,不知方丈大师他们安好? 那僧人自无异议,只是听到陆凌轩后面的话,笑容僵了一下,随即叹了口气,面容现出几分难过,摇头道:小僧不曾见得主持他老人家,但经此一劫,我万法寺几乎毁了大半,眼下人心惶惶,想必师尊他们正在为我们这些没用的弟子烦忧吧。 陆凌轩沉默下来,心知这僧人不过是万法寺的普通弟子,料想也不会知道当日之事的始末,万法寺中,几位大师以及妙尘等知情人应该还没有想好如何向门人交代,他自然也不好多说,当下只长出了一口气,但心中不知怎的,总有种莫名其妙的心悸之感,想到那日妙智大师交代众人的话,心中那种不详的预兆始终缠绕在他的心头。 施主,请。 那僧人见陆凌轩不说话,便头前领路,当先走到门边,开了门走了出去。 陆凌轩默默把靠在床边的剑囊拿起,负在身后,随即跟上,不过在即将走出这个禅房的时候,不知怎么,他突然又回头看了看那房顶倒挂的塔香袅袅轻烟背后,那一个刻在墙上,被香火熏得有些发黄的佛字。 他深深看了一眼,然后转身离开,再也没有回头,迳直去了,只剩下细细檀香,在他身后空空荡荡的禅房里,轻轻飘荡。 走出院落,一路而行,陆凌轩看着那些已然变成乱石堆的残寺破塔,沉默了很长时间,那僧人虽然偶然跟他有几声寒暄,但看到眼前一幕幕,面色沉郁,似有重重心事凝于眉间,陆凌轩说不出什么安慰之言,干脆一言不发,默默听着这位僧人时不时发出的长吁悲叹。 顺着脚下的台阶而上,陆凌轩缓缓走在这条浮屠路上,受到前几日那一场天地变色、地动山摇的斗法,以及舍利大佛的倒塌的牵连,万法寺坐落于群山间的四百八十寺几乎毁了一大半,但出人意外的是,大佛脚下,灵音主山上这头的万法殿,竟完整无缺的幸存下来,没有受到一点损失,望着山腰尽头伫立着的那座古朴庄严的大殿,陆凌轩忽然有些莫名的唏嘘。 这条路是那个人为了弘扬佛法,立大心愿用大神通所开辟的,如今,无数的后人依旧行走在这条他所造的路上,却又有几人知道,万法寺这个人世间最古老的佛宗门派,成之他手,也几乎毁在他手。 想到当日那个人那番讥讽世间佛门弟子不尊佛旨不懂佛意的话,或许,万法寺对他来说,终究是还有某些特殊的情感的吧?眼下这一片片残寺乱山,是不是他特意为之,以此告诉后人某些真意? 陆凌轩不知道,他默默想着,带着一种复杂莫名的心情,走在这条路上,慢慢走到了万法殿跟前。 这是他第二次来到这里,眼前依旧那片风景,苍竹青树,风吹落叶沙沙作响,隐约中有几分寂容,古殿的大门敞开着,能见里面长明灯还亮着,香火依然点擞,隐约有几个身影,那只巨大的木鱼和敲木,也静静地躺在原地上,等待谁人的敲打。 只是,和上一次不同的是,昔日隐然能听的梵歌诵经声,却早已不复,那些曾经停在飞檐和青枝间安静聆听佛音的灵禽飞鸟,亦不知躲到山林深处哪个角落间避难。四下静悄悄一片,只不知,又有多少云朵悄悄飘过,多少风儿轻轻吹过,掠过这幽林古寺,留下一地散不去的苍凉。 陆凌轩站在古殿跟前这处山坡上,静静地看风吹竹动,看云走云散,好半晌过后,直到前面僧人在殿门那头招手轻呼,才深吸了一口气,大步走了过去,跟那僧人点头示意了一下,缓缓走进殿中。 此刻突然一阵喧哗,却是昆仑山许多女弟子此刻方醒悟过来,粉面通红,不敢再看天空。反是天际之上,兽魔虽然赤身裸体,却是毫不在乎,仿佛天地初开便是如此一般,行若无事,只是紧紧望着幻影真人手中的那柄古剑陷仙。 幻影真人冷笑一声,道:你若此刻降服,答应自废道行,在这幻仙后山幻夜洞府之中重新修行向善,我便可饶你一命。否则,陷仙剑下,可不留你这等凶人性命! 说罢,他手持陷仙古剑,轻轻一挥,登时漫天剑芒如受感应,一起晃动起来,威势凛凛。但就在此刻,幻影真人忽地面上掠过一丝痛苦之色,虽然一闪即过,但已然落在了兽魔眼中。 兽魔凌空虚立,眼中异芒炯炯,嘴角却是露出一丝微笑,淡淡道:这样一柄凶戾无上的神剑,又加上这下面青山灵气,你居然能够支撑到现在也未见颓势,果然非常人可比。 幻影真人眉头一皱,沉声道:你此话是何意思? 兽魔笑而不答,只摇头道:古剑凶灵,必定乃是天地戾气所生,与我本出同源,我如何不知?你强行驭剑与我而战,胜负未知,却多半为剑气所乘,这般损人害己之事,你并非凡夫俗子,何必要我多说?嘿嘿,兽魔说到此处,冷笑两声,又道:我劝你早早弃剑才是,否则将来剑灵反噬,你下场只怕要比我更惨千倍万倍。 第46章:变异 幻影真人凝望兽魔半晌,忽地摇头大笑,眼中尽是不屑之意,道:妖魔歪道,哪里懂得我道家仁心之意!更何况我道家真法,无上神剑,又岂是你所妄言能明乎? 他一声清啸,振臂处,漫天剑气颤动,凛然道:妖孽,受死吧! 兽魔冷笑,眼中如火焰一般光芒闪动,奋然道:好,今日便让你见识一下我南疆巫术的厉害! 言语方落,黑气已生,从他的肌肤之中,突然间闪过黑色气息,片刻间原本白皙的肌肤已经完全如漆黑墨迹一般,而肌肤之下,竟开始抖动起来,无数小小凸起如有生命一般,开始抖动不停。 遥远未知之地,四面八方空旷荒野,忽地传来了低沉之极的咚咚怪声,如人之心跳,怪异绝伦。而遥望天际,在陷仙剑阵光芒万丈之外,天空突然黯淡了下来,黑云从四面八方急速涌来,迅速集聚在兽魔身旁。 幻影真人面色凝重,全身戒备,盯着前方怪异的变化。 只见在黑气萦绕之中,仿佛从冥冥九幽传来的低沉怪声越来越快,越来越密,让人不自禁的觉得自己的心跳竟然也随之加快,越来越快,到最后竟似要迸裂开去,少数道行较低的正道弟子竟然已是抵挡不住,只得跌坐在地,运功苦苦抵挡。 而半空之中,随着黑气越来越浓,忽地,一声低沉咆哮,如恶兽低吼,又似异虫破茧而出,众人看的分明,那兽魔漆黑一片的身体上,从左臂处皮肤迸裂,在皮肤底层不断跳动的无数小凸起中,缓缓伸出了另外一只事物,有手有指,竟是另外一只手臂模样,而且这新生手臂,骨骼强壮,远远大过本身手臂,令人根本无法想像这究竟是如何从原来手臂之中伸展出来的。 然而这不过是刚刚开始,随着一声声低沉爆裂声音,兽魔的身体仿佛每一处地方都爆裂开来,又从其中新生出各种各样新的巨大的躯干肢体。而过不多久,在这些新生的肢体之上,竟又是爆裂开去,重新生出新的更加巨大的肢体来。 天柱峰上的人们骇然变色,面面相觑,如此怪异绝伦的妖术,非但见所未见,简直闻所未闻。中土千万年之下,无数典籍之中,亦从来没有人有记载过这等惊心动魄的异术。 便是此刻的幻影真人,也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愕然地望着前方那个原本普通少年形状的兽魔,此刻却仿佛不断膨胀起来,到了他终于停下不再分裂的时候,耸立在幻影真人面前,面对着陷仙剑阵的,已经是一个高达十丈,千手百头的怪物了。 万法殿前有偏殿,后有正殿,与外面的光亮比起来,殿里似乎有些昏暗,偏殿不见有人影,陆凌轩举目四顾,与上次所见印象一样,偏殿上靠后方中心处,依然摆放着一张香案,香案上供奉着一些铜铃钵钟之类的法器,以及数个刻着诸佛神讳的灵牌和神龛,两盏长明灯分放在香案两侧,寂寞地燃烧着那漫长的人间岁月。 而偏殿四个角落之处,分别伫立着一座古老的尊者像,上次来去匆忙没有看得真切,陆凌轩这时才发现,这四座佛尊石像姿态不一,各为忿相,手上捏着神秘法印,动作各异,流露出一种很极妙的美感和庄严感。 其中一尊三面六臂,五眼怒张,手持金刚铃的石尊像,赫然正是妙尘所观想出来的法相金身,金刚明王。 这四座佛尊石像,除了那尊金刚明王,还有一座手持拿慧剑,身绕金刚索的不知名忿怒尊者像,引起了陆凌轩的注目,不知怎的,看着那张面容狰狞,怒目圆睁的佛容,他觉得隐隐有些熟悉,但一时却又说不上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他皱了皱眉,走到那尊石像面前,只见这尊者佛像身上最初涂着金漆,随着不知深远的年月过后,早已剥落得七七八八,露出里面冰冷的石质,在昏暗灯光的照耀下,散发着淡淡的冷光,显得慈悲却又可怕。 石像双手交指捏印,似触未触,作出一个极其复杂的手式,当陆凌轩走到这石像近三尺之地的时候,竟仿佛隐约能感觉到一股威严肃杀令人心惊魄动的气息从那手印指间喷薄而出。 陆凌轩驻足凝视着这座石尊者像,隐隐觉得它的姿态仿佛隐有深意,心神微痴,然后也不知出于为何,他不由自主抬起双手,对照着石尊者像的双手,移动着,比划着,慢慢模仿出那个手式来,不知不觉间,甚至连石像那表情都学得惟妙惟肖。 就在他终于作出与尊者佛像半分不差动作的那一刹那,陆凌轩身子一震,似乎瞬间明悟到什么感知,双眸微微明亮起来,手掌上忽尔释出一股与石像手印中蕴藏着的几乎完全相同的肃杀可怕气息来,殿内的袅袅轻烟和长明灯亮起的火光,竟在那一刻突然凝固住了,然后瞬间寂灭起来,仿佛也在为之畏惧,片刻过后,随着他的意念的敛灭,再次归于平静。 陆凌轩这才撒去了手势,如大梦惊醒,连退几步,大口喘息着,望着面前石像,眼中骇然,这短短的一瞬间,他体内的道力竟生生耗去了一小半,安知这石像还有什么神秘诡异之处,竟让他毫无知觉便进入无我无他的禅定中! 以他此时的修行道行,已经逐渐气息内敛,神气内藏,显然修行由外而内开始进入到返璞归真的地步,体内的浩然道力也不再像以前那般强横不羁,而是变得平稳柔和了很多,哪怕是最细微的气丝,只要他意念一动,都能完全掌握,但方才那一刹那,竟连他自己也着相了,这对他来说,这一惊实在非同小可。 阿弥陀佛,陆施主安好。 就在这时,一把略显低沉的声音,忽从身后传来。 陆凌轩回头看去,只见一个穿着灰白僧袍的和尚,正在正殿与偏殿隔着的长廊前头不远处静静地看着他,正是万法寺的大师兄妙悟。 陆凌轩微微平复了气息,忍不住又抬眼看了一下那石像,这次倒没感到什么,他摇了摇头,转身向着妙悟走过去,行了一礼,道:妙悟大师,不知这几座尊者是何方神圣? 所谓物老为怪,陆凌轩对这几座石像虽然惊异,却也没多大的惊奇,毕竟万法寺传承千古,在千年万年的佛气积聚滋润下,就是诞生了什么异灵奇物,也是见怪不怪之事,只是方才那石像展露出来的那股威严无匹,似幻还真的力量,委实令他心惊。 第47章:明王 这是我佛之四大明王,施主刚才驻足观看的,正是居于诸明王之首的不动尊者,不动明王。妙悟看着陆凌轩,眼中隐有一丝异光。 陆凌轩吃了一惊,转头看去,佛家有四大明王,八部天龙,三千罗汉,八万金刚佛陀,这些世人皆知的事,他自然也听说过,但他毕竟不是佛门弟子,因为妙尘的缘故,也只认得那尊金刚明王,这四大明王的佛容,还是他第一次见,尤其是妙悟口中的那不动明王,不知怎么,他竟越看就越有种莫名亲近的感觉。 妙悟见他不说话,一双眼眸紧紧落到那不动明王石像之上,眼中异光越亮,遂念道:见我身者发菩提心,闻我名者断恶修善,悟我法者得大智能,知我心者即身成佛,相传不动明王乃我佛之忿化身,乃以忿怒形降伏一切妖魔,以喝醒众生、灭除怖畏和吓退魔障的大威势明王,不动,乃指慈悲心坚固,无可撼动,明者,乃智慧之光明,拥有有无上威能,不动亦不灭,故号不动明王。 陆凌轩微微恍然,道:我还以为佛家明王都是三头六臂的,这不动明王像看去跟人无异,所以一时也没想到这层。 佛之真容,千变万化,我等凡夫俗子,又岂能一一辨清,不过佛经中不动明王也是有三头六臂的形态的,所谓明王一怒,万邪退却,传说佛祖如来当年在菩提树下悟出如今佛宗最根本的思想,后见世人沉沦苦海,迷途不返,一怒之下化作不动明王喝醒众生,所以不动明王也被传为佛祖的忿化身,居诸明王之首,也广传众生口中。 妙悟淡淡笑说,也顺着他的目光看着这四座明王尊者像,感慨又道:名门之中,无论是我万法寺,妙真山大乘佛观,还是散落人间四方的千万佛寺,都供奉着这些尊者法相,据说有宿慧的人,能够从这些石像里看出佛法的真义,遗憾的是我观看了二百三十六余年,能够感受到其间大智慧的存在,却始终无法领悟其中三味。 陆凌轩心神一震,莫非自己刚才的奇妙体悟,便是妙悟大师话中的那些大智慧?他怔了片刻,随即想起什么,沉思稍许,道:那妙尘师兄他呢? 妙悟微笑道:妙尘天生佛心通明,聪明绝顶,当年那小子便是在这里焚香注经,一宿之间观想出金刚明王法身来。 陆凌轩当下感叹不已,但这时却见妙悟目光看来,似乎有些异样神色,道:陆施主,刚才我看你在不动明王像跟前手舞足蹈,可是从中悟出了什么? 陆凌轩迟疑了一下,点头道:不瞒妙悟大师,在下不知为何见到这不动明王,总有莫名亲近之心,方才下意识学着石像的手印,的确似有所悟,但又无法形容是什么。 饶是妙悟大师兄多年佛行,心静如平湖,听到陆凌轩这话,这不禁有些目瞪口呆,怔怔地望着他,就想看到什么不可思议的事一般,愕然道:所谓法不传六耳,我佛宗弟子的修行之道,主要是依靠常年苦修积累之后的一朝洞彻,这便是所谓悟,只可神会而不能言传,只是,莫非你竟看懂了这不动根本印的真意?这,这怎么可能! 天柱峰后山,幻夜洞府地界。 此刻从洞府之中升腾而起的紫色气柱依然如故,没有任何衰竭的迹象,远远看去,那气柱如实体一般,瑞气蒸腾,庄严肃穆。 而此刻天际之上,大半个天空中已经布满了陷仙剑阵的气剑,纵然是这里隔了老远的地方,陆凌天和吴玉书二人也可以感觉的到天际之上那奔腾汹涌的古剑陷仙之力。 按捺住手中微微颤动的破穹剑,吴玉书从天空中收回目光,心中震撼于古剑陷仙的威力,同时心绪也有了微微的变化。就在刚才,他和陆凌天二人几乎已经到了动手决生死的边缘,忽地这陷仙剑阵发动起来,气象万千,当即震住了二人。两人竟是不约而同都停了下来。 而说起来,只怕那个站在自己前方的人,此刻的心境更是复杂吧?吴玉书不知怎么,心中闪过这个念头,转头向陆凌天望去。 那一个,看去似已历尽了沧桑的男子,默默仰望天空,那辉煌的、震撼人心的万千气象。 天地悄悄静默了,远处不知是哪里的风声,可是吹送而来的,竟仿佛是多年之前的声音,还有在脑海深心处,十年来回荡了无数次,每想一次便伤心一次的画面。 叮叮铃 幽幽的,如风铃在微风中轻轻摇晃的声音,是谁的笑颜在铃声中回眸,曾经的淡绿身影和带着暖意的温柔身躯,那一点点的余温,天知道可温暖了这些年来,他多少凄清冷漠的夜晚? 最深的冰寒,从心中冷冷泛起,涌上了心头,寒了心,冷了身躯,从手指直到深心,像是再也感觉不到一丝的痛楚,却又忽然发觉,原来是光阴已化作了利刃,无时无刻不在割伤着。 却不见血! 沈瑶 他轻轻的念了一句,身子不知怎么,开始轻轻发抖。在他眼眸之中,闪烁倒映着天空里那灿烂辉煌的万千剑芒,几不似人间景象。那无数道纵横驰骋的剑光,每一道都那般潇洒,都历历在目,提醒着往昔回忆。 那一个绿色身影,仿佛正站在他的身旁,就像十年之前一般,面对着所有人,绝不后退,不曾后悔! 呼啊 陆凌天仰天长啸,双眼圆睁,两只手紧握成拳,发出低沉的squo;咯咯rsquo;声音。仿佛感应着主人愤怒情怀,不嗔缓缓飞了起来,通体玄黑的表面之上,一道道细若血管的暗红条纹逐一亮了起来,倒映在陆凌天眼中,将他的双眸渐渐染做了血红颜色。 铮! 清脆剑吟,惊动了他,陆凌天缓缓转头,冷笑而不屑的表情。 第48章:情义不再 陆凌天目视于他良久,忽而大笑,笑声渐渐显得疯狂,满是狂妄不屑之意。 吴玉书大怒,怒喝一声,剑诀一引,登时碧光大涨,破穹剑剑芒如化作青龙一般,腾空而起。刹那间幻夜洞府前狂风吹起,吴玉书手持神剑飞身而起,白衣飘飘,英俊潇洒,当真便如人中龙凤,飘然出世。只是此刻他眼中杀气之烈,却仿佛堪比陆凌天。 他人在半空,破穹剑便已一剑斩下,虽然隔了颇远,但剑芒奔腾而来,如青龙般势不可挡,在地面割出深深沟痕,直冲向陆凌天。 陆凌天面上依旧是那般疯狂的有些狰狞的神色,眼看着碧芒扑来,忽地身子竟如鬼魅一般,瞬间消失。 破穹剑剑芒劈下,打在陆凌天原本站立之处,登时将地下坚硬石块打的四分五裂,生生击出了一个大坑出来。 下一刻,陆凌天诡异的身影突然现身在吴玉书身前一丈之处,不嗔凶剑轰然而出,红光耀耀,飞啸而来,劲风扑面,也是一般更无一点留手之意了。 吴玉书惊而不乱,身形陡然拔起,躲过了势若千钧的一击,回身驭剑已经是冲了上去。陆凌天长笑一声,更不躲闪,迎面而来,不嗔如闪电一般倒飞回他的手上,向着吴玉书冲去。 两个昔年玩伴,就这般彼此怒目而视,生死相搏。 如离弦之箭,凌空相撞! 瞬间,四周狂风骤起,以半空之中二人为中心,无形音波向外涌去,靠得近处的树木纷纷是连根拔起,倒飞而起。 而在风暴中心,两个人的脸上几乎也是同时都闪过一丝痛苦颜色,其中陆凌天脸上更掠过了一丝隐隐的金色异芒。 这发生在天柱峰后山的决斗,随着风吹拂过崇山峻岭,传到远方的时候,已经是轻不可闻,更何况此刻天上人间,世间万物,又有谁还在乎他们呢? 天空中,还有更重要的一场斗法! 只是,在人群之中,不知为何,张思琪突然身子一震,面上竟是颇为怪异的有一道淡淡金色异光一闪而过。 她愕然回头,身子竟有些僵硬,举目远眺,那远方处,却是遥远的冷清的后山地方 半空中,幻影真人眉头紧锁,面对着前方那个彷佛是从九幽地府出来的恶鬼一般形状的兽魔,非但是他,便是脚下所有的正道中人,一个个也是目瞪口呆。 那在半空之中的怪物,周身漆黑如墨,庞大的身躯上肌肉虬起,更不知有多少只粗壮手臂从身体上延伸出来,粗粗看去,只怕更不下数百只,加上因为巫法而变形的头颅脸庞,更是狰狞可怖,当真是开天辟地以来从未得见的妖兽了。 静默过后,人群中一阵此起彼伏的骚动和喧哗,惊心动魄之余,更多的人都有那么一种果不其然的感觉,似这等南疆蛮族,果然便是穷凶极恶之类,眼前这等人不像人、鬼不似鬼、非妖非魔的怪物,哪里是世间自然造化之物? 半空之中,幻影真人深深吸气,缓缓将陷仙古剑横于胸前。耀眼夺目的白色光芒不断地从陷仙古剑上闪烁出来,非但包裹了古剑本身,连幻影真人持剑的整个右臂也被笼罩其中。外面看去,此刻天际漫天剑影,陷仙剑阵威风凛凛,幻影真人更如神仙一般,但不知怎么,在他仙风道骨的外表之下,脸色也开始微微苍白起来。 不动根本印?那是什么?陆凌轩被妙悟的目光看的有些莫名其妙,听到他后面的话,怔了一下,不解问道。 妙悟眼中精光湛湛,认真打量着眼前这位施主,越看越有些惊异,与前几天见到陆凌轩从静念禅院出来所感受感觉不同,此时陆凌轩似乎再也没有了那剑气凌然,咄咄逼气势,反而浑身上下都沉淀着一股渊渟岳峙的气度。他忽然双手合十,由衷敬佩惊叹道:这几天没见,不想施主的道行境界又变强了,现在贫僧开始有些明白了,施主的确是身具大智慧的人,难怪方丈师叔也会如此看重陆施主你,比起他们两位老人家的目光,贫僧还真是差的远了。 呃听这位万法寺的大师兄如此一说,陆凌轩倒是有些不自在,苦笑一声,道:那个,妙悟师父,在下还是有些听不懂你的话。 妙悟深深看了他一眼,摇了摇头,一指那几座明王石像,笑道:我刚才说过,这些尊者明王像,传说有大智慧的人,能够从明王手印中领悟到佛门的真义,这么看来,施主几人能感应到不动根本印的无上威严,无疑是跟不动明王有不解之缘的人。 陆凌轩倒是吃了一惊,下意识的双手内缚,两食指竖合,两拇指压无名指,再一次作出了那个奇怪的手印,在身前不停缓慢移动着,比划了几下,奇道:妙悟师父,你说这便是不动明王的法印? 妙悟见状,脸上微微动容,眼神越发明亮,叹道:这还是贫僧有生以来第一次见到有人能完整模仿出不动根本印来,施主可能有所不知,我佛门之中,手印繁杂,几不下千万种,多具神通佛法,其中威力最大的,便是与真言结合使唤的真言大手印,然而真言大手印的妙法秘传,早已失传了千万年,时至今日,昙花一现的,也只有日前荷心祖师和妙尘所施展的五大真言咒,那便是真言大手印的妙用之一。 陆凌轩点了点头,但仍有些疑惑,这跟那什么不动根本印有什么关系? 说着,他微微侧身,看着妙悟,手上比划的手印无意间面向妙悟的方向,没想那位万法寺大师兄见他转身而来,脸上微变,倒似被他的举动吓了一跳,连忙移步让开了身子,道:施主,使不得,使不得,这法印可不能随便对着人。 妙悟这一下的反应,反让陆凌轩有些愕然,僵住身上动作,怔怔地看着他,妙悟见陆凌轩不解的样子,失笑道:施主且先撤下手印,容贫僧慢慢说来。 第49章:魔印 陆凌轩听到他的话,心里奇怪,但倒有些不好意思,依言松开了手上的动作。 妙悟这才微微松了口气,道:刚才说到这真言大手印,除了那五大真言咒印,还有一门至具无上威严手印,便是明王降魔咒印,而不动根本印,正是明王降魔咒印当中威力最大的一种法印。 陆凌轩这才恍然,看着那四尊石像,讶然道:这明王像的姿态手式,便是那明王降魔印么? 妙悟点了点头,道:施主说的没错,据佛经孤本记述,这明王降魔印相传便是由佛祖所创,当年佛祖再世时,便是依仗着这套真言法印的功夫降妖伏魔。 陆凌轩摸了摸后脑,笑道:原来还有如此典故,不过方才大师为何见我模仿出这手印来会如此惊奇?照你的话来说,这尊者石像但凡世间佛寺都有塑立着,别人同样能作出也丝毫不奇啊。 妙悟呵呵微笑,道:施主还是有所不知啊,你以为这明王手印是人人都可以模仿的来的么? 陆凌轩一怔,反问道:难道不是么,不过一手势姿态而已。 妙悟摇了摇头,叹道:施主,你错了,这明王降魔咒印,只能心领神会,可不是一般人轻易就能模仿的,非我佛门弟子,若强行耗费心神去观摩,只会反遭其念力反噬之害,只有身具大智慧,大威德的再世明王才能够真正作捏出来,就算是我们佛宗的护法金刚,纵使能勉强作出同样的手姿来,也是无法打出其中所蕴含的无上威严的。 陆凌轩忍不住张口结舌,脸上一阵古怪,妙悟深深看着他,微笑不改。 半晌过后,陆凌轩才哑然失笑道:妙悟师父,你就别笑话我了,在下不过一俗世男儿,怎么可能像贵寺妙尘师兄那般,是什么再世明王,更何况,在下对那轮回转世鬼神飘渺之说从来都不怎么相信。 不想妙悟轻轻摇头,认真道:出家人不打诳语。 陆凌轩顿时一窒,怔怔看着那尊不动明王像,忽然一惊,顿时醒起了什么,终于知道了自己为何看到这不动明王像为何会觉得那么眼熟,那日在大佛头顶之上,他亲眼目睹妙智大师等四位高僧合力撑开的那片光明,受到那道从九霄冲落的万丈佛光诸天浩然气息所动,他脑海间莫名其妙地出现了一尊不知名的忿佛法身来,那尊满身上下燃烧着青蓝火焰的怒佛,不正是眼前这尊不动明王么? 一念及此,陆凌轩一下怔住了,直觉心头一片混乱,一时间又想到了那个离奇怪诞的梦,是不是同样在预兆着什么? 妙悟见他沉默不语,笑了笑,目光也落到那四尊明王石像身上,叹道:所谓俗人看风景,风景即是风景,而有缘人看风景,则可管中窥豹,从一花一叶即可看见整个世界乃至芸芸苍生,当年佛祖拈花一笑,看出整个大千世界,便是如此,贫僧看了这几座明王像二百多年,只能感受到其间的大智慧存在,但施主你只是驻足片刻,便能体悟到当中的妙处,须知不动明王相传为佛祖的忿怒化身,用以降妖伏魔,身具天大的神威法力,你不是有我佛缘人,谁是有缘人? 陆凌轩心头大震,欲言又止,好不容易才理清了脑海杂念,半晌后,还是摇了摇头,自己竟然观想出明王法身来?而且还是诸明王之首的不动天尊不动明王?这事说出去,连他自己也不会相信。 他苦笑一声,也不知在跟自己说,还是回答妙悟的话,否定道:可我不是佛家弟子啊,虽然有缘学佛,但对佛学也从来都是一知半解,何德何能有此佛缘。 妖孽,幻影真人的话声如黄钟大鼓,语调沉沉,隆隆传开,比之往日,更多了几分煞气,你还不醒悟过来,束手待擒么? 兽魔化身的那个千手怪物,显然没有将幻影真人的话放在心上,而且自变形之后,他的声音也一改适才平和的语调,变得沙哑难听,彷佛是破砂纸磨砺钢刃一般,冷笑道:束手待擒?嘿嘿,待我先将你活剥了,再将脚下这些废物一个个剖腹挖心,送他们与你一起到地府相会如何? 幻影真人双眉间煞气闪动,更不多话,剑诀引处,顿时满天剑气舞动,陷仙剑阵已然再次发动。那怪物虽然口气狂妄,但对着这千年仅见的不世出剑阵,自也是不敢大意,凝神相对。 但听得金鼓铿锵之声乍起,由远及近,轰然而作,五道彩色异芒从古剑陷仙上飞驰而起,直射入天上剑阵之中,登时漫天异光闪烁,剑影纵横,转眼已经再度凝结成五个巨大单色剑阵,如前一般,对着那兽魔化身的怪物。 兽魔口中发出低沉吼叫,巨大的身躯表面黑气流转,几如墨水一般,数百只怪手或张或合,面对着即将而来的风暴。 幻影真人一声长啸,如山鹰冲天而起,直上云霄,啸声处,白光暴涨,陷仙摇曳,庞大的陷仙剑阵轰然而动,无数枝单色气剑缓缓掉转过头,对准了兽魔。 片刻之后,宁静多时的天空里,再度响起了那么一声嗖的破空之声,紧接着顿时铺天盖地而来的,尽是破空锐啸之声,无数陷仙气剑前赴后继划过天际,带着无比煞气与杀意,冲向兽魔,转眼之间,第一波紫色气剑方阵已然冲到跟前。 兽魔庞大的身躯,眼看着就要成为这无数气剑的活靶子,然而,便是在脚下无数昆仑山上正道弟子正要欢呼之前,兽魔身躯之上的数百只怪手长臂,赫然飞舞起来,每一只手臂上都集聚着浓郁黑气,看去几乎就像是个巨大的黑色云团,迎空而起。 瞬间,数百枝气剑刺下,而兽魔那几百只怪手竟如鬼魅一般,在半空中迅速舞动,面对着这些看去几乎是无坚不摧的陷仙气剑,这些黑手丝毫不惧,转眼之间,第一波紫色气剑或捉或打,或缠或卸,竟是将所有的气剑都接了下来。在黑气之中,那些气剑很快就失去了本身色彩,迅速消散而去了。 无数人为之哑然,千年以来,这是第一个能够当面对着陷仙剑阵而正面对撼的人物! 只是,风云变幻之中,并没有留给人们更多的时间去想这些多余的事情,如长河怒涛,波澜汹涌,天空中那柄巨大的彩色主剑不断分离出越来越多的小气剑,而更多的气剑在古剑陷仙和幻影真人的操纵下,化作无尽剑雨纷纷落下,每一柄气剑都带着陷仙煞气,凛凛生威,一波一波,如雷轰,如电闪,扑向兽魔。 兽魔仰天咆哮不止,巨大的声音回荡在云霄之际,此刻的他彷佛正面对着天上神灵,与天相抗。怪异绝伦的千手百臂,挥舞在风云之中,黑气翻涌,层层叠叠,应对着漫天锐啸之声! 一波,又是一波,千百枝千万枝气剑彷佛无休无止,轰然而下,但兽魔巨大的身躯看去,也彷佛是恶魔化身,根本不会有疲倦的那一刻,这两个方今世上道法登峰造极的人物,便在这昆仑山头疯狂对撞着。 只是,人力终究有时而尽 一波,又是一波! 一直到了第四十九波方阵气剑轰然而下的时候,已经是整整五色剑阵轮番轰炸了五次。站在风云顶端的幻影真人面色煞白,连他持着古剑陷仙的右手,包裹在白光之中,竟隐隐也有些颤抖起来。 第50章:怪手 前方,兽魔的模样更是狼狈,经历这狂风暴雨一般的疯狂剑阵洗礼,原本威风凛凛的百余只怪手臂,已经硬生生被毁去了半数之上,而周身原本浓郁的黑气,此刻看去也稀薄了许多。只是当他接下最后一波气剑之后,面上狰狞之色反而更浓,战意不减却是更加高昂,一声嘶哑怪笑,如恶鬼低吼,爆发出来。 此刻,人群之中一片鸦雀无声,人人失色,面色苍白,刚才那一场惊心动魄、登峰造极的一场斗法,直看的人人是目眩眼花,难以自禁,只是万万料想不到,便是这不世出的陷仙剑阵,竟似还奈何不了眼前这个绝世妖兽,难道,这一场浩劫当真是躲不过去了么? 兽魔仰天大笑,巨大的身躯忽然不可思议地腾空而起,向着幻影真人扑去,顿时,天上地下,一片惊呼之声。唯有幻影真人,惊而不乱,深吸一口气,口中轻喝一声,脚下坐骑火麒麟早通灵性,顿时向后退去。 不料这兽魔身躯虽极大,但速度却快如闪电,转眼已扑到了眼前,登时但见黑气涌动,不知多少只巨大手臂抓了过来。 眼看在这危急关头,幻影真人陷仙古剑霍然倒悬,一张原本苍白的脸庞上瞬间涨红却回复苍白,如此急速反覆三次,古剑陷仙异芒暴涨,如长鲸吸水一般,瞬间将天际无数气剑吸了下来,横在幻影真人面前,凝做一组彩色剑壁。 兽魔面色大变,但收手已是不及,但听得苍天之上仆仆仆、咯卡卡之声轰然而作,一时之间黑气散乱,不知有多少怪手灰飞烟灭了。 眼看着幻影真人由危转安,更反而重创兽魔,昆仑山头无数弟子心情也是由大惊到大喜,欢呼雀跃。不料还不等他们欢呼声止,便望见那璀璨剑壁之中,剿灭了无数黑气怪手,却仍有那一只最最粗壮的黑色手臂,黑气尤其浓重,强行穿过进去,一掌打在了幻影真人的胸口之上。 幻影真人如受雷击,身形大震,连带着脚下火麒麟一起仰天长啸,一人一兽尽数向后飞去,直飞了十数丈地方,方才停了下来。而脚下人看的明白,这后退途中,幻影真人一身墨绿道袍瞬间粉碎,口中更喷出殷红鲜血,点点滴滴,似都落在了古剑陷仙之上,在白光之中点缀了暗红光点,然后才渐渐消失不见。 天上地下,瞬间死寂。 天际的陷仙剑阵,彷佛也受到了影响,一阵摇曳晃动,满天剑影动荡不止,但最后终于还是静止了下来。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真法受损,原本铺天盖地的陷仙剑阵,此刻的笼罩范围已经小了一半以上。 不祥的预感,似也笼罩在每一个人的心头。 抹去嘴角的血迹,幻影真人看了看手心,殷红血痕流淌在手掌之上。他注视着手上许久,又缓缓抬头向前望去,此刻剑气黑云尽皆消散,前方兽魔亦正虎视耽耽注目于他,不过看去,兽魔虽然伤到了自己,但他本身的情况也好不到哪去。 原本还剩一半左右的怪手,在瞬间再度遭受重创,又被陷仙剑气消去了大半,如今看去,不过还剩数十只而已,不过这剩下的,却都是最为雄壮之臂,与普通怪手截然不同。而兽魔本身,原本黑气笼罩的脸庞,此刻似也隐隐有些发白,但他脸上战意,却如同最凶猛的野兽一般,遇挫更强,一点都没有放弃的意思。 幻影真人嘴角抽搐了一下,似乎是在苦笑,只是这微微动作,彷佛也牵动了伤势,身子竟是摇晃了几下,惹来脚下无数人惊叫出来。不过幸好他也只是摇晃几下,便站稳了身子,只是此刻他的虚弱,显而易见。 兽魔在前方卡卡冷笑,低沉的声音道:如何,似你们这些无知人类,纵然有这等无上神物相助,还不是一般下场,你还是趁早自戮了吧! 幻影真人默然抬头,仰天苍穹,陷仙古剑的异光倒映着他的脸庞,忽然有种异样的神采。 幻仙门列代祖师幻影真人忽然开口,但说出的话,语调低沉而微微沉痛,道:弟子幻影不肖,无力降服异道妖魔,累及苍生,浩劫将临。为天下苍生计,弟子迫不得已,要违了祖师禁制,还望祖师庇佑,除妖降魔,日后纵然弟子万劫不复,也愿一身担当。 妙悟却不以为意,反若有所思,眉宇轻皱,说道:难怪方丈师叔交代弟子来向你讲述真言之法,莫非他老人家佛法眼藏,五轮无碍,早已从你身上看到了什么玄机? 陆凌轩闻言一怔,奇道:真言之法?不知妙悟师父此话何解,方丈大师他老人家呢? 妙悟轻轻一叹,脸上忽有一丝沉痛之色,低声道:方丈师叔他就在这万法殿正殿中等候着施主,至于为何,稍后施主你见到他老人家,自然便明白了。 陆凌轩皱了皱眉,隐隐猜到了什么,心中不安之意更重。 妙悟把他的神情变化看在眼中,忽尔淡然一笑,平静道:佛曰,一切自有缘法。施主无须介怀太多,方丈师叔既然有所交代,还请施主容贫僧为你说一场佛学。 陆凌轩深吸一口气,神色顿时认真起来,恭敬一礼,道:长者赐,不敢辞,妙悟师父的教诲,在下定当洗耳恭听。 妙悟合十颔首,眼中智光深不见底,直视他的双眼,缓声道:所谓真言之法,施主应该知道,诸佛真言,皆具常人难以理解的力量,而对我们佛宗来说,真言又作佛语,其内涵奥妙无穷、至高无上,蕴藏着天地间的大能力、大智慧、大慈悲,几乎世间所有的佛咒经语,都是以真言注写而成,我等佛家弟子的修行,便是持此守心,经过长年累月的苦修积累理解,一朝洞彻其间的智慧,从而悟出佛法妙理,增长自身修行道行。 陆凌轩点了点头,表示理解,这虽然跟道门修真讲究循序渐进,学习对天地元气规律的掌握的道理有所迥异,只是如今他佛道相修,却能隐隐感到两者修行到最后,未尝没有殊归同途之意。 妙悟看了他一眼,径自又道:只是佛家真言终究太繁太杂,我等弟子门人就算穷尽一生也不见得能通悟其中一二,为了能极大限度地弘扬佛法,经过一代又一代后人的努力钻研,佛学的传承总算有了微光,时至今日,在无数先贤前辈的智慧凝聚下,千万真言化繁为简,演化成六个内涵包罗万有,象征一切诸佛慈悲与加持的真言佛语,亦即六字大明咒,我等佛宗子弟,无论佛法上的修行,还是诸多降魔手段,法宝咒术的施展,绝大部分都离不开这根基之法六字大明咒。 说到这里,妙悟话语顿了一下,看到陆凌轩半知半解的样子,笑道:这六字大明咒,相信施主其实也不会陌生,便是世人都知的佛家六字真言唵、嘛、呢、叭、咪、吽。 陆凌轩恍然大悟,这人世间就是黄口小儿都能朗朗上口的佛咒,他自不陌生,不过他倒是没想到佛家佛法的传承还经过如此一个艰辛的阶段,世人往往只知道六字真言,可谁又想到过那六字背后所深藏的真意。 第51章:太极图 昏暗的偏殿之中,万法寺大师兄平静的声音如行云流水一般飘荡着,偶尔有另一把温和不惑的声音响起,两个声音一问一答,无形中仿佛有某种禅意绽放在檀香白雾之间,时间,就这般不知不觉间一点一点过去。 从清晨,到黄昏,从日头西沉,到明月悄起,其间不知多少涛生涛灭,风过风停,就像是,一场波澜起伏的人世一生。 而此时此刻的陆凌轩,却哪里还有那观云望月的心思,他的全副精神,早已被面前这位万法寺大师兄口中娓娓说出的妙言佛语所吸引住,他本为幻仙弟子,修的浩然剑道,炼的诸天正气,佛门对他来说,无疑是陌生的,他从来都没有想过自己有朝一夕也会有缘学佛,即便他如今道佛相通,更习得了万法寺的整部般若释经,但他于佛家一途上,却从来都没有正经八本的修行过,可以说他对佛学的知解,连万法寺最普通的门人弟子的根基都比不上,要说他想真正参悟自己所习得的佛家真法,那真不知需要多少年的揣摩沉淀了。 妙悟乃万法寺的大师兄,无论是佛学上的理解,还是佛法上的修行,万法寺之中,只在那几位高僧大师之下,甚至连妙尘等一众二代弟子,很多时候遇到不惑之处,都要恭敬向这位大师兄请教,这样一个佛法高深的人特自为他释疑,那是何等天大的缘法,陆凌轩如何还能分心旁顾? 妙悟说的佛理很平常易懂,然而其间所蕴藏的教化意味却极深而巧妙,一时间,随着妙悟那看似深入浅出,却句句珠玑的声语,平淡而缓慢地回荡在这座沉寂而古老的大殿中,陆凌轩只觉闻之如露入心,共语似醍醐灌顶,自己对那佛家真法过往众多艰深晦涩不解之处,突然似豁然开朗般纷纷展开,那是何等欢喜的境界,便是在他此刻重新打量那四尊明王石像的时候,竟也有了某些似悟非悟的微妙感觉,更能真切地感受到其中那股深藏的威严震怖之佛威。 感应到陆凌轩身上偶尔淡淡隐现的佛息越来越澄静通明,没有人知道,妙悟这位万法寺的大师兄心中同样震惊莫名,除了当年的妙尘,他还从来没有见过刚刚开始学佛的人,会有如此的天赋和悟性。 这片安静而庄严的气氛中,妙悟不知何时停止了讲经,静静地看着这个沉浸在对佛法奥妙体会当中的年轻人,也没有说话,只轻步走到偏殿敞开的窗户前,抬头看看殿外的竹影云海,听着山间的溪声风声,眼中光芒闪烁,也不知在想着些什么,偶尔解下了系在腰间的陈旧小茶壶自顾喝上两口,显得颇为惬意。 也不知过了多久,星光微耀,天穹上的明月被一朵随风飘来的白云遮住了身影,只留下一个昏黄的光圈,微弱地映照着云下的苍茫大地,如大殿中忽明忽暗的长明灯。 他话声轻微,并无多少人可以听见,众人但见他念念有词,面色却彷佛有些沉痛,一时都迷惑起来,不知幻影真人在做什么。只是片刻之后,忽只见半空之中,幻影真人睁目锁眉,凛然生威,左手剑诀忽地一引,迳直向胸前陷仙古剑上划去。 白光闪耀,忽地红芒闪动,只见幻影真人左手插进白光之中,再出来时已是鲜血飞洒,但他面上虽然苍白却无一丝痛苦之色,左手疾划,虚空中快速之极地划了一个怪异图样,而他手指滴落的血滴竟也并非向下掉落,而是随着他挥舞手势,凝结半空,生生将这个图案显了出来。 一个鲜红的,血的太极图案! 殷红血液,在太极图上迅速开始流淌,越来越是明亮,几如红玉一般,而太极图本身也开始迅速转动起来。幻影真人面色越来越是苍白,同时他手边在白色光芒包裹之下的古剑陷仙更是开始微微颤动起来,彷佛这柄传说中的神剑之中,似乎有什么事物被惊动起来,渴望着什么! 那太极图越转越快,缓缓升起,到了幻影真人面前三尺地方,幻影真人此刻面色已然苍白之极,彷佛全身的真元气力都被这个太极图给吸了过去,但他仍用尽最后气力,提起古剑陷仙,忽地猛力刺去,一剑贯穿这血的太极图案,同时,他口中大喝──玄!机!印! 他每喝一字,朗朗乾坤之中,并无风云的青天之上,赫然伴之以一声惊雷,惊天动地,一股凛然大力,从天而降,无形却似有质,贯顶而入。狂风起处,他身躯之上,砰、砰、砰如爆炸一般,伴着他喝声连响三声,上身衣衫瞬间爆开,化为灰飞。 而在他脚下,苍茫大地之上,巨大昆仑山脉隆隆作响,大地开始微微颤抖,昆仑山高耸入云的五座山峰,无一例外,天柱、回雁、祝融、紫盖、岳麓五峰青山深谷,雄壁巨岩之中,竟是透出金色光芒,越来越强,越来越亮,逐渐汇聚成形,金光灿烂,彷佛是从山峰灵峰之深处投射而出,又似这许多山脉,本身竟有生命,在这金光耀眼之中,巨大的山峰缓缓呼吸。 而在摇曳炫目的金色异光中,终于汇聚而成了五种各异的巨大金色图案,在大地山峰之上,遥遥对着天际之上的那柄古剑陷仙。 光耀天际! 辉煌灿烂! 即使是兽魔也为之骇然! 陷仙古剑颤动的越来越是厉害,而它所贯穿的那个鲜血凝成的太极图已经急速旋转的无法看清。 幻影真人面上金青闪动,忽地绽目大喝一声。 破! 一字破音出口,瞬间但见得漫天剑影摇曳剧晃,天际茫茫,尽数黯淡下来,狂风走石,山摇地动,怪石纷纷陨落,原本庄严恢弘的五峰金色图案,彷佛被什么巨力生生撕扯,开始渐渐散了开去。 而几乎是在同时,古剑陷仙上的光芒越发强烈,白光耀眼,甚至已经将幻影真人整个人身影都包裹了进去。就在这地动山摇惊心动魄的场景中,原本从五座山峰上升起的五色异光,忽然消失了。与此同时,漫天剑影也忽然都渐渐淡了去,只剩下陷仙剑阵中那柄五彩主剑,反而越发光芒耀眼。 轰隆! 一声惊雷,响彻天地,大地震动的更加厉害,五座山峰上那些金色的光圈已经到了最后的时刻,终于,完全消散不见。 第52章:五彩 隆隆雷声,彷佛如潮水一般在天际回荡涌动,而脚下大地,却突然安静了下来,不再震动,不再分裂。随后,几乎是在同一时刻,比之前更强烈十倍以上的各色异光,隆隆而起,冲天而上,再度汇聚到古剑陷仙之上。 炽烈的光辉瞬间如爆炸一般照耀天地,射向四面八方,不可思议的光芒笼罩了整个天地,古老的陷仙剑阵上方,只剩下了硕大的彩色主剑,但此时此刻,从古剑陷仙上反射而出的道道恢宏巨光,一点一点的,在万千人惊愕骇然的目光中,那五彩的陷仙主剑,从流光异彩,渐渐融合,渐渐成了一柄单一颜色,炽烈白光的巨剑,光芒万丈,辉耀世间。 刹那间,无数人从惊骇中惊醒过来,望着天际那不可思议的景象,所有的人都沉醉其中,疯狂的欢呼声此起彼伏,充盈在昆仑山头。 每一个人都从绝望中忽然复苏,转眼间彷佛都充满了自信,原来这世间果然还是邪不压正的,全然也不管这一场斗法仍然并未结束,胜负尚未可知。 只是,在这般疯狂的人群之中,人人都仰望天空,也就没有人会注意到,在疯乱之中,有一个白色身影,悄悄离开了人群,迅速无比的向后山飘去。 风拂面颊,彷佛有一丝冰冷,但却如何掩盖的住,深心中那团熊熊燃烧的炽烈火焰? 张思琪雪白脸上,隐隐有淡淡红晕,紧紧咬着嘴唇,一双眼眸深处,早已是到了那深深后山深处! 天边处,风云正急! 却有谁还在乎? 幽幽古歌,低低心语,都随着那白衣飘飘,随风远去,奔向那未知远方。 与前山那场惊天动地的大斗法、大搏杀不同,陆凌天与吴玉书这两个多年好友的一战,规模远小于前者,但激烈的程度,却彷彿还有过之而无不及。 任谁也不曾想到吧!曾经亲如兄弟的男儿,终于是到了这种地步,两个人的身影忽而分散,忽而冲撞,如狂风暴雨一般席卷了幻夜洞府周围地方,所有的树木尽数倒下,或连根拔起,或当中斩断,就连坚硬厚实的大地,也完全被这两个人强悍之极的术法之力搞的变了模样,坑坑洼洼,到处是深坑碎石。 若单论道行法力,陆凌天身怀数门真法,又修习三卷魔教经典天魔鉴,其道行法力之高,其实已绝非普通修道之人可比,直逼方今天下第一等的人物,纵然是吴玉书这等奇才,比他也颇为不如。 但此刻二人相斗,不知怎么,竟然是旗鼓相当。若论情由,其实不外二者,第一便是吴玉书本身性子激烈,这十年来追随道祖祠堂之中神秘老者修行,所学的正好乃是激发本身潜能之刚猛异术,配合他之本性和破穹剑无往不回的气势,其战力气势倒是比本身实际修行更高上了一筹。而此刻他愤恨满胸,剑剑夺命,几乎与百年前那位传说中的幻剑一般,势不可当。 而陆凌天本身道行虽高,根基扎实,但却有一个弱处,始终制约着他。当年他同时修行幻仙门道家太清元道真法和万法寺佛门大梵天般若,彼此抵触,以至进境缓慢,日后虽然侥幸学得天书总纲,能将这二者奇功真法贯通,道行大进,但其本身处,根基大法却已换做了魔教经典之天魔鉴异术。 只是这天魔鉴异术玄妙艰深,更有一番坏处,虽然总纲皆在,但书中道法,三卷之内并不完全,每每修习到关键地方,便有断裂处,如人行坦途,大道往来,忽而竟有绝壁悬崖隔于身前,不得前往,欲行别途,却又更无去路。如此种种,实不在少数,这些年不嗔剑戾气反噬,陆凌天无力抵挡,也多半由此而来。以至陆凌天一身修行,竟是不能完全发挥了。 不过饶是如此,陆凌天一身数门真法,岂是等闲,天魔鉴异术虽然不全,但毕竟是开天辟地之奇术异法,种种神妙,非常人所能想像。 二人激斗许久,终于还是陆凌天渐渐占到上风,不嗔剑红芒血气,如毒蛇吞吐,渐渐将破穹剑碧光压了下去。 吴玉书又惊又怒,虽然十年来陆凌天反出幻仙,投身魔教,与正道为敌,但一向并未与幻仙正面冲突。而吴玉书一向在道祖祠堂里修行,所以二人其间虽然在西南中见过一次,但可以说一直都未交手。在吴玉书心中,陆凌天其实还多半是当初那个木讷的陆凌天的印象。 从相识到相知,从相知到成为好友,吴玉书哪一点不比陆凌天强,虽然在他心中,一向都把当初的陆凌天当作兄弟一般,但不知不觉之中,以他那般骄傲性子,在许多事上是看不起陆凌天的。而许多年来,事情也的确如他所想,陆凌天没他聪明,没他英俊,相识的第一天道行更是与他差了老远。 妙悟直了直有些站得太久有些发硬的腰杆,往回走了过去。 陆凌轩仍在站在原地上,神情很是认真,微光落在他的脸上,让他的眉毛仿佛镀上了一层暗金色的光泽,就如同寺中殿内那些金漆剥落的陈年旧佛。 妙悟的脚步,在这座入夜后万籁俱寂的山上古寺中,显得甚是兀然,正在深思的陆凌轩似乎也被惊醒,眼中带着一丝茫然,怔怔地看着那位万法寺的大师兄,然后目光慢慢清亮起来。 妙悟意味深长地看着他,笑道:施主可有所得? 陆凌轩向他深深一鞠,道:感谢妙悟师父不吝点拨,在下总算略有所得。 妙悟点了点头,微笑不语。 陆凌轩沉默片刻,叹道:真言之法,实是博大精深,世人往往只知道唵嘛呢叭咪吽这六字真言,可谁又知道,结合佛家真力,这六个字竟能展现出诸多浩繁如沧海的妙法言能来。 妙悟望向偏殿深处通正殿的长廊入口,脸上浮现出一丝复杂的笑容,道:荷心祖师当日说的没错,黑与白,佛与魔,只在一念,某种意义上说,真言也是我佛门所说的念,本身便具有诸般神秘的力量。前人智慧,后人痴迷,千万真言演变成六字,却很少人能意识到,人之念力,往往越简单越纯粹,便越强大,有时候也就越可怕。 陆凌轩闻着殿中弥漫着的淡淡禅香,心头空前的平静,他思索着妙悟话中的深意,忽而又想到那个梦,以及那个不知生死的少年,忽然低声道:妙悟师父,你说人真的能成佛么? 妙悟喝了一口茶,掌心中握着微微温热的小茶壶,微笑说道:三千红尘,无穷大道,佛是什么?你当年在幻仙门上修道之时,风真人可曾跟你说过凡人问仙,那仙又是什么? 陆凌轩有些迷惑,摇了摇头,苦笑道:师父他老人家从来就不敬苍天不信鬼神,我哪里敢平白去问他这个讨打的话题。 第53章:佛学 提到幻仙上那位一名真人,妙悟整了整了刚才被风吹得有些疏松的灰旧袍子,面露敬意之色,笑道:风真人修为天人,一剑通神,像他那般宗师人物,看的自然比任何人都要淡。 陆凌轩想到当日在十万大山上,师叔的纯阳剑在众人眼前化作尘埃随风飘散的那一慕,心情忽尔有些复杂,一时默然。 半晌后,陆凌轩轻叹一声,强压下深心中那份说不出的怅然,强笑道:大师似乎还未回答在下的问题呢。 心中有佛,自然便能成佛,这有什么好说的,再说,佛祖本来也是凡人,他老人家圆寂前不就跟信徒门人说过squo;佛是过来人,人是未来佛rsquo;这句话么? 陆凌轩怔了怔,这句话他自然听过,但却没想到竟是佛祖所说的,他以前还以为佛曰佛曰的那些话不过是出家人流传的禅机常谈,面对这位万法寺的大师兄,陆凌轩当下无不惭愧说道:在下无知,以前还以为佛祖不过是佛门信仰的象征,乃世人臆想出来的神明,就跟道家传说里那些神仙道尊一般,却没想原来佛祖真的存在过。 妙悟随手把那小茶壶系回腰间,失笑道:人类见周遭世界,诸般奇异之事,遂以为九天之上,有诸般神灵,加之尘世苦海,百般灾厄,是以向着自己臆想创造出的各种神明顶礼膜拜,焚香诉苦,祈求庇佑,佛祖当年在菩提树下悟出大神通,教化先民,开宗立派,广度众生,自然被当时的人视之为神明,千万年下,诸多传说早已深入人心,除了我们这些佛宗弟子知根究底之外,世间又有多少人能分得清? 说到这里,这位万法寺大师兄摇了摇头,嘿嘿笑道:当然,我们佛宗巴不得世上的人都信奉我佛,自然不会去说破,只是关于这一方面上,道门一方所下的功夫可是更多更大,否则当今世道,又岂会百家佛寺,万家道观,天下修仙者,修真之人更是占其,你别看名门中佛道两家表面上和谐相处相安无事,自古佛道之争可是从来没有停过呢。 陆凌轩一时哑然,但随即又有几分释然,有人的地方就有争斗,这是千古不变的道理,世上又有多少人真的能做到真正的不争呢?就算是万法寺这个佛门圣地,当日不也被老鬼冷嘲热讽说的哑口无言? 种种情况,在在都显示陆凌天实是比不上他的,只是后来到了昆仑山下山历练那一次,陆凌天不知怎么走了好运,竟然也被挑中,虽然心中有些郁闷,但想来众人也知道当时原因,吴玉书心中也并未改变什么想法。一直以来,他看陆凌天如兄弟,陆凌天有事被欺,他也凛然出头,彷彿是在照看自己不成器的弟弟一般。 直到今日决裂,生死相搏,吴玉书却愕然发现,原来这个一直在自己之下的人,不知不觉间竟然已经有胜过自己的模样了。 一股无名愤怒之火,从心中霍然燃起,吴玉书英俊的脸上,突然有些狰狞了。他这般骄傲性子,唯一的坏处便是太过爱走极端,一时之间,他竟不能接受这个事实。 碧光乍起,如骄龙狂啸,愤而反噬。 激斗中,但见得二人盘旋的紫气光柱因为玄机印已破,更比刚才粗大了数倍不止,腾腾紫色,已将二人都笼罩起来。吴玉书身处劣势,却突然反攻,剑势若排山倒海一般涌来。陆凌天吃了身随剑走,剑剑飞驰,威力虽然极大,却已是置自身安危于不顾,直如拚命的打法。 陆凌天眉头紧皱,此刻距离二人开始交战已有一段时间了,或许是因为此地乃昆仑山圣地,更有陷仙古剑引发的紫色气柱缘故,最初开始,陆凌天心中激发的戾气,非但没有像往常一般控制心神,反而由着本身精纯功法,缓缓消退了下去,陆凌天心头也渐渐回复清明。 只是头顶天空,便是那陷仙剑阵,十年来他无日无夜不想到此物,当真是刻骨铭心,沈瑶的身影更是在他眼前不断晃动,又是伤神伤心。而眼前此人,神志清明之后,陆凌天又想起了多年情谊,而此刻他这番愤怒,多半也是由自己引起,想起刚才在道祖祠堂里的那位老人,陆凌天心头多少有些惭愧,由此,竟渐渐没了相斗之心。 长叹一声,心烦意乱之下,陆凌天再也无心缠斗,只觉得此时此地,实在是痛苦不堪,便欲离开,心中更有一番痛楚思念,恨不得转眼就回到狐岐山中,见见沈瑶模样,对她诉说一番。 便在此时,前方吴玉书已然是一剑凭空,锐啸而来,碧芒如电,刺破长空。陆凌天面色一沉,连退三步,不嗔凶剑当头劈下,正劈在破穹剑剑刃之上。 吴玉书身体大震,只觉得一股怪异绝伦的血腥戾气从那个不嗔模样的剑身上传了过来,同时有古怪吸附之力,竟然牵动了一身精血,就要向外涌动,几乎不能自己。 吴玉书大惊失色,料知乃是陆凌天手中之至邪大凶法宝,但他性子刚烈,竟是怡然不惧,不退反进,破穹剑若剑底游龙,反腾而起,不顾自身胸口大开,迳直攻向了陆凌天面门。 陆凌天目光闪动,此刻他若出手,虽然自身不免重伤,但却有十成把握击杀吴玉书,只是看着那张熟悉脸庞,陆凌天心头忽地如闪电般掠过当初二人一起玩耍的身影,随后,还有沈瑶的面容。 这个世上,还有多少人是我可珍惜的,还活在人间的呢? 彷彿是自嘲,他这般微微苦笑着问自己,收回不嗔凶剑,将这个千钧一发的危机,腾空而起,躲了过去。只是他的苦笑容颜看在吴玉书的眼中,却如同讥笑一般,更令他怒火万丈。 就在这个时候,身在半空的陆凌天忽然身子一震,向远处望去,只见一个白色身影,迅若闪电般飘了过来,待看清了这里场中情况,那人竟也似身子大震,一张绝美脸上,呈现出惊喜交集、悲喜难明的神情,甚至连声音,也有些微微颤抖。 第54章:情感 你当真是你 正是张思琪。 在她雪白面颊之上,不知什么时候开始,生平第一次的,在人前悄悄滑落了两滴珠泪。 那个男子,愕然看着自己,在半空中缓缓落下,那么熟悉的面容,多少年来刻骨铭心的思念? 当初以为他终究已经死去时候,却又是怎样的伤怀与痛楚?若不是此刻还有外人,简直就想扑进他的怀中,好好痛哭一场。 谁愿意孤苦一生? 谁愿意孤单度日? 若不是情到深处难自禁,又怎会柔肠百转冷如霜! 陆凌天也有些呆了,张开口似要说些什么,却什么话也没有说出口来。不料便在这时,身后的吴玉书却并没有停手,破穹剑如风如火,大喝声中,依然席卷而来。 陆凌天陡然惊醒,翻身迎敌,已是失却先机,眼看碧芒耀眼,就要冲到跟前,陆凌天面上戾气大盛,不嗔剑瞬间红了起来。 便在这千钧一发的关头,突然,彷彿曾几何时的记忆,幽幽又醒了过来。 一只白皙手掌,从身旁伸了过来,将陆凌天的手腕握住。 陆凌天身子一颤,突然间,身上的力气竟似乎是全部消失了,一股从最深处就要迸发出来的激情涌上心头,脑海深处嗡嗡作响,骤然回头,一声沈瑶就要呼喊出口。 只是他愕然而止,挡在他面前的,白衣飘飘,正是张思琪。 呛啷 如凤鸣九霄,清脆悦耳,冰清神剑如秋水流淌,出鞘而来,一剑将势不可挡的破穹剑挡了开去,张思琪更是自己挡在了陆凌天身前。 那张清秀艳丽的脸庞之上,柔情无限,却又哪里管的着,这世间所有? 吴玉书怒喝道:张师妹,你疯了么? 张思琪身子一震,似从梦中惊醒一般,然后,她默默转头,望着陆凌天,眼光中迷离而柔美,轻轻一笑,她慢慢放开了陆凌天的手。 疯了啊张思琪幽幽地笑着,眼中似只有陆凌天的模样,低声道:我许久之前,想必就已经疯了吧! 陆凌天默然,面上戾气消散,只有痛楚之意,掠过脸庞,默然垂头。 吴玉书为之愕然,场中,一时寂静下来。 便在此刻,忽然天际之上,传来了惊天动地的一声巨响,山脉顿时剧烈震动,以他们三人如此道行,竟也立足不稳。 三人都是吃了一惊,抬头仰望天际,只见昆仑之上,那一场旷世浩劫,终于已经到了最后时刻。 炽烈白光,耀眼夺目,再没有人能看清楚那团光晕之中的人影。人们只是看到,天空中耀目的光芒照亮了整个苍穹,甚至连天边旭日终于也失去了颜色。 而整个天际之上,曾经气象万千的陷仙剑阵,此刻只剩下了唯一的一柄主剑,但那隐含的威势,更胜过了漫天剑影。越来越是炽烈的白光从幻影真人那团光辉中激射到主剑之上,整个主剑的颜色由七彩转为单一,由单白转为纯白,光辉万丈,彷彿是一柄就要破天而去的狂剑。 狂风处,兽魔凌立云霄之上,望着前方那柄根本不应该在人间出现的神剑,狰狞的脸上多了一丝茫然。 在万千人期待的目光中,在万千人彷彿狂欢一般的欢呼声中,巨大的炽烈神剑,缓缓催动,掉转过头,对着兽魔。只片刻工夫,兽魔周围的黑气便被这天生敌对般的白光逼退了数丈。 微风从殿外吹来,轻轻拂动着两人的衣袂,带来丝丝清凉舒爽之意,外面忽然响起了滴滴答答的声音,这个夜深人静的时候,一场春雨不期而至。 妙悟轻轻抬头,目光穿过大门看着外面不停落下雨丝的夜幕,几分复杂,最后化作轻轻一叹,面上忽有几分罕见的倦容,这才是万法寺真正入春以来的第一场雨,也是我此生以来见过最美的一场雨。 陆凌轩默然,数日前的狂风暴雨,不过是修行人斗法产生的气象,自然不算是真正的春雨,也不知是不是身在佛地的缘故,陆凌轩觉得面前这位佛宗大师兄话中似乎总有别的深意,默想佛家弟子就是喜欢在话锋中参杂禅机,他这个半路学佛的人却是怎么也学不来的。 妙悟师父,都说佛祖圆寂时天降异象,那佛祖最后成佛了么,那个境界,又是怎样的一个境界?两人沉默了片刻,陆凌轩忽然想到什么,不禁问道。 妙悟苦笑一声,看着这年轻人孜孜不倦的目光,无奈道:这个我怎么知道,身为佛门弟子,岂能妄揣佛祖之能,但佛祖最后含笑坐化在菩提树下,却是不争的事实,天道轮回,彼岸飘渺,又有谁能看得穿。 说着,他忽然直视陆凌轩的双眼,平静道:我知道你真正想问的是什么,但这个问题我不能回答你,就算方丈师叔通宿五轮,最后也只能隐约明白到什么,却依然看不穿他的生死,我只知道荷心祖师说过他看过那一头的风景,他消逝前跟你说的话,或许有别的深意,但未来始终在你的手中,前路也只有你自己才能摸索,我纵使能看到什么,也不能给你意见。 为什么?陆凌轩怔了一下,不解问道。 闲聊至此,万法寺大师兄的话很有意思,也很有禅机深意,陆凌轩心中细细体味这一天一夜的佛学所得,低头默然不语,个中有没有悟到什么,也只有他自己知道。 妙悟把他的专注神情看在眼中,笑了笑,拍了拍身上那件灰旧的僧袍沾上的风尘,静静等到陆凌轩再次抬起头的时候,方道:施主可愿展露一下六字大明咒让贫僧看看? 陆凌轩知道妙悟这是有意考究他的学佛成果,他也正好有想看看自己这佛宗真正修行之法究竟悟了多少,当下正了正脸色,认真道:还请妙悟师父指教。 说着,他闭上了眼睛,默默的回想使用着自己学到真言妙用之法,然后深吸了一口气,目光一凝,气守丹田,默运身上的佛家真力,只见一泓淡淡佛光从他身上腾起,澄清如水,只见他单掌竖在胸前,同时拇指内扣紧贴掌心,中指半屈,三指笔直竖立如山,赫然结成了一个佛家正宗金刚法印,忽然间睁开了双眸,吐出一口凝聚不散的长气,一个真言从他口中震声而出:吽! 只一瞬间,天地间仿佛有什么神秘之力与之共鸣一般,陆凌轩只觉体内气血一阵翻滚沸腾,仿佛石落平湖,一下激起了千层巨浪,尤其是当他继续运转佛力的时候,那片湖水便越发的汹涌澎湃,仿佛一锅煮沸的开水一般,随着那个真言末音的落下,陆凌轩感觉到自己浑身的法力仿佛化成了一座随时都能喷薄欲出的火山熔岩,下一秒钟就要奔腾到自己捏着的佛家法印当中,随着等待他打出的那一刹那! 第55章:真言 一时间,整个大殿都仿佛被那阵阵不绝的回声所震动,发出嗡嗡作响的声音,仿佛冥冥中又无数高僧齐声唱诵经,仿佛无数佛钟齐声回响,就连大殿后方香案上所供奉的佛门法器,也仿佛为之共鸣,随之嗡嗡响动了起来! 陆凌轩心中激荡,随之又试着念动其他几个真言,随后禅心微动,两两同诵,组成各种不同的音节,万法殿上的动静也随之越来越大,震耳欲聋的的嗡嗡巨音,仿佛诸天神佛所发出震天佛号,威严赫赫,惊天动地,化作群涛巨浪,一浪叠着一浪,形成一股巨大无比的天之怒潮,和着漫天绵绵的春雨,铺天盖地,直冲云霄! 整个万法寺中的僧人弟子,一时间都被眼前突如其来的异样大响所震得呆了,无数人从睡梦或入定中惊醒,纷纷从各寺各殿禅房中走出,左顾右盼,想要四处寻找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和源头,最后弟子们发现这声音的来源,竟是从灵音主山上的那座代表着万法寺之名的千古佛殿里传出,心中顿时激动无比,默想这是哪位师尊悟道破境,甚至那些入门不久,修行尚浅的僧人,下意识的匍匐在地,认为是神佛显灵,降下佛象,庇佑着大难过后的万法寺。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此时此刻,陆凌轩却对周围的一切毫无知觉,似乎进入了某种禅定忘我的妙境中,随着每一个真言的念出,陆凌轩分明能感受到这六字大明咒每一个音节都仿佛别具特殊的力量和威严,配合这佛家真力以及各种法印的使用,陆凌轩只觉一股温和而庄严的奇异力量缭绕在自己的周围,那力量中无不蕴藏着光明和悲悯之意,仿佛一言念出便能逢凶化吉,遇难呈祥,又能喝醒众生、威慑群敌、灭除怖畏以及降魔伏妖,种种佛法体悟,也只有施法中的他感悟最深。 直到六个真言释数念完,陆凌轩这才长出一口气,从那种无我的禅境中回过神来,察觉到四方的动静,顿时一惊,立刻松开了手印,刹那间那股庄严肃穆的佛息便慢慢的消散了下去。 这一刻,陆凌轩方深深感受到这六字大明咒的所蕴藏着的微妙不可思议之功德,难怪佛宗门人无不持此咒而修行,先贤前人之智慧大成,实在非同小可,难以想象,每一个咒言的深意,都经过千万年千锤百炼的传承,早已赋予了诸圆通大士的无上密义,不可轻易更改,各咒言之间的组合,更能衍生出诸般妙法来,实在印证了佛法无边的真意。 虽然他真正学佛只是短短的一天,但陆凌轩却觉颇有深得,尽管身心有些疲累,可他此刻却觉得精神奕奕,整个人如焕然一新,散去了佛息,陆凌轩发现身边空无一人,回头一看,却见妙悟不知何时已退到了大殿门口,看着他微笑不语。 陆凌轩转过身,恭敬的一礼,说道:佛前卖弄,让妙悟师父见笑。 妙悟双手合十,喧了一声佛号,微笑道:阿弥陀佛,施主哪里的话,能为施主讲经授缘,是贫僧的荣幸才真。 不敢当不敢当!陆凌轩连忙摆手,随即脸上浮现一抹难言之色,低声道:只是,在下一个俗世男儿,并无向佛之心,方丈大师先前传弟子大梵天般若真经,是本着佛家慈悲为小子化解戾气,在下已是感激不尽,如今还承蒙大师厚爱,以外人之身习得这种佛家不传之秘的功夫,贵寺的大恩大德,在下实在不知该如何才能相报。 佛祖当年割肉喂鹰,可有想过要那鹰感恩回报?妙悟摇了摇头,目光湛湛的看着他,意味深长道:佛渡有缘人。 妙悟见他一脸沉重,隐约猜出了几分,感慨一叹,微笑道:陆施主,你可知当初我听到妙无对你倍加推崇的时候,当时我只是感叹道门英才辈出,但后来我知道方丈师叔把我寺的真法传给你,而你只用了一夜时间便领略到大涅槃之光明真意的时候,我立即便被你震惊了,怎么也想不通世上竟然真的有人能佛道同修,直到在昨夜,我见到你站在不动明王像跟前开悟入迷,我终于明白了,也知道了为何当日荷心祖师会说你是他见过最特别的人。 陆凌轩微微一怔,不解道:不知大师的意思是 妙悟深深看了他一眼,意味深长道:我当时就想跟你说,或许你便是我佛宗经典中一直所记述的再世不动天尊。 陆凌轩心中一动,欲言又止,终究干笑一声,道:大师说笑了,你又不是不知在下留在贵寺,便是为了化解身上的戾气,而我手上法宝,更是世间至凶邪之物,你说我这样的人,又怎么会是什么再世明王? 所谓旁观者清,当局者迷,施主六根未净,却一念动便明佛理,这等惊人之事,施主就没想过这是什么原因么? 陆凌轩摸了摸鼻子,干笑道:呃,或许我天赋异禀? 白光深处,彷彿有人深深喘息,声音嘶哑,如猛兽低吼,困兽咆哮。 兽魔紧紧盯着前方那柄神剑和那团白光,良久之后,忽地放声大笑,他声音本就嘶哑难听,此刻纵声而笑,更是刺耳,听者无不侧目。 只见兽魔大笑,神态疯狂,似乎在他心目之中,有什么世间最可笑之事一般,不过终究他也只是狂笑而已,没有多说一字。 天际之上,狂风越来越是凄烈,陷仙神剑的威势亦越来越大,不知从何时开始,彷彿是某个声音从天界地府传来,低低唱颂着神秘咒语,开始回荡在天地之间。 那团炽烈白光,忽地腾空升起,竟是落在了那柄光芒万丈的陷仙主剑剑柄之上,几乎与此同时,陷仙剑阵已然发动,如破天之势,那柄狂剑呼啸袭来,看似缓慢,但天上地下,竟彷彿更无一处地方可躲了。 遇神杀神,遇仙诛仙! 方今天下,更无一物有这番气势了。 风卷残云,尽数飞散,没有人会知道,此刻面对着这柄陷仙狂剑的兽魔的心里,究竟在想着什么? 只是,他竟没有丝毫惧色,更无一丝一毫退避之意,迎着风,迎着光,兽魔巨大的身躯奋然跃起,竟是向着陷仙狂剑当面飞去。 天地似也静默,洪荒都在屏息,人们目瞪口呆地望着青天之上,黑白二色横贯天空,轰然相撞! 没有人能形容当时的景象,天为之崩,地为之裂,昆仑山山脉一日之内三次震动,这一次最是厉害,巨大的山峰绝壁间,出现了无数条龟裂缝隙,无数巨石纷纷脱落山体,掉落下来。天柱峰上的碧水寒潭之内,更是水波动荡,原本平滑的水面不断凭空冲起几丈之高的水柱。 而在昆仑山头,正道中人和残余的魔妖们,个个都是噤若寒蝉,尤其是那些似兽非兽的魔妖,此刻更是吓的厉害,狂躁不安,疯狂咆哮。 然而,这一切比起天上那惊天动地的景象,彷彿都不算什么了,也不会有人在意。 巨大的陷仙主剑横贯天际,隆隆刺下。所过之处,只见空气中丝丝锐响,一路上所有事物,尽数是灰飞烟灭,不留一点痕迹。在狂剑剑刃的外围,更可看见白光外沿呈现出暗暗红色,不知是空气太烈摩擦的,还是这柄狂剑本身太过激烈了。 那一剑轰然而下,兽魔仰天长啸,全部手臂俱合到胸前,怪目圆睁,在陷仙主剑刺下的那一刻,赫然间黑气大盛,怪手伸缩,天际中一声惊雷轰隆,他竟是硬生生将这柄直能开天一般的神剑抓住了。 瞬间,天上地下,尽数骇然。 然而,只见白光腾起,万丈光辉,巨大的陷仙主剑发出隆隆雷声,从数十只如铁箍一般的黑手间,赫然硬生生、缓缓插了下去! 黑手一只接着一只,缓缓的被炽烈的白色光芒吞没而消散了。那柄狂剑此刻看去,便如无上恶神,张牙舞爪,夺人性命,带着无尽杀意,一点一点地向着兽魔胸膛插了下去。 第56章:两败? 黑气闪烁,厉啸冲天而起,黑色的血液喷洒而出,陷仙剑终于插进了兽魔的胸膛,并且已然一分一分的插了进去,炽烈的白光激烈闪烁着,如天际闪电乱窜,打在兽魔肌肤之上。 皮肤血肉,都悄悄褪去,巨大的身躯,彷彿也开始虚无飘渺,就要被这惊天之力破为虚空。兽魔眼中光芒越来越弱,终是不敌这等绝世神剑。 只见他身形在陷仙剑下,越来越小,但不知怎么,彷彿是力量对撞消耗一般,随着兽魔身躯渐渐变小,原本庞大的陷仙主剑,也开始缩小下来,只有那团光辉,还是那么明亮耀眼。 这种情况一直持续着,直到兽魔终于重新变做了常人身形大小,黑气笼罩片刻之后,轰然散去,众人看的真切,他竟是重新变回了那个少年模样,只是此刻模样惨白,头发疯乱,显然是败局已定。 而更为重要的是,几乎是在黑气散去的同时,陷仙主剑也消散开了,但那团光辉却凝结在兽魔面前,闪烁不停,终于汇聚到二人中间,幻化出那柄似石非石、似玉非玉的陷仙古剑出来,正插在兽魔胸膛之中,横贯而出。 幻影真人的身影,从光芒中缓缓出现,只是他的面颊更不复当初道骨仙风的模样,反而变得突兀凶戾,眼中更是一片血红。 兽魔大口喘息着,不断咳嗽,嘴唇轻轻有些颤抖,低头看了看胸口。 陷仙剑正插在他的心口,从中间流淌出的鲜血,却不是红色的。 他惨然而笑,长叹一声,道:了不起了不起! 忽地,声音才落,他双手一合,此刻他身躯已回复常人模样,手臂也直如常人,但这一合之下,将陷仙古剑夹在手掌当中,登时但见黑气汹涌,直涌入古剑陷仙剑刃之中。 卡! 一声低微到几乎无法听见的声音,赫然从陷仙古剑的剑刃之上传来,幻影真人面色大变,连忙看去,只见古剑之上,清晰地现出了一条裂缝,横在陷仙剑上。 幻影真人这一惊非同小可,大吼一声,使劲全身力气,拔剑而出。几乎是在同时,在陷仙古剑抽离兽魔胸膛的那一刻,彷彿是剧痛袭心,兽魔亦是大吼一声,声音凄烈,整个人腾空而起,向后飞了出去。 幻影真人此刻但觉得脑海之中气血翻涌如惊涛骇浪,一股杀戮戾气翻来覆去如欲冲破胸膛一般,但他到底修行深厚,知道无论如何也不能放虎归山,更何况他强开玄机印,地脉灵气太盛,已然令陷仙古剑负担过甚,刚才更被那妖兽临死一击,留下裂痕。 当下他强提一口气,正要追赶,忽地觉得陷仙剑剑上猛然传来一股巨力,直冲入脑海之中,瞬间冲破他苦修数百年之经脉气穴,轰然而鸣。一时之间,他身躯震颤,七窍转眼之间流出血来,身子摇晃两下,大叫一声,手中陷仙古剑一松,竟从云端栽倒下来。 这一幕惊心动魄的场面直把底下人看的是眼花缭乱,目瞪口呆,忽然间却见大变乍起,兽魔重创而逃,幻影真人却忽然昏了过去,众人顿时乱做一团。 一时间,有人去追兽魔的,有人扑过去抢救幻影真人的,还有的年轻弟子从震骇之中醒悟过来,突然发现天柱峰上还有无数魔妖正发呆一般,立时杀了过去,而魔妖如何甘心束手就擒,一时间天柱峰头,又是杀声一片。 而在这一片混乱之中,忽地有人惊叫出来,声音急切而慌乱,彷彿看到了生平最可怕的东西:陷仙陷仙剑呢?陷仙剑落到哪里去了? 刹那间,天柱峰上,又是大大骚乱,无数人如没头苍蝇一般,乱作一团。 后山地界。 幻夜洞府之内的紫色气柱缓缓消散,只剩下一点瑞气还残留不去。刚才天际那一幕惊心动魄,三人都看的呆了。 此刻,他们才回过神来。 吴玉书深深呼吸,定了定神,向张思琪冷冷道:张师妹,你意欲何为?难道你也要叛出师门么? 张思琪愕然,张口欲说什么,却又转头看了看陆凌天,终究没有说出什么来。 陆凌天深深看了她一眼,二人目光对望,彷彿都看到了对方深心 陆凌天笑了笑,转过头去,面对着吴玉书,重新站在了张思琪的身前。 张思琪从背后望着那个背影,眼中光芒闪烁,复杂难明。 吴玉书冷冷一笑,便要动手。 就在这个时候,忽然间只听天空中一声锐啸,呼啸而来。 三人都是一惊,向后一让,便只见一物从天而降,似缓实快,噗的一声落在地上,原本坚硬之极的石板如豆腐一般,被它深深插了进去。 这是一柄长剑,剑质怪异,似石非石,样式古朴,只在有着一道细细裂缝的剑刃之上,清晰地雕刻着两个字──陷仙! 妙悟笑了起来,先是点了点头,随即又轻轻摇头,抚掌道:这个说法有意思,我不知你是怎样修行的,但你可知,你方才所展露的佛家真言法门的妙用,我当初学了多久才学会么? 陆凌轩虽然阅过一些佛经,知道一些寻常佛咒,可他对于这没有记载于典籍中的佛咒不传之法却是一无所知,若非妙悟的一场讲究授学,以他对佛学那点浅显知识,要真正领略到这六字大明咒的妙处,那可真要他不知多少年的沉淀修行了,所以听到妙悟这话,他也有几分好奇,问道:多久? 妙悟竖起了手掌,横在胸前,除了大拇指,四根手指朝他示意了一下,笑而不语。 四天?陆凌轩试探说道。 妙悟摇头失笑,陆凌轩皱了皱眉,又问道:四个月? 妙悟依旧摇头而笑,陆凌轩微微一惊,愕然道:不会是四年吧?怎么可能,以妙悟师父你的慧根悟性,何须至于这么久。 妙悟呵呵笑了起来,道:四年?施主,你还是想的太简单了,这六字真言乃集历代无数先贤智慧之大成,就算是佛祖的弟子,也不可能只用短短四年就能完全领会,更不要说融会贯通于斗法或其他佛法之上。 陆凌轩面上愕然,嘴角微动,欲言又止。 妙悟深深看了他一眼,感慨道:我当初可是用了足足四十年时间啊,才算有所得啊。 陆凌轩顿时倒吸了一口冷气:四十年?这法门有这么难修么? 妙悟点了点头:不错,六字真言法门的修行,是天下佛宗间看似最普遍,实质上却是最艰深晦涩的修行法门,普遍在于它和光同尘,众人皆修,艰难在于它看似简单六字,蕴藏的真意却是恒河沙数,多不胜数,要领略其中深意,不经过一番长年累月的积累是不可能的,而施主你,虽然有贫僧深入浅出地给你讲解了一些根基之道,但你不仅学会了,而且仅仅一天功夫便学用自如,你觉得这说明了什么? 陆凌轩脸色渐渐凝重起来,沉默不语。 妙悟见他不说话,便自己微微一笑,叹道:这六字大明咒,初学者是绝无可能完整念诵的,因为这六个真言每一个音节都需要耗费巨大的真力才能念诵出来,非有高深法力,以及谙得这六个真言真意的人所不能,施主年纪轻轻,却道行高深,这已是极为难得,但你仅仅只听我讲了一夜的佛学,便能破去心中知见障,轻松念诵,更运用自如,把真言之力结合在法印之上,要说你不是天尊再世,那还有什么可以解释的?就算哪天你自行悟出了真言大手印的法门,那也是一点也不出奇的事。 陆凌轩默然良久,妙悟坦然而对,眼中深意不改。 许久之后,陆凌轩嘴角动了动,似又犹豫了一下,目光看向那尊不动尊者的石像,终于还是道:那个,如果这不动明王石像没有错的话我好像还真的莫名其妙就观想出它来。 看正k版.章节k.上酷r匠;网r273o5o, 第57章:法尊? 听到陆凌轩这句话,就是妙悟心中早已有所肯定,还是忍不住怔了半晌,脸上神色一阵变幻,忽然抚掌大叹,道:善哉,善哉,奇也,奇也!难怪施主能如此轻松的就通晓真言佛意,贫僧本以为妙尘是人世间唯一一个能观想出明王法身的人,没想到施主竟有此缘法,实在话到最后,这位万法寺的大师兄竟不知该如何形容,言下之意,却是唏嘘不已。 陆凌轩倒是被妙悟的反应弄得有些尴尬,说道:大师言重了,说实话,在下也不知为何就观想出来的,而且我佛法根基低浅,能不能把那法身凝现出来也是个问题 不想妙悟挥手打断了他的话,突然双手合十,恭敬的俯下身来,正色道:佛祖在上,万法寺二代大弟子妙悟,见过不动法尊。 陆凌轩当场就被妙悟的举动吓了一大跳,赶紧将他扶了起来,乱声道:什么法尊不法尊的,大师乃前辈高人,应该是我给你行礼才对,这不是有心折煞小子么,叫在下如何承受得起! 妙悟被他扶起后,这才似笑非笑道:法尊说笑了,有什么当不起的,世人皆知不动明王乃佛祖的忿怒化身,用以降妖伏魔,身具天大的神威法力,就算全天下的佛宗门人在你面前,也得执后人之礼而自居啊。 陆凌轩苦笑道:别喊我法尊法尊的了,我听着心慌,在大师你面前,我哪里敢称尊道佛,而且,我本是道家的修行人,就算真是什么再世明王,这一辈子也有另外的修行和宿命,你喊我法尊,这可是太荒诞了,再说,在我看来,那也不过是一个观想出来的法身罢,岂能当真? 妙悟却摇着头,后退了一步,认真的说道:这可不行,施主非我佛门中人,大概不知我佛宗对法身的看重,所谓如是我闻,通达金刚三昧,我佛宗弟子,一心念诵佛经千万遍,心中空明,去了俗念,才能一念生发,观想诸佛,显化金刚,天龙,罗汉,护法,佛陀等法身,可以说法身便是我等佛心佛法之体现,等同真佛降临,容不得半点亵渎的。我等向佛之人,礼可废,法不能不随,就算方丈师叔知道了,也少不得喊施主一声法尊的。 听到这位万法寺大师兄此番解释法身由来的话,陆凌轩这才长了见识,但听到最后,却只心惊变色,面上一阵苦涩,开什么玩笑,以妙智大师的千年辈分,足以压死名门任何一个人,当世正道中也只有幻仙上那位老人,以及那些极少数的,偶现红尘却踪迹难觅的世外高人老前辈能与之平辈论交,他一个俗世小子,何德何能敢让万法寺的主持方丈尊称他一声法尊? 当下陆凌轩便连连摇头劝说,可这位平时行事向来随心率意的万法大师兄对此事竟是罕有的固执,陆凌轩见劝阻不过,便只好无奈的苦笑,他目光正好落到那四尊石像身上,看着那四尊神态各异,怒目圆睁的明王像,尤其那尊年代最深远,威严却依旧在的不动明王,忽然心中一动,暗暗想道:只看老鬼和妙尘那一手真言大手印,便强得不像话了,听妙空师父先前所说,那明王降魔咒亦是真言大手印之一,而他从石像上无意中学到的不动根本印更是其中至具威力的不二法门,若是配上那真言之力,把不动根本印打出来,那威力又该如何强大? 陆凌轩静思回味,想到当时妙悟动容色变的反应,心中不由得涌起一股跃跃欲试的冲动,他向大殿外看去,只见外面春雨下个不停,天光已有熹微的迹象,似亮非亮,绵绵细雨落在古殿边上,淅淅沥沥冲出稀薄的雾气,让微亮的淡淡天光把佛殿飞檐也照耀的时隐时现,自有种说不出的幽幽禅意。 不知不觉间,随着这一场佛学讲授的结束,一夜已悄然过去,远处小灵音山山门上的前寺正殿,响起悠长低沉的钟声,传到遥远的这头,寂寂寥寥,几见沧桑,仿佛能把钟声中那莫名悲意敲入所有人的心底。 陆凌轩静静听着那熟悉却又有几分陌生的梵钟之音,眼眸里智光微亮,若有所悟,看着门外渐骤的春雨,忽然微微双手轻动,意随念走,神态随意向前作结了一个手印。 昆仑山,天柱峰。 幻夜洞府前,陆凌天、张思琪与吴玉书三人相对而立,本来就十分微妙的气氛,突然间仿佛僵硬了一般,三个人的所有注意力,瞬间都凝结在了场中那柄倒插在地上的古剑之上。 陷仙! 名动天下的古剑,牵扯了无尽往事,决定了多少人一生命运的传说之剑,此刻就那么静静地插在地面上,看去平凡而不起眼,仿佛已和这片山川大地融为一体。 只是,那剑刃之上的名字,竟如此的刺眼而不可一世,虽静默却桀骜不逊,凛然注目着周围诸人,令它身边的人,不能顺畅呼吸。 也不知过了多久,像是才从不可思议的震撼中苏醒过来,三人同时长出了一口气,但几乎是在同时,他们之间的气氛已经悄悄发生了变化。 吴玉书本能的身子一动,欲上前去,但在他看了看周围那两人之后,却是皱了皱眉头,缓缓的重新站稳了身体。 张思琪的表情先是愕然,随即眼中似闪过一道极亮的光芒,面对这柄在幻仙甚至是在天下间都有着无上地位的古剑,她也微微地皱了皱眉。随后,她却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身旁的陆凌天,看着他的面色神情,她悄悄的,与陆凌天拉开了一段距离。 陆凌天沉默着,仿佛面无表情,但一双眼眸之中,却如焰火一般似在燃烧。 那柄剑,十年来夜夜都出现在噩梦中的古剑,赫然就在眼前,古朴的剑刃此刻在山野的微风中似闪烁着淡朴的光,倒映在了他的眼中,就像是,刺进了他的胸膛。 那一个,在半空中轻轻坠落的婉约无力的绿色身影啊 啊 他仿佛是从胸膛中迸发出狂怒的嘶吼,撕扯着心肺,向着陷仙古剑冲了过去,玄青色光芒闪烁而起,不嗔在他的身前呼啸疾进,像是体会着主人的心绪。 只是猛然间,有碧色剑芒从旁杀出,吴玉书手持破穹剑,已然挡在了他的身前,怒涨的碧绿剑芒将尖啸而来的玄青黑气硬生生挡了下来。 一声闷响,两件法宝已在半空之中相撞而回,吴玉书正欲喝止,突然之间,但觉得自己虽然处在白日之下,但周身伴随着陆凌天那件诡异法宝,陡然间天地昏然一暗,四周轰然鬼啸,身躯如被千丝万缕无形之丝索生生缚住一般,甚至就在眼前,竟不由自主的有诸般九幽地府之恐怖幻象。 而眼前的陆凌天,不知何时双眸已经重新变得血红,杀气大盛,身形更如鬼魅一般。 吴玉书瞠目大喝,在黑气丛中碧光暴涨,硬生生从上破空而跃起,几乎是在同时,陆凌天身影瞬间已到了他所立足之地,黑气轰然散开如妖异之翅,旋又聚合如鬼手,将陆凌天身影淹没,从四面八方如怒涛滚滚,向那陷仙古剑涌去。 吴玉书在半空中一时被逼退,阻挡不及,心中大急,正欲怒喝,忽见陷仙古剑之前,黑气深处,一道亮如秋水的光芒,如霜雪一般绽放出来,清音铮然,远远的回荡开去,在黑气丛中,盛放如花,一剑直刺了出来。 冰清! 那似雪如霜的白光,划过半空,所过之处,黑气颓然散去,直刺向最深沉的前方,挡住了去路。 张思琪现身挡在陷仙古剑之前,面无表情,一张清艳的容颜之上,脸色却白的似没有了一丝血色。 黑气深处,两点如鬼火一般的光点直视着张思琪,鬼啸森森,狂怒而不可抑止。 似什么,在前方,如野兽一般咆哮喘息,那般的陌生? 看5s8;p3u5e 第58章:疯子? 黑气暴涨,从地面陡然高涨至凌空数丈之高,而黑气之中,那两点凶狠的鬼火也顿时消失不见。张思琪嘴角轻轻抽动了一下,面上仍苍白而没有表情,只有一双眼眸中光芒闪动不停,如千山万水,都在瞬间走过,千万心绪,片刻也冲上心头。 只是,她手中冰清,仍是不肯放弃,背后那柄古剑,突然间像是变做了万丈深渊,让她竟不能退却分毫! 一柄古剑,或是一个沉默而古老,养育她的门派? 她举剑向天,幽然刺去,那剑光似雪,却带着一丝凄凉。 黑气森森,鬼啸乍起,半空之中,正在冰清刺去的方向,黑影乍现,陆凌天从黑气深处现身而出,但在他身前,不嗔飞起,瞬间,原本铺天盖地的黑气弥漫而下,通体玄红的不嗔尖啸不已,剑端诡异的一道道血红细丝,已经全数亮起。 一只苍白的手,从半空伸出,抓紧了不嗔,从天而下,风烟顿狂,无数黑气在不嗔前端凝聚成柱,当空打了下去。 向着张思琪,也向着她身后,那柄沉默的古剑。 只是,她终究,还是没有退开 剑华如雪,向着黑气当面洒去,还未触到,周遭的乱石沙尘,都已被大力卷起,如风暴一般旋转飞舞。张思琪站在那漩涡中心,容颜渐渐模糊。 冰清与不嗔,半空中飞舞闪耀的两件法宝,都似在轻轻颤动,仿佛多年之前的那一场争斗,又回到眼前。 只是光阴终是短暂,如心绪转眼而过,剧烈的轰鸣声,终于还是响彻在幻仙上幻夜洞府之前。 风烟悄悄散去,尘土落下,还有几块小石子在地上孤独地转动,不由自主地向远处轻轻滚去,最后滚入了草丛深处,再也看不见了。 张思琪还是站在原地,身躯没有从原来的地方移动半分。在她身后,陷仙古剑似还散发着古朴的光芒,凝望着那个女子的背影。 不知怎么,这个绝世的女子,此刻看去的眼神与脸色,竟是那样的疲倦,像是刚才那一剑,已耗尽了她的心力与体力。 她幽幽低着头,眼光漠然,望着不知名处。不知道多少时候,她才缓缓抬头,看往自己的前方。 那个男子! 那个如同疯子一般的男子! 那个沉默如铁的男子 那样一双眼眸,默默地注视着她,没有杀气,没有愤怒,也没有爱惜和温柔。 张思琪身子突然不为人知的颤抖了一下,那般轻微,甚至连她都差点以为是自己的错觉,只是随之而来的,那胸口突然令她几乎弯腰倒地的痛楚,似世间最锋锐的钢针,从深心中对穿而过。 殿前一瞬间清风大作,雨丝狂飘不安,无声无息,重重雨幕里,忽尔出现了一片极大而诡异的空白,那片空间里似乎有什么无形的力量,隔绝了一切天地气息,所有的雨珠落到那片空白范围内无声分开,仿佛大千世界中忽然结出了一朵透明而充满佛意的花。 如果仔细望去,春雨里的那朵佛花,正好是他此时作结的手印形状,分毫不差,巨细无遗。 只是这一次天地不再震动,古殿佛器不再共鸣,然而无形中却似有股无比威严而肃杀的力量和气势,无声降临,笼罩在这片天地之间。 陆凌轩怔怔看着自己的杰作,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缭绕在佛殿前的气息才渐渐淡去,那些疏影横斜的风雨,飘进了那个无形的印范围中,一切恢复如常,眼前这一幕似乎有些熟悉,隐然在哪见过,沉默过后,他这才回过神来,脸上动容,显然就是他本人,也没想到过自己一时兴起之作,竟真的呈现出了一幕跟当时妙尘施展五大真言咒差不多的情景。 陆凌轩直到此时才真正明白在这一夜时间当中,自己最大的收获和领悟是什么,看着殿外的重重飘飞雨雾,心绪也不免有些激荡难平。 阿弥陀佛妙悟喧了一声似喜还惊的佛号,默默地看着眼前这个年轻人,心中忽有莫名的感怀,心想自己这辈子算是见识到真正的奇迹,这位施主不是我佛门弟子实在太可惜了,哪怕是佛缘再深厚、悟性再高的人,也没有可能一夜时间便通悟到佛家真言和法印的纷繁妙义,就算是佛心澄净如净尘,甚至那位能耐惊天超凡入圣的祖师也不能,因为那除了本来就是一门晦涩艰深的佛学,更代表着只要是学佛者就无法绕形开的重重知见障。 然而那些知见障对陆凌轩似乎没有起到任何影响。 妙悟不是一般的僧人,他是佛门正宗的大师兄,知识之渊博,远胜常人,很快就明白了这个年轻人能够逾越那些知见障的真正原因。 那些对他们佛门中人来说有如雾中看月难以勘破的知见障,当年那位曾经从佛入魔的师叔,早已逾越了。 冥冥之中,到底是不是那位师叔在指引着这个年轻人,妙悟不愿去想,也懒得再去想,眼下万法寺的状况已经足够他为此头疼而喝上千百壶茶,不过要是让世间其他佛宗的人知道这年轻人身具不动明王法身,真不知那些曾经对他冷眼相看怒言斥喝的人脸上会有怎样的表现? 一念及此,这位佛家正宗大派的大师兄忍不住露出了一丝淡淡的笑颜,目光隐有一丝期待之色。 陆凌轩再一次朝这位前辈躬身下去,行了一个大礼,自打跟这位万法寺的大师兄认识以来,两人无论品茶论道,还是交浅言深,林辰都是受益匪浅,更何况这场世间难求,知无不言、问无不答的佛学相授,光是这份真诚相待,便值得他去诚心尊敬。 妙悟看着他的举动,却不没有放在心上,只微微一笑,随后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施主看来有所得,那贫僧也算功成身退了,施主随后便自行去见方丈师叔吧,在此一别,有缘再见。 说完这句话,妙悟衣袖微飘,转身出了大门,缓步走入雨雾之中,不到一会已是去的远了。 第59章:对奕 陆凌轩默默看着那个雨中渐渐敛没的背影,一时间怅然若失,他走到大门边殿檐下,伸出手去,顺着檐上青瓦而下的雨珠,一滴一滴打在他手背上,发出一笃一笃水花散乱的声音,如僧人在轻轻敲着木鱼,过了很长时间后,陆凌轩缓缓收回手,在衣衫上擦了擦,也不知为何轻轻出了口气,转身往长廊的方向走去。 长廊有些昏黄,往内看去显得颇为幽深,两旁森森耸立的柱子,每隔三根之上便有长明灯燃着,照亮着四周些许地方。 陆凌轩慢慢穿行在这条终年弥漫着不散的檀香的回廊中,听着外侧的风雨声,半晌过后走过了长廊,来到正殿跟前。 尽管不是第一次来到这里,可他此时此刻,每上前一步,心情却越发的沉重。 前方两扇沉重的红木大门敞开着,一眼便能看到底,陆凌轩微微抬眼,只见殿内莲花宝座下,有两个身影对面而坐,正是妙智大师和妙尘。 他轻步走入殿中,两人对他的到来似乎浑然没有在意,陆凌轩走近一看,微微一怔,只见两人中间摆放着一个棋盘,妙智大师和妙尘神态专注,平静安坐在蒲团之上,棋盘上落着百余枚棋子,黑白分明,在殿影香雾中默然不动,看似散乱,其间却隐着别样意味。 陆凌轩静静观看着,连呼吸声也下意识的放轻了几分。 四周安静无比,只有棋子轻轻落在棋盘上的清脆声音,每过一段或长或短的时间悄然响起。 自远古以来,世间便颇多流传种种奇闻传说,云雾缭绕的深山,常常会被人们想像成不问尘世烦忧的仙人的居所,千万年下,引得无数满怀热血之人为之痴迷,不惜跋山涉水,求取仙缘,那些带着神秘面纱的故事,也一直为人们津津乐道,口口相传。 陆凌轩幼年还在花香村之时,曾经在陆爹的书房藏经孤本述异记里看过这么一个有关观棋的远古故事,至今仍他印象颇为深刻,那一段故事很有意思,妙处在亦玄远,让人感叹深沉。 那个故事中讲述一个樵夫于某天上山去打柴,砍了满满两大捆,踏歌挑下山,走到山半腰之时,忽然闻到一阵奇香。樵夫不由地放下柴担和斧子,迎着香味寻去。翻过数座山头,终于见一座小山丘桃花灿烂,阳光明媚,半山腰更是长着一棵老大的桃树,树上结了满树粉红芳菲的桃花。那香气就是桃花散发出来的。而老桃树下,正有两个老人正在下棋。 樵夫看着时辰还早,就走过去,蹲在棋盘边观开了棋。才看了一会儿,忽然有花瓣纷纷飘落下来。樵夫心中奇怪,抬头一看,却见桃花不知何时已经谢了,上面结了满树青青的小桃。樵夫看看那两位老人白发银须,红光满面,仍专注于棋盘上的厮杀,他看棋下到揪心处,又低下头去看起来。又过了一会儿,樵夫觉得肚子饿了,于是便站起身来打算挑柴回家,不经意间抬头一看,却见那满树的桃子已长得拳头大娇艳欲滴的了。樵夫心中愕然不止,暗忖这年头怪事多多,才看了那么一会棋,这桃树竟就开花结果了,腹中饿得厉害,忍不住摘了一个走着吃起来。说来奇怪,那桃子咬进嘴里又香又甜,咽进肚里浑身长劲,一口下肚就不饿了。樵夫解决了腹中之忧,又看了看天色,觉得时候尚早,也不急于下山,于是又蹲下身子观起棋来,不想这一看竟是入神再也忘了离开,从朝到夕,饿吃青桃,渴饮花露,到日落西山,夜色渐笼深山之时,似乎终于听到身旁的动静,那专注于下棋中的一个老人抬起头来,看着樵夫痴醉的模样,微微一笑,温声道:你还没看够么,该是时候回去了。 她的苍白如雪的脸,突然红了,身躯轻轻摇晃,在眉头微微皱起那一刻,在她似还要咬牙坚忍的那个时候,却忽然闭上了眼,弯下了腰。 冰清嘶的一声轻鸣,倒插在地下,张思琪扶着剑柄,吐出了一小口鲜血,倒溅在秋水般的剑刃之上。 血,渐渐地凝结成珠,依附在冰清光滑的剑刃上,微微颤抖,然后,悄然滑落。 不知哪里吹来的风,在幻夜洞府之前的空地上,晃晃悠悠地掠过了,风中还带着几声轻哨声。 黑气散尽,陆凌天漠然站在那里,噬魂闪耀着玄青光芒,从天空中落了下来,他伸手接住。 便在陆凌天转眼向张思琪看去的时候,吴玉书已然收身回转,闪现在张思琪身旁,将那柄陷仙古剑,挡在了身后。 陆凌天的目光冷冷看着吴玉书,然后又转到张思琪的脸上,这两个如今对他而言几乎是世间最重要的人,在他眼中,却也和陌生人无异了。 人世间,一世光阴,却又有几许人儿,可以相伴终老,一生不变? 他咬牙,露齿,微笑却孤傲,决绝而桀骜,奋然向前踏步行去。那柄古剑,就在前方,纵然是无底深渊,他也要向它冲去!十年光阴,十年的锥心痛楚,怎能一朝舍弃? 吴玉书面上有愤怒之色,手中破穹剑碧光再起,便在这个时候,忽然张思琪站直了身子,虽然看去她的脸色更是越发苍白,但她的话音却仿佛依旧与当年一般清脆动人。 站住! 陆凌天身子顿了一下,停下了脚步,然后向张思琪深深看了一眼,凛然道:你让开! 张思琪面上有凄凉之色,道:你听我一句,走吧!永远都不要再回来。 吴玉书眉头一皱,向陆雪琪看了一眼,欲言又止。 陆凌天听了,却并没有领张思琪心意的意思,冷笑道:你们让我毁了陷仙,我立刻就走。 张思琪疲倦地摇了摇头,低声道:我不能让你那么做,前山的人马上就要过来了,你现在走还来得及。 陆凌天和吴玉书同时一怔,凝神细听,果然听见远处隐隐传来一阵细微人声喧哗,似乎人数还是不少,正在争论呼喊什么一样。 其实仔细想来,这也并不奇怪。陷仙古剑在幻仙门是何等神器,重要性无与伦比,前山战场上幻仙门遍寻不到,自然就向后山搜寻过来。不要说是后山,就是要把整个昆仑山倒翻过来,为了陷仙古剑,只怕幻仙门这些徒子徒孙也是愿意的。 第60章:异术 耳听着那远处喧哗声渐渐变大,听的越来越是清楚,显然人群正向着这里搜索过来。陆凌天面色渐冷,忽地冷哼一声,身形一动,竟是不顾一切,向着张思琪和吴玉书此处飞身而来。 张思琪面色惨然,但还不等她有动作,吴玉书已然拔身而起,破穹剑呜的一声在半空中如裂帛般一剑刺去,剑芒大盛,几如游龙一般张牙舞爪,向陆凌天扑去。 陆凌天面色阴冷,身形如鬼魅,左手一挥,不嗔凶剑重新飞出,却是根本不顾破穹剑之威,直接打向吴玉书头颅。吴玉书倒是为之一怔,这种打法刚烈勇猛,却反而更似吴玉书往日作风,不想陆凌天却反过来用在了他的身上。只是面对这等凌厉攻势,吴玉书性子深处的好强骄傲一点一滴都被激发了出来,一声大喝,他果然也是不顾不嗔凶剑,破穹剑去势有增无减,看着就打算是和陆凌天赌上一把,看谁的胆子更大了! 二人一交手即是以生死相搏,旁边的张思琪看在眼中,也忍不住身体一震,注目看去,眼中不由自主的有一丝担忧。 就在场中二人眼看要同归于尽的时候,陆凌天身子突然在原地晃了几晃,竟如黑烟一般四处散了开去,几如幻象。吴玉书收势不住,一剑刺空人往前飞,心中已大呼不妙,慌乱间回头张望,却只见黑色身影如魅,幽灵般现身身后,飞向张思琪。 这等异术,自然不是幻仙门、万法寺道法所有,魔教之中亦不曾得见,而是陆凌天在阅读三卷天魔鉴之后,从中慢慢体悟到的诡异术法,不得为世人所见。今日一试,果然大获成功,连吴玉书这等人物,也被瞒了过去。便是张思琪眼中,也忍不住有几分惊疑之色。 只是不知怎么,施展了天魔鉴异术的陆凌天,此刻周身上下似乎和刚才完全都不一样了,倒不是如常人想像的那般尽是妖气森森的鬼魅黑气,他面上青、金、红、赤数气轮番涌现,隐隐有痛楚之容,但身形快捷如风,竟似乎比适才道行更进了一层般。 张思琪心下惊疑,却隐隐有几分明白。与吴玉书不同,她与陆凌天同时看到了那神秘的天魔鉴第三卷,以她这等的天赋资质,比起陆凌天那是有过之而无不及,早已将天魔鉴牢牢记在心间。 樵夫闻言,依依不舍地站起身来,准备离开,然而当他拾起自己砍柴用的斧头时,却震惊地发现斧头的木柄早已腐烂成了灰尘,就连那上好精铁打磨的斧刃亦早已锈迹斑斑,腐朽不堪,樵夫大惊失色,惦记起家人,忙跑下山,当他走出群山,回到村子时,尽遇上些陌生脸儿。推开自家门,却愕然地发现,家里大人、小孩一个也没见过。 樵夫一经打探,这才发现,原来自己在桃树下观棋一日,人间已过百年,他失魂落魄站在大街上,看着村人投来的异样目光,前后一想,方恍然大悟,不想自己上山竟是遇到仙人了,他又匆匆赶回桃树下,见两个老人还在下棋,当即扑通跪下,叩头拜师,两老人看他有缘,微笑抚其顶,收下了他,樵夫也因而一叩拜入仙门,从此不现红尘间。 这故事流传甚广,一直为人乐此不疲,后来后人把樵夫观棋烂掉斧把的那座石室山唤作烂柯山,又有局上闲争战,人间任是非。空叫禾樵客,烂柯不知归。、山中方一日,世上已千年,樵客返归路,斧柯烂从风。等等诸多诗词为之附加叫人痴迷神秘之色,引得尘世中人一度出入深山但求仙缘的风盛之举。 当年陆凌轩看到这名为烂柯的传说之时,年纪尚小,并不能体味其中的深意,只是觉得这故事好生有趣,也对故事中那樵夫遇到的机缘颇为羡慕,如今看回想起来,倒是让他失笑摇头,世人皆问仙缘,却不想仙踪难觅,千万年下,又有多少人能如那樵夫那般幸运,如愿以偿? 这个人世,又何尝不是一场棋局? 传说终归是传说,经过无数代的流传辗转,早已面目全非,多了几许神秘莫测,却失去了当初那份美好的眷恋,如今那烂柯山到底在哪,那一颗老桃树又在哪,曾经下棋观棋的人又在何处,早已无迹可寻,更没有人知道那层神秘背后的真相,陆凌轩也是静静观看着眼前妙智大师和妙尘专注下棋的一幕,不知为何突然想起那个颇有深意的故事来,虽此棋局非传说中那场棋局,但忽然心中一动,暗念:相传烂柯山桃花芳菲,如此看来,倒跟万法有几分相似。 一念及此,陆凌轩心里忽然有几分好笑,那自己岂非成了故事中那个樵夫?这般想着,忽觉得自己跟那樵夫倒也有几分相像之处,昔时年少无知,还在花香村之时,他被终日与陆凌天上山砍柴,,倒是识了不少药材,在外人眼中看来是何等的厉害。 都说神话传说中那些钟天地之灵极的海外仙山、世外桃源,从来绝迹世人眼前,引得无数人竞相追逐,然而这个苍茫人世,又有多少人能一睹幻仙仙境的真容? 妙智大师和妙尘下得很是专注,似乎他先前在偏殿明悟真言佛法所引起的那阵浩大声势之动静,这两位下棋之人也浑然没有察觉到半分。 陆凌轩幼年在花香村没有修仙之心,终日和陆凌天在胡闹打岔,除了学的一身偷香果的本事,受到王胖子古怪多变的性情熏陶,他对儒家门道那些琴棋书画音律等诸多修行中人眼中看来的旁杂之学倒也学的个通透,虽说不上多么精通。陆辕曾跟他说过,上古时期百家争鸣,万道林立,乃修行界最璀璨的时代,其中便以释、道、儒三家最为风盛,然经过千万年下的光阴沧桑,时至今日,万道旁落,早已不复当年盛境,如今也只有道门和佛家根深蒂固得以传承下来,但那也是精华尽失之状,至于儒家门道,在修仙界里早已式微,甚至沦为尘世书生学子求取功名利禄之道,让人唏嘘叹息不已。虽说天道昭昭,万般皆可入道,但至今除了佛道两家,其他门道在修行人眼中倒是成为旁门左道了。 第61章:支撑 妙智大师神情平静温和,坐在发黄的蒲团之上,执黑子下的从容不迫,棋盘对面,妙尘持白子,每下一子却是深思熟虑,需时甚久,神态看去虽是平静,但额头隐见汗迹,面色也有些苍白,似乎隐隐有不支之势,也不知两人这一盘棋到底下了多久,事实上,陆凌轩的心神也早已被棋局所吸引。 此时看着妙尘手上那枚新落在棋盘上的白色棋子,微微蹙眉,他不敢说自己的棋力有多高明,能和两人相比,但也看出了白棋本来就陷入一个难以挽回的劣势之中,而妙尘这一着,也不是有心之失,还是无心之乱,看似强硬,实际上却是把自己的白棋彻底迫上了死路,已然无法重获生机。 棋局至此,妙智大师轻轻抬头,看着大汗淋漓的妙尘,说道:此局已终。 妙尘微微喘息,跪在大师身前,低头合十道:师父棋力高明,远胜弟子,跟随恩师多年,弟子还是未见长进,实在惭愧。 妙智大师叹了口气,看去眼前徒儿的目光便变得有些复杂,摇头道:你最后一着,又是何苦。 妙尘低声道:心已乱,不见逢生绝处,与其苛喘残延,不如及早放下,图个清净。 妙智大师默默看着他,半晌无言,似乎感到师父的目光看来,不知为何,妙尘竟是不敢抬起头来与之相对。 外面春雨不息,清风微作。 妙智老僧的身体忽然摇晃了一下,唇角溢出一道鲜血,他摇头轻轻叹息一声,目光转到一边跪坐着的陆凌轩身上,微笑道:若换作小施主你,这盘棋,你最后是选择放下,还是继续支撑下去? 陆凌轩微微一怔,沉默片刻,坦然笑道:回大师的话,佛曰人生有八苦,小子这一生挣扎于俗世苦海当中,看来是无法回头了,小子无法做到妙尘师兄那样摆脱胜负之心,以求修得清净意,要换做我,想必在下会苦苦支撑下去的。 听到他的话,妙智大师笑了起来,脸上的皱纹就像外面被风吹拂的竹涛林海那般微微颤动,老僧轻轻擦去嘴角的血迹,望向门外的风雨,叹惜道:这一盘棋老衲和妙尘下了六天六夜,就这般终了,还真是有点可惜。 说着,他轻轻侧头,直视陆凌轩双眼,神情温和说道:施主也懂棋么? 陆凌轩微微一笑,道:略懂一些。 妙智大师似乎兴致未落,微笑抚须:难得,不知施主可愿老衲下最后一盘棋? 妙尘身子微微一震,欲言又止,抬头看着师父苍白的脸庞,嘴角抿紧,眼中含泪,终究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陆凌轩对上大师那慈爱的目光,唇畔微动,忽地眼眸一酸,下意识的点了点头。 妙智大师呵呵一笑,伸手轻轻拨乱了棋盘上的落子,陆凌轩见状,连忙上前择出黑白来,妙尘让开了位置,向陆凌轩示意了一下,低声道:陆施主,请。 陆凌轩轻轻点头,也不说什么,坐上了他原来的位置,正对着妙智大师。 这时,只见大师望向他,微笑不改,和声问道:不知施主欲择何色? 黑色。 陆凌轩平静答道,坚定的目光显得绝无迟疑,毫不犹豫。 天魔鉴虽然诡异莫测,但字里行间尽皆是不世出的深奥妙理,修道中人对此天生的痴迷,这些年来若说她没有用心钻研,那也是骗人的鬼话。只是这等异术毕竟不可与外人道,她也并未告诉他人,而且她所看到的不过是天魔鉴第三卷,前后断裂,尤其少了天魔鉴总纲的第一卷,更是令她无从着手,晦涩难明。这些年来,凭借她自己的天赋聪颖,强行领悟,多多少少对本身修行有些助益,却也并不明显,不过也是因为如此,幻仙门那些长老方才没有发觉,否则幻影真人、幻玄、幻月大师等人都是何等人物,如何会注意不到张思琪道行修行中的怪异。 此时此刻,张思琪将陆凌天怪异身法看在眼中,眉头微皱,但见陆凌天骗过吴玉书之后,身子又如无形之物般在半空中由道道黑烟凝结,迅速化出他本身模样,速度却是一分不减,迳直向张思琪飞了过来。 张思琪牙关一咬,突然间身体向旁连退三步,竟是将紧靠在自己身后的陷仙古剑让了出来,出现在陆凌天面前。这个举动陆凌天和身在远处的吴玉书都吃了一惊,不同的是陆凌天脸上泛起一丝喜色,吴玉书却已怒声叫道:张师妹,你做什么? 张思琪充耳不闻,眼中掠过一道精光,仿佛还犹豫了一下,但终于还是一声轻喝,冰清神剑迎风刺出,但剑芒所指,却是陆凌天相反方向,在陷仙古剑右前方三尺之空白地下。 噗! 一声轻响,冰清神剑看似刺了一个空,但不知怎么,张思琪身子却震了一震,而剑锋处,在片刻寂静过后,赫然溅起了鲜血,洒向半空。而一旁正疾飞向陷仙的那个陆凌天,在半空中发出呀的一声厉啸,居然再度化作一阵黑烟,四散飘去。 便在这令人惊愕的电光石火之间,在那鲜血迸溅如花,张思琪面色苍白有些恍惚时候,一声咆哮猛然传来,陆凌天黑色身影轰然凌空闪现,冰清神剑正插在他的肩上,但看去他仿佛根本感觉不到痛楚,狠狠扑来,不嗔凶剑前端血红一片,一股噬血妖力铺天盖地而来,将张思琪笼罩其中。 张思琪花容失色,觉得周身精血顷刻间如滚烫之水沸腾汹涌,几乎就要破体而出,脑海中嗡嗡作响,剧痛难忍,脚下一软,再也支持不住,坐了下去。 陆凌天一声长啸,声音凄烈,在不嗔剑闪耀在张思琪那绝美面容前的一刻,生生拧了回来,同时左手挥动,将张思琪扫了出去。张思琪飞出的同时,冰清神剑也随之而去,拔剑而起的那一刻,陆凌天肩头的鲜血又是如泉涌一般流了出来。而张思琪人在半空,不嗔剑妖力却依然汹涌如潮,鼓荡不休,她胸口剧痛,哇的一声也是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第62章:噬血 场中,陆凌天落下身形,眼中再无他物,只有那柄陷仙古剑。此刻他浑身浴血,半边身子都被鲜血迅速染红,但他恍若不觉,面上似有诡异切齿之痛,直直盯着陷仙古剑。 古朴的陷仙古剑安静地倒插在他的面前,非石非玉的剑刃甚至不能倒映他的脸容。只有那一道淡淡细细的裂痕,仿佛如新。 陆凌天仰天大笑,状若痴狂,十年来岁月瞬间一一闪过,更不多言,左手猛然伸出握向剑柄,右手招回不嗔凶剑紧紧抓在手中,恶狠狠向着陷仙剑刃,向着那道细痕打了下去。 吴玉书在后面大声怒吼,拚命追来,但已然是来不及了,张思琪此时刚刚落下,脑海中兀自一片混乱,远方,那群人喧哗声陡然大了起来,似乎发现了什么,都迅速向幻夜洞府这里赶来了。 只是,在那片刻的时光中,谁又能做到什么呢? 就像是,谁也终究无法,挽留上片刻光阴! 那闪烁着玄青黑光的不嗔在半空中呼啸而下,它的主人此刻血流如注,顺着他的左手淌下,一滴滴落在了陷仙之上,划过了陷仙那看似有些粗糙的剑刃,慢慢隐去,却不曾有丝毫落到地上。 隐隐的,在那个瞬间,陆凌天心头动了动,像是有什么怪异而熟悉的场景触动了他的心怀,如闪电般掠过他的脑海。 片刻之后,他猛然醒悟。 是血! 他的眼角余光在那个瞬间,赫然看到自己的血液,在流淌到陷仙古剑的剑刃之上,尤其是流淌到那道裂缝之时,慢慢消失不见,迅速而悄无声息地融入了陷仙古剑之中。 陷仙!陷仙!陷仙! 陷仙竟然与不嗔剑一样,竟能吸噬活物的精血! 他愕然而不能自持,但是手上砸下的不嗔凶剑,早已超越了他脑海中念头的速度,硬生生打在了陷仙古剑之上! 陷仙古剑没有动弹,在那个瞬间,仿佛谁都屏住了呼吸,可是场面却安静的可怕。 没有声响,没有轰鸣,陆凌天看去势若千钧砸下的不嗔凶剑,打在陷仙古剑之上后,却突然间像是落入棉花堆中一般,悄无声息了。 怒喝声起,林子尽头身影跃动,幻仙门众长老身形逐一现出,如风驰电掣般飞了过来,但只望见场中那柄陷仙古剑竟握在陆凌天手中,登时人人脸色大变。片刻之后,周围幻仙门的人越来越多,在这等混乱时候,谁也顾不上原先那些禁令,纷纷都冲进了这个原本幻仙门的禁地了。 其中就有紫盖峰淑敏与回雁峰等人,他们一看到陆凌天在场,也是脸色大变。淑敏等紫盖峰诸女子随即看到张思琪无力地倒在一旁,连忙赶了过去,将张思琪扶起。 像是被众幻仙门人惊扰,触动了什么,在万众注目下的那柄陷仙古剑,虽然还握在陆凌天手中,但不知怎么,它的剑刃本身,却发生了变化。 原本古朴而略显有些粗糙的、非石非玉的剑刃之上,在那道裂开的细痕口上,因为刚才陆凌天猛力的一击,此刻看去,赫然又扩大了几分。只是此刻从那道细痕口内,开始隐隐泛起幽幽的红色光芒,仿佛就是刚才吸噬进去的那些鲜血,变得活了过来,在剑刃深处,开始缓缓鼓荡。 听着陆凌轩这句没有片刻迟疑的回答,妙智大师身子微微一震,咳嗽声中,隔着棋盘看着对面正襟危坐的年轻人,苍老的面容上不知为何忽然掠过一丝极为复杂的情绪,随后他微微的,叹了口气。 这声叹息很轻很轻,轻的就像平常人的呼吸一般微不可察,但无论是对面的陆凌轩,还是伺候在老僧身旁的妙尘,却是很清晰地听到了。 陆凌轩抬眼,看着大师慈祥温和的脸庞,此时听到对方叹息声里那说不出怅然之意,不由有些不安,仿佛自己不经意间犯下什么大错一般,忍不住轻声问道:大师,不能选黑棋吗?那我选白子好了。 妙智大师摇了摇头,微笑道:对弈之道,在于棋盘之上分出黑白真章,哪有不许对方择色之理,只是 说到这里,老僧沉默了片刻,看着他的眼睛,似乎在斟酌着什么深长之语,但末了却是低下了眉毛,不再看他,缓缓问道:只不知施主为何想也不想便选了黑棋? 陆凌轩微微一怔,显然他也没想这位老人会对这样一个无聊的题外话这么感兴趣,心中不免有些奇怪,莫非这棋子择色也意味着什么高深莫测的禅机不成? 寻思片刻未果,陆凌轩觉得自己悟性并不足以看穿这位当世活佛的心思,最后坦然一笑,老实道:哪有那么多的想法,只是觉得黑色比较顺眼,而且小子也有自知之明,自知棋力有限,不是大师的对手,便想占占那黑子先行的便宜。小子这点心思,好叫大师见笑了。 说到最后,陆凌轩脸上微红,讪讪一笑,刚毅清癯的脸庞上露出了那个多年未现的小酒窝,颇有几分难为情。 没想妙智大师反是似乎有些意外听到这个答案,再次看向他的目光也有几分异样之色,又似松了口气似的,最后竟是呵呵笑了起来,仿佛从某种大恐怖当中解脱出来,心头平静喜乐,所以满足发笑。 陆凌轩和妙尘两人面面相觑,不知老人为何而笑,但出于对老人的尊敬,两人也只能压抑住心头的疑问,不敢多言,只是在老僧温和的目光注视下,陆凌轩不知为何,嘴角动了动,下意识的也笑了笑。 笑声渐敛,古殿复静。 棋盘上絮乱的百多枚棋子在两人轻快的手脚下很快就挑了出来,陆凌轩先把装着白子的棋瓮恭敬让到大师身前,随后把装着黑棋的棋瓮拿到身边,神情认真起来,正色道:小子狂妄,还请大师赐教。 妙智大师静静看着他,没有说话,只微笑点头。 陆凌轩深吸了口气,正副心神以放在棋盘之上,他信手从棋瓮里捻起一枚黑子,落下,随着啪一声清脆的落子与棋盘相碰的声音,黑子落到棋盘边上一处不起眼的角落处。 一旁的妙尘微微蹙眉,有些不解,他自小便跟随在妙智大师左右,比谁都要了解自己师父的对弈造诣是何等的高深莫测,就如老人本身浩瀚似海的智慧一般,受到燃苦大师的熏陶,他的棋力不想自也高明,正是因为如此,妙尘不认为陆凌轩能够胜过师父,甚至哪怕一点可能性都没有,但见到陆凌轩这起手的一着棋,他竟是发现,以他的棋力,竟是看不懂陆凌轩这一着起手棋的意义。 第63章:棋局 因为那一着棋,可以说没有任何意义,就是一般懂棋的人也不会如此开始下子落到角落上,而舍弃了中心的大好位置,更不要说黑子先行,极为占势,谁不想第一时间便把先优势稳扎住? 所以这位万法寺的长门弟子,此时看向陆凌轩的目光不免有些古怪,暗忖道陆施主先前说自己略懂一些棋,莫非那不是谦涩之语,而是真的略懂一些? 老僧似乎也为陆凌轩这一着古怪落子微怔一下,但他看陆凌轩神情平淡自若,不以为意,微一沉吟,便捡起一枚白子,安静落下。 落子之处,赫然正是棋盘中某个要害之处。 而就在他的苍老手指刚刚离开白子表面光滑处时,却听对面轻微的声音便再次响起,似乎中间没有任何停顿,又有一枚黑子平静落在了棋盘上,这一次虽然没有落到边缘角落出,但却是跟上一枚黑子相隔东西,叫人看不出其中到底有什么相应之处,仿佛那只是两个陌生人,遥隔一方,各散天涯。 看到陆凌轩这又是一下奇怪落子,妙尘心中哑然,望向陆凌轩的目光便变得有些怪异,但出于对弈规矩的尊重,他也不好流露再多的异样神态。 万法古殿下,轻烟索绕,一片安静,只能听到棋子轻轻落在棋盘上的清脆声音,与一盘棋不同的是,似乎这盘棋局节奏颇快,清脆的落子声不时响起,错落有致,悦耳的轻鸣声,就如外面风雨拂动青树的簌簌轻响,又似春水在山涧深处流过的哗哗轻奏。 棋盘上的黑白棋子渐渐增多,黑白两色在昏黄的微光里沉默厮杀吞噬,就如同黑夜与白昼在清晨和黄昏来临前一刻的交融分离。 妙尘脸上表情早已几度变幻,从一开始的怪异变成惊异,继而惊异变成震惊,最后慢慢恢复了平静,全神贯注地盯着棋局的变化,再也分神不得,看去竟是痴了一般。 时间流逝,日临中天,外面春雨将歇,古殿里头这场沉默的棋局似乎也隐隐进行到了尾声。 隔着棋盘的一老一少两人,对弈应子的速度似乎越来越慢,老僧微微蹙眉,银白色的长眉飘在微风中,让人看不清他眼中的意味,另一头,年轻男子的神情亦变得前所未有的凝重,执棋子的右手微微颤抖,表露了他此时心神集中到何等高的程度,额头上渗出了一层冷汗,染湿了双鬓微灰的长发。 棋盘上的黑白二子长势慢了下来,厮杀虽然依旧惨烈,但却一直维持着某种微妙的平衡。 这样的情况下,棋势仍然没有分出高下来,这无疑让一旁观棋的妙尘震惊无语,这只说明了一件事情,便是执黑棋的这位施主,在棋道上的水平绝对有着极高的水平,他之前还以为陆凌轩不甚懂棋,至今也仍没看出陆凌轩最先的那两步落子有什么深意,但此刻看来,却分明是自己的棋力并不足以洞察他的布置。 在妙尘的眼中,此时黑棋的行法,简直是剑走偏锋,杂乱无章,与师父走的光明正大之棋风截然不同,纯粹靠的推演到极致的心算,只要一步落错,便是便是堕落深渊满盘皆输结局,而令人震惊的是,由始至终,黑子都没有落错一步,一直以那般冰冷,强硬的姿态和气势吞噬着白子,寸土不让争夺着中盘的地盘,就算被灭了也丝毫不可惜,很快便重整士气卷土重来,仿佛一切都早在预料掌握之中。那没有任何遗漏的算计,简直可怕到极点也无情到极点,隐藏在飘渺的棋道背后,锋芒偶现便让人惊心动魄,无法想象。默默看着陆凌轩愈见苍白的面容,受到那股可怕的集中力感染,妙尘身子微僵,甚至有种错觉,仿佛这位施主此刻想着的不是棋意,而是那冷漠的天意。 比起妙尘,妙智大师这个局中人自有更深一层的体会,老僧微微皱眉,这年轻人的棋风桀骜不驯,那一枚枚反耀着漂亮光泽的黑子,给他的感觉简直就像一块块天不崩地难裂的磐石块垒,沉重之极,让人难以承受,只是此时胜负渐见分晓,黑棋因过多的损失,败迹已显,就是这年轻人心算再如何强大,也是回天乏力。 妙智大师轻轻咳嗽几声,心中忽有些感慨,既震惊于这年轻人的心算之强大,也对他这等年纪便有如此棋力感到有些不可思议,须知对弈之道,绝对不是单纯的计算那般简单,至高深处更是智慧、意志、经验等象征,棋局再如何精妙,终究是死的,而人却是活的,活着,就代表着无穷的变数和可能,不到最后一刻,谁也不知结果如何。 一如原本平静的大海,渐起波澜,酝酿着无可匹敌的风暴,笼罩天地! 沉默,沉默谁都看到了陷仙古剑的变化,却谁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幻夜洞府前悄无声息,所有人都屏息以待。 也不知,是谁的心跳在悄悄悸动? 陆凌天觉得口有些干渴,下意识地想松开陷仙,可是下一刻,他已发现,自己周身的气力似乎在瞬间完全消失了,一种曾经熟悉却遥远的感觉,在体内重新泛起,而这个感觉,本是他的敌人所恐惧的。 陆凌天体内精血缓缓沸腾鼓荡,竟开始有向外奔流的趋势,而去向正是他手中紧握的陷仙古剑。 陆凌天似乎明白了什么,竭力想要松开陷仙古剑,但手中无力,而陷仙古剑此刻仿佛就如一个苏醒的恶魔,紧紧抓住了他,不肯放他而去。便是他右手上的不嗔凶剑,此刻竟也紧紧吸附在了陷仙古剑的剑刃之上。 陷仙古剑剑刃上那道细痕之中,红光渐渐从淡转浓,与此同时,就像是鲜血流过血管一般的诡异,从那个细痕处,细微的血色开始扩散,从细痕的两边,向着剑刃的两段迅速流淌过去。古朴的剑刃慢慢的,被血红色所掩盖。 所有人都怔住了,包括那些见多识广的长老。此刻,谁都知道有些不对劲,可是没有人知道到底出了什么事,又应该怎么办才好? 而那柄陷仙古剑,仿佛根本无视人们的种种担心,一直进行着自己的蜕化,幽幽的血色,终于染红了全部的剑刃,一柄原本古朴的古剑,此刻已经变做怪异而诡秘的血红之剑。剑光幽红,缓缓流转,几如重生的恶魔之眸,缓缓醒来,注视着周围事物。 场中气氛像是凝固了一般,直到,那个握着陷仙的男子,突然爆发出一声痛楚到撕心裂肺般的嘶吼。 啊! 那声音凄厉之极,众人几乎都被吓了一跳,注意力顿时都集中到了陆凌天身上。 陆凌天面色惨白,全身颤抖不止,脸上、手上没有被衣物遮盖的手足皮肤,竟然开始明显而迅速地萎缩下去,渐渐变得枯干。 而与此同时,陷仙古剑上响起了怪异的轻啸声音,红芒越来越亮,有眼尖的人已然看到,从陆凌天握着陷仙古剑的左手上,隐隐有红丝被陷仙古剑吸入了剑刃之中。 这场面诡异之极,哪里还有一分半点幻仙门光明正大的正道气派,在场之人尽皆愕然,却没有人动了一动。 除了张思琪。 那个女子原本无力地靠在师姐淑敏的怀里,但此刻不知怎么,突然挣扎起来,竟似欲向陆凌天和那柄陷仙古剑扑去。淑敏大惊,连忙拉住,张思琪挣扎了几下,身体终究无力垂下,纵然面上焦急万分,张口欲呼喊什么,只是她向周围望了望,却颓然闭上了嘴,倚靠在一脸关心的淑敏师姐怀里,眼光深深,却望向那个男子。 原来,辗转反侧、千思万念、痛断心肠之后,竟是眼睁睁看着他在自己眼前,这么悲惨的死去么? 她泪流满面! 终于是再也管不了,那周身之外其他人的目光了。 陷仙古剑之上的红光已经越来越盛,而与之相反的,陆凌天的情况却越来越是难看,现在任谁也看了出来,在陷仙古剑的神威之下,这个妖魔邪道,正道的心腹大患已经到了垂死的边缘,也许,这也是神剑通灵,施法除妖罢! 许多人的心中,悄悄这么想着,却全然不愿去想,这个想法到底合不合情理! 第64章:相融 陆凌天自然不会想到也没那个工夫去想其他人心中此刻的念头,此时此刻,他正挣扎于鬼门关前,陷仙古剑上的吸噬之力越来越大,甚至对他来说,已经大过了当年他年少时候,在回雁峰后山遇见不嗔剑时的情况。只不过此刻他修为道行早已非当年那个少年可比,这才苦苦支撑到了现在。然而,他也明白,自己是再也支撑不了多久了。 陷仙古剑上诡异的吸噬之力与当年不嗔剑的妖力颇为类似,但又有不同之处,与不嗔剑相比,此刻变做魔剑的陷仙之力更大,而且与当年不嗔剑吸噬鲜血不同,陷仙古剑在吸噬血气的同时,对陆凌天体内修行多年的真元之气,同样也吸噬了过去。 在陆凌天此刻的眼中,眼前的陷仙古剑散发着血红色光芒,隐隐似一个恶魔张开血盆大口狞笑着,马上就要将他吞噬进去。 就这样,完结了一生么? 在即将陷入昏迷的前一刻,他脑海中闪过这个念头。 一股暖气,轰然而起,从他心口迸发而出,乃纯阳气息,直散入经脉之中。他全身一震,脑海中片刻清醒,一声大吼,竭尽一生修行,提劲贯出,脑海中如电闪雷鸣,天魔鉴三卷转眼闪过,面上青、金、红三气同时腾起,虽然不甚亮,却重获生机。 大梵天般若横亘心脉,佛门真法固守,纵陷仙古剑也是为之顿了一顿。便趁这片刻喘息,太清元道为路,陆凌天右手瞬间粗大了一倍,暗红光芒疾驰而过,从手臂转眼注入不嗔凶剑之中。 然而就在陆凌天欲反扑逃生之际,陷仙古剑那股吸噬妖力已再度攻破大梵天般若,顷刻间陆凌天周身麻痹,再也动弹不得,而脑海之中的那丝清明,又再一次黯淡了下去。 此刻,在旁人看来,陆凌天的脸色枯干,已与死人相差不远了。宋远知等往日与陆凌天有些交情的人,纷纷都转过头去,不忍再看。 便在这个时候,看似大局已定了,陆凌天手中的那支不嗔凶剑却突然亮了起来,玄青光芒缓缓鼓荡,如沉眠中缓缓醒来,道道妖异红色血丝,再度亮起,而珠子深处,竟是前所未有的,在玄青光芒与血丝之下,泛起了金色的佛门真言。 佛、道、魔三门真法,竟在此时此刻,赫然真正在陆凌天临死时刻奋力一击中,融为一体。 不嗔剑越来越亮,怪异却绚烂的光芒闪烁不停,随后,整支不嗔凶剑都亮了起来,像是在呼喊什么,片刻之后,从不嗔和陷仙古剑的接口处,再度发出了一声闷响。 人们这个时候才重新注意到,原来除了陆凌天的左手,他右手握着的不嗔也是一直接在陷仙之上,没有掉落下来。 妙智大师一生修佛,清净无为,所以观月而顿悟佛理,落子而明心见性,他与人对弈无数,平生以来只遇到过两个人能与他棋逢敌手,只不知,今日会不会又多一个人? 他默默看着对面安坐的年轻人,不知为何,心头忽而有些许期待。 陆凌轩并没有注意到对面老人复杂的目光,他右手在风中微微颤抖,食指和中指之间拈着一枚黑色棋子,看着面前棋子密布的棋盘,凝神深思,却竟是怎样也落不下去,因为他不知道该落在何处。 在陆凌轩眼中,此时所见的并不单单只是一局棋那般简单,也只有他自己才知道,他此刻所面对的,不是棋局,而是一个世界。 一个光明的世界。 一个妙智大师以无上佛息所构成的妙境。 一个拥有着自己绝对的规则,他无法摆脱当中束缚的光明意境。 他正面对着这位老人的意境,就像一颗孤伶伶的黑色棋子,面对着满盘的白子,随时都会被光明吞噬。 意境是种不可言传的法门,玄妙之处甚至超过了世间一切道法的范畴,从来只有传说中那些渡过重重天劫的大修行人,才有那样强大到足以虚构出一个绝对世界的意念。 对一般的修行人来说,意境的修为,无疑是陌生而遥远的,甚至根本无法想象出其中的距离来,事实上,人世间能修出意境的人,或许也只有那寥寥可数的的几个人,而陆凌轩眼前这位老僧,无疑是那几个站在人间修行之巅的人物之一,因为万法寺是世间第一佛宗,他面前这位老僧是万法寺的主持方丈,对世人而言,这位老人就是人间的佛。 陆凌轩是幸运的,因为他不是第一次见识过甚至体会过意境的厉害,当日他便曾经在叶明镜的大寂灭之意境中被困了无数个真实却虚幻的人间日月,最后以惊人的意志破境而出,而他师父幻风,亦是世间修出意境的绝世强者之一。 可以说,世间除了那些寥寥可数的强者高人,陆凌轩比任何一个修行人都要清楚意境的可怕。 以棋盘为天地,以光明为白子,陆凌轩不知下一步该落到哪里,因为白棋散落满盘,便如光明普照大地,无处不在,望着那一颗颗光滑透亮的白子,陆凌轩只觉心神激荡,仿佛下一刻就要被那炽烈的光明佛息融化一般,他这边黑棋的局势,看似稳定,实际上却时时处于崩塌的边缘,想破局,便等若是在骄阳下寻找一块能抵住光线入侵的绝对之地来,其中难度可想而知,那与聪慧无关,也与棋道天赋无关,而是这个意境世界本身碾压一切的规则,看似有道理,实际上却是根本没有道理可言,要想跳出其中,除非下棋之人能有强大到足以抗衡或者无视规则的能力。 很可惜的是,此时的他没有那个能耐。 陆凌轩静静地看着棋盘局势,忽然又想起了那个名为烂柯的观棋传说,也就明白自己大概遭遇到那名樵夫相同的事情,只不过那名樵夫是不知不觉沉醉在棋局当中虚度人世百年光阴,而他则是不得不来到这里,更要想办法走出去。 第65章:残局 看着持子却久久没有落下的陆凌轩,一旁妙尘心中暗暗叹了口气,他不是局中人,无法体会到陆凌轩此刻面临的处境,但他是旁观者,对棋局大势一目了然,就是任何一个懂棋的人也能看出,此时棋盘上黑子已成残局,就跟他上一盘一般,已然到了难以挽救的地步,即便继续下去,也只是惨败收场,他没有选择继续支撑下去,师父似乎对此颇为失望,所以他这个时候很在意陆凌轩的选择。 而就像陆凌轩先前所说一般,他到了这个地步显然仍没有放弃的意思,仍在苦苦思索着对策,看到师父平静地安坐默默看着棋盘对面的人,目光丝毫不掩欣赏之意,不知为何,妙尘心情忽然有些复杂难明。 时间渐渐流逝,春雨悄然停歇,落日渐渐西移,黄昏无声而至,万法古殿被一股沉默而又玄奇的氛围所笼罩。 棋盘上残局依旧没有动静。 陆凌轩的眼睛布满血丝,干涩无比,右手两指捏着的黑子表面不知何时被他硬生生捏出了一个指印,微尘从他指缝间漏出,飘飞在殿中昏黄的光线下,他却浑然不知。 终于,老僧脸上现出了一丝不忍之色,轻轻叹了一声,声音低沉而平和,说道:施主心志过人,委实难得,但此局已终,就此作罢吧。 妙尘默然。 陆凌轩身子微微一震,仿佛这才醒过神来,但他没有说话,更没有抬头理会妙智大师,依旧紧紧地盯着棋盘,仿佛要从中看出什么不可能的变数来。 妙尘默默看着陆凌轩,心中有些愕然,按照黑棋现在的局势,根本没有任何赢的可能,师父决定中止棋局,也是惜才之举,可陆凌轩似乎没有接受的意思,难道说他真的宁愿把心神彻底耗损在这里,也不愿认输?胜负在他心中,真的有那么重要么? 妙智大师微微蹙眉,望着对面那张苍白到极点的脸庞,他赞赏这个年轻人的智慧与勇气,但并不代表他会认同那种宁死不屈不愿变通的桀骜性子,此时这个年轻人展现出来的执拗一面,不禁让他又想起自己那位为心中痴狂而入魔的师兄来。 妙智大师叹了口气,棋局下到这里,其实他已是没有什么遗憾了,心中先前那点忧虑也早已释然,要是把这个世间当作棋盘,芸芸众生为棋,人生与棋局,又有什么差别?黑白分隔,本就是随心意而定,一旦落子就须举手无悔,既然如此,旁观者又有什么资格去干涉? 就在老僧又要出言相劝的时候,就在这时,却见那个对面那个年轻人忽然动了。 只见得他手上捏着的那颗黑子,在停留了半天后终于落下,挟带着某种难以言喻的迫人气势,以看似缓慢的速度,重重砸在棋盘之上,发出一声清脆而沉重的落响。 啪! 棋子与棋盘相撞的声音在安静无比的古殿中显得那般突兀,无形中却仿佛有说不出的美妙藏在其中,惊动了棋盘内外的人。 妙尘怔了一下,目光不由自主落到棋盘上,片刻后眼睛忽然瞪大,不知发现了什么,下意识凑近了棋盘,以极近的距离盯那颗棋面被捏出指印的黑子,仿佛看到了什么难以释疑的事情一般。 不嗔剑上的异光越来越亮,三色异芒摇转,低沉如久远古时魔神低吟般的声音,缓缓散发了出来。 呜呜呜 一道红气,晶莹剔透,首先从陷仙古剑那道剑痕之上,被生生吸了出来,融入到不嗔凶剑之中,在不嗔剑内翻滚着,似乎还在反抗,但很快就可以看出,它被不嗔剑内的奇异气息所压制收服,缓缓转化做了淡淡红色,一小半被不嗔同化,多半却是通过不嗔凶剑,重新输入了陆凌天体内。 这怪异的变化一经开始就再也没有停止下来,从陷仙古剑中不停地吸噬着红气,随着吸噬的红气越来越多,得到增强的不嗔光芒越来越盛,而重新得到补充的陆凌天面色也渐渐回复,面容肌肤之上也渐渐从枯干恢复原状,更奇异的显露出一种隐隐温润之色。 陷仙古剑之上的红芒从极盛时的红光耀眼,此刻却似乎对不嗔剑的吸噬妖力无计可施,慢慢黯淡了下来,而不嗔凶剑则越发光亮。周围幻仙门众人也不是瞎子,此刻多半人都看出情况不对,现在分明是陆凌天这个妖人不知道暗中又施展了什么妖术,陷仙古剑竟然有些抵挡不住的样子。 一阵骚动喧哗过后,人群之中,忽地数人叱喝声起,同时有几道法宝异光向陆凌天打了过来。陆凌天此刻全心全意正与陷仙古剑对抗,哪里还顾得上周围动静,竟是一点反应也没有,片刻之后,这几道法宝全数结结实实打在了陆凌天背上。 陆凌天身躯大震,气血翻涌,喉咙一甜又是一口鲜血喷了出来,正吐在陷仙古剑之上。陷仙古剑本来已经沉默下去,陡然间这鲜血一喷,赫然红光一闪,竟又有强盛之势。陆凌天感同身受,身后重创还顾不上,体内却已感觉到陷仙古剑那怪异之极的吸噬之力突然又盛。 他心中如电闪雷鸣,明白此刻当真就是生死一线,若让陷仙重新得势,自己只怕再无机会,就要落得个被吸噬干枯的下场了。念及此处,他狂吼一声,再也不顾一切,用尽全身力气,一生修为,以刚刚领悟三门真法一体之神通,奋力击去。 周遭众人也不见陆凌天有何动作,只看他硬生生受了数人法宝之击,口喷鲜血,陷仙古剑红光一阵摇曳,眼看似乎就要亮起的那一刻,陆凌天与陷仙之间突然迸发出一声巨大轰鸣锐响,间中伴随着数声骨裂断折之声,陆凌天整个人竟是被巨大莫名之力生生打了出去,如离弦之箭,划过众人头顶,远远落入远方树林之中。 幻仙门众人一时震骇莫名,竟都怔在原地,半晌之后,突然有人醒悟过来,喝道:快追,绝不能让那个妖人跑了! 一语提醒众人,登时无数人向着陆凌天落下的方向追踪而去。在场人都看得明明白白,陆凌天分明是在和陷仙古剑的斗法中受到重创,此刻正是追杀此人的大好时机。 第66章:断剑 眼看着周围人纷纷腾空而起追踪而去,只有回雁峰、紫盖峰众人木然呆在原地,宋远知等人是不追不是,追又不忍,而淑敏等人那边却是一阵惊呼,原来张思琪已然昏了过去。 在紫盖峰诸女子手忙脚乱救护张思琪的时候,突然,在混乱之极的喧哗声中,一声极细小的声响传了出来。 这声音虽然细小,但不知怎么,竟如细针般锋锐,刺进了在场每一个幻仙门弟子的心间。那是类似于什么事物悄悄断裂的声音,从他们身旁的,陷仙古剑上传来。 所有人的脸上突然都失去了血色,仿佛那一声轻响,竟是这世间末日的回音。他们缓缓转头,似乎这个动作要耗费他们全部的力气。 在所有人目光的注视下,那柄传说中的陷仙古剑,安静地倒插在地面石板上的陷仙古剑,从古朴的剑刃上那道已经扩大的细痕之中,再一次的,发出了一声细细小小的碎裂声。 裂痕慢慢的变大,缓慢却势不可挡的向四周延伸,在古朴而曾经神圣的剑刃上蔓延,直到,陷仙古剑再一次的发出呻.吟。 啪! 那么轻轻脆脆的一声,半截剑刃连着剑柄,掉落在了地上,而另一半剑刃,依旧倒插在土地里面。 刹那间,所有的人都呆住了,都没有了呼吸,脑海之中全数空白 陷仙! 陷仙古剑! 断了 朗朗乾坤,青天白日,突然间天际一声巨雷,轰然而做,转眼间但只见四方风云滚滚而来,天地迅速变色,黑云低垂,聚集在昆仑山头。 狂风大起,沙飞石走,伴随着风雨突至,雷电轰鸣,天地咆哮,狂风暴雨,一时竟是瓢泼而下。 这苍穹天地,仿佛也在痛哭一般! 是夜,天地恸哭,神剑夭折! 冰冷的雨水打在脸上,如刀子一般生疼,寒意森森,全身都似冻僵了一样。陆凌天在林子之中,忍不住低低哼了一声。 瓢泼大雨,已经下了整整一个时辰,却丝毫没有任何减弱的趋势,虽然时辰还在白日,但此刻天际黑云低垂,笼罩昆仑,竟如深夜一般,伸手不见五指。 也幸好如此,陆凌天重伤之身,依靠这突如其来的狂风暴雨,才能暂时躲避开幻仙门的追杀。只是那一场与陷仙古剑的诡异对决,特别是最后一击,陷仙古剑的反噬之力直是沛不可当,硬生生杀入他体内,将他胸口半数肋骨尽皆击断,此刻断骨刺入心肺,饶是他修行深厚,却毕竟还是肉体凡胎,每走一步,便痛的他直冒冷汗,口中丝丝作响。 妙智大师也发现了那枚黑色棋子所落到位置的古怪之处,神情微异,白眉一皱,轻轻点了点头,片刻后又缓缓摇头,忽然看向对面正大口喘息的陆凌轩,眉宇慢慢舒展开来,抚须赞道:有些意思。 陆凌轩苍白的脸庞上露出一丝骄傲的笑容,随手抹去唇角溢出的血水,说道:接下来会更有意思。 妙智大师没有说什么,他虽然觉得这枚落子有些意思,但在看明白的第一时间,他便确认,黑子依然没有办法从绝处逢生,所以他不知这年轻人这时哪里来的自信,但是见到他面对绝境下尚能保持这般乐观的心态,老僧意甚欣慰地点了点头,对于下一步的落子,他想了想,信手拈起一枚白色棋子,轻轻落在棋盘上,落下的位置,赫然落在了那枚黑色棋子的旁边,白子光滑的表面闪烁着反耀的微光,甚是动人,相比之下,那枚被捏出一个指印的黑子看去显得有些卑微。 清脆的落子声继续在古殿上响起。 棋盘上很快又落了四五枚棋子。 然而棋局的发展,和妙智大师的想像的有些不一样。 仿佛那枚黑子是打破某些界限的关键,棋局又回到了最初时的节奏,然而渐渐的,对弈中两人应子的节奏却是颠倒过来,这一次年轻人落子的速度很快,中间没有任何停顿,似乎他根本不需要思考一般,而妙智大师应子的速度却是越来越慢,白眉飘起的次数越来越多,苍老的面容上深思与惊讶的神情不停变换,似乎看到某种不可能的可能正在出现。 妙尘脸上表情愈见震骇,他怔怔看着棋盘,浑然忘了身边一切,仿佛看到那一枚枚黑色棋子,在这一刻竟不可思议地活了过来。 妙智大师心中微凛,他忽然发现,在他还没有发觉的时候,黑棋的走势不知何时起已悄然起了变化,棋盘上那一枚枚看似散乱的黑色棋子,竟隐隐有化成一条大龙,跳出他的白子围势的迹象,似要去往另一个世界那般,这是他始料未及之事,所以他沉默了一段时间才把这骤然而起的变数想通。 那一步,确实有意思的一步。 他所以认为那一步有意思,因为那一步把黑子自身的棋势打乱,等同于把事先铺好的退路都舍弃了,剩下的只有孤军一注往死中求生可行,其中隐合道门忘生知死之理,然而这局棋里,他白子棋势大优,已然强大到可以直接碾压,就算黑棋再有怎样的变数,也不可能翻出什么花样。 妙智大师原来自信已经通晓棋局中所有的变化,然而此时,老僧却忽然发现,终究有些地方被他不经意间忽略了,他默默看着棋盘上那两枚最先落下的黑子,脸上神情变幻不定,许久过后,一枚新的白子从棋瓮里被他取出,然后平静地落在棋盘上,在等待对方落子之时,老僧轻轻抬眼,看着对面那个狂骄之色不减的年轻人,微笑道:老衲一生与人对弈中,你是第三个能与我下到这个地步的人。 陆凌轩怔了一下,拈起了一枚黑子,并不急着落子,而是放在微微颤抖的右手里不停摩娑把玩,试图让自己激荡难抑的心神平静下来,微微涩声道:不知大师口中的前两位前辈是? 妙智大师目光忽尔有些复杂,淡淡笑道:那两人其实你也不陌生,一个便是妙灵师兄,另一个则是幻仙门的掌教幻影真人。 第67章:真人? 听到妙智大师这句话,陆凌轩怔了怔,沉默了下来,一旁的妙尘心中却是掀起了一阵波澜,妙灵师叔他没有真正接触过,从来都是在师父口中听闻他的事,所以他对那位师叔的印象极为陌生,然而幻仙门的掌门真人幻影何许人也,相信世间没有一个修行人会不知道幻仙门上的这位老人的名讳。 所谓真人者,提挈天地,把握阴阳,呼吸精气,独立守神,天人若一,故能寿敝天地,修真得道,此其道生。都是站在人间巅峰的人物,对妙智大师来说,或许那位老人只是一位老朋友,然而对天下正道来说,人世间又有多少修真之人能真正称得上真人二字? 妙智大师这番话,无疑是罕有的极高评价,妙尘默默看着陆凌轩那张微微苍白的脸庞,心情起伏,想到师父法通五轮宿命,莫非在暗喻着这个男子,日后会达到那样真人的高度么? 这盘棋的结局,其实我是知道,就算小子再怎么苦撑,始终不是大师的对手,到最后,输的人还会是我。一片沉默中,陆凌轩摩挲着掌间的棋子,忽然说道。 妙智大师静静看着他,没有说话。 陆凌轩望着棋盘,目光中映着那满盘黑白,那或明或暗此时在他眼中竟生出了一种相生相克的感觉,显得完美而衡定,他一直看着棋盘,总觉得自己隐隐看明白了些什么,总觉得自己在哪里见过这般绝对的场景,直到妙智大师提及到幻影真人,陆凌轩这才霍然惊寐,昔年在玄阳殿上,那个老人曾经给他看过一副太极图,那太极图的天造地化阴阳之意,跟眼前棋盘深藏的禅意是何等的相似。 他不是妙灵禅师,更不能跟那位老人参功造化的境界相提并论,所以陆凌轩知道这盘棋进行到最后,输的人也一定是他。 在妙智大师的光明禅境中,规则便是构成意境世界的一切,在规则之中战胜规则,怎样看都是不可能做到的事情。 传说中烂柯一局便是百年光阴,隐喻着佛曰刹那便是永恒,这盘棋下到现在,在旁观者看来,虽然从清晨到入夜不到一天的时光,但也只有对弈中的两人,再也没有人知道,陆凌轩的心神在妙智大师的光明意境中已渡过了很久很久,久到他自己最后都忘了多长时间。 他一直念着如何破局,却苦思不得,直到妙智大师劝他放弃,他才忽然清醒过来,如果说世界就是一个大棋盘,每个人都是棋盘上的一枚棋子,那么谁都无法逃脱出去,就算是老僧本身也不例外,除非他对这个世界已经没有任何眷恋,否则无论他再如何苦苦抵抗,依然会受到这个世界规则的束缚。 所以在他顿悟的那一刹,毅然御下了一切,任光明吞噬燃烧他的心神,把自己置于彻底的死地。 在他被光明燃殆的那一瞬间,这个意境世界的规则,便再也找不到他。 他成功跳出了那个光明的世界,回到了真实的棋局之中。 陆凌天真想不顾一切,只是躺在地面之上好好昏睡过去,只是脑海内最后一丝清明不断地告诉他,一定要走,以他和幻仙门的恩怨以及他现在一副残破身躯,一旦被幻仙门弟子发现,只怕除死无他。 而对他来说,却终究还有不能死去的理由! 所以他强忍着,缓缓挣扎着向前跑去,离得昆仑山远一些,便更安全一分。 大雨如注,疯狂倒向这个人世间,仿佛要用这苍天之水,来洗涤人世丑恶。陆凌天大口喘息着,嘴边每一次的呼吸,都在黑暗的雨夜里,吐出淡淡的白气。寒意笼罩着他,身后远处越来越接近的人声喧哗,带着却是杀意。 很明显的,虽然陆凌天竭力向前逃去,但重伤之躯,远远没有背后搜寻的人来的行进迅速。只是昆仑山密林深深,天色又暗无天日,这才暂时没有被发现。只是,陆凌天心中明白,如此这般,终究是不免的。 他脚下一个踉跄,似绊到了一根树枝或是藤蔓模样的事物,身形不稳,向前倒去,慌乱中他伸手乱抓,幸好抓到了身旁一棵小树,这才好不容易稳住了身子,但是这番折腾,剧烈动弹之下,胸口剧痛深入骨髓,几乎连气也喘不上来了,更不用说迈步逃命。 背后的人声陡然接近,仿佛在这大风大雨之中,仍有什么人听到了异声,发令之下,有许多人的脚步声向陆凌天方向搜索了过来。 陆凌天心头一凉,但终究不愿束手就擒,只是此刻纵然放腿逃命,也绝不能逃脱追捕,他一狠心,把双眼一闭,整个人悄无声息地滑到泥泞不堪的地面之上,脸面向下,埋入了泥浆之中。黑暗里,他仿佛就是一堆被这个狂风暴雨般世界所遗弃的一堆烂泥。 脚步声,喧哗声,缓缓汇聚了过来,许多人都在纷纷喝骂,同时不停用手中事物猛力敲打着周边树木荆棘。劲风掠过,不知有多少人蜂拥而来。 陆凌天在黑暗中,扑在地下一动不动,心仿佛也停止了跳动,在黑暗里,静静等待着命运的宣判。 风雨正狂! 狂风暴雨,依旧没有止歇的样子。 在黑暗中,星星点点的亮光扫过,那是幻仙弟子手中的法宝,借助着法宝微光,在风雨之中搜索着。此处已经是接近昆仑山后山外围的地方,密林森森,古树丛生,植物茂密之极,加上天气极坏,天际电闪雷鸣,雷声隆隆,不时就有一道裂空闪电从天际打了下来,落在林中,往往就生生劈开了一棵树木,委实令人惊心动魄。 当此天地之威面前,功力稍差一点的幻仙弟子,都忍不住为之心悸,战战兢兢。而在一片黑暗之中,那点点光亮,看去似乎就如颤抖的萤火虫一般,飞舞不止,只照亮了身边小小地方。 轰隆 天际黑云上,又是一声惊雷炸响,地面上的人们只觉得耳中嗡嗡而鸣,不禁骇然失色。搜索陆凌天到现在已经过去了两个时辰了,但依然没有找到任何陆凌天的踪迹,许多人心中都开始嘀咕,该不是被这个妖人给跑了罢? 第68章:搜捕 其实想来也不无道理,陆凌天身在魔教鬼煞宗,一身道行自是出神入化,虽然看着两个时辰之前似乎被陷仙古剑所伤,但谁又知道他伤的到底有多重呢?只要不是重伤到垂死的地步,想必陆凌天也必定有能力悄悄潜走吧! 这种想法在许多幻仙弟子的脑海中暗自回荡,只是师长在背后催促责骂,终究不敢放弃,只得继续搜寻。殊不知,就在他们前方不远的黑暗深处,陆凌天正是受了重创几至垂死的重伤,无力逃走,正抱着最后一丝侥幸匍匐在地面泥泞之中。 黑暗微光里,忽有人大声喝道:停下,所有人都停下! 此人声音在黑暗中远远传了出去,就连天际惊雷,也不能压过他的声音,显然是个道行极深的前辈。陆凌天一动不动趴在地面,任凭雨水打在身体之上,听到这个声音却感觉竟有几分熟悉,却一时想不起此人是谁? 不过显然周围的幻仙弟子对此人极为信服和尊敬,几乎就在他呼喝声传出的同时,听到的幻仙弟子立刻都停住了脚步,站在原地,不再说话。风雨之中,原本喧闹嘈杂的搜索突然迅速静了下来,隐隐只有树林丛中,不知是谁的喘息声音。 风雨愈急! 似有人在细细倾听什么。 陆凌天只觉得一股寒意陡然间浸入了心肺之间,全身冰凉,竟有种毛骨悚然的异样感觉。仿佛这异样的安静,竟比刚才那大声呼喊搜索时,更令人畏惧。 过了片刻,忽然有个声音轻声道:师父,怎么了,莫非你听到什么东西了? 陆凌天心头一震,这个声音他却是十分熟悉,那是他曾经的好友──楚申斗,片刻之后他便知道了此刻指挥这一带的那个长老是谁了,正是岳麓峰首座幻风,也就是楚申斗的师父,而向这一带搜寻的幻仙弟子,多半也是岳麓峰的弟子了。 幻风享名已久,果然并非寻常人物,在这风雨嘈杂之中,竟仍能听到陆凌天发出的一点异声,只是此刻在他面前这片阴暗丛林,伸手不见五指,除了风雨更无一点消息了。便是连他自己,也不禁有些怀疑刚才听到的那一声轻微之极的异声,是不是自己听错了,又或是这许多人一起搜寻,惊动了什么动物跑开所致。 沉吟片刻之后,幻风在黑暗中皱了皱眉,一挥手,道:众弟子分开,排做一行,相隔不可超过三尺,向前慢慢搜索过去,不能漏下一点空隙。 陆凌天心头一惊,如此细密搜索,他几乎根本没有机会逃生,正在他心惊时候,只听楚申斗的声音微含焦虑,道:师父,这林子如此之大,你在这里派众弟子如此密集搜寻,那其他地方岂不是搜索不到? 幻风淡淡道:我自有道理,你不必多言,快去。 楚申斗在黑暗中怔了一下,不敢再多言,只得转身前行。黑暗中,一时间竟无人说话,但见得光亮点点,在风雨中缓缓前行,渐渐变做一条长蛇,慢慢推进。 不知怎么,这片树林中的气氛突然变得有些诡异,刚才那阵喧哗时候,人人激动,反而无人畏惧,此刻这般寂静,却不知怎么让人心中有点发毛的感觉。 因为道行法宝缘故,幻仙弟子手中的那些法宝微光普遍不能照射很远,亮度也颇为有限,只是他们彼此相连,缓缓推进,很快的,距离陆凌天隐身地方,不过只有两丈距离了。 等等! 突然,幻风高声喝了一句,数十个分布在附近的昆仑山岳麓峰弟子同时停住脚步,楚申斗吃了一惊,走到师父身旁,借助着法宝微光,幻风面上竟赫然满是凝重之色。 怎么了,师父? 幻风目光深邃,直视前方黑暗深处,但目光所想,并非陆凌天隐身之地,相反,反是望向平行前端遥远而幽深的密林深处。 那最深的黑暗里,仿佛什么都没有,又仿佛充盈着无数妖影鬼魅,在风雨间嘶吼狂舞。 有些不妥微光之下,幻风面上的皱纹仿佛突然变得深刻起来,眼中竟有些疑惧,但他毕竟不是凡人,多年修行之下心志坚定,冷哼一声之后,已是下了决定。 铮,一声轻啸,众人为之一惊,幻风竟然是祭出了随身仙剑,剑芒呈现银白,在黑暗风雨中吞吐闪烁,明亮耀眼,与周围那些幻仙弟子截然不同。 但见他沉默片刻,大声道:squo;我走前面,你们不变,依然按刚才所说,成一行搜索,但需跟在我身后一丈之处,不可靠近。rsquo; 众人此刻多少都知道事情有些诡异不对,但有幻风在,众人心中也算是有了主心骨,当下只见幻风面容凝重,持剑走在了队伍前方,而周围众人依旧如故,只是与前面幻风保持了一丈距离,不敢靠近。 妙智大师看着他,沉默了很长时间后,平淡神情渐渐变得温暖起来,微笑问道:既然如此,这局棋还下不下? 陆凌轩翻来覆去把弄着那一枚迟迟未下的黑子,笑道:置之死地而后生,为什么不下? 说着,他捏起那枚黑子,轻轻落在棋盘上一个不起眼的位置。 妙智大师看着面前骤然大变的棋局,目光闪烁着越来越亮的异光,他伸手进棋瓮,摸了好长时间才摸出了一枚白子,然而看着满盘黑白密布的棋盘,竟是一时没有落下去,因为黑棋在陆凌轩这看似不起眼一步后,竟不知不觉间已成气候,仿佛画龙点睛,与最初那两步落子相互呼应,通盘黑子化成一条大龙,从沉睡中睁开了眼睛,张牙舞爪地撕开光明欲乘风而去,然后在黑与白的激烈争斗中,一切渐渐复归静寂。 一旁妙尘的眼睛因为很长时间的干瞪而酸痛,干涩无比,可看到此时棋局的瞬息骤变,他仍是沉醉其中不愿复醒,他觉得自己仿佛看到了某种妙不可言的奇迹出现的整个过程,在那黑白两色激烈而沉默的厮杀中,他仿佛看到了黑夜与白昼的交替,看到了日月在这个天穹上不停地轮转,然后在一片幽静的禅境中,听到了晨时的钟声和暮时的鼓声。 晨钟暮鼓里,一片安宁祥和之意渐生,哪里还有什么胜负之心。春风微作,外面山林竹涛里不知躲在哪个角落息羽的群禽在轻鸣,不可言冰的夏虫在混杂雨水草木芳香的泥土里苏醒过来,无声望着这年春的新叶。 在黑白棋子间移动目光的过程里,他偶尔会清醒过来,心中敬畏莫名,他这个时候才看出了陆凌轩最初那两步落子的真意,黑棋落下第一子时,这个人便似乎已经想到了一百步之后的风景,强大到可怕的心算,便是最纯粹的智慧。 妙尘不知何时湿了眼睛,不知过了多长时间,他缓缓站起身来,然后转身面向身边的男子行了一礼,真诚道:施主智慧过人,小僧佩服。 陆凌轩微微一怔,有些惭傀说道:妙尘师兄见笑了,大师棋力远胜于我,在下也是占了先机,才能跟大师下到现在。 这时,却见妙智大师忽然放下了捏在指间的那枚白子,疲惫的面容上现出微笑,说道:老衲于对弈之道一生自负,哪里会想到,这有人能够单凭计算便能在光明之下曲径通幽,直指大道,施主人算竟胜似天算,这局棋是老衲一生中下过最有意思的一场棋局,此生再无憾矣,就让它在此终了吧 话音落处,妙智大师挥动衫袖自棋盘上拂过,动作轻盈如拂落一片落叶。 陆凌轩和妙尘两人下意识低头看去,不由大惊,原来妙智大师那看似不经意的一扰,竟把那些黑白棋子连带棋盘尽数压嵌进了万法古殿的青砖磐地之上,自今日起,这一局老僧认为有意思的棋局便永远地留在这座历经千万年风霜雨雪的古老殿堂之中。 第69章:胜负? 只不知这一场棋局胜负如何? 没有人知道,因为棋盘上这般看去黑白双方棋势已成一种极其微妙的均势,除非有比下棋之人棋力更高明的人,谁也不能打破这个玲珑之局。 妙尘怔怔地望着地面,心想如此精彩的一场对弈,谁会不知趣想要去破坏这世间罕见难得的黑白棋禅的圆融,甚至觉得哪怕去数子,也是一种亵渎,没有人数子,这场棋自然也就没有胜负。 这位万法寺的长门弟子这般想着,却不知旁边的陆凌轩看到妙智大师这一举动,心下却是一阵茫然。 沉默了些许时候,陆凌轩抬头看着老僧,目光闪烁,复杂分明。 大师,这样好吗 妙智大师和言悦色地看着他,微笑道:终局不比残局更吸引人,能下这样一盘棋,然后做为人生最后一盘棋,还有比这更完美的结局吗? 陆凌轩怔了怔,沉默了下来。 妙尘似乎感到什么,身子忽然一震,整个人几乎呆立住了。 妙智大师看向陆凌轩的目光越发意味深长,仿佛想通了什么事情,淡淡笑道:施主今日前来,是为了辞别吧。 陆凌轩点了点头,默然无语。 施主欲去,老衲不敢阻拦。只是在施主离去之前,老衲有一句话,想跟施主说说。 陆凌轩正色端坐,道:大师请说。 妙智大师盘膝坐在那个陈旧发黄的蒲团上,微笑道:荷心祖师说世间黑白对错,只在心中一念,老衲看来,这不过跟对弈择色同样的佛心道理。世事变迁,众生轮回,人世与棋局,真的没什么差别。 陆凌轩沉吟片刻,问道:莫非这便是大师跟小子下这一场的意义所在? 妙智大师目光一闪,摇了摇头,微笑道:施主慧根,又岂会不明老衲之意。 陆凌轩默然,良久站起,仰天呼吸,笑道:在下一俗世男儿,注定要在人世这个苦海中争渡沉浮,只是无论是黑子,抑或白子,小子都不想去做。 妙智大师静静地看着他,眼中温和不改。 我要做那个下棋的人。 陆凌轩声音微沉,铿锵有力。 这个奇怪的队伍,就这般继续缓缓前行着。 奇异的气息,仿佛在这个风雨之夜的密林中,轻轻地喘息着 呜呜 似风雨呼啸,又似野兽咆哮,可是猛然惊心处,却发现仿佛自己心跳。 那心,竟似跳的越来越快了! 幻风一张老脸倒映着仙剑上的毫光,越发沉重,前方树林深处,隐隐传来神秘的敌意,虽然感觉上有些模糊,似乎连是否是敌人也无法确定,但他心中这一波一波袭来的诡异心悸,仍然令他无法轻视。 那种感觉,许久不曾有了,还记得上一次的时候,却仿佛已经是百年之前,他和幻玄等几个人,一起跟随着长门幻剑师兄冲入蛮荒,直捣魔教老巢时的场景罢?时光悠悠,原来转眼间已经过了这么久了 却不知,英年早逝的剑师兄现在可投胎了没有? 这般古怪的念头突然在他脑海中冒了出来,连他自己也不禁有些意外与好笑。他深深吸气,振作了一下精神,不知怎么,今天真的有些不同往日啊! 轰隆! 又是一记惊雷,猛然炸响,天地之威,一时震动天地,仿佛脚下大地,竟也随之颤抖了几下。几乎就在同时,苍穹之上一道闪电撕裂长空,破云而出,降落人间。 如天之利刃,斩向人间! 众人为之骇然,众弟子心动神驰,有些竟不能自持,忽有一人光顾着仰望苍穹,脚下一绊,竟是跌了一跤,气急之下,差点怒骂出来。不料他回头观望时候,赫然只见在天际电光照耀之下,自己面前的竟是一个泥泞不堪的身躯,一动不动地扑在地下。 啊!声音凄厉,陡然响起,这,这里 咯!一声闷响,那个弟子的呼喊声突然中断,但就是这片刻工夫,已然惊动了所有人,瞬间都转身扑了过来。 一道黑影从地面上飞腾而起,但还不等他站稳,身子已经是晃了几晃,几乎就要跌倒。顷刻间十数道法宝已经夹带着风雨打了过来。 陆凌天心头冰凉,但终究不愿就此束手待毙,咬牙向前飞奔,不料才走几步,胸口一阵剧痛,竟是坚持不住,一头栽了下去。 而身后众人群中一阵欢呼,当先数个幻仙弟子已然赶了上来,伸手就向陆凌天抓去。 便在这个时候,突然间,密林深处的黑暗似乎陡然膨胀,如异兽无声厉啸,黑暗深处赫然有光芒一闪而过。 幻风在一旁双眼瞬间放大,即刻扑前,同时厉声喝道:众弟子退下,快! 众幻仙弟子还没反应过来,只见幻风已独身一人扑进了前方黑暗深处,本来幻风手中仙剑光芒耀眼,但他蹂身而进那团黑暗之中后,竟然再也看不到他的仙剑光芒,只听见怒喝声呼、啸声不停传来。 正在幻仙弟子们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从前方黑暗中激射出一道诡异身影,向着陆凌天倒地的地方,同时也是幻仙弟子这里飞了过来。借助着那点点微光,只见这个身影全身黑影包裹,只露出一双眼睛,精芒闪烁。 幻仙弟子纷纷大声叱喝,拔剑冲上,不料此人道行极高,也不见他伸手施展法宝,却是近身迳直空手向最靠近的一个幻仙弟子抓去。 那幻仙弟子虽惊不乱,手中仙剑法宝一剑斩下,那黑衣人一声不吭,视若无睹,抓势不变,在众人眼前,硬生生将那仙剑抓在了手中。众人大惊,还不及反应过来,只见那人用劲一抖,与他交手的幻仙弟子已经飞了出去,而那柄仙剑居然是被此人抢夺了过去。 此人道行之高,竟是强悍之极。前方黑暗之中,幻风怒喝连连,却似乎被人缠住,无法分身前来相救,这诡异之夜,竟不可思议的有许多神秘高手埋伏此处。 第70章:黑衣人 虽然来敌道行极高,但这些幻仙弟子俱是出身名门,并非寻常门派弟子,惊骇之下,却无一人跑走,反而纷纷驭起法宝,扑上前来。 那黑衣人似乎有些焦急与不耐烦,手中加劲,那把抢夺而来的仙剑顿时光芒大盛,远过于刚才在那个年轻弟子手中的光景,但只见光华闪动,风声厉啸,竟是在半空中轰然斩下,一道宏大光环,直直向众人劈了下去。众幻仙弟子纷纷呐喊,叫声一片,俱都退步迎敌。不料那人声势虽大,却不过乃虚张声势,一招逼退众人几步,更不缠斗,直接抱起了无力垂在地上,不知是不是已然昏过去的陆凌天,向后方黑暗处疾飞而去。 幻仙众人又惊又怒,惊的是这个横里杀出的神秘人道行如此之高,怒的是到手的陆凌天竟又被抢了去。陆凌天乃幻仙门心腹大患,又因为和幻仙门向来渊源,幻仙门上下早就有心除去此人,此番半路被劫,哪里忍的下这口气,当下纷纷追了上去。 才追了一般,忽听一声呼啸,亮芒闪起,从黑暗中呼啸而来,众人眼中,仿佛这剑芒都似向自己射来一般,连忙顿住身子迎敌。只有楚申斗赶到飞起,一剑拨去,但觉得手心大震,不由自主退了一步,但是来剑也被他打的改了方向,直冲上天,须臾之后倒坠下来,噗的一声倒插在泥泞之中,正是那柄被抢去的仙剑,兀自嗡嗡作响。 而这一耽搁,那个黑衣人已然如鬼魅一般,抱着陆凌天迅速没入了前方黑暗之中,而黑暗里激烈缠斗的幻风,此刻也突然大吼一声,暗处则有人闷哼一声,血光乍现。 众人大惊,也不知道到底是幻风受伤还是伤了敌手,师恩深重,此刻也不顾上那么许多,纷纷向前扑去。只是他们才到半路,幻风身影已从暗处闪了出来,落在地上,拦住了他们,看他身形,虽然闪动无碍,脚下却有几分踉跄,同时口中大口喘息,这片刻工夫的激斗,对他来说,竟是极大的消耗。 他喘息稍定,即刻低声道:前头敌手道行极高,而且人数不少,你们不可造次! 楚申斗等年轻弟子都是心中一寒,万万想不到在这个地方,竟会遇见如此情况。 幻风盯着前方那团黑暗,沉声道:诸位是什么人,为什么要管我们幻仙门的事?以诸位道行,必定非无名之辈,何不见面说话! 风狂雨急,电闪雷鸣,却不知怎么,密林深处的那团黑暗竟然浓郁如斯,如丝毫化不开的墨一般。 没有人回答幻风的问话,只有风雨声和众幻仙弟子的喘息声音,楚申斗悄悄走上一步,低声道:师父,他们是什么来路? 楚申斗微微摇头,压低声音道:他们故意掩饰自己身分,施展的都不是本身道法,一时看不出来。 说着皱了皱眉,提高声音大声喝道:诸位还不现身么? 这声音在密林中远远回荡了过去,但终究还是没有人回答,幻风忽地变色,跺脚道:糟了,中计! 说着,飞身扑上,仙剑毫光大放,这一次却是直射四周,再无阴影笼罩,显然那些人已全部退走,来如风,劫人即走,显然是早有计谋,盘算好的。 幻风长叹一声,落下身形,楚申斗一边指挥其他弟子继续向周围搜索,看能不能找到什么线索,一边低声问幻风道:师父,怎么了? 幻风面上浮起一丝失望之色,随之叹道:刚才交手虽然仓促,但我隐隐感觉,这些人所用的并非魔教道法,再说魔教中人若救陆凌天,也不用躲躲藏藏。可是,那又是什么人物要救这个妖孽呢!而且人数不少,道行这么高? 说罢,他眉头紧皱,深思不已。楚申斗默然无语,回头向前方望去,只见密林森森,前途一片黑暗,哪里看得到什么东西? 却不知道,劫走陆凌天的那些人,又是什么人?可是不管怎么样,楚申斗向前走去,悄悄这般对自己说道,总是比落在幻仙门手中好吧 他这般想着,在这个风雨之夜,深深密林中,他脑海里仿佛又回忆起了十年之前,在昆仑山天柱峰初次见到陆凌天时候的模样。 许久,他在黑暗中叹息一声,继续向前走去。不管未来怎样,现在总是要继续前行的。 未知的密林另一端,黑暗深处,另有一个诡异的黑色身影远远眺望着幻风这一群人,正是莫先生。 他此刻眼中目光似也惊疑不定,看去也十分迷惑,深思之下,仍不得其解。许久之后,他眼见这些幻仙弟子搜索范围越来越大,但明眼人一看即知,这已经是放弃的前兆,如此搜索,这偌大密林,哪里还能找的到人? 果然,不过一会,幻风的声音已经再度响了起来:罢了,你们都回来吧! 幻仙众弟子显然是巴不得听到这句话,纷纷都走了回去,莫先生在远处看着场中幻风点数众人,随即转身,带领众弟子向昆仑山方向走去,逐渐消失在了这个密林之中。 他缓缓从黑暗处现身走出,目光却飘向远方,望着那群神秘黑衣人所去的方向,深深凝望。 风雨中,似有个声音低低道:竟然还有人对他感兴趣么 妙智大师微怔,片刻后大笑起来,似喜或悲,笑声渐敛,最后深深地望了他一眼,缓缓闭上眼睛,再无声息。 陆凌轩默默看着意态安详静静安坐的老僧,缓缓躬身。 一旁的妙尘,只觉此刻自己的心如被昨夜春雨寒湿一片,一直往下沉,他伸出颤抖的手指搁到大师鼻前,泪水终于止不住地溢出眼眶,放声痛哭。 佛宗当代大德,天下第一佛门万法寺主持方丈妙智大师,于人间劫后余生的第一年春,圆寂了。 大地回春,本是休养生息的季节,然而据贵阳城无数百姓所说,那一天灵音山上忽尔天地动摇,威力极大,乃至方圆百里之内都有感应。 第71章:巨变 而一眼能望的是,在南方罕见晴朗的天空中,灵音那头明显被一片沉郁的乌云所遮,如一片夜色降临,很是诡异,然而就在人们议论纷纷的时候,一道庄严佛光从天而降,继续又有万钧雷霆砸下人间,百姓们无不心惊胆颤,不少人纷纷认为此天变异象乃是灵音辉煌佛地又有神佛降世,将行慈悲渡世之大无量功德,并对此坚信不疑,于是无数人日日上香,夜夜祈福,祈求神明庇佑。 这等流传在凡夫俗子之间的臆测妄想,修行界有识人士自是对此嗤之以鼻,不过如此天地巨变,本来就引人注目,如今发生于一向沉默的佛门内,再加上万法寺本身在名门正道中的地位,更引来了世人侧目。 一时间天下流言纷纷,种种谣言,不一而足,都在猜测万法寺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只是万法寺威名虽远,却素来低调,加之浩劫过后修行界大小事不断,灵音方面无人出来说明,正道各方一时也只能处于观望的态度。 但万法寺的动荡,对南方那些新兴门派来说,却无疑是不可忽略的大事,他们占据南疆,本来就要仰灵音这方巨擘鼻息而行事,而万法寺一直对他们不闻不问,谁知道这事儿是不是万法寺又有什么无上佛宝出世,或是哪个佛子修成大德神通破关而出所引起的天变? 虽说南疆本是无主之地,但就在万法这尊大佛眼皮底下移宗立派,哪个门派能不心头发虚,怕就怕灵音准备对他们来一次敲打,须知修行界宗门对于自家山门地盘的重视,可是跟俗世乡土观念一般,谁愿意自家门前的地头忽然被外人之人所占? 是以不过数日之间,暗潮汹涌的南疆之地上,开始聚集起了许多陌生面孔,无数公开或隐匿的势力,都明里暗里的试探着万法那片人间最辉煌的佛地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如今天下纷乱,群魔乱舞,万法寺又向来以沉默态度面对世人,故此灵音山上一场动乱,竟无意中再度引发了天下大势的波涛暗涌,风云聚会。 惊雷,闪电,狂风,暴雨,似乎一直都在耳边呼啸不停,脑海中那般的混乱,浑浑噩噩,似乎已经分不清自己到底是谁了?只是在剧烈的痛楚中,感觉着一阵阵风雨从身旁掠过,向着某个未知的地方而去。 身旁似乎有人在说话,那话语声音颇为陌生,听来有几分焦灼,隐隐听到:他好像有点不对劲,你快看看? 一只冰凉的手在他身上游动查看,片刻之后愕然道:他怎么伤得这么重? 旁边那人怒道:废话,他在那陷仙剑下,你以为 后面的话他没有再听清了,因为这时一阵眩晕袭上他的脑袋,差点就昏了过去,在迷糊之间,他只隐约感觉天际依然在轰鸣,惊雷阵阵。 身旁的人似吃了一惊,连忙查看,那手上冰凉的气息,令他稍微清醒了片刻,听见那人急道:糟了,他额头火烫,怕是发了高烧 原来自己还发烧了么? 这是陆凌天最后一个想法,之后,他再一次昏晕了过去,没有了知觉。 一阵轰鸣,把他从无意识的情况下唤醒,第一个反应,他以为那还是天际炸响的惊雷。只是不知怎么,虽然人有些清醒过来,眼前却仍是一片黑暗,他拚命想睁眼看看四周,却愕然发现,自己的眼皮竟还是闭合著,睁不开眼。 随后,一阵剧痛传来,却不是从他重伤的胸口,而是从喉咙间,他下意识动了动嘴,嘶哑而轻微地叫了一声:水 周围仿佛没有人,只剩他独自一人无助地躺在地上,喉咙中的干渴感觉越来越厉害,就如火烧一般。他的嘴唇轻轻动了动,身体中竟不知哪来的力气,微微移动了身子,而脑海中的意识,似也更清醒了一些。 啊!突然,旁边传来一个声音,这声音与往常不同,却仿佛似曾经听过的,有几分熟悉,说话声调中带着几分惊喜,道:你醒了,师兄,快过来,他醒了 周围猛然安静了一下,片刻之后立刻有个脚步声迅速接近过来,走到陆凌天面前。陆凌天挣扎着再次想要睁开眼睛,但不知怎么,这一次,他全身的气力都完全消失了,只模模糊糊望见了两个人影蹲在自己身旁,而在人影的背后,似乎黑乎乎的还有几个黑影。至于这些人的面容,他却是一个也看不清楚。 水他再一次地低声说着。 这一次,周围的人听懂了。 快,拿水来,快点。 脚步匆匆,来往奔走,须臾之后即有人跑来,随即一只冰凉的手将他的头小心扶起,一个碗沿般的东西靠在了他的唇边。 清凉的水,接触到他干裂的嘴唇,陆凌天脸上肌肉动了动,费力地张开口,将水一口一口喝了进去。那清水进入喉咙,如甘泉洒入旱地,立刻缓解了那火燎一般的痛楚。 陆凌天心头一松,立时一阵倦意上来,再度又昏睡了过去。 旁边的人都吃了一惊,立刻有人过来给陆凌天按脉,片刻之后方松了口气,道:不碍事的,他是伤势太重,又兼发烧,体力消耗殆尽所致,眼下并无性命之忧。 此言一出,周围人影似乎都松了口气,随后,似乎有人看着陆凌天,轻轻叹息了一声。 这一睡去,又不知过了多少时候,其间陆凌天醒过数次,但无不是片刻清醒之后又立刻昏睡过去,印象中,他只记得身旁始终有人守候。 恍恍忽忽中,他看到了许多人,年幼时的父母,天真美丽的师姐,刻骨铭心的沈瑶,若即若离的张思琪,还有许多许多人,都一一在身前闪烁而过,有一次,他甚至觉得自己看到了十年前万法寺的渡生、渡世师兄弟,正坐在他身边为他颂经念佛。 他那时苦笑了一下,但是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他的这个苦笑,脸上能否表现出来,或许,终究也只是一场梦幻罢了。 第72章:离别 而在春雨停歇后的那天,在无数人观望猜想中,万法一方终于有确凿的消息传出,事态之大,几乎令所有的人都震惊得目瞪口呆,一时不能反映过来。 浩劫过后的这年春,人间清净佛地万法寺落下了第一场春雨,随后绝世妖孽老鬼现身人前,以无上妖力引发了天崩,令万法群山尽裂,人世间最大的佛像垮塌,万法寺四百八十寺被埋大半,当天梵钟悲鸣,无数古刹就此化作废墟,寺中僧人死伤惨重,万法千万年下的基业,几乎毁于一朝旦夕。 而更令人悲痛的是,万法寺深受世间民众敬仰的主持方丈妙智大师,于浩劫中为保全正道血脉以及天下苍生,开启佛光大阵,早已耗尽了元气,如今为彻底镇压巫妖,更是不惜枯萎精血,强行再启大阵降魔,年老体衰的大师终究抵不过岁月的残酷,寿元终尽,圆寂于万法古殿之上,是夜举寺上下恸哭,万法残寺乱山之间唱响了一宿的大悲梵歌。 由妙弘大师暂代住持方丈一位,于山中视事。 以上是万法寺对外的说法,想必日后修行界史书上也会这般描写。大概也只有当时大佛头顶在场的人才会知道事情的真相。而现在的人世间,天下正道人士无不歌颂万法寺的无量功德,赞颂妙智大师舍身伏魔的大慈悲心肠,无数人为之悲痛流泪,无数人口诛痛斥魔妖的深重罪孽,其中南疆那些新兴门派尤其为甚,一时间无数有关那位万法活佛的传奇在世间疯传,并且也会像其他传说那般,一直流传下去,为后人瞻仰。 名门其他方面,自妙真山大乘观开始,天下佛门都为自家这位佛宗大德的辞世静坐念禅七天七夜,以示悼念和悲痛。 昆仑山仙派,天柱峰掌门幻影当着作客昆仑,以万剑朝南,向万法寺致以真诚的悼,以示对妙智大师的尊敬。 因魔妖一役出尽了风头,却一直低调行事,甚少理会中土之事的火云阁,亦罕见的表态,曹广崇殿主亲率门众于妙真山奠祭佛典上,为妙智大师的辞世深感遗憾,以及对妙智大师的慈悲心怀深表敬重,是以承影剑于妙真山上悲吟不休,令方圆百里内外的群禽闻之息羽,众兽悄然藏牙。 有了两大正派明确的表态,各方派别之间的争斗,也难得的平息了一回,似乎各方门派也不愿在这个世人悲痛的时刻再添杀孽。 只不知,其中到底多少真情,又有多少假意,白云苍狗,多少年后,又有谁人仍在为那段悲壮的故事落下眼泪? 修行界名门正道的目光一时间都聚到万法寺身上,却没有人知道,一个孤单的身影,就在那位大师圆寂的同一天,身负着一柄其貌不扬的苍拙古剑,独自走下了万法,前往昆仑山的方向而去。 就像是,这一场颠倒的人生,如梦如幻! 何必为我颂经呢? 颂经,又有什么用呢? 在陆凌天片刻清醒的时候,他在脑海中这般悄悄想过,然后,他又昏了过去。 咚咚咚咚 仿佛是回荡在天边的低沉钟声,悠悠传来,将他从深深梦魇中唤醒,那沉沉钟声,由远及近,缓缓的,似乎敲入了他的心底。 第一次的,他竟没有睁开眼睛的冲动,就这么安静地躺着,不去想不去管,自己身处何方,身外是何世界? 大千世界,此刻却只剩下了阵阵低沉钟声。 咚咚咚咚咚 钟声悠扬,仿佛永远也不会停下,就这般一直敲打下去。他侧耳倾听着,呼吸平缓,全部精神都融入到这平缓的音色里,再也不愿离开。 多久了,他竟是第一次这般心无挂碍地躺着。 有谁知道,背负多少重担的日子,该是怎样的一种痛苦? 只是,这个小小天地,终究也是不能持久了,一阵脚步从远及近,向他处身之地走来,打乱了他的思路。 那本是敲打在心间的钟声,陡然间似乎离他远去,一下子远在天边。 默然,叹息 他缓缓的,睁开眼睛。 佛! 这竟是他第一眼所望见的。 一个斗大佛字,高悬屋顶,围绕这个佛字,周围一圈金色花纹团团围住,然后顺着外围,一圈圈精雕细刻着五百罗汉神像,又形成一个大圈。诸罗汉尽皆一般大小,但神态身形尽数不同,排列成行,端正无比。然后,在大圈外围乃是蓝底黑边的吊顶,比中间佛字圈高出二尺,其上画风又有不同,乃是正方形方格,每方格一尺见方,金色滚边,内画有麒麟、凤凰、金龙、山羊等佛教吉祥瑞兽,这些图案,却是每个方格中一样的。 虽然对雕刻建筑并不在行,但只看了一眼,陆凌天便知道此乃是鬼斧神工一般的手笔。房顶上,这一片围绕佛字的内圈之中,垂下两个金色链条,倒悬着一盏长明灯,从下向上看去,大致是三尺大的一个铜盆,里面想来是装满着灯油的。 陆凌天皱了皱眉,又转头向四周看去,只见此处倒像极了是一间寺庙内的禅房,房间颇为宽敞,四角乃是红漆大柱子,青砖铺地,门户乃桐木所做,两旁各开一个窗口,同样使用红漆漆上,看去十分庄重。一侧墙壁上悬挂着一幅观音大士手托净水玉露瓶图,下方摆着一副香案,上有四盘供果,分别为梨子、苹果、橘子、香橙;供果之前立着一个铜炉,上面插着三枝细檀香,正飘起缕缕轻烟,飘散在空气之中。 而另一侧的墙边,便是陆凌天所在。此处摆着一张木床,古朴结实,并未有更多装饰,想来是出家人并不在意这等东西,房间也是一般简朴,除了上述东西,便只有摆在中间的一张圆桌,周遭四张圆凳。桌子一字都是黑色,桌上摆放着茶壶茶杯,乃朴素瓷器。 第73章:苏醒 也就在这个时候,脚步声已经到了门外,这间禅房的门squo;吱呀rsquo;一声,被人从外面推开了,一个人迈步走了进来。陆凌天向他看去,不禁怔了一下,却是一个从未见过的陌生的年轻小和尚,手里托着木盘,上面放着一个新的水壶,走进来却也没有向陆凌天这边看来,而是直接走向房间中的桌子,将桌子上的茶壶与手中木盘上的那个调换了一下。 你是谁?陆凌天开口问道,但是才说了一个字,突然便觉得喉咙疼痛,虽然没有上次自己昏迷时那般剧烈的火烧火燎,但也极不好受,声音也顿时哑了下来。 虽然如此,也把那个小和尚吓了一跳,立刻转身看来,动作着急之下,还险些把手上的木盘给打翻了。 啊!你醒了?那小和尚似是颇为惊讶,但眼中却有喜色,笑道:那你等等,我立刻叫师兄他们过来看你。 说着,他就欲向门外跑去,陆凌天冲着他的背影,嘶哑着声音问道:小师父,请问一下,这里乃是何处? 那个小和尚回头一笑,面上神情颇为天真清秀,微笑道:这里?这里当然就是万法寺了啊! 万法寺! 陆凌天一下子呆住了,如被惊雷打中。那小和尚一路小跑跑开了,想来是去叫人的,只剩下陆凌天一个木然躺回床上,心中混乱无比。 万法寺 他心头惊疑不定,但不知怎么,却另有一番苦涩之意,从深心之中泛起。 万法寺万法寺 远处隐隐传来说话声音,同时有几个脚步向这间禅房走来,有人似低声向那个小和尚问些什么,那个小和尚显然年纪不大,天真活泼,笑声不断地回答着。 不知怎么,听着那些问答,陆凌天竟一时出了神,不去想现在自身处境,也不想往日仇怨,此时此刻,他突然竟无端端羡慕起了这个平凡的小和尚了。似他这般天真活泼的样子,或许还不知人世也有苦楚仇恨吧? 年少无知,却反而是我们这许多年来,最感幸福的日子么? 脚步声戛然而止,就在门外,有人对小和尚道:你就不用进去了,不如你现在就去后院通报给方丈大师,就是陆凌天施主已经醒来了。 小和尚笑道:也好。不过渡生师兄,你可是说好了要教我修习大梵天般若了,这可不能反悔。 门外那人笑道:小家伙,恁地贪心,快去罢,我答应了你,自然不会反悔。 那小和尚显然是十分高兴,呵呵一笑,蹦蹦跳跳去了。木门开处,吱呀声中,仿佛有人在门外停顿了一下,深深呼吸,然后,走了进来。 果然便是渡生,跟在他身后的,还是那个高高大大的和尚渡世。 一身月白僧衣,白净脸庞,手中持着念珠,渡生看去的模样,仿佛这十年间丝毫都没有变化。只见他缓缓向陆凌天躺着的木床走来,待走到床铺跟前,眼光与陆凌天视线相望,两个人,竟都没有了话语。 行走在山脚下的青石小道上,感觉着背后传来那似熟悉的若有若无的冰凉气息,那年轻男子有些惘然的情绪慢慢安定下来,他忽然驻住了脚步,立在苦海跟前那块巨大石碑跟前,转身回望。 目及所处,那片片乱山残寺,这般远远看去,似乎颇有另一种悲壮禅意,曾经满山绽放的桃花,凋落了满地的芳华,恰逢清晨雾起,无数晨雾从深山中冒出来,整个万法变得白茫茫一片,整条山脉云雾缭绕,山腰之下仿佛完全无法看到,将要消失了一般,从山脚这头驻足遥望,万法寺就像是变成了一座飘浮在云端之中的世外净土,无数寺影在雾中时隐时现,仿似佛国仙境,人世奇观。 那男子望着远处那模糊的春山景致,不知为何忽觉那种佛意似乎比起他第一次前来之时所感要真切的多,隐隐间仿佛透着一股佛经所云的大寂灭的味道。 大乱过后的南疆荒芜之地,也终于有了暖意,山林渐绿,青树渐长,然而只有等盛夏到来,大概才会看到青葱一片的景象。十万大山煞气消散,那些藏在深山老林里的群禽走兽,似乎也慢慢放下了惊恐之心,悄悄露出头角,享受这难得的春光暖阳。 离陆凌轩走下万法寺的那一天,恰好正是陆凌天被送往万法寺的当天。现已过了一段日子,在这些天里,他除了走在各个山村镇落酒肆客栈里,听着人们茶余饭后津津乐道这些那些仙家传闻,或偶尔路过一些修行门派,打听一下名门最近的状况,最主要做的事情,便是不停地修行体内的浩然道力,以及细细揣摩至今所悟出的剑意,空暇时候,并翻开妙智大师送给他的那本佛经,感悟其中佛理,日子倒也颇为逍遥。 如今名门中发生的大事,陆凌轩或多或少也打听到一些,那西荒大泽苍帝宫出世一事,无数人为之狂热,乃至整个修行界也轰动起来,但对他来说,却反而有种莫名的倦意,他早已不是当初那个无知少年了,自看出这趟水实在太深了,几乎牵扯到天下间所有的势力,无论名门,还是魔教,在正邪双方原来那个平静的局势打破后,任何风吹草动,都难说会不会牵一发而动全身,他一个个无门无派的小子,就算有几分道行,卷入其中,相信也翻不起什么水花来。 经过十万大山浩劫一役,又有万法寺的事接踵而至,就是陆凌轩浑身铁骨,也实在感到有些累了,或许连他自己也没有发现,他隐隐有了一丝厌世之心,这固然跟他的经历有关,但更多是因为他佛道相通,以及在万法寺学佛有成,修行道行在不知不觉间已迈入了又一个高度和境界,眼光心态也有了比之过往悄然有了更高更阔的转变,那些争斗杀戮之事,已渐渐不入他的法眼了,更何况,旁人对那苍帝宫中传的神乎其神的灵丹妙药,神兵利器,仙诀奇法,陆凌轩实在没有多大的兴趣,再说,他缺这些么? 第74章:轮回 所以陆凌轩在听闻到各方势力都疯了一般往昆仑山去,无数正派云集昆仑山后,对这事的态度可以说敬而远之,加之心事未了,是以他离开万法寺后,便已决定了去向,便是去十万大山看看。这自然不是为了观光游历,而是大多有识之士都知道,神州中土之外,蛮荒之地的入口,已知的,在天下间只有两处,一处便是西荒大泽,另一处便是十万大山。 世人普遍都认为,南疆边缘的十万大山之人间凶地,便是蛮荒地界的范围,实际上却并非如此,十 万大山不同于西荒大泽,这条肉眼望不到边际的山脉,在上古时期乃是巫族的居处,同时也是隔开了中土和蛮荒的一道天堑,与蛮荒一族可没有关系,只是上古末年洪荒时代大乱过后,巫族彻底没落,这十万群山天遥地远,荒无人迹,在无数异灵开化后,千万年下来,便渐渐沦为山精鬼怪的乐土,在世人眼中,异类为妖,这十万大山也慢慢被认为蛮荒之地。 当日一役过后,巫族以十万大山地脉灵气为根基,为封印老鬼所创下的无上禁法惊神,如今十万大山塌了无数,要从乱石残墟中找出那条路来,也实不是一件简单的事,但陆凌轩也有自己的打算,浩劫过后,南疆渐渐恢复生气,那些逃难的人纷纷回归,都说南疆异族奇人众多,陆凌轩就不信里面没有一个熟悉十万大山的人。 那场浩劫之中,这个山清水秀的一方地界,显然遭受到不少毁坏,就算大乱过后慢慢恢复人气,也能看出原先本该连绵云集的房屋,留下了片片残垣断树,不少百姓都在残破的房屋瓦砾之上,沉默而费力地收拾着什么,似乎试图从化作废墟的家中找到什么可以使用的东西,也有不少尚能住人的残屋,挂上了白布,里头祭着灵堂,偶尔有些许的孩子,呆呆的站在门前那里,目光里满是迷茫与害怕,哭丧声起,就会有大人从里面出来,呵斥几下,将他们重新拉了进去。 白云苍狗,轮回千转,千万年下的沧桑,总有知足的笑颜,依旧绽放人间。 一路走入,人气渐多,同时道路两侧的小路岔道也就越多,此刻天色近晚,街上行人依然还有许多,来来往往,周围嘈杂一片,各族语言不时响起,拥挤的城中,大街小巷,密密麻麻,看去甚乱,却别有一番繁华风味,路旁屋宇高低不平,新旧不一,各种各样的民居商铺、路边摆摊更是随处可见,有人谈笑,有人吆喝,有人欢声,有人低语,种种天南地北的声音混杂在一起,不时有调皮小儿手提竹马小枝,欢笑着在街头打闹追逐。 房间的气氛,一时有些异样,片刻之后,渡生嘴角露出一丝微笑,合十向陆凌天行礼道:小天施主,你醒来了? 陆凌天眼角抽搐了一下,忽地冷冷道:为何还唤我小天?我已不是当年的小天。 渡生面容不变,只望着陆凌天,过了一会轻声道:用什么名号自然是随你自己的意思,只是,你若连乳名也不要了,可想过对得起当年生你养你的父母么? 陆凌天脸色一变,哼了一声,却没有再说什么,转过头去,不再看他。 渡生也没有怪他的意思,他与渡世二人,看着这个被天下正道唾弃的魔道妖人的时候,眼神中竟完全都是和善之意。渡世从背后圆桌旁边搬过两张椅子,放在床边,低声道:师兄请坐吧! 渡世点了点头,在椅子上坐下了,看向陆凌天,道:你现在身子感觉如何? 陆凌天不用他问,其实早就暗中查看过自己身体,原先胸口被重创至骨折的肋骨已经完全被接好,此刻用厚厚绷带绑住,显然是帮助固定着,至于肩上身上那许多皮外伤,也一一都被包扎完好,伤口中虽然不时传来痛楚,但隐隐有清凉之意传来,显然伤口上敷了极好的伤药,才有这等疗效。 渡世见他没有回答,也不生气,微笑道:你昏迷的时候,我已经帮你把断骨接好,其他皮外伤并不严重,只是你内腑受了重创,非得细细调理方能完好,也亏得你身体强壮,否则纵是修行深厚之人,在那样重伤之下,只怕也是不免。 他顿了一下,又道:刚才我那个小师弟也和你说了吧!此处便是万法寺,你在这里除了我们寺中少数几个人,天下无人知晓,所以很是安全。你只管在这里好生养伤就是 陆凌天突然打断了他的话,直视他的双眼,道:是你们救了我? 渡世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似乎有些犹豫,回头与渡世对望了一眼,渡世低头,轻轻念了声佛号。 渡生转回脸,不再犹豫,点了点头,道:是。 陆凌天哼了一声,道:别告诉我你们不知道,你们这般举动万一被幻仙门知道,那会是什么局面? 渡生淡淡道:我自然知道。 陆凌天冷笑道:既然如此,你为什么还要背着师长来救我这个魔教妖人? 渡生向他看了一眼,不知怎么,目光中却有些异样。 陆凌天皱眉道:你看什么? 渡生笑了笑,道:你怎么知道,我一定是背着师长来救你的? 陆凌天一怔,道:什么? 渡生悠然道:幻仙门当年五峰诸首座皆非寻常人,个个有不凡之处。岳麓峰首座幻风亦是其中之一,当日与他一战,要缠住他且短时间内不可暴露我门道法,这等功力,我自问还做不到的。 陆凌天盯着渡生,注视良久,法相坦然而对,微笑不改。许久,陆凌天忽然闭上了眼睛,不再看法相。 渡生点了点头,道:你重伤未愈,还是需要多加休息才是。 陆凌天闭着眼睛,忽然道:你们为什么要救我? 渡生沉默了片刻,淡淡道:这个问题,我不能回答你。 陆凌天深深吸气,道:为什么? 渡生低声颂了一句佛号,道:你也不必着急,等过几天,你伤势大好了,自然会有人告诉你的。 陆凌天睁开眼睛,皱眉道:谁? 渡生嘴角动了动,似又犹豫了一下,但终于还是道:告诉你也无妨,便是我的恩师,万法寺方丈妙弘上人! 第75章:残景 陆凌天一时怔住了,片刻之后,他看渡生那张脸庞,料知是再也问不出什么了,干脆长出了一口气,埋头躺下。 远处钟声悠扬,又一次幽幽传了过来。 咚咚咚咚 晨钟,暮鼓,日复一日,仿佛永无止境。 每一天,都仿佛与昨日一模一样,有人感觉枯燥,有人便觉得心安,幽幽岁月,或长或短,本在人的心间。 一转眼,陆凌天已在万法寺待了多日,听着清晨钟声,傍晚沉鼓,从寺内不知名的地方每天准时响起,默然度日。也不知怎么,才几日工夫,他却仿佛已经融入到这奇异的环境之中,每日里沉默寡言,只是怔怔出神。 他此刻正值壮年,身体那是极好的,虽然受伤颇重,但一来身体年轻,二来本身修行又高,再加上万法寺对他意外的大方,有什么好药俱不吝啬,都随便往他身上使用。以万法寺的地位名声,寺里的好药,自然放到天下也是一等一的好药,药效迅速发挥,他一身伤病,竟是好的极快了。 不过数日,他已经能够下床勉强行走,只是走路时候,胸口依然剧痛,走没有几步,便要喘息不止。不过饶是如此,也已让前来看望他的渡生等人欢喜高兴,赞叹说往日从未见过恢复如此之快的人物,看来不出一月,便可完全康复了。 陆凌天平日里与他们淡淡相处,偶尔相谈,双方对彼此之间对立的身分俱都避而不谈,似乎此刻在法相等万法寺僧侣眼中,陆凌天不过是他们好心救治的一个普通人,而不是他们甘冒天下之大不韪,从幻仙门手中硬生生抢夺下来的魔教妖人。而陆凌天也再也没有问起万法寺众人为什么要救他的问题。 时日就这般悠悠而过,陆凌天的身子一天一天好了起来,这几日,他已经能够比较轻松的下地走路,有时晨钟暮鼓响起的时候,他便会拉把椅子打开窗户,坐在窗边,侧耳倾听,似乎这万法寺里的钟声鼓声,对他来说,另有一番韵味。 在他养伤的这段日子里,万法寺中僧人只有渡生与渡世常来看望他,其他僧人几乎都没有过来,更不用说妙弘上人等妙字辈神僧了。而因为养伤的缘故,陆凌天也从未出过这个房间。除了偶尔打开窗户向外眺望,展现在他眼前的,也只不过是一个小小庭院,红墙碧瓦,院中种植几株矮小树木而已。 只是对陆凌天来说,这样一个普通朴实的小院子,竟是有几分久违的熟悉感觉,从他打开窗户的那一天起,虽然没有表露出来,但是在他心中,却是立刻就喜欢上了这个地方。 朝听晨钟,晚听暮鼓,这般平静悠闲的岁月,不过短短时日,已让他割舍不下,沉醉不已了。 有谁知道,在他心中,曾经最大的奢望,不过就是过着这样平静的日子罢 灵音山,万法寺,那广大恢宏的殿宇庙阁中,那一个陌生偏僻的角落小小庭院里,就这样住着,住着,住着 吱呀!木门一下子被推开了,渡生单独走了进来,向屋内扫了一眼,随即落到躺在床上的陆凌天身上。陆凌天闭着眼睛,也不知道是不是睡着了。 渡生微微一笑,转身合上门扉,向陆凌天道:今日觉得怎样,胸口还疼痛么? 陆凌天身子动了动,缓缓睁开眼睛,向渡生看了一眼,淡淡道:你每次来都要问这句话,也不觉得烦么? 渡生微笑摇头,目光一转,却是走到另一侧墙下,那幅供奉着观音大士神像图前,从供桌上拿起三枝细檀香,放在旁边一枝细烛上点着了,然后插在了那个铜质香炉之中。 轻烟袅袅升起,飘散到半空中,那幅观音大士像突然变得有些迷蒙起来,空气中也渐渐开始飘荡着细细的檀香味道。 渡生合十,向观音大士图像拜了三拜,这才转过身来,看了陆凌天半晌,忽然道:你不过来拜一拜么? 陆凌天怔了一下,不由自主地向那幅画像望去,图像之中的观音大士面容慈悲,端庄美丽,一双慧眼细长轻眺,似乎正望向世界万物凡人,此时此刻,正似慈悲一般地望着自己。 他心中一动,却随即冷笑道:我拜她作甚,她若果然有灵,我往日里不知企求上苍与诸天神佛多少次了,也不见他们发过慈悲! 渡生看了他良久,陆凌天坦然而视,嘴角依然挂着冷笑,丝毫没有退悔的模样。半晌,法相长叹一声,转过身来,自己对着观音大士佛像低头拜去,口中轻轻念念有词,也不知说些什么。 陆凌天在他身后看着他的模样,冷笑不止。 渡生行礼完毕,转身过来,面上慈悲之色渐渐消去,换上了平和微笑,道:我看你今日气色不错,而且最近身体也大致回复了,不如我们出去吧! 陆凌天闻言倒是一怔,道:出去,去哪里? 渡生微笑道:去你想去的地方,见你想见的人。 陆凌天眉头一皱,随即扬眉道:怎么,难道是妙弘上人他 渡生点头道:正是,恩师听说你身体恢复,十分欢喜,让我今日过来看看,若你身体并不疲乏的话,可以相见。不知道你意下如何? 陆凌天注目法相良久,忽而笑道:好,好,好,我等这一天等了许久了,我自然是要见他的,莫说身体好了,便是当日重伤在身,只要他愿意,我爬也要爬去见他的。 渡生合十道:施主言重了,请随我来。 说罢,他头前领路,当先走到门边,开了门走了出去。 陆凌天随即跟上,不过在即将走出这个房间的时候,不知怎么,他突然又回头看了看挂在墙壁上的那幅观音大士神像图,之间在袅袅轻烟里,观音大士慈眉善目,微微含笑,似乎也正凝视于他。 陆凌天眉头一皱,哼了一声,却是立刻转身,再不回头,迳直去了,只剩下细细檀香,在他身后空空荡荡的房间里,轻轻飘荡。 走出院落,是一个长约两丈左右的通道,宽四尺,两侧都是红墙,有两人多高,顶上铺的也是绿色琉璃瓦片,通道尽头乃是一个圆形拱门,走近那个拱门时候,便隐隐看到外头一片乱石残墟。 那四百八十寺被埋大半,无数古刹就此化作废墟,寺中僧人死伤惨重。 如此惨绝人寰的事又怎么会出现在号称天下正道三大巨派之一的万法寺中呢? 第76章:墟寺 陆凌天心头惊疑不定,向渡生看去,却只见渡生面容不变,在头前带路,向着拱门走了出去。陆凌天皱了皱眉,定了定神,也随之走了出去。 门外豁然开朗,但只见不久前的白玉为石,坪铺为场,石阶层叠,九为一组,连接而上至大雄宝殿,竟有九九八十一组之高。而玉石雕栏之间,只见殿宇雄峙,极其高大,殿前十三支巨大石柱冲天而起,高逾十丈,殿顶金壁辉煌,八道屋脊平分其上,雕作龙首形状,每一道屋脊飞檐龙首之前,赫然各雕刻着十只吉祥瑞兽,形态各异,栩栩如生。 而殿下种种雕刻华丽精美,更是远远超过了世人想像,非等闲人可以制作。在大雄宝殿之后,两侧,前方,俱是一间连着一间的高耸殿堂,其间或是广场相接,或是小路蜿蜒相连,有的直接便是连在一起,层层叠叠,大为壮观。 只是这建筑虽然雄伟华丽,也的确令人惊叹不止,但此时此刻,却只是一片废墟。最令陆凌天惊愕的不是这些,而是这等佛教庄严圣地之上,此刻竟是有无数僧人穿麻衣,绑麻带,似得在祭奠某位僧人,亦或是某些?此情此景都让陆凌天难以想像。 偌大的一个万法寺,在天下正道中拥有崇高地位的万法寺,竟如同一个破烂不堪寺庙一般。 陆凌天从来没有想到这个,刚才的那一幕废墟他明白了,但是眼前的这一切,他却更是糊涂了。自小在昆仑山上长大,他早就习惯了所谓的仙家风范,仙山仙境,原是只有修道人才能拥有的。在昆仑山上,哪里曾见过一个破烂不堪的仙山? 他转头向渡生看去,愕然问道:这 渡生微微一怔,道:此事说来话长,待施主见过妙弘上人便会明白了。 陆凌天摇了摇头,迟疑了一下,终究还是问道:不是,我是觉得奇怪,好端端的万法寺,如此怎会成了一片废墟,甚至还有一些披麻戴孝之人! 渡生对陆凌天会问这个问题似乎实在意料之中,点了点头,做了个这边走的姿势,然后带着陆凌天向大雄宝殿后面走去,边走边道:其实早先万法寺也和幻仙门等门阀一样,只是我恩师妙弘上人接任方丈之后,与另三位师叔一起参悟佛理,发大愿心,说道:佛乃众生之佛,非吾一人之佛耶。 说到这里,渡生蚿;dquo;你看到那条长长石阶了没有? 陆凌天点了点头,道:怎么? 渡生合十道:那是当年一位师叔看到山路陡峭,百姓虽有心礼佛却有许多身体虚弱者,行动不便,竟不得上山还愿,遂用大神通,以一人之力,费十年之功,在原本险峻的山路上硬生生开辟出了这一条佛海坦途,做了此等功德无量的善事。 陆凌天不由得肃然起敬,面色也端重了起来,道:竟有这样了不起的前辈,请问他的名号? 渡生看了他一眼,意外的沉默了片刻之后,低声道:那位师叔名号妙灵,已经过世十数年了。 陆凌天的身子猛的僵硬,像是squo;妙灵rsquo;这二字如晴天惊雷,生生打在了他的脑海之中,直将他震得心神俱裂。 渡生看了看陆凌天变幻不定,忽而悲伤,忽而愤恨的脸色,长叹一声,低声道:罢了,我们走吧,方丈还在等着我们呢! 陆凌天木然地跟随着法相走了过去,只是他原本还算轻松的步伐,此刻已经变得沉重无比。走了数丈之后,他突然又面色复杂地回头,只见远远的人群熙熙攘攘,无数僧人穿行在那条石阶之上,一个个脸色虔诚从石阶上走过,口中念颂着佛号,仿佛他们走了这条路,便是离佛祖更近了一些。 陆凌天脸上表情复杂难明,一双手握成拳又缓缓松开,半晌之后,终究还是缓缓转头,向前走去。正在前方等候的渡生合十念佛,却也并不多说什么。 两人一起去了,只把这无数信众与那条沉默的佛路,留在了身后,留在了人间。 此处原是人间,已非仙家佛境了。 走过了大雄宝殿,后面仍然有长长一串殿宇庙堂,万法寺毕竟乃是名门大派,气派非普通寺庙能相提并论。只是渡生一路带着陆凌天向后走去,却没有在其中任何殿宇楼阁停留,只是向后山走去。 陆凌天一路之上只是跟在渡生身后,一言不发,脸上心思重重,对周围那些华丽精美的建筑,竟是都视而不见了。 只是到了最后,渡生带着他竟然走出了万法寺后门,走上了一条向灵音山顶的小山路,陆凌天才皱了皱眉,道:怎么,妙弘上人他不在寺里么? 渡生点了点头,道:不错,虽然本寺如今披麻戴孝,但出家人毕竟需要清净,恩师与几位师叔俱是爱静之人,向来便住在山顶小寺之内,我们一般也称呼为小万法寺。说罢,他微微一笑,露出两片洁白牙齿。 陆凌天默然点头,也没有再说什么,跟随着渡生向灵音山顶走去。 灵音山虽然比不上幻仙门天柱峰那般高耸入云,但也决然不低。刚才他们出来的万法寺已是在半山之中,但他们此番向上行去,足足走了半个时辰,这才看到了小万法寺的牌匾。 从外面看来,小万法寺果然称得上一个小字,进出不过三进的院子,与半山之上那座恢宏的万法寺相差甚远,但此处距离俗世遥远,只见周围苍松修竹,密密成林,山风吹过,松动竹摇,说不出的清幽雅意,与山下的热闹相比,又是另外一番滋味。 陆凌天大伤初愈,走了这许多路,额头已然微微见汗,当下住脚暂且休息,回头望去,遥见半山里万法寺中香火袅袅,丝丝缕缕飘荡起来,便是这么老远,竟也看的清清楚楚,其间隐隐人声,说不出的虔诚庄严之意。 陆凌天遥望半晌,怔怔出神,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许久方转过身来,渡生点了点头,带着他走进了小万法寺。 这里就比山下简单多了,他们二人穿过当中佛堂,向右拐了两个弯,走入后堂,便是三间清净禅室。渡生走上前去,向着中间那间禅室门口,朗声道:师父,陆凌天施主已经过来了。 禅室中立刻响起了一个苍老却和蔼的声音,道:请进来吧! 渡生回头,向陆凌天做了个请的手势,陆凌天犹豫了一下,便向那间房子走了进去,看渡生却住脚停在外面,似乎并没有一起进去的意思。 走入禅室,陆凌天向四周看了一眼,这禅室中朴实无华,一切摆设与自己在山下养伤的那间禅室几乎一模一样。而当今天下正道巨擎,万法寺主持方丈妙弘上人,正盘坐在禅床之上,手中持着一串念珠,面含微笑地望着他。 你来了。妙弘上人声音平和,微笑道。 第77章:遗体 不知怎么,面对这位神僧,陆凌天原本有些动荡的心怀,很快就平服了下来,深深吸了口气,他点头道:是。 妙弘上人仔细打量着他,从上到下都细细看过,眼中闪烁着异样的慈悲与光芒,手中的念珠也轻轻转动,半晌道:你应该是有话要问我吧? 陆凌天立刻点头,道:不错,我很奇怪,万法寺为何要冒与幻仙门翻脸的危险救我,还有,你们为什么 他话问的着急,说话声音极快,但只问到一半,却是不由自主停了下来,只见妙弘上人伸出右手停在半空,阻挡了他继续说下去。 陆凌天不解,有些迷惑地望着妙弘上人,妙弘上人低首颂了一句佛号,却是下了禅床,站了起来,对着陆凌天道:在你问我之前,我先带你去见一个人吧! 陆凌天一怔,道:见人,是谁? 妙弘不答,只向外行去,口中缓缓道:这个人想见你很久了,而且我知道,你也一定很想见他的。 陆凌天愕然,却下意识地跟了上去,不知怎么,他的手心出汗,心跳竟是突然快了起来,仿佛在前方,竟有令他恐惧的存在。 渡生一直安静地站在禅室之外,看见妙弘上人这么快就带着陆凌天走了出来,他脸色也没有什么变化,只向后退了一步,站在一旁。妙弘上人向他看了一眼,点了点头,也不说话,就带着陆凌天向另一个方向走去,那是这个三进院子之中,最后的一个小院,靠着一堵山壁。 平实的小院和外面那进院落一样,简简单单靠着山壁的一间屋子,中间一条小路青砖铺地,通向房门,两旁都是草丛,看去似乎并没有人认真打理,许多地方已经生了野草。 与外面禅室不同的是,这间屋子的房门上,还挂着一块颇为厚重的黑色布帘,而除了这个门户,屋子上似乎并没有多开其他窗户之类的出口。 陆凌天望着这间平凡而普通的小屋,喉咙中一阵干渴,双手却是不由自主的握紧了。他向妙弘上人望去,却只见妙弘上人的脸上,竟也是十分复杂的神情,似惋惜,似痛苦,一言难尽,而他也一样的,正望着那间小小门户怔怔出神。 一时间,竟无人说话,一片寂静中,只有身旁野草丛中,不知名处,传来低低的虫鸣声,不知道在叫唤着什么。 良久,妙弘上人轻轻叹息一声,道:我们进去吧! 陆凌天脸上的肌肉抽搐了一下,低声道:好。 妙弘上人缓缓走上前去,伸手拉开了布帘,吱呀一声,推开了房门。 幽幽声响,来自门户上的转子,这道门已经有些时日没有人推开这扇门了,沉重而凄凉。 一股寒气,陡然从屋内冲了出来,尽管陆凌天还站在门外,但被这股寒气一冲,以他这等修行,还是忍不住打了个寒战。这小小屋子当中,竟仿佛是天下至寒之地一般。 陆凌天皱了皱眉,有些犹豫,便在这个时候,妙弘上人的声音从布帘后头传了出来,道:小施主,进来吧! 陆凌天深吸一口气,一甩头,伸手打开布帘,大踏步走了进去。 布帘缓缓落下了,房门再一次发出吱呀的凄凉声音,轻轻合上。 小小院子里,又一次恢复了平静,渡生的身影从前方慢慢地走了过来,望着那间平实无华的小屋,口中轻轻念佛,却是弯腰拜了一拜,脸上的神情肃穆而庄重。 布帘放下,木门合上,因为没有窗户,屋子里登时一片黑暗。 刺骨的寒意,瞬间从四面八方涌了过来,似乎无数冰冷钢针,要刺入肌肤一样。陆凌天大病初愈,一时又打了几个冷战,不过他毕竟不是凡人,体内真法几个运行调息,便慢慢适应了过来。寒意虽然无法入体,但那股刺骨冰冷,依然极不好受。 这灵音山上的小屋,竟似比极北冰原苦寒之地更为寒冷。 陆凌天心中惊愕,正在惊疑不定的时候,只听见身前妙弘上人口中低低叹息一声,道:师兄,我们来看你了,这个人,你想见很久了吧! 他的声音低沉而有异样的情怀,房间内的寒意突然竟是又冷了几分,几乎可以将人的血液都冻做冰了。 然后,一缕微光,白色中带着微微银光,缓缓从妙弘上人与陆凌天的前方,小屋尽头处,亮了起来。 那光芒轻盈而如雪,先是一缕绽放,随后在光线边缘处又慢慢亮起另一道银白微光,却又与之靠近,融为一体,接着一道一道的微光先后亮起,逐渐看出,是个一尺见方左右的圆盘形状。 那光芒柔和,纯白如雪,光线升不过一尺来高,尽头处似乎化作点点雪花,又似白色萤火,轻轻舞动,缓缓落下,几如梦幻。 随后,那缕缕光线,缓缓融合,渐渐明亮,陆凌天与妙弘上人只听见这屋中突起一声轻啸,清音悦耳,那白光大盛,瞬间散发光辉,照亮了整间屋子。 那一个瞬间,妙弘上人低首颂念佛号,而陆凌天,却在顷刻间,只觉得全身的血都冻住了,再也感觉不到一丝一毫的暖意,甚至于,他连自己的心跳也感觉不到了,似乎在瞬间也停顿了下来。 他只是如一根僵硬的冰柱般站在那里,呆呆地望着那光芒深处,脑海中再也没有一丝的其他想法,只回荡着两个字── 妙智! 幽光如雪,灿烂流转,从一个纯白如玉的圆盘上散发出来,同时冒着森森寒意。而在那一尺见方的圆盘之上,赫然竟盘坐着一个人,正是改变了当年陆凌天一生命运,让如今的陆凌天刻骨铭心的人──妙智。 远远看去,妙智面容栩栩如生,虽然肌肤看去苍白无比,并无一丝一毫的生气,但仔细观察,竟没有任何干枯迹象。甚至于,他依然是当年那个陆凌天记忆中慈悲祥和的老和尚,竟没有丝毫的改变,只是在神色之间,更多了一丝隐隐的痛苦之色。 除了身体。 妙智的身体不知怎么,竟是比原来整个缩小了一倍之多,也正因为如此,他才能盘坐在那个纯白寒玉盘上,想来这屋子之中寒气袭人,却又并未看见有堆放冰块,多半原因也就在这件异宝上了。而想当然的,妙智遗体竟然能保持这么久,多半也是靠这异宝之功。 只是,陆凌天脑海之中却再也想不了这么许多,那个端坐在玉盘之上慈悲祥和的僧人,却分明是深深镂刻在心底,十数年来,竟没有丝毫遗忘。 是恨么? 是恩么? 他脑海中时而空空荡荡,时而如狂风暴雨,雷电轰鸣,千般痛楚万般恩怨,竟一时都泛上心间! 那个慈和的僧人,正是这个看似慈悲的僧人,毁了他的一生,让他日夜痛楚,如坠地府深渊 恩怨交缠,本以为只在心间,却不料今时今日,竟再见了他的容颜。 陆凌天心神激荡之下,有些站立不住,头晕目眩,身子向旁边倒去。便在此时,一只温和带着暖意的手从旁边伸来,扶住了他,同时熟悉的一股气息,正是佛门真法大梵天般若,从那个手心传来,浑厚无比,将陆凌天心头冲盈激荡的血气缓缓平服下来。 阿弥陀佛,小施主,你不要太过激动,保重身体要紧。妙弘上人平和的声音,从旁边轻轻传来。 陆凌天如从梦中惊醒,一咬牙,深深呼吸,放开了妙弘的手,重新站直了身体,然而,他的眼神,却从来没有离开过妙智的脸庞。微光中,妙智祥和的脸上,那丝痛苦神色,仿佛更是深邃了。 妙弘上人在一旁,仔细端详着陆凌天,在他眼中,这个年轻人此刻痛苦而多变的脸庞在微光中变幻着,此时此刻,陆凌天再也不是那个名动天下的魔教妖人,而只是他眼中一个痛苦的凡人,就像是,多年前那个少年。 他轻声叹息,目光沉沉,转头向前方妙智看去,缓缓走上前,凝视着妙智的脸,低声道:师兄,你生前最后遗愿,做师弟的已经帮你做到了,师弟无能,当年救不了你。恶因出恶果,自债需自尝。这是你当年自己说的,愿你早日放下宿孽,投胎往生。阿弥陀佛! 他合十对着妙智遗体,行了一礼,然后径直向外走了出去,临将出门的那一刻,他淡淡道:小施主,我想你也是想和妙智师兄单独待一会吧!我在前面禅室之中,你若有事,过来找我即可。 陆凌天没有说话,似乎充耳不闻,此刻他的眼中,只有那个微光中的妙智僧人了。 妙弘上人叹息一声,拉开门掀开门帘,走了出去。屋子之中,一片寂静。 陆凌天慢慢的,慢慢的移动脚步,一点一点向妙智走了过去。 第78章:因果 他像是在恐惧什么,有些不知所措,明明他曾经那般的切齿痛恨,可是为了什么,这个时候,他心头竟是涌出无限伤悲。 那个人,安静地坐在那里,没有丝毫的生气,却又仿佛一直在等候什么的样子,甚至在他带着痛苦之色的脸上,似乎更有一份渴望与期待。 陆凌天慢慢走到他的身前,盯着妙智,双手慢慢握紧,指甲都深深陷入肉里,可是最后终究还是松开了。 他像是失去了倚靠,一身无力,就这般,悄无声息地跌坐在地上,坐在妙智的身前,一言不发。 微光闪烁,照耀着妙智和他,两个人的身影! 光阴,在这间屋子里停顿了,时而倒流,时而跳跃,却终究不改的是两个怎样的心灵? 纵然是一颗还在跳动,一颗已经寂静! 咚咚咚咚 晨钟,再一次的敲响,回荡在灵音山的每一个角落,悠悠扬扬,将人从梦境中唤醒,却又有种能将人从凡尘俗世里带走的滋味。 灵音山顶,小万法寺,寂静禅室之外,响起了敲门声音。 妙弘上人扬眉,随即微微摇头,叹息了一声,道:是渡生么,进来吧! 渡生应声而入,走过来向妙弘上人行了一礼,看他脸上,似乎有一丝担忧之意,道:师父,已经整整过了一日一夜了,陆施主他到现在还没有出来。 妙弘上人摇了摇头,道:宿世孽缘,一世情仇,哪里是这么容易看的开,放得下的! 渡生合十,低声道:是。随即皱眉,向妙弘上人道:师父,我是担心小屋之中有玉冰盘在,虽然可以护持妙智师伯法身不朽,但至寒冰气,却对常人大大有害。而且陆施主他重伤初愈,又是心神大乱痛楚不堪,万一要是落下什么病根,我们如何对得起妙智师伯的临终交代? 妙弘上人淡淡道:无妨,我昨日已用大梵天般若护住他的心脉,再加上他本身修行,寒气虽毒,料想已无大碍。 渡生听了,这才松了口气,合十道:原来如此,弟子也放心了。 妙弘上人点头,同时向渡生看了一眼,道:我看你对这位陆施主十分关怀,虽然有当日你妙智师伯临终交代,但于你自己,似乎也对他另眼相看吧! 渡生微笑道:师父慧眼,的确如此。 说着,他似回忆起往事,叹息一声,道:不瞒师父说,自当年与陆施主初次见面到如今,已是十年光阴匆匆而过。十年来,弟子佛学道行或有小进,于人生一世却如婴儿行路,几无变化。惟独这位陆施主,观他这一生,惊涛骇浪,波澜起伏,大悲大苦,恩怨情仇,佛说诸般苦痛,竟是让他一一尝尽了。 妙弘上人微微动容,合十轻念了一句佛号。 渡生又道:弟子也曾在夜深未眠之时,想到这位陆施主,亦曾以身相代,试想这诸般苦痛发生在弟子身上。可惜弟子佛学终究不深,竟是怖然生惧。佛说肉体皮囊,终究不过尘土而已,惟独这心之一道,重在体悟。每每念及此处,想起陆施主一生坎坷,如今竟尚能苦苦支撑,弟子委实敬佩。 说到此处,渡生突然神色一变,却是向妙弘上人跪了下来。 妙弘上人一怔,道:你这是为何? 渡生低声道:师父在上,弟子修行日浅,于佛法领悟不深,偏偏对陆施主这样人物苦于心魔,委实不忍。愿请恩师施大神通,以我佛无边法力,渡化点拨于他;以佛门慈悲化他戾气,使他脱离心魔苦海。这也是大功德之事,上应天心仁慈,下也可告慰过世的妙智师伯。师父慈悲! 说罢,他双手伏地,连拜了三拜。 妙弘上人摇头叹息,长叹道:痴儿!痴儿!可知你这般言语,反是动了嗔戒。再说了,非是为师不愿渡化此人,而是他多历艰难,一生坎坷,时至今日,早已心志坚如磐石,非寻常人可以动摇其心。正所谓佛在人心,众生皆有佛缘,将来沦入苦海,亦或回头极乐,全在他心中一念,我等并无法力可以施加于他了。 渡生缓缓站起,低首合十,面上不免有失望之色,但还是低声道:是,弟子明白了。 妙弘沉吟片刻,道:你还是到后面小屋里去看看他罢,虽然屋内寒气应该没事,但以他现在的身子,一日夜水米不进,总也不是好事。 渡生应了一声,定了定神,向屋外走去,正拉开门想要出去时候,突见门外竟站着一个人,阳光从那人背后照了进来,那人面孔一片阴影,一时看不清楚面容。 渡生吃了一惊,向后退了一步,这才看清竟是陆凌天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了这屋外门口,悄无声息地站着。一日一夜不见,陆凌天看去似乎并没有什么倦容,但脸色已然变得十分苍白,一双眼中满是血丝,怕是这一夜都未曾合眼。 看到是渡生的时候,陆凌天嘴角动了动,慢慢向着渡生点了点头,渡生怔了一下,合十还礼。陆凌天随即慢慢走了进来,站在妙弘上人的对面。 妙弘上人依然和昨天一样,盘坐在禅床上,手中持了念珠,不断转动着。看见陆凌天欲言又止,他却也不奇怪,淡淡对渡生道:给小施主搬张椅子,另外,你也坐下吧! 渡生答应一声,拖了张椅子过来给陆凌天坐了,自己也坐在一旁。 妙弘上人沉默了片刻,道:你现在有什么话要问我的,只管问好了。 陆凌天目光似乎有些游离不定,仿佛他的心境竟然到现在还没有平服,半晌之后,才听他低声道:你们万法寺为什么要救我? 妙弘上人合十道:凡事有果皆有因,施主有今日坎坷境遇,多有万法寺妙智师兄当年种下的恶果,既如此,万法寺便不能见死不救。 陆凌天哼了一声,道:你们这么做,也不怕幻仙门和你们翻脸? 第79章:昔日 妙弘上人微微一笑,道:怕。 陆凌天听了他如此直白,倒是吃了一惊,道:那你们还 妙弘上人摇头道:万法寺与幻仙门世代交好,历代祖师都有训斥,不可随意毁坏。所以我才令他们将一身黑衣包裹,不露痕迹将你抢了回来。 陆凌天冷笑道:幻仙门中高手如云,万一你们要是暴露踪迹呢? 妙弘上人淡淡道:我令他们藏匿踪迹,是为两派和气着想,不愿正道两门横生龃龉,这才行此下策。但若果然意外,那也没什么,为救施主你,说不得也只好翻脸了。 陆凌天盯着妙弘上人,沉声道:你们到底为了什么,要这般不顾一切救我? 妙弘上人这一次,却沉默了下去,陆凌天却也没有追问,只是盯着他。 良久之后,妙弘上人长叹一声,道:你想不想知道,当年妙智师兄垂死之际,挣扎回到万法寺之后直到过世的那段事情? 陆凌天身子一震,一时竟说不出话来,看他眼中痛苦之色,仿佛内心中又是一番惊涛骇浪,最后,他低声说道:想。 不知怎么,他的声音有些嘶哑。 那是十几年前的事情了,可是在我脑海里,却好像还是和昨天发生的事情一样,那么的清楚明白,一点都没有忘记。 妙弘上人的声音平和而缓慢地飘荡在屋子之中,开始慢慢述说往事。 我记得很清楚,那是一个阴天,阴沉沉的。那一天,从早上开始,我就觉得有些心绪不宁,却又说不上到底哪里不对,连我一向做的功课都忍不住为之分心了。这种情况非常少见,我自己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所以那时心情不是很好。 就这么,一直到了傍晚,耳边听着暮鼓响起,眼见天色渐渐暗了,我才好了一些。在那个时候,我不过是觉得多半是我修行不够,一时分心而已。不料就在那天色将暗未暗的时候,突然间,我听到了万法寺寺门处传来一声尖声的呼喊。 说到这里,妙弘上人转过头,看了看渡生。 渡生点头道:是,那时正是弟子与妙慧师叔一同上昆仑山与幻影掌门商议对付魔教之事。 妙弘叹了口气,又道:当时陆凌轩施主与老鬼身上煞戾气息之凶烈,竟生生把万法寺这处庄严佛地染成一副人间炼狱的场景,当真是前所未闻,惊心动魄,眼下这情况,谁都看得出,这两人的斗法竟然引动了天变,可知妖气之盛,连上苍也为之震怒不容,妙悟等人有心出手,可见到这天地色变的一幕,顿时蚿;rdquo; 陆凌天听到此处,怔了一下,这件事当真是闻所未闻,忍不住问了一句:陆凌轩来过万法寺? 妙弘上人道:正是!当日他为了敝寺上下,拼了命得与老鬼斗法! 陆凌天默然无语。 妙弘上人接着道:当时我们自然知道,只是我接到妙悟师侄徒儿急报之后,一时真是大惊失色。妙智师兄天赋聪慧,道行深厚,在我万法寺中向来都是出众的人物,竟想不到会变成这般模样。当时妙智师兄不顾伤势往前而去,可没走几步,一口真气散涣,竟是踉跄欲倒,妙尘大惊失色,挣扎惊呼,好在妙无早已留意到这方动静,连忙扶住了主持方丈。 妙弘上人说到此处,虽然事情已经过去了十余年,但他面上仍然现出黯然惨痛神色,显然当年这段往事,对他的打击很大。 那个晚上,灵音山上连绵不绝响起雷轰一般的撞击声,无数烟尘冲天扬起,飞沙走石,即便是风雨都无法在短时间内浇熄,山顶的震动声势,甚至传到了灵音群山之间的寺庙佛塔之间。 刹那间,骚乱便如能蔓延一般,迅速传遍了万法四百八十寺,无数人惊恐大叫,或搀扶着受伤的同伴,或驭着法宝而飞,乱作一团。 妙弘上人说到这里,长叹一声,沉默了下来,似乎在他脑海之中,又浮现出当年那段日子。 过了半晌,渡生在一旁低声咳嗽一声,轻声道:师父,当年我一直都陪在你和妙智师伯身边,不如接下来的事情,由我来代为叙述吧! 妙弘上人默然点头,不再言语。 渡生咳嗽一声,接着说了下去:在那天晚上,无数山崩地裂的震颤声中,人间大佛崩塌倾倒的落石,轻而易举地砸破古寺院墙,碾碎了遍山桃花,砸烂了青钟梵铃,一时之间,曾经禅意悠远,敲过不知多少人间岁月的万法钟声,化作惨烈悲鸣。 啊陆凌天一扬眉,口中轻微发出了一声低低呼喊,随即他迅速控制住了自己,面色再度冷漠了下来。 渡生看了他一眼,继续道:浩荡狂风,漫空墨云,甚至这天地间的一切,仿佛这一刻俱化为剑势,扑天盖地的压了过来,剑意绵绵,密不透风,不留一丝逃脱的缝隙,剑势沉重如负载了天地之威,仿佛莽莽沧簆;rdquo; 半空之上,妙智师伯看着无力倒卧在春雨里的僧人弟子,看着那些再也看不出往日庄严的残寺破塔,低低颂了一声佛号,苍老的面容里看不出是悲还是喜,声音里也听不出什么情绪,然而谁都知道,世上再没有人比这位执掌了万法寺八百六十二年的老人更悲更痛。 渡生顿了一下,竟是要定了定神。 这时,房间中一片寂静,妙弘上人闭上双眼,口中轻轻念颂佛号,手中念珠轻持转动,陆凌天则是凝神细听。 渡生不知怎么的,面色有些难看,但终于还是继续说了下去。 妙智师伯清醒之后,一直比较安静,不料当师父闻讯赶来之后,他一见到师父,突然之间,他仿佛受了什么刺激一般,整个人都抖了起来,竟是腾的一下从床上坐了起来。 我和师父以及妙慧师叔都是大吃一惊,只见当时妙智师伯的面色殷红如血,一双眼只紧紧盯住师父他老人家,伸出他一只枯败干槁的手,指向着师父。师父他立刻快步走了过去,握住妙智师伯的手掌,正想问话的时候,妙智师伯竟然 渡生面上闪过一丝犹豫之色,向妙弘上人看了一眼,妙弘上人面色不变,依旧是那般闭目合十的样子。 渡生微一沉吟,接着说道:妙智师伯一旦握住师父的手,突然之间,他像是完全崩溃一般,竟然如同一个孩童,靠在师父身上号啕大哭起来 什么?陆凌天听到这里,竟是一时忘情,愕然站了起来,盯着渡生。 在他心目之中,那个妙智神僧不管干过什么事情,但留给他的印象,哪里会是一个如此模样的人? 第80章:真相 渡生叹息一声,道:当时我们三人一时也被吓的呆了,手足无措,都不知妙智师伯究竟怎么了,怎会如此失常。可是看妙智师伯模样,竟是一副痛悔之极、痛不欲生的神情,我们又不知如何是好。当时只记得妙智师伯痛哭流涕,对着师父道:师弟,师弟,师兄该死,纵万死,也不能偿补万一了! 陆凌天面上眼角猛的抽搐了一下,却没有说出任何话语。 渡生声音低沉,缓缓又道:当时我心中震骇之情,委实是无以复加,而看师父师伯的模样,显然也是如是想法。只是当时情况,妙智师伯神态痴狂,几近疯癫,我们无可奈何,只得好言相劝,希望他先好好歇息,有事等身上伤好了再说。 可是妙智师伯却在临死之前与陆凌轩陆施主对奕了几盘,他有极重要之事告知师父师叔,并有大事托付。若不听他所言,他便是死了,也不得安心。 我们听到此处,都是又惊又急,但在妙智师伯面前,我们终究无法,只得任他说来。本来我还以为妙智师伯重伤之下,只怕神志不清,谁知他这么一说,竟是说出了如此一个大逆佛心人伦,罪孽无边的恶事来。 妙弘上人低低叹息一声,合十念叨:阿弥陀佛! 渡生听了,亦合十行礼颂佛,然后看向陆凌天,望着他渐渐变得铁青色的脸庞,接着道:妙智师伯紧紧拉着师父的手,一面述说,一面是老泪纵横,我们几个人在旁边听了,却是越听越惊,几至毛骨悚然之境地。妙智师伯言道:他为了实现自己佛道参悟一体的希望,在数日之前再度上了昆仑山拜见幻仙门掌教幻影真人,表明自己看法,可惜被幻影真人相拒。失望之下,他信步下山,来到了昆仑山下一个小村子之中,那个小村子名字叫做花香村 啪!一声闷响,几乎同那squo;花香村rsquo;三字同时响起,却是陆凌天手扶桌子,心神激荡之下,硬生生将桌子一角给拧了下来,捏做粉末,从他手掌间细细洒了下来。 渡生向那个桌子看了一眼,在心中暗自叹息,但口中仍是继续说道:当日一名青年正被马贼所追杀,妙智师伯正好路过花香村,但见其中有两个少年吵闹之后,算是救了那名青年。 陆凌天面上的神情再度变幻,拳头紧紧的握住,一双眼睛中,却是明显的出现了痛苦之色。 妙智师伯本来也并未将这件小事放在心头上,只是当时的天色惨淡,似有风雨将临,便打算在那间破庙中休息一夜再走。不料就在那天晚上,便出了事 陆凌天的头,深深埋了下去,再不让其他人,看到他的脸色。 回忆如刀,像是深深砍在了他的心间,血如泉涌,不可抑止! 渡生的声音缓缓回荡着,是夜,妙智师伯突然从禅定中惊醒,发觉竟有一群马贼潜入花香村中,意图杀死少年所救的那名青年。妙智师伯不但坐视不理,更是当下便离开了花香村,但事情诡异,不曾想那群马贼恶毒狡猾,竟是以那青年作为幌子,其目的反是意在屠村。 那群马贼在杀光花香村所有人之后,扬去之时,又遇一名黑衣妖人,妙智师伯折返回到花香村,不料那黑衣妖人是以天下巨毒九尾蜈蚣一举毒伤妙智师伯,随即趁妙智师伯心神大乱,又以魔教妖法重创妙智师伯。也就是到那个时候,妙智师伯才明白,原来这个黑衣妖人种种毒辣手段,是为了妙智师伯身上封印的那柄大凶之物不嗔剑。 陆凌天的肩头动了动,却没有抬起头来,衣袖之间,隐隐传来不嗔剑上熟悉的冰凉气息 千般滋味,万种情仇,一起涌上心头的时候,你,又是怎样的感触? 他默然,无言,只是全身绷紧,不由自主的,轻轻发抖 虽然那妖人手段阴险狠毒,但妙智师伯毕竟道行极深,虽是重伤之身,他老人家依然用佛家之大神通,与那妖人力拼之下两败俱伤,虽然自身重伤垂死,却仍然成功将那妖人暂时惊走。只不过在这个过程中,妙智师伯却愕然发现,那人竟然懂得幻仙门道家真法异术,显然与幻仙门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在妙智师伯与那妖人斗法之时,不知道是因为什么缘故,白天里他偶遇的那个少年,也悄悄来到了破庙之中,几番激斗之下,那孩子受了波及,昏了过去。斗法之后,妙智师伯将那黑衣妖人惊走,但他也已经油尽灯枯,重伤垂死。 他老人家一来自知必死,心神已乱,再不能平静处事,他虽然并不惧怕,却只怕难保不被那穷凶极恶的妖人将那两名少年屠戮殆尽,如此岂非他犯了滔天罪孽。他本有心向昆仑山求救,但那个妖人却分明与昆仑山有极深渊源,万一山上之后一个好歹,自己丧命不怕,岂非又误了众多性命。 渡生面色凄凉,似乎也为当年妙智所处之绝境而伤怀。 妙智师伯在多年之前,曾在天下游历,于西方大沼泽无意中收服了天下至凶异物不嗔剑,他老人家禀着上天仁慈之心,以佛门神通大法将此凶物镇压,日夜携带在身上,以免其祸害世人。只是这不嗔剑的凶戾之气实乃天生,虽然佛法护体,还是悄悄侵蚀了妙智师伯的神志。只是平常有佛法护持,看不出来而已。 当日,妙智师伯面临绝境,自身必死而身旁有连累之人,而他一生佛道参悟的宏愿更是看来要化为泡影,不由得心神激荡而大恸,不料,就在那看似绝境之中,他老人家竟竟是异想天开一般,想到了另外一条异路,来实现他的宏愿。 陆凌天的呼吸,慢慢急促起来了。 渡生停顿了一下,慢慢道:妙智师伯竟然想到将万法寺佛门无上真法大梵天般若刻于昆仑山后山与不嗔剑一同封印,然后,不管哪位少年拜入幻仙,便可习得大梵天般若,如此一来,即可实现他一生宏愿。当时他对佛道参悟之事耿耿于怀,一念及此,便仿佛抓住救命稻草一般,再也不肯放弃。随后他权衡之下,便选择了那位被他救了性命的少年,传了他大梵天天般若的真法口诀,同时对他交代了不可对外人泄密,将他一生心愿,都放在了有缘少年身上。 第81章:命运 嘿,嘿嘿嘿嘿嘿嘿陆凌天极度压抑的笑声,在他低垂的脸上口间流淌出来,带着几分凄凉,几分苦涩,更有几分哽咽。 也不知道他是嘲笑妙智,愤恨不已,又或是怨怒苍天,自叹命运? 渡生待他笑声过后,面上浮现出一丝黯然,接着道:诸事安排妥当之后,妙智师伯施法让那个少年重新睡去,他的体力已经渐渐恢复,原本打算就此离去,在三日之中赶回万法寺,交代后事。不料就在这个时候,他突然想起,幻仙门收徒甚严,而他为了大事保密,所选那位少年又并非千年一逢的那种奇才佳质,细细想来,幻仙门未必能够将这个少年收入门下的。 眼见平生最大心愿又要落空,而自己离死不远,妙智师伯心神大乱,加上他重伤之后,佛法修行已然大损,远不如平日,他体内那股被不嗔剑侵蚀的戾气,便就在此时此刻,发作了出来,终于做出了无可挽回的罪孽。 妙智师伯心神动荡之时,被那股戾气所袭,头脑混乱中,一心只知道冥思苦想如何完成自己的心愿。在他胡乱思索中,竟然想到只要那少年成了无家可归之人,而且是发生了极大的事故,因为在昆仑山下的缘故,幻仙门必定不会坐视不理 妙弘上人面上忽然露出悲伤神色,手中念珠转动速度陡然加快,口中佛号也颂念不止。 于是法相的声音,此时此刻竟有些颤抖起来,妙智师伯竟然想到了该、该、该如何让这个孩子成为孤儿,好让他拜入幻仙门下。那个时候,他神志已完全散失本性,尽数被不嗔剑妖力戾气所控,终于,他慢慢走入花香村中,开始开始放火;而见到第一处鲜血之后,他已然完全控制不了自己,凶性大发,竟然将花香村中二百余人,尽数屠戮殆尽,做下了这滔天罪孽! 够了,不要再说了!突然,陆凌天大声喊了出来,猛的站了起来,在他脸上,已经是泪流满面。 不要再说了他声音嘶哑,哽咽不能成声。 渡生默然,缓缓低下了头。禅床之上,妙弘上人睁开了眼睛,慢慢下了床,走到陆凌天身边,伸出手轻轻抚慰陆凌天肩膀,低声道:孩子,你想哭想骂,尽管哭骂出来吧!不过当日之事,你终究还是要听完的。 陆凌天泣不成声。 妙弘上人低声道:等到妙智师兄他回复神志,大错已然铸成,站在尸山血海之中,他整个人如五雷轰顶,完全傻了。一世功德修行,尽付流水不说,害了这许多无辜之人,如此滔天罪孽,几乎令他撕心裂肺。就在那浑浑噩噩之中,他神志不清地赶回了万法寺,见到了我,所为并非其他,却是向我说明一切,言明他所犯罪孽。痛悔之余,恳求我看在百年师兄弟一场的分上,为挽回他罪孽万分之一,日后不管怎样,只要你有困境,必定要尽力救助。 陆凌天竭力抑止自己的感情,但无可奈何,数十年从未哭过,仿佛一直坚强如铁的男子,此刻已化作泪人。但见他牙齿紧紧咬住嘴唇,深深陷了进去,嘴角更缓缓流出一丝鲜血,竟是心神过于激荡之下,咬破了嘴角所致。 妙弘上人面色怅然,道:妙智师兄他交代了这最后的后事,毒性发作,终于是圆寂了。在他临死弥留之际,交代说他的遗骸不要火化掩埋,就用玉冰盘镇护住,留这残躯,希望日后那个叫做陆凌天的少年万一得知真相,便请他来到此处,任凭他处置这罪孽无尽之躯。鞭苔唾骂亦可,挫骨扬灰亦可,万法寺一众僧人,皆不可干预,以偿还他罪孽千万之一。 陆凌天猛然抬头,妙弘上人直视他的双眼,面色凝重而肃穆,缓缓道:我所说的,你明白了吧!当日师兄遗愿,我已替他完成了。如今如何处置,便随你的意思就是。后院那间小屋之中,你意欲如何,只管过去了。 陆凌天牙关紧咬,目光深深,盯着妙弘上人。不知怎么,妙弘上人竟不愿与他对望,慢慢移开了目光。 陆凌天喘息声音越来越大,胸口起伏,面上神情更是瞬息万变,忽地,他似下了什么决心,霍地转身,大步走了出去,听他脚步声音,赫然是向最后那间小屋走了过去。 渡生面色大变,惊道:师父! 妙弘上人缓缓摇头,面上有说不出的沉痛之意,低声道:随他去吧!那也是你妙智师伯最后遗愿。世事多苦,又有几人能看的开呢?阿弥陀佛 他轻轻合十,默默颂念,房间之中,瞬间寂静下来。 静的可怕! 悠悠晨钟,沉沉暮鼓,须弥山沐浴在缥缈云气之中,从初升的旭日到傍晚的残霞,天际风云变幻,白云苍狗滚滚而过,时光终究不曾为任何人而停留。 万法寺雄伟壮丽,雄峙于灵音山上,仿佛一位慈悲的巨人望着世间,无数的凡人在清晨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对着佛庙殿堂里的神像顶礼膜拜,诉说着自己或喜或悲的心愿,企求着神明保佑。千万人来了、汇聚,万千人散了、离别,一日复一日,从来不曾改变,聚聚散散般的岁月。只有那庙中神佛金身神像,殿堂前不灭明灯,袅袅烟火,看尽了世事沧桑。 陆凌天,再一次进入妙智神僧法身遗体所在的那间小屋,又过去了一日一夜,在这中间,那个小屋之中没有丝毫的动静。妙弘上人间中曾经到过屋外小庭院中,驻足良久之后,又在叹息声中离开。 只有渡生自从陆凌天进入那个房间之后,他就一直站在屋外庭院之中,以出人意料之外的耐心守候着。 谁也不知道,渡生为什么要站在这里,但是包括妙弘上人在内,其他万法寺的僧人都没有开口向他询问,而渡生也一直就这么孤单而坚持的站着,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第82章:星夜 残阳如血,映红了西边天际的晚霞,远远望去,云彩的边缘上似还有一层细细的金光,十分美丽。天地美景,其实本在身边,只在你看与不看,有心与否的。 渡生眺望远方晚霞,怔怔出神,站了一日夜的他,清秀的脸上似乎没有丝毫的疲倦之意,反是清澈目光之中,闪烁着深邃智光。 你在看什么?突然,一个声音从他身边响了起来,渡生陡然一惊,从自己思潮中醒来,却见是妙弘上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来到这个庭院里,正站在自己身旁,微笑的望着自己。 渡生合十答道:回禀师父,弟子正眺望西天晚霞,忽有所悟,乃至出神,不知师父到来,怠慢了。 妙弘上人微笑道:区区俗礼不必在意,倒不知你从那西天晚霞之中,所悟何来? 渡生微一沉吟,道:弟子在此站立一日一夜,夜观繁星而日见青天,至此刻繁华消退旭日东沉,只残留些许余光照耀西天。不觉得心头竟有悲伤,人生如此,光阴如此,天地万物尽数如此,弟子一时竟不知生在这天地之间,如此渺小似沧海一粟,生有何意? 妙弘上人点头道:你果然有过人之智,徒儿。这天地万物,皆有其本身命数所在,是以虽千变万化,终有其不可违逆天命之道。你能从这日升日沉间领悟到这一层道理,已经是很了不起了。 渡生恭恭敬敬向妙弘上人行了一礼,道:多谢师父夸奖,弟子不敢当。只是弟子虽然稍有所悟,心头之惑却反而更多更大。弟子不解,既然天命已定,万物终究凋谢,这无数世人忙碌一生,纠缠于人世恩怨,却是为何?我佛说普度众生,众生亦皆可渡化,但众生却未必愿为我佛所渡,这又为何?难道佛说西天极乐世界,无怨无恨无情无欲,竟不能吸引这芸芸众生么?弟子愚昧,请师尊指点。 说罢,渡生低下头去,合十念佛。 妙弘上人注视法相许久,缓缓点头,面上露出一丝笑容,却没有立刻回答,反是看向渡生刚才所眺望之西天晚霞,注目片刻之后,道:你刚才所看的,可是这西天晚霞? 渡生道:是,弟子见这时光飞逝,旭日西沉,光阴不在,心头悲伤困惑,所以请问师父。 妙弘上人微笑道:再过片刻,这残阳就要完全落山了,到那个时候,便是连这晚霞,也是看不到的。 渡生微感困惑,不知妙弘上人所言何意,只得应了一声,道:不错。 妙弘上人淡淡看着西天天际,只见那残阳缓缓落下,天空中越来越暗,暮色渐临,淡然道:夕阳无情,挽留不得。但是明日一早,你是否还能看到这初升之日呢? 渡生身躯一震,心头若有所动,一时竟不能言语,面上有思索之色。 妙弘上人回头看着法相,面上淡淡一笑,再不言语。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夕阳终究完全落山,过不多时,只见一轮明月缓缓从东天升上,月华如水,耀耀清辉,洒向人间。 夜幕中,月光下的万法寺清幽安宁,虽不复白日里繁华热闹,却另有种静默幽清的美丽。 而灵音山顶小万法寺里,那个小小庭院之中,师徒二人一言不发,安静地站在庭院里,在轻轻吹过掠起衣衫一角飘动的山风中,悄悄地站着。 也不知过了多久,只看到月近中天,安静的小院之内,忽然传来一阵轻笑声。 渡生面有喜悦之色,踏前几步,走到小院正中,仰天望月,只见月华耀眼,直洒在他月白僧袍之上,直如霜雪一般。 渡生大笑,旋转过身来,向一直微笑站在旁边的妙弘上人跪下,合十行礼道:多谢师父指点,弟子悟了。 妙弘上人眼中满是欣慰之色,此刻望着跪在身前的徒儿,纵然他早已是修行到了宠辱不惊的境界,脸上也一样浮现出真心欢喜的神情。他伸手轻轻抚摸渡生头顶,连说了三字。 好! 好! 好! 你天资聪颖,世所罕见,但更紧要的,却是你对佛学佛理,另有一层慧心。当年我们四个师兄弟中,其实是以你妙智师伯最为聪慧,可惜他虽聪明,却是走错了路,耽误了佛学,妄求什么长生,终于落得一个不堪下场。你今日能悟,是你之福,亦是我万法寺之福啊! 渡生一怔,抬头向妙弘上人望去,道:师父,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弟子不大明白? 妙弘上人摇了摇头,先是伸手将渡生搀扶起来,然后面上喜悦之色渐渐淡去,淡淡道:这些年来,为师日夜耽于俗务,以至于佛学体悟,停滞不前,偏偏枉当这俗世虚名,半世争斗,竟无法舍却。当年你妙智师伯去世之后,为师便有隐世之心,无奈门下无人,面对这祖师基业,虽是身外之物,但终不能轻易舍弃。如今有了你,为师便可放心去了。 渡生大惊,面容失色,刚刚站起的身子登时又跪了下去,急道:恩师,你这是什么话,万法寺如何离的开你,何况弟子也要日夜陪伴恩师左右,聆听教诲。但求恩师万万不可舍弃弟子与万法寺众而归隐啊!说罢,他叩头不止。 妙弘上人失笑,随即叹息一声,将渡生拉了起来,叹道:痴儿,痴儿,天下岂有不散之宴席?不过为师归隐之事并非急迫,非近日一时即可达成,你也不必着急,总得将一切安顿妥贴,我也方能放心。 渡生眼含泪光,但终究知道妙弘上人退隐之心已是不可阻挡,好在如恩师所说,虽有心却还未见急迫,待日后有机会,再好好相劝恩师就是了。想到这里,这才含泪止住,站在一旁。 妙弘上人仰首看天,只见月光通透,凄清美丽,他眺望良久,忽然道:我们进去看看那位小施主吧! 渡生一怔,道:什么? 妙弘上人淡淡道:是非曲直,恩怨情仇,不管如何,终究是要有个结果的。 说罢,他不再多言,向着那间小屋走去,渡生慢慢跟在他的背后,看着那扇越来越近的门户,不知怎么,心里竟有些紧张起来。 第83章:玉冰盘 一日一夜了,在那其中,面对着妙智师伯,陆凌天到底干了些什么? 他,又会干些什么呢? 答案,在他们掀开门帘推开木门,轻轻走进屋子的那一刻,出现在他们面前。 空空荡荡的屋子里面,依旧闪烁著玉冰盘那银色的光芒。 什么,都没有发生! 妙智法身,依旧盘坐在玉冰盘上,而在他的对面,陆凌天,盘膝坐着,背对妙弘上人和渡生,默默凝视那微光之中的妙智面容。 妙弘上人深深呼吸,正想开口说话,忽然感觉身后动静,转头一看,却是渡生轻拉他的袖袍,看见妙弘上人转过头来之后,他以目示意,向着陆凌天身下。 妙弘上人转头看去,不禁眉头一皱,只见这屋中一切都未见变化,惟独在陆凌天盘坐之地面上,周围三尺范围之内青砖地面尽皆龟裂,密密麻麻的细缝爬满了他周围地面,越靠近他的身躯,细缝就越是密集,在他身前一尺范围之内时,所有的青砖已经不再龟裂,而是完全成为了粉状。 这一日一夜里,谁也不知道在陆凌天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或许,永远也不会有人知道。 妙弘上人缓缓走到陆凌天身前,向他身前地面看了一眼,用平和的声音,道:施主,你已经在这里待了一日一夜,可想清楚了? 陆凌天慢慢的将目光从妙智法身上收了回来,看向妙弘上人,妙弘上人心头一震,只见陆凌天面容惨白,容颜疲倦,虽是在这里不过坐了一日一夜,却仿佛面有风尘沧桑,已经历了人世百年。 妙弘上人合十,轻轻颂念道:阿弥陀佛! 陆凌天缓缓站起身来,但起身一半,忽地身体一颤,竟有些立足不稳,渡生与妙弘都是眉头一皱,法相正想上前搀扶的时候,陆凌天却已经重新站稳了身子,深深吸气,然后再一次站直了身体,面对着妙弘上人。 他身体一看便知虚弱,但不知为何,此刻的他,却仿佛如灵音山一般魁梧坚忍。 大师他的声音有些沙哑。 妙弘上人合十道:是,小施主有何吩咐? 亡者入土为安,你将他妙智大师的法身火化安葬了罢! 妙弘上人与渡生同时身上一震,望向陆凌天,片刻之后,妙弘上人长叹一声,似唏嘘不已,低声道:施主你看开了么? 陆凌天惨然一笑,向盘坐在微光之中的妙智望了一眼,面上肌肉绷紧又放松,缓缓道:我与这位大师当年不过一夜之缘,他救过我,也害了我,但无他便无我,死者已矣。我虽不是佛门弟子,也素知佛家最看重转生,他临死也不肯入土,可知他心中悔恨 冰凉的气息,隐隐约约从他手边散发了出来,妙弘上人与法相几乎同时都感觉到了,那一股澎湃的诡异妖力。 不嗔剑妖力戾气之烈,这些年来我感同身受,多少也明白当年情由。说到这里,陆凌天慢慢转过身去,向着门外走去,嘶哑的声音不时发出一两声咳嗽。 妙弘上人与渡生同时在他身后,对着他的背影合十念佛,妙弘上人随即道:小施主宅心仁厚,感天动地,老衲在这里替过世的师兄妙智谢过施主了。老衲谨遵施主吩咐,稍后就行法事火化师兄法身,加以安葬,只不知在此之前,施主可还有什么交代么? 陆凌天此刻已经走到了门口,手向着门扉伸去,但片刻之后,他停顿了下来,整个人好像僵在那里。妙弘上人和渡生都不知他的心意,一时都只看着他,没有说话。 陆凌天缓缓转过身子,又一次看到了那张苍老而微带痛苦的脸庞。这张容颜,他一生不过见到两次,十数年岁月光阴,刹那间都涌上心头,最后,却终究只剩下了那个风急雨骤的夜晚,他在自己面前慈祥平和的笑容。 他是陆凌天,谁又知道呢? 又有谁在乎? 噗! 那个男子,就在那门口处,向着那个盘坐在微光玉盘间,一世痛苦的法身遗骸,一如当年那个少年般,向他跪了下来,端端正正的磕了三个头,然后,他抬头,肃容,面上有深深不尽的伤痛之意,道:师父! 静默一片! 师父,你安息罢! 他低声说道,然后站起身子,再不多言,转身打开门扉,走了出去。 修行道行如妙弘、渡生,一时也愕然无言,只看着陆凌天走出了这间小屋。 一片静默中,渡生叹息一声,道:他、他实在是有大智大慧,大仁慈悲心啊!真是世间奇男子,阿弥陀佛 妙弘上人转过身子,看着妙智法身,半晌,合十道:师兄,你终于可以安咦? 妙弘上人一声微带讶异的惊呼,令渡生也吃了一惊,连忙顺着妙弘上人的目光看去,顿时也是身躯为之一震,满面诧异之色。 只见盘坐在玉冰盘上的妙智法身,此刻赫然已经发生了变化,在点点如霜似雪的银白微光中,妙智法身竟然如砂石风化成粉,一点一点化为细微得几乎难以肉眼看见的沙尘,徐徐落下。而在他苍老的容颜之上,不知怎么,原有的那一丝痛苦之色竟然化开不见,反似露出了一丝欣慰笑容。 眼看这风化速度越来越快,整个身躯即将消失,妙弘上人眼角含泪,合十道:师兄,师兄,你心愿已了,师弟亦代你高兴。从今后佛海无边,你好自为之吧! 妙智法身迅速风化,终于尽数化作白色粉尘,从半空中玉冰盘散发出来的银白色微光中,缓缓落下。也就在这个时候,玉冰盘随着承接那些粉尘之后,法宝毫光陡然大盛,紧闭的小屋之中,竟是突然有种莫名之力,吹起了风。 冥冥远处,仿佛有佛家梵唱,悠悠传来。 玉冰盘光辉越来越亮,小屋中风速也越来越快,妙弘与渡生二人僧袍都被刮的作响,二人相顾骇然。突然,玉冰盘上发出一声轻锐呼啸,毫光暴涨,无数粉尘浸在霜雪一般的微光中,向着四面八方飞扬出去,轰隆巨响,即刻迸发! 轰! 尘土飞扬,随即被巨大耀眼光辉盖过,这个小屋四周的墙壁瞬间被玉冰盘奇异光辉摧毁,再不留丝毫痕迹,只见月华高照,清辉如雪,倒映这山颠峰顶,寂寂人间,竟有这般奇异景象。 玉冰盘在一片毫光之中,从原地缓缓自行升起,在这异宝旁边,飞舞着银白色的粉末飞尘,若有灵性般追随而来。原来的屋外庭院里,陆凌天默然站在其中,仰首看天,满面泪痕。 玉冰盘自行飞来,绕着陆凌天身体飞舞三圈,最后停留在陆凌天面前。 陆凌天凝视着点点烟尘,紧咬牙关,几乎不能自已。 随后,在那个几乎凝固的光辉里,天上人间凄清美丽的夜色中,玉冰盘发出一声轻轻声响,如断冰削雪,清音回荡,在陆凌天的面前,这天地异宝同样化为无数粉末烟尘,在月光下闪闪发亮,如落雪缤纷,灿烂夺目。 远处,山风吹来,无数烟尘随风飘起,在半空中飘飘洒洒,被风儿带向远方,终于是渐渐消失不见了 第84章:养伤 昆仑山,幻仙门,回雁峰。 幻仙之战结束到现在,已经过去了多日,曾经风云变色的战场,也渐渐宁静下来,所有争战的痕迹,都在人们收拾的过程中,悄悄的被抹去。 在那一日中,不知道有多少人失去了朋友亲人,天柱峰上,更是不知堆积了多少尸骸,从山顶直到山脚,几如传说中的地府冥狱一般。 或许是因为幸运吧!人丁最是单薄的回雁峰一峰在此次大战之中,没有死去一名弟子,不过几乎是人人挂彩,便是因为要开启玄机印而留守回雁峰的幻玄,也显得十分疲倦。众弟子中,以二弟子吴远书、四弟子何远礼两人伤势最重,过了这些时日还在卧床静养,但不幸中大幸的,他们都未伤筋动骨,经过幻玄亲自看过,也只是需要安静养伤即可。假以时日,并不会对他们道行修行有所阻碍。 只是虽然如此,又是在刚刚一场生死决战中险胜兽魔而挽天下苍生浩劫狂澜于即倒,回雁峰一峰上下,看去气氛却显得十分沉闷。众弟子数日里来一直高兴不起来,就连幻玄连日来也是眉头紧锁。 这一日一早,幻玄便被掌门幻影真人派遣弟子过来召到天柱峰议事,中午回来之后,但见他一张脸上,阴阴沉沉,眉头拧在一起几乎再也打不开的样子。 午时前后,幻玄下令让所有回雁峰的弟子都到华廉堂来,便是还在卧床的吴远书与何远礼,幻玄也让人将他们搀扶到华廉堂中,坐在一旁。 一向比较冷清的华廉堂上,少有的来齐了人,沈诗也站在上首旁边,看她风姿依然美丽,只是在左手便还缠着白布绷带,自然也是在那一场大战之中挂彩了。 幻玄负手在华廉堂上来回走了几趟,向或坐或站成一排的众弟子看了一眼,低沉着声音道:今天我叫你们来,不为别的,还是为了那柄陷仙古剑的事情。 众弟子面色凝重,却并没有多少人露出惊愕神色,显然众人心中多半都已经猜到了。 幻玄与身旁沈诗对望一眼,又看了看众弟子,道:今早掌门真人又叫我过去,而与我一起过去的,只有你们紫盖峰的幻月师叔,至于说什么,你们大概也都可以想到。陷仙古剑损毁一事,你们无论如何也要保密,绝不能泄露半点口风出去了。 回雁峰众弟子面面相觑,最后还是吕远殷咳嗽一声,道:师父,你老人家也是知道我们几个的,如此关系重大的事,我们是决然宁死也不敢对外说一个字的。说到这里,他迟疑了一下,看向幻玄,压低了声音,道:师父,且不说你已经三番两次提醒了我们,单是掌教真人和天柱峰那边,连这次算上,已经是第四次如此传话过来了。莫非莫非他们非但不信我们,连师父也不相信了么? 幻玄眉头一皱,忽地大声喝道:大胆!你是什么东西,居然胆敢对掌门真人与师长们妄自猜度么? 吕远殷脸色一变,低头道:是,弟子知错了。 片刻之后 幻玄叹息一声,走过来道:好了,好了,这些都是掌门师伯那里吩咐下来的话,而且陷仙古剑损毁一事,关系太大,也难怪掌门师伯他对此十分紧张,所以多问几次,多交代几次也是应该的。 吕远殷等众弟子都低头道:弟子知道了。 幻玄向众弟子逐一看了过去,道:我知道你们几个人心中颇有些委屈,觉得掌门真人与诸位师长不能相信你们,其实说到底,这些都还是由于事关重大,不得已的。前番大战之后,我们幻仙门在天下正道中声望一时无两,将其他所有同道都压了下去。可是这一切,说穿了,都是因为掌门真人在天柱峰上,手持陷仙神剑与兽魔一场恶战,将其击败所换来的。我们幻仙门能有今日一切,这柄陷仙神剑的份量,我想你们也和我一样清楚。 幻玄说到此处,凄然一笑,道:可是万万没有想到,这柄神剑竟然会他顿了一下,似乎要定了定神,才能继续说话,道:当日在幻夜洞府之外,除了随后赶来的掌门真人与几位长门师伯,在场的只有回雁峰一峰弟子与紫盖峰几个女弟子,目睹了神剑损毁。所以为了本门的声誉以及在天下间的声望,掌门真人那边顾念多些,多叮嘱几次,也是份属应当。你们都不要往心里去,只需记得将此事永远藏在心中就好了,知道了么? 宋远知等人对望一眼,齐声道:弟子知道了,谨遵师父之命。 沈诗转头向幻玄看去,幻玄眉头皱着,脸上神情依旧十分沉重,只伸出手向着众弟子挥舞一下,道:方才说的这些,你们都好好记住了。好了,下去吧! 宋远知等一起行了一礼,转身又一起下去了,吴远书、何远礼等行动不便的,也有宋远知、吕远殷等帮忙搀扶,很快的,一众人都走了出去,只剩下幻玄和沈诗站在华廉堂上。 沈诗看着幻玄越发阴沉的脸,慢慢走到他的身边,低声道:师父,您怎么了,是不是掌门师伯又发脾气了? 幻玄淡淡哼了一声,道:他又不是只对我一个人发脾气,便是连幻月那样的人,他竟然也一样的骂了,我又算什么? 沈诗一惊,讶道:什么,掌门师伯他竟然连幻月师叔也骂了? 幻玄脸上浮现出一丝焦躁之色,来回踱步的速度明显快了起来,眉头也皱得更紧了。 沈诗看他神情,颇为担心,但又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只得道:师父,您也别太担心了,掌门师伯他不过是一时太过焦虑,所以才 幻玄猛然抬头,大声打断道:他若是当真太过焦虑,便是骂我一千遍一万遍,我也不在乎了? 第85章:糊涂? 沈诗低头,但是又迅速抬起,面上有惊愕之色,追问道:师父,您刚才说什么? 幻玄口中咕哝不止,快步在华廉堂中来回走着,面上神情越来越是焦躁不安,更隐隐有一丝担忧之色。 沈诗担心更甚,急道:师父,您到底怎么了,快点告诉我啊! 幻玄走到沈诗面前,停下脚步,沉默了片刻,沉声道:这些日子以来,幻影师兄多次招我和幻月前去,反覆叮嘱要门下弟子千万保守秘密,这原本无可厚非。但近几次来,我看幻影师兄已经越来越不对劲了。 沈诗怔了一下,道:掌门师伯不对劲,这是什么意思? 幻玄皱眉道:在你以往,可曾记得幻影真人轻易骂过人么? 沈诗默然,良久摇头道:掌门师伯道行高深,品行端厚,喜怒不形于色,哪里会轻易生气骂人。 幻玄点头道:不错,便是如此了,连你也知道这一点。但是此番大战之后,幻影师兄他性子似乎大变,越来越是急躁,这几次将我与幻月唤去,叮嘱一下也就算了,却偏偏每次开始都和颜悦色,到最后竟然都是不知为何,因为一点点莫名其妙小事就大怒起来,或辱骂,或迁怒,总之 他摇了摇头,慢慢抬眼向沈诗看去,迟疑片刻,走近沈诗跟前,压低了声音道:我怀疑,幻影师兄他在与兽魔大战之中已经被陷仙剑的剑灵戾气反噬,所以才 沈诗脸色一变,急道:不会吧?说着快步走到华廉堂外,向左右张望一眼,确定无人之后,走回来对幻玄低声道:师父,这是真的吗?! 幻玄叹息一声,道:此事关系何等重大,我如何敢信口胡言。但前番大战之中,幻影师兄为求必胜,不顾我再三劝阻,强开历代祖师封印幻仙五峰灵气之玄机印,使陷仙古剑威力大增。只是我每每念及前代祖师留下遗命,备言这陷仙古剑戾气太烈,杀气逆天,似为不祥之物,便无法视若等闲。我今日回来时候,在天柱峰与幻月分别,虽然我二人向来不和,但临别时相望,却仿佛觉得心有所感。我料那幻月,必定心中也是和我一样想法的,只是此事关系太大,我们二人都不敢说出来罢了。 沈诗沉默许久,语声微涩,道:师父,话虽如此,但说到底还在陷仙古剑之上。如今陷仙已毁,掌门师伯就算不幸受害,但一来没有源头,二来他道行通神,只要时日一久,多半也会渐渐醒悟过来,自行化解的吧! 幻玄面上沉重之色丝毫不见减退,淡淡道:希望如此了,否则,以他身为幻仙之尊,万一有个好歹,这幻仙门上下真不知道如何收场了。 沈诗想了想,随即无奈叹息,颓然道:师父,罢了,这也不是我们如今可以管得了的事,您也不用太过烦恼。还有一事,我一直想问了,陷仙古剑损毁之后,怎么处置的? 幻玄沉吟了一下,道:此事我原有向一位知情的长门师兄打听过,听说当日幻影师兄当场训斥所有人不得外泄之后,立刻将断成两截的陷仙剑拾起,同时走入幻夜洞府,并不许任何人再进入幻夜洞府禁地之中。所以时至今日,谁也不知道那柄陷仙古剑到底怎么样了?或许,还有希望修好? 幻玄自顾自说了最后一句,却随即摇头苦笑,显然连他自己也不相信这样的事。苦笑两声,他随口道:那剑我们是顾不上了,倒是今天去天柱峰,除了挨了一顿莫名其妙的臭骂之外,还听说了一件怪事。 沈诗一怔,道:是什么怪事? 幻玄耸了耸肩膀,道:说来你也不会相信,前番大战,战死了多少弟子长老,如今在天柱峰玄阳殿上公祭。可是我们那位幻影真人在玄阳殿上每日不过露那么一回脸,便不见踪影,反而是天天跑到后山道祖祠堂那里为人守灵,你说奇怪不奇怪? 沈诗一呆,讶道:守灵?师父,道祖祠堂那里怎么了,莫非是哪位前辈长老过世了? 幻玄摇了摇头,冷笑道:哪里是什么长老,我听几个长门小弟子偷偷议论,其实是一个数十年来看守打扫道祖祠堂的老头,不知怎么恰好在那天死了。怎么死的,也没人知道,只知道幻影师兄知道此事之后,一时呆若木鸡,一会却暴跳如雷,听说还不知怎么失魂落魄了数日,末了他竟然坚持将这个老头灵位放进了道祖祠堂,但是最奇怪的却是,他放进道祖祠堂里面的那个灵位牌上,竟然是一片空白! 沈诗越听越是糊涂,心中更是惊愕不已,摇头道:这、这、这究竟是怎么了,难道掌门师伯他真的、真的有些糊涂了么? 幻玄冷笑,道:他有没有糊涂没人知道,反正有人劝过他,他却执意不听。而且放着玄阳殿上那些弟子灵位他不去好好看看,反是跑去道祖祠堂里看着那个空白灵位发呆。这个样子下去,我看这个幻仙门,迟早要出事,迟早要毁在他的手上了 沈诗默然无语,半晌之后,幽幽叹息一声,向着华廉堂外看了出去,只见这寂寥午后,外面也是空空荡荡,只有远处青天蔚蓝。 山风吹过,隐约传来了后山的竹涛声,却不知怎么,反更是增添了几分寂寞之意。 昆仑山,天柱峰,后山道祖祠堂。 这里一如往日般的寂静肃穆,高大的祠堂依旧耸立,周围树林青翠如故,仿佛前些日子在昆仑山上发生的惊天动地的大战,对这里却是一点影响也没有。 除了少了一位打扫的老者,还有那昏暗神案上,无数牌位之间不起眼的一个地方,多了一个陌生而空白的灵牌。 吴玉书默默跪在那个空白灵位之前,披麻戴孝,面前放着一个火盆,桌子上供着两根白烛,三枝细香,袅袅轻烟,轻轻飘起,不久便融合在其他供奉的香火之中,再也分不开了。 吴玉书面有悲伤之色,嘴唇紧紧抿着,木然跪在地上,将手中一叠纸钱慢慢投入面前火盆中燃烧的火舌里,看着他们渐渐卷曲变黄,渐渐化为灰烬,然后再慢慢投入新的纸钱。 间中,他不时抬头向那个空白灵位看去。将这个老者灵位放入道祖祠堂,是幻仙门掌教幻影真人一人独自坚持的,其他长老都不同意,只是幻仙门掌教向来权重,加上幻影真人一举击败兽魔之后,声望更是一时无两,众人见他坚持不退,也只得随他。 只是虽然此事出乎吴玉书意料之外,但接下来的,却更是令他惊讶,幻影真人竟然是将一个空白灵位放入了道祖祠堂,为此,吴玉书甚至大著胆子向前来祭拜的幻影真人询问。 不料幻影真人只是淡淡的反问了一句,便将吴玉书驳了个哑口无言:那你可知道他的名号么? 第86章:灵位 吴玉书目瞪口呆,他虽然追随这神秘老者十年修行,但关于这位前辈自己的往事,老者却从来也不对他吐露半点,此刻要让吴玉书说出什么来,他却真是无计可施。只是看幻影真人的模样,显然是多少知道一些这位老者的事情的,但他却并无意思吐露出来。 吴玉书虽然心头疑惑,但终究不敢对掌教真人太过放肆,只得默然退下。反正在他心中,这位老者虽然牌位是空,但音容笑貌却分明就刻在他的心中,丝毫也不曾消退了。 前山公祭,他也曾去参拜过,只是他始终觉得,那里有无数弟子祭拜了,可是这位前辈,虽然身怀绝世之学,却这般静悄悄的离开人世,他无论如何也要为他送终,而幻影真人似乎也默许了他来到这里,为这位老者清理后事。并且他以掌门之尊,更不顾门下众多弟子惊愕目光,时常来到这道祖祠堂内看望这位老者空白灵位,由此引起众多猜测,却是吴玉书管不了的了。 此刻,他背后突然又响起了一阵脚步声音,数日来,吴玉书已经将这脚步听得熟了,一听便知道乃是幻影真人。 他起身回首,低声道:掌门。 幻影真人缓缓走进了道祖祠堂。 祠堂里灯火昏暗,虽然吴玉书一直待在这里,却一时也看不清幻影脸色,只模糊看见幻影身影,站在阴影之中,默然向着他身旁那个空白灵位看来。 不知怎么,吴玉书看着那个在黑暗中有些模糊的影子,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劲,但是到底哪里不对,他却又说不出来,只是没来由的觉得一阵心跳,隐隐有些紧张。 他,还好么?幻影真人终于开口说话了,他的声音显得颇为低沉,有些沙哑,又似在隐隐使力,压抑着什么一样,与以往他的口吻大不一样。 吴玉书心头更是疑惑,但还是回答道:弟子日夜为前辈守灵,按时焚香,不曾怠慢的。 阴影中的那个人影动了一下,缓缓道:他有你如此尽心为他送终,也不枉他教诲你十年了。嘿嘿他笑声冷冷,在这个昏暗的道祖祠堂里竟有了几分阴森之意,也不知若是我死了,又 他突然住口,似乎觉得自己说错了话,吴玉书自然也不敢多话,垂手站在那里。 道祖祠堂里陷入了一片静默,片刻之后,幻影真人道:你先出去一下罢,我有些话,要单独对他说。 吴玉书怔了怔,应了一声,道:是。说着,迈步走了出去。 一走出道祖祠堂,站在阳光空地之上,吴玉书登时觉得精神一振,这才发觉,刚才在那个祠堂里面,自己竟仿佛有种被压抑的感觉。 他在这祠堂周围空地上走了一圈,等了小半个时辰,却仍不见幻影真人出来,正奇怪处,回头却正好看见一个背影消失在前方那条通向幻夜洞府的小路上。自大战结束后,幻夜洞府再度成为了禁地,能进去的,自然只有幻影真人一人了。 吴玉书向那里张望了几眼,摇了摇头,回身走回了道祖祠堂里。他走到那个空白灵位之前,只见那灵位之前,重新插上了三枝细香,而前方地上火盆里,似乎又多了许多灰烬,似乎是什么人在这里又烧了一些纸钱似的。 吴玉书寻思片刻,缓缓抬头,只见那空白牌位依旧安静的站在那个僻静的角落中,沉默着 悠悠钟声,又一次在灵音山上回荡,宣告着新的一天的开始。 初升朝阳,从东边天际探出一个小小光晕,将第一缕阳光洒向人间。清晨山路之上,已经有许多僧人沿着山路台阶向那座破烂不堪的寺庙行去,他们手中多半提着香烛供奉,满面虔诚。 晨雾将散未散,流连在万法寺外,空气中感觉有些潮湿润气。早起的僧人们已经做好了一天之中必要的早课,此刻都在打扫庭院,将昨夜掉落的树叶儿轻轻扫在一旁。 整座万法寺中,此刻显得肃穆而宁静,沐浴在淡淡的山风里,随风吹过的,还有那若有若无的树叶芳香。 那钟声飘荡,指引着山下的人们,也盘旋在寺庙之中,唤醒了沉睡的人。 他从睡眠中,缓缓醒来。 有多久,没有这么安心的入睡,平静的醒来,便是在睡梦之中,他也安宁无比,连梦寐也没有,只是沉眠,安静的沉眠。 原来,这竟是如此令人幸福的感觉。 他默默聆听着悠扬钟声,仿佛那声音飘荡的地方不是屋外广阔天地,而是在他心里,甚至他有那么一种感觉,这钟声,原是为他一人而响的。 直到,钟声渐渐平息,他才缓缓起身,拉开了房门走了出去,仰首,扩胸,深深呼吸。 山间湿润的气息涌入他的心间,他的脸上,慢慢浮现出少见的满足神色,真想就这么一直站了下去,只是此刻,却有个声音从庭院门口处传了过来。 陆施主,起来了么? 陆凌天转头看去,只见渡生面带微笑,正站在门口不远地方望着他,便点了点头,道:早啊! 渡生向他身上打量两眼,微笑道:施主经过这一段时日静养,身上的伤势大致都痊愈了,只是人说大病初愈,反覆三分,施主还是要自己注意些。灵音山地势颇高,早晚不比俗世地界,寒气很重,施主自己小心。 陆凌天点头道:多谢关心,我记下了。另外,不知道今日方丈妙弘上人可有空暇,我希望能拜会大师,打扰片刻。 渡生笑道:那敢情好,我就是奉了师命,特地来请陆施主用过早膳之后前去相见的。 陆凌天怔了一下,道:怎么,方丈大师莫非有什么事情找我么? 渡生道:这个小僧就不知道了,不过想来也是要问一问施主你伤势如何了吧! 陆凌天沉吟片刻,道:既然如此,在下稍后就过去拜见方丈大师好了。 渡生合十道:施主不必着急,适才方丈还特地叮嘱,不可催促了施主。恩师他老人家还是在山顶小万法寺禅室之中,施主稍后若有空暇,尽管自己前去就好。 渡生淡淡一笑,道:万法寺中,只要施主愿意的,所有去处施主都但可前往,并无所顾忌的。 陆凌天心中一动,向法相看去,渡生这一番话说得隐约大有深意,似乎已将他当作了万法寺自己人看待,或许,在这些万法寺僧人心中,曾经习得大梵天般若的他,终究也算是万法寺中的一分子? 渡生转身退了出去,陆凌天望着他的背影,默然片刻,随即走回了自己的那间禅房。 第87章:金字玉璧 踏上山顶的那一刻,陆凌天还是忍不住微微顿住了自己的身子,对他来说,这里实是一个令他百感交集的地方。 朝阳之下,小万法寺朴实无华的座落在前方,低低墙壁,小小院落,哪里还有那一个夜晚惊心动魄的痕迹? 回首,眺望,远处万法寺内又传来了隐约人声,一派死气沉沉的景象,或许,这些安宁生活的人们,反是更快乐的么? 他默然转身,向小万法寺走了进去,很快的,这里独有的寂静笼罩了过来,偌大的院落之中,仿佛只有他的脚步声在回响。 走到了那间禅室门口的时候,陆凌天停住了脚步,下意识向这个院子的后方看去一眼,那里的小径被墙壁遮挡,但仍然可以看到向后延伸的去向,只是这个时候,那个最后的小院里,只剩下了空白一片了吧! 就好像,人而来,空白而去。 他敲响了禅室的门,很快,室内传出了妙弘上人平和的声音:是陆小施主么,快请进吧! 陆凌天淡淡应了一声,推门走了进去。屋中此刻,只有妙弘上人一人盘坐在禅床之上,面露微笑望着走进来的陆凌天。 陆凌天向妙弘上人点头道:大师,我听渡生师兄说,你有事找我? 妙弘上人反问道:不错,不过听说小施主也正好有事要与我商议么? 陆凌天沉吟了片刻,点头道:是,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主要是在下在此已打扰多日,眼下伤势好的差不多了,实不敢继续叨扰。 妙弘上人微笑道:小施主这是哪里话。 陆凌天摇了摇头,道:当日昆仑山下,大师等已救了我一命,此后在这里,大师更助我解开心结,实是感激不尽。只是在下终究乃是魔教中人,长此下去,未免有伤贵寺清誉。 妙弘上人正色道:小施主,有一句话,老衲不知当讲不当讲? 陆凌天道:大师请说。 妙弘上人点了点头,道:既如此,恕老衲直言。观小施主面相气色,断断不是穷凶极恶之徒,身沦魔道,不过乃是命数使然,绝非小施主之过。而且小施主与妙智师兄有这么一段宿缘在,便是与我佛有缘,更是与万法寺有缘。令兄弟陆凌轩施主与妙灵师祖亦有一段渊源,只要小施主愿意回头是岸,万法寺自当竭力庇护,莫说是幻仙门,便是天下正道一起来了,敝寺也丝毫不惧。佛说,渡人一次便是无上的功德,小施主既是有缘之人,何不放下俗世包裹,得到这清净自在,岂不为好? 说罢,他神情切切,望着陆凌天。 陆凌天自是想不到妙弘上人会说出这么一番话来,一时反是呆住了。这些时日来他在这万法寺里,心境与往日截然不同,大是平和舒坦,以他深心,却是极喜欢如此的,只是他这般一个男子,却终究还是有放不下的事物。 他默然良久,这才缓缓抬起头来,向妙弘上人深深行了一礼,道:在下知道,大师乃真心对我,意欲点化愚顽,无奈我乃俗世男儿,随波浮沉,在那俗世之中,更有无数牵挂,却是割舍不下。大师好意,恕在下无法接受了。 说罢,他长叹一声,便欲转身走开,妙弘上人却开口道:施主慢走。 陆凌天道:大师,还有什么事么? 妙弘上人脸上掠过一丝思索之色,缓缓道:施主心若磐石,老衲也不敢勉强,不过若施主愿意的话,敝寺有一个请求,还望施主成全。 陆凌天微感讶异,道:什么事,方丈大师但说无妨。 妙弘上人望着他,道:当年妙智师兄落得如此下场,虽然乃是自作孽,罪不可恕,但究其根源,那大凶之物不嗔剑却是逃脱不了干系。而如今妙智师兄已然过世,但此凶物却依然还在施主身上,侵害小施主啊! 陆凌天默然片刻,道:squo;大师的意思是rsquo; 妙弘上人合十道:小施主不必多心,老衲并无其他恶意。只是这不嗔剑内含凶烈戾气,害人害己。当年妙智师兄过世之后,十数年来老衲痛心疾首之余,未尝不念及此处,得上天垂怜,竟是想出了一个法子,或可克制这不嗔剑一类凶物戾气的方法来。不知小施主可愿意一试么? 陆凌天为之变色,不嗔剑虽然威力无穷,但那股戾气却是在这十数年间,不知让他吃了多少苦头,便是连性子,似也渐渐被它改变。有时他亦曾想到妙智当初的情景,想到万一自己也是被这戾气所控的局面,忍不住冷汗涔涔而下。只是此事自然不可对外人道,他虽然担心,却也并无良方,不料今日突然听见妙弘上人如此说了一番话,一时正是击中他内心最担忧之处。 陆凌天思索许久,才慢慢道:方丈大师竟有这等良方,不知如何处置? 妙弘上人面色肃然,道:此法其实简单,说白了,不过乃是以我佛神通佛力,无边慈悲,来降解这世间一切戾气罢了。在我万法寺后山有一处金字玉壁,高逾七丈,光滑似玉,传说当年万法寺祖师即是在那金字玉壁之下悟通佛理,由此开创我万法寺一脉。 陆凌天眉头一皱,不解这与不嗔剑戾气有何关系,只听妙弘上人接着道:是以那处地界,正是我灵音山山脉之中,佛气最是肃穆祥瑞之处,只要小施主在那里静坐一段时间,老衲再率领一众僧人在玉壁周围结金刚环法阵,如此祥瑞之气大盛,或可对侵蚀小施主体内的不嗔剑戾气有所镇压,亦未可知。 陆凌天身子一震,倒是不曾料到妙弘上人目光如此独到,不知何时已看出自己体内气脉紊乱的情景。他寻思片刻,决然道:大师好意,在下知道了。既如此,在下就在那金字玉壁之下坐上几日。只是在此之后,在下便当告别而去了。 妙弘大师合十点头,微笑道:施主放心就是,敝寺绝不敢阻拦施主的。 陆凌天点了点头,转身走了出去。妙弘上人望着他背影消失,叹息一声,自言自语道:师兄,你在天有灵,当保佑这个孩子才是 第88章:雾气 金字玉壁在妙弘上人口中所说的,乃是在灵音山后山之中,陆凌天本也以为应该甚是好找,不料当日准备妥当,跟随前来带路的渡生、渡世师兄弟两人向后山行去,竟然走了大半个时辰也未见踪影。 陆凌天心中有些诧异,却也没说出来,倒是法相想来细心周到,看陆凌天脸上隐有诧异之色,料到一二,便笑道:陆施主,你可是在想这金字玉壁为何如此之远? 陆凌天既被他问到,索性也不隐瞒,道:敢问师兄,这金字玉壁究竟所在何处,是如何而来的? 渡生边走边笑道:这说起来倒是话长了。金字玉壁何时出现,自然是无人知晓,只知道千年之前,万法寺创派祖师还是个行脚僧人的时候,四方云游,有一日不知怎么,误入灵音山崇山峻岭之间,竟是迷了路,再也无法走出去了。无奈之下,祖师便在这山林之间乱走,也是天生佛缘,竟然被他看到一片光滑如玉一般的石壁。那个时候,祖师已经饥.渴难耐,困倦不堪,便歇息在这玉壁之下了。 渡生说到这里,顿了一下,陆凌天忍不住追问道:哦,后来如何? 渡生面前的山道小径上现出一条分岔路口,渡生向左边一引,却是带着陆凌天向着一条下坡的路上走了过去,同时口中道:传说那位祖师在那金字玉壁之下坐了三日三夜,不知怎么,竟然从最初的饥.渴难耐渐渐入定,心安而神定,进入了我佛门之中大圆满之境地,三日之后,他竟是在这金字玉壁之下顿悟了佛理。此外,更传说 渡生转过头来向陆凌天神秘的一笑,道:更传说,那位祖师也就是在那金字玉壁之下,竟领悟出了我万法寺世代相传下来的无上真法大梵天般若,由此奠定了万法寺一脉在天下修道中的地位。 陆凌天呆了一下,摇了摇头,颇觉得这个万法寺祖师传说实在有些滑稽,听来不实之处极多,竟有些荒唐不经的感觉。本来他对妙弘上人这次施法,隐隐还有些期望,但如今听渡生这么似讲故事一般的说了一下,反倒让他有些丧气,不禁暗自叹了口气。 渡生细心,将陆凌天面上神情变化看在眼里,只是微笑带路,也不言语,至于跟在他们身后高高大大的渡世和尚,从来都是闷声不响的样子,也是一般的没有说话。 三人顺着山路又走了小半个时辰,在崇山峻岭间曲折前行,不知不觉已将万法寺远远抛在身后,再也看不见了。 陆凌天没有想到万法寺后山山脉地势居然比想像中要广大许多,但见得峰峦叠翠,山风徐来,一路上或奇岩突兀,千奇百怪,或有断崖瀑布,从天而落,轰鸣而如玉带。 这一路走来,只觉得一时心胸开阔,看望身边远近美景,倒是不觉得烦闷了。 忽听见身前渡生道:前头便是了。 陆凌天吃了一惊,向前看去,却只见前方依旧是山路蜿蜒,路旁一边是茂密树林,另一边生着着杂草荆棘,三尺之外便是一个断崖处,哪里有什么他们口中所说得高逾七丈的金字玉壁? 敢问师兄,这玉壁是在何处? 渡生微笑,向前走了几步,来了那断崖之上,回首道:便在这里了。 陆凌天走到他的身旁,站在断崖之上,举目望去,只见这断崖之下雾气弥漫,如波涛翻滚,涌动不息,似是一个山谷模样。而远处隐隐望见有模糊山影,却都在十分遥远的地方。 陆凌天凝神思索,回头向法相道:莫非是在这山谷之中? 渡生笑道:便是在你我脚下了。 陆凌天一怔,渡生已然笑道:我们下去吧! 说着,渡生纵身跃下,渡世也随即跟上。 陆凌天站在断崖之上,沉吟片刻,也跃了下去。 不嗔在雾气之中,闪烁起玄青着的光芒,慢慢笼罩着陆凌天,护持着他,缓缓落下。 这里的雾气似乎有些奇怪,似浓非浓,只是如缠丝一般纠缠在一起,任凭山风吹拂,也不见半分散去的样子。在下落的过程中,陆凌天注目向山壁看去,却只见眼前白雾一片,竟然不得望见。 他心中惊疑,便催持不嗔,向山壁方向靠近了些,只见片片雾气如云层一般散开,在他眼前向两旁滑了出去,正在他凝神时刻,陡然间,他竟看见身前冒出了一个人影。 陆凌天心头一震,连忙止住身形,凝神看去,这一惊却更是非同小可,只望见自己身前赫然竟是站着一个和自己一模一样的陆凌天,一脸惊诧的望着自己。 那人目光深深,面容上竟有沧桑之色,手边竟也同样持着一根不嗔魔剑。就在陆凌天震骇时,突然如天外传来一声梵唱,沉钟大鼓一般,重重的回响在他耳旁。 随着这声梵唱,一股庄严之力瞬间从脚下未知名地界冲天而起,如洪涛巨流直贯天际,而周围雾气登时席卷过来,将那个人影吞没消失不见了。陆凌天但觉得心头一痛,体内那股冰凉之气竟然不催自动,仿佛对这股佛气极端排斥一般,自行抗拒了起来。 陆凌天惊愕之下,又觉得体内除了这股来自不嗔剑的妖力蠢蠢欲动之外,似乎受此地佛气影响,自身修行的大梵天般若竟也不甘雌伏,腾跃而起,倒有欲和不嗔剑妖力决一雌雄的意思。 还未开始,自身体内竟有如此巨大的变化,此处地界之地气,当真匪夷所思。陆凌天心中震讶,一时忘了刚才在雾气之中看到的怪异人影,只是催持自身修为,护住心脉,缓缓落了下去。 很快的,雾气渐渐稀薄,脚下景色顿时清晰起来,乃是一面小小石台,颇为光滑,周围有三丈方圆,树木稀疏,围坐着数十位万法寺僧人。看去这些僧人所坐位置或远或近,并无规矩顺序,但其中似暗含密理,淡淡佛力流转其中,竟是隐隐成了一个阵势。 陆凌天又仔细看了几眼,忽觉得有些眼熟,仔细想了想,便想起了乃是一个古拙字体,佛门真言的模样。 第89章:梵唱 陆凌天很快就落到了地上,放眼看去,只见渡生渡世二人此刻都已经坐在众僧人之中,默然合十,低眉垂目,再不向他观望一眼。而在众僧人之首,正是万法寺方丈妙弘上人,坐在他左边下首的,陆凌天也曾见过,乃是当日在昆仑山上大发神威的妙慧神僧。 倒是坐在妙弘上人右边下首的一个僧人,看去颇有些古怪,陆凌天以前从未见过,但看他面容枯槁,脸色焦黄,竟仿佛是将死之人的气色,而苍老模样,更远远胜过了妙弘上人。只不知道这位是谁,但能够与妙弘、妙慧两大神僧平起平坐,显然也是万法寺中了不起的人物了。 陆凌天也不多言,向妙弘上人低头行了一礼,妙弘上人合十还礼,微笑道:小施主来了。 陆凌天点头道:是,但不知方丈大师要在下如何? 妙弘上人一指那处平台,道:无他,小施主只需安坐在那石台之上,调息静心,坐上几日即可。 陆凌天点了点头,回头向那石台看了一眼,随即又抬头向四周望了望,只见头顶浓雾弥漫,却哪里有什么传说中金字玉壁所在?不禁问道:请问方丈大师,那金字玉壁何在? 妙弘上人微笑道:再过片刻小施主便能看到了。 陆凌天一怔,点了点头,转过身来正要坐到那石台之上,忽地天上隐隐一声锐啸,是风声,是兽嚎,穿云透雾而来,紧接着一束耀眼光辉,竟是从浓雾之中撕开了一道裂缝,射了下来,正照在陆凌天身上。 陆凌天倒退一步,抬头望去,只见山谷之间异声隆隆,似奔雷起伏,那片浓雾之海陡然起了波涛,从原本轻轻涌动之势变做巨浪,波澜起伏,随即出现越来越多的缝隙,浓雾也越来越薄,透出了一道又一道、一束又一束的光辉。 面对这天地异像,陆凌天注目良久,只见浓雾终于飘散,光辉洒下,瞬间天地一片耀目光芒,竟是让所有人都无法目视。过了片刻之后,才渐渐缓和下来。 陆凌天再度睁开双眼的时候,身躯一震,赫然望见了那传说之中的金字玉壁。 就在他的身前,那看去小小石台之后,断崖之下,一片绝壁如镜,竟是笔直垂下,高逾七丈,宽逾四丈,山壁材质似玉非玉,光滑无比,倒映出天地美景,远近山脉,竟都在这玉壁之中。而陆凌天与万法寺众僧人在这绝壁之下,直如蝼蚁一般微不足道。 与天地造化相比,人竟渺小如斯! 陆凌天默然,良久方长出了一口气,一言不发,走到那平台之上盘膝坐了下去,也不再看周围众人,深深呼吸,随即闭眼,就那么一动不动地坐着。 妙弘上人向陆凌天端详良久,转过头来向身后众僧人看了一眼,点了点头。 数十位万法寺僧人,包括妙弘上人、妙慧神僧与妙弘上人身边那个神秘老僧,还有渡生、渡世等人,一起合十颂佛。 数十道淡淡金光,缓缓泛起,隐约梵唱声音,似从天际传来! 突然,金光大盛,只见众僧人所坐之奇异法阵阵势之中,金芒流转,佛气庄严,众僧人所散发金光越发炽烈耀眼,片刻之后,但听得震耳轰鸣之声大作,一个金光灿烂辉煌之大真言现于法阵之上,缓缓升起。 梵唱越来越是响亮,天地一片肃穆,只见那金色字越升越高,慢慢到了半空,竖立了起来。在天际阳光照耀之下,越发不可逼视。 仿佛是受到佛家真言的激发,那一片绝壁之上,原本光滑的玉壁缓缓现出了字倒影,但却并非如寻常镜面模样,而是从一小点缓缓变大,渐渐散出金光,慢慢现出那字模样,而在金字玉壁之上映像变大的时候,半空之中的那佛家真言却似乎有些黯淡了下来。 很快的,金字玉壁之中的字真言已经大到几乎超过了半空之中那个真的字,只见此刻整个金字玉壁金光灿烂,熠熠生辉,伴随着梵音阵阵。突然,玉壁之上透出了一缕淡金佛光,缓缓射出,笼罩在安坐的陆凌天身上。 陆凌天身躯动了一下,面上依稀露出一点痛苦之色,但并没有睁开眼睛,而是忍耐了下来。很快的,他面上痛苦之色便消失了,安坐着一动不动。 金字玉壁上射出的佛光淡淡,没有什么变化,只见金辉缓缓闪动,说不出的庄严之意。 而周围的万法寺僧人同样也是面容不变,低声颂佛,他们法阵之上的光辉也一般缓缓流转,支撑着天上那个佛家真言。 时光流转,就这么悄悄过去了 三日之后,金字玉壁上的那个字真言依然没有丝毫变弱的趋势,倒射出的淡淡佛光,也还是笼罩在陆凌天身上。 陆凌天面容平静,似乎这三日对他而言,完全没有改变,还是和三日之前刚到这里一般,倒是周围妙弘上人以下,众万法寺僧人所持法阵虽然没有变化,但众人脸上都有了隐隐疲惫之色。 妙弘上人从入定模样慢慢睁开双眼,向依然平静安坐的陆凌天看去,半晌低低叹道:痴儿,痴儿,终究还是放不下么? 说罢,他轻轻摇头,叹息不止。 坐在他左边下首的妙慧神僧淡淡道:我们这般辛苦,布下了佛门伏魔大阵,一是要为他降解不嗔剑戾气,更为要紧的,却是想化解他的心魔。但他心门紧锁,心魔难去,纵然是不嗔剑戾气化解,又怎知他日不是一样成魔?我等今日所为,只怕反是助纣为虐了! 妙弘上人皱眉,脸色沉了下来,道:师弟,这年轻人与我万法寺有极深渊源,无论如何我们也不能轻言放弃,你何出此言? 妙慧面色变了变,合十道:师兄教训的是。我并非对这年轻人有所成见,实是想到当年当年我们师兄弟生离死别的模样,心头悲伤,实不欲再看到他再走上邪路。小弟失言,请师兄责罚。 妙弘上人面色缓和下来,道:我何尝不是和你一个心思,不然也不会设下这伏魔大阵,意欲以佛家真法大能,渡化于他。可是就在这金字玉壁之下,他似乎也 他话说了一般,突然间原来寂静安宁而肃穆的山谷中凭空发出了一声巨响,整座金字玉壁竟然是微微颤抖了一下,登时半空之中与金字玉壁里面的字真言都是摇摇欲坠。 妙弘上人等万法寺众僧人大惊失色,一时骇然,连忙催持真法,不料陆凌天面上突然现出痛苦之色,这三日来一直被佛法压制的不嗔猛然亮了起来,一股黑气瞬间布满他的脸上。 妙弘上人不曾料想到这不嗔剑妖力竟如此顽强,三日三夜镇伏之后,竟尚有余力反抗,正欲再度呼唤众人支撑法阵,陆凌天却已经再也忍耐不住,发出了一声长啸,腾空而起。 半空中字真言轰然而散,陆凌天在真言空中仰天长啸,状如疯癫,同时回头向金字玉壁望去,只见那金字玉壁里竟多了道道暗红异芒,金光红芒,争斗不休。 就在那光芒乱闪、异象纷呈的时候,天际忽然一声惊雷,天空黯淡下来。 第90章:字体 四方风云滚滚而来,在金字玉壁光滑玉壁之上,从上到下,一点点如深深镂刻一般,现出了一排大字,除此之外,更有无数金色古拙难懂的字体,如沸腾一般在玉壁金光红芒间闪烁跃动,令人眼花缭乱。而那一排大字却分明清楚,赫然正是── 天地不仁,万物皆为刍狗! 那金字玉壁之上,竟然出现了无数金色古拙字体,此等怪异之事,便是妙弘上人以下,所有万法寺僧人也都未曾见过。只见那玉壁之上,时而瑞气升腾,时而又暗红闪烁,庄严肃穆的金光夹带着诡异莫测的红芒,给人喘不过气来的感觉。 陆凌天在半空之中,仰天长啸,状似极痛楚,目光随即移到那金字玉壁之上,望着那无数翻腾起伏摇摆的字体仔细看着。在他身体周围,不嗔的怪异光芒越来越亮,从他体内散发出来的妖力,也随之越来越盛。 甚至连地面上众万法寺僧人,都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一股冰凉气息,从半空中陆凌天身上传了过来,笼罩在他们周围。经过这三日三夜的佛门法阵锤炼,不嗔剑妖力似乎非但没有减弱,反而倒似被全部激发出来了一般,空前强大。 妙弘上人面上有焦虑之色,值此风云变幻的关头,他面色也如天际风云变幻不止,颇有些举棋不定。 身旁妙慧却有些着急了,他望向天空中沐浴在玄青光芒之中的陆凌天,眉头紧皱,对着妙弘上人大声叫道:师兄,现在怎么办? 妙弘上人长吸一口气,决然道:此人乃妙智师兄传人,更是他一生心血宏愿所在,我们不可不救。 话音刚落,妙弘上人一声喝令,重新盘膝坐好,口中颂佛,梵唱之声隐隐又起,随即,在他身旁身后众万法寺僧人看见方丈施法,纷纷跟上。片刻之后,一片庄严肃穆的金色光芒,从这些万法寺僧人之中再度泛起。 只是此度佛光金芒,却与前三日那渡化陆凌天的佛门法阵不同,在庄严之像中少了几分慈悲,更多了几分肃杀。反观半空之中的陆凌天,似乎根本没有注意到脚下地面上渐渐泛起的金色光芒向自己笼罩而来,他的精神此刻都似被金字玉壁上闪烁的那些字体完全吸引住了。 任谁也不会想到,甚至是此刻金字玉壁之下那些万法寺僧人们就算亲眼看见了,也一眼都无法明白,在金字玉壁上此刻闪烁出来的,在这个佛家最敬仰高洁的圣地玉壁上的,赫然竟是传说中魔教经典天魔鉴的第四卷! 天道茫茫,世事多变,谁又能料知几分? 万法寺僧人们日夜礼佛,对此仍是不能知悉;陆凌天历经坎坷,人世沧桑,同样却也不能知晓! 只是此时此刻的陆凌天,却哪里还想得到这么多,在他眼中,几乎是本能的被这些闪烁异芒的字吸引住了。 那起伏跳动的一个个字句,赫然是将他往昔独自艰辛修习天魔鉴异术的各个断裂处、不解处都一一展现在眼前,如行人面对前路上无数断崖绝壁,正彷徨无路之际,突然间断崖有路、激流过桥,这是何等大欢喜境界,如何还能分心旁顾? 一时间,过往修行中众多艰深晦涩之处,突然似豁然开朗般纷纷展开。从十年之前龙骨山万鼯洞窟洞内看见天魔鉴第一卷总纲开始,十年来岁月光阴如潮水般逝去,这个男子凌立在天际风云之间,第一次感觉到,那与天地共呼吸,却又万物皆忘般的感觉。 喘息,深深喘息! 从头到脚,身体每一处都似要爆炸开一般,无数纷繁怪啸杂音,将他团团围住。体内种种气息如沸腾一般,似巨浪波涛,尽数汹涌澎湃。不嗔剑妖力冰凉,玄冰鉴纯阳之气则炽烈难当;太清元道平和中正,大梵天般若肃穆如山;更有从身躯各处泛起,陆凌天过往修行的三卷天魔鉴异术真元之气,更是沛不可当。 天地变幻,造化玄奇! 乌云之下,半空中那个人影散发出来的异光却在越来越暗的天幕下越发光亮,直有逆天之威。天际雷声隆隆,云层中开始有电芒窜动,似天心已然震怒。云层之中,狂风大作,云幕慢慢开始旋转,就在陆凌天上方,渐渐似现出巨大漩涡的模样。 而陆凌天,目光仍然被吸引在金字玉壁之上,对身外之事恍若不知。 便在此刻,地面之上梵唱之声大盛,肃穆金光冲天而起,登时将半空之中的陆凌天笼罩其中。这金光强烈之极,集数十位万法寺僧人修行之力,岂是寻常,顿时将陆凌天身上散发出的妖力异光压了下去,团团罩住。 金光一起,笼罩陆凌天之后,天际雷鸣电闪之威势似乎受到了牵制,顿时慢慢弱了下去,天幕之上原本缓缓成形的那个诡异巨大漩涡,也似乎渐渐有消退之势。 妙弘上人眺望苍穹,缓缓松了一口气,忽然听他身旁那个乾槁老僧冷冷道:此人一身修行,竟引发了squo;天刑厉雷rsquo;,可知妖气之盛,天亦不容。方丈不顾一切救护于他,只怕未必是对的。 妙弘上人脸色一变,转头向他看去,那乾槁老僧冷然对望,妙弘上人一时竟是说不出话来。其实以妙弘上人这等修行,如何感觉不到陆凌天身上透出的阵阵诡异肃杀妖力,绝非正道之术,自己今日所为,还真不好说是否是对的。只是只要一想到当年含恨去世的妙智师兄,还有前几日陆凌天面对妙智法身遗骸之大慈悲所为,深受感动的妙弘上人就无法弃之不顾。 此刻妙弘上人默然无语,半晌之后正欲说话,忽然身旁传来一阵骚动,不少人轻呼出声,同时身处法阵之中亦传来诡异气息,似有变化,他连忙抬头望去,顿时脸上变色。 只见原本在众多万法寺僧人共同催持的佛法大阵之镇压护持下,陆凌天身上的妖力已经被硬生生压了下去,尽数包裹在金光法阵之中。天际那神秘风云找不到对象,也正在慢慢消散。不料此刻,陆凌天身上被镇压到微弱的道道光芒,突然间又再度明亮了起来,而其中汹涌气息,竟是更胜从前。 轰隆! 一声惊雷,赫然在天幕之中炸响。 狂风烈烈,雷声之中,陆凌天再一次仰天长啸,周身光芒闪烁,青、红、金、赤流转不止,最后缓缓汇聚融合,竟是转化为最简单之黑白二气,只是这黑白二气也颇为古怪,时而尽数为白,时而尽数黑气,变化莫测,但其中隐隐大力,却是所有万法寺僧人都感觉到了的。 半空之中,凝结着数十位万法寺僧人法力的金光法阵,竟然有些抵挡不住陆凌天身上新生真法的冲击,慢慢减弱下来。与此同时,天幕中风云滚滚,巨大的漩涡再度现身,而且此番速度更胜从前,急速成形,正在陆凌天上方。 从地面向上空望去,只见那云层漩涡之中,电芒疯狂窜动,雷声隆隆,更有怪异绝伦的丝丝怪啸之声,如天之狰狞大口,正欲择人而噬。 地面之上众僧人脸上此刻大都泛起了痛楚,维持这金光法阵已经越来越是吃力,此刻非但陆凌天本身从法阵之中抗击金光,而天幕之上,那神秘漩涡之内,竟也有一股不可抵御的大力从天而下,紧紧抵触在金光法阵之上。 腹背受敌的金光法阵,光芒在迅速减弱,妙弘上人等一众人尽皆惊骇,便在此刻,但只见天际轰然雷鸣,从那旋转不休,深深不可见底的漩涡深处,一道粗大电芒自天穹轰然击下,打在了金光法阵之上。 巨响声裂,妙弘上人等所有万法寺僧人身躯大震,修行稍低的僧人纷纷是面色潮红,有的已然吐出鲜血。金光法阵摇曳闪动,终于颓然散开,化于无形。 妙弘上人心头烦闷,身为阵法主持的他所受震动极大,但此刻他心神都在半空天际之上,焦急之下,竟是站了起来。 第91章:天刑 金光法阵既散,陆凌天再也没有压制,身上压力瞬间消散,但觉得周身为之一松,体内新生之真元气息片刻周转不休,生生不息,竟是无比畅快。 然而,还不等他有所动作,惊扰天心的他,只望见天际黑云深深之处,滚滚裂雷轰鸣声中,如光柱从天而下,沛不可当,直欲贯穿天地一般,轰然击下,正是向他而来。 所过之处,炽烈无比,光柱周边嗤嗤之声不绝于耳,不知是否乃是温度过高,竟是将周边所有事物都锻化了。而陆凌天面对的,便是这天地巨威,避无可避,躲无处躲 眼看陆凌天就要被这轰天巨大光柱击中,粉身碎骨之时,妙弘上人等僧人都不忍观看,纷纷闭眼转过头去,妙弘上人更是心头伤痛,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自己本是好心好意要渡化陆凌天,希望能化解他身上戾气,怎么却变得了这个结果,引发了万年未见,只存在于传说之中的天刑厉雷! 难道,上天竟真的容不下这个男子么? 光柱转眼即至,还未及身,陆凌天面容惨白,在巨响狂风中张口大呼,却根本什么声音也没有传出来,都淹没在那天地巨威之中。但见他在天地神威笼罩之下,面上七窍尽数流血,面相凄厉绝望,便是往日一直忠心护持他的不嗔凶剑,此刻面对天刑,也被压制的黯淡无光了。 一切,彷彿都将结束! 威威苍穹,彷彿也传来幽幽挽歌之声,回荡天际。 突然,陆凌天身后原本已经渐渐黯淡的金字玉壁,似是感应到了什么,无数闪烁的字体再度闪烁亮起,尤其正中那十个大字:天地不仁,万物皆为刍狗,更是发出了刺目耀眼之烈芒,闪亮起来,看那势头,竟隐隐带着一丝不可一世的桀骜气息。 就算是,面对着无数世人顶礼膜拜的苍天,那彷彿永不可战胜的天刑,那玉壁之上的光芒,也不曾有丝毫的退缩! 金字玉壁之上的光芒在瞬间亮到了极点,彷彿最灿烂的星火瞬间点燃,再没有人能望见其中光景。那彷彿疯狂一般的光芒,顷刻间铺天盖地地冲来,从下往上,将陆凌天全身尽数罩住,而同时,更有巨大无匹的光辉,冲天而起,那无尽气势,竟是直冲着天际那神秘的巨大漩涡而去的。 轰! 轰! 轰隆! 天幕苍穹,雷声震耳欲聋,声声都似有裂天之威,如被激怒了一般,瞬间,那威势无比的天刑光柱移动了几分,离开了陆凌天身子,正劈在金字玉壁冲天而起的那桀骜不逊的光辉之上! 两股炽烈光柱,在天地之间轰然对撞,地面山脉尽数震动,无数巨岩石壁纷纷开裂,雷声隆隆之中,万兽哀嚎,如人间末日所在。 那天地间,不可直视的耀眼光辉! 天地凝固,似就在那么一刻。 金字玉壁之上,原本光滑如镜的石壁,碎裂之声响了起来,从石壁正中,噗的一声脆响,裂开了一个小口,随即无数细缝从这个中心处向四面八方伸出,越来越大。终于,在纷纷扰扰尖啸声中,一声轰然巨响,这块巨大的山壁乱石飞走,颓然倒塌! 天际,巨大的光柱缓缓散去,低沉的黑云似乎得到了发泄,狂风渐渐止歇,雷声也慢慢停了下来。随后,天地彷彿一下子回复了平静,黑云渐渐散开,那平和的天空,渐渐亮了起来。 一个身影,从半空中缓缓落下,正是陆凌天,只是此刻他血流满面,昏迷不醒,而护持他周身的,却是淡淡的神秘光辉,在他身体落地之后,摇曳几下,终究是轻轻散了去,再不见丝毫踪影。 万法寺众僧人目瞪口呆地望着面前这败落了的金字玉壁,望着在天刑之中竟然侥幸逃生的陆凌天,一句话都已经说不出来了。 这一睡,彷彿又是悠远的沉眠。 彷彿在这其中,有许多人在身边走来走去,十分繁忙,又有人在身边说话,声音时大时小,似乎有的时候,竟还有人争吵的样子。但是更多的时候,还是安静。 他在平淡的沉静中,也不知睡了多久,隐约里有些感觉,却终究没有醒来。 或许,这般沉眠下去,反而是他深心之中的期望吧! 脚步声响起在门外,禅室之中的渡生向外看了一眼,连忙站了起来,对着门外走进来的妙弘上人合十行了一礼。妙弘上人点了点头,向仍然睡在禅床上的陆凌天看了一眼低声道:他还好么? 渡生点头道:从那日回来之后,陆施主就一直这么昏迷不醒。只是他气息缓和,并无异象,而且周身也无其他伤势,按理说早就应该醒来了,但不知怎么,就是这么昏睡不醒? 妙弘上人沉吟片刻,道:他侥幸在天刑厉雷之下逃生,如此已经是极其幸运了。想那天刑乃万年难见之天威,不想竟会发生在他身上,难道他真的是天亦不容的妖孽么? 渡生脸色一变,悄悄向妙弘上人望了一眼,之间妙弘上人面色凝重,但并无其他异色,这才将突然悬起的心悄悄放了回去,低声道:师父,是不是几位师叔又和你争论了? 妙弘上人苦笑了一声,却没有说话。 渡生默然。 半晌过后,妙弘上人缓缓道:金字玉壁乃我万法寺圣地至宝,更是祖师流传下来的佛迹,此次毁于天刑,都是因我个人私心之过。我已决意在这位陆施主醒来之后,便向寺中众僧辞去方丈之位,从此面壁参悟佛理,以赎我的罪过。 渡生脸色大变,惊道:师父,你、你怎么能如此说,这不是你的错啊! 妙弘上人摇了摇头,道:你几位师叔说的是对的,我感念陆施主化解妙智师兄法身怨灵戾气,所以妄自决定,不自量力欲以佛门圣地佛法渡化于他。由此引来天刑,毁坏玉壁,实乃是我的罪过。只是 他说到此处,却是微微一笑,对法相言道:只是我却不曾后悔,你可知道为何? 渡生沉默摇头。 妙弘上人微笑道:那日之中,天刑劈下,这陆施主本无幸理,但金字玉壁却是自行相扛,将这位小施主救了下来。虽然此间事为何如此,我等俱不知晓,然而玉壁通灵,必然是有不愿看见这位陆施主死在天刑之下的理由,所以如此。既然玉壁尚且如此,可见我并非做的错了。所以毁坏玉壁固然乃是我错,我也打算为此请罪,但老衲心中,却一点也不后悔。 渡生咬牙,抬头叫了一声,道:师父 妙弘上人拍了拍他的肩膀,含笑劝慰了几声,走到陆凌天床前向他细细看了几眼,点了点头,道:看来他气色已经大好了,如果不出意外,我料他就在这几日便可醒来,你要好生照看于他。 渡生合十道:师父放心就是。 妙弘上人点头,又看了陆凌天一眼,转身便要走了出去。 只是就在他正要踏出房门那一刻,忽地,禅床之上的陆凌天身子动了一声,口中发出了一声低低呻.吟。 渡生身子一震,喜道:师父,他好像醒过来了。 妙弘上人大喜,疾步走了过来,坐在陆凌天床沿。在师徒两人的目光注视之下,只见陆凌天的双眼轻轻动弹,终于是缓缓睁开了眼睛。 第92章:告别 和往常无数的日子一样,悠扬的晨钟又一次敲响,回荡在灵音山脉之间,在薄雾山风里回荡着。它穿过了无数光阴岁月,而且还将如此的在未来的日子里日复一日的回荡下去。 站在清晨的晨光中,陆凌天负手而立,侧耳倾听。 他微微合上双眼,彷彿那钟声悠扬回荡,要细细品味。此刻的陆凌天,不知怎么,容貌其实没有什么变化,但看去竟有种变了个人的感觉,从他气度神态上,比之往昔,多了一分似从容,少了一分是戾气。 或许,当真是那些佛法法阵起了作用? 这个问题在万法寺僧人之中,有许多人在陆凌天醒来之后,心中都有这个疑问。 前日,陆凌天再度醒来之后,妙弘上人等人为他细细看过,周身并未有其他大碍,就连受到重击之后的些许震荡似乎也不存在于陆凌天身上。妙弘上人欣喜之余,为了以防万一,还是留陆凌天在万法寺中多住几日,陆凌天也没有多加推辞,便在万法寺中住了下来。 这几日来,陆凌天比往常更加的沉默寡言,对于他这般一个竟然触怒上苍降下天刑的人物,万法寺僧人也多半回避,只有妙弘上人与渡生等人不曾顾忌什么,时常过来看他。而陆凌天自己似乎没有注意到身外的人事,足不出户,只有每日中晨钟暮鼓响起的时刻,他会走到小院子中,静静倾听着。 咚 最后一声钟声,带着连绵不绝的余音,回荡盘旋在万法寺上空许久,终于化于无声。陆凌天这才缓缓的睁开眼睛。 沐浴在万法寺的晨风里,他体内的气息却在安静的外表之下充盈鼓荡,好似整个人都欲飞起来了一般。万法寺僧人们不会知道,但陆凌天自己,却是心中明白的。 在那金字玉壁之间,意外出现的,竟是传说之中魔教经典的天魔鉴第四卷,旁人或许不明白,他却是这世间唯一一个修行了天魔鉴前三卷的人物,一眼便看出那乃是自己在修道之途中梦寐以求的关键的第四卷。 往昔修行中无数看来似乎坚不可摧、不可逾越的难题,此时此刻,他都已经掌握到了关键处,摆在他眼前的,几乎已经是一条康庄大道,坦途无限。甚至于在他心中还有这般感觉,这条路走下去,自己必定是很顺畅的了,或许,他还能窥视到某些往日所不敢奢望的境界。 便是在他看待昔日情怀,眼前人事的时候,他竟也有了种超脱的感觉,像是拥有了新的境界,重新回望过往。 只是不知为何,在他的心中,在这般大好的情况里,他却还有一丝隐隐失落的感觉,但又不知如何形容。那若隐若现,有所不对的念头,始终缠绕在他的心头。 陆凌天伫立许久,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也没有人进来打扰他。直到他突然转身,数日以来,第一次走出了这间小小庭院。 离开这个院子的时候,他没有回头看上一眼。 顺着脚下的台阶,他缓缓走去,据说这一条路,曾是那位僧人为了弘扬佛法,立大心愿用大神通所造的。如今,无数的人依旧行走在他所造的路上,却又有几人知道,他已是灰飞烟灭。 走在这条路上,层层石阶朴实无华,脚踏上去,平实的感觉传了上来。在前几日那一场天地变色、地动山摇的意外斗法之后,灵音山上的庙宇殿堂都有不同程度的损坏,只有这条平实的台阶山路,竟没有受到丝毫影响,还是坚实地铺在地面之上,让无数人从它的胸膛上走过。 或许,对于难测的上苍神明来说,这条路同样也是带有某些特殊的情感么? 陆凌天不知道,他也不想知道,他走在这条路上,只是默默回想到了往事和故人,在回忆中,他慢慢走到了灵音山顶的小万法寺。 门扉虚掩着,这里仍如往常一般的宁静,陆凌天缓缓走了过去,门后头,隐约传来了话语声。 他敲了敲房门。 门内声音顿时消失,随即有人似惊疑一般,轻轻咦了一声,片刻之后,门扉吱呀一声打开了,渡生出现在房门后头。 见是陆凌天,渡生露出微笑,陆凌天点了点头,道:方丈大师在么? 渡生微笑着让开身子,道:在,请进吧! 陆凌天走了进去,只见妙弘上人正盘膝坐在禅床之上,同样微笑着望着他。陆凌天向着妙弘上人走过去,行了一礼,道:方丈大师。 妙弘上人看着陆凌天走过来的身影,目光从上到下,最后看着他的脚上,忽地点了点头,合十道:想不到这短短时日,施主道行大进,真是可喜可贺! 陆凌天眉头一挑,没有说话,渡生却是微吃一惊,在旁边细细打量陆凌天。 沉默片刻之后,陆凌天向着妙弘上人微微低头,道:前几日为了我,损毁了贵寺的圣地金字玉壁,在下心中实在不安。 妙弘上人轻轻摇头,淡然道:小事而已,不足挂齿。 陆凌天微怔,道:那金字玉壁乃是贵寺镇寺之宝,岂非珍贵? 妙弘上人合十道:世事轮转,众生皆没,谁又知得身后之事?今日珍而重之,岂可知他日若何?施主若有心,他一指窗外,道:小万法寺外右转有大石,施主去一看,或可知晓佛心道理了。 陆凌天点了点头,道:是。不过在下今日前来,是想向方丈大师辞别的。 妙弘上人面上并无意外神色,似乎早就料到陆凌天会如此说话,他只是点了点头,道:施主欲去,老衲不敢阻拦。只是在施主离去之前,老衲有几句话,想和施主说一说。 陆凌天道:大师请说。 妙弘上人道:施主在这段时间之内,劫难重重,却终能一一破解,闯了过来,我看施主心头似有所悟,不知是否? 陆凌天沉吟片刻,点头道:大师慧眼,在下劫后余生,心中确有感触。回望半生,多有感叹之意。 妙弘上人目光一闪,道:施主乃是大智慧之人,既已看破,何不看穿这俗世情怀,归入我佛门下?以老衲揣度,施主心中所思所想,不过乃是一squo;静rsquo;字耳,如何? 陆凌天默然,良久站起,向妙弘上人行了一礼,淡淡道:大师点化于我,在下十分感激。只是在下心头或有所悟,却并非看破世情。于我而言,俗世情怀,却正是割舍不得的。 妙弘上人摇头道:佛曰:色即是空!俗世万物莫不如此,恩怨情仇,美人仇敌,在在皆是一squo;色rsquo;字而已,困人心智,扰人清静,施主何必太过执着? 陆凌天仰天呼吸,大笑一声,转身离去,口中朗声说道:大师,错矣。色即是空,那空也是色。你要我看破世情,却不知世情怎能看破?我处身天地之间,恩怨情仇,正是我一生境遇。你要我看穿得清静,却哪里知道,那看穿之后的,可还是我么? 话声渐渐低沉,终于不闻,那个男子已经是离开这间禅室远去了。 渡生默然许久,向妙弘上人道:师父,你几次三番点化于他,可惜 妙弘上人淡淡道:他悟通道法修行,将来只怕乃是世间第一的人物。但这样的人物,竟看不破自己的心魔,日后种种,便是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渡生低头,合十念佛,终不再言语。 陆凌天离开了小万法寺,走出寺门时刻,忽然又停住了脚步,顿了一下,却是向右转去,没走几步,果然望见有一块半人多高的大石倒在地上。 他走到这块大石跟前仔细看了一遍,只见石头上下斑痕累累,却并无一字一句,亦无人工凿刻之痕迹,竟不知此石有何玄机。 陆凌天皱了皱眉,沉吟片刻,忽地目光一凝,却是被大石上头一处给吸引住了。 此大石周身斑驳,显然在无数岁月中已经不知经历了多少岁月风刀霜剑,伤痕累累,但在那一处地方,却隐约看出是一个图案形状。只是年月深久,难以辨认。 陆凌天伸手过去,将石头上尘土轻轻扫开,仔细查看,许久之后,方才认出这原是一枚贝壳形状,只不过年深月久,已经化为石质,与这大石融为一体了。而陆凌天随后又细看大石,再也没有找到其他怪异之处。 他的目光,再次回到那枚贝壳之上,莫非妙弘上人要他看的,就是这枚普普通通的贝壳不成,这其中,又是有什么玄机? 他在心中将妙弘上人所说的话又重新回想了一遍,目光望着那枚贝壳,慢慢亮了起来。灵音山山脉高耸,远近千里之内,更无海水深洋,但是这石头,却分明就是灵音山上之物。在千万年前,此处或许竟是个汪洋大海,竟是亦未可知了。 第93章:小白 人之一生,比之天地运转、世间沧桑,竟如沧海一粟,须弥芥子了。 只是,他默然无言,转身向着那座静谧的小小寺院行了一礼,转头过来时刻,面上却还是淡然神情。 衣袍挥处,淡淡白光泛起,他的身影化作光芒,飞天而去,渐渐消失在苍穹之上。 看穿! 谁又看得穿? 世事沧桑,却怎比得上我心瞬间,那顷刻的微光。 昆仑山,回雁峰。 幻仙之战已经过去了一段日子了,在那之后幻影真人因为陷仙古剑的事情紧盯过回雁峰诸人一段时间,但最近似乎因为回雁峰众弟子十分老实,掌门那里也催的少了。本来嘛!在回雁峰众弟子心中,掌门幻影真人这一次虽然事关重大,但行事却也实在是有些过犹不及。 但是不管怎么说,毕竟此番已经许久没有受到打扰,回雁峰也渐渐回复了往日的平静。吴远书、何远礼二人的伤势也渐渐好了起来,经过幻玄的查看,眼下都已经好的差不多了。二人可以自由的下地行走,只是还不能干重活而已。 所以,往日按照惯例,在打扫众人房间的同时,同时打扫那个僻静角落里已经出走的小师弟的房间的任务,也继续下去了。这一日,宋远知与吕远殷二人,再次向着那个房间走去。 两人说说笑笑,与往昔无数次一般,走进那个院子之中。 但就在此刻,忽地,一道白色影子竟赫然在那个原本应该寂静的小院子中一闪而过。 那白色影子速度极快,但宋远知与吕远殷几乎同时都看见了,二人震动之下,立刻放下手中打扫事物,箭步冲了上去。只是那白影转眼间便没了踪影,二人找遍这个院子,连房顶上也找了过去,却还是没有发现什么蛛丝马迹。 站在庭院中,宋远知与吕远殷面面相觑,宋远知皱眉道:难道是我们看错了? 吕远殷歪着头想了想,正欲说话,忽地一惊,悄声道:大师兄,你看那边。说罢,手向宋远知身后一指。 宋远知连忙转身看去,只见顺着吕远殷手指方向,原本小师弟的卧室房间里,门扉紧闭,但房门旁边的窗户上,不知何时却开了一条小缝。而以往这里并无人居住,窗户自然是关的严严实实的。 宋远知与吕远殷对望一眼,都看到对方眼中惊疑不定。宋远知定了定神,低声道:我们进去看看。 吕远殷不知怎么,竟有些紧张起来,一边点头,一边却又忍不住压低声音对宋远知道:大师兄,难不成会是会是小师弟他 宋远知眼角一跳,显然他心中所想,与吕远殷差不多,但这个想法连他自己似也感到害怕,或许,当真的看到那个如今已经陌生的小师弟,他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吧? 手,碰到那扇木门的时候,宋远知与吕远殷又对望了一眼,随后,像是坚定了心志,宋远知一咬牙,叱喝一声,大声道:什么人?喝问声中,他猛的推开了门。 几乎是在房门推开的同时,房间中白!影闪过,似是被惊动了一般,从房内的桌子上一下跳到床上,同时转过身来,两只眼睛滴溜溜打转,对着站在房门口目瞪口呆的两个人,嗷嗷嗷嗷的叫了起来。 小白! 宋远知与吕远殷同时叫了出来。 咕。 小白将嘴里的水果吞了下去,又拿起身旁一个山果,一口咬了半个,吃得兴高采烈的样子。回雁峰华廉堂上,此刻满地丢的都是小白啃的水果核,丢的到处都是,与往昔庄严肃穆的样子相比,颇有几分滑稽。 此刻回雁峰上所有的人都聚集到了此处,连一向脾气好的幻玄看了这个场面,也只是眉头皱了皱,却没有发火,脸色阴沉,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这十年来,谁都知道,小白从来是和那个人在一起,未曾分开,此刻小白却在了这里,但那个人呢? 当日在昆仑山天柱峰幻夜洞府之前,宋远知等人亲眼看到陆凌天,也亲眼看到那个曾经的小师弟被陷仙古剑所重创的场面,其后无数人围捕追杀,虽然从那以后,再也没有他的消息,更隐隐听说,他已经被同党救走了。 但是,小白为什么会在这里出现呢? 小白出现了,那个人又在哪里? 相同的疑问,萦绕在所有人的心头,让人心中沉甸甸的。而华廉堂上,只有小白肆无忌惮地大口吃着水果,除此之外,却还有一个高兴之极,与周围人截然不同! 小白裂嘴而笑,随手抓起手边一枚苹果,随即向华廉堂外面扔了出去,众人一时吃惊,都向外看去。 众皆哑然,幻玄更是哼了一声。 唯独小白嗷嗷嗷嗷笑个不停,心情大好,狐狸尾巴一卷,从桌子上跳了下来,却是落在华廉堂外面。 小白嗷嗷嗷叫个不停,仰首挺胸跑了出去,不知又要去哪里撒野玩耍了。 宋远知向幻玄与沈诗看了一眼,站起身子,刚想出去将那只畜生追回来,却只听幻玄冷冷道:由它去吧!那狐狸在这山上住了多年,既然来了,就不会走的。 宋远知应了一声,慢慢坐了下来。 幻玄沉默片刻,道:除了这只狐狸,你和老六都没看到其他的人影么? 宋远知与吕远殷同时摇头,道:没有。 幻玄面色难看,忽地摆了摆手,道:好了,你们出去吧! 宋远知等人面面相觑,但是师命如山,终究不敢违抗,只得慢慢退了出去,出去时候,何远礼心细,向幻玄问道:师父,这一地果核,可要弟子们打扫一下? 幻玄已经微怒道:明日再说,叫你出去听到没有? 何远礼噤若寒蝉,嗖的一下退了出去,转眼不见了人影。 幻玄面上心思重重,来回踱步,忽然抬头对沈诗道:你说老七那个人,会不会也在附近? 沈诗沉吟片刻,淡淡道:他那个人,向来是最重感情的,若有心见你一面,也在情理之中。只是以他身分,多半也不能现身。 幻玄面色一变,一张胖脸上阴晴不定,说不出的怪异。 沈诗看了他一眼,叹了口气,道:我知道师父心里在担心什么,当日幻夜洞府之外,他虽然受陷仙古剑所伤,但毕竟未死,而且传闻不是还说还有同党将他救走了么?大师兄他们事后向师父禀告的时候,都说到那小白并未在他身旁,以我看来,或许是他知晓当时危险,所以故意不带小白在身边的。而他重伤遁逃之后,小白流落在昆仑山山野之间,找不到主人的情况下,跑到我们这里也不奇怪。 幻玄眉头紧皱,忽地嘴里咕咕哝哝了一声,倒似在骂人一般。 沈诗没听清楚,追问道:师父你说什么? 幻玄却不回答,哼了一声,眉头一展,负手向后堂走去。沈诗看着他的背影,耸了耸肩膀,颇为无奈。 正在她转头过来的时候,忽地背后幻玄一声低呼,沈诗倒是吃了一惊,连忙转头看去,不禁莞尔。 只见幻玄似心有旁顾,走路不看地面,竟是不小心踩上了一枚果核,滑了一下。只是幻玄毕竟不是凡人,他何等的修行,只一下就已经稳住了身子,饶是如此,沈诗已经笑出声来。 在心仪女子的女儿面前小小出丑,幻玄大感汗颜,一张脸上更是黑了几分,恨恨骂了一句:死狐狸,什么时候将你扒了皮,看你再吃! 说完,头也不回的进了后堂,只剩下满地都是果核的华廉堂上,沈诗微笑伫立。 第94章:炖狐肉? 一转眼的工夫,狐狸小白已经回到回雁峰上数日了,在这段时间里,似乎根本看不出它已经离开回雁峰几乎十年,对这里的一草一木,狐狸居然还是那么的熟悉。整日里小白嬉闹玩乐,东奔西跑,往常安静的回雁峰上,似乎在这几天里,居然又热闹了几分。 狐狸尖细的叫嚷嬉笑声,时时都回荡在回雁峰上,竟是多了几分生气。 清晨,从卧房里三三两两走出来的回雁峰众弟子,望着已经在华廉堂外空地上嬉闹奔跑的狐狸,都不禁露出了微笑。 何远礼笑着回头对众人道:自从当年小师弟走后以后,我们这里已经很久没这么热闹了。 众人纷纷点头,颇有感叹的意思,就在这个时候,忽然听到华廉堂那里有人咳嗽了一声,声音大是威严,众人一惊,只见幻玄站在那里,连忙上前行礼,拜见师父。 幻玄随手挥了挥,算是打发了众人,随即目光也被那小白给吸引了过去,看了一会,哼了一声,道:一只无知畜生,大清早的就像疯了似的乱叫,诚心不让人睡觉了。 众弟子怔了一下,只是碍着师尊威严,终究不敢多说。幻玄嘴里又骂骂咧咧了几句,但自是不敢笑出声来。 不料过了片刻,原本在远处玩耍嬉闹的小白,突然向着华廉堂幻玄这里大声吠叫起来: 嗷嗷嗷、嗷嗷、嗷嗷嗷一叠声狐叫的声音在清晨里刺耳之极,而且看小白狐脸嚣张,,向幻玄这里似乎大有不满的意思,倒似乎是听见了幻玄的咒骂,心怀不满的样子。 众弟子同时暗想,难道小白果然已经有了些道行,不然隔了这么老远,就算狐耳再灵,只怕也听不仔细的,不过如果是得道狐狸的话,那自然就另当别论了。 众人心中正在揣测暗度,幻玄却被突然而来的小白犯上给气得面孔发红,怒道:反了,反了,如今竟然连狐狸也敢跳出来大叫大嚷了。老六! 站在旁边众人之中的吕远殷全身一激灵,吓了一跳,连忙站了出来,道:师父,弟子在此,您有什么吩咐? 幻玄似乎怒气冲天的样子,一指远处还是大声吠叫的小白处,怒道:今天中午你就将那只蠢狐狸给我宰了,炖一锅狐狸肉来吃!说完,恨恨转身,进了华廉堂中。 吕远殷呆在原地,冷汗涔涔而下,失声道:什么?师父,这heip; 话音未落,幻玄已然人影不见,片刻之后,吕远殷身后众人哗的一声大笑出来,宋远知等皆笑得几乎岔过气去。吕远殷又急又气,道:你们笑什么,这、这可是师父吩咐下来的,我可怎么办才好? 宋远知走上前来,收起笑容,虽然眼中仍是满满笑意,但面上却端正了神色,做出一副严肃认真的样子,拍了拍吕远殷的肩膀,正色道:师弟,此乃师尊交予你之重责大任,你定要好好完成才是。 吕远殷快哭了出来,急道:你骗谁呢你,这里谁不知道师父往日最喜欢的就是小白,别说宰它了,便是我们扯掉了它一根狐毛,师父也不给我们好脸色看。如今这、这、这要是我当真领了师父旨意,回头师父后悔起来,我还活不活了? 宋远知呵呵一笑,转头就走,旁边二弟子吴远书走过来,向着吕远殷重重点了点头,道:老六,你果然乃是机灵人物,懂得师父真意,既如此,你便不听师父旨意就是了。 旁边何远礼仰首看天,慢慢走开,口中却不知有意无意说道:不过听说师父最讨厌就是我们这些做弟子的违逆师命,一旦师父知道老六竟敢当师父的话是耳旁风,这个 他笑声随风飘来,人却走得远了,吕远殷如热锅上的蚂蚁在原地转来转去,回头一看,却只见众人都已经向厨房走去了,不禁大声对着那些师兄背影高声怒道:你们这些没义气的家伙,迟早会有报应的! 他声音传了过去,也不知宋远知等人听到没有,只远远的望见宋远知头也不回,只是伸出右手在半空中挥舞了一下,隐隐的,又似传来他们的笑声。 笨狐狸、蠢狐狸、死狐狸! 嗷嗷嗷、嗷嗷! 什么,你居然还敢对我叫!吕远殷咬牙切齿,对绑在树桩上的小白骂道,就是你多事,害的老子被师父派了这么一个鬼差事。 临近中午时候,吕远殷在众师兄幸灾乐祸的眼光中,这才抓到了满山遍野乱跑的小白,将他系在厨房门口的树桩上,似乎也不明白吕远殷要干什么。 至于小白,显然此刻对吕远殷没有什么好感,狐脸凶恶,对着吕远殷嗷叫不止。 吕远殷口中对小白骂个不停,但却是决然不敢真如幻玄所说将小白宰了炖狐肉的。只是他这个师父脾气古怪,保不定等等出来看到小白在此,反而迁怒于他也说不定。想到这些,吕远殷心中着实发愁,不知如何是好。 小白显然对被绑在树桩上很不满意,狐嘴大开,露出尖利獠牙,对吕远殷大声咆哮。吕远殷心烦意乱,瞪了小白一眼,摇了摇头,自言自语道:罢了,罢了,反正算我倒霉,还是先做饭去。希望师父等等心情好一点。 说着,回头向厨房走去,面上愁眉苦脸,不再去理小白。等他走到厨房里面的时候,小白的嗷叫声还不断传来,但是估计是一狐独嗷,也没多大意思,很快就安静了下来。 为了讨幻玄的欢心,吕远殷这顿饭做的那叫一个尽心尽力,当真是专心致志,间中听到厨房外头传来几声小白的嗷叫声,随后又低沉了下去,接着传来的却似乎是低低的呜呜声音,吕远殷也没放在心上,一门心思炒菜做饭。反正门外此刻诸位师兄和师父都不会到这里来,他乐得清静。 第95章:告知 好不容易做好了一桌子好菜,吕远殷这才松了口气,拿过毛巾擦了擦汗,走出厨房,不料刚走出来,登时怔住了,只见树桩上空留一段绳索,小白却已经不见了踪影。吕远殷心中大急,左右张望,都不见狐狸的踪迹,心想莫不是哪位师兄竟然在这个时候和我开了玩笑? 当下连忙跑向诸弟子所在卧室,一个个打听过去,不料众人都一无所知,有的人还对着他开起了玩笑。只是吕远殷此刻哪里还有什么开玩笑的心思,头脑发闷之下,团团乱转。便在这个时候,忽地远处传来一声响亮嗷叫,众人都吃了一惊,吕远殷更是第一个冲了出去,仔细辨认一下,却竟是从陆凌天当年那个房间里传出来的。 吕远殷连忙向那个房间赶了过去,其他回雁峰众弟子也纷纷赶来,进门一看,却已不见小白,只是房庭中的窗户不知何时被打开了。 众人抬头望天,却只见青天高高,蔚蓝无限,一点异状也没有。宋远知等人连忙搜索,不料将所有的房间都找了一遍,也没看到小白的影子。就像来得神秘一样,小白这只狐狸,又一次神秘的失踪了。 不知怎么,在阔大的房间中,众人都若有所失。 那日中午,当吕远殷心情忐忑的迎来午饭时候,出现在众弟子面前的却只有沈诗一人。众人奇怪,吕远殷却是惊喜交集,但面上却还是关心备至问道:“小师妹,师父怎么不来了?” 沈诗白了他一眼,也懒得理他,只淡淡回头向华廉堂方向望了一眼,面上有一种奇异神色,过了片刻才道:“师父他有些心思吧,情绪不好,今天不想吃饭。” 众人一怔,但看沈诗面色,却也不想再多问。 回雁峰上,似乎从此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似乎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样。 一道人影,从昆仑山脉的深处飘了下来,轻灵而神秘缥缈,几如传说中山间精怪一样。只是这身影掠到昆仑山脚下某处,忽地身形一顿,原本急速的速度在空中发出低低的一声轻啸声音,硬生生停了下来,引的脚下草丛花木“沙”的一声,尽数被风吹得向前方倒去。 赫然正是陆凌天。 没人知道陆凌天是从昆仑山什么地界出来的,但在他的肩头,小白却再一次趴在了他的肩膀上,与主人久别重逢,小白显然十分开心,长长的尾巴卷着,末端还缠在陆凌天一只胳膊上。尤其是不知什么时候,小白身上那个大酒袋里竟然又鼓了起来,酒香四溢,而小白对此更是欢喜,搂着那个大袋子爱不释手,不是就拔开袋子喝上一口,一副满足的表情。 不过陆凌天显然不会和小白一样,此刻的他面色淡淡,眼神向四周扫望一眼,只见周围密林森森,一片寂静,只有远处传来隐约的鸟鸣声。 陆凌天忽地冷笑一声,淡淡道:“出来吧。” 没有人回答,陆凌天也不再说,只是慢慢转过身子,对着某处安静的站着,过了一会儿,忽有人叹息道:“这才几日工夫,不想公子你道行竟然精进如此,当真令人惊佩啊!” 人影一闪,从树林深处走出一个黑衣人来,正是莫先生。 这个人,仿佛从来都是这般神秘莫测,永远都在让人意想不到的地方出现。 陆凌天看着他,目光淡淡,虽没有十分的厌恶表情表露出来,但显然对此人也不是很有好感,道:“你在这里等我,有什么事?” 莫先生目光游移,先是看了看陆凌天肩头的小白,其中尤其在小白额上第三只眼睛处盯了一会,这才向陆凌天看去,道:“怎么,陆公子不愿意与我相见么?” 陆凌天哼了一声,没有说话。 莫先生点了点头,道:“这也随你,不过此次倒并非我有话,而是宗主煞王前几日传书于我,让我有话转告给你。” 陆凌天眉头一皱,道:“什么事?” 莫先生道:“煞王宗主听说你在昆仑山幻夜洞府前受伤之后,十分关怀,明令潜伏中原的众人一定要找到你,并替他传话,如果找到陆公子之后,若陆公子身体抱恙受伤,大可转回蛮荒修养,身体要紧;若天幸陆公子并无大碍,则有一事,还要麻烦陆公子了。” 陆凌天沉默片刻,道:“你说。” 莫先生在面具背后,似淡淡一笑,笑声低沉,道:“煞王宗主已然知道,兽魔在此次幻仙大战中败退逃亡。此獠当日诛杀我圣教教众无数,乃是我圣教不共戴天的仇敌,眼下更是诛杀此獠的千载难逢之机。此番遁逃,必定是逃亡他所熟悉的南疆,而教中唯有陆公子对南疆较为熟悉,因为希望陆公子前往南疆追杀,也算是为我圣教做了一件大事。” 陆凌天默然片刻,点了点头,道:“好,我去。” 莫先生微微点头,但此刻却忽然又走上前几步,来到陆凌天身前,压低了声音,道:“但是此行,宗主特地私下交代我一定要转告你,追杀兽魔固然紧要,但最最紧要一事,却还有一件。” 陆凌天一怔,道:“什么?” 莫先生目光闪烁,低声道:“宗主交代,兽魔身边有一只恶兽饕餮。无论如何,就算被兽魔逃脱,但这只恶兽饕餮,却一定要活着捉回来,带回蛮荒。此事关系甚大,陆公子切记,切记!” 陆凌天眉头紧皱,向莫先生深深望去,道:“宗主要饕餮做什么?” 莫先生站直身子,语调恢复正常,淡淡道:“这个,就不是我所能知道的了。” 陆凌天望之良久,忽地转身,头也不回,身形几如闪电一般,瞬间就掠了出去,转眼消失。只留下莫先生站在原地,望着陆凌天远去的方向,半晌忽地自言自语道: “奇怪,他道行为何竟能在短短时日之内,精进到如此地步?” “那一日,救他的那群黑衣人,又是何方神圣呢?” 低低密语,随风飘散,悄悄回荡在密林之中,最终消失。 第96章:百乌峒 百乌峒,是南疆人士最大的聚居之地,同时也是个各族杂居的热闹所在,范围足有方圆数百里之广,几乎抵得上中土的一处繁华地界,所以南疆之中,乃至与中土接壤的周边地带,几乎没有人不知这个地方,尤其是在来往各方的商人贩夫之间,这个名字就更响亮了。 百乌峒地广人多,山清水秀,是南疆贫瘠之地难得颇有人气和灵气的地方,据说其中的峒川大河,分出了百多条支流,养活多方水土的人,南疆各族百姓喝水不忘感其恩,故有此名,代代下来,百乌峒的族群人气也越聚越多。 踏进百乌峒的时候,就是陆凌天也算见多识广,也不禁为里面的风土人情所吸引,这等边远之地,其俗自然与中土不同,这里的人,便是连身上寻常穿着戴着的衣物,与中土百姓衣袍比较起来,也是另具风味,看到不少女子身穿色彩繁复的衣衫,佩戴着银光闪闪的首饰。 那场浩劫之中,这个山清水秀的一方地界,显然遭受到不少毁坏,就算大乱过后慢慢恢复人气,也能看出原先本该连绵云集的房屋,留下了片片残垣断树,不少百姓都在残破的房屋瓦砾之上,沉默而费力地收拾着什么,似乎试图从化作废墟的家中找到什么可以使用的东西,也有不少尚能住人的残屋,挂上了白布,里头祭着灵堂,偶尔有些许的孩子,呆呆的站在门前那里,目光里满是迷茫与害怕,哭丧声起,就会有大人从里面出来,呵斥几下,将他们重新拉了进去。 百乌峒地阔人杂,那些颓败的气息,也只是占了其中的一小部分,总的来说,这个重燃生机的地方,还是令人欣慰的,毕竟哀伤过后,日升日落,日子还得继续过,比起那些高高在上的修行人来说,普通百姓更懂得这些浅显的道理。 白云苍狗,轮回千转,千万年下的沧桑,总有知足的笑颜,依旧绽放人间。 一路走入,人气渐多,同时道路两侧的小路岔道也就越多,此刻天色近晚,街上行人依然还有许多,来来往往,周围嘈杂一片,各族语言不时响起,拥挤的城中,大街小巷,密密麻麻,看去甚乱,却别有一番繁华风味,路旁屋宇高低不平,新旧不一,各种各样的民居商铺、路边摆摊更是随处可见,有人谈笑,有人吆喝,有人欢声,有人低语,种种天南地北的声音混杂在一起,不时有调皮小儿手提竹马小枝,欢笑着在街头打闹追逐。 聚居在这样一幅喧闹红尘图卷中,似乎那场浩劫过后,在有意无意的遗忘中,人们心中还未散去的阴霾,正悄然而退。 陆凌天沿着街道慢慢走着,不多时便看到了城中那条流向南海,为方圆之地百水源头的大河。 峒川大河水色有些浑浊,然而奔流不息,一眼望不到尽头,让人心胸为之一阔,陆凌天放慢了脚步,最后干脆驻足在河边,静静对着那波澜壮阔的河面,吹着那清爽带着湿气的河风,一身衣袂飘飘拂动,这看去潇洒出尘的背影,无意中却很快引起了街上行人注目的,不少人看过来的眼神中,有惊艳,有好奇,自然其中也不乏有警惕之意,觉得这年轻人分明是中土人士,但似乎又比平时所见的中土人士有些不同,给人的感觉很特别,却又说不出个大概来。 峒川河岸不远处,一间看去颇有中土风貌的小屋伫立在那头,在众多别具南疆风情的店铺中,这看去有些陈旧的老房子,倒是显得有些鹤立鸡群,让人眼前一亮的感觉。 在山脚之下,两个年轻的苗族士兵拦住了他。陆凌天默默停下脚步,向他们看去,这两个人,手持长矛身披铠甲,但却只不过是十五六岁的少年而已,就连身上的铠甲看起来,都要比他们的身材宽大一些,不知道是不是曾经的英勇的战士遗留下来的。 咕噜几几呼?一个人用苗语问道。 陆凌天听不懂,但多少猜到他会问什么,便也不说话,只是抬头向半山腰间示意看去。他没有用手指,是因为他还记得,苗人视这种行为为大不敬的举动。 两个少年怔了一下,对望了一眼,然后其中一个少年似乎是稍长一些,摇了摇头,两个人都没有让开身子。陆凌天心中微感焦灼,但却又委实不愿与曾经帮过自己的大巫师族人动手,而且看到这百乌峒中惨象,他也无法出手。 他沉默许久,在那两个少年眼中敌意越来越重的时候,他叹息一声,转过了身子,便欲离开。 只是他才走出几步,忽然山上传来一阵骚动,他转头看去,片刻之后有一个人从山腰上快步跑了下来,先是用苗语对那两个少年说了几句,那两个少年连连点头,站到了一旁,随后,这个看去四十左右的祭司模样的人,用有些蹩脚的中土语言对陆凌天道:你好,大、大巫师请你上去。 陆凌天吃了一惊,皱眉道:大巫师? 那人连连点头,陆凌天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跟着那人走上了山坡。 那个山洞依然还在原处,但洞口的建筑和石台,却都已经面目全非,乱石碎裂,滚了一地都是。在乱石之中,有一个年轻的苗人,看去竟不过只有三十左右,身着大巫师袍,微笑着看着陆凌天走来。 他的眼神,隐隐发亮,仿佛自有股热情火焰在其中燃烧一般,与山下那些苗人截然不同。 陆凌天走到了他的跟前,那年轻人微微一笑,赫然开口用极流利的中土话道:你好,陆凌天先生,我是南疆苗族新一代的大巫师,久仰你的大名了。 陆凌天怔了一下,点头还礼,还未及说话,那年轻的大巫师已经微笑道:请进吧,我带你去看看上任大巫师。 说罢,他头前带路,走进了那依然昏暗的山洞。陆凌天跟在他的身后,也慢慢融进了黑暗中。 山洞里还是一样的黑暗,年轻大巫师的身影在前方微微晃动,不知怎么,陆凌天觉得他有些眼熟,仔细回想之后,才想起来自己上次来到这里的时候,大巫师曾经叫出过这个年轻人,没想过短短时日之后,他竟然已经接任了大巫师的位置。 和上次一样,这个年轻的大巫师带着陆凌天还是来到了山洞深处那供奉着犬神的屋子,巨大的火堆还在燃烧着,发出噼啪的声响,只是再不见了那苍老枯槁的身影。 年轻人走上前去,向着犬神雕像端端正正行了一礼,随即从犬神雕像的狗嘴之中,拿出了一个木雕盒子,恭恭敬敬放在地上,然后对陆凌天道:我们苗人习俗,历代大巫师去世之后,都要在犬神神像之下,供奉一年,这便是他老人家的骨灰了。 陆凌天默然,向那个小小木盒望去,整个盒子平实无华,并不见有丝毫修饰,连所用木料,也是南疆最常见的树木,大巫师就像无数苗人一样,安静地长眠于此。 陆凌天曲身,深深行礼。 狐狸小白嗷的一声,从他身上跳下,自己跑到一边去了。 那个年轻的大巫师按照中土习俗,同样弯腰还礼,然后珍重地将那平实的木盒托起,再次放入了犬神神像的口中。 两个人在火堆旁,席地而坐,火光倒映在他们眼中,在黑暗中十分明亮。 不等陆凌天问起,这个年轻人已经淡淡说道:我是他老人家在世时候的弟子,而当可怕的灾祸过后,这里所有的长辈祭司们都死去了,所以,我继承了大巫师的位置。 陆凌天默然点头,目光不期然又向远处那个犬神神像望去,缓缓道:大巫师也算是为我而死,每念及此,我都心中不安。 那年轻大巫师微微欠身,道:你错了,师父他早就对我说过,他寿限已到,就算不去中原,也只有死路一条,倒是贵派能将师父骨灰送回,便已经是我们全苗族百姓的大幸了。 陆凌天叹了口气,低声道:这些事,也是其他有心人做的,与我并不相干。 年轻的大巫师笑了笑,显然并不在意陆凌天的话,道:不过这一次你来我们百乌峒,我却不知道你所为何事了? 陆凌天道:其实也不为别的,只是过来祭奠一下大巫师前辈。此外,这次灾劫如此剧烈,关于那罪魁祸首兽魔,我有意追逐,不知道你是否有什么线索? 年轻的大巫师脸色微微一变,显然对他来说,兽魔这两个字仍然是十分可怕而忌讳的字眼。他很快沉默了下去,半晌之后,陆凌天淡淡道:你不必在意,天下间无数人想要找他,也未能找到。 第97章:法阵 你不知道也是平常的。我在这里打扰了,就先告辞了罢。 说罢,他便欲起身,那年轻的大巫师面上有犹豫之色,忽然道:你要去追踪那个兽魔,是真的么? 陆凌天道:是。 年轻的大巫师紧盯着他,道:你杀的了他? 陆凌天沉默许久,道:我没有把握。 年轻的大巫师沉吟片刻,道:既然如此,我就将我知道的告诉你好了。如何能够找到兽魔,我不知道,但我族内古老传说,这兽魔乃是恶魔一般的鬼怪,是杀不死的,只有像万年以前巫女娘娘一般将他镇压封住。要想镇压他,需五样我南疆各族神器从他身体之上夺下。那五神器乃是魔妖生命之源,如果失去,魔妖必定陷入沉眠。此外,还有一个要紧处,当日那魔妖肆虐之时,妖力强盛,所向披靡,多亏巫女娘娘用巫族传下奇阵squo;六合玄冥法阵rsquo;将之困住,如果你能找到这种阵法,或许 陆凌天缓缓点头。 年轻的大巫师想了想,又道:怎么找到魔妖,我的确是想不到,但是族内传说,当初巫女娘娘镇封魔妖时候,是在十万大山之中深处,一个叫做镇妖洞窟的地方。而且传说娘娘自己也化作石像,面向洞窟深处,或许,你找到这样一个地方,会有魔妖的蛛丝马迹罢。 陆凌天一一记在心里,向面前这个年轻的大巫师点了点头,道:多谢。 大巫师微微一笑,没有言语。 两个人走出山洞的时候,陆凌天忍不住问了他一句,为何他眼中竟无悲伤之意。 那年轻的大巫师顿了一下,淡淡道:我若再颓败悲伤了,百乌峒里那些人,怎么办?不是我不悲伤,是我不能悲伤! 陆凌天听了,默然良久,方告辞而去。 离开了百乌峒,陆凌天并没有着急赶路,一路缓缓走来,口中将那个年轻的大巫师所说的话翻来覆去想了几遍,那个奇异的六合玄冥法阵,让他不由自主地想到了另一个人mdash;mdash;水凝。 当日她愤而离开,从此便再无消息,虽然以她的道行法力,并不用更多担心什么,但念及水凝此去的目的,多半是为了找到那个六合玄冥法阵,陆凌天心头多少便有些愧疚。 不嗔剑妖力困扰他多年,但前一段时间在灵音山万法寺金字玉壁之下,他悟通四卷天魔鉴,将不嗔剑妖力与佛道魔三家真法,甚至还有玄冰鉴纯阳之力都融为一体,隐隐已窥视到万法归宗的门榄,不嗔剑妖力对他而言,随着他修行日益精进,已非性命交关的大碍。 只是,不知怎么,随着在金字玉壁下的顿悟,他渐渐已经想开了许多事情,往昔想不到的事,也渐渐都在回想中看了出来。 水凝对他如此,多半并不都是因为沈瑶与她自己的关系缘故罢? 她独身一人,在当日魔妖浩劫正盛的时候返回南疆寻找法阵,天地渺渺,如今竟是一点她的消息也没有了。陆凌天想到这里,不由得心头莫名一痛,只是这天大地大,实在也不知如何找起。 陆凌天沉思良久,最后还是决定先暗中前去百兽山庄,不为其他,一来听水凝曾道,六合玄冥法阵曾在百兽山庄玄冰坛中出现过,既然如此,水凝要找这个法阵,多半也会前去这里,而就算她不在,自己前去看看也是好的。 心意一决,陆凌天便向百兽山庄赶去。 百兽山庄原本是天下正道大派阀之一,只是这场浩劫之中,他首当其冲,正好在魔妖肆虐的出口,下场可想而知。也幸好当日百兽山庄庄主百旬一率领众弟子先行赶去中土,与幻仙门等正道联手对付魔妖,是以虽然百兽山庄被毁坏的一塌糊涂,但百兽山庄门下弟子,却并未伤筋动骨。 只是堂堂正道大派,落得如此下场,不免令人面上无光,而且浩劫过后,许多谣言风言风语都传了出来,意指百兽山庄一众人胆小畏事,以正道大派之尊,竟不敢独自面对魔妖灾劫,而是躲在幻仙门身后去了。 如今幻仙门和幻影真人在天下正道心中,当真是至高无上,声望尊隆,与之相比,百兽山庄等人未免逊色太多了。随着大批正道弟子纷纷进入南疆搜寻兽魔下落,百兽山庄弟子自然也不会落于人后,不过在平日见面时候,百兽山庄门下弟子已然少了一份往日的嚣张气焰。 只是虽然如此,百兽山庄毕竟乃是名门大派,加上实力仍在,虽然风言风语颇多,却也没人敢对百兽山庄如何当面欺辱。至于百兽山庄本身那个山谷之内,却真的是一塌糊涂,至少陆凌天暗中潜入的时候,所见到的,便是如此。 原本清幽秀美的一个山庄,此刻充满了难闻的焦臭和腥味,无数百兽山庄弟子在庄中搬运着种种腐烂的垃圾和尸骨,其中既有人类的,也多有动物尸骸。 陆凌天暗中观察,思索片刻之后,已然明白,只是百旬一可以带着大部分弟子前往中土,却不能将这些动物也一块带走,而当浩劫来临,那些凶残至极的魔妖狂潮经过此地的时候,这许多动物自然难以幸免。时日一久,尸身腐朽,更是臭味难当。 不过此刻少了这些千奇百怪的动物,却是对陆凌天另有好处,至少他不怕这些屋子拐角旮旯里,阴暗角落中又冒出什么怪物来突然报警,让他身形败露了。 百兽山庄弟子众多,不过其中半数都被派出去追踪魔妖下落,无数正道门派想做的事,百兽山庄又如何能够不想做。而剩下的一半弟子,多半也是在庄中没好气的干着整理垃圾废墟的活,就算是还有一些长老前辈在庄主,但像百旬一、欧阳靖这样的人物,自然也不可能时时在谷中巡视。是以陆凌天几乎没有遇到什么困难,便潜入了百兽山庄中。 此刻天才傍晚,比上一次他来到百兽山庄时的深夜要明亮许多,但潜入进来,却不知容易了多少倍。 陆凌天潜入百兽山庄之后,并未多想,径直向百兽山庄重地玄冰坛方向去了,那六合玄冥法阵正是布置在此,自然要前来此处找寻。只是此处毕竟乃是百兽山庄禁地,在这等忙乱情况下,玄冰坛的看守防御,似乎反比上一次更严密了几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外人潜入的缘故。 只是陆凌天此时的修行,已然与往日不可同日而语,虽然百兽山庄在玄冰坛中守卫严密,但陆凌天仔细小心的潜伏行进,终于还是神不知鬼不觉的掠进了雄伟的玄冰坛中。 与他料想中的一样,外面看守虽然严密,但玄冰坛之中却并未有人看守,一眼看去,这里仿佛还和上次来的时候一样,地面上仍然还有那古怪的暗红阵势,深深刻在地面,陆凌天心里明白,这便是传说中那诡异神奇的六合玄冰法阵。 周围墙壁上到处可以看到被岩浆溅上烧的焦黑的地方,石块崩塌之处更是不可计数,就是地面上的六合玄冥法阵阵图,有些地方也可以看出被那股炽烈之火给烧的微微变形了。 不过若是寻常之地,在那样的灾难之下只怕早就毁了,这周围地界竟然还能大致完好,看来还是这法阵发挥了奇异的效力,这才保存了下来。 抬头望去,原本二层、三层,机关都已经失去了效力,就那般打开着,露出空荡荡、阴森森的黑暗洞口。整座雄伟的玄冰坛中,在微微火光映照之下,只有陆凌天一个人的身影,轻轻闪动。 陆凌天默然良久,摇了摇头,走到六合玄冥法阵跟前,仔细看去,只见那巨大阵图里,所有凶神依旧和记忆里一样,被刻画的清晰无比,栩栩如生,而连接这些凶神的图案,同样诡异而复杂。陆凌天深深呼吸,在这阵图前盘膝坐了下来。 就在他正要静心参悟这传说中诡异的巫族阵法时候,忽然,这寂静而阴森的玄冰祭坛中,就在他上方的黑暗里,传来一个女子清脆而回荡的笑声。 陆凌天脸色大变,霍然站起,抬头望去,脱口而出道:是你么,水凝! 他的话声嘎然而止,一个身影从上方黑暗阴影中飘然而下,曾经熟悉的鹅黄衣裳,清亮而柔媚的目光,仿佛一眼看人便已醉了一般的美丽mdash;mdash; 赫然竟是他做梦也想不到的人,那个传闻中已经死在浩劫之中的女子mdash;mdash;凝碧! 第98章:惊现 最初的惊愕过后,陆凌天迅速平静了下来,凝碧依旧站在那里,看去仿佛什么都没有改变,衣裳、容颜还有神情,甚至连她嘴角边,还带着那丝淡淡而媚意无限的笑意。 她望着陆凌天,微微笑着,道:你好啊。 陆凌天默默看着她,许久之后才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凝碧用手轻轻一掠鬓边发丝,小小动作里,仿佛也有无限的风情,柔声道:我在这里等你啊。 陆凌天皱起眉头,道:等我?做什么?你又怎么知道我会来这里的? 凝碧微笑道:你难不成已经忘了,上一次你到这里,可是与我一起来的,听说这一次你要追踪兽魔,以南疆这里的传说,要镇封兽魔,自然是免不了此处的这个法阵了。你不到这里,还能去哪里呢? 她微微眯上眼睛,似乎有些许小小的得意,更是说不出的如水一般的娇媚,笑道:你看,我聪明吧? 陆凌天眉头一皱,感觉自己道行大进之后,在凝碧这般媚惑之下,竟仍有些许动荡之意,不由得暗暗为之惊心。浩劫过后,这个传说中已死的女子,似乎反而功力更进一层了。 她既然未死,那么其他人呢,那些在浩劫之中覆灭的其他魔教派系高手呢?难道他们也没有死不成? 陆凌天心头惊疑不定,但面上仍冷冷道:你还没有回答我,你等我做什么? 凝碧柔媚一笑,淡淡口气却说出了惊心动魄的话:我知道兽魔被封的镇妖洞窟的位置啊,煞王宗主知道以后,就让我来协助你了。 陆凌天身躯大震,猛然抬头,向凝碧看去,却只见凝碧目光如水,笑颜如花,竟是丝毫也没有异样神色。 陆凌天凝视凝碧许久,眉头微微皱起,但并没有说话,而凝碧在陆凌天隐约凌厉的目光之下,却仿佛行若无事,根本就不觉得自己此时此刻的言辞有多大的不妥一般,笑盈盈地望着陆凌天。 玄冰坛中,一时间安静了下来。趴在陆凌天肩头的狐狸小白似乎有些不喜欢这样的气氛,动了动身子,嗷嗷叫了两声,从主人肩上跳下落在地上,脑袋向四周张望了一下,便自顾自向旁边走了开去,慢慢走到了玄冰坛中央那个刻着无数红色凶神的图案中。 陆凌天缓缓收回目光,看了看正在饶有兴趣趴在地上对那些凶神图案做鬼脸的小白,徐徐道:如此说来,你知道很多了? 凝碧微微一笑,那笑意暖暖如春风一般,轻轻掠过这冰冷的殿堂,道:我一个小小弱女子,哪里能知道什么东西,只不过过往曾有幸到过几处地方,又蒙煞王宗主看重,这才来相助于你。 她抿嘴一笑,道:你可不要多想啊! 陆凌天皱眉不语,更不去理会凝碧娇媚话语声中隐约的那层扰动人心的媚意,寻思片刻之后,他似乎也突然忘了凝碧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也忘了笼罩在凝碧甚至还是煞王之间神秘的那丝诡异,只淡淡道:既然如此,我便要向你请教了。 凝碧眼中精光一闪,但面上笑颜依旧妩媚,道:公子请说吧。 陆凌天道:看来你是比我先到这里了,如你所言,传说要镇封兽魔,非得此处的squo;六合玄冥法阵rsquo;不可,只是我才智愚钝,参透不了,不知凝姑娘有何领悟么? 凝碧摇了摇头,面上似乎露出一丝苦笑,道:不瞒你说,其实我已在玄冰坛这里三日了,但却是一无所得,除了地上刻的这些乱七八糟的图像外,我什么都没发现。 陆凌天目光不期然向脚下那片暗红色的图案看去,与凝碧不同,包括小白在内,他是亲身经历过这玄冰坛中那诡异法阵的威力的,当日那排山倒海一般的威势,还有那头可怖的赤焰巨兽,都绝非可以轻易遗忘的记忆。或许也正是因为如此吧,小白才这么感兴趣地扑在地面之上,这里抓抓,那里动动,似乎也在找寻着什么? 莫非当日那一场惊天动地的异变之后,火山熔岩冲天而出,竟然将这里的法阵损毁了么? 陆凌天心中掠过这样的念头,但却没有表露出来,沉吟片刻之后,他重新看向凝碧,道:凝姑娘,不管如何,这里乃是我们所知唯一一处有squo;六合玄冥法阵rsquo;的地界,既然镇封兽魔少不了它,那么我们不妨就在这里多呆一些日子,或许还有一点希望也未可知。 凝碧嫣然一笑,风情无限,道:好啊。 陆凌天看了她一眼,随即收回目光,重新在这些地面法阵图刻之前坐了下来,不多时,一阵幽香飘来,衣裳轻浮处,却是凝碧在他身旁不远的地方也坐了下来,而两个人之间的距离,却似乎近了一些。 陆凌天眉头一皱,欲言又止,也不去多看身旁那天下美色,只凝神向这片图刻望去,只是不知怎么,在他心中,却又突然泛起另外一个念头: 当日水凝说要到南疆寻找squo;六合玄冥法阵rsquo;的法诀,但久久没有她的消息,不知她现在怎么样了;而全天下似乎只有这一个地方有六合玄冥法阵的线索,可是水凝显然又不在这里,那么,她现在又会在什么地方呢? 她还好吗 这一个若有若无的念头,就在这接下来数日之中,不时在陆凌天的脑海之中闪过。 只是看来当日那一场冲天而起的岩浆喷发,所造成的破坏还出乎陆凌天意料之外的大,尽管地面上的那些凶神石刻看上去还算完好,但显然已经没有了当初所蕴含其中的那股灵气,或者说是拥有强大力量的那股戾气,如今剩下的,不过是一幅幅呆板的石刻图像而已。 陆凌天与凝碧一起在玄冰坛中暗自揣摩参悟了整整七日,仍然一无所得。其间不时有百兽山庄弟子进来查看,其中有几次甚至是欧阳靖亲自带人过来例行巡查,但今时今日的陆凌天,包括凝碧,都已经道行精进,只隐身于玄冰坛上方阴暗之处,便轻轻松松躲过了这些搜查。 只是始终不得法阵要领,却是实在令人头疼的一件事。 这一日,两人又是对着这些僵硬呆板的石刻坐了一个上午,忽地,凝碧伸了个懒腰,纤细腰身看去竟如妖魅蛇身一般,自有股勾人魂魄的味道。无奈此刻唯一在她身边的那个男子,却依然目不转睛地望着地上的石刻,苦苦思索,丝毫也没有注意到凝碧曼妙身姿的表演。 凝碧轻轻哼了一声,瞪了陆凌天一眼,眼中仿佛有一丝复杂的情绪掠过,但也只是一闪而过而已。片刻之后,只听她叹了口气,道:你看出了什么了么? 陆凌天身子一动,这才缓缓回过神来,转头向凝碧看了一眼,摇了摇头,道:你呢? 凝碧苦笑了一声,没有回答,但陆凌天却已是明白了。 凝碧皱眉道:我们已经在这里看这些鬼东西七天了。这七日之中,我们竭尽所能,但不要说激活这个法阵,便是触动一些石刻也有所不能,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陆凌天沉吟了片刻,抬头向上方那片黑暗处看了一眼,道:当日我是在这里救人时候,触动了这殿堂之中的机关,这六合玄冥法阵便立时触发。但他目光向着殿堂中央那里瞄了一眼,语调中有一些奇怪的味道,说道,但那个机关,现在却已经不见了。 凝碧顺着他眼光望去,果然望见殿堂中央处有个凸起的小石台,但那里石头焦黑,凝固成一团难看模样,哪里是什么巧夺天工的机关样子。 事实上,陆凌天一到此处看到这个场景,便知道当日自己第一次来到这里,所看到那个奇石机关已经是毁了,而他上次前来看到地面上那些凶神石刻时,心中所冲盈共鸣的种种暴戾气息,此番却也是丝毫都感觉不到了。 这一片曾经可怖的石刻,看去已然成了死气沉沉的死物。 两个人一时都陷入了沉默之中,不知该说什么才好,半晌之后,凝碧似乎想到了什么,抬头刚欲开口说话,忽地脸色一变,而陆凌天的眉头也已经皱了起来,忽地转身,眨眼间就掠到了正在一旁玩耍的小白身旁,将狐狸一把抱起,随即身形飘起,片刻之后,已经消失在玄冰坛殿堂上方的黑暗之中。 凝碧妙目看着他的身影三下两下消失在黑暗里,微微一笑,随即也飘浮了上去,同样消失在黑暗之中。 第99章:玉册 片刻之后,吱呀一声,沉闷的声音回荡在玄冰坛殿堂之中。 门,被打开了 门口脚步声响动,听起来似乎人数不少,但其中隐隐传来一个有威严的声音,说了几句话之后,顿时便安静了下来。随即,从那扇打开的门外,走进来了三人。 当先一人,赫然竟是百兽山庄庄主百旬一,跟在他身后半个身位右侧的,是他的师弟欧阳靖,而最后一人,距离前方两人有数步距离的,乃是百旬一的得意弟子李札。 在三人走进玄火坛后,走在最后的李札回身将厚重的房门关上,原本的光亮立刻就被隔在了屋外,只有那丝昏暗在这里缓缓闪动着。 失去了曾经的阵法灵力,原先冰寒的玄冰坛上方三层,现在早已失去了那种苦寒,所残留下来的,只是巨大而坚硬岩块的冷漠而已。黑暗之中,陆凌天和凝碧悄无声息地通过那个漆黑的洞口,在黑暗中向着下方看去。 仿佛也知道这一次并不比之前,一向好动的小白似也安静了许多,老老实实的趴在主人的身旁。 百旬一与欧阳靖缓步走到了玄冰坛中央,站在了曾经的六合玄冥法阵之上,远远望去,他的脸庞仿佛也笼罩在阴影之中。 下方的三人站在那里,沉默了许久,也没有说话,气氛隐隐有些怪异。而在他们头顶之上,陆凌天似有所觉,向凝碧那里看了一眼,却正好望见凝碧也向自己看来。两人都看出了对方眼中那丝微微迷惑之意。 百旬一看去似乎阴沉着脸,也许他的心情本来就应该如此,换了是谁,看到自己经营多年的基业变成了这样一副模样,只怕都是心情糟糕。只是他的脸色第一眼看去似乎没有表情,看的时间稍久,竟给人的是隐约千变万化的感觉,但你仔细观察,却又会发现,他的脸色其实从来都没有变化过,改变的,只不过是你的心意而已。 至少,当日在昆仑山那段日子内,天下人是不会看到他这副表情的。 良久,百旬一飘移不定的目光始终在玄冰坛地上上那些诡异的红色石刻上移动的,从一端看到另一头,从一副看到另一副,之后,他缓缓走到石刻图像中央那块烧的焦黑凸起的小石台上,伸出手掌,轻轻抚摸着石头。 已经多久了?百旬一突然开口,声音低沉地问了这么一句没头没尾的话。 欧阳靖就站在他的身边,看他表情并没有因为百旬一这突如其来的问题而显露出惊讶之意,显然似乎对有些事情了然于心,只是他却没有回答的意思,而是很奇怪的,转头向站在两人身后三步之外的李札看了一眼。 李札的头微微低垂下来,神情恭谨,双目微闭,一声不吭。 没有回头,但百旬一却似乎知道身后的一切事情,淡淡地道:札儿不是外人,将来他也要接掌百兽山庄,这些事就不要瞒着他了。 欧阳靖身子微微一震,随即平复了下来,沉默了片刻,道:从准备妥当开始正式召唤算起,到今日已经是整整三十天了,squo;鳞焱炎尊rsquo;一直没有回应。 百旬一的脸色没有丝毫变化,顶多只是眼光中闪动了几下,但给人的感觉却仿佛瞬间又阴沉了几分。而在玄冰坛的上方,陆凌天心中却是一动,倒并非是他惊讶于百兽山庄也苦于无法修复这诡异法阵,而是欧阳靖适才所言提到了所谓鳞焱炎尊,却是触动他记忆深处的某个地方,几乎是下意识的,他感觉到欧阳靖所指的是什么事物mdash;mdash; 那只全身被火焰包裹,炽烈狂野的巨兽,莫非才是这传说中历史悠久来历诡异的六合玄冰法阵的关键所在? 玄冰坛中的气氛有些怪异,百旬一脸色不好看,没有说话,只是在大厅中来回踱步,似乎在思考什么问题,而欧阳靖也只是看着师兄的身影,没有说话,至于站在一旁的李札,似乎也只是保持了谦恭的姿态,一言不发。 随着时间的流逝,百旬一双眉渐渐皱起,眼中隐现厉芒,仿佛是什么事情在他心头激烈争斗一般,但终于,他猛然顿住脚步,长吸了一口气转头向身后的欧阳靖与李札处望来。 欧阳靖向百旬一看了一眼,低声叫了一声,道:师兄? 百旬一似是心意已决,便没有再行犹豫,冷然道:欧阳师弟,玄冰坛中这个法阵有多重要,我就不用多说了,无论如何,一定要恢复,否则的话,我们也没有其他办法来对付他! 欧阳靖点了点头,没有说话,但在远离这三人的头顶黑暗处,陆凌天与凝碧同时为之一震。 他? 他是谁? 百兽山庄想用这个诡异的法阵去对付的人,是谁? 静谧的玄冰坛中,此刻流淌着的,仿佛都是无形的阴暗气息。只是,接下来百旬一所说的话,却让周围的若有若无的阴暗,变做了冷酷寒冰:当日熔岩迸发,对法阵损毁太大,我百兽山庄一门在此吸蓄数百年的灵气已然耗尽,加上又失去了阵法之钥squo;玄冰鉴rsquo;,所以才无法召唤鳞焱炎尊重启法阵。本来若是那个人没有出现,这自然也不打紧,我们从头吸蓄就是,但眼下,却是要着急用这法阵的时候。百旬一冷冷哼了一声,眉间缓缓现出三道深深纹理,杀伐之意隐约可见,声音也越来越是冷漠。 欧阳靖同样也是眉头深锁,但面上却有一丝惊喜之色,讶道:怎么,莫非师兄已经有什么另外方法可行么? 百旬一眼角似轻轻抽搐了一下,道:玄冰坛里的这个法阵,乃是本门祖师根据squo;百兽玉册rsquo;之上传下的记载布置而成,而在玉册的最后,还有一位祖师记下了一句批录之语,便是对照眼下出现失去玄冰鉴且玄冰阵无法启动的困窘状况,所做的冒险之法,或许可行。 欧阳靖与身后的李札面上都是一怔,随即大喜,百兽玉册乃是百兽山庄无上至宝,向来只有百兽山庄庄主才能保管参悟,百旬一如此说来,想必竟是真有一位惊才绝艳的祖师曾留下奇思妙法了。 欧阳靖喜道:师兄,那位祖师所言是何妙法? 百旬一将他们二人兴奋之情看在眼中,面上却没有丝毫欢悦之色,相反,阴沉之意反而更浓,沉默了片刻之后,他缓缓道:那位祖师在squo;百兽玉册rsquo;最后写道:玄冰阵承天地戾气而生,鳞焱兽凶残暴戾,阵法图刻所承之灵,亦是八荒凶神,以此推考南疆古籍,当以活人之血祭之,则戾气盛而诸神归位,凶兽现而火阵成矣。 欧阳靖与李札脸色大变,面面相觑,一时竟都是说不出话来。 第100章:鲜血 半晌之后,欧阳靖才从惊疑不定的情绪中勉强平复过来,涩声道:这、这当真是本门祖师所写的么? 百旬一哼了一声,道:欧阳师弟,难道你怀疑本座假托祖师之名行此恶事么? 欧阳靖脸色又是一变,连忙道:不敢,只是,只是这活人之血生祭之事,分明乃是魔道异术,如何、如何能在我派玉册之上出现 百旬一径直截断了欧阳靖的话,冷冷道:你说的不错,这位祖师虽然写下这些话,但从来也未曾有人尝试过这个法子。 欧阳靖望着百旬一向他看来的目光,忽地感觉全身都寒了下去,竟是忍不住退了一步,眼角余光瞄到站在身后的李札,赫然发现他的脸色竟也是如土一般,说不出的难看。 师兄,难道你欧阳靖似乎从来没有说话说的如此艰难过,难道你打算用这个法子么? 百旬一眉头一扬,不怒而威,冷笑道:不用这个法子那怎么办?我们辛辛苦苦经营数百年,眼看大事将成,却出了这许多岔子,如今更是连最重要的法阵也毁了。难道你要我看着过往无数心血竞付东流么? 欧阳靖似乎还是有些犹豫,争辩道:师兄,大事自然要紧,这个法子也实在太过。 百旬一冷冷打断了他的话,道:欧阳师弟,你这么坚持,莫非是心中还尚存一丝身为正道的领悟么?这许多年来,为了这份大业,你所做的事也并非如何正道的罢? 欧阳靖顿时为之一窒。 百旬一目光尖锐,似要插进人心一般,盯着欧阳靖,道:还有,上官师弟,当日这玄冰坛乃本门重地,正是由你看守,不料却正是在你手中,造成了今日恶局,你可知道? 欧阳靖身子大震,猛然抬起头来,却只见百旬一目光冰冷,几如刀子一般在他前方向他望来,欧阳靖面上神情激动,身躯微微颤抖,似有话要说,但不知怎么,在百旬一目光之下,他终于还是缓缓退缩了回去,半晌之后,他脸色颓败,低声道:我知道了。 百旬一点了点头,道:既然如此,这件事就还是由你主持去办罢,另外,札儿,他转头向李札看去。 李札此刻面色也是异样,突然听到师尊呼唤,身子竟然是一个激灵,连忙道:弟子在。 百旬一看了他一眼,道:你就跟着你欧阳师叔,好好学学,顺便也帮帮他的忙。 李札面色白了一白,声音不知怎么突然沙哑了,但还是低声道:是。 百旬一最后看了看地上的石刻图像,眉头皱了一皱,一转身更不回头,向外走了出去,在厚重的门户吱呀声中,只留下欧阳靖与李札二人,面对面木然相对。 许久,没有说一句话,这两个人也缓缓走了出去。 玄冰坛中再度陷入了寂静。 半空中,响起了轻微的声音,两道人影从顶端处轻轻飘了下来。小白嗷嗷叫了两声,在地上跳了两下,又跑到一边玩去了。刚开始的几日,它似乎还对地上的那些石刻颇感兴趣,但是几天之后,始终如此之下,狐狸也就不感兴趣了。 陆凌天与凝碧落在地上站稳之后,一时之间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周围的气息依旧是隐隐有些冰冷的,仿佛刚才百旬一身上散发出来的那股异样气息,仍然没有消退。 半晌之后,凝碧忽然道:你觉得刚才他们口中说的那个他,会是什么人? 陆凌天向她看了一眼,不答反问道:你觉得呢? 凝碧微微一笑,道:我有九分的把握,他们说的就是兽魔。只是听他们刚才的话语,我却没有把握他们是否知道那个兽魔的下落。 陆凌天默然点头,道:还有一点,六合玄冥法阵就在这玄冰坛中,听他们的口气似也要用这法阵对付兽魔,难道他们料到兽魔一定会到这玄冰坛中么,还是这法阵竟是可以移动的? 凝碧蛾眉轻皱,显然这其中关节有许多她也想不明白,一时陷入了沉思之中。 陆凌天目光缓缓转动,落到地面上那些狰狞的凶神石刻上,看了半晌,忽然冷笑了一声,道:这便是所谓的正道么,以活人之血祭祀恶神,嘿嘿,便是魔教之中,我也没见过有这等事 他话还没说完,突然只听凝碧在旁清脆的笑声响起,其中更隐隐有淡淡的怪异口气,似冷笑,又似嘲讽,更仿佛还有一丝隐约深藏的畏惧,道:你,又怎么知道我们圣教之中,就没有这种事了呢? 陆凌天身子一震,转头向她看去,只见凝碧微笑伫立,却已经将头转了开去,不再与他对望。陆凌天双眉一皱,冷然道:你这话是什么意 突然,他话里最后那一个思字还未说出口,陆凌天的声音竟是哑了下去,就在那刹那之间,不知怎么,他赫然想起了当日大巫师施法救治沈瑶的时候,向煞王要求以鲜血刻画阵图。 而煞王,几乎是在转眼之间,便拿出了足够分量的鲜血。 那一盆盆血淋淋的鲜血,却又是从何而来的 陆凌天木然站在那里,只觉得全身冰冷,竟是再也说不话来了heip; 落日夕阳,远远挂在天边,在高大险峻、连绵起伏的一道道山脉背后,将残余的温暖洒向南疆大地。昏黄的光线落在静默的大地上,荒野萧萧,一片肃杀。 离开了百兽山庄的陆凌天和凝碧,站在十万大山之前的荒原之上,面对那看去无穷无尽的高耸群山与广阔大地,他们仿佛只是两个毫不起眼的小小生灵,仰望着天地间巨大的存在,看着那天边残阳,一点一点落在无垠的群山后头,天色缓缓黯淡。 谈吐呼吸间,星辰流转中,还有谁能胜的过时光? 离开百兽山庄,是陆凌天的提议,只是当日偶然间听到百兽山庄百旬一等三人的对话,已经知道了百兽山庄或许还有异法或许可以唤醒六合玄冥法阵,正是大好机会,以陆凌天与凝碧本来的目的,也应该继续潜藏下去仔细观察才是。可是,陆凌天不知怎么,一脸漠然之中,还是提出了离开百兽山庄,而一向聪敏之极的凝碧竟似乎也没有想到这一层,而是很爽快的答应了。 陷仙第四卷完 第1章:归去 离开了百兽山庄,一路下来,陆凌天与凝碧很少说话,也没有对接下来如何追查讨论过,但两人似乎有些默契一般,不约而同的都向南而来,直到今日来到了传说之中那恐怖之地十万大山的前方,在残阳黑山之下,萧萧荒野之中,两人默默凝望那片山脉。 荒野上的风吹过,没有丝毫的花草芬芳,有的只是远方未知名处隐约的腥臭与嘶吼,在这个地方,就连身旁的风儿,也仿佛是凶厉的。 凝碧的发丝轻轻在风里拂动,微微仰头,露出她光滑纤巧的下巴,还有一段白皙的脖子,眺望着远山。黑色的山峰高处,笼罩着灰暗的浓雾,不停地翻涌滚动着,在这些山脉的背后,不知又是怎样的世界? 别人或许在猜测,但凝碧那朦胧复杂的眼神中,却仿佛有什么东西在闪闪发光。 与身旁那个沉默的娇媚女子不同,尽管陆凌天也没有怎么说话,但这一路下来,陆凌天心中所想的,却如惊涛骇浪一般,起伏巨大。 首先便是血祭一事,在他心头触动极大,尽管这许多年来,他自己杀戮也是不少,但对于数日之前在百兽山庄所听闻到的,仿佛是他从小就根植于深心中某处的执着一般,他竟是下意识的觉得排斥与厌恶。而之后,他赫然从凝碧似不经意般的一句提醒中,醒悟到往日一直以来竟被自己所忽略的事:魔教之中,甚至就是煞王,也有可能在做着某些类似于百兽山庄将要做的事情 取无数活人之血,生祭神明,这神明不用说,自然乃是凶神、恶神之属;而血祭一事本身,根本就是大伤天和、惨无人道之事,而这些事,偏偏却发生在自己身旁。 这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世间? 莫非这世间人人都疯了么? 还是终究是那个曾经偶遇的妖艳怪异少年说的:人,终究也不过是禽兽的一种而已,并无分别。 陆凌天深深吸气,默然望向远山。在从莫先生那里听到煞王交付给他的命令之后,陆凌天早已经从命令中的那只恶兽饕餮身上,猜到了自己有过两面之缘的那个怪异少年,赫然竟是给天下苍生造成空前劫难的兽魔。 只是,兽魔欲杀尽了天下之人,却为何对他网开一面,两次都不过谈笑分手而已,却是陆凌天所不知道的了。 胸口处,还有隐约的温暖,多少年来,这淡淡的温暖一直陪伴的陆凌天,仿佛已经是他身体的一部分,甚至大部分的时间里,陆凌天都已经忽略了这份温暖。只是,数日之前的百兽山庄之行,又触动了他深心中的某处,静静躺在他胸口的那块玉诀,也许才是这次南疆之行的关键吧! 从百旬一与欧阳靖的对话中,清清楚楚地说明了百兽山庄正是因为失去了这块万火之精,所以才在失去了积蓄数百年的火山灵气之后,再也无法启动六合玄冥法阵。而拥有了这块玄冰鉴,是否就可以找到那神秘法阵的秘密呢? 陆凌天默默无言,望着远方残阳,最后一点余光,终于也悄悄消失。 黑色的山峰高处,随着最后一缕阳光的消散,那曾经浓郁的黑雾,似乎突然像受到了什么刺激一般,开始迅速消散、变薄。 站在一旁的凝碧微微一笑,转过头来,道:可以了,我们走罢。 陆凌天向她看了一眼,道:十万大山这里的毒雾变化,往日从来不曾有人传说过,你是如何发现的? 凝碧嫣然一笑,眼中娇媚无限,似挑逗,似狡诘,道:这个么我就是不告诉你,你能怎么样? 陆凌天一怔,只见幽幽渐暗的天色之下,深深群山里,身前的这个女子突然像是在黯淡世间散发出妖艳美丽的光芒一般,耀眼夺目,有了她在,竟是意外的,有着另外一份异样的温暖。 至少,远方那片黑暗中,不必一个人走。 陆凌天嘴角动了动,却是转过了头,淡淡道:走罢。 说完,当先行去,背后的凝碧望着他的身影,微微笑着,眼光闪烁,轻轻跟了上去。 一前一后两个身影,还有趴在肩头的那只狐狸,不时传来的嗷嗷叫声,慢慢都溶入到了黑暗之中,消失不见。 昆仑山、天柱峰、玄阳殿。 远离南疆千万里之外,刚刚挽救了天下苍生的这个仙家圣地,魔妖浩劫带来的混乱如同十年前那场正魔大战后一样,迅速而妥帖的被处理掉了,天柱峰上大部分地方都恢复了原来安静缥缈的景色,只除了少数损毁巨大的建筑,还需要慢慢整修,但是没有人怀疑,它们都会快速的回复到原来的样子。 天柱峰上所有巨大的建筑中,最重要也是最巨大的,自然非主殿玄阳殿莫属了。相比于其他建筑殿堂,玄阳殿在那场浩劫中所受的损坏,几乎都可以忽略不计,看来真是幻仙门历代祖师有灵,庇护有方。 而此时此刻,正当陆凌天与凝碧将要进入神秘诡异的十万大山之中,去追查战败逃亡的兽魔的时候,昆仑山天柱峰上神圣的玄阳殿里,却是爆发出了一场不大不小的争吵。 幻仙门除了长门天柱峰以外的五峰首座,在魔妖浩劫之后,少见的再度在玄阳殿上集会,但最重要的,却是他们此番前来,并非是掌教真人幻影所召唤前来的,而是众人自行前来。大殿之上,招待众位首座的,竟然也不是幻影真人,而是面色微显尴尬的骁桀坤。 五峰首座之中,祝融峰首座楚申斗二人,在辈分上都是第二代弟子,与骁桀坤同辈,自然也不好像另外四位师叔那样说话直接,大部分时间里,他们两人都是沉默不语的。但是其他三脉:回雁峰、紫盖峰、岳麓峰首座,说出的话可就不那么客气了。 回雁峰首座幻玄的嗓门在三位首座中是最大的,只见他端坐在紫檀木椅上,冷冷地对骁桀坤道:骁师侄,今日我们四人来到这里,到现在已经有两个时辰了,怎么掌门师兄还不出来见见我们,难道在他眼中,我们几个老家伙已经不堪到了这种地步么? 骁桀坤脸色尴尬之极,满脸都是苦笑神色,陪笑道:您这是哪里话,玄师叔,您老在我们幻仙门中一向德高望重,师尊对您也是一向看重的,这是大家都知道的 幻玄不等他说完,哼了一声,冷笑道:原来掌门师兄这么看重我,将我凉在这里两个时辰也不管么? 骁桀坤窒了一下,苦笑道:玄师叔,弟子刚才已经说过了,师尊他老人家的确是在十天之前进入幻夜洞府闭关,闭门不出,眼下天柱峰上事务,暂且由弟子代为掌管。 坐在下首的三位长老首座同时冷哼一声,显然都不相信骁桀坤的话;dquo;骁师侄,这十日之中,我虽然在紫盖峰,可是数次都听说掌门师兄在天柱峰上行径古怪,更有甚者,数日之前的某日深夜,竟有人传闻掌门师兄状若疯狂,在玄阳殿殿顶对天长啸,可有此事? 骁桀坤立刻摇头,道:决无此事,决无此事,幻月师叔一定是听错了,师尊他老人家乃是得道高人,天下正道领袖,仙风道骨,如何会做此狂悖不堪之事? 第2章:异样 四位长老首座对望了一眼,都看出其他人对骁桀坤的话语大是怀疑。 此刻五峰首座分坐下首,正中原本属于幻影真人的主座,自然是没有人坐的,骁桀坤身份辈分都低于几位师叔,只得站在一旁,此刻也是苦笑一声,道:诸位师叔,弟子无论如何也不敢心里记恨,但、但师尊他老人家的确是闭关去了,并有严令吩咐不可打扰,并非桀坤故意阻扰诸位师叔面见师尊。 幻玄怒哼一声,道:你不要再胡说了,这些日子以来,整个幻仙门都传遍了,堂堂掌门行径古怪之极,整日在天柱峰上时而癫狂,时而茫然,若是掌门师兄他老人家身体有恙,我们做师弟的无论如何也要想法子为他治病,至少也要探望一下;若是安然无恙,又怎会不肯出来见我们。说到这里,他陡然提高了声音,怒道:骁桀坤,你老实说,掌门师兄他到底怎么样了? 骁桀坤身子一震,似是被幻玄高声吓了一跳,但他脸上却仍然还是微微苦笑,默然不语。 一直坐在旁边没有怎么说话的岳麓峰首座幻风看了骁桀坤一眼,眉头紧皱,沉吟了片刻,道:这样吧,骁师侄,我们几个老头子也知道你向来敬重师父,不敢违逆,我们也不为难你。如今只要你将我们带到掌门师兄闭关的地方去,我们几个自行向掌门师兄请安,你看如何? 骁桀坤愣了一下,没有说话,脸上却现出思索神色,幻风回过头来,向身后诸人看了一眼,幻玄、幻月大师等人都缓缓点了点头。幻风咳嗽一声,慢慢站了起来,声调平和,道:骁师侄,其实我们也只不过是关心掌门师兄而已,对师兄他老人家,我们几个向来都是极为敬重的,此事幻仙门上下尽人皆知。只要看到了掌门师兄,知道他身体无恙,我们自然就放心了不是。对了,听说掌门师兄近日闭关,按照幻仙门旧制,不外乎玄阳殿关室、道祖祠堂与幻夜洞府三地,却不知道他 幻风话说到最后,声音慢慢变缓,眼光却向骁桀坤望去,骁桀坤脸色变了几变,半晌之后,向幻风众人微微低头,道:师尊他老人家近年来因为昆仑多遭变故,所以常硃;rdquo; 幻风眉头一皱,点了点头,更不多说什么,当先向玄阳殿后堂走去,幻玄、幻月大师和幻风也跟随其后,常誉宏与楚申斗缓缓站起,走过骁桀坤身边时,常誉宏面上也是微带苦笑,伸手轻轻拍了拍骁桀坤的肩膀,骁桀坤叹了口气,摇头不语。 昆仑山后山的道祖祠堂,仍然是隐匿在幽深树林之中,只在翠绿的绿叶树梢间隙,透露出一点点的飞檐。也许真的是幻仙门历代祖师庇护吧,十年来幻仙门经历的两场惊心动魄的大劫难,竟然都没有损毁到这里。 和往昔一样,远远看去,灰暗的祠堂里隐隐有香火光点闪动,给人以深不可测的感觉。 一众人很快从玄阳殿走到了后山,来到了道祖祠堂前的那个三叉路口。忽然,走在稍后的常誉宏咦了一声,口气有几分惊讶,紧走了几步上前,众人随他眼光看去,只见逐渐显露出来的道祖祠堂前,却有一个年轻人安静地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但眼睛却是看向祠堂深处,背对着常誉宏众人的。 常誉宏皱了皱眉,喊了一声:是吴师弟么? 那年轻人身影一震,回过头来,正是吴玉书。 吴玉书陡然间看到常誉宏,脸上也是掠过一阵喜色,但随即看到常誉宏身后跟着许多人,而且其中尽是幻仙门各峰首座,不由得为之一怔,脸上现出惊讶神色来。 常师兄,你怎么来了还有诸位师叔师兄,怎么都来这里了? 常誉宏走近吴玉书,微笑道:刚才一路过来,我就在想不知道能不能在这里见到你,我们兄弟两个,又是许多日子没见面了啊。 吴玉书显然看见常誉宏也是颇为高兴,展颜笑道:是啊,我也很想念师兄。对了,他看了看其他人,低声向常誉宏问道:师兄,你和师父还有这几位首座师叔师兄一起来此,是为何事? 常誉宏向吴玉书背后的道祖祠堂里看了一眼,皱了皱眉,道:吴师弟,那个嗯,掌教师伯,他可在这道祖祠堂里面么?不知为何,常誉宏说话的时候,却并没有刻意的压低声音,反而似乎是让身后的人都听见一般。 吴玉书脸上的笑容也慢慢消失,显然他也发现事情有些异样,但面对一向德高望重的诸位师叔师兄,他还是老老实实地道:掌教真人就在祠堂里面。 常誉宏身后传来一阵轻轻骚动,很快又平静了下去,随后,幻风平淡而略带些苍老的声音道:掌门师兄他在里面做什么,闭关么? 吴玉书似被吓了一跳,道:闭关,闭什么关? 常誉宏面色一变,幻玄更是面色变化之下,向前踏出了一步,但随即被幻风拦了下来。幻风向幻玄使了个颜色,摇了摇头,随即看了常誉宏一眼,常誉宏会意,皱眉向吴玉书问道:吴师弟,这个、你最近一直都是在天柱峰上么? 吴玉书点了点头,道:不错。 常誉宏沉吟了一下,似乎在斟酌语句,然后慢慢地道:你在这天柱峰上,有没有见到唔,或者是听说什么异样的事情呢? 吴玉书想了想,目光扫过在场众人的脸庞,眼睛逐渐亮了起来,但他面色却没有怎么变化,还是老实回答道:回禀师兄,我虽然一直都在天柱峰上,但是这段日子以来,我几乎都在这道祖祠堂之中为前辈守灵服丧,所以外面有什么事,我都没有听说。他顿了顿,看着常誉宏,道:师兄,难道发生了什么事吗? 第3章:失控? 常誉宏窒了下,苦笑摇头,道:没有,也没发生什么事。对了,你怎么会大白天的站在这里,你不是要在祠堂里面守灵的么? 吴玉书向道祖祠堂那黑暗深处看了一眼,道:是掌教真人叫我站在这里的啊,每次他来,都让我一个人站在外面,然后他独自进入那个祠堂的。 此言一出,幻风等人都是微微变色,常誉宏也皱起了眉头,道:那掌教师伯他现在还在里面? 吴玉书点头道:是,他就在祠堂里面。 常誉宏点了点头,向后退了几步,不再开口。 幻风、幻玄等人相互对望一眼,却是一时无人行动,片刻之后,幻玄哼了一声,大步走了出来,来到道祖祠堂门口,却没有走上台阶,在石阶下朗声道:幻影师兄,我是幻玄,其他还有幻月、楚申斗和幻风以及另外两脉的首座师侄,一起来看你了。你可在么? 他声音嘹亮,中气十足,登时在这林间传了开去,隐约望去,似乎那祠堂深处昏暗地方,连那点点香火都猛然亮了一亮,才又缓缓恢复了正常。 片刻之后,那黑暗之中传出了一个声音,冷冷道:什么事? 幻玄与其他诸位长老首座都是一震,这声音中阴冷之气极重,隐隐还有几分戾气,哪里有丝毫当初幻影真人清越正气的味道,但他们数人,都是与幻影真人相识超过数百年的人物,这话声只一入耳,他们便分辨了出来,这的的确确就是幻影真人的声音。 这位曾经统领天下正道的道家仙人,难道真的发生了什么不测在他的身上了么? 一念及此,幻影等人的面色都变了。 幻玄咳嗽了一声,深深吸了口气,重新朗声道:师兄,我们几人听说你近日身体抱恙,所以特地前来探望,还请师兄容我们进入拜见一下。 幻影真人的声音沉默了片刻,再出现的时候,却伴随着一声冷笑,寒意刺骨:见我?见我需要四峰首座一起过来么,我看你们是意图逼宫,窥视我这个掌教真人的位置罢! 此言一出,几如凭空惊雷,震的是人人变色,便是幻玄,也是不由自主地后退了几步,一脸愕然与惊讶,转头望去,却只见就算往日一向从容冷漠的幻月等人,脸上也是不能置信的表情。 幻风眼中尽是担忧之意,踏上一步,朗声道:掌门师兄,你这个话是从何说起,我们这些做师弟师妹的,数百年来,从未有过这个心思,从前没有,现在没有,将来更不会有。近日我等前来,只是关心师兄身体似乎无恙,决无二心,师兄万万不可想错了。 幻影真人声音忽然拔高,冷笑道:幻风,四峰首座之中,向来以你心机最深,却一直隐忍不言,莫非以为我不知道吗? 幻风脸色大变,幻玄、幻月大师还有楚申斗等人也是愕然转身,向幻风看去。 幻月大师盯着幻风,半晌道:此事当真? 幻风面做苦笑,摇头道:这、这又是从何说起? 幻月大师还待追问,忽然那祖师祠堂里无数昏暗香火无风自亮,黑暗中看不清楚,但不知怎么,却让人感觉那黑暗深处,有某种异样的事物咆哮了一声。 几乎就在同时,幻影真人的话声再度传来,但他所指的对象,已经从幻风的身上转移至幻月大师:幻月,你又在装了什么样子,你以为你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便当真正气凛然了么?他声音怪异,隐隐有几分凄厉,夹杂着几分沙哑,赫然道,当年幻剑落到困守道祖祠堂,扫地终老,最后更死于邪魔外道之手,在在都是由你所起,都是拜你所赐的啊!哈哈哈哈哈 说到最后,幻影真人的声音竟仿佛是无法自控一般狂笑起来,更无一丝半点的仙风道骨模样,然而,此时此刻,却是再也无人去关注他了,幻玄、幻风等众人尽皆失色,愕然望向脸色惨白的幻月,半晌都说不出话来。 此番短短几句言辞,却委实太过惊心动魄,常誉宏等后辈弟子只看的听的是目瞪口呆,而幻月大师此刻则是全身发抖,但不知怎么,她眼中竟发出了从未为人所见的近乎狂热的灼热目光,踏前几步,仿佛再也不管其他,大声向那个祠堂之中喊道:你、你说什么?难道、难道剑师兄他、他还活着 一语惊醒众人,幻玄等几乎同时反应过来,一个个神情激动,跟着向祠堂深处问了出来。 而幻影真人的狂妄笑声,却是越来越癫狂一般,回荡在昆仑山祖师祠堂的上空,久久不曾散去。 南疆,十万大山。 越过了黑色山脉,进入到了十万大山之中,陆凌天便感觉自己是进入到了一个真正蛮荒原始的世界。其实在魔教之中,蛮荒本是指神州浩土的极西北处,有一处荒无人烟的广阔地带,那里绝大部分地方都是戈壁沙漠,寸草不生,纵有生命,也俱是极顽强的蛮荒遗种,是以如此命名。而魔教传说中的圣殿,也就在那里的某处,只是陆凌天是从来没有去过的。 但眼前的这个世界,显然与传说中那个蛮荒之地截然不同,十万大山里面,非但不是寸草不生,简直就是寸草杂生才对。一路走来,大片大片的原始森林,简直没有落脚之地,任何一片土地上,都仿佛挤满了争夺生存空间的植物。而在无穷无尽的林木荆棘背后,又似乎是无穷无尽的毒物恶兽。在身旁阴暗处,似乎永远都会有恶意而狰狞的眼神窥探着你,伺机偷袭,要将你置于死地,变做一顿美食。 对陆凌天与凝碧这等人物来说,这些普通毒物自然算不上什么特别的威胁,但是无穷无尽这般下来,却着实令人头痛。他们虽然可以御空飞行,但一来这原始森林上空,指不定什么时候便升起了瘴气毒雾;二来他们道行虽然精深,但终究也是要有所休息,但被这些外界骚扰,却几乎没有一个停的模样。 几日下来,似乎连狐狸小白也开始烦躁不安了。 此外,除了这些毒雾恶兽的骚扰,十万大山里怪异的天气,也是颇令人难受的一件事。与中土地带又是截然不同的,没有云聚、变天等等的过程,这里的雨几乎就是说下就下,开始还是晴朗一片的天空,转眼间便是倾盆大雨瓢泼而下;要停的时候居然也是说停就停,前一刻电闪雷鸣,下一刻万里无云,令人愕然无言。 而下雨的时间似乎也根本没个准数,短的一时半会,长的数日不止,根本无从捉摸。 此刻,他们两人便是行走在连绵阴雨笼罩下的一片黑色森林之中。 之所以他们二人没有施展法术御空而行,是因为在他们打算这么做的时候,却发现这个诡异的地方就算是在下雨的时候,黑色森林的上方竟然还是升腾着怪异的黑气,相反,反而是森林下面的土地上,空气反而比较正常。 第4章:再临 陆凌天与凝碧都是在魔教之中浸淫许久的人物,眼力也是非同小可,自然知道其中轻重,商讨之后,便还是甘愿持重一些,从黑色森林之中行走而过。 这片森林与十万大山山脉里很多原始森林一样,树木枝叶都很是茂密,天空中下的雨往往不能直接落到地上,而是从繁密的枝叶树梢顺着树枝流淌滑落,冰凉的气息回荡在整个森林之中,除了他们走路的沙沙声音和遥远的雨水声,整座森林仿佛在雨中沉睡着。 陆凌天与凝碧都没有打伞,多半是没有带着,但是在这样繁茂的森林中,便是有了伞,只怕也是牵牵扯扯,寸步难行。小白一声不吭,缩起身子,趴在陆凌天的肩头。从上方枝叶落下的雨水将他的身上毛发都打的湿了,平平地贴在身体上。 陆凌天面上也有水珠,但脸色看去依然一片漠然,在前方走着,似乎一点都感觉不到周围的异样气息。凝碧跟着他,似乎也看不到有什么疲倦之色,但微微凌乱的头发,还有有些冷漠的表情,仿佛反衬出她并不愉快的心情。 这片森林,其实便是她上一次来过的黑森林。凝碧心里清楚的知道,走出这片森林,再翻过几个山头,便可以到达了他们所要前往的目的地,事实上,她也正是如此对陆凌天说的。 沙 陆凌天伸手折断了一根垂下的树枝,看去极其坚韧的一段古藤般枝干,在他手中几如豆腐一般脆弱。凝碧在他身后,默默看了陆凌天那只手掌一眼,眼中似有思索之色,微微皱眉。 忽地,陆凌天咦了一声,身子一顿,随即左转急走几步,登时只见面前霍然开朗,竟是一片亮色,处身之地的乃是一处悬崖,岩石周围大概数尺方圆,并无草木,脚下的却是一片空荡荡的云海,云气翻滚,其中五色斑斓,颇为好看。 脚步声响了起来,凝碧也站到了他的身边,面色微微一变,这里正是上次她被那个神秘黑衣人暗算的地方,侥幸逃生之后,她还无意中在悬崖石下发现了当年杀生和尚的一把杀生刀,只是,她看了看陆凌天,却一言不发,显然没有把曾经发现的事情全部告诉给这个男子的打算。 陆凌天远远眺望着下面云海,半晌之后微微摇头,道:下面那云雾色彩斑斓,只怕还是有毒的瘴气了。 凝碧点了点头,道:我看也是。 陆凌天向她看去,道:还有多远? 凝碧伸手轻轻擦了一下额头上的水珠,微一沉吟,道:应该不远了,我记得上次我来到此处的时候,再往前不过走了一个时辰左右,便出了这片黑森林。出了这里,再翻过两座山脉,就到镇妖洞窟了。说到这里,她顿了一下,微带困惑道:奇怪,我上次来到此处,黑森林中分明有许多恶兽,怎的这一路走来,除了那些毒虫之外,像样的恶兽一头都没见到过。 陆凌天淡淡道:只怕你见到的那些怪物,都跟着兽魔去十万大山外面吃人去了。 凝碧一怔,随即想只怕这个可能非常之大,脸上随即出现了一股厌恶表情,无论如何,即使她出身魔教,但似乎对魔妖这种根本毫无人性人伦的劫数,她依旧十分排斥。又或者,当日中土毒蝎谷一战,钧天教全军覆没,虽然陆凌天至今不知道为何凝碧能够单独逃生,而且竟投入到了煞王麾下,但想来凝碧对这些魔妖,也是不会有什么好感的。 陆凌天深深呼吸了一下,振奋精神,道:我们走吧。 随即转身重新走进了黑暗的森林,凝碧正要跟上,却又忽然转身,向那片山崖之下看了一眼,柳眉轻轻皱起,像是在思索什么,前头陆凌天走了一会,却没感觉凝碧跟上,转身喊了一声,凝碧惊醒过来,嫣然一笑,却道:怎么,你这么快就记挂我了么? 陆凌天看了她一眼,一脸漠然地转过身去,更不多管什么,径直去了,凝碧微笑着跟了上去,在她就要进入森林的那一个瞬间,忽地手一挥,一道白光从她手中闪过,飞了出来,来势飞快,咄的一声闷响,硬生生插入了这个悬崖的一个偏僻角落的缝隙之中。 光亮缓缓在那个缝隙闪过,正是曾经的杀生刀。 再转眼处,凝碧的身影已然消失了。 凄风苦雨,仿佛又笼罩了过来,将这片诡异黑色的森林遮盖起来,远远的,十万大山那辽阔的天际苍穹,仿佛都是灰色的,不知道是否有什么神明又或恶魔,在那幽冥中咆哮怒吼着,注视着天地人间那些看去仿佛渺小的存在! 风雨更急了! 就在陆凌天与凝碧在凄风苦雨中艰难跋涉在十万大山之中追逐兽魔踪迹的时候,十万大山山脉之外的南疆,也正是一派热切气氛。 越来越多的正道弟子来到了南疆,在喧闹的同时,他们的到来几乎迅速降低了残余流窜在南疆的那些魔妖残部的数量,而南疆这块土地上,从来没有聚集过如此之多的中土人,而且大多数的,还是修道中人。 南疆本地五族的土民们,对这些外来人一直都抱着一种敬而远之的态度,而在这些正道弟子中,却似乎也有种奇怪的气氛,多数人只要不是同门同派的,见了面大都保持距离,甚至偶尔还听说有某些门派的弟子发生了冲突。 只是所为何事,却似乎从来没有人大声出来宣示过。 而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身为南疆本地最为悠久的修道门阀火云阁,自然也成了许多并不熟悉本地地理情况的正道弟子登门拜访求教的最佳场所,所以火云阁一改往日的宁静,人流络绎不绝,天天都看见有人进出。 便是在这种情况下,这一日,火云阁门口来了三人,一男两女,却是幻仙门门下,岳麓峰的陆凌轩和紫盖峰的淑敏、张思琪三人。 来到南疆的幻仙门弟子自然不止只有他们三人,事实上,幻仙门此际号称天下第一正道派阀,派来的年轻一代弟子无数,但其中最优秀的数人却没能前来,除了少数几个已经在门派中担当重任的如骁桀坤等人物,骁桀坤也因为近日幻影真人少于理事,天柱峰上事务繁杂,多由他打理而无法脱身;至于吴玉书,此番却是他坚持守在道祖祠堂之中,据说是为了某位对他有极深恩情的幻仙前辈守灵,也无法前来。 第5章:泄密 而剩下的数人之中,便以陆凌轩和张思琪为首,陆凌轩倒没什么,师父幻风交代了几句便来了南疆,而张思琪此番前来,却比较曲折,据说幻月大师本意并不愿让其外出,但后来不知怎么又转了心意,只是却特意让张思琪的师姐淑敏也跟了来。不过淑敏来倒有一个好处,便是一路之上陆凌轩多了一个说话的人。若是只和冰霜一般的张思琪相处赶路。 这一路到来南疆,陆凌轩倒是与淑敏相处的颇为融洽,三人在一起商议,陆凌轩提议不管怎样,身为正道同门,来到南疆,还是要去火云阁拜会一下。只是张思琪却似乎并不愿意,淡淡表达意见,说南疆这里也不是没来过,大概都知道如何去向,不必麻烦别人了云云。 陆凌轩与淑敏心中有数,料想是张思琪心中仍有疙瘩,当日她在幻仙门天柱峰玄阳殿上,当众坚拒火云阁阁主曹广崇为其得意弟子李弘的求婚,大伤曹广崇与幻影真人面子,自然是不愿再和火云阁的人来往。 不过陆凌轩与淑敏几番商量之后,却还是由淑敏劝说张思琪,终究还是要过来做个样子的,否则将来师长面前须不好看。张思琪犹豫再三,终于还是答应了。 他们三人来到火云阁阁口,本来三人就有一些名气,尤其是张思琪,本身就乃是倾国倾城的天香国色,自从幻仙门年轻一代崛起之后,她的名气相貌更是名动天下。而对于火云阁来说,张思琪只怕更多了一层含义,是以当他们三人的身影刚刚出现在火云阁阁口之后,几乎立刻就被火云阁弟子认了出来。 在最初的惊愕过后,似乎还有一阵耸动,但随即有人快步进去回报,同时数人立刻迎了上来,当先一人微笑拱手道:啊,张师姐驾临火云阁,真是难得啊。这两位也是幻仙门的师兄师姐罢,请进请进。 陆凌轩在背后与淑敏对望一眼,偷偷吐了吐舌头做了个鬼脸,心想这个张思琪果然名头大的吓人,连这普通的火云阁弟子竟也一眼就认了出来,而自己和淑敏显然是属于那种跟随在美人身后身旁的路人了。 他们二人也不生气,陆凌轩更是笑容可鞠,一路和那几个火云阁弟子笑呵呵开着玩笑说话,不时听到他们开怀大笑;dquo;师妹,你看那位陆师弟,不过才刚见面而已,居然就能跟人家混的那么熟,真是厉害。 张思琪看了看前方陆凌轩此刻已经将手搭了火云阁弟子的肩膀上,淡淡一笑,却没有言语。 很快的,他们在火云阁弟子的带领下,来到了火云阁火云殿,在殿堂之上,赫然竟是曹广崇微笑坐在主位之上等待着他们,显然在火云阁阁主眼中,幻仙门这三位高徒的分量与其他门派截然不同。 虽然如此,但是陆凌轩、淑敏等三人毕竟不是不知天高地厚的人,知道曹广崇身份地位,此番亲自接待,实在是颇有些屈尊了。当下三人连忙上前,曾见过礼后,道:曹老前辈如何还亲自相见,本该是晚辈拜会才对,真是折杀晚辈诸人了。 曹广崇微微一笑,脸上神情很是慈祥,笑道:贤侄这是哪里话,我与你师伯幻影真人,还有你师父风师兄,那都是百多年以上的交情了,哪里用的着这么客气。他们二位可好? 陆凌轩恭恭敬敬地道:掌门师伯与师父一切都好,二位长辈都祝福我,到了南疆就一定要前来拜见曹师伯的。 曹广崇呵呵大笑,点头道:昆仑一别,转眼就是多日了,老夫还真的有点想念几位老友啊。说着,他微笑着转眼看向陆凌轩背后,目光在淑敏身上一转,随即落到了一脸漠然的张思琪脸上。 似感觉到曹广崇的眼光,张思琪抬眼看去,只见曹广崇一脸笑容的看着自己,而在他身旁还站着一人,却是满脸复杂表情,似乎还带着一丝苦笑,也向自己看来,正是李弘。 张思琪默然无言,微微低头。 曹广崇微微一笑,移开目光,笑道:几位怎么还站着,你我两派关系非同寻常,就是一家人了,快坐吧。 陆凌轩等人告了罪,在下首坐了下来。 曹广崇又与三人说了说话,其中知道了淑敏也和张思琪一样,乃是紫盖峰幻月大师的门下弟子之后,便多问了几句幻月大师的情况,淑敏一一回答,随后,曹广崇又与陆凌轩说起话来。从始至终,似乎他也知道张思琪不愿说话的一般,都没有开口询问张思琪,张思琪也乐得轻松,一声不吭地坐在旁边。 不过火云殿上的其他火云阁弟子,包括站在曹广崇身边的李弘,却是大多时间里,目光都有意无意地在张思琪身上流连着,那白衣如雪的女子,清冷的气质下,仿佛有异样的魔力,让整座殿堂的亮点,都悄悄聚集在她的身上。 那边,曹广崇微笑地向陆凌轩问道:当日大战过后,幻影师兄为天下苍生击败兽魔,挽狂澜于既倒,功德无量啊。不过老夫离开幻仙的时候,他的伤势似乎还未大好,不知近来幻影师兄的身体如何了?他现在可是正道领袖,众望所归啊! 陆凌轩微笑回道:多谢曹师伯关心,掌门师伯一切安好,只要能让天下苍生逃脱劫难,幻仙门受些苦,也没有什么的。 曹广崇笑容越发慈祥,拿起手边茶几上的茶杯喝了一口,然后目光微微闪烁了一下,似无意般突然想到似的,他笑道:对了,近日老夫听到一个传言,正好贤侄近日来此,正好向你询问一下喽。 陆凌轩笑道:曹师伯请说,弟子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曹广崇点了点头,眼光深处又是精光闪过,缓缓道:老夫近日偶然听说,当日幻仙大战,幻影师兄击败兽魔妖孽之后,昆仑山上竟还有争斗,而最后结果,竟传出了幻仙门那柄无上至宝,squo;陷仙古剑rsquo;竟然折断损毁的消息,可有此事? 此言一出,刹那间整座火云殿上一片肃穆,瞬间更无一点声音,而陆凌轩、淑敏、张思琪三人却是同时站起,面上变色,望向曹广崇,而其他火云阁弟子,包括李弘在内,竟也是一脸愕然看着曹广崇。 只有曹广崇自己却仿佛没事人一样,似乎刚才他问的不是一件牵动天下的大事,而是再平常不过的一件家常小事,轻轻端起茶杯,又喝了一口茶。 然后,他和蔼、温和地向幻仙门三人微笑着问道:那个,是不是真的呢? 火云殿上,死一般的寂静。 第6章:商议 半晌,陆凌轩等人才从惊愕之中回复过来,三人对望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无以复加的震骇。但其中所不同的,张思琪与淑敏两个女子的眼神中,却更多了几分惊慌和迷惑。 这个只有少数回雁峰、紫盖峰弟子知道,并被幻影真人私下几次三番严令不可外传的秘密,竟然还是泄露了么? 与淑敏和张思琪不一样,对陷仙古剑损毁并不知情的陆凌轩更吃惊的却是这个消息本身,但回过神来的他,却是哈哈一笑,神情轻松的笑道:曹师伯,您怎么开起我们三个晚辈的玩笑来了,刚才我都差点被你吓死了。那陷仙古剑乃是幻仙门无上至宝,由掌门师伯亲自保管,哪里可能损毁啊!呵呵,哈哈哈 笑声中,陆凌轩不断摇头笑着,转头向身边两位同伴看去,想看看她们对这个可笑谣言的发笑样子,只是他转头之后,脸上笑容却是微微一僵,张思琪和淑敏脸上,竟无一丝一毫的笑意,相反,那两个女子眉头紧皱,面色都似乎有些苍白。 大厅之上,只有陆凌轩的笑声回荡着,也迅速低了下去。 曹广崇微微一笑,道:原来是传言啊!那就最好了,否则陷仙古剑损毁,那可真是惊动天下的大事了。 张思琪忽然走上一步,冷然向曹广崇道:曹师伯,此事当然乃是不实传言,不足为信,但不知此等卑劣流言,前辈又是从何得知的? 话说到后面,张思琪声音越发清冷,听起来已隐隐有些无礼了。 但曹广崇修养似乎好的很,一点都不计较张思琪的态度,只依然是他那种和蔼的态度摆了摆手,道:其实这个传言也是近日才在南疆这里流传开来的,我无意中听底下弟子说了,便料想多半不实。想想也是,以幻影师兄之神通,怎么可能会有这等无稽之事发生呢?不过正好几位师侄前来,老夫便顺便问问,从三位口中得知确乃谣言,老夫心中实在是不胜欣慰啊!呵呵言罢微笑出声,十分高兴的样子。 张思琪等三人都微微皱了皱眉,这种事情,又岂是可以当众随便问问的,更何况曹广崇的身分非同小可,又怎能将这等路边小道消息一般的传言当面询问。思来想去,只怕他是另有想法的。 在曹广崇的笑声中,幻仙门三人都沉默了下来,张思琪脸色如霜,清冷的不似人间之人,一双眼眸中目光却似越来越是锐利,淑敏脸色亦是极不好看。 陆凌轩毕竟圆滑,只见场中气氛越来越是尴尬,连忙咳嗽一声,站了出来挡在张思琪身前,拱手道:曹师伯,诸位师长派我等前来南疆,所为的就是追踪魔妖踪迹,不知你们有没有什么线索可以告知我们,也免得我们到处瞎跑。 曹广崇向陆凌轩看了一眼,微微点了点头,却没有说话,向身后看了一眼。 李弘会意,走上前一步,对陆凌轩拱手道:陆师兄,在下李弘,奉师命在此期间,在南疆这里稍做向导,为诸位 哼!一声微带薄怒的冷哼,还不等李弘话说完,已从旁边传了过来。 李弘话语一顿,面色登时变得难看起来。 幸好淑敏机灵,连忙笑道:李师兄,这个就不必麻烦你了吧,我们当中也有人曾经来过南疆,尚算知道一些道路的。 李弘深深吸了一口气,眼角余光向旁边那白衣身影瞄了一眼,嘴角动了一下,忽地什么怒气似乎都消失了,只是一声轻叹,苦笑道:这位师姐,并非在下意欲如何,只是近日敝派已经追查到了那个失踪兽魔的消息。 此言一出,登时张思琪、陆凌轩、淑敏三人耸然动容。 陆凌轩喜道:此话当真? 李弘点头道:不错。不管如何,火云阁在南疆数百年的基业人脉,还是比其他外人知道的多一些的。说罢,他有意无意又看了张思琪一眼,张思琪脸色漠然,转开了头。 陆凌轩追问道:那兽魔此刻身在何处? 李弘道:根据我们的消息,那妖孽已经遁入诡异幽深的十万大山深处,正向他的巢穴而去。 陆凌轩等人都是一怔,道:十万大山? 李弘点头道:正是,那里不用我说,诸位想必也早有耳闻,凶险诡异,神秘莫测,正是天下数个极凶恶的所在。本来诸位若是没来,我也正要带领一众师弟出发前去十万大山之中寻找,此番正好三位来了,大家结伴同行,岂不更好?在下并无他意,只是无论如何,在下身在南疆多年,多多少少对那诡异莫测、凶险之极的十万大山知道一点,有在下做向导,或许对三位也有利无害的吧! 说完,他冷笑了两声。 陆凌轩皱起眉头,向身后淑敏和张思琪看了一眼,道:李师兄少待,我们三人商议片刻。 李弘点了点头,道:诸位请便。 陆凌轩三人退到一边,小声说起话来,从李弘这里看去,大多数的时候都是淑敏在说话,有时陆凌轩插上两句,张思琪却是一言不发,只是默然摇头,又或点点头而已。 那白衣女子,仿佛永远都是那般清丽出尘,幽幽站在那里。李弘从远处望着张思琪,一时仿佛都似痴了。便在此刻,忽地他肩头被人一拍,李弘一个激灵,想不到竟有人欺身如此之近而自己竟不能发觉,连忙回过头来,却是曹广崇。 李弘脸上一红,低声道:师父,弟子失态了,有什么事么? 曹广崇向张思琪那里看了一眼,面无表情,只淡淡道:你不要忘了自己身上的祊;dquo; 李弘身子一震,低声道:弟子知道了。 曹广崇点了点头,道:你照顾他们吧,我先走了。说罢,也不与幻仙门三人打招呼,自顾自走了。 李弘目送曹广崇身影消失在火云殿后堂门口,心中五味杂陈,脸上似也阴晴不定。 这时,陆凌轩那里三人似乎已经商议好了,走了回来。 第7章:相处 陆凌轩面带笑容的走了过来,笑道:李师兄,我们三人说好了,这次就咦,曹师伯呢? 李弘面带歉意道:家师临时有事,又看三位正在商议,便令在下不可打扰,自己先去了。失礼之处,还望海涵。 陆凌轩连忙道:哪里哪里,是我们太失礼了才对,刚才若有不是之处,请李师兄一定要回复曹师伯,我们乃是小辈,不知礼数,不知天高地厚,他老人家不要在意才是。 听见陆凌轩的话一串一串流水般从口中飘了出来,张思琪和淑敏的脸色都有些尴尬,但陆凌轩却是处之泰然,一点也没有不好意思的样子。 李弘也是微笑着点了点头,不再多说,只道:那几位商议的结果是? 陆凌轩一拱手,道:此番还是要麻烦李师兄了。 李弘面上喜色一掠而过,回礼道:哪里哪里,我们本是正道一家,理当如此。说着,他目光向张思琪那里看了一眼,又收了回来,咳嗽一声,道:不过十万大山毕竟乃是凶险之处,几位还是需要早做准备为是。来,我先将一些需要注意的事项与几位说一说。 陆凌轩笑道:有劳李师兄了。说着,他回头招了招手,道:两位师姐,你们快过来一起听。 张思琪眉头一皱,似乎有些不大愿意,但被旁边淑敏一拉,还是走了过来。 低低声音,在火云殿上回响了起来 十万大山深处,离开最后一丝黑暗,跨过最后一棵弯曲的老树,陆凌天和凝碧终于走出了这片黑森林。森林之外,这一日竟是十万大山里难得一见的和煦阳光,暖洋洋照了下来,拂过他俩的身体,落在那些扭曲的树木上,只是却还是照不进那座神秘而肃杀的森林。 凝碧张开怀抱,尽管已经来过一次,但是走出这片森林,仍然是让她有如释重负的感觉。的确,如果数日中都走在一个到处遍布毒虫、淫雨绵绵的森林里,任谁也不会有好心情的。 站在森林外头,就仿佛吸进身体里的气息,也温暖舒服的多了。凝碧满足地深呼吸之后,转头向陆凌天看去,只见刚走出黑森林的陆凌天脸上,在仍如往常的一片漠然中,也明显可以看出松了口气的样子。 在略微的停顿休整之后,陆凌天抬头远眺,在难得的好天气下,视野开阔,远方似乎还是一望无际的群山,山脉连绵起伏,一座连着一座,直到远方视线极处,也不见有尽头。 陆凌天微微变色,凝碧走到他的身边,看了他一眼,微笑道:怎么,没想到南疆恶地,竟也如此广袤吧?我当初刚来这里的时候,也是吃了一惊的。 陆凌天目光远眺,流连在群山的身影中,淡淡道:你说的那个镇妖洞窟,还有多远的路程? 凝碧娇媚一笑,走上两步,在陆凌天身前向着那无尽群山眺望了一会,随即一伸手,指着其中一座从山顶以下都是诡异的焦黑模样的山峰,道:看到那座黑色山峰了么?我们翻过那座山头,在山脚之下,就是镇妖洞窟的所在了。 陆凌天举目望去,果然望见那座十分怪异的山峰,远远的,那里似乎一点阳光都没有,相反,始终都笼罩在一层淡淡黑色薄雾之中,显示着几分神秘。 陆凌天点了点头,道:那我们走吧! 说罢,他向前行去,凝碧却没有挪动脚步,还是站在原地。 陆凌天走了几步,感觉到凝碧并未跟上,微感诧异,转身看来,道:怎么了? 凝碧白了他一眼,但即使是那嗔怪的神情,在温暖和煦的阳光中,也有着几分妖媚,你自然是厉害的人物,只可惜在你面前的是个弱女子,现在已经走不动路了。 陆凌天淡淡道:天下女子数来数去,也轮不到你来当什么弱女子的。 凝碧嫣然一笑,也不生气,自顾自在旁边找块干燥石头坐了下来。 陆凌天尽管并未将凝碧的话当真,但转念间也觉得这几日在这片诡异的黑森林中,两人的确都没有好好休息过,当下也不再坚持继续赶路,而是在凝碧不远处也坐了下来。 一直趴在他肩头的狐狸小白嗷嗷叫了两声,似乎突然从委靡之中惊醒过来,一下来了精神,从陆凌天肩头跳到地下,四下张望,三只眼睛眨个不停,随即尾巴一翘,嗖的一下窜到旁边草丛里,转眼就不见了身影。 凝碧向它去的那个方向看了一眼,道:这里处处凶险,你那狐狸到处乱跑,不怕出什么意外么? 陆凌天摇了摇头,道:无妨,就算我们两个出事了,那家伙一个人也会好好的。 凝碧噗哧一笑,掩口笑道:什么一个人,明明是一只狐狸嘛! 陆凌天向凝碧莹润如玉一般的容颜看了一眼,嘴角也不禁露出淡淡一丝笑意,随即眼光向着小白窜去的那个方向,缓缓道:在我心中,它比天下无数的人都好的多了。 凝碧看着他略显苍白的脸,自己脸上的笑容慢慢消失了。她若有所思地望着陆凌天,陆凌天却似乎皱了皱眉,脸色一下子沉了下来。 或许,他是突然发现自己在别人面前说了什么吧? 凝碧从来就是聪颖之极的女子,却绝非那些世间安静端淑的淑女,她静静看着陆凌天脸色,那目光水盈盈般的柔和,但陆凌天在她目光之下,脸色却越来越是难看。 便在这尴尬越来越浓,陆凌天眉头越皱越紧的时候,凝碧忽然道:你怎么了? 陆凌天一怔,道:什么? 凝碧看着他,面上似笑非笑,眼神中却似另有一番涵义,柔声道:你好像有些不自在? 陆凌天咳嗽了一声,道:没有。 凝碧似乎没听到他的回答一样,自顾自又道:是不是在我这样一个女子面前,你突然说了一些心里的话,让你觉得有些尴尬? 第8章:决定 陆凌天面色瞬间冷了下来,但还不等他说话,凝碧已经紧接着道:这十年来,特别是沈瑶出事以后,你从来没有和一个女子单独待过这么久吧!是不是在不经意中,这数日相处,我们之间没有了太多敌意,你无意中说了一些话,便觉得对不起她了么? 陆凌天盯着凝碧,目光已经变得冰冷,冷然道:你说这些话是什么意思,还有,为什么要提起沈瑶? 凝碧在他那似乎可以杀人的冰冷目光中,一点没有畏惧退缩之意,相反,她微微一笑,眼神中却似在挑衅一般,有种暗藏的兴奋,目光闪动,道:你是在害怕,对吧? 陆凌天霍然起身,怒道:我怕什么!你再胡说,我就不客气 你怕自己忘了沈瑶!凝碧突然提高声调,如断冰切雪一般清脆之声,插进了两人之间那无形之地。 陆凌天张开怒喝的口突然僵住了一般,什么声音都发不出了,如被人一下击中了要害。凝碧也忽然沉默了下来,在仿佛还在周围清音回荡的那句喝问声中,周围的世界突然静谧了,没有一丝一毫的声音。 这时候,天空正是蔚蓝的,远方山脉起伏,似乎从天际风儿吹来,树林与草丛开始哗哗作响。 已经是午后时光了。风拂过了脸庞发间。 阳光变得更加慵懒起来,两个人默然相对,没有人说话。 凝碧看着面前这个男子,眼光中不停闪耀着什么,似可怜,又似冷笑。 半晌,她伸手轻轻将被风吹落额头发际的一缕秀发拢到耳后,声音也放轻柔了些,淡淡道:为了当年那一场情怀,如今你甚至连自己都不敢相信了,是怕自己在不经意的时候忘了她么? 她的笑容似也淡淡的,如风中轻摇的野花,拚命的压抑自己,不时的提醒自己,天下间有谁知道,那个人人畏惧害怕的鬼煞宗第一大将陆凌天,竟是这般一个可怜人呢? 陆凌天脸上神情变幻,青白相间,忽地他长吸一口气,仰首看天,屏息片刻之后又徐徐吐了出来。当他再度回眼望来时,他脸色已经平和如常,更不见有丝毫悲喜之色,只是一派漠然。 你又当是什么人,如此这般说我,自己却又如何呢?他淡淡的,眼中隐约有讥讽之意,似乎将刚才那刹那的失态片刻间都忘了。 凝碧微笑道:我?我什么人也不是,只不过是一个现在陪在你身边的女人啊! 陆凌天不理会她话中隐隐的刺,转开了头,这时旁边草丛突然一分,白影闪过,却是小白跳了出来,两三下跳回到陆凌天身边;rdquo;嗷嗷叫声。 陆凌天将它抱了起来,摊开手,小白裂嘴一笑,将采来的野果放在陆凌天的手心。只见那野果红彤彤的,十分可爱,虽然并非很大,但看去果实饱满,十分诱人。 陆凌天拿了一个放在嘴里,咬了两口,只觉得味道虽然微带青涩,但汁多生甜,却是难得的佳品。 点了点头,他分了几个出来,看了凝碧一眼,递了过去,道:小白天生有识毒之能,它采来的野果都是可以吃的。 凝碧却没有马上接着,目光在伸到面前的那只手上转了转,忽地展颜微笑道:你这般与我分而食之,心里没有又顾忌什么了吧? 陆凌天眉头一皱,哼了一声,手掌翻起握成拳头,就欲缩了回来。 不料就在此刻,凝碧忽然手臂疾伸,竟是一把抓住了他的手,微笑道:我要,我要 陆凌天面色微微一变,看了看凝碧,慢慢展开了手指,露出那几个野果。 柔软的手掌肌肤,远远的,有幽幽一丝若有若无的气息,在风间飘过。凝碧此刻的目光似乎突然柔的如水波一般,轻轻柔柔地流淌着,伸出葱白细长的手指,将那几个野果从陆凌天的手心中,一一拾起。 纤细的指甲,在掌心粗糙的皮肤上似不经意的掠过,温暖中,带着异样的冰寒。 她凝视着面前那个男子,轻轻而缓慢地放开了手,然后笑了笑,拿了一个野果放在口中,吃了几下,微笑着说:很好吃啊! 她的笑容,正是这午时最娇艳的花朵,动人心魄。 陆凌天看着她,一言不发。 凝碧笑容越发娇媚,笑道:怎么了,一句话都不说,像个呆子似的 陆凌天看着凝碧掩口而笑,面上却丝毫不动声色,只是在片刻之后,忽然道:rsquo;紫光刃squo;乃至阴凶邪之法器,你能将它修炼至纳阴归渊,与自身气脉相融一体,当真了不起。 噗,凝碧手上拿的几个野果瞬间爆裂,连其中的果汁都未溅洒出来,便已被突然散发出的诡异阴寒之气冻成冰块,掉落在了地上。 凝碧前一刻还在微笑温和的脸上,瞬间失去了笑容,目光如刀,深深盯着陆凌天。 陆凌天却仿佛丝毫没有感觉到一样,淡淡道:只是你虽然乃是纯阴之体,正与紫光刃灵性相通,但寒阴之气太盛,孤阴不长,你却强要修行,阴气入体,经脉气血尽数为其所伤。你用这法宝威力自然是极强的,但是你将来要在修行道行上再上一层、再进一步,却只怕是难上加难了。 说完,他不理会凝碧此刻已经难看之极的脸色,转身走去,同时口中招呼了一声,在一旁吃野果的狐狸小白跳了过来,几下跳到他的肩头,迈步继续向着远方那座焦黑山峰走去了。 只留下凝碧站在原地,看着那个走远的背影,又缓缓抬起自己的右手,默默看去。阳光下,那白皙纤细而美丽的手掌,如透明的玉石一般闪烁着光泽,只是从那最深处,虽然不明显,却依然可以看见隐隐的不自然淡青色,像是细微的血管一般,分布在肌肉纹理的深处。 凝碧面沉如水,忽地冷哼一声,什么话也没说,径直向陆凌天去的方向走了下去。抬脚处,她重重的将原本冻成冰块的几个野果,踩的粉碎。 第9章:前往 南疆,十万大山。 在陆凌天与凝碧曾经穿越过的那片广袤的黑森林前方,此刻赫然站立着十几个人,这其中大多数乃是南疆火云阁中以李弘为首的精英弟子,其中只有两个外人,那便是幻仙门的张思琪和陆凌轩。至于早先和张思琪、陆凌轩在一起的淑敏,却意外的不见踪影。 这一行人中,许多人脸上都微有疲倦之色,显然他们虽然是修道中人,但深入十万大山这凶险诡异之地,对他们来说仍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只有为首的李弘、张思琪、陆凌轩等人,道行深厚,面色如常。 只是此时此刻,望着前方那一片黑沉沉的诡异森林,却是谁也高兴不起来的。 在这片黑色森林上空,剧毒瘴气很明显升腾不已,显然无法从上空越去,而黑森林范围广袤,也无法轻易绕开,加上一路担任向导的李弘已经很明白的说了,按照南疆族民的传说,魔妖的巢穴就在这片黑森林之后的镇妖洞窟之中。 这片森林,看来已经是非走不可了! 冰清神剑散发着淡蓝色的光辉,轻柔地在张思琪手边闪烁着,映衬着她雪白而略显孤单的身影。淑敏不在,她非但很少与李弘等火云阁弟子说话,便是同为幻仙门下的陆凌轩,她也很少理会。 这一路行来,穷山恶水、毒虫猛兽,这些在在让人惊惧的事物对她而言,往往只是视而不见又或是剑下亡魂而已。谁也不知道,她内心深处到底在想着些什么。 李弘不知道,陆凌轩也不知道,而此刻李弘却是向陆凌轩咳嗽了一声,低声问道:那个陆师兄,请问那位张师妹她整日沉默不语的,在想什么啊? 陆凌轩一怔,随即苦笑道:李师兄,我看你也是问错人了啊! 李弘看了他一眼,半晌之后摇了摇头,也不禁苦笑出来。 此刻众人正是在一天劳累之后,眼看要进入黑森林前的休息时候,张思琪单独一人,远远站在一块岩石边,眺望远山,在她身后,不时有许多目光,有意无意的在那个清丽背影间流连。 李弘与陆凌轩站在一旁,前者沉吟了一下,正色道:陆师兄,我们还是请张师妹过来,好好商议一下接下来如何行动,可好? 陆凌轩点了点头,道:也对。当下转过身,走到张思琪身边向她低声说了两句,张思琪面无表情,听陆凌轩说完,向李弘这里看了一眼,李弘微感尴尬,干笑了一下。 不多时,张思琪终于还是和陆凌轩一块走了回来。李弘咳嗽一声,道:是这样,两位,穿过这片黑色森林之后,便离魔妖巢穴不远了。我们 李师兄!突然,张思琪叫了李弘一下,打断了他的话。 李弘一怔,自从进入十万大山之后,可以说这是张思琪第一次主动与他说话,讶道:什么? 张思琪看着他,目光中隐隐有光芒闪烁,道:这几日下来,我有一事始终不解,想请教李师兄。 李弘点了点头,道:张师妹请说。 张思琪似乎并没有因为李弘的客气而面色稍和,一般是冷冰冰淡淡地道:过往时候,我等从火云阁这里听到的消息,都是说这十万大山中乃是凶险恶地,便是你们也少有进入。但不知怎么,此番前来,似乎李师兄你对这里倒是十分熟悉的,莫非你们以前来过么?还有,兽魔的踪迹诡秘非常,巢穴之隐秘更是不在话下,怎么火云阁居然消息如此灵通,能够知道这些呢? 李弘神色不变,面对张琪的质问,似乎早就胸有成竹,微笑道:张师妹,我早就已经对你们说过了,以前我们火云阁对十万大山这里的确没有在意,但魔妖浩劫一出,我们当然会注意此处的。至于魔妖巢穴,也是我们门下弟子追踪魔妖残部发现的,为此可是牺牲了不少我门下精英呢! 陆凌轩与张思琪同时都皱了皱眉,显然是对弘这一番空洞敷衍的话不是很相信,但看他说的理直气壮,却又似乎不能直接反驳,只好都沉默不语。 李弘笑了笑,看了他二人一眼,道:说到这里,我又想了起来,怎么贵派那位淑敏淑师姐,在我们将要进十万大山的时候,又突然赶回了昆仑山呢? 陆凌轩一怔,不禁看了旁边的张思琪一眼,随即微笑道:这个我们不是也早告诉李师兄了么,淑敏师姐乃是临时有事,这才不得已赶回去的。 旁边的张思琪微微垂下眼帘,没有说话。淑敏之所以临时赶回昆仑山,其中原因就连陆凌轩也不甚了了的,其实说到底,自然也是为了当日在火云阁山河殿上,曹广崇突然冒出的那一句关于陷仙剑损毁的问话。 陆凌轩并不知晓实情,也就当作玩笑忘却了,但张思琪与淑敏商量之后,却是都觉得此事实在非同小可,几番斟酌之下,终于还是决定由淑敏急速赶回昆仑山,向诸位长辈师父禀明此事,也好应变。毕竟,陷仙古剑对于幻仙门,对于天下正道,它的意义实在太大了。而向来与幻仙门交好的火云阁,还有那位阁主曹广崇,此番意外的表现,隐隐更有些说不出的意味正在其中,令人不安。 不过兽魔这里一事,也是十分重要,不可放弃,于是商议之后,淑敏赶回了昆仑山,张思琪则和陆凌轩留下。不过在张思琪等人心头,火云阁这个门阀,此刻看起来,似乎已经是处处透出着古怪了。 此刻,李弘已经和陆凌轩商量了许久,将之后进入黑森林需要注意的许多事项都一一说明,陆凌轩从中知晓了许多闻所未闻之事,不禁大开眼界,不住点头,与李弘相谈甚欢。 张思琪将那些话听在耳中,不知怎么,微觉厌烦,便站起身重新走到一旁,向着远方眺望而去。远处隐约的山势连绵不绝,高地起伏,偌大的天地苍穹下,冷风呼啸而过。 谁又知道,在前方会是什么在等待着他们呢? 第10章:决心 昆仑山,回雁峰。 这一日清晨,光景尚早,天才蒙蒙亮,回雁峰上众弟子都还未起床,从华廉堂那里却传来了一阵轻微的脚步声音,片刻之后,竟是幻玄一反常态地在清晨穿戴整齐走了出来。 晨光中,幻玄一张脸上面色凝重,眉头皱着,看去心事重重的模样。沈诗跟在他的身后,也走了出来。看他们师徒二人的模样,也不知道究竟是否是早起,亦或是整夜未眠。 沈诗此刻面上深有忧色,走出华廉堂后,她先是向各个屋舍那里看了一眼,看到意料之中的安静无人后,她低声道:师父,我还是觉得师父这么做有些不妥,不如我们再跟其他师兄商议商议吧! 幻玄面沉如水,眉头没有丝毫松开的样子,沉声道:此事已经不能再拖了,从我们去道祖祠堂回来,这几日之中,幻影师兄的情况越来越坏,昨日从天柱峰上传下来的消息,听说他竟然对前去劝他的观长老和骁桀坤动手了。 沈诗一惊,道:什么,掌门师伯他怎么会动手的,他们二人怎样,怎么触怒了掌门师伯,受伤了没有? 幻玄哼了一声,道:他们还能为了什么,自然是看幻影师兄行径古怪,前去劝告的,听说幻影师兄本来还好好的与他们谈话,但不知怎么突然发怒起来,一掌劈下,登时就将观师兄打的重伤,倒是骁桀坤那小子却机警的很,竟然被他逃了过去,反而没事。 沈诗怔了一下,皱眉道:骁师兄他居然没事吗? 幻玄负手沉吟了片刻,道:他向来聪明,而且又跟随幻影师兄多年,多少都比他人更了解的多一些。多半是事先就发现情况不对,所以掌握先机,这才侥幸逃开的。不过也幸亏他机警,这才有时间将观师兄救出来加以疗伤,否则谁也说不好会出什么事! 沈诗默然半晌,面上阴晴不定,许久方道:掌门师伯他、他都变成这样了,您为什么还要去见他? 幻玄深吸了一口气,道:别人不知道也就罢了,难道你也不懂我为什么要去见他么? 沈诗低声道:可是,掌门师伯他掌门师伯他此刻心魔入体,谁也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什么,而且他道行如此之高,远胜您,您此番冒险前去,我只怕,只怕 话说到后面,沈诗的声音越发低了,到最后已是难以听见,显然她自己也不愿说出口。 幻玄叹了口气,回身凝视了沈诗一眼,伸出手轻轻拉住沈诗纤手,柔声道:你娘是我心仪已久的女人,我当然知道你担心什么。有你这份心,便是我出了什么事,也不在乎了 沈诗眉头一皱,打断了他,嗔道:师父,您胡说什么! 幻玄点了点头,沉默片刻,又道:你是知道的,陷仙古剑的秘密本是幻仙门最高机密,本只有掌教一人知晓。只是当年蛮荒一战,我、幻风等数人跟随剑师兄决战万里黄沙,机缘巧合之下得知了这个秘密。后来我们数人就是在道祖祠堂之中,当着幻仙门历代祖师灵位立下重誓,终此一生,绝不泄露这秘密半点。 沈诗叹了口气,道:师父您怎么又提起这事了,当初我娘也在场,也同您们一样发誓的,怎么会不记得? 幻玄森然道:自幻仙祖师留下亲笔诫碑,历代祖师无不再三告诫,陷仙古剑不可轻用。幻仙祖师诫碑之中,更明言陷仙剑灵乃无上凶灵,持剑人心志不坚、根基不稳,便将堕入魔道。如今幻影师兄这种种异象,岂非正应验了祖师所言! 沈诗低下头,默然许久。 像是早就知道了这个答案,沈诗默默低头,没有说话。 幻玄也沉默了下去,凝视着远方天柱峰的方向。 半晌之后,沈诗忽然道:既然师父您心意已决,不如我陪您一起去见掌门师伯吧! 幻玄摇了摇头,道:你还是不要去了,人多了,反而不好说话。幻影师兄变成今天这个样子,都是为了天下苍生和幻仙门,我不知道也还罢了,可是我既然知晓其中秘密,便断不能坐视不理,总是要去看看是否还有挽救余地。只希望幻影师兄道行深厚,能从那戾气之中惊醒过来。否则的话 他说到这里,声音却戛然而止。 沈诗看着他,忽然间微微一笑,面上忧伤神色顿时消失,换上的是一副担忧的神情,柔声道:好了,师父,我知道了。 幻玄与她相处日久,此时此刻,他凝视沈诗半晌,终究也是再不说话,只是点了点头。片刻之后,他转过身去,宽大袖底,开始闪烁出赤红的光芒。 眼看他那柄纯阳仙剑即将祭出远行,忽然沈诗在他身后,又唤了一声:师父那声中语调虽不甚高,但情怀激荡,满腔柔情,竟是都在这短短二字之中了。 幻玄回首,望着那心仪已久女人之女,仿佛如同沈诗的母亲站在他的面前,只见沈诗面上尽是不舍之意,眼中隐隐有泪花闪动。半晌之后,幻玄忽然展颜微笑,挥了挥手,嘴唇动了一下,却还是没说什么,转身祭出纯阳仙剑,一声呼啸之中,腾空去了。 那赤红色之光,掠过天际,直插进云雾之中。初时云雾翻涌,纷纷退让,随后从四面八方围了过来,将他的身影渐渐淹没不见了。 只剩下沈诗一人,怔怔望着天际,也不知站了多久,云鬓之上,也不知何时有了少许清晨露珠,晶莹剔透,如珍珠一般,悄然坠落。 黑色山峰。 踏上那座山峰之后,一股浓烈的异味就始终在空气中飘荡着,有点呛人,带着些硫磺的味道。陆凌天和凝碧都是修行深厚的人,对这等异味还能忍受,但随着他们逐渐深入这座山峰,渐渐强烈起来的阴风,却渐渐有些让他们皱眉了。 那是带着透骨冰凉的风,不知怎么,吹拂过脸上的时候,虽然风力并不是如何之大,但阴惨惨却着实令人从心底发寒。加上从前方山峰深处不知哪里发出的幽幽尖啸声,此起彼伏,忽高忽低,似猿猴夜啼,又是猛鬼惨笑,听在耳中也是碜的慌。 第11章:争吵 狐狸小白趴在陆凌天肩头,啃完了最后一个野果,随手将果核一扔,三只眼睛张开,四下张望,似乎对它而言,倒是一点不受这些异象的影响。 凝碧眉头越皱越紧,忽然道:好像有点不对。 陆凌天一怔,停下了脚步,道:怎么了? 凝碧迟疑了一下,道:我前次跟踪过来此处,并未有这些满山遍野的鬼哭狼嚎和阴风阵阵,只是后来到了镇妖洞窟那里,似乎才有一些。怎的过了一些时日,这里却和幽冥鬼狱一般了? 陆凌天向远处看了看,淡淡道:也许这里乃是魔妖巢穴,戾气太重,本该如此。当日你过来时他才刚刚复生,当然没有近日气象了。 凝碧想了想,也只有这么解释了。当日在昆仑山头,兽魔与陷仙剑阵血战一场,重创于陷仙古剑之下,任谁都看得出那一剑之威乃是何等之大。不过就算是在陷仙剑阵之下,兽魔仍然可以遁逃而走,他这份修行,却已经是足以震骇天下了。 凝碧眼波流动,忽然道:你说,万一我们果然在镇妖洞窟中找到兽魔,虽然他已经负伤了,但我们二人,真的对付得了他么? 陆凌天摇了摇头,道:我怎知道? 凝碧看着他,忽然笑道:看你的样子,只怕是没几分把握吧!既然如此,你还跟我来这里做什么? 她望着陆凌天,似笑非笑道:你可别忘了,狐岐山中,可还有个沈瑶等着你去救她呢!若你死在这里,岂不是太对不起她了么? 陆凌天哼了一声,向前走去,道:此事是她父亲令我所做的,我负沈瑶太多,多少总是要做一些事情的。倒是你,他冷冷一笑,道:如果你万一不幸死在此处,只怕才是死不瞑目吧? 凝碧娇媚一笑,对着他的背影笑道:哎呀!你这个人可真是好生见外,只要我们一起死了,莫说是这魔妖巢穴,便是猪圈牛栏,那也是好的。 陆凌天在前头嘿嘿冷笑两声,显然对凝碧这等话语半分也不相信,更不用说有丝毫感动的表现了,只是径直走去。倒是他肩头的狐狸转过头来,对着凝碧,居然难得之极的裂开嘴笑了笑,看去似乎心情不错。 与陆凌天以前交往的几个女子不同,小白对凝碧并不像当日和水凝、灵芸两个女子一般的亲热,数日下来,这般咧嘴开心的笑,倒还是第一次。 凝碧多少有些意外,但总不是坏事,倒也有些高兴,笑意盎然正要走上前去逗逗狐狸,不料狐狸裂着嘴刚笑了片刻,忽地嘴巴一张,却是吐了个黑乎乎的东西出来,速度极快,直向凝碧站立处飞来。 凝碧吓了一跳,不过她毕竟不是常人,并不慌乱,脚下微旋用力,身子硬生生向旁边让开了几分,将那个怪异东西让了过去。 只听噗的一声低响,那东西掉在了地上,居然没有弹起来,而是直接砸进了地上。凝碧回头一看,却是一个野果果核,不知小白什么时候嘴巴里还剩下一个的,啧啧尝着滋味,此刻却拿来戏耍她。 凝碧被一只狐狸戏弄,心头微怒,俏脸也白了几分,横眼看去,却只见那白毛狐狸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转过身子反坐在陆凌天肩头,面对着凝碧,两只脚荡来荡去,三眼望天,满脸尽是一副骄横之色,大有传说中的流氓气概,就连满是白毛的尾巴也在身后晃来晃去,一副我就是欺负你了,我是流氓我怕谁的模样。 凝碧不看还好,一看更是气不打一处来,紧走几步追上陆凌天,怒道:你这只狐狸怎么这么没教养,随便拿果核吐人你知道么? 陆凌天慢慢转过头来,看着凝碧,面上神色有些奇怪,半晌道:你是在骂它么?说着指了指小白。 凝碧点头。 小白登时怒了,一下子从陆凌天肩头跳了起来,嗷嗷乱叫,三眼圆睁,双手紧握成拳,不住比划,看样子是怒火中烧,要和告状的凝碧打一场,气势逼人。 凝碧倒没想到这只白毛狐狸居然通人性到了这种地步,怔了一下,退后了一步,随后不去理它,向陆凌天大声道:我便是在骂它,这畜生也实在太可恶了,你养了它就要把它教好 你啊!突然,陆凌天少有的大声开口,冲着小白喝了一句,同时也把凝碧的话给打断了。 小白吓了一跳,停顿了下来,凝碧也是吃了一惊,看着陆凌天。 只见陆凌天皱着双眉,面色严肃,对着小白喝道:我早跟你说了,要多多读书,知书才能达理,你就是不听。上次教你的那本山海神魔志,你为什么不学?回头给我抄它三百篇再来见我! 小白三只眼睛一起瞪大,眨呀眨的,用手摸了摸自己的脑袋,又抓了抓,再摸了摸,显然有些发呆。 不过另一边凝碧也没好到哪去,吃了一惊之后,忍不住冷笑道:你在说什么鬼话,这狐狸就算再通人性,也从来没听说过会读书写字的! 陆凌天转过头看了她一眼,哦了一声,似这才醒悟,淡淡道:既然如此,连你也这么说的话,这狐狸没有教养就不是我的错了。天生万物,奈何狐狸不能读书,奈何,奈何? 他望着凝碧,毫无诚意地叹息了一声,更不多话,回头又向前走去了。 凝碧为之气结,脸色都白了。 前头狐狸小白扑通一声,从陆凌天肩头掉了下来,摔在了地上,却不见它有什么疼痛样子,反而大声尖叫,手舞足蹈,狂笑不已,时而捧腹,时而捶地,更有四肢朝天,尾巴挥舞的,总之笑的要多猖狂就有多猖狂。 凝碧越看越怒,正要发作,小白却突然跳了起来,嗷嗷嗷冲着凝碧怪叫,做了个大大的鬼脸,随即四肢着地,嗖嗖两下窜了回去,几下跳上了陆凌天肩头,这才重新趴了下来,在那里得意洋洋的回头看着凝碧,又是一个鬼脸。 第12章:足迹 凝碧怒上加怒,连身子都似乎有些发抖起来,贝齿一咬,就抬起手欲向前挥去,暖暖阳光之下,她手掌边缘泛起了淡紫色的光芒,诡异之极。 只是那手掌抬到一半,却是停顿在了半空,前方那个男人的身影下,似乎手边也散发出淡淡的青色光辉。 凝碧瞳孔收缩。 半晌,她忽然一顿足,随即放下手,闭上眼睛,深深呼吸。胸膛起伏了几次之后,她的脸色已回复了平时模样。而前方陆凌天手边的青辉,也缓缓消失,至于他的身影,也已经在白毛三眼狐狸刺耳的怪笑声中,慢慢走的远了。 凝碧定了定神,心下仍有几分微怒,但同时不知怎么,面上却有几分微热。她向来颠倒众生,以玩弄人心为长事,怎知今日竟被一只狐狸给戏耍如此了 她哼了一声,将这些事撇开不想,正欲前行,忽地她眉头一皱,似乎又想起了什么,转过身子慢慢走了回来。不多时,她已经走到了小白刚才挑衅吐出的那只果核落地之处。 果核乃是这里普通的山间野果果核,并无奇怪之处,但此时的那个果核,竟然是整个陷入了地上,只露出几分硬壳在外面。而这座焦黑怪异的山峰上,并不像十万大山其他处,有松软的泥土,到处都是坚硬的岩石。 小白一吐之力,竟是将果核击入了硬石之中。 凝碧眉头缓缓皱起,慢慢站起身子,向着陆凌天身影消失的方向看去,从那个方向吹来的阴风阵阵,风中似乎依然还有狐狸小白刺耳的怪笑声音。 低低的,彷彿是她轻声自语:怎么连这只狐狸,竟也有这等道行,精进的如此之快,这个人究竟是 广袤的黑色森林,又迎来了新的拜访者。只不过这一次的客人,人数上远比以前来的多。多达十数人的队伍,穿行在丛林之中,在枝叶繁茂的巨树和藤蔓丛生的荆棘中前行着。 只是,这一段路程,除了竟没有预料中的猛兽袭击外,走得有些出乎意料的顺畅。 走在队伍最前面的几个人,都不是寻常人物,张思琪眉头微微皱起,没有说话,但陆凌轩却已经忍不住对李弘说道:李师兄,这、这里似乎有些不对劲啊! 李弘停下了脚步,向着周围看了一眼,随即看向了陆凌轩,沉吟片刻,回头对火云阁众弟子大声道:大家先在这里休息一会,待会我们继续赶路。 众人轰然答应,显然走这么一段路,对谁也不是一件轻松的事。 安顿好其他人,李弘、陆凌轩走到稍前一点的地方,同时靠近张思琪,张思琪眉头皱了皱,却是退了一步。 李弘面色一沉,陆凌轩何等机灵,立刻开口打岔了过去,道:李师兄,你也发现了吧? 李弘点了点头,目光落到三人所站的脚下,茂密的荆棘丛中,虽然模糊,但依稀可见荆棘被折断后,有人踩踏过的模糊印子。 有人在我们之前,而且肯定不是很久以前,也从这片森林里走过。他肯定地道,同时面上浮现出掩饰不住的一丝忧色。 陆凌轩沉吟道:会不会是李师兄你的同门 李弘摇头道:不可能的,火云阁只有我们这一队深入十万大山,谷中年轻一代的精英,大都在此了,不会再有其他人进来的。 陆凌轩皱了皱眉头,道:那就奇怪了,按照当日曹阁主说的,这个消息本来不该外泄才是啊!难道是其他门派也知道了这个消息,进入了十万大山? 李弘迟疑了一下,还是摇了摇头,道:我觉得应该不是,首先此事的确还在保密,只有我们两派知晓,他轻轻咳嗽一声,压低了声音,道:兽魔才是浩劫罪魁,若是其他人落井下石,拣了便宜,我们两派在昆仑山头血战的,岂非是 陆凌轩一伸手,满面笑容,拍了拍李洵肩膀,笑道:李师兄所言正合我意,果然是英雄所见略同啊!呵呵,呵呵呵 他这里二人相视而笑,旁边却忽然传来一声冷哼,乃是出自张思琪之口,两人都是一怔,转眼看去。 陆凌轩低声问道:张师姐,你怎么了,莫非我们说错话了么? 张思琪冷冷看了他一眼,转过了头去,口中冷笑道:面目可憎! 陆凌轩一呆,一时弄不清楚张思琪这句话的意思,不知她是骂自己还是李弘,亦或乾脆是两个都骂。他转头看向李弘,二人面面相觑,一时都觉尴尬,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片刻之后,毕竟陆凌轩脸皮更厚,打了个哈哈,装作什么都没听过一般,对李弘道:李师兄,既然消息并未外泄,又不是你们火云阁其他弟子,那这里竟有这样的痕迹,只怕是其中大有古怪了啊! 李弘皱眉,显然也是苦于思索不得,正欲开口说话,忽然前边刚转过身子去的张思琪,冷冷的又说了一句:兽魔! 陆凌轩与李弘身子都是一震,面上露出愕然神色。 过了一会,陆凌轩慢慢点头,虽然有些迟疑,但还是道:这个张师姐说的虽然比较异想天开,但细想下来,还真是大有可能啊! 李弘面上神情却与陆凌轩不大一样,欲言又止,犹豫了一会,摇了摇头道:算了,我们继续走下去再看看吧,在这里胡乱猜测也没用。 说着,他向二人又道:你们也歇息一下,我回去看看那些师弟们。 陆凌轩点了点头,道:李师兄请便吧! 李弘又嘱咐了两句小心一类的话,转身向后走去。 待李弘走的远了,陆凌轩这才转过头,向着张思琪的背影,忽地微笑道:张师姐,刚才你莫非是在骂我么? 张思琪冷哼一声,既不承认却也不否认,看那意思,倒是默认的意思多一些。 陆凌轩苦笑一声,沉吟片刻,缓缓走到张思琪身旁,却是压低了声音,道:张师姐,我有件事要问你一下。 张思琪看了他一眼,微怔了一下,只见陆凌轩此刻面色居然十分严肃正经,与平常大为不同,当下道:什么? 陆凌轩深吸了一口气,看了看四周,随后低声道:张师姐,你老实跟我说,本门的陷仙古剑,当真是损毁了么? 张思琪面色刷的一白,眼中精光一闪,盯着陆凌轩,就连她手中的冰清神剑,那秋水般的淡蓝光辉,也似发出无形的嗡嗡之声,瞬间伸展,然后缓缓又收了回去。 陆凌轩面色微变,只感觉面前这个白衣女子前一刻似冰,这一刻却似乎瞬间成了尖锐之极可怖的针,情不自禁退了一步,低声苦笑道:张师姐,不用这样吧! 第13章:述说 张思琪冷冷盯着他,道:你问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陆凌轩微微一笑,道:怎么说我也是幻仙弟子,这种事怎么可能不关心呢?淑敏师姐她临时回山,只怕就是为了向诸位师长回报此事吧? 张思琪没有说话,只是冷冷看着他。 陆凌轩点了点头,道:好了好了,张师姐,你看,我并非恶意,只是此间有些事大是可疑,一路上少有机会,正好现在与你说一说。 张思琪看了他一眼,道:什么事? 陆凌轩咳嗽一声,低声道:你觉得火云阁阁主曹广崇是个什么样的人? 张思琪眉头一皱,道:你什么意思? 陆凌轩微微一笑,道:这么说吧,你觉得曹阁主他是不是一个头脑简单的人呢?要不或者是一个疾恶如仇,以天下正道为己任,对同为正道的幻仙弟子就一点没有防备的人呢? 张思琪哼了一声,没有说话,但脸上不屑之意溢于言表,显然对陆凌轩这些问题完全是否定的意思。 陆凌轩也不生气,看来早就知道了张思琪会有这种反应,接着又道:既然我们都知道曹阁主他不是这种古道热肠或者头脑简单的人,那他当日在火云殿上贸然向我们三人问出了陷仙损毁这句话,不是很奇怪么? 张思琪深吸了一口气,一言不发看着陆凌轩。 陆凌轩有些尴尬,道:好吧!我知道背后这么说一位德高望重的长辈,的确有些不妥,不过你看,这些事细想起来,真的有些奇怪 没有什么不妥的。张思琪清冷声音截然道,似乎根本懒得管曾微微张大的嘴巴,冷冷道:说便说了,有什么好顾忌的,从昆仑山到现在,我看他也不是什么好人! 呃陆凌轩又是吃惊又是好笑,一时竟说不出话来了。他做梦也没想到,一向循规蹈矩的张思琪居然比自己更出格,径直就将蔑视某位德高望重的前辈的话说了出来。不过回头想想,这位清丽无双的绝色女子,与那位德高望重的前辈还有他的门下弟子之间,似乎还真是有不少的过节啊! 看着张思琪的脸色,陆凌轩不知怎么脖子后面有些发凉,直觉上暗想,难道无意中捅了马蜂窝?当下咳嗽一声,连忙岔开话题,道:这个,呃,唔,我们先不管他的人品了,我是说,这件事上,曹阁主至少有几个大异平常的地方 他是如何知道陷仙古剑损毁的消息的,这是其一。张思琪截话道,面上神情不变,但眼神之中却透出一丝亮光,如耀眼的水晶一般,其二,他知道之后,为什么要告诉我们。他明明知道这个消息从他口中说出来,我们必然要回报给幻仙门诸位师长,那么火云阁与幻仙门之间,岂非立刻就要生变? 陆凌轩连连点头,道:我就知道以张师姐之聪慧,绝不能发现不了这其中紧要干系。顿了一下,他继续道:照此细想,则曹阁主不外乎两种情况,第一,幻仙门有给他通风报信的奸细,这个连我这样的幻仙弟子都瞒得严严实实的消息,他竟然知道了,可见这奸细身分地位不可小觑。但他这么一说,岂非是有可能反而暴露了那奸细身分? 张思琪哼了一声,道:第二,他告诉我们这些话的目的又是什么?是提醒幻仙门,他已经知道了这个秘密,还是警告诸位师长,火云阁已经不再惧怕幻仙门了? 陆凌轩深深看了张思琪一眼,叹了口气,道:我心中所想,原来你也早想到了,枉我还想提醒你的。不过想想也对,当日你让淑敏师姐临时转回幻仙,就是将这些事禀告诸位长辈吧! 张思琪默然,点了点头。 陆凌轩嘴角动了动,忽的一声长叹,声音中竟是十分感慨。 张思琪微怔,道:你怎么了? 陆凌轩苦笑了一声,道:我、我是为本门那柄陷仙古剑而叹的,老实说,这几日我虽然想到这里,但心中却还是万分不情愿是真的,宁可自己猜错了。 张思琪没有说话,只默默转过了头,望着前方。密林深处,幽幽暗暗,前途竟是没有半分光亮。 陆凌轩长出了一口气,摇了摇头,道:算了,反正再想也没有什么法子了,只好走一步看一步了。我倒要看看,那位曹阁主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 张思琪没有回答,目光不经意间转到刚才发现的那个模糊痕迹上。 陆凌轩在一旁低声说道:其实你说的兽魔虽然也有可能,但我总觉得应该不是他。 张思琪道:那你以为是什么人? 陆凌轩沉吟片刻,低声道:如果那个李弘说的都是真的,果然不是他们火云阁其他弟子的话,我只怕这些痕迹,多半乃是魔教那边的余孽留下的。 张思琪身子一震,转过头来,一向清冷的美丽容颜上第一次动容,道:你为何如此说? 陆凌轩指着那个痕迹,道:你看,这个痕迹虽然模糊,但显然乃是人类经过此地留下的痕迹。火云阁既然没来过,那么天下正道之中更没有其他门派比他们更熟悉十万大山了,也很难想像会追查到此处。但是魔教就不同了,当年正邪大战之后,魔教被正道逐出中土,似这等穷山恶水的地方,只怕他们也会来过。所以说是他们,我觉得大有可能。 你说呢!张师姐?陆凌轩转头问道,但看着张思琪的面色,却是不由自主的一怔。 那美丽女子,怔怔看着那个脚印痕迹,面色微微显得有些苍白,却意外的有隐隐腮红,从肌肤深处幽幽透出着。在这荒僻幽冷的古老森林中,她幽幽而立,竟彷彿是陷入了一场异样的梦境之中,再也听不到旁边人的话了。 昆仑山,天柱峰,道祖祠堂。 青翠的树林还是和从前一样,茂密而生机勃勃的生长着,淡淡的晨雾正飘荡在树林之中,到处都可以看到树叶枝头,草丛野花叶瓣之上,有晶莹的露珠在微风中轻轻颤动。远处,密林深处里还有清脆悦耳的鸟鸣声传来,听在耳中,更是令人身心为之一清,如临仙境一般。 第14章:参拜 在这个人间胜地,道家仙境,林中的小径上缓缓出现了一个身影,正是幻玄。 与周围的美景似乎有些不协调的,幻玄面上神色有些凝重,双眼直视前方,脸上表情显得心事重重。而此刻在他的身边空无一人,也显得有些怪异,幻玄虽然身为回雁峰首座,乃是幻仙门最重要的数人之一,但以他的身分私自来到长门天柱峰后山重地道祖祠堂,显然也有些奇怪。 山路之上,并无幻仙门弟子看守,一路走来,悄无人声。在微风鸟鸣声中,幻玄转过那道着名的三岔口,逐渐看到了密林深处那气势雄伟的飞檐。 当 不知是哪里传来的钟鼓轻声,从前山方向传来,回荡在昆仑山头。 那一片空空荡荡、飘飘扬扬的回音,让幻玄默然停下了脚步,回首,眺望。 天地苍穹,天正是蔚蓝无限! 千万年间,彷彿都不曾改变。 幻玄面色渐渐沉静下来,默然伫立了一会,随即再度回身,向着道祖祠堂里走去。 那片空阔的石阶展现在他的面前,道祖祠堂还是没有改变,如一座沉眠的巨兽,轻轻沉睡,躺在森林的怀抱。祠堂的大门依旧开着,里面昏暗依然,甚至是那黑暗深处的点点香烛,彷彿也在沉眠一般,一切,都这么安静。 只是,在这座道祖祠堂之外,石阶之下,此刻竟然还站着一个年轻男子,背向幻玄站着。幻玄皱了皱眉,走了过去。 听到了脚步声,那年轻男子似吃了一惊,没想到这个时候竟还有人会来到这个地方,连忙转过身来。 幻玄与那男子一对面,二人都是怔了一下,那年轻男子正是吴玉书。 幻玄随即想起,过往也曾听门下弟子说过吴玉书一直守在这道祖祠堂里,听说是为了某人守灵,不过那某人是谁,却似乎并没有人知道。不过,幻玄此刻自然也是没有心情去想这个。他与吴玉书二人关系也不是甚好,两人对望一眼,都没有立刻说话,气氛显得有些尴尬。 最后还是吴玉书咳嗽了一声,低声道:玄师叔,你怎么这么早来到这里了? 幻玄看了他一眼,随后目光却又移到了道祖祠堂里面那层昏暗中,道:我来找人。你一大清早的,站在祠堂外面做什么? 吴玉书面色微微一变,脸上似乎掠过一丝苦笑,向着道祖祠堂里看了一眼,却没有回答。 幻玄淡淡道:有人在里面么,是不是掌门师兄? 吴玉书点了点头,道:是,掌门师伯正在大殿之上他命我在外面守候,没有他的传唤,天柱峰上弟子一个也不许进去。 幻玄哼了一声,冷冷道:我记得你乃是岳麓峰门下弟子,怎的却跑到长门天柱峰这里,替幻影师兄看管起门户来了? 吴玉书脸色一白,微微低头,没有说话。 幻玄不再理他,抬腿迈步,踏上了石阶。 旁边吴玉书一怔,走上一步,道:玄师叔,你做什么? 幻玄淡淡道:我来到这里,自然是要进去的,我要找掌门师兄说些事情。 吴玉书眉头皱起,道:玄师叔,掌门师伯说过了,谁都不想见,没有他的允许传唤,天柱峰门下所有 我不是天柱峰门下弟子!幻玄冷冷打断了吴玉书的话。 吴玉书一窒,一时被幻玄噎得说不出话来了。 幻玄更不多言,走上了石阶,向着祠堂里走去。 吴玉书身形一动,似乎还想阻止,但随即又停了下来,看着幻玄的身躯,他眼中精光闪烁。 迈步跨进了高高的门槛,一股淡淡的檀香味道顿时迎面而来,巨大的阴影从殿堂深处轻轻涌出,将刚才还存在的光亮,轻轻拦在了道祖祠堂的外头。 幻玄在原地站了片刻,这才缓缓向里面深处走了进去。随着脚步声缓缓起落,他脸上的神情,似乎也在慢慢变化。 一根根巨大的、漆着红漆的柱子,错落有致的立在大殿之中,支撑着雄伟的殿堂。从天花板穹顶上垂下的黄色布幔,安静地挂垂在柱子身旁,其中的许多看去已经有些破旧了,看在眼中,彷彿正是一股沧桑,从那渐渐老去的黄色中透露出来。 过往的光阴,彷彿在这里凝固了。 祠堂里非常安静,几乎听不到一点声音,只有幻玄踏出的脚步,回荡在周围寂静的阴影中。 远处巨大的供桌后,无数的香火点点明亮,悄悄燃烧,恰如一只只神秘而怪异的眼眸,注视着穿梭在殿堂阴影中的那个身影。 转过了殿堂上最粗大的那根柱子,从低垂的黄幔后走过,幻玄终于停下了脚步。 眼前是一块空地,地上摆着三排蒲团,每排七个,在第一排最中间的那个蒲团上,赫然有一个熟悉的人影坐在那里,一动不动。而在蒲团的前面,放着一张极大的供桌,供奉的水果祭品摆满了桌子,正中的是一个大香炉,里面却很奇怪的,只插了三根细香,袅袅轻烟,缓缓飘起。 透过烟雾袅绕的供桌,在桌子后面的那沉沉黑暗里,隐约可以看到无数的灵牌,每一个上面似乎都有字迹,端端正正地放在阴影之中的灵位之上。 幻玄的脸色,慢慢变得沉重而带着一丝恭敬,面对着幻仙门历代祖师的灵位,他的目光先是在那个曾经熟悉的背影上停留了片刻,然后默默走了上去。 幻影真人的身子,微微动了动,但没有回头。 幻玄缓步走到了供桌之前,看了看笼罩在阴影中的那无数个灵位,深深吸气,随后从香炉旁边的香袋之中,抽了三根细香出来,小心地在旁边烛火上点了,退后一步,站在供桌前三尺处,恭恭敬敬捧香拜了三拜。 幻影真人所坐蒲团之处,离供桌不过六尺,但前方那点微光,似乎已经不能照及他的所在了。在昏暗的阴影中,他缓缓抬头,幻玄的身影,赫然背对着站在他的身前。 那黑暗深处,突然,如幽冥深处的鬼火,忽的一声腾起,两道精光瞬间闪亮。也几乎就是同时,如一声无形鬼啸声波掠过大殿,所有的香烛灯火,除了幻玄手中所握三根细香之外,全部亮了起来。 幻玄此刻参拜已毕,踏上一步正要将细香插进香炉,但身子却陡然间停顿了下来,就连拿着香的手,也停顿在半空之中。 大殿之中,瞬间陷入一片死寂,两个身影,一站一坐,都彷彿僵住了一般,一动不动。远处的黄色布幔,不知怎么,彷彿大殿上有微风吹过,轻轻飘动了几下,又缓缓静止下来。 第15章:石像 道祖祠堂之外,吴玉书正紧皱着眉头沉思着,但突然间若有所觉,猛然抬头,向着那座沉静而昏暗的祠堂深处看了过去,面上隐隐出现讶色。 恍惚中,曾经是安静沉眠的这座殿堂,却如同一只苏醒的怪兽,冷冷地,睁开了眼睛。 也不知过了多久,幻影真人眼中神秘的鬼火忽然又消失了下去,来得突然,去的竟也是快速。随着那诡异的眼眸缓缓合上,原本肃杀的大殿顿时也缓和了下来,周围的烛火,也渐渐失去了亮度,回复了原先的点点微光。 幻玄手中的细香,依旧袅袅地点燃着,三点微细的香火,在黑暗中若隐若现。只是细香颤动间,却是有白絮一般的香灰轻轻掉了下来,落在了幻玄的手上。 幻玄脸色漠然,冷冷看了一眼手背上的香灰,默然伫立片刻,将手轻轻抖了抖,抖掉了那些香灰,随即踏上一步,恭恭敬敬地将三根细香插入了香炉之中。 六根细香,同时在香炉里点着,轻烟飘荡,袅袅升起。 幻玄一言不发,又对着灵位拜了三拜,然后缓缓转过了身子,面对了端坐于地面蒲团之上的那个人影。 幻影师兄,他深深望着那个人,眼中不知怎么,又是惊讶,又是悲愤,更隐隐有些痛楚,慢慢地道:我们又见面了! 幻影真人大半个脸都笼罩在阴影之中,看不真切。对着幻玄的说话声,他却似乎充耳不闻,一点反应也没有,还是那般安静地坐着。 幻玄站着看了他片刻,也没有再说什么,只是面上神情,却是越发沉重了。他嘴角轻轻动了一下,迈开脚步,却是走到了幻影真人的身旁,在距离他身边不到三尺之远的另一个蒲团上,也坐了下去。 大殿之上,一片寂静。 南疆,十万大山,焦黑山峰。 一路之上,阴森的鬼嚎越来越盛,不知从哪里刮来的阴风也是呜呜叫个不停,吹在人身上如刀子一般,若不是陆凌天与凝碧都是道行深厚,光是这鬼哭狼嚎与寒冷的阴风,只怕就足以令人发狂了。 周围阴森之气愈来愈是浓烈,他们二人也越发小心戒备,但直到他们走到山谷之下,已经到了远远可以望见那个镇妖洞窟幽深漆黑的洞口的地方,竟然也没有遭到任何的危险与伏击。这满山遍野几如鬼域一般的地方,竟然安静的不可思议,别说没有凶猛的魔妖,便是自从进入十万大山之后处处可见的毒虫猛兽,竟然也踪影全无。 这阴森的地方,竟彷彿倒是十万大山这穷山恶水之地中,最安全的所在了 陆凌天与凝碧站在一个小丘之上,远远眺望那个古老幽深的洞穴,隐约还可以看见,那洞口伫立的石像。 二人的眉头都是微微皱着的,到了此时此地,意外的平静,带给他们的却是更大的担忧。 凝碧向那洞穴口指了一下,道:那里便是镇妖洞窟了,我当初追踪那个黑衣人来到此处的时候,便是亲眼看见兽魔从这个洞穴之中复生而出的。 陆凌天微微点头,随即又向那洞穴四周看去,只见除了那个深不见底的黑暗洞口外,洞穴四周便都是垂直的悬崖绝壁,怪石狰狞,而洞穴上方十数丈之高处,紧靠着石壁有一层厚厚黑云,缓缓在半空中流动,如水云一般。看那浓黑之色,不问可知,必定是剧毒之物。一眼看去,寻常人决然是无处可走的,乃是一处死地。 收回目光,陆凌天沉吟了片刻,道:我们进去? 凝碧却是微显迟疑,沉默了好一会,终究还是点了点头,道:罢了,都来到这里了,又怎能退缩不前,我们走吧! 陆凌天看了她一眼,只见凝碧脸上神情有些异样,脸色也显得有些微白,显然对那神秘洞穴多少仍有几分顾忌。其实又何止是她,便是连陆凌天肩头的狐狸小白,此刻似乎也改了脾气,显得特别安静。 像是感觉到了什么,凝碧转头过来,看向陆凌天,忽地微笑起来,露出一口秀丽皓齿,微笑道:我不妨事的,过去吧! 陆凌天点了点头,当先走去。凝碧跟在他的身后,向着那个镇妖洞窟缓缓走去。 脚步踩在坚硬的焦黑岩块上的声音,在呼啸不停的阴风中迅速被淹没了,越是走近那个洞窟洞口,凛冽的阴风就越是强劲,风中所蕴含的阴森寒气,就越是冰冷。 此刻两人都已经发现,这满山遍野凛冽的阴风源头,赫然就是从那个洞窟之中吹出的。 离那个洞口越来越近了,周围的光亮竟似乎也逐渐黯淡了下来,越来越多的光辉,都被接近镇妖洞窟洞口上方的黑云所遮挡住了,彷彿这样一个地方,是不容许光亮进去的。 而伫立在幽深洞口,面对洞穴深处的那个石像,也终于渐渐清晰的出现在他们的眼前。 这一段路,并不算很漫长,但对于他们二人而言,却彷彿走了很久很久,当他们终于站在了镇妖洞窟洞口的时候,天空,已经完全黯淡了下来,不久之前还暖洋洋照在他们身上的阳光,已经完全消失在黑云上方了。 陆凌天慢慢转到了洞口,站到了那个女子石像的面前。 昏暗的光,照在她的身上 千万年的风霜,将最初柔和美丽的光滑,缓缓雕刻成了粗糙,沧海桑田变幻的光阴中,又有多少眼眸,曾这般淡淡安静的凝视你的容颜。 时光如长河中的水滔滔向前,从不曾停留半分,最初的感动,最初的记忆,那无数曾深深镂刻心间的丝丝缕缕,原来,终究还是要被人遗忘。 只留下那传说中残存的一丝半点,在悠远的光阴后,被后人不经意的说起。 你曾经的美丽,曾经的壮烈,在光阴面前,灰飞烟散。 冰冷的风,掠过了衣襟吹在了身上,千万年间的凝眸,或许,竟终究比不上,一念间的追悔! 柔软的手,轻轻拍在肩头,狐狸小白嗷嗷的叫声,在耳边响了起来,陆凌天的身躯微微一震,猛然退后了一步,随即惊醒,自己竟是在不知不觉之中,在凝视这尊年轻女子石像时,沉迷了过去。 一念及此,陆凌天背上如被针刺了一般,心头微微震骇。以他此时的修行道行,心志之坚,在面对这尊碧玉巫女石像的时候,竟然还会在不觉之中着道,这石像所蕴含之异力,当真是非同小可。 第16章:凶灵 陆凌天定了定神,随即转头向凝碧看去,刚才若不是凝碧从旁提醒了他,真不知面对这尊石像,自己还要沉迷多久。但凝碧又怎么会对这神不知鬼不觉的石像有提防呢?莫非这个女子竟然出乎意料之外的,还有隐藏实力不成么? 陆凌天转头看去,却是不禁一怔,只见凝碧虽然站在他的身边,并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但整个身躯,却是与陆凌天所站方向相反,面对镇妖洞窟的洞口,背对石像,根本不去看石像的面容。 陆凌天皱了皱眉,道:你做什么? 凝碧微微一笑,道:这个石像很厉害的,我没跟你说过么? 陆凌天眉头又是一皱,哼了一声,深深吸气。这时一直趴在他肩头的小白似乎有些不耐烦起来,狐狸尾巴晃了晃,忽地一下从陆凌天的肩膀跳了出去,一下子跳到了那尊石像之上,攀爬了几下之后,最后却是坐在了石像的头顶上。 陆凌天面色一变,忽地沉声道:小白,过来。 狐狸看了看陆凌天,伸手抓了一下脑袋,嗷嗷叫了两声,但终究还是从石像上又跳回了陆凌天肩头。 凝碧在旁边轻笑道:你吓唬狐狸做什么,它不过是好玩 一句话还未说完,凝碧却是微露讶色,眼看着陆凌天端正面色,整理衣衫,竟是颇为恭敬地向着这尊石像,行了一礼。 凝碧讶道:你这又是干什么? 陆凌天脸色漠然,却没有回答,只是向着那尊石像深深凝视一眼,一拱手,随即转身,淡淡道:没什么,我们进去吧! 洞窟幽深,阴风阵阵,正是在他们面前。 凝碧跟在陆凌天身后,看了看正显得有些无聊的狐狸小白,随后目光落在陆凌天身上,道:你刚才为什么对石像行礼? 陆凌天的脚步顿了一下,又继续向前走去,口中淡然道:前人风范,纵然早已湮灭,但人心之中,总是有值得尊敬之处。 凝碧眉头大皱,显然对陆凌天这如同打哑谜似的话语大为不解,正想追问,陆凌天却已经走近了那个洞口。 凝碧连忙追了过去,皱眉道:喂,我正跟你说话呢!走那么快干什么?我还没告诉你,上次我来这里的时候,这里可是有一个凶灵的,虽然后来多半被那个兽魔除掉了,但是这个洞口多半 话说到这里,凝碧的声音突然小了下去,几乎是在同时,陆凌天的脚步也停了下来。 两个人站在离那个镇妖洞窟洞口数尺之外的地方,看着那阴森黑暗的洞穴中,缓缓腾起了一股白色的冷气,在凛冽阴风的劲吹下,却没有丝毫消散的样子。 眼看着那股白气越聚越多,体积越来越大,最后更逐渐凝聚成形,隐隐约约在白气中现出一个巨大的身影,吼声沉沉,咆哮阵阵,混合在阴风呼啸之中,更增威势,直如猛鬼天神一般。 凝碧看着那股白气,叹了口气,摇了摇头,道:好吧,现在你看到了,这里是有一个厉害而脾气很坏的凶灵的! 阴风吹的越发猛烈了,刮的陆凌天与凝碧两人的衣服作响。他们站在镇妖洞窟的洞穴入口,看着前方渐渐现出巨大而身形诡异的凶灵。 铜铃一般大小的眼珠,在白气中猛然睁开,隐隐有血红色光芒透出,凶灵巨大的身影笼罩了过来,目光落在了站在身下的那两个凡人。 什么人,胆敢来到此地? 凶灵的声音猛然响了起来,雄浑震耳,彷彿周围的山壁都为之震动。 然而片刻之后,凶灵似乎发现了什么,怔了一下,目光却是转到了站在陆凌天身旁稍微靠后的凝碧身上:又是你? 凝碧微微一笑,娇媚无限,道:是啊!就是我,我们又见面了。 凶灵怒啸一声,声音远远回荡了出去,彷彿在他身后那个幽深洞窟里也远远的回荡着他的啸声:你为何又来此地,还嫌上次惊扰娘娘神像不够么? 凝碧心下正自盘算该如何对付这个凶灵,从当日情况看来,这个守护镇妖洞窟的凶灵决然是不好对付的。只是她心下思忖,但脸上神色依然还是微笑着。 凝碧正要说话,忽然间听见身旁陆凌天道:你可是当年追随碧玉巫女,深入十万大山之南疆八英雄中的黑豹? 凝碧愕然,转身向陆凌天看去,却只见陆凌天面色漠然,看着那个凶灵巨大的身影。 也几乎是在陆凌天问出此话的同时,那个凶灵竟也是不由自主的呆了一下,彷彿黑豹这个名字,如一记重拳狠狠击中了他深心某处。 就算是化身厉鬼凶灵,就算为世间所弃,千万年孤苦守候,却终究还是有那么一些回忆,深藏于心中吧 你是谁?那个凶灵雄浑的声音,似突然嘶哑了一般,与适才出现的情景,完全变了个样子。 陆凌天望着那个被阴森鬼气环绕的声音,眼中闪烁过复杂难明的光芒,缓缓道:当年追随碧玉巫女八人之中,最后回去五人,随后建立今日之南疆五族。还剩下三人,则是当年追随碧玉巫女时间最长的两位亲兄弟,黑豹与黑丘,却没有回来。古老巫族传说,长兄黑豹忠心勇猛,二弟黑丘坚忍执着,我看你对这神像恭谨异常,千万年来坚韧如此,化身凶灵而不悔,便猜你是黑豹了,可对? 那凶灵默然许久,目光凝视陆凌天,陆凌天在那凶厉目光之下,却是丝毫没有畏惧之色,正眼与之相望。 慢慢的,那凶灵周围的阴白鬼气缓缓涌动,凶灵眼眸之中的血红之色,更是越来越浓,就连本来就阴寒刺骨的这个镇妖洞窟入口处,气温彷彿也越发的冷了。 趴在陆凌天肩头的狐狸小白,似也有些不安,低低叫唤了两声。 你究竟是什么人,竟然能知道巫族往事?那凶灵原本愤怒的声音似乎突然变了样子,声调中有说不出的冰冷。 陆凌天却似乎什么也感觉不到,只是看着那个巨大的阴影,道:世间人多半都是记不得太久之前的事的,只是终究还是会有传说,一点一滴流传下来。 他望着那个凶灵,一字一句地道:今日之南疆,巫族之后裔,还依然有人记得你们的! 那凶灵的眼睛闭上了,许久也不曾睁开。 凝碧站在后边,眉头微微皱了起来,看了看那个凶灵,又看了看身旁的陆凌天,这些所谓古老巫族碧玉神像一类的传说,她一点也不知晓,但看那凶灵的反应,显然陆凌天说的竟然都是实情。一直以来,她都以为魔教之中更无人能比她对这十万大山中种种异事知晓的更多了,不料这陆凌天竟彷彿还有隐藏而不为人知的事。 第17章:入洞 她望着那个男人的身影,心中微微凛然,目光却似更冷了。 良久,阴风还在冷冷地吹着。头顶之上,黑云无声翻涌,冷风萧瑟,一片凄凉景色。 在这一片静默之中,忽地,那凶灵黑豹猛然抬头,仰天长啸,声音凄厉,彷彿有数不清的沧桑往事,尽在这一啸之中。当那啸声还在远山隐隐回荡之时,他已回过头来,隆隆之声,彷彿正是情怀激荡,却又终究是压抑了下去。 多谢! 那凶灵凝视陆凌天许久,忽地微微低头,这般说道。 陆凌天面无表情,慢慢向后退了半步,合眼微欠身,算是还了礼。 凶灵点了点头,声调已经渐渐平静下来,道:想不到这世间竟然还有人记得娘娘与我们,嘿,不过我们当初追随巫女娘娘深入这十万大山的时候,又哪里想到过什么千古流芳? 凶灵的眼神,慢慢转到了镇妖洞窟洞口处,那尊伫立的碧玉巫女神像之上,他的眼神,也瞬间变得温和起来,就连说话的声音,似乎也轻了许多:不过你们来到这里,想必不是特意前来对我这个人不是人、鬼不似鬼的东西说这几句话的吧? 陆凌天默然片刻,道:是,我来此之前,虽然也曾听闻过碧玉巫女与你们七人的传说,但并不知晓你现下的情形,也不知晓你会在这里 他抬头,望向凶灵,缓缓地道:我来这里,是为了这个洞穴之中的那个兽魔。 凶灵巨大的身影震了一震,那个名字竟彷彿连他也为之感到畏惧。 只是,凶灵的目光并没有传过来,还是停留在那尊神像之上,道:你们找他做什么? 陆凌天淡淡道:我们要找到他,然后杀了他。 那凶灵猛然回头,盯着陆凌天,慢慢道:就凭你们二人? 陆凌天缓缓点头,道:是。 凶灵周身的白色鬼气转动的速度似乎突然快了起来,看上去他的身影也有些模糊了,半晌,只听他冷冷说道:不错,兽魔的确就在这镇妖洞窟之中。 凝碧身子一震,脸上忍不住掠过一丝喜色。陆凌天却没有多少欣喜的表情,还是望着那个凶灵。 那凶灵也正看着他,忽然道:我看你的衣着服饰,应该不是南疆土人,当是由中土来的吧? 陆凌天点了点头,道:正是。 凶灵沉吟片刻,阴森鬼气之中,彷彿见他神情变化不定,道:你可知道,我为何守护此洞口之前? 陆凌天道:不知。 凶灵道:我自然是为了守护娘娘神像,但除此之外,我在此守卫,一来是不容外力复活此妖孽,二来也不欲无知之人进入送死,你可明白? 陆凌天点了点头。 那凶灵惨然一笑,道:可是我终究还是辜负了当年娘娘重托,被被那个畜生所骗,铸成大错,妖孽复生,天下生灵涂炭话说到后边,他的声音也渐渐低了下去,随后,凶灵似定了定神,又道:我本已绝望,想来世间更无人可以阻挡这妖孽祸害苍生,不料前一段日子,他竟然是重伤而回,中土人杰地灵,竟然还有高人可以重创于他,实在大出我意料之外。 陆凌天眼角微微抽搐了一下,忽地冷笑了一声,道:你也不必太在意,兽魔虽然败了,但击败他的人,也未必便好的到哪里去! 凶灵微微一怔,不知陆凌天此言是何含义,但此刻也懒得深究,道:能除去此妖孽,自然最好,我有此心不下数千年了,只恨纵然他当日尚未苏醒之际,我也一样奈何不得他。你们来自中土,或许能做到也未可知。若当真成功 那凶灵周身鬼气霍然一收,瞪大了巨眼,大声道:我当替娘娘在此谢过你们! 说罢,他缓缓移动身子,让开了一条道路,露出了他身后那幽深而不见底的洞窟。 陆凌天向那洞穴深处凝视一眼,转过眼去,向那凶灵深深看了一眼,那凶灵也正凝视着他。 陆凌天缓缓点头,也不再多说什么,慢慢走了进去。路过凶灵身边的时候,趴在他肩头的狐狸小白忽然抬起头,有些好奇的向着凶灵那个巨大的身躯看去,三只眼睛一眨不眨。 那个凶灵忽然对着陆凌天的背影大声道:还有一件事,你要当心。当日兽魔并非单独一人回来,除了他身旁恶兽饕餮之外,还有一只妖孽,道行极高,你千万小心。 陆凌天脚步停顿了一下,道:据我所知,他手下十三妖兽,都已经全军覆没了。 那凶灵摇头道:不是那十三妖兽之一,在此之前,连我也从未见过那只妖孽,你一定要小心。 陆凌天缓缓点头,向着洞窟深处继续走了下去。 随后,凝碧也慢慢跟了上来,两人一狐的身影,慢慢的溶入黑暗之中,在阴影深处摇晃着前行,缓缓的,却终于是再也看不见了。 那个凶灵的身躯鬼气,也渐渐模糊起来,但他的巨大眼睛,却一直盯着那个洞穴深处的黑暗。忽地,他向着那最深黑暗之地,发出了一声如惊雷般的巨吼,那狂呼如洪涛排山倒海一般轰然而出,甚至连那凛冽阴风竟也为之倒流而回,坚硬之极的岩壁轰然作响,如天崩地裂! 那一片狂啸声中,凶灵巨大的身躯,缓缓隐没于黑暗里 只是,在凶灵消失的同时,他却并没有注意到,在镇妖洞窟之外,那尊神像的背后,隐隐闪现出一个黑色的人影,正是当日策动南疆五族内乱,抢回了五族圣器,将兽魔复生的黑丘。 黑色而宽大的长袍如往日一样,笼罩住了黑丘的全身,散发着阴冷之气,只是他的眼眸之中,却是闪烁着极其复杂的目光,望着那镇妖洞窟的深处。当那个凶灵也是他曾经的大哥消失之后,他才慢慢收回了眼神,重新的,却是落在他身旁那尊碧玉巫女的神像之上。 瑟瑟阴风里,他似也在低语:娘娘 与此同时,镇妖洞窟所在的焦黑山峰远处,那片广袤的黑森林下,慢慢走出了一队十几人的队伍。当先一人,却是身着白衣若雪,容颜绝美的女子,手中一柄蓝色冰清仙剑,面若清霜,眼中却似有几分说不出的哀愁与沧桑,默默的,向这远处焦黑色的山峰眺望 第18章:传说 南疆,十万大山,镇妖洞窟。 传说是一个很奇怪的东西,首先,传说本身似乎就并非是可靠的意思,只是因为某些事物似乎有流传下去的理由,人们便口耳相传,又或者有人以笔记之,流传下来。其次,传说流传的时间越久远,往往这个传说的本身,便会渐渐发生了变化,当年的人和事,渐渐变得面目全非,在无数人的添油加醋和时光岁月的磨砺下,又有谁还记得当年的真相呢? 又有谁还在乎? 于是传说终于便成了传说,就像那倾城般美丽温柔的女子,慢慢在光阴中换了容颜。 千万年后,你可还能相认么? 黑暗中,阴风似乎静止了,猖狂放肆,似乎只是属于这个洞窟外面的世界,而在这个黑暗的世界里,一切都是安静的。 这里是镇妖洞窟的最深处,当初黑丘取来南疆五族圣器,复活兽魔身躯的地方,便是在这里。只是今时今日,这里曾经沸腾澎湃的妖气却已经消逝的无影无踪,留下的只有安静,还有那偶尔低低的喘息。 那是喘息,从最深的黑暗处传来,一点妖异的暗红之光,随之在这黑暗而显得有些虚无的空间里发亮。 低低的咆哮声,忽然在黑暗深处,就在那喘息发出的地方响了起来,如猛兽凶狠中带着浓浓的不安,甚至还有些许可以听出的畏惧,龇牙咧嘴,愤怒地对着那点红光。 低低的喘息声停顿下来了,似乎有什么安抚了那只黑暗中的异兽,咆哮声渐渐低了下去,终于消失,山洞里又回复了寂静,只有那点诡异的暗红火光,还在一闪一闪,不停的闪烁着。 忽地,一个女性的声音,悦耳却似乎不带着什么感情,淡淡地在这洞穴之中回响起来:你那只饕餮,似乎一直都对我没什么好感啊! 这片黑暗所在的空间,似乎真的很大,那个女子的声音听起来,也彷彿传的很远,飘来荡去,空空荡荡,只是听那声音出处,正是在那点暗红火光背后。 回应这个声音的,是一阵平静的笑声,你不用在意,它从来都不相信人类。 那女子哼了一声,道:怎么,原来它已经将我当作人类了么? 吼,一声低啸,在半空中瞬间掠过,那点暗红火光的前方,猛然亮起了一团火焰,原来是一个形式古拙的火盆,三脚支架,铁锈斑斑,也不知道是多少久远年月之前的东西了,只是那火燃烧在这火盆里,火光依然还是那么鲜艳,一如火焰之后的衣裳。 鲜艳的,丝绸衣裳。 兽魔! 他在火焰与黑暗的阴影之间坐在地面,斜靠在一处平台的石壁上,火焰闪动,照得他的脸忽明忽暗,看去依旧带着一丝说不出怪异的妖艳感觉,只是与原先刚刚复生时不一样的是,他的脸色极其惨白,说是面如死灰也不为过。 火光之下,与他紧紧靠在一起、偎依在他身旁的,便是那只形容古怪狰狞的恶兽饕餮。此刻饕餮巨目圆睁,微微咧嘴,露出可怕的獠牙,口中似不断喘气,恶狠狠地透过面前那个火盆的火光,盯着远处那一点已经变得不再起眼的暗红之光所在。 兽魔面色虽然不好看,但神情却十分平静,甚至嘴角边还挂着淡淡的笑容,道:你千年修道,不就是想当人么,我这么说你,你应当高兴才是。 那女子声音沉默了下去,暂时没有说话,倒是那点暗红色火光,忽然亮了一亮。 饕餮似乎立刻警觉起来,口中发出低吼,盯着那点暗红之光。 那点火光慢慢动了起来,所去的方向正是兽魔所在的地方,饕餮面目更加狰狞,慢慢站了起来。忽地,旁边伸过来一只手,轻轻拍了拍饕餮的脑袋,饕餮这才慢慢安静了下去。 兽魔收回手掌,回头看去,那点火光已经慢悠悠飞到了他的面前,像是一只眼睛一般,在他身前不远处定住了,盯着他。 兽魔看着那暗红火光半晌,忽然笑道:你我交情不下千年了,虽然说不上什么生死之交,也算老友了吧!再说我此刻重伤在身,你怎的对我还如此戒备? 那暗红火光闪烁了几下,忽地发出一声锐啸,快速无比地向后退了回去,掠过那个火盆上空的时候,甚至将火盆中的火焰顿时压了下去,周围顿时为之一暗,过了片刻才又回复了正常,而这个时候,那点暗红之火已经消失在黑暗之中了。 那个女子冷淡的声音同时响了起来,道:我不相信你,就像你的饕餮不相信我。 兽魔看着前方那片黑暗,忽然大声笑了出来,好,好,好,说的好。只是我却想不明白,你我既然如此没有互信,你此番却又为何要助我? 那女子声音淡淡道:因为我要的东西,如今只有你可以给我了。 兽魔微笑道:只是因为这个,这些刻在石壁和地上的难看图像? 他挥了挥手,虽然笑容还在,只是脸上的疲倦似乎又更深了一层。 火盆中的火焰,忽地高涨,发出劈啪的声音,竟是凭空比原来的大上了数倍之多,一时间光芒大盛,而周围温度,也是迅速变得难以忍受的炽热。不过无论是兽魔还是饕餮,还有那个依然隐身于黑暗阴影中的神秘人物,对这些都没有丝毫的反应。 火焰燃烧着,在黑暗中缓缓伸展,如同渐渐有了生命,就连那火光中的形状,也开始慢慢伸缩变化,从团状渐渐变长,慢慢凝成了一只隐约的龙的形状。 黑暗中,凝视着这只渐渐成形的火龙的模样,那个女子声音缓缓道:我记得就是这些难看的图像,才把你困了无数岁月的吧? 兽魔微微一笑,火光中,却已分不出他是苦笑、讥笑,又或是冷笑了 因为就在他笑的那个瞬间,火盆上空的那只火龙已然成形,在火焰里张牙舞爪,猛然抬头对着黑暗,发出了一声无声的咆哮。 炽烈的热浪几乎是在同时如洪涛一般涌起,瞬间向四周扑去,滚滚而来,将一切拦在它面前的东西摧毁。火海过后,炽炎之中,那个火盆周围地下,逐一亮起了四幅图案,线条粗旷,血红颜色,画中乃是四尊各不相同的凶厉狰狞的神像。片刻之后,在火盆上方和左右石壁,也依次亮起了四幅图案石刻,同样也是大致相同的内容。 这八幅石刻图案,赫然与当日陆凌天在百兽山庄玄冰坛中所看到的一模一样。 六合玄冥法阵! 第19章:长生? 诡异的气息,伴随着热浪,一波一波在这个空阔的空间中回荡着。那只火龙张牙舞爪,容貌狰狞,但并没有继续膨胀,似乎目前这个样子已经是它的极限。饶是如此,在那炽炎之下,连坚硬的地表都开始有了龟裂的痕迹,反倒是那个看似破旧古拙的火盆,反而安然无恙。 火光熊熊,倒映在兽魔眼眸之中,彷彿他的双眼里也在燃烧。 火焰的那一头,那个女子的声音却淡淡笑了一声,道:你的法力是真的不行了,还是故意骗我的?虽然说这法阵并无玄冰鉴催动,当初在你复生之时又受到毁坏,但威力也绝不止就这一点。 兽魔那英俊的脸庞上没有什么波动,平静地道:你既然如此提防我,我就有些搞不清楚了,为什么你偏偏又要来救我? 那女子哼了一声,道:我不是早就和你说过了么,一来我是为了这古巫族传下的奇阵,另一个便是我看火云阁那装膒;rdquo; 兽魔微微一笑,似乎并不把那女子的话放在心上,道:曹广崇虽然背约,但说来我也并未曾当真相信过他,当日若是我胜了昆仑山那一战,他必定不敢若此。落井下石,岂非正是多数人之所为? 那女子道:只可惜他还是不知道,你与我是不一样的,是杀不死的。 兽魔的目光深邃,慢慢凝视着火光背后的那片黑暗,熊熊火焰,却似乎还是照不进那处地方。 你又怎么知道,我是杀不死的呢?若是我现在告诉你,我已经是可以被杀的了,你又会怎么想? 他盯着黑暗处,嘴角却似还有淡淡笑容,彷彿带着几分挑衅,又似有几分诱惑一般,缓缓地道。 那女子突然不说话了,整个山洞里,似乎只剩下火焰燃烧时的声音,但不知怎么,却似乎比原来什么都没有的时候,更加的死寂一片。 也不知过了多久,兽魔忽然道:我们相识到今日,已有多少年了? 过了许久,那女子淡淡道:记不得了,当年我得道之日不久,便误闯误撞来到了这里,说起来,你当初倒是为何对我另眼相看? 兽魔笑了笑,慢慢低下了头,脸上疲倦之色彷彿更加浓了,道:我那时虽然不是人,却也是受不了寂寞的。 那女子又是一阵沉默,彷彿也有些吃惊,过了半晌道:你今日怎么看起来的确有些不一样了?以前你从来不会说这种话的。 兽魔肩膀颤抖了一下,发出了两声剧烈的咳嗽声,但脸上依然还是带着淡淡的微笑,似乎在他的眼中,什么都是不在乎的:你见过快死的人,能和平常一样吗? 那女子几乎是立刻接着道:但你不是人! 你怎知我不是人? 火盆中的火焰,忽地拔高,似火龙无声的一记咆哮,然后缓缓落下,周围八幅神秘的凶神图案也缓缓落了下去,光芒黯淡,渐渐消失在黑暗中。火龙逐渐融入了火焰中,化作了普通的火光,周围一一暗了下来,只有火盆周围还有些光亮。 你对自己做了什么?许久之后,那女子轻声问道。 兽魔没有回答,也没有说话,他看去彷彿越来越是疲倦,慢慢举起了手。火光中,他的右手手腕上,皮肤彷彿都失去了光泽般灰暗,隐隐的,还有一条暗红色的气脉隐藏在手腕肌肉里面。 兽魔看了那条气脉片刻,摇了摇头,轻轻用手在手腕上划了一下,片刻之后,手腕上缓缓现出了一道口子,然后慢慢溢出了一滴血。 鲜血! 红色的鲜血! 怎么可能黑暗中的那个女子似乎太过惊讶,竟连话都说不下去了,半晌之后,她才似回过神来,愕然道:你你竟然变成人了! 兽魔没有说话,只是微笑,那样沉默的笑容,没有人知道,究竟是苦笑,还是欣慰的笑。 难怪,我心里一直都在奇怪着,你本是禀天地戾气所生,本当是不死不灭之所在,怎的会在昆仑山头陷仙剑下,受此大创。原来你竟是不知什么时候,变作了你向来讨厌的人了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那女子不知道是觉得太过荒诞,又或是难以自制,竟是笑了出来。 兽魔的目光,凝视着自己手腕上那滴红色的鲜血,眼中闪烁的却是难以言语的复杂情感,似欢喜,似悲伤。 我从来都没有,讨厌过人啊他疲倦的微笑着,我能到这世间,有我神志明识,不也是人之所为么? 那女子一怔,道:你说什么? 兽魔缓缓抬头,望向那火盆中燃烧的火焰,他的声音,在这黑暗与光明交替闪烁的地方,彷彿又回到了过往悠悠的岁月里。 我第一次有意识的时候,见到的就是她了,那个时候我甚至还未有身体,只是在恍惚之间,那个女子彷彿注视着我。只是随着时间流逝,我渐渐成形,终于也知道了原来她是一个人类,是巫族那一代的巫女,名字叫做碧玉。 饕餮在兽魔的身旁,低低吼叫了一声。 兽魔伸过手去,在它的头上抚摸了两下,饕餮安静了下来。那个女子一点声音都没有,似乎知道某个尘封在过往岁月中无数时光的秘密,就要为之揭开。 兽魔的眼光中,温柔慢慢占据了全部位置,他的眼光,也望向那遥远的黑暗深处,洞穴的远方,那里,或许也有个曾经的灵魂,在静静聆听。 是碧玉以巫法秘术,收化南疆这里的天地戾气,并从中提炼精华,造出我来的。 兽魔淡淡的说着,这个曾经迷惑千万年的秘密,从没有人知道他的来历,那些巫族所谓的英雄,跟随着碧玉一定要将我置于死地,如果知道了我竟是他们所尊敬的娘娘亲手创造出来的话,真不知道他们会是什么心情啊! 他微微的笑着,过往的那些杀戮与戾气,似乎从来也不曾存在过他的身上,此刻他所有的,不过是一份回忆而已了。 我曾经问过碧玉很多次,为何要造我出来,可是她从来都不肯说。但是我后来终于明白了,其实她不过也是为了两个字而已。 那女子忍不住追问道:什么? 兽魔淡淡道:长生! 那女子声音微讶道:长生? 兽魔点了点头,道:不错,你也觉得可笑吧?可是当日,她就是为了这个目的的。当时的碧玉,巫法造诣已经是远远超过古人,放眼天下,几乎更无敌手,而巫族之中,所有人更是对她敬畏如神。她无聊之余,所为之事,便是给自己找另一个目标了。这听起来倒和如今中土那些修道中人差不多,可是长生之谜,本是天道,她虽然乃是绝世聪慧的女子,却始终参不破。终于有一天,她想到了非人的法子。 第20章:回忆 非人 人之所寿,皆有所限,纵然修道有成,也不过多活个几百年罢了。但非人之物,却往往性命更加悠久,而天地造化、阴阳戾气等等,更是天地开辟以来,恒久不灭者。她既然想到这里,便悉心钻研,终于是被她于那本无生机之中,生生造出了一个我来。 她当真是了不起那个女子幽幽地道。 嘿嘿。兽魔淡淡笑了笑,道:是啊!她当真是个了不起的女子。从我来到这世上,第一眼醒来,便看到的是她了。然后不知过了多少的岁月里,我的世界里都只有她一个人而已。慢慢的,我开始成形,而因为我本体乃是禀天地戾气所生的,既然有了神识,自然便开始吸收周围戾气,渐渐强大起来。 只是,她却似乎有些不安了,看着我的眼神,渐渐不再那般亲切,当我的力量终于开始可以和她勉强相抗衡的时候,从那一天开始之后,她便再也没有对我笑过。 我那时很疑惑,不知道到底为了什么,其实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力量增长的如此之快,可是对我来说,力量又有什么意义呢!我只是想和她想和她在一起而已。 你可以告诉她,她不就知道了么?那女子忍不住道。 我说了,说了很多次,现在想起来,大概和孩子向着母亲撒娇差不多吧!兽魔嘴角露出淡淡的笑意,可是又消失了,但是,她从来也没有相信过! 那个女子沉默了,许久没有说话,兽魔也沉默了,彷彿沉浸在回忆中。 火焰,还在火盆中燃烧着,在半空中轻轻抖动,似乎也在喘息。 时光在这黑暗的地方彷彿停下了脚步,侧耳,倾听! 过往的岁月是凝固了记忆的冰,一点一滴的融化,然后慢慢的消失。 谁能挽回呢? 是你还是我?还是我们其实都是,光阴中喘息奔跑的人儿,却终究追不过时光,渐渐老去,消失在那片阴影之中 终于,有那么一天,我不再想一直待在只有她的那个屋子里,我想出去看看。那天,她离开了许久也不曾回来,我破解了她下的禁制,打开了她的屋子的门,走了出来。 有很多、很多、很多的人可是每一个人看到我,都是惊恐大叫,畏惧逃命。不知怎么,我那个时候开始十分惊慌,随即恼怒,最后,我觉得心中有股戾气直冲上来。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十几个闻风而来的战士开始向我扑杀,我一边招架一边后退,我不想和他们动手,我很后悔,我只想和我的碧玉在一起,我只是想出来看一眼而已的 我拚命的说,拚命的解释,可是没有人听,直到我错手杀了第一个人 良久的沉默。 那个年轻的战士倒垂在我的手中,慢慢垂下了头,身体里流出了鲜红的血。我呆住了,其他人也呆住了,然后他们更加凶猛的冲来,在他们的喝骂声中,我分明听到远处还有哭喊声,是那个战士的亲人在哭泣吧!我不知道,但是从我第一眼看到鲜血的时候开始,我的身体已经发生了变化了,那种杀戮一般的欲.望就像疯了一样缠绕着我,我不想杀人,可是我控制不了,于是我动手了,我杀人了。 我杀了很多人,很多很多人兽魔低下了头,但是他的声音还在继续。 我站在血泊中,不知道站了多久,慢慢清醒过来,然后,我看到远处,在无数人的簇拥下,碧玉回来了。她看着我,眼也不眨的死死的看着我,脸色苍白的无以复加。我不知道为什么,我很害怕,我觉得我好像真的错了,可是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我做错什么了 然后,碧玉动手了,她亲自向我动手了。我不肯还手,我希望向她解释,我想对她说,以后我再也不敢出来了,我只要待在那个屋子里,从此以后只要陪伴着她一个人就好了,我就心满意足了。这样的话,我说了无数遍,可是,她一次都没听进去。 她的巫法不是那些普通战士可以比的上的,很快我的身体就被打的千疮百孔,可是,这些伤口每受伤一次,它就会自己吸食周围的戾气康复,甚至连我自己都感觉的到,碧玉每打我一次,我的力量反而增长的更快一分;rdquo; 兽魔还是在微笑着,回忆着,只是脸上,终究是多了几分痛楚:我慢慢开始感觉到,碧玉她是真的恨我,她发狂一般的用各种巫法对付我,我的身体虽然不死不灭,但是我的心真的很难受,所以到了后来,我自己跑走了。而在逃跑的途中,所有遇上的人都被我吓坏了,直到后来我才知道,原来我当时的样子,在那些普通人眼中,真的是很吓人。 他轻轻拍了拍趴在他身边的恶兽饕餮,道:我当时的样子,可是比它还要难看多了。 离开了碧玉,我逃进了十万大山,不久之后,我发现这个洞穴,便在这里暂时住了下来。可是我想回去的,我全心全意,其实只是想和玲珑在一起。于是我终于还是回去了,可是迎接我的,便是这个法阵。 火盆中的火焰,发出劈啪的声音,似乎在回应着兽魔的话。 我从来没有想到,这世上竟然能有如此可怖的力量,碧玉用玄冰鉴之力,布下六合玄冥法阵,召出了六残火龙,在那焚尽天地万物的炽焰之下,纵然我是不死不灭之体,竟也被烧的元气大伤,形体尽毁。 我拚命告诉碧玉,我不想做什么其他事,我只想和她在一起,可是她好像一点都听不进去,就想将我烧死;rdquo; 回到这里之后,借助十万大山这里独有的天地凶戾之气,我回复的很快,就在我打算再悄悄去找她的时候,她竟然已经追了过来。她带着八个所谓的勇士,追到了这个古洞,亲自进来,找到了我。 我不意外,因为我本来就是她创造出来的,若说天下有人能对付我,瞭解我,除了她还有谁呢?可是我真的不懂,她为什么要这么对我,我对她说了那么多的话,为什么她一点都不听呢!但是这一次,碧玉她竟然回答我了,她说,其实一切都是她的错,造出我这样一个怪物,更是她大错特错。因为我乃是天地戾气所生,天生有杀戮之机,若容我活在这世上,只怕世间苍生都会惨遭劫难。 我拚命对她解释,说我不会的,我只要和她在一起,其他的我什么都不想。可是她只是凄凉的苦笑了一下,说她是相信我的,其实她何尝不是愿意和我在一起,可是,可是若是她死了之后呢? 洞窟之中,幽幽远方,彷彿有人在黑暗中叹息着,为了千万年前的那一幕,却不知当年落下的泪珠,可还有人记得么? 我呆住了,心里一片空白,我知道自己是不死不灭的,可是我从来没想过,碧玉她是会死的。我到现在还记得那么清楚,碧玉她苍白的笑容里,却有泪珠掉了下来。然后,她再一次发动了六合玄冥法阵,将我困在其中,将我本体再一次焚毁,可是我化作的那股戾气精华,她终究是灭不了的。 法阵过后,她也已经元气大伤了,但是我是她造出来的,在火焰之中,我还是问她,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第21章:深入 这一次,她什么都没说。 她将法阵布在这洞窟之中,禁制着我,日夜焚烧,只要我戾气稍微回复,这炽炎便会将那点戾气焚毁。末了,她怔怔望着我,突然问我还有什么心愿? 兽魔低低笑了一声,道:心愿,我能有什么心愿呢?我全部的心愿只不过是想和她在一起。于是我问她,我为什么不能和她在一起?碧玉她低着头,慢慢的说,因为我不是人,甚至不是生灵,注定了我们不能在一起。 我便在那熊熊火焰中,对着她,大声说:那你,就让我做人吧! 他的声调忽然高亢,猛抬头,向着洞穴的穹顶,大声呼喊。 让我做人吧! 轰隆,四壁齐震,乱石纷纷落下,声若擂鼓,震耳欲聋。 飞尘之中,兽魔慢慢低下了头。 后来,怎么样了?那黑暗中的女子道。 她好像呆住了,良久过去,一动也不动。我忍受着烈焰焚身之苦,万念俱灰。可是,她却突然站了起来,停下了法阵,走到我的身边。我木然看着她,不知道她想做什么。 她低低的,对我说,是她对不起我。然后,她说到这里,兽魔的声音不知为什么,突然开始微微颤抖起来,她开始念颂一个冗长的巫法秘咒,慢慢拔出了刀子,然后开始一刀一刀向自己割去 什么?黑暗中的女子惊呼了一声。 我也呆住了,不,是吓傻了,真的是傻了,不知道她究竟在干什么。慢慢的,碧玉她用自己的血肉,甚至还有自己的白骨,在地上搭建了一副身躯骨架出来,然后,她将我放在这骨架之上,随着她的咒语越来越急,我渐渐融入了这副身躯,就连意识,也开始慢慢模糊了。 我听见她声音越来越低,可是还是在对我说着,这是她最后能为我做的事了,日后只要有人找到五枚圣器,放置在这骨架之中,我便能死而复生,但是复生之后,虽然妖力还在,身躯却已是个人,既然是人,便不再是不死不灭之体。 她说她一心追求长生,冒犯天道,造出了我这样一个怪物,却发生了不伦之情,更是错上加错;又因为我,她害死了无数性命,更加令天下苍生浩劫重重。而她亲手害我,却又是说到这里,她什么都没有再说了,我的意识也渐渐要消失了,恍惚中,只听到她最后说了一句:我会一直陪你的 这句话,我一直都不明白的。 直到我,千万年后,死而复生,重新站在了洞窟洞口。 那一尊,被风霜雨雪吹打、日晒月寒磨砺,却依旧深深凝望着这洞窟深处的人像。 我抱着她。 我明白了。 黑暗的洞穴里,响起了轻微的脚步声,一点幽幽的青色光亮,从前方闪烁而出。光芒之后,出现的是陆凌天和凝碧的身影。 两个人,已经进入镇妖洞窟很深的地方了,然而这个诡异的洞穴却似乎永远也没有尽头,阴暗潮湿的道路弯弯曲曲,彷彿永无止境的向前延伸着。不嗔剑上的光亮,只能照见身前最多六尺远的地方,而周围更远处,都是那片寂静的深沉黑暗。 那其中,彷彿还有神秘的眼眸,正凝视着这两个闯入者。 凝碧走在陆凌天身后不远处,不知怎么,她慢慢感觉到自己竟然开始有些紧张。这条路的尽头,谁也不知道到底在什么地方,又会有什么东西,在那里等待着他们。 就算是此刻让她看见了凶恶的妖兽,只怕也不能动摇她的心志,然而,这片虚无的黑暗,却反而让她开始烦躁。 陆凌天的脚步,忽然停下了。 凝碧心头一跳,险些撞到他的后背,连忙止住了身子,同时全身戒备,暗中向四下查探,压低了声音道:怎么,你发现什么了么? 陆凌天转过头来看着她,幽幽青光之下,凝碧的肌肤看去显得有些妖异之美,他沉默了片刻,道:你的呼吸声有些乱了。 凝碧怔了一下,眉头皱了起来,随即慢慢挺直了身子,冷哼了一声。 陆凌天看了看她,没有多说什么,又转过身子继续缓步前行。走了几步之后,他听到背后的那个女子深深呼吸了一下,片刻之后,她再度跟了上来,而身子、呼吸,却都已经是回复平静。 从背后看去,那个男人的背影倒映在凝碧的眼中,厚实,稳重,不知怎么,凝碧竟发现了自己有些安心的感觉。只是在他的肩头之上,那只狐狸此刻缩着脑袋,显得不大有精神,只有那毛毛的尾巴垂了下来,随着陆凌天前进的步伐来回摇晃着。 从陆凌天手中不嗔上散发出来的青光,在黑暗中,显得特别的柔和,不嗔剑曾经拥有的杀意妖力,此刻竟彷彿都消失了一样。 光线在石壁上扫射而过,照亮了过去,然后慢慢重归于黑暗,凝碧默默看着周围,进入镇妖洞窟之后,这里特有的阴风寒冷刺骨,几乎可以将人的血都吹得结成冰块。但在他们越来越深入这个洞窟之后,阴风非但没有更大,反而渐渐弱了下去。 而此刻他们处身的所在,几乎已经感觉不到风力的存在了,只是没有了这风声,周围便是一片死寂,看着周围被光亮照射到的地方,凝碧眉头越皱越紧。 刚进这个洞窟的时候,凝碧并没有注意到周围的石壁,但是在深入之后,凝碧却反而发现,这个传说中的镇妖洞窟深处,竟然有着越来越多人为砌造的痕迹。周围的石壁上,虽然年月深久,但平整的样子并非是天然可以形成的,甚至于他们的脚下道路,虽然曲折多弯,却也是少有起伏,一路前行,竟是全无意料之中的艰难。 而这个洞穴之中,也丝毫没有那种妖魔所在的腥臭之气,地上更不见有恐怖的人.兽骷髅,这个镇妖洞窟,竟似乎只是一个乾净而寂静的地方,哪里似一个天下第一魔头的居所了。 就这样,他们转过了又一个弯。 那黑暗突然浓郁,如无形之墙,瞬间横在眼前,不嗔所发出的光亮,竟是在他们二人转身的那个瞬间,被前方无形的墙反弹了回来。几乎是在同时,陆凌天与凝碧身子顿住,随即向后快捷无比的飘了出去。 轰隆! 一声闷响,适才他们所立身之地,炸开了两个大洞,破碎的石块胡乱飞射,打在周围石壁上崩崩作响。 那黑暗似怒吼一声,如排山倒海一般冲过拐角,迎面扑来。陆凌天与凝碧直到此刻仍然看不出其中是什么怪物妖孽,凝碧脸色微微发白,身形微动,已是闪在了一丈地之远的后方。 在那劲风之中,忽然间青光大盛,陆凌天整个身影被青色光环笼罩,站在那看似无边无际的黑暗下方,冷冷注视着那幕黑墙。就连他肩头的狐狸小白,三只眼睛也同时亮了起来,闪现出淡淡的金色。 那黑幕当头罩下,风声强劲,连地上刚刚散落的石块竟然也再度被激射而飞,但就在这片黑暗之中,陆凌天身影竟是巍然不动,青光不黯反强,从他右手边处强光爆起,瞬息之间,他的手掌已伸了出去,插进了黑暗之中。 原本萦绕在陆凌天右手边缘的强烈青光,在他手掌插入黑暗的那一刻,突然不见了,似乎被什么物体所遮挡,但片刻之后,但听得轰然一声巨响,那片黑幕之中竟是发出咄咄之声,片刻后被硬生生扯开了七个口子,从中透出耀眼的青色光芒来。 第22章:妖蝠 吼一声痛苦的咆哮,顿时从前方爆发而出,如山的黑幕忽而散开,依然还是漆黑的一片,但是在黑暗深处,露出了两只硕大的红色眼睛。 不嗔凶剑在陆凌天手中散发出越来越强的光芒,借助着这光影,陆凌天与站在后面的凝碧都看的清楚了,原来守卫在此处的,竟是一只极大的黑色蝙蝠,通体漆黑,只有两只眼睛呈现血红颜色。刚才想必是巨大的身躯和蝠翼挡住了眼睛,才一时无法看清这妖物的真身,不过只怕这等妖物平时的攻击便是如此,在黑暗中突然袭击,的确令人容易惊惶失措,不知如何对付。 此刻那只黑色妖蝠的蝠翼之上,被陆凌天破开了七个伤口,诡异的淡蓝色血液洒在身躯之上,显然受创不轻。但此等妖物从来不是胆怯之物,反而似乎陷入了狂怒之中,张开巨口怒吼一声,蝠翼张开,虽然有些不稳,但黑暗再度兴盛,飞掠了过来。 陆凌天眼中寒光闪动,不嗔凶剑顶端妖光同时亮起,眼看那妖蝠就要扑到,忽然间只听得陆凌天肩头嗷嗷一声呼啸,白影闪过,竟是小白从他肩膀上跳了出去,向那只比狐狸身躯大上无数倍的妖物冲去。 陆凌天眉头一皱,连站在后面的凝碧也怔了一下,一眼看去,那两只横掠在半空中的动物外形差别实在太大了。 不料,就在凝碧如此想,甚至还微微有些替那只狐狸担心的时候,只见青色光芒之中,小白的身形竟然在不断变大,不过是短短时间,它已经由一只不到三尺的白色小狐,变成了一只几乎塞满整个洞穴空间,狂怒尖啸,三眼血红的三眼灵狐。 两只巨兽在半空中,轰然对撞。 周围石壁似乎承受不了这样巨大的撞击,开始剧烈的晃动起来,凝碧甚至觉得脚下的地面都开始摇晃。倒是站在前方两只巨兽不远处的陆凌天,脸色慢慢回复了平静,嘴角还似有一丝淡淡的笑意,全然不把周围落石如雨、杀气腾腾放在眼中。 巨大黑色妖蝠显然也被这突然出现的巨狐吓了一跳,但仍然凶悍地扑了过来,只是白色巨影掠过,小白敏捷之极的从妖蝠双爪间闪了进去,两只巨大的手掌向前一抓,抓住了妖蝠靠近身子的两翼根部。 妖蝠发出一声凄厉之极的尖啸,彷彿第一次感觉到了恐惧,但是它面前那三只红色的眼睛却比它更是恐怖,尖利的獠牙在黑暗中闪现而过,随后仰天长啸。 那啸声如洪涛,在这个洞穴之中轰然而去,势不可挡,彷彿在对着这世间万物,桀骜不逊一般的挑衅! 那黑色与青光的闪烁下,凶残与愤怒的交替间,巨狐狂啸之中,巨大的手臂挥舞着,如妖魔狂笑而舞! 嘶! 蓝色的血液瞬间飞溅,巨大的黑色妖蝠,被三眼灵狐硬生生扯成两半,扔出老远。 远方,那长啸回声,依然层层回荡,源源不绝。 一怒之威,乃至于斯! 巨狐慢慢转过身来,低头看去,那个男子还站在原地,看着它。 它眼中的血红光芒慢慢消失,忽然间,它伸出手抓了抓脑袋,咧嘴一笑,身子迅速的缩小,很快回复到了原来的大小,变成了小白的模样。 它蹲在地上,转过头,看着主人,右手不时摸着脑袋,身后白白的尾巴轻轻摇晃着。 陆凌天看着小白,眼中慢慢有了温和的笑容,只有对着这只狐狸,他才能这般全心全意的微笑吧! 他微笑着,伸出手。 小白嗷嗷嗷嗷叫了几声,双脚一弹,两三下又窜上了陆凌天的肩头,趴了下来,咧着嘴笑个不停,很是高兴的样子。 陆凌天想了想,又伸手将狐狸小白提了起来,双手抱住,将它提到自己身前,仔仔细细、上上下下看了看,狐狸小白三只眼睛一起眨动,不知道陆凌天要干什么。 凝碧此时也慢慢走上前来,站在一旁,看着陆凌天,脸上若有所思,也不知心里想着什么。 陆凌天看了小白片刻,点了点头,将它放回自己肩头,然后摸了摸它的脑袋,忽然微笑道:出去以后,我给你买酒喝! 凝碧正自出神沉思,冷不丁这句话入耳,一时竟没反应过来,愕然张口,脑海中有那么片刻空白。相反的,那狐狸怔了一下,随即大喜雀跃,嗷嗷嗷嗷笑个不停,在陆凌天肩头张牙舞爪跳来跳去,片刻之后,似忽然醒悟,一把将身上背了许久但早已空瘪的那个大酒袋摘了下来,看也不看,使劲向地下一扔,发出啪的一声响,尘土飞了老高。 陆凌天微微一笑,向前走去,渐渐溶入黑暗之中,但是青色光芒之下,他的身影在黑暗中显得那么鲜明,还有那只白毛狐狸欢喜的身影,也和他是那般的融洽,彷彿就是一体模样,不能分开。 凝碧慢慢走上几步,看着那一人一狐的身影,不禁有种为之一寒的感觉。只是不知不觉之间,周围失去了陆凌天不嗔青光的照耀,渐渐黑了下来,凝碧反应过来,右手一伸,紫芒亮起,重新照亮了周围。 她定了定神,刚想着加快脚步,追上陆凌天,忽然间只见前头黑暗中一个黑影晃动了一下,竟是向她窜了过来。 凝碧一惊,急忙凝神戒备,不料那身影窜到近处,紫芒照耀之下,竟然是狐狸小白。 凝碧皱了皱眉,但心里还是松了口气,只不知道这只和它主人一样古怪之极却也厉害之极的狐狸,突然跑回来有什么事情。 小白几下跳到凝碧身前,向周围看了看,忽然面上出现恼怒神色,对着凝碧大声咆哮起来。 凝碧一怔,摊开双手,讶道:你做什么? 小白三只眼睛一起瞪着凝碧,凝碧本是绝色美人,但显然这美色对狐狸毫无效果,小白一脸没好气的样子,愤愤然一指脚下。凝碧看了下去,啊了一声,退了一步,却是自己正好踩在刚才小白丢掉的那个大酒袋上。 小白忿忿不平,将那个酒袋又拣了起来,用手拍了拍尘土,居然又将这大酒袋重新挂在了身上。 第23章:阵图 凝碧心中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嗔道:喂,死狐狸,那可是你自己扔掉的,你对我这么凶做什么? 小白对着凝碧嗷嗷怪叫两声,龇牙咧嘴做了个鬼脸,随后嗖的一下倒窜了回去,转眼消失在了前方黑暗中,显然是追陆凌天去了。 凝碧怔了片刻,终究是苦笑摇头,跟了上去。 镇妖洞窟深处,火盆中的火焰仍然在寂寞的燃烧着。尘封的往事彷彿还在这寂静的洞穴里轻轻回荡,兽魔与那个黑暗中的神秘女子都没有说话,他们都沉默着,似乎都还沉浸在那段不堪回首的往事之中。就连一旁的饕餮,也有些倦意般趴在地上,似乎是睡着了。 但就是在这片寂静之中,突然,饕餮似被什么惊动,猛然从自己双爪之间抬起头来,巨大的铜铃巨眼瞪向远方出口方向,口中发出刺耳的咆哮声,带着一丝不安。 兽魔慢慢睁开了眼睛,微微皱眉,而黑暗里,似乎那个女子也咦了一声。 那一声隐约的长啸,虽然已经变得有些微弱,但仍然从远方如桀骜狂野的野兽冲来,肆无忌惮的打破了这片沉默,轰然而至。 有人来了。兽魔淡淡的道。 那黑暗中的女子沉默了片刻,忽然冷笑道:竟然有人能够找到这里,只怕多半是曹广崇那个老头叫人过来送死,顺便摸摸你的底吧! 兽魔脸上看去似乎还是那般的疲倦,还是什么都不放在心上的模样,道:随便了,我也懒得去管,不过这些人竟然能够进入洞穴这么深了吗?听那声音,似乎已经过了妖蝠所在之地。不过能进这洞穴,多半也能对付妖蝠了,只是洞口还有一个黑豹凶灵,他们居然能够不声不响的进来,黑豹也没有什么动静,却是不简单了。 那黑暗中的女子忽然道:你既然已不再是不死不灭之躯,那以你现在所受重伤,可以对付这些实力未明的敌手么? 兽魔笑了笑,道:我不知道,不过我不担心。 那女子道:为什么? 兽魔微笑道:有你在,我还怕什么? 那女子沉默了一会,冷笑道:你死不死关我什么事,你可不要以为我帮了你一次,这一次就一定还会帮你。以你这等妖法道行,虽然和我有些交情,但日后说不定什么时候翻脸我也难说,还不如你早死早好了! 兽魔咳嗽了两声,面上似乎还有些痛楚,但嘴角的笑意倒丝毫不减,只是看着暗处,道:我迟早会死的,你放心就是。不过在那之前,你不是还要参悟这巫族传下的六合玄冥法阵么?我若死了,你岂非全盘落空? 那女子哼了一声,道:法阵就在此处,我还怕你做甚? 兽魔笑道:世间流传至今的六合玄火冥阵阵图,只有此处和火云阁。火云阁阵图已经损毁,便只剩这里了。你仍未参悟其中阵法奥秘,便只有我能够发动法阵供你参悟,若你有玄冰鉴在手,自然也能启动法阵,可惜你没有啊! 他说到此处,顿了顿,面上闪过一丝淡淡惆怅,道:你现在也是知道的了,这法阵乃是碧玉当年为了禁制于我才设下的,万一我若死了,这法阵也将灰飞烟灭,如此一来,你岂非什么也得不到? 那女子沉默了下去,半晌才道:算你狠!这些人我来对付好了。 兽魔慢慢摇了摇头,道:不是我狠,是你自己有了牵挂,才如此受制于人。不过他缓缓抬眼,看向那黑暗深处,道:你能不能告诉我,你究竟是为了谁,一定要冒险和我在一起,参悟这个法阵的呢? 没有回答,周围一片寂静,似乎就在刚才那个瞬间,黑暗中那个神秘的女子已经走的远了。 火盆里的火焰还在燃烧着,倒映在兽魔眼中。 饕餮慢慢站了起来,不断发出低吼,显得十分不安。 兽魔默默看着前方虚无的黑暗,沉默着 十万大山,镇妖洞窟。 黑暗彷彿永无止境,挡在陆凌天和凝碧的身前。他们走了很久,但这条路似乎永远也走不完。不过奇怪的是,这个洞窟之中,似乎只有一条路,并无其他岔路,倒免了迷失方向的担忧。 自从过了妖蝠之后,镇妖洞窟中每隔一段距离,都会有一只或几只强横的妖物把守,其中一些甚至令凝碧也为之动容。但陆凌天在此时此刻,赫然展现出过往从未有过的实力,一路竟是势如破竹,径直杀了进去,几乎更无妖物可以挡的住他的出手攻击。甚至连那头三眼灵狐小白,它的强悍也令人震骇,那只妖蝠的下场,也同样发生在了其他几只强横的怪物身上。 凝碧一路上都没有动手,但一路看下来,她的脸色却越来越是难看。陆凌天道行之高,精进之快,远远超出了她的想像,甚至到了最后,她心中暗自思忖,魔教之中,难道还有人可以比得上此人么? 那个雄才大略的煞王?还是那个深藏不露的莫先生? 此刻,陆凌天刚刚当着凝碧的面,将一只凶厉之极的双头魔虎击飞,那巨大的兽躯重重撞在了坚硬的石壁上,眼看着也是凶多吉少了。 陆凌天也不多看那虎子一眼,神色不变,继续向前走去,趴在他肩头的小白却彷彿精神抖擞,四下张望。凝碧跟在他们身后,路过那双头魔虎身旁,转头看去,只见那虎身之上,原本厚实的躯体竟然整个乾瘪了下去,彷彿体内精华都被吸噬走了,这自然便是那不嗔剑妖力所致。 只是这等魔物,本身就是强横之极的生物,陆凌天纵有不嗔凶剑利器在手,但须臾之间就将偌大妖兽置于死地,这份修行,几乎不是高强,而是可怖了。 这个男子,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道行竟如此突飞猛进了! 凝碧心中越来越惊,看着陆凌天背影的眼神也越来越是复杂,正在此刻,突然,陆凌天的身子却停了下来,面上慢慢浮现出有些警惕的神色。 凝碧怔了一下,一路上虽然众多妖兽把守,但从未见过陆凌天有此慎重神情,当下连忙凝神戒备,果然发现周围有些不对劲了。 双头魔虎死后,周围又恢复了这里一贯的寂静,但此刻在那片无形的黑暗中,却传来了一阵低沉又幽深的歌声:小松岗,月如霜,人如飘絮花亦伤。十数载,三千年,但愿相别不相忘 那歌声凄凄切切,虽然听来声音不大,但不知怎么竟钻入耳中,一个字一个字听得是清晰无比。初听那歌声,似乎十分凄凉,然后心境竟随之哀伤,彷彿冥冥之中,竟跟着那歌者穿过了三千年光阴,重温那未知却凄美的温柔。 光阴如刀般无情,温暖你心的,是不是只有一双淡淡微笑的眼眸? 第24章:歌声 你忘了么? 多年之后,又或者另一个轮回沧桑? 你记得的,又是什么? 那空白的空虚就像回忆一样,怔怔的看着黑暗、远方。 曾经的,我曾经拥抱过么? 和你。 狐狸小白突然嗷嗷叫了一声,似乎十分欢喜的样子,竟然从陆凌天的肩头跳了下来,嗖的窜进了黑暗之中。 小白的身影转眼消失在了黑暗之中,似乎陆凌天也没有想到小白会突然有这个异样的举动,吃了一惊,但随后他却并没有起身追去,反而是慢慢抬起了头,聆听着那黑暗中传出的幽幽歌声。 这歌声竟有几分熟悉,彷彿曾几何时,在哪里听过? 多少年的光阴,便如这歌声一般,匆匆而过了。 凝碧走到陆凌天身边,小心注视着四周,低声道:怎么了? 陆凌天没有回答,脸上却现出了复杂的神情。小白的声音从远处依稀传来,似乎在那嗷嗷叫声之后,还有个微带讶异的咦声。不过很快的,小白就再无声息,而那阵缠绵幽怨的歌声,也慢慢停了下来。 黑暗的洞穴之中,周围是一片出奇的沉默,似乎黑暗中有什么注视着他们的身影,陆凌天的眼神慢慢变得清亮起来,凝视着前方那片黑暗。凝碧却彷彿有些心神不宁,刚才那阵歌声,她听了很不舒服,而此刻阴森森未知的黑暗,本能的令她感觉到了反感。 她下意识的向陆凌天走近了一步,刚想说话,忽然,黑暗深处精光一闪,几乎是与此同时,陆凌天与凝碧脸色都是一变,不同的是,陆凌天是有些错愕,凝碧却似乎是长出了一口气。 幽幽一道白光,在黑暗深处闪亮,迅疾无比的飞出,向着两人所处的光亮处射来,陆凌天站着没有动弹,果然那白光穿过他的身旁,却是直打向凝碧。 凝碧微微冷笑,对她来说,似乎敌人陡然的袭击反而不放在心上,她更在意的,反而是刚才未知的沉默。 那白光转眼就到了眼前,凝碧俏脸一寒,口中一声轻吒,右手一翻,顿时只见紫芒亮起,在陆凌天不嗔青色的光环中,掠过一道带着些梦幻味道的青紫微光,凌空劈下,准确无比地斩在了那道白光之上。 啪! 那道白光竟被凝碧这紫光刃法宝一刀两半,分作了两份,向两边飞散了出去,只是不曾飞出六尺地方,那两道白光竟是又亮了一亮,原先缩小的一半形体,霍然又回复了原来大小,等于是同时出现了两道诡异的白色光环,呼啸盘旋着又飞了回来,同时半空中尖锐啸声陡然响起,那来势竟是急了一倍有余。 凝碧原本轻松平静的脸色为之一变,哼了一声,紫光刃再度泛起,但只见两道紫芒几乎同时亮起,重新飞来的白色物体又被她同样的斩成两半,变作了四个,无力地倒飞了出去。 只是,那诡异的白光如妖魅一般,又一次在飞出不远之后,重新发亮,迅速回复了原状,变成了四个与原来大小一样的白色物体,再一次向凝碧急速射来,来势更急。 凝碧脸色终于是沉了下来,露出凝重神情,向后退去,但这幽深洞穴之中,又岂有多大的空间,很快凝碧就被这些诡异的白色光环包围住了。只听凝碧清声呵斥,紫芒闪闪,那些白光迅速被凝碧击落或是打飞,但这些小东西着实诡异,几乎都是片刻之后又回复了元气,重新冷酷无情的向凝碧袭来,被凝碧切断分生的白色光体越来越多,慢慢的,已经将凝碧的身影掩盖过去了。 远远看去,白色的光环飞舞萦绕,像是慢慢织成了一个光茧,将凝碧就要困在其中。 站在一旁的陆凌天看着凝碧对这些神秘的白色光体应付的越来越是吃力,却并没有出手,但可想而知,那黑暗中的神秘人物还未现身,只凭借这一个道法竟然就将凝碧缠的如此吃力,可见此人妖法之强,委实非同小可,多半便是那个凶灵黑豹口中提起的神秘妖孽了。 眼看着凝碧形势渐渐危急,但不知怎么,虽然白色光体越来越多越来越盛,凝碧却依旧能够坚持下去。白光越攻越急,声势越来越大,偌大的山洞之中,此刻白色的光亮已经压过了原来不嗔的青光,而半空之中的呼啸之声也越来越尖利。眼看着凝碧渐渐左支右绌,但偏偏能够坚持下来,只是谁也不知道她还能应付多久。 陆凌天忽然身子一晃,却并非向凝碧飞去,而是欺身冲入了黑暗之中。几乎是在他身形启动的同时,一直笼罩在他身上的不嗔青色光亮瞬间熄灭,下一刻,他便融入了黑暗之中,再也看不到他的身影。 远处,彷彿有一声冷哼。 熟悉的黑暗里,冰冷的气息四处游荡,远远的地方,还传来围攻凝碧那些诡异光体呼啸的声音,但近处四周,却是一片异样的平静。 突然,平静的地面开始剧烈颤抖起来,连带着周围洞穴的石壁也开始震动,洞顶之上在发出巨响之后,开始慢慢掉落下无数小块石头和沙石尘土,一片迷蒙景象。 轰隆声中,乱象四现,黑暗似越发浓郁,便在此刻,那些落下的石块突然在半空之中硬生生停了下来,有那么一刻,几乎似时光停顿,万物静止。片刻之后,尖啸骤起,所有的石块尘沙汇聚成一条规模巨大的洪流,隆隆向前方黑暗某处冲去。 那洪流声势惊人,一路之上气势如排山倒海,更无一物能阻挡,眼看便冲到了黑暗尽头,忽地,那黑暗中,竟伸出了一只白皙而纤细的手掌。 那手掌食指、尾指竖立,无名指半屈,拇指、中指轻轻相扣,结的赫然是一个类似佛门的法印,却并无半分佛门庄严气象,更多的反而乃是说不出的诱惑妖魅之像与森森妖力。 无形之气,从那手结之印上瞬间凝结,刹那间,似乎那个手掌竟放大了无数倍,如一只巨掌,硬生生挡在了洪流之前,而下一刻,仔细看时,却发现手掌还是那只纤细的手掌,什么都没有改变。只是那曾经不可阻挡的洪涛,竟被挡在了半空之中,发出了震天巨响,无数的巨石失去了动力,轰然坠落,瞬间沙土飞扬。 陆凌天消失的身影,突然从沙石飞扬的尘土中闪现而出,如电般向那只手掌扑去。 那只白皙的手结印一变,四指并立半屈,拇指从中横扣而出,向下一沉,几乎是在同时,远处凝碧一声呼啸,原本被那些白色光体压制下去的紫芒突然暴涨,如紫色光环迸裂开去,一时光芒大盛。 但看去并非是凝碧突破了那些白光压制,相反,她面色非常难看。已经分散作无数点的诡异白光飞散开又汇聚到一起,竟是结成了一面巨大的白色光墙,说时迟那时快,如一面炽烈光墙,从背后以怒涛一般的速度向陆凌天身影更快冲来。 第25章:法印 光涛尚未及身,陆凌天的呼吸已为之一窒,在半空中飞掠而来的身体亦为之晃动,可见那光涛威力之强,若是被它撞上,当真是有粉身碎骨的可能。 只是陆凌天面色不变,似乎根本不把身后那危险之极的白色巨涛放在眼中,身形越发急速向那只白皙手掌之处冲来。只是他身形虽快,那光涛却当真如疾光雷电一般,竟是从远及近,怒涛一般已冲在了身后,眼看着就要将他的身影吞没。 凝碧在远处,忍不住轻呼出口。 而黑暗中,那只白皙的手,似也微微颤抖了一下。 便在此时,陆凌天的左手忽地向后伸了出去,拇指内扣紧贴掌心,中指半屈,三指笔直竖立如山,赫然结成了一个佛家正宗金刚法印。看他手掌缓缓推出之势,法相气度庄严肃穆,几给人以凝重如山之感。这一推之力,便是佛祖当年发大慈悲用大神通移山之威力! 于无声处竟有惊雷! 于黑暗中大放光明! 瞬间,掌心中庄严金光大盛,佛门真言一闪而过,那怒涛一般的光墙轰然而至,硬生生撞在了这只结成法印的手掌之上。 轰! 声若流星坠地,隆隆远去,绵绵不绝,这洞穴之中异光大起,彩光耀耀,竟似瞬间有无数彩色眼眸同时睁开,闪闪发光,动人心魄。 那白色光墙轰然而散,流星若雨。 只有身前黑暗,一如往昔! 陆凌天已到了那只手掌跟前。 他伸出手,右手,向那手掌抓去。 白皙之手翻起,竟不退缩,五指忽成爪,凌空迎上,陆凌天右手瞬间闪过,却是避开瞬间尖锐似刀的指尖,抓向白皙之手的手腕。 那神秘人物的手掌一翻,竟是在间不容隙之间闪了过去,反而是并指如刀,切向陆凌天右手手掌根部。须臾之间,两个人在半空中的两只手掌竟是疾如电快如光般急速闪动,招招皆是对敌凌厉之极的杀手,却都被对手闪避过去,反击回来的是更加凶狠的回击。 只是这电光石火之间,竟没有了一丝声响,两个人斗法斗到这等地步,生死似已在呼吸之间,但两人的手掌,却始终没有接触过。 直到,背后的流星光雨终于完全坠落,黑暗突然重新降临,将所有的光亮全部掩盖。 黑暗深处,才忽然响起了一声轻轻的微响。 啪 那声音清脆而低沉,幽幽传来,没有半分的杀气,却彷彿儿时我们在一起,两只手轻轻拍打着的声音。 然后,一切都归于沉默。 抓住了,那只手。 握住了,那只手。 感觉到的,没有杀气,没有妖力,却只有,柔软与温柔。 像是突然间,天旋地转,飞越了万重山水,碧海青天,竟是都拥入怀中。那一个个温柔身影,竟都在身旁,不曾离去。 就那样,一生欢乐,欢笑一生,逍遥度过了 这岂非是仙境,这难道是人生? 从此醉了吧,不醒了,莫非更好? 幽幽黑暗,彷彿也在诱惑着谁? 只是,他在黑暗中猛然睁开双眼,双眼如血,仰天长啸! 那只手掌猛然一抖,向后缩了回去,陆凌天全身青光大盛,不嗔瞬间出现在手上,不嗔剑的暗红血色全部亮起,妖气腾腾,向着那黑暗最深处,刺了进去。 无声无息! 那一个空间却突然凝固了,整个的黑暗如凝成坚硬岩石,坚不可摧,但不嗔钝而无锋,不知怎么,那以至强妖力凝结的结界,竟对其毫无作用,被不嗔势如破竹一般刺了下去。 终于,有人微怒地轻哼了一声,那个黑暗结界瞬间散去,一个人影向后飞出了一丈,让开了不嗔这妖气腾腾、势不可挡的一刺。 只是转眼之间,陆凌天的身影竟是如影子一般贴了过来,那个神秘人影周身黑影不散,也并无慌乱模样,又伸出了一只手来,此番却是五指合拢,握成了一个看去十分秀气的拳头,向陆凌天打了过来。 陆凌天却是脸色微微一变,身形顿时一窒,眉头微皱之下,双眼中血红之光突然间尽数消散,连不嗔剑也瞬间消失在他手里。 只见他胸怀大开,双手扬起,迎着那个看似平淡无奇的秀气拳头,缓缓凌空虚划而下,凝重如山,轻飘却如流水,片刻之后,柔和清光泛起,他双臂之间,半空之际,缓缓现出了一个太极图案。 太清元道经。 那拳头打了上去,一拳正击在太极图案正中,竟是缓缓陷了进去,将这个太极图案打的向内凹了下去。 陆凌天的面色微微白了一下,似乎那个瞬间,他的呼吸也停顿了下来。但是片刻之后,半空之中的那个太极图案慢慢开始旋转起来,而被拳头打陷进去的地方虽紧绷却不断,相反,随着旋转缓缓变快,那无声之中蕴含的巨大妖力,被这道家无上真法的柔韧之力,一点一点都化了去。 太极图案越旋越快,连带着那只手掌也开始慢慢颤抖起来,前方那神秘人物又是哼了一声,但此番声音却是微微有些痛楚,显然太清元道经反挫之力,亦是非同小可。 吼! 一声低啸,太极图案散了开去,而那只白皙的手也缩回到了黑暗之中,彷彿是有那么一阵的平静。 突然,陆凌天蹂身飞上,前方深沉的黑暗似乎根本不能阻挡他,似乎纵然在黑暗之中,他也有一双眼眸藏在心中,慢慢看清了前路。 那个黑暗中的神秘人影正在向后退却,身形飞快,陆凌天却追的紧紧不放。两个人在这个古老洞穴之中,在那最深沉的黑暗里,竟是越飞越快,化身为两道黑暗中的疾电,向洞穴的最深处闪过。 这一飞,彷彿又是永无止境,前方的黑暗如狰狞的恶兽张牙舞爪扑来,然后瞬息落在身后,而更远的地方还有无数的未知黑暗等待着。疾风扑面如刀,那电光石火的瞬间,你可会想起了谁? 那追逐就像人生,永不停歇,只是到了后来,却不知迷了路,还是忘却了初衷! 第26章:偶遇 也不知过了多少时候,也不知追逐了多少路途,只知道一路而来地势缓缓向下,似乎已经深入到了极深的地底,而身后一片寂静,凝碧早已被他们二人甩开了,不知去向。 那个神秘的人影忽然停了下来,在黑暗中一个转身,面对着来时方向,陆凌天立刻发现了这个动静,身形一顿,也慢慢停了下来。 黑暗中,两个人对峙着,一时都没有说话。片刻之后,陆凌天身上青色的光环又一次亮了起来,照亮了周围地方,只是前方那片黑暗,光亮却似乎还是照不进去。 那个神秘的人影忽然道:好神通! 这声音听来柔和悦耳,虽只是淡淡而言,但不知怎么,听在耳中,却有种令人心动的异样感觉。 陆凌天在淡淡青光之下,注视着那片黑暗,脸色平静,语气也平和,根本不似刚刚与面前此人经历了一场惊心动魄的斗法模样,道:过奖了。 那女子声音冷笑了一声,道:适才斗法,你在须臾片刻之际,将魔教道法、万法寺大梵天般若佛法与幻仙门太清元道道家真法,三门方今一等一的真法修行见机而用,转换之际更无丝毫迟窒,可见已是完全融会贯通。且三门道法修行俱是非同小可,单是那太清元道的修行,如此厉害,只怕除了那个幻影老头子,便是幻仙门中,也无人及的上你了。 她慢慢停顿了一下,然后一字一字道:你的道行,为什么精进的如此之快? 陆凌天没有说话,只是看着那团黑暗,忽地笑了笑,慢慢地道:怎么,我修行顺利,你难道很奇怪么? 黑暗阴影之中,忽然响起了几声熟悉的嗷嗷叫声,片刻之后,一个身影窜了出来,仔细看去,白色毛发,尾巴长长,却是狐狸小白。只见它咧嘴笑着,抓了抓脑袋,在地上蹦跳了两下,回到了陆凌天身边,又窜上了他的肩头,这才坐了下来,尾巴在身后还一直晃呀晃的。 黑暗中的那个女子没有说话,沉默了下来。 陆凌天看着那片黑暗,眼睛中慢慢有了感情,声音似乎也柔和了一些,微笑道:是你吧?我真是没想到的,会在这里遇见你。 那个隐身在黑暗中的女子忽地呸了一声,道:你还记得我么,你不是身边有那么一个千娇百媚的女人么? 陆凌天一怔,不禁有些尴尬,苦笑道:你胡说些什么啊? 那女子显然有些恼怒,寒声道:你这么做,不怕对不起还躺在冰晶床上的那个人吗? 陆凌天摇头道:你误会了,我不知道这个地方,是鬼煞宗主令她带路的。他停顿了一下,淡淡道:我是什么人,你又不是不知道。 那个黑暗中的女子哼了一声,但显然听来已经不那么生气了,道:我怎么知道你是什么人,我只知道男人从来都没好人的! 陆凌天皱了皱眉,微微摇头,苦笑不答。 前方的那片黑暗缓缓散了开去,在陆凌天不嗔青光的照耀下,慢慢现出了一个人影。趴在陆凌天肩头的小白对着那个窈窕身影嗷嗷嗷嗷咧嘴叫了几声,很是亲切。 幽光中,那女子动人艳色、柔媚入骨,不是那失踪已久的九尾天狐水凝,又是谁? 昆仑山,回雁峰。 华廉堂外,回雁峰众弟子从宋远知开始到吕远殷,一字排开站在了门外,脸上都有着急担忧神色,不时向着华廉堂中观望着。 过了一会,华廉堂里响起了脚步声音,走出了一个女子,却是紫盖峰的淑敏。 宋远知等回雁峰弟子一下子围了上去,宋远知与淑敏相熟,看了看淑敏身后空无一人,低声问道:我师妹她怎样了? 淑敏点了点头,轻声道:沈师妹已经没什么大碍了,刚才回山时候那阵突然昏晕,听我师父说乃是担忧太甚的缘故,现在我师父在里面陪着她,已经醒来了。 宋远知等众人不约而同都松了口气,但面上神情却没有一个人能高兴起来。 吕远殷苦着脸道:这可真是晴天霹雳啊!师父没了消息,这下子连师妹也差点出事了 闭嘴!宋远知皱着眉头喝了一句,吕远殷苦笑一下,摇头不语。 宋远知转向淑敏,道:你师父她有没有让你向我们嘱咐什么? 淑敏摇了摇头,道:没有,沈师妹只是和我师父低声说着话,说了几句师父就让我也出来了,似乎有什么事也不想让我知道的。 宋远知愁眉苦脸,道:这个这个 淑敏见他着急,心中微有不忍,劝道:宋师兄,你也别太着急了,反正多大的事,不是还有沈师妹和我师父他们在么!现在发生变故,沈师妹看着心力交瘁,这里的祊;dquo; 宋远知叹了口气,点头道:你说的是。 他沉吟了片刻,转过头对其他师弟道:好了,好了,既然知道了师妹平安,我说大家也不用一直站在这里了,大家先回自己房间去,该做的功课还是要做,我就先在这里守着好了。 吴远书、何远礼与吕远殷等人相互看了一眼,沉默了片刻之后,老二吴远书点了点头,道:这样也好,我们听大师兄的话好了。说完,他又转向宋远知,道:大师兄,迟一些我过来替你吧! 宋远知刚想摇头推辞,何远礼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大师兄,你嘱咐我们好好休息,自己可不要胡乱不当回事,师父也不会喜欢你这样的。 宋远知苦笑了一下,点了点头。当下众人都渐渐散了去,只有宋远知和淑敏站在守静堂外,一时无语。 两人之间对望了一眼,淑敏忽然脸上一红,慢慢低下了头去,宋远知咳嗽一声,却也感觉自己有些心跳加快,连忙定了定心神,干笑两声,道:淑师妹,你不是前不久刚刚和你们紫盖峰的张思琪一起去了南疆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淑敏摇头道:我是去了南疆了,本也没打算这么早就赶回来,但临时那里出了些怪事,我与张师妹商议之后,感觉此事非同小可,便由我先赶回来禀告师父和诸位长老,张师妹仍留在南疆见机行事。 宋远知一怔,道:什么事,竟然如此重要? 淑敏迟疑了一下,向四周看了一眼,随即靠近宋远知,凑在他耳旁低声说了几句,不等她说完,宋远知听了脸色已然有些变了。 待淑敏一一道来,然后离开了他的身边,站在他面前看着他,低低叹了口气,道:这下你知道我为何要赶回来了吧! 宋远知脸上阴晴不定,半晌,才怔怔说了一句,道:这真是多事之秋啊! 淑敏默然许久,低声道:谁说不是呢!我也觉得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加上我回来之后,本门里居然又出了这样的事情唉! 她一声叹息,没有再说下去了,宋远知陪她站在一起,忽然觉得身旁这个女子身膀消瘦,看去竟多了几分柔弱之感,忍不住慢慢站的近了些。 淑敏正低头沉思着,似乎没有感觉,但嘴角却轻轻动了一下,不过也没有说话,只是那么安静的站着了。 两个身影,就这般安静的站立在回雁峰华廉堂外。 远处,回雁峰竹涛阵阵,和煦的阳光正照耀下来,蔚蓝青天里,却正是天高气爽、万里无云的美丽景象,温和的注视着这人世间。 华廉堂后院,僻静卧室之中,两个女人相对坐着。 幻月大师沉默了许久,道:squo;沈师侄,你要不还是去床上躺一会吧!rsquo; 沈诗慢慢摇了摇头,虽然看去她是一脸的倦意,但仍然口气坚决而低沉地道:我不去,就算去躺了也是睡不着的。 第27章:失踪 幻月大师叹了口气,道:师侄,你不要太过担忧了,就像我刚才对你说的,不管怎么说,你师父幻玄是和掌门师兄同时不见的,你没有见到他真的遭遇什么意外,便不要再胡思乱想了。再说了,虽然说幻影师兄近日有些不妥,但他修行神通之高,远在我等之上,定力也是如此,幻玄乃是他多年师弟,他断然不会乱来的。 沈诗默然,眼眶却又有些微微发红了。 幻月大师摇了摇头,站了起来,在房间中来回走了几步,显然也是有些心烦意乱。目前幻仙门这个乱局,连普通弟子都看的出来,更何况他们这些多少知道一些内幕的长老人物了。 沈诗强笑了一下,岔开了话题,道:师叔,您怎么今日会突然也到了天柱峰上去了? 幻月大师没好气地道:还不都是为了火云阁曹广崇那里的破事,本来是要去找掌门师兄商议的,没想到却又出了这么大的事,到最后连堂堂一门之主居然都失踪不见了。 沈诗皱了皱眉,道:火云阁阁主曹广崇?他又有什么事关系到我们昆仑了? 幻月大师冷笑一声,道:我门下弟子张思琪和淑敏到南疆追查魔妖下落,你是知道的吧? 沈诗点头道:知道啊!我刚才正奇怪呢!怎么看著淑敏师姐居然这么快就回来了,跟在您身旁,那个张思琪师姐也回来了吗? 幻月大师摇了摇头,道:思琪尚未回来,这次是她们两个商议之后,由淑敏先回山向我禀告的。 沈诗道:出了什么事? 幻月大师道:她们在南疆去拜会那个曹广崇的时候,曹广崇突然向他们询问,我们幻仙门的陷仙古剑是否已经损毁了! 沈诗脸色大变,愕然道:什么? 幻月大师冷笑道:你也吃惊了吧!我当时听闻,当真也是为之震动,曹广崇身在千里之外,怎会知晓这绝大的秘密?当日幻影师兄将我们几个有弟子在场的门脉叮嘱的如同防贼似的,就是生怕此事泄露,你可还记得? 沈诗默然许久,眼中担忧之色又重了一层,叹道:这真是坏事传千里了。 幻月大师来回踱步,道:而且你有没有想过,曹广崇为何要对那几个小辈说这种话? 沈诗缓缓点头,道:我也正在想此事,若说是看在同为正道份上,他便不该当众提及,反而要替我们隐瞒才是;若并非如此,他乃是心怀叵测,却也应该深藏不露,看准时机才是他这等人物该做的事。 不错!幻月大师哼了一声,道:问题便在这里了,曹广崇这老儿看着像是做了一个傻瓜才会做的糊涂事,两面俱不讨好,但偏偏我等都知道此人并非傻瓜,而是个老奸巨猾之人,但他到底想做什么,却实在让人想不通。 沈诗沉思许久,却忽然伸手揉了揉额角,面露痛苦之色。 幻月大师吃了一惊,连忙走了过来扶住了她,自责道:你看我,本来你就够心烦的了,我还跟你说这些,好了,不说了,不说了 沈诗淡淡苦笑,道:唉若是从前时候,有掌门师兄主持大局,我们本来也根本不怕这些事情的,可是如今幻仙门自己先乱作一团,外面时局又纷乱无比,不知道有多少外敌虎视耽耽,真是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幻月大师皱眉,随即柔声道:师侄,别说了,你看你都累成什么样了。不是跟你说了么,掌门师兄虽然这些日子脾气古怪了些,与往日不同,但他道行修行通神,心志坚定,我们本不用害怕什么的。 沈诗摇了摇头,随口道:师叔,您不懂,掌门师兄他道行虽然高强,但陷仙古剑凶戾之气反挫却是遇强越强,他道行虽高,只怕入魔还更是深了 幻月大师一怔,道:你说什么? 沈诗一惊,这才发觉自己说漏了嘴,正欲掩饰过去,幻月大师眉头深锁,走到她的面前,肃容道:师侄,到底那陷仙古剑还有什么秘密,你竟然知道的,快说予我听。 沈诗默然良久,叹了口气,道:好吧,反正到了现在,迟早也是瞒不住的了,师叔,我这便告诉您吧!其实,这都是百余年前的事了 南疆十万大山,镇妖洞窟深处。 久别重逢,在最初的话说完之后,水凝和陆凌天都有种不知该说什么的感觉,只有趴在陆凌天肩头的狐狸小白,似乎十分高兴看到水凝,咧嘴笑个不停。 陆凌天忽然一怔,似乎想起了什么,转头向来路看了看,却只是一片黑暗,不由得皱了皱眉头,对水凝道:和我一起来的那个女子,你把她怎么样了? 水凝哼了一声,淡淡道:我能把她怎么样?你操心的事情还真是多啊! 陆凌天默然片刻,摇了摇头,并不想在这个问题上多加纠缠,当下道:对了,你为什么会在这里?当日你走了以后,我一直都没你的消息,这次我来了南疆,也暗中打探过,可是也都找不到你。 水凝笑了笑,身影似乎在青色幽光中轻轻晃荡,摇动之间,满是动人风韵,道:我走的时候不是对你说了么,我要找那个六合玄冥法阵给你的。 陆凌天道:我记得,所以我也去过百兽山庄的玄冰坛,可是什么都没发现。对了,你还没说你到这镇妖洞窟做什么来了? 水凝耸了耸肩膀,道:我来这里,自然便是为了那个法阵了,还有顺便看看一个老朋友。 陆凌天看着她,沉吟了一下,道:难道你是说这里 水凝点头道:不错,百兽山庄玄冰坛那里的法阵损毁之后,世间便只有这个镇妖洞窟里留着完好的六合玄冥法阵了。另外,我的那个老朋友也正好在这里呢! 陆凌天脸色变了变,慢慢地道:你说的那个老朋友,莫非是 水凝微微一笑,道:便是你们口中的那个魔妖之王,兽魔了。 陆凌天虽多少有些想到了,但听得水凝亲口说出,仍是怔了一下,一时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半晌之后,陆凌天缓缓道:你怎会与他有交情了? 水凝看着他,脸上依旧带着一丝柔媚笑容,但目光却清澈如水,却又似带着几分讥嘲,道:你难道不知道么,我就是一个老妖精了,年纪大了,自然知道的事情多,认识的怪物也多了啊! 陆凌天默然,水凝看了他一眼,道:那你呢!你来这里做什么?刚才你说是煞王命那个女子带你来到这里的,他又想搞什么鬼? 陆凌天摇了摇头,道:鬼煞宗主令我前来这里,倒并非要追杀那个兽魔的。 水凝一怔,道:不是杀他,那要你千里万里的来这里做什么? 陆凌天道:他要我收服兽魔身边的一只异兽饕餮,带回去给他。 饕餮? 第28章:命令? 水凝又是怔了一下,皱眉思量了片刻,自言自语道:怪了,他什么时候居然对饕餮感兴趣了? 陆凌天淡淡道:这我就不知道了,反正他是这么传令的,我照办就是。 水凝哼了一声,道:那饕餮可是兽魔身边须臾不曾离身的灵兽,你要收了它,必然要过兽魔那一关,难道你有把握能胜过兽魔么?还是你也以为,他受伤之后,想落井下石? 陆凌天看着水凝,没有说话,片刻之后忽地微微笑了一下,却是迈开脚步,从水凝身旁走了过去,向着洞穴更深处的黑暗里走去。 水凝面色微微一变,跟在他的身旁,道:你是什么意思? 趴在陆凌天肩头的小白看到水凝就在身旁,呼的一声从陆凌天肩头跳了下来,落在了水凝身上。水凝将狐狸接住,搂在胸前,摸了摸它的脑袋,眼中也不由得有了几分亲切之色,随即又转头看向陆凌天。 陆凌天缓缓道:你是知道的,宗主他吩咐我的事,只要不是太过分,我都会替他去做。 水凝哼了一声,道:你有没有想过,你自己这般做了,心里可能会舒服一些,但这些年来你做的事情,只怕也未必都是沈瑶她喜欢你做的吧! 陆凌天的脚步忽然停了,整个人似乎停滞了一下。水凝皱了皱眉,也停下了脚步,却没有去看陆凌天,而是低头慢慢看着狐狸小白,轻轻抚摸它的毛发。小白三只眼睛眨了眨,似有些不解,一会看看水凝,一会又向主人看去。 陆凌天沉默了好一会,才低声道:你既然知道这样做会让我稍微舒服一些,为什么还要这样说? 水凝叹了口气,没有说话。 陆凌天的身影看上去似乎突然显得有些孤单,只是他站在那幽幽青光里,却并没有回头,就像他早就习惯了,不曾回头一样,他沉默了许久,最后只说了一句:伤天害理的事,我没有做过! 说罢,他再不多说一字,继续的向前走去。 望着那个身影,水凝也沉默下来,半晌之后,她望向怀中的小白,却只见狐狸的三只眼睛正看着自己。 水凝苦笑了一下,道:你那个主人啊!这十多年来居然没有发疯,当真也是奇怪! 两个身影,在镇妖洞窟的深处走了很久,陆凌天没有着急赶路,水凝却似乎也是心思重重的样子,既没有阻拦陆凌天前去寻找兽魔,也没有开口指点道路方向,只是陪在他身后走着,若有所思。 忽然,陆凌天停下了脚步,在他的面前,前方黑暗之中,忽然亮起了一道幽幽的绿光,闪烁不停,在距离地面数丈之高的地方闪闪发光。 而四周,一片寂静,别说呼吸,便是连那些凶恶魔兽的腥臭之味都一点没有。 这时,走在陆凌天身后的水凝叹了口气,道:到了,前面绿光之下是一个门,过了那门是一间大石室,你要找的人和灵兽,便都在里面了。 陆凌天没有说话,不过小白却是看了看水凝的脸色,忽然跳了起来,几下又跳回了陆凌天的肩头,然后回头向水凝咧嘴笑了笑,摸了摸脑袋。 水凝对着小白也微微一笑,随即又对陆凌天道:你听我说,我和兽魔交情非浅,所以要我帮你对付他,只怕是不行的。他的道行神通,我想你虽然未曾交过手,但多多少少也该心里有数吧!他虽然重创于陷仙剑下,但也不是寻常修真之人能够对付的了的,所以她看着他,慢慢地道:真的,你现在放手,还不迟! 陆凌天沉默了一下,却是对着水凝,慢慢摇了摇头,随即深深吸气,定了定神,便是向那个绿光处走去。望着他的身影,水凝没有继续跟了上去,眼神之中,却是闪烁着淡淡一丝幽怨温柔之意。 忽地,她向着陆凌天的身影稍微提高了声调,道:你身上可还带着那个玄冰鉴么? 陆凌天怔了一下,停下了脚步,转过头来,道:是,怎么了? 水凝面上,似有几分无奈,缓缓摇了摇头,道:你记住:第一,兽魔他是可以打败的;其二,危急关头,你可以用玄冰鉴试试看。 陆凌天点了点头,虽然心中还有几分不解,但也不愿多问,道:多谢了。说罢,继续转身,融入了黑暗。 远远的,传来狐狸小白嗷嗷几声轻声叫唤。 水凝望着那片黑暗,站在原地,默默伫立,仿佛已是怔住了,又像是在默默等待着什么。 绿色幽光之下,果然有一扇石门,不过门扉早就不见了,此刻看的清楚的那处绿光,原来是一枚硕大的绿色宝石,正镶嵌在石门岩壁之上。 陆凌天没有停顿,走了进去,顿时眼前一亮,一个燃烧的火盆,孤独的摆在远处地面之上,在火盆火光的周围,又是一片黑暗,看不清楚这个石室到底有多大。但是火光背后,他却真真切切的看到了一个男子,一个身着鲜艳丝绸衣衫的男子,背靠在一个小石台坐在地上,正微笑着看着他。 那个人的容颜,他却是曾经熟悉的,而在那个男子的身旁,恶兽饕餮慢慢站了起来,满怀敌意的低声咆哮。 那个看去有些妖艳之气的男子,虽然是一脸的疲倦之色,但眼神之中,却似乎还是带着淡淡笑意,微笑着对站在门口的陆凌天,道:我们又见面了! 南疆,十万大山。 冰冷的阴风逐渐让人感觉到了寒意,天空中低沉的黑云与那个渐渐明显的幽深洞穴,都显示着那个传说中恶魔的洞穴渐渐接近。张思琪等一行人站在了离镇妖洞窟十数丈远之外的地方,向那个洞穴方向眺望。 远远的,一个面对洞穴深处背对他们的石像,孤独地伫立在镇妖洞窟的洞口,除此之外,更无他物。 李弘看着那个洞穴,似乎也有些莫名的紧张,低声道:squo;就是这里了。rsquo; 阴风呼啸,似乎突然间拔高了几分声调,让人悚然一惊。张思琪、陆凌轩、李弘等人道行深厚,自然并不畏惧这阴风里所蕴含之阴气,而跟着他们前来的十几个火云阁弟子,也无不是百里挑一的高手,看去也没有太多的不适神情。 陆凌轩回过头来,道:squo;此处妖气果然是极重的,只是我们观察许久,却并无一只妖兽出没,这倒有些奇怪。rsquo; 张思琪点了点头,但清冷神情丝毫不变,淡淡道:squo;既然来了这里,我们就过去好了,有什么魔兽妖孽,也好早早对付。rsquo;说罢,也不等李弘等人的回答,径直就向前走了过去。 李弘与曾对望一眼,陆凌轩干笑一声,耸了耸肩膀,跟了上去。李弘从背后看着那个窈窕的背影,忽地暗自叹息了一声,对他来说,那个身影真不知在他梦里出现过多少回了,可是当真有机会在一起的时候,却似乎反而离的更远了。 他默然片刻,挥了挥手,招呼了一下身后的诸位师弟,也跟了上去。 远处,镇妖洞窟洞口那尊神秘石像的附近,忽地黑影闪过,向洞穴之中闪了进去,正是黑丘的身影。 几乎是随着黑丘的身影闪到洞口,洞穴深处忽地凭空一声低吼,正是那凶灵黑豹的声音,随即半空之中的虚幻烟雾开始凝聚,眼看凶灵就要再度出现。 第29章:步入 便在此时,隐藏在黑衣之后的黑丘忽地疾声道:squo;大哥,你先不要出来,听我说。rsquo; 凶灵黑豹的声音冷笑了一声,但白色烟雾仍然在凝聚着,显然没听黑丘的话,道:squo;畜生,你还敢回来么?rsquo; 黑丘站在洞穴一角的阴影里,道:squo;你现身之后,难免惊动到这些过来的人,今日来这镇妖洞窟之人源源不绝,所为何事,难道你还不知道么?rsquo; 虚幻的白色烟雾突然在半空中窒了一下,没有继续增加,却也没有散去的意思。 片刻之后,黑豹的声音冷冷道:squo;你什么意思?rsquo; 黑丘冷然道:squo;他们前来这里,自然是要对付这个洞穴里面的人,不管怎样,这岂非正是你所希望的?更何况早先你便已经让人进去了,现在何妨再多放些人进去,有何不可?rsquo; 洞口之外,远远响起了脚步声,那一行人,接近了这个古老幽深洞穴。 白色的烟雾忽地散开,在从洞穴深处吹出的强劲阴风之中,瞬间散于无形,而几乎是在同时,黑丘那黑色的身影也隐没在黑暗之中。 张思琪、陆凌轩和李弘等人的身影,在下一刻,出现在镇妖洞窟的洞口之前。 陆凌轩小心翼翼地向洞穴深处那深沉的黑暗张望了一眼,眉头皱了起来,显然对这个妖气如此之重却又如此诡异莫测的地方,感觉有些不放心。 而站在他身边的李弘,和他有几分相似,也是微微皱起了眉头,但神情之间,眼光中却透露出几分隐约的意外和惊讶,慢慢在洞穴口附近来回走了几步,但一片平静,除了强劲刺骨的阴风之外就再无其他声息。 这似乎让李弘感到了有些困惑,他凝视着这个镇妖洞窟,默然不语,似在沉思什么。 与这两个男子不同,在到达这个洞穴外之后,张思琪很快的就将注意力从镇妖洞窟里那片幽深的黑暗上,转到了旁边那尊神秘而孤独的女子石像,她缓缓走到石像面前,凝视着石像。 石像女子不知道已经经历了多少岁月的风霜雨雪,从上到下到处可以看见侵蚀的痕迹,但仿佛是有什么感应一般,张思琪却分明看出,这石像女子的神情依然是那般栩栩如生,她的面容是微微哀愁的,带着一份伤心,她的眼眸里,似也都是迷惘的,默默注视着这个神秘的洞窟深处,仿佛在期待什么,又似在倾诉什么? 只是这千万年间,又有谁听到过她的心语? squo;张师姐,张师姐!rsquo; 忽然,几声有些惊讶的呼喊从旁边传来,张思琪全身一震,情不自禁地后退了一步,从自己莫名其妙的沉思中惊醒过来,向旁看去。 陆凌轩脸上有几分讶异,还有几分担心,道:squo;张师姐,我叫了你几次了,怎么你都好似没听见一样?rsquo; 张思琪脸色微微发白,缓缓将垂在身边腰间的手握紧,却发现不知何时开始,自己的手心里居然都是冷汗。她深深呼吸了一下,镇定了下来,淡淡道:squo;没事,你们发现了什么吗?rsquo; 陆凌轩摇了摇头,道:squo;没有,这里除了阴风阵阵有些诡异之外,连一只妖兽的踪迹都没看到。rsquo;说着,他转向李弘,道:squo;李师兄,你发现了什么?rsquo; 李弘沉默了一下,同样摇了摇头,道:squo;没什么,可是这里真的大有古怪rsquo; 陆凌轩奇道:squo;古怪,什么古怪?rsquo; 李弘一惊,连忙干笑了一声,道:squo;没有,我是看此处本是魔妖巢穴,如何竟无魔妖出没,所以感到奇怪。rsquo; 陆凌轩笑了笑,道:squo;说的也是,我心里也正觉得奇怪呢!你说呢!张师姐?rsquo; 张思琪没有立刻回答,明亮清澈的眼眸中缓缓闪动着光芒,又向李弘处看了一眼。 李弘不知怎么,忽然咳嗽了一声,转过头看着其他火云阁弟子,道:squo;你们几个过来,别离得太远了。rsquo; 张思琪默然片刻,又回头向那尊女子石像看了一眼,道:squo;不管怎样,我们来到了这里,就绝无半途而废的道理,我们进去吧!rsquo; 陆凌轩点了点头,道:squo;不错。rsquo;说完,他转头对李弘道:squo;李师兄,你的意思怎样?rsquo; 李弘依旧皱着眉头,似乎此刻他有什么难解心思一直挂在心头,但片刻之后还是道:squo;张师妹说的很是,我们还是进去吧!rsquo; 陆凌轩转过身,道:squo;既然如此,我们就进去吧!不过这里毕竟非同寻常,我们还是小心一点比较好。这样吧,我当先开路,张师姐你居中接应,李师兄你断后,其他诸位火云阁师兄走在中间,可好?rsquo; 李弘点了点头,刚要答应,忽然张思琪在一旁淡淡道:squo;如此不妥,还是换一下吧!rsquo; 陆凌轩与李弘都是一怔,陆凌轩道:squo;张师姐,那你是什么意思?rsquo; 张思琪沉吟片刻,道:squo;我走前面,陆师弟走在最后,其他的人和李师兄都在中间吧!李师兄与诸位都是火云阁的弟子,万一出事,也好有个指挥说话的人。rsquo; 李弘脸色微微变了变,似乎想说什么,但陆凌轩已然笑道:squo;啊!说的也是,我怎么没想到这一点上,张师姐说的有理,那就这么定了。rsquo; 李弘皱了皱眉,但终究还是闭上了嘴,没有说话,算是默许了。 张思琪看了看他,又转过头来对陆凌轩道:squo;陆师弟,你走在最后,视线较好,宜通观大局,运筹于心。rsquo; 陆凌轩微微一笑,忽地在李弘等火云阁弟子都看不到的角度上,背对着他们,对张思琪眨了眨眼睛,随即笑道:squo;张师姐放心,有我断后,什么麻烦都不怕,哈哈哈rsquo; 张思琪深深看了陆凌轩一眼,忽地嘴角似也露出浅浅一丝笑意,但随即却又消失。饶是如此,这片刻风华,却已让远处不时向她偷偷张望的火云阁年轻弟子为之心神动荡,有人禁不住叹息了出来。 李弘哼了一声,面色冷峻,顿时异样声响消失无踪。 张思琪面色重新转为漠然冰冷,向周围看了一眼,道:squo;我们进去了。rsquo;说完,更不理会其他人,当先走去。 陆凌轩转身对李弘笑道:squo;李师兄,我们也走吧!rsquo; 李弘点了点头,向其他火云阁弟子招呼了一下,跟了上去。 等李弘等一行人都随着张思琪走入了那片幽深深沉的黑暗,陆凌轩却似乎还不紧不慢,向着周围风景又眺望了片刻,似乎寻思着什么。片刻之后,他才神秘一笑,缓缓走进了这个古老洞穴。 第30章:悔改 低沉的脚步声从黑暗之中回荡着传了出来,镇妖洞窟的洞口重新陷入了一片寂静之中。随着那脚步声越来越低,越来越远,终于消失之后,黑暗里忽然闪过一个身影,随即黑丘的身形缓缓从黑暗里走了出来,慢慢走到了那尊女子石像的身前,默默看着石像。 在黑丘身后,虚幻的白色烟雾缓缓飘起、凝聚,凶灵黑豹巨大的身影也再度出现。 但此刻凶灵黑豹没有立刻对黑丘恶言相向,而是返身向洞穴深处那片黑暗里注视良久,忽地冷笑了一声,道:squo;中土这些人,勾心斗角从来不绝,便是到了这里,居然还是在斗个不停。rsquo; 黑丘转过身来,淡淡道:squo;人心从来如此,不要说是他们,便是你我,甚至当年的娘娘,难道不也是如此么?rsquo; squo;什么?rsquo;凶灵黑豹巨大的身躯猛然转了过来,因为速度太急太快,以至于在半空中发出类似野兽低吼般的闷响,再看他的脸庞时,已是满脸怒容,狰狞之极,只听他吼道:squo;你说什么,竟然胆敢侮蔑娘娘,而且还是在娘娘神像面前?rsquo; 在这恐怖之极的凶灵巨躯之前,黑丘的身子看去显得渺小之极,但不知怎么,虽然看不清澈他的脸,但从他平静的口吻之中,便可以听出他没有丝毫的畏惧之意,更多的,仿佛却是深深的疲倦。 squo;大哥,如果娘娘当初没有心计的话,这么多年以来,你以为是什么能将那个不死不灭的妖孽封印在这个洞窟之中?rsquo; 凶灵黑豹明显为之一窒,但他显然不想承认这一点,吼道:squo;你胡说什么,那都是娘娘当年rsquo; squo;好了!rsquo;突然,黑丘一反常态,竟然断喝了一声,打断了凶灵黑豹的话,道:squo;你不要老是这样把娘娘、娘娘挂在口边,对娘娘尊崇之意,我一分都不比你少了。rsquo; 凶灵黑豹巨大的身躯僵了一下,脸上不由自主地露出了一丝惊愕神情,半晌之后,他没有发怒,脸上神情却反而冷静了下来,从上向下看着这个前世的亲人。 他忽然笑了,然后淡淡道:squo;你怎么了,从前你从来不会对我这么说话的?rsquo; 黑丘仿佛是自嘲一般冷笑了一下,慢慢的又将目光转回到那尊巫女娘娘碧玉的石像之上,缓缓道:squo;是啊!我从前是绝不会这般说话的,可是为什么现在我会变成这样了?我自己都不知道,谁又能告诉我?rsquo; 凶灵黑豹冷冷道:squo;那是你自己的事,我没兴趣也不想知道,你只管告诉我一件事就好。rsquo; 黑丘怔怔看着碧玉的石像,口中道:squo;什么?rsquo; 凶灵黑豹道:squo;当初是你背叛娘娘留下的遗训,大逆不道,私自帮助那个妖孽找回了南疆五族的五枚圣器,复活了他。但今日你为何又让我放人进洞,意图对他不利?rsquo; 黑丘目光一直没有离开过碧玉的石像,半晌之后,他声音低沉而带着痛楚,道:squo;娘娘当年封印兽魔,是做错了;我们追随娘娘,要求那长生之术,所以造出了这等怪物出来,也是错了;我以为兽魔罪不当此,却不料他竟迁怒天下苍生,以至于出了这旷世浩劫,我也错了。rsquo; 他惨然而笑,忽地回身,张开双臂,声音凄厉,仰天大喊。 squo;错!错!错!原来我们都错了啊rsquo; 那呼喊之声远远回荡,群山响应,只是天地冷漠,却仿佛什么也未曾改变一般,冷冷注视着这凡俗人间。 凶灵黑豹巨大的身躯站在一旁,看着黑丘那突然痛苦万状的身影,也沉默了下去,一句话也没有说,只是默默站在他的身后,眼眶之中,那复杂的眼神微微闪烁着,只是,却没有丝毫的泪光。 无论是他还是黑丘,在这凄凉的世间,千万年来,都早已失去了哭的权利吧! 行走在镇妖洞窟之中的张思琪,忽地似感觉到了什么,站住脚步,回身向来时的路看了一眼,只是身后来路黑漆漆一片寂静,竟是除了沉默,再没一点声息。 只是那一阵突然而来的悸动,在心间翻滚回荡着,久久不曾平静。 跟在她身后不远处的李弘低声道:squo;张师妹,怎么了,你发现了什么吗?rsquo; 张思琪在黑暗之中,缓缓转过身子,向着前方,那里,也是一片黑沉沉的黑暗。 她在黑暗中,沉默了片刻,然后静静地道:squo;没什么,继续走吧!rsquo; 她深深呼吸,振作精神,昂然走去,黑暗在她身前悄悄散开,因为从她的手间,冰清神剑渐渐亮了起来,温柔的淡蓝色光辉轻轻笼罩在她的身边,看去如梦幻一般。 身后,不知有多少人瞬间屏住了呼吸。 只是,那个美丽的身影,决然向着黑暗前路而行,虽然看去有几分孤单,但没有丝毫的犹疑。 这一段路,这样一个人生,却应当怎样走过? 她没有回头。 镇妖洞窟深处。 火焰在那个古老的火盆中静静燃烧着,若仔细看去,便会发现在那火光之下火盆之中,却没有柴火或者灯油一类的可燃之物,这不停燃烧的火焰,竟似乎乃是无根之火。 火焰在半空中闪动着,火舌晃动,照亮了兽魔的脸,也映出了那个逐渐接近的男人的身影。 陆凌天走到了火光的另一头,他的脸在光亮中,慢慢现了出来,同时看到了前方那个熟悉的面容。 依旧坐在地上靠着那个小石台的兽魔微微笑着,上下打量了一下陆凌天,道:squo;我知道迟早会有人来,但是却想不到会是你第一个到了这里,rsquo;他顿了一下,微笑道:squo;看你刚才见到我的神情,似乎并不吃惊,是不是在此之前我们见面的时候,你已经知道我的身分了?rsquo; 陆凌天缓缓摇了摇头,面对着这个看去年轻而温和的男子,实在是很难把他联想到之前给整个天下苍生带来旷世浩劫的那个魔妖,只是,这却是事实。 squo;我是后来猜到的。rsquo;他淡淡地回答道。 兽魔看着他,温和地道:squo;哦,我倒很是有兴趣,你是怎么猜到的,是从传言中我的相貌,或是我的衣着,还是我的种种举动上猜到我的身分的呢?rsquo; squo;都不是。rsquo;陆凌天道。 兽魔似乎来了兴趣,道:squo;哦,那是什么?rsquo; 陆凌天向他身边看了一眼,道:squo;是它。rsquo; 兽魔慢慢点了点头,道:squo;不错,这倒是最好的方法,错不了的。rsquo; 在他身旁,恶兽饕餮低吼了一声。 第31章:往事 兽魔伸出手去,从远处看,陆凌天甚至也能看出那只手是异样的苍白,似乎根本不似人的手了,那只手枯槁的仿佛是当初他在百乌峒见到大巫师时所看到的手。 只是,在那只看似无力的手轻轻拍打几下之后,似乎得到了一些安慰,饕餮平静了下来,慢慢趴在地上。与此同时,一直待在陆凌天肩头的狐狸小白却慢慢溜了下来,在地上摸了摸脑袋,又看了看陆凌天和兽魔,似乎感觉这两个人之间并没有预想之中强烈的敌意。 它想了一会,然后慢慢的,慢慢的向饕餮靠近。饕餮显然也发现了这一点,转过头来,注视着白毛三眼狐狸的靠近。很快的,小白就接近了饕餮的身旁,它咧嘴笑了笑,摊开了双手,身后尾巴居然还翘起晃了一晃,随后,它慢慢伸出手,向饕餮的脑袋上摸去。 陆凌天与兽魔的视线,暂时都被小白吸引了过去,只是他们两人却都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看着。 看着小白的动作,陆凌天忽然心中一动,曾几何时,多年之前,当他还是那个普通的陆凌天的时候,在回雁峰上,小白也是这般和幻玄套近乎的。 饕餮慢慢伸直了身体,但没有立刻站起,对它来说,似乎有几分困惑。它转过头看了看主人.兽魔,兽神似乎漫不经心的样子,看不出有什么不悦的表情,随即它又回过头来,小白的手眼看就伸到了它的头上。 饕餮口鼻之中,忽地低低喷了一个响鼻,似乎是在示威。小白吓了一跳,把手臂缩了回来,随即发现饕餮并未有攻击动作,只是眼中警惕地看着自己。 小白呵呵一笑,在地上蹦跳了两下,忽地向前猛的一跳,跳到了饕餮的身子旁边。饕餮显然吓了一下,身子向后一缩,但狐狸小白已经慢慢摸了一下它的脑袋。对小白来说,饕餮那狰狞凶恶的头颅似乎反而是很亲切的所在。 饕餮血盆大口中发出低低一声咕哝,似乎在抱怨了一句,但片刻之后,它却慢慢重新懒懒地躺到了地上,把头枕在自己手臂上,似乎有些昏昏欲睡的样子。而小白也靠在它的身上,不时发出squo;嗷嗷嗷嗷rsquo;的轻笑声,慢慢摸着饕餮的脑袋。 两只灵兽之间,仿佛已经没有了隔阂。 陆凌天与兽魔的目光,缓缓自它们身上收了回来,一时都沉默不语。 也不知过了多久,兽魔忽然微笑道:squo;其实,它们反而比我们快乐,不是么?rsquo; 陆凌天没有说话。 好吧,兽魔淡淡一笑,转过了身子,脸上的倦容似乎又深了一些,道:你到这里是所为何事,是为了杀我么? 陆凌天摇了摇头。 兽魔倒是微微怔了一下,随即失笑道:想不到竟还有人不想杀我的,我倒是没有料到。这数月来,用你们这些人类的话来说,我荼毒天下,浩劫苍生,本是罪该万死的人,你却怎会不想杀我? 陆凌天默然,看着兽魔,兽魔也望着他,两个男人之间,那团火焰正静静燃烧,同时倒映在他们的眼眸之中。 我应该想杀你么? 不应该么? 沉默了很久,很久 或许吧!陆凌天的脸上,忽然现出很复杂的神情,有那么几分追忆,几分痛楚,还有几分隐约的迷惘。面对着这个世间最凶恶的魔头妖孽,他却似乎能完全放开了心怀,全然没有在其他人面前的那种漠然自闭。 换了是在十年之前,我定然全心全意要为了天下苍生除害,纵然知道我力有不逮,但终究也不能后退半步。可是现在 兽魔盯着他,追问道:可是? 陆凌天脸上的迷惘之色更重,缓缓道:我只是突然觉得,这天下苍生,与我又有何干系?我毕生心愿,原只是想好好平凡过一辈子罢了,我不要学道,不要修仙,甚至连长生不老我也不想要的。 兽魔脸上的神情,突然也变了,他的眼神从隐隐的讥笑变成了庄重,甚至其中竟带了几分与陆凌天隐隐相似的迷惘,仿佛是什么,触动了他深心里的某处。 他忽然道:那你究竟想要什么? 陆凌天漠然一笑,慢慢抬头仰望上空,只是那里却只是这古老洞穴里深沉的黑暗,没有一丝光亮,他道:我不知道,有时候我也曾想过,或许能够回到十年之前,我在回雁峰上的日子?又或许,我梦想干脆回到儿时,什么都不懂的时候,只是,他低低苦笑一声,道:这中间是是非非,恩恩怨怨,我又怎能割舍忘却? 兽魔沉默了片刻,道:你后悔了么? 陆凌天没有立刻回答,过了一会,他重新看向兽魔,望着火焰光芒背后那双眼睛,摇了摇头。 兽魔冷笑一声,道:以你说来,你半生坎坷,伤心往事颇多,但此番我问你,你却又不后悔,这又怎么说? 陆凌天道:我半生坎坷,却多不由我。我欲平凡度日,却卷入佛道之争;我欲安心修行,却成了妖魔邪道;我愿真心对人,却不料种错情根,待我明白了真心待我是谁的时候 他的脸,慢慢现出凄凉之色,终究也没有再说下去,半晌之后,他才低声道:后悔?我怎么能后悔,我后悔又有什么用 兽魔默默看着站在那里的那个男子,十年岁月,似乎并没有在他容颜上刻画出多少沧桑痕迹,只是他站在那里的身影,却显得那般疲惫。兽魔甚至忍不住开始想像,那个十年之前的少年,却又是怎样的一种生活。 两个男人之间,陷入了沉默,仿佛他们都不知不觉陷入了对往事的追忆之中。 每个人的一生,过往的往事,又有多少值得我们追忆的呢? 十年?百年?千年 还是终究要在时光中慢慢消磨,默默逝去? 兽魔默然想着,脸上的疲倦之色更重了,他的眼神,慢慢的移到那个古老洞穴的洞口方向,隔着无尽的黑暗,在遥远地方,还有个人影孤独伫立在那里吧? 这样的一生,却又是怎样的一生? 第32章:烈焰魔龙 他忽然向陆凌天问道:你说,活着是为了什么? 活着是为了什么?陆凌天低低默诵了一遍,默然半晌,抬头道:我不知道,只是我这一生,仿佛都是为了别人活着的。 兽魔怔了一下,自言自语:为了别人而活,那我呢!我又是为了谁而活? 陆凌天略感意外,显然没有想到兽魔会说出这样的话来,随即,他却又皱了皱眉,显然回想起刚才自己的言辞,感觉有些意外,怎会这般说话出来。 定了定神之后,陆凌天的脸上重新回复了平静,似乎刚才那一瞬间闪过的软弱,已经消失不见,从来不曾在他身上存在过一样。他深深看着兽魔,道:我今日来此,并非为了杀你。 兽魔似乎仍然有些心不在焉,想着些什么,口中淡淡地应了一句,道:哦,那你来这里是为了何事? 陆凌天一指他身边趴在地上的饕餮,道:我是为它而来的。 兽魔眉头一皱,眼中闪过一丝惊讶,而地上的饕餮却是立刻做出了反应,登时瞪大了铜铃般巨目,张开血盆大口,向着陆凌天这里咆哮了一声,并慢慢站了起来,杀气腾腾。而三眼灵狐小白似乎有些困惑,慢慢离开了饕餮身边,跑回到陆凌天脚下,抬头看了看陆凌天,似乎对主人的话有些不解,不过片刻之后,它还是爬上了陆凌天的肩头,只是三只眼睛却不时的向饕餮那里看去。 兽魔哼了一声,道:这倒怪了,你来这里不是为了杀我,却是为了这只饕餮?你要它做什么? 陆凌天淡淡道:不是我要它,是另一个人想要它,而那个人的话,只要不过分,我都要帮他。 兽魔看了他片刻,忽然笑了起来,道:你是欠人的情,是吧? 陆凌天默然片刻,道:我的确欠了人情,很多很多,多到我一辈子都还不了,不过这与你无关了。他抬眼,肃容,向前缓缓踏出了脚步。 看着他的身影慢慢接近,兽魔的瞳孔似微微收缩了一下。 火盆中的火焰倒映在陆凌天脸上,舞动的光影在黑暗与光明交界中颤抖,他平静地道:我无意与你为敌,不过看来这也是难免的了。 兽魔仰首发出哈的一声冷笑,道:你以为以你的道行,你能胜过我? 陆凌天没有说话。 也没有停下。 低沉的脚步在空旷的空间中回荡,没有风,可是不知为何,这个巨大石室中唯一的火焰突然开始摆动,光芒渐渐强烈起来。 黑暗处如幽冥,沉默而深不可测,不知道有多少恶魔妖灵,在那片黑暗中凝视着这片光亮中的人们。 陆凌天向着火光之中的兽魔走去。 忽地,那团火焰陡然抬升,绽放出耀眼光芒,整个的火焰体积也足足比刚才平静燃烧的时候大了数倍之多。熊熊烈焰之中,传来了一声如龙吟般的声音,远远回荡了出去。 随着这声龙吟,整座巨大的石室空间竟为之颤抖起来,那龙吟之声从低到高,从黑暗深处回荡传来的回音竟也不曾有减弱的趋势,反而越拔越高,几成尖利啸声,到了最后,已是山呼海啸一般震耳欲聋。 陆凌天停下脚步,因为面前的那团烈焰已从火盆中霍然腾起,挡在他的面前,而那片炽热的烈焰之中,隐隐的,竟似有一双狰狞的眼眸若隐若现,注视着他。 兽魔的身影已经消失在火光之后,但他平静的声音却从火焰里清晰的传了出来,道:这是南疆古老传承的一座法阵,名唤六合玄冥法阵,你若能破了它而不死,要做什么,我也随你了。 他的话声方落,几乎是在同时,一记怒吼从火焰最耀眼处迸发而出,那火焰剧烈颤抖变化,周围五尺之内的土地尽数为之焦裂,可想而知这火盆附近的炽热程度。 强烈的热风从前方吹涌过来,陆凌天的衣服都为之向后飘扬,但他的脸色似乎却不受任何影响,甚至连趴在他肩头的狐狸小白,对着这炽炎也是三目注视,却并无畏惧与痛苦之色。只是,他们的神情却是严肃的,任谁也知道,这只是开始而已。 第一块血红色的凶神图案,缓缓在烈焰上空现身出来,那狰狞的面目与怪异的姿势,果然与当初在百兽山庄玄冰坛中看到的图案一模一样。陆凌天盯着那幅图像,脸上慢慢现出了复杂的神情。 一幅接着一幅,依次亮起,血红色的光芒在烈焰的周边渐渐连成一块,成为了一个圆环形状,环绕着中心那团熊熊燃烧的火焰。 最后的血红光芒,在火焰的下方合拢的时候,突然,整个红色光环瞬间大放光芒,红光暴涨,就连其中的火焰似乎也被压制了下去,紧接着,一股凶戾之极的戾气,凭空降临至这个空间。那团火焰深处,那一双若有若无的眼眸,也在瞬间放大。 吼! 震天一声怒吼,刹那间整座石室一起晃动,炽热的光焰如妖魔狂舞不休,疯狂摆动。那火焰深处,凶恶的巨兽披着一身烈火,咆哮着睥睨世间,现身出来。 烈焰魔龙! 曾经在百兽山庄玄冰坛中守护这座古老巫族传下的六合玄冥法阵的魔龙,再度现身,而第二次面对它的陆凌天与小白,忍不住也微微变色。小白龇牙咧嘴,趴在陆凌天肩头,对着那只魔龙,愤然怒吼了一声。 烈焰魔龙巨大的身躯从六合玄冥法阵巨大的光环之中不断出现,先是巨大的头颅,然后是肩膀、前脚,慢慢的,身子与后肢也缓缓现身。随着它的到来,整座石室之中的温度更是狂升不止,陆凌天的衣服甚至都开始出现了焦黄的现象。 终于,最后一部分燃烧着烈火的身躯都出现了,烈焰魔龙这个庞然大物浑身被烈火包围着,站在陆凌天与小白的面前,陆凌天甚至只有这只凶恶魔龙的半只脚高。而在这只魔龙身后,那八面凶神图像组成的诡异光环时而明亮时而闪烁,跟随在烈焰魔龙的身后。 仿佛是恶魔,在前方狞笑! 凶戾的气息,从四面八方涌来,熟悉的感觉似乎又开始隐隐在血液之中沸腾,陆凌天甚至还依稀记得,上一次在百兽山庄玄冰坛那里,那一场惨烈的剧斗。 陆凌天没有动,只是深深注视着眼前那不可一世的魔龙。 张牙舞爪的烈焰魔龙缓缓回过头来,一股炽热的热浪涌过,那双仿佛是在燃烧着的双眸,看到了陆凌天,还有他肩头的三眼灵狐小白。 烈焰魔龙巨大的头颅停住了一下,片刻之后,它突然发出了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大嘶吼之声! 那吼声之中,满含着愤怒、怨毒与强烈的复仇之愿! 炽热的火焰,瞬间如爆裂开来一般,从赤色的光芒几乎转为纯白,无数的火芒升上半空,形成熊熊燃烧的火球,不停的急速旋转,恐怖的头颅,霍然张开巨口,咆哮声中,一口咬下。 头未及地,这周围地面已然尽数龟裂,无穷无尽的烈焰如烈日落入人间,狂啸着扑下,将陆凌天的身影瞬间淹没。 那瞬间轰然而起的火焰,如一场人生狂欢之后的烟火,灿烂盛放! 而火焰背后,那双疲倦的眼眸里,却漠然而看不到人生的半分悲喜了。 周围一片黑暗,四下寂静,张思琪等人已经在这个古老的洞穴中行走了很久了,虽然他们一路提高警惕戒备,但走了这么许久,却没有遇到任何的袭击困扰。 黑暗之中,被柔和淡蓝色光辉所笼罩的美丽身影,张思琪清冷的面容从黑暗中凝望过去,仿佛更似清丽的难以形容,在黑暗的衬托之下,似乎还多了一丝丝神秘幽冷的气息。 第33章:仇家 仿佛,那传说中在黑暗里悄悄绽放的黑百合,生长千年,绽放只有一刻。 身后不时注视又移开的视线目光,挥之不去,只是张思琪却似乎对此已然是毫无感觉了。她明亮的眼眸里,只是凝望着前方,虽然那里只有不尽的黑暗,但在黑暗深处,却仿佛有她希望看到的东西。 她向前走去,不曾回头。 黑暗在她身前悄悄退避,然后又在她身后缓缓合拢,那样一个柔和的身影,在黑暗中显得这般显眼夺目,甚至掩盖了她身后那些人的光芒,看去,仿佛是在独行。 忽地,她突然停下了脚步。 身后众人随即也停了下来,李弘警惕地向四周看了一眼,走了上来,正欲开口询问,忽地怔了一下,只见张思琪脸上现出复杂的神情,其中似乎极为戒备。 便在此时,前方原本一直沉寂的黑暗,突然有了异变,一阵若有若无的轻轻悸动,仿佛在黑暗中陡然出现,然后慢慢开始翻滚、变大、强烈 黑暗中,竟似乎有什么缓缓凝聚,似呼啸,似怒吼,但一切竟都无声。 片刻之后,来了,来了 从远方不知名处,一阵强烈的震动,伴随着低沉的呼啸之声,隆隆从远方向这里传来,随即迅速变大,似这座洞窟深处,竟有不可一世的巨大灵兽,仰天长啸! 周围原本沉寂的黑暗,此刻竟如被点燃一样,开始逐渐沸腾,黑暗深处,不知有多少呼啸之声四面八方涌来,一时人人变色。 李弘退后几步,疾喝道:围成一圈,小心戒备。 火云阁众人都是久经战阵的老手,虽惊不乱,纷纷靠在一起,警惕地望着前方。 周围石壁开始慢慢颤抖起来,似乎有某种巨大的力量开始缓缓散发出来,甚至连脚下的土地也有微微颤抖的趋势。前方黑暗之中,诡异的骚动更加强烈,仿佛相应着什么,呼啸着什么。 就在这几乎是山崩地裂一般的大变状况之下,张思琪的身影不知为何,却没有后退半步,远离身后那些结阵严阵以待的同伴,她独自伫立在黑暗面前,淡蓝色的光辉前头,黑暗仿佛狰狞地面对着她,要将她随时吞没。 毫无预兆的,一股热浪,从黑暗深处猛然冲出,如排山倒海的巨涛在这古老洞穴中轰然涌过,张思琪全身衣裳与秀发瞬间同时飘起,只是她的身影,却没有半分动摇。 热浪吹在脸上的感觉,隐隐带着几分疯狂,更难以想像,这洞穴深处,那力量的源头,此刻是怎样的一副情景。张思琪没有说话,只是在这狂暴风中,凝视着前方猖狂而舞的黑暗。 热风正狂! 她却忽然抬头。 那风吹着她脸色如霜,只是那眼眸之中,竟仿佛有更加火热的眼神正燃烧着深心。 那黑暗深处,那黑暗的远方 她霍然一声长啸,身形竟是在这地动山摇、热风狂涌之中,逆风而上,欲向着黑暗深处射去。 身后李弘、陆凌轩等人骇然变色,不解其意。李弘刚欲呼喊,却只见那淡蓝色光辉身影,如利箭离弦,竟没有丝毫的停顿犹豫,转眼已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他哑然收声,半晌说不出话来。 陆凌轩慢慢走到李弘的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李弘没有回头看他。 热浪渐渐减弱了,周围那阵剧烈的晃动也逐渐稳定了下来,一切都缓缓恢复了原状,若不是周围掉落的碎石瓦砾,几乎让人错觉,这只是黑暗之中的一场梦幻而已。 只是,那个已然消失的美丽身影,却明白无误地说明,这诡异的洞穴里,危机四伏。 李弘沉默片刻,镇定了一下心神,刚欲说话,忽然身旁一个年轻火云阁弟子叫了起来:有人,是谁在那儿? 其余众人都是一惊,连忙向前看去,果然见黑暗中人影一闪,竟是走出一个人来,看去身形苗条,走路时带着一丝妩媚,乃是一个美貌女子。 众人都为之一怔,一瞬间都以为乃是张思琪去而复返。 李弘险些大喜之余唤了出来,但话到嘴边,忽然,他脸上笑容转为僵硬,慢慢变得铁青,眼中竟有仇恨之意,同时还有几分不可思议的冷笑,道:原来是你 那女子听到人声,似也吃了一惊,抬头看去,脸色又是一变。 这女子容貌秀美,娇媚入骨,却正是凝碧。 此刻凝碧脸上神情十分的疲累,像是刚刚经历了一场大战,精疲力尽的样子,不过虽然如此,面对着这些正道弟子,凝碧却仍然还是露出了动人心魄的笑容,黑暗之中,她看去竟是分外的楚楚可怜。 自然是我了,这位火云阁的公子,怎么,我们不过见了几次面,你便对我念念不忘么? 李弘面上一红,退了一步,怒道:谁与你念念不舍,你这个妖女,当初害了我紫兰师妹,如今正要向你讨还血债。 说罢,李弘一挥手,身形如电,已是向凝碧掠去。陆凌轩在背后皱了皱眉,欲言又止,而在他身旁的众火云阁弟子迟疑了片刻之后,呼喝声中,纷纷也拥了上去,一时声势颇为浩大。 凝碧哼了一声,眼里闪过讥嘲眼色,只是这许多仇人一起扑来,自己此刻又是疲惫之身,她自然不会是去逞强相斗。只见她柔媚脸上,忽地闪过一丝刚强,似下了决心,同时一声轻喝,右手边缘紫光泛起,杀气大盛。 李弘与凝碧交手数次,深知这魔教妖女的厉害,当下连忙留心戒备,同时发现身后风声嗖嗖,竟是多位师弟都蜂拥而上,李弘这一惊非同小可,连忙出声喝止,众人一怔,纷纷停下身形。但便在这微微混乱时刻,突然间前头凝碧处紫芒暴涨,如一团紫色火焰席卷而来,李弘大喝一声,挡在众人面前,手中仙剑祭出,将这紫芒挡了下来。 只是这看似威力无比的法术,李弘挡下之后,却突然皱了皱眉,怔了一下,原先预料到的威力竟然如一张薄纸般一碰即破,看似强大的术法瞬间消散,而紫芒背后,凝碧的身影不知何时居然已经重新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李弘脸上铁青一片,恨声道:狡猾的妖女,又着了她的道,我们快追!说罢,当先追去,身后火云阁众人自然以他马首是瞻,纷纷赶上。陆凌轩半张了口,想说什么,但看着人影幢幢闪动,随即无力摇头,叹了口气,向四周小心地看了看,慢慢跟了上去。 李弘对凝碧似是极为愤恨,一路追踪而来,须臾不肯放松。其实以凝碧的道行本领,若是在平日,随便什么时候、地方,算计李弘在先,要想这般神不知鬼不觉的溜走,对她来说也并非什么多难的事情。无奈此刻她却是极不走运,一来是在这似乎只有一条道的古老洞穴之中,避无可避;二来不久之前她刚刚与那个突然出现的神秘女子,也就是九尾天狐水凝斗法一场,虽然没有受伤,并趁着水凝与陆凌天纠缠之时好不容易脱了身,却被水凝那种古怪的法术给耗费了大量法力。 要知道水凝乃是狐妖一族的老祖宗,一身道行修行了只怕早已过了千年,其道行之高,妖术之强,放眼天下也是一等一的人物。凝碧虽然也是聪慧之极的女子,但终究还是在水凝手下吃了暗亏,本来这也不算什么,一来不算丢脸,二来凝碧也并未受伤,水凝也无心伤她,谁知却在这等虚弱时候,竟遇上了李弘等人。 第34章:争执 这一路李弘追来,片刻不得喘息,火云阁名列正道三大派阀,李弘又是火云阁阁主曹广崇最得意的弟子,一身修行实不可小觑,凝碧几番用巧或全力奔驰,都无法躲过追在后头李弘的耳目。时间一久,凝碧感觉自己开始慢慢胸闷,连呼吸也有些慢慢不匀了。 凝碧心中越来越是着急,自从进入这镇妖洞窟之中,怪事是一件连着一件,先是遇到那个神秘女子水凝,后来陆凌天又与那神秘女子同时失踪,刚刚不久之前,这洞穴深处传来的异啸怒吼与炽热之极的热浪,仿佛都说明这洞穴深处似乎已经有人动手斗法。然而凝碧几番思忖,终究不愿贸然深入,毕竟对她来说,她可不像陆凌天那般愿意甘冒大险深入进去,鬼煞宗和她关系虽然此刻非浅,但也不到她为之卖命的地步。 只是此刻背后有人苦苦追逐,凝碧一路闪掠,也不知又向镇妖洞窟深处飞进了多远。这一个古老山洞当真深的可怕,从外表根本看不出来,感觉上这洞穴地势并没有严重向下倾斜的模样,却不知它这么到底通向何处。 黑暗中,耳边风声尖锐如刀声,不知何时开始,那阵阵阴风已经消失了,但是李弘的声音却始终跟在身后,不曾消失过。 便在这时,前方黑暗之中,忽地竟有个模糊人影一闪,凝碧何等眼力,瞬间便看出正是那个刚才让自己吃了大苦头的女人,也就是九尾天狐水凝。 而默默伫立在黑暗里的水凝,似也发觉了什么,身上亮起了一道白色的柔光,缓缓转过身来。 又是你!水凝皱了皱眉,向凝碧淡淡道。 凝碧去路被她挡住,不得已停了下来,刚才她已领教过水凝的手段道行,委实不敢轻举妄动,只是此刻前有堵截,后有追兵,一时她也为之变色。 水凝脸上似乎心事重重,看了一眼凝碧,没有让开道路的意思,仿佛是不愿让她过去,正要开口说话,忽然间她又是一怔,转身向来路看去,然后忽地冷笑一声,道:怪了,今日来这里的人可真是多啊! 说话声中,李弘的身影伴随着呼啸从黑暗中掠了出来,待看清场中竟然又多了一个绝美的陌生女子之后,李弘显然有些警惕之意,没有立刻对站在前方的凝碧出手,而是站住了脚步。 水凝向李弘看了一眼,忽地目光中一寒,似乎是认出了李弘。片刻之后,只听呼呼风声大作,李弘身后的黑暗中又不停闪动人影,却是其他火云阁弟子赶到了,这些人道行不如李弘,速度也比他慢了许多。 水凝目光在这些火云阁弟子脸上和衣衫饰物上转了一圈,忽地冷笑道:火云阁的人? 旁边凝碧忍不住看了水凝一眼,隐约听出水凝对这些火云阁的人抱有不满之意,不禁心中暗暗高兴。 而前头李弘一时摸不清水凝虚实,而且他也不愿在此刻节外生枝,当下朗声道:在下李弘,乃火云阁曹广崇阁主座下弟子,不知姑娘是哪位?我等并无意冒犯姑娘,只是这女子,他一指凝碧,道:她却是作孽多端、恶贯满盈的魔教妖女,我等正要将她除去,如姑娘没有其他事情,麻烦站在一旁,我等感激不尽。 水凝哼了一声,非但没有走开,反而慢慢向前走了两步,淡淡道:我正是有些事情,所以不能走开。 李弘脸色一变,他身后众火云阁弟子有几个已然怒声喝了出来。 李弘沉声道:这位姑娘,你维护这个妖女,便是与火云阁为敌,也是与天下正道为敌,你可知道么? 水凝哈的失笑,伸出白玉也似的手掌,轻轻抚弄鬓边秀发,冷笑道:与火云阁为敌?与天下正道为敌?无知小辈,这些早就是你家姑奶奶几千年前玩剩下的了。 火云阁众弟子一起大哗,李弘脸上也是闪过怒容,只是他定力毕竟比这些师弟要好,而且一时搞不清楚这个神秘女子来历身分,反而是拦住了要冲上的几个师弟,寒声道:这位姑娘好大的口气,请问阁下是谁? 那里的水凝却没有回答他,反而看去有些发怔,半晌之后,她似自言自语了两句,忽然却又是噗哧一声,竟是自己莫名其妙笑了出来,摇了摇头,低声笑道:姑奶奶唉,好久没这么说话了,居然连自己听了都有些回不过意思来,真是唉,难道真是老了么? 说着,她脸上笑容慢慢消失,怔怔出神,表情看去,竟仿佛有些出神起来。 凝碧在一旁为之哑然,一时不知这古怪的女人到底在想些什么。 而前头李弘脾气再好,也被水凝气得几乎要炸开了,怒道:我好言劝你,你若再不让开,可不要怪我们得罪了。说罢,他冷笑两声,道:单凭你刚才那几句挑战天下正道的话,我就可以将你擒下,你可不要不知好歹。 水凝慢慢抬眼,向李弘看了过来,深深看了看他,忽然道:那个小姑娘! 凝碧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直到水凝喊了第二遍,这才怔了一下,愕然道:你在叫我? 水凝哼了一声,道:不是你我又是喊谁?说着,她轻轻摆了摆手,走上一步,却是挡在了李弘等人与凝碧的中间,道:你走吧!这些人我替你挡着。 李弘等人登时勃然变色,凝碧却是大喜过望,一时竟有些不敢相信,连忙道:多谢多谢前辈。 她说完,生怕这古怪女人反悔,连忙闪身向前头黑暗中掠去。 李弘等如何能让这杀人凶手再一次逃脱,刚要发力追去,却只见白色光辉一闪,瞬间一片光幕已然亮起,挡在了水凝身前,将去路挡了个严严实实,片刻之后,凝碧的身影已然不见了。 李弘直气得咬牙切齿,回头对着水凝怒道: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要帮那个妖女? 水凝微微一笑,似乎李弘的恼怒在她看来,反而更加令她高兴,悠然道:我?我是谁你管的着么你!至于说我为什么要帮她,不为别的,就因为我看你们这些火云阁的人不顺眼。 李弘和他身后所有火云阁弟子都怔了一下,一时哑然,都说不出话来,李弘忍不住问道:这位姑娘,难道我们之前曾经见过么,又或者我们曾经得罪过你? 水凝摇了摇头,微微翻眼,眼波流荡,如水一般,嘴角间更挂着淡淡勾人魂魄般的笑容,道:我们没见过,你们也没得罪过我,可是我啊她微笑着,似乎很是高兴的说道:可是我就是看火云阁不顺眼,你能拿我怎么办呢? 第35章:天战龙 李弘等人当真是气得牙根都痒了,也不等李弘下令,早有火云阁弟子怒喝着扑了上去,李弘也不阻挡,这女子如此辱骂和挑衅,若还不教训她一下,只怕火云阁日后都无脸面做人了。 黑暗中,只见着十几道人影,从黑暗中跃出,向着那片白色光幕,纷纷扑去,而光幕背后,水凝的笑容依然,只是眼光之中,更多了几分嘲讽之意。 风,伴随着急速掠过的身影,化作尖锐的轻啸声在耳边不停呼啸,不知道有多少路途,在脚下纷纷消逝。张思琪飞驰在这古老黑暗的洞穴之中,向着前方那未知的神秘而去。 不知怎么,她分明仍不知道,在前方等待着她的会是什么,可是在她心中,竟有种狂热一般的情绪,在她如冰霜一般的心里熊熊燃烧,如最热烈的火焰。 于是她飞驰,再也不顾其他。 身后的人影都早已消散,刚才掠过一个地方的时候,她几乎是下意识地感觉出,那里的黑暗中仿佛有个身影隐藏其中,只是这感觉转眼即逝,在那电光石火之间,那黑暗中的人影仿佛有些异动,随后似发现了什么,竟然又消失了下去。 远远的身后,那阵阵呼啸而过的风中,不知是否有那么一声轻叹呢? 张思琪不知道。 这感觉她丝毫也不曾放在心上。 这样的一生,又会有多少的事,或人,值得你这般不顾一切呢? 如果没有,或许是悲哀吧! 如果有,那就不顾一切吧! 冰清神剑握在手间,绽放出越来越强烈的光芒,如同最澎湃的心潮,轰然闪动。 那一片,蓝色的身影,越飞越远,却又仿佛,越来越近! 风,还在刮着, 前方的路,依然还黑着, 只是,终究还会有个人,在这条路的尽头吧! 她飞驰,飞驰,飞驰着 那一束,绿色的光芒,在前方缓缓亮起,张思琪终于看到了黑暗中第一束的光亮,远远的,在黑暗中,如一个寂寞的幽灵轻轻徘徊。 她忽然停下了脚步,瞬间,冰清神剑上所有的光辉都收敛了起来,如悄悄隐藏的害怕的女子。黑沉沉的黑暗缓缓涌上,将她的身影吞没,掩盖过去。 她在黑暗中,默默凝视那绿色之光,在那绿光的背后,会是什么等待着她? 是失望,还是他? 若是他,又怎样? 她竟为之而犹豫,而踌躇,那充盈心间的狂热如火焰,依然燃烧而不曾消失,只是那火焰深处,竟还有几分幽幽的酸楚。 她凝视了很久,很久,慢慢的,移动脚步,向后退了一步。 是畏惧么,是退缩么? 这一生,还有你不能面对的人么? 不能,还是不敢? 缓缓的,有窒息的感觉,黑暗在周围狞笑着,谁在前方?命运从来不曾微笑,谁又能这般容易战胜自己。不曾畏惧生死,不曾害怕时光,可是谁能够,完全面对深心? 黑暗里,一片寂静。 她仿佛又要后退。 看不见的容颜,又是怎样的痛楚? 忽地,那炽热的热浪陡然出现,在那绿色的幽光背后,传来巨大的轰鸣。 赤色的火焰,仿佛狰狞的凶手,在这世间猖狂的狞笑,咆哮的声音,震慑着世间万物。脚下的大地与周围的岩壁,再一次开始纷纷震动,大概是因为接近的缘故,颤抖的大地震动的更加厉害,直令人无法想像,在那火焰深处,又会是怎样的一番景象。 火光远远倒映,双眸在黑暗中霍然闪亮。 燃烧的,仿佛是眼眸吧! 淡蓝色的光辉,突然再次闪烁,从黑暗中迸发出来,热浪滚滚之中,那一个美丽身影迎风而立,秀发飞舞。 轰! 巨大的咆哮与大地的震颤如雷神一般,让凡人惊惧,整座洞穴都仿佛在发抖,无数的落石在身边落如细雨,只是那个身影,却已经消失在了原地。 她飞驰,在那如末日一般的景象中,在越来越如疯狂的落石之中,飞驰着,向着那火焰深处,最亮的地方,飞驰而去! 没人知道,在前方会是什么。 可是谁又在乎呢? 坚硬的地面,在炽热的火焰灼烧之下,甚至开始有了融化的迹象,熊熊烈焰,从烈焰魔龙的巨口中不断喷射而出,直有毁灭一切的气势,将这个巨大的石室空间,变作了一个恐怖的火海。 陆凌天的身影,从一开始就消失在了火光之中,再也没有出现过。 喷吐出一波如山火焰之后,烈焰魔龙那燃烧的双眼向着那火海深处狠狠注视着,似乎在找寻什么,暂时停顿了下来,炽热的火焰依旧在地面上燃烧着,周围的空气似乎也在沸腾。 然而,陆凌天与他肩头的那只狐狸小白,却同时消失不见了。 难道他已化为灰烬? 片刻之后,答案出现了。火海上空,凌空出现了陆凌天身影,刚才那瞬息之间,陆凌天几如妖魅一般,竟闪身到了烈焰魔龙的上空,完全闪开了那可怕的烈焰。此刻,在他的手中,重新现出那闪烁着青色光芒的不嗔凶剑,在一片火光中,他的脸色漠然而从容。 狐狸小白在他的肩头,对着下方那只巨大的魔兽,忽地龇牙,咆哮了一声,显然对着这个老对手,它也有些激动起来,纵然是狐狸,但在陆凌天身边如此之久,那血液之中,多多少少也有那么一些不嗔剑刚烈凶戾的气息吧! 烈焰魔龙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吼叫,声音远远回荡了出去,仿佛雷鸣一般,随即,那巨大的身躯霍然腾空而起,瞬间周围的气息几乎都被灼热的烈焰蒸发殆尽,只剩下了酷热。那闪烁着凶戾火光的巨体,轰然而至。 这一次,陆凌天却没有闪避,看着那比自己身躯大了无数倍的上古魔兽,他的眼眶中似掠过奇异光芒。而在烈焰魔龙扑来的身躯背后,那诡异的八凶神像光圈,依然追随在它身后,缓缓转动,明亮不定,如一只神秘的眼睛,冷冷注视着这一场搏斗。 不嗔凶剑表面上暗红色的血丝在片刻之间,一丝丝全数亮起,迎着那飞扑而来的火躯,陆凌天非但没有后退,这一次竟当面迎上。 烈焰魔龙似乎也未曾想到,这渺小的人类竟然与自己当面对抗,反是身躯微微一窒,但随即火焰更甚,咆哮巨吼声中,一口咬下。 巨大的火花如天际落雨,纷纷而下,但落到陆凌天周身三尺时候,竟遇到无形屏障,尽数被弹了开去。与此同时,陆凌天依然掠至烈焰魔龙的身前,那一双燃烧着炽热火焰的巨目,几乎就在他的身前。 陆凌天在重重烈焰包围之中,身旁,小白发出了一声尖啸,不嗔凶剑向前,对着烈焰魔龙的头颅,刺了过去。 第36章:冥火盆 那青色的光芒,瞬间大盛,如火光中迸发的灿烂莲花,随即,那莲花深处,竟似又开出如鲜血般艳丽无匹的红 鲜红! 不嗔剑在热烈的空气中,仿佛也在微微颤抖,灌注其中的力量,有多少年未曾如此强大,那青色的气息,在剑体深处急速旋转,仿佛咆哮着渴望杀戮。 那分明是一片火海,但周围的温度却在瞬间冷却,冰冷的气息从天而降,笼罩了烈焰魔龙。第一次的,这只古老的守护神兽在惊愕之中本能的感到畏惧,但更强大的本能,却促使它发出更凶恶的咆哮,再次向着陆凌天咬下。 那巨头扑下之际,熊熊烈焰轰隆而落,便在这个时候,陆凌天将不嗔凶剑深深刺进了烈焰魔龙那嘶吼的口中。 巨大的身躯,在半空中停顿了下来,周围的空气依旧那般炽热,但一股冰寒,却仿佛是从人心深处,就那般散发出来。不知何时开始,小白还是趴在陆凌天的肩头,身躯也没有变化,但那三只眼睛之中,仿佛受到了什么刺激,已经变作了红色,看去刺眼之极。 而此刻看着烈焰魔龙在陆凌天不嗔一击之下,颓势瞬间闪现,小白更是面露狰狞之象,向着那烈焰魔龙,露出獠牙,狞笑了一声。 转眼之间,周围的温度继续下降,烈焰魔龙身上的高温也随之退却,仿佛带着一丝难以形容的畏惧眼神,烈焰魔龙那燃烧着火焰的双眼中竟闪烁着恐惧。 凌空虚立的陆凌天,缓缓抬头,从他手中的不嗔凶剑之上,红色的火光充斥了整根法宝,似乎正一点一滴毫不留情地将烈焰魔龙的精华,尽数吸来。 陆凌天面上似微微有痛楚之色,脸上也呈现出一层赤黄之光,但在闪现三次之后,随即被一层金色的光辉所掩盖。 烈焰魔龙再也无法支撑巨躯,从半空中颓然摔下,刚刚在片刻之前还不可一世的怪物,此刻竟然已变成了这般软弱景象,若不是亲眼所见,几乎难以置信。石室里的火焰在迅速的消散着,温度也下降的极快,取而代之那高温的,是从陆凌天身上散发出来的极冷冰寒,且带着一丝邪恶气息的味道。 烈焰魔龙倒在了地上,身上原本熊熊的火焰此刻已然所剩不多,远远看去,这只守护魔兽似乎已经失去了绝大部分的力量,在充满恨意的注视着缓缓落下的陆凌天之后,烈焰魔龙终于发出了一声怒吼,然后巨大的身躯缓缓消散在空气之中。 只是,它的身躯虽然消散,但半空之中那个神秘的八凶神像光圈,却没有消失,而且似乎根本没有受到刚才那一场斗法的影响,仍然明亮不定,缓缓自转着,慢慢后退,最后,停留在了重新现出身影,依然坐在地上的兽魔身前,那一只古老火盆之上。 火盆中,火焰静静燃烧着。 在一片被陆凌天那不嗔剑妖力笼罩而来的冰寒气息中,这是唯一的火焰与光明所在,它似乎完全不受陆凌天妖力的影响。 陆凌天重新落到了地上,但他的脸上,却完全没有胜利的喜悦,望着那片依旧燃烧的火焰,他的瞳孔似乎还在微微收缩。 那神秘的光圈,缓缓转动着,八个凶恶狰狞的神像,依次亮起、黯淡又明亮,仿佛在神秘的诉说什么。 光圈之下,是兽魔那带着深深疲倦却依然微笑的脸庞。 啪,啪,啪 兽魔轻轻拍掌,温和的笑了,道:厉害,厉害,想不到你竟有如此道行,和这等厉害的法宝,我虽然早料到你道行不低,但却也没想到竟高到了这等地步。 他低低叹息了一声,仿佛有些自嘲,又道:我好像总是错了,不是么? 陆凌天望着他,缓缓道:这次出现的烈焰魔龙,虽然声势惊人,但威力却比不上当日在百兽山庄玄冰坛里的那一次。 兽魔看着陆凌天,没有说话,但眼神之中,却慢慢有了赞许之意,点了点头。 陆凌天淡淡道:这烈焰魔龙,分明正是这巫族传下的六合玄冥法阵的护阵灵兽,所以只要这阵法所在,尚能启动,便能召唤出这一等一的魔兽。只是烈焰魔龙乃是被拘禁在阵法之内的魂兽,阵法所含玄火之力越大,它的威力便也越大。 他看了一眼兽魔身前的那只火盆,道:这只火盆,可是传说中能聚天地离火精华的冥火盆? 兽魔笑了一下,道:不错,正是冥火盆。 陆凌天点了点头,淡然道:有这冥火盆在,你便能以其中离火之力驱动玄火,启动法阵,召唤烈焰魔龙。但这法宝虽然神奇,却未必比得上在百兽山庄玄冰坛中地下,那炽热熔岩上千年的充实火力,持续不断的供给法阵,所以你此番召出的烈焰魔龙,虽然看去威势很大,但只不过是空有躯壳罢了。 哈哈,好,好,兽魔大笑,抚掌道:好一句空有躯壳,说的好,可惜这世间能说这一句的,除了你,却不知还有何人? 陆凌天深深看了他一眼,道:至少,将你打成重伤的那个人,有资格这么说话。 兽魔笑容忽地一敛,面色沉了下来,目光也变作阴冷,向陆凌天看去。陆凌天直视他的眼眸视线,坦然相对,却也感觉到一阵慑人气势,从那个看去病弱的身体上散发出来。 兽魔看着陆凌天,慢慢地开口,道:我听说,那个打伤我的人,似乎跟你也有几分过节吧? 陆凌天脸色登时也为之一变。 两个男人对望着,都没有再说话,但这个石室之间的气息,却仿佛已降到了冰点。 就在这个时候,突然,他们二人似乎同时若有所觉,兽魔微微抬眼,陆凌天却是转过身子,向这个石室的入口处,望着。 那一眼,在黑暗中如惊鸿掠过,在心间划下了痕迹 烈焰魔龙已然消失,整座巨大的石室中,重新又是陷入了黑暗,只有兽魔身前那个火盆里,还有一团火焰静静燃烧,照亮着附近小小地方,发散着些许光亮和温暖。就连在火盆上方缓缓转动的八凶神像光圈,也并没有多么耀眼。 可是,就在那个瞬间,在那黑暗的深处,一个身影,被淡蓝色温柔的光辉轻轻笼罩着,静静伫立在那里,熟悉的容颜,映入眼帘,一个怔然的片刻,就像已过了千年万年。 怔怔的,看着她。 一步,一步,缓缓走近。 张思琪的手,在黑暗微光里,显得很是苍白,不知是不是因为太过用力抓着冰清的缘故。但是她的容颜之上,却仿佛没有丝毫激动的情绪,一如当初初见面时,那个冷若冰霜的女子。 第37章:相遇 她慢慢的,走近。 走到他的身旁,站立。 没有说话,没有言语,她的眼眸之中,此刻只剩下了那团火焰倒映的光影。那一刻,又是过了多久的光阴? 兽魔默默地看着这一男一女有些奇怪的举动,却什么也没有说,也什么都没有做,在他那深深永远也看不清的眼睛中,闪烁的复杂神情,却又有谁能够明白呢? 和他,并肩站着。 张思琪的眼,从走过来之后,就再也没有看向陆凌天。 半晌之后,在静默已久微微有些怪异的气氛中,只听见她低低的,平静的,却仿佛那平静之中更有着一份说不出的情怀,低声道:原来当真是你 陆凌天没有说话,他注视着面前这个女子那婉约而美丽秀气的绝美容颜,良久之后,他所做的,却只有一件事而已。 他向着她,慢慢mdash;mdash; 微笑。 然后,他站到她的身旁,并肩站着,深深呼吸,那一股从胸膛深处回荡的火焰,仿佛温暖了整个深心。 张思琪似感觉到了什么,徐徐的,她的脸竟有些苍白中隐隐的红,可是,她却没有任何的遮掩,她只是mdash;mdash;在冰霜一样的容颜上,向着前方,向着那团热烈的火焰,倒映在她眼中的火焰,微微笑了。 那样,温暖的,笑容! 两个身影,并肩站着,看着兽魔,面对着这方今世上不可一世的魔头。 兽魔的眼中,却有痛楚一般的神色掠过,慢慢低下了头。 火焰静静的燃烧着,石室里的景象,似乎在火光中显得有些朦朦胧胧了,三个人的身影,伫立了许久。 直到,兽魔重新抬起了头,目光在张思琪身上停留了片刻之后,落在了陆凌天身上,忽然道:你答应我一件事,行么? 陆凌天一怔,不曾想他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一时不知如何回答,只得道:什么? 兽魔的脸上有着很深很深的倦意,淡淡地道:你们两个无论是什么目的,反正都要与我一战,若是死于我手,自然没什么好说的,若是我败了,也不怪你们,只希望你出了这个洞窟之后,替我做一件事。 陆凌天道:你说。 兽魔默然了片刻,道:你记得洞口有一尊石像吧! 陆凌天脸上掠过一丝奇怪的神情,缓缓点头,道:是。 兽魔声音变得低沉,幽幽道:若是你有机会出去,便替我采一束她当年最喜欢的百合,放在她面前吧! 百合我知道了。陆凌天慢慢点头,只是他的口气之中,似乎多了几分异样的情绪。张思琪感觉到了,却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看了他一眼。 兽魔摇了摇头,似乎自嘲般笑了一下,然后对着陆凌天,微笑道:不过你们呢!若是你们留在了这里,再也没有机会出去的话,你又会有什么心愿呢? 他目光从陆凌天身上又缓缓落在张思琪脸上,微微笑着,眼中仿佛还闪烁着异样的光芒,道:你呢!你也有什么心愿要讲么? 陆凌天沉默,张思琪也没有说话。过了片刻,张思琪悄悄向陆凌天看去,只见他的脸上,却是隐约复杂的神情,带着几分痛苦。 她深深呼吸,忽然道:我没有更大的心愿了! 这一句话,她虽然口气平淡,但说的却是斩钉截铁,更不给自己半分的回旋余地了。 或许,她也真的不想,再也不想,给自己什么余地了吧? 陆凌天的身子,震了一震。 然后,他看向身旁的那个女子。 深深凝望。 不曾言语。 兽魔看着张思琪,眼中的异光却是越来越亮。忽然间,他双手一拍,虽然身子还有几分摇晃,但他依旧还是站了起来。鲜艳的丝绸衣衫在他身边席卷过去,恶兽饕餮也站了起来,在主人身边低声嘶吼。 好,好,说的好! 兽魔对着张思琪,眼中慢慢散发出的,竟是一种莫名的狂热,就是这样,就是这样,这世间女子,果然还有如她一般的。 他仰天长笑,状若癫狂,在笑声末了,却犹如哀嚎,带着一点呜咽。随着他的身躯晃动,一股莫名的气息缓缓升腾,原本沉静而缓缓自转闪烁的八凶神像光圈,突然转速开始迅速加快,八个神像同时亮了起来。 那仿佛来自远古神魔的古老凶戾气息,与前番烈焰魔兽龙截然不同的恶魔咆哮,瞬间弥漫开去,那个古老火盆中的火焰,在妖力催持之下,再一次的,缓缓变大。 而这一次,那团燃烧的火焰,竟然缓缓离开了火盆,犹如镶嵌在那个神秘的八凶神像光圈之中的躯体,与八凶神像一起升到了半空,熊熊燃烧。 你说的对,我召唤出来的烈焰魔龙的确因为玄火之力不足而不如玄冰坛的那座法阵,在光圈之后,兽魔苍白的脸上涌现出红色的光润,似乎因为这绝世妖力的降临,他也为之复苏,但是这里的法阵,却是当年碧玉亲自布下,远胜过玄火坛那处遗迹的法阵,这奥秘之处,就让你们看看吧! 他凄厉的长笑声中,整个身躯漂浮到半空,缓缓融入了那团越来越盛的火焰之中,终于消失不见,地面之上,饕餮大声咆哮着。 下一刻,那八面凶神的神像之上,陡然间,所有神像的眼睛如充血一般,突然都亮起了红色的光芒,如恶魔重新醒来,刹那之间,漫天神魔如一起狂呼,尖锐啸声铺天盖地,震耳欲聋。 那团火焰越烧越烈,火焰深处开始不停发出隆隆如雷鸣般的声响,焰心渐渐转做纯白之色,即使隔了老远,以陆凌天与张思琪之道行,也感到难以忍受的酷热。 而在漫天魔啸之中,回荡着神秘的咒语之声,那咒语晦涩而悠长,古老而艰深,仿佛远古的先民,膜拜着神明,用尽全身心的信仰灵力,召唤着那梦寐中的神明。 巨焰,焚烧! 那咒语突如疾风骤雨,撕裂人心。 在声声如敲打心灵的咒语声中,突然,一股巨大而沛不可当的威势,从那巨大的火焰深处猛然散发出来,那威力如此巨大,陆凌天与张思琪不能抗拒抵挡,被迫向后倒飞了出去。 是什么可怕的咒,又是召唤来了何等恐怖的灵物,竟有如此的威力? 一时之间,陆凌天与张思琪齐齐为之变色,这哪里是人力可以抵挡的力量? 那火焰疯狂的焚烧,烈焰在半空中如妖魔狂舞,迎接着这火焰深处的恐怖到来。最炽热的地方,几乎是纯白的焰心,忽然,在剧烈的闪动之中,似某种生物,缓缓喘息,睁开了眼睛。 瞬间,周围古老坚硬的岩壁纷纷碎裂,地面上现出无数条巨大的裂缝,并从裂缝深处,更透出了赤红色的光芒,仿佛脚下,就是恐怖的火山熔岩,即将喷发。 而那喘息之声,犹如一声龙吟,在这个空间中 回荡! 第38章:复生? 镇妖洞窟,洞口。 碧玉巫女神像之前,黑丘默然伫立,而凶灵黑豹也沉默着,站在他的身后。张思琪等人已经进去很久了,更不用说之前陆凌天等人,而这么长的时间里,谁也不知道那个古老洞穴之中,到底发生了什么? 只是,他们两个兄弟,似乎都没有表现出关心的样子,在他们的眼中,似乎只有那一尊碧玉巫女的神像。 突然,在这一片静默之中,脚下的大地竟然开始微微颤抖起来,隐隐的轰鸣雷声,从那镇妖洞窟之中传了出来。黑丘身子一震,转身与黑豹对视一眼,但还不等他们想个明白,更大的异变,已经发生。 原本黑沉沉的天空苍穹,笼罩在焦黑山峰上空的黑云层中,突然射出了一道金色的光芒,如利剑一般,从天而降,刺穿了沉沉黑暗。紧接着,厚厚黑色云层的边缘,都开始透射出淡淡的金色光芒,如同替这黑云镶嵌上了一层金色的光边。 隆隆雷声,千万年来,重新在这座被诅咒的山峰上空响起,云层开始疯狂的涌动,似乎有某种神秘莫测的力量,在不断的苏醒,让天地也为之动容。 黑丘与黑豹怔怔望着这天地异变,忽然间,黑丘一转身,迟疑了片刻,声音似乎有微微的颤抖,低声道:阴风也消失了。 黑豹巨大的身躯,凝视着那洞穴深处,深深黑暗里,再也没有了阴寒刺骨的阴风,取而代之的,是炽热翻滚的热浪。 怎么回事,里面出了什么事?黑丘的声音隐隐有几分激动,但是被黑布笼罩的面容,看不清楚他的表情,只是见他死死盯着那个镇妖洞窟。 与他相反,黑豹面对这些异变,表情却十分的复杂奇怪,似乎有说不出的欢喜,可是那白色烟雾构成的脸上,竟然还流露着一丝哀伤。 是火龙,六残火龙!他淡淡的,低声的道。 什么? 黑丘不能置信地疾转过身,盯着黑豹,道:你说什么,六残火龙,这世上除了娘娘之外,如今怎么可能还会有人能够召唤六残火龙? 黑豹目光苍茫,慢慢转到那尊石像之上,半晌之后,道:本来是没有人的,因为那召唤的咒与万冰之精玄冰鉴,都早已失落了,可是,他笑了笑,然后用一种很奇怪的眼神看着黑丘,道:可是,这世上还有一个人曾经领悟了巫女娘娘她全部的巫法咒,而娘娘生前唯一布下尚存并能召唤六残火龙的六合玄冥法阵,又恰好就在这里。 黑丘怔了一下,没有说话,半晌之后,颓然摇头道:原来他竟然还有这一手。可是六残火龙乃毁灭万物之凶物,他召唤这只神兽,难道忘了当年娘娘就是用这火龙将他生生焚灭的么? 黑豹淡淡冷笑一声,道:谁知道,我只记得娘娘当初走的时候,弥留之际亲口对我说过的一句话。 黑丘一震,道:什么? 黑豹脸上现出浓浓的恨意,霍然转身,看着那异变越来越是明显,震动越来越大的镇妖洞窟,冷笑道:娘娘交代过,日后无论再过多少年,一旦火龙复生,在此降临,便是这一场冤孽结束之时! 黑丘喃喃念了一遍:冤孽结束之时忽地,他脸色一变,道:难道,娘娘她早已预料到了? 黑豹没有理会他,对他来说,在这炽热之风越来越烈,天际云层翻滚,金芒乱闪,天地乱象纷呈的时刻,他的眼中,却只有那尊石像。 他慢慢移到石像前,脸上所有的表情都消失了,低声道:娘娘,娘娘我终于等到了这一天,您别着急,再等一会儿,等一切都结束的时候,黑豹就来找您,从此永远侍奉在您的身旁。 黑丘木然地望着这位前世的兄长,然后,他仰天眺望。 那天,还给他的,却是一个当头雷鸣! 轰隆! 风云更急了,大地震颤的越发强烈。 镇妖洞窟甬道之中,陆凌轩后退半步,避开了一道闪烁冲来的白色光体,躲在一旁,但同时心中却是暗暗叫苦。自从李弘等人不知怎么就突然在这镇妖洞窟之中惹到了一个白衣女子,偏偏这个看去比凝碧还妖媚几分入骨几分的女子,道行却是高的不可思议,李弘等火云阁弟子一拥而上,却被她用一个古怪之极的道术尽数给挡了回来,而此刻全部的人都被她施展一个法术给困住了。 那是与水凝困住凝碧所施展的一模一样的法术,神秘的白色光球向着人群冲去,火云阁弟子们用各自法宝将之击飞,不料这法宝竟然越打越多,刚开始还没什么,但过了一会之后,这洞窟之中已然到处都是白色光辉的笼罩范围之内。火云阁弟子众多,见机应变之能又不如凝碧远甚,那白色的光体几乎是一转眼间就衍生出了无数个出来,纷纷在半空之中横冲直撞,将这些刚开始还想将水凝捉住好好责罚的火云阁弟子,打的是叫苦不迭。 眼看着火云阁弟子陷入困境,曾总无法袖手旁观,只得加入战局。无奈那白衣女子道行奇高,陆凌轩也无法追到她,相反,很快也被许多白色的光球包围住了。不过陆凌轩毕竟机灵过人,才几个回合,登时便知道其中有异,连忙大声提醒旁边火云阁弟子不可乱斩这些白色光球,众人这才醒悟过来。 只是虽然如此,这白色光体已经是漫天都是,将这些正道弟子围了个严严实实,东一个射来西一个撞,人人手忙脚乱。 水凝慢慢从天而降,落到地上,看着前方白光闪烁,火云阁众人狼狈不堪的样子,冷笑了一声,出了一口长气。她虽然得道千年,但决然不是什么慈悲为怀、虚怀若谷的仙家人物了。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忽然,春风得意的水凝心中竟是一凛,一股从未有过的心悸感觉,竟是从内心深处猛然冒起,心口更是不由自主地猛跳了几下。 一股古老而狂暴的力量,在前方,在这个镇妖洞窟的深处,缓缓升起,仿佛沉眠了千年万年,终于第一次苏醒。只不过这苏醒的开始,竟已让天地为之变色。 隆隆雷声,从大地深处缓缓传来,剧烈的震颤,随即从远方如波涛一般涌来,大地开始剧烈的颤抖。这一次,无数巨大的石块都开始纷纷落下,似乎根本无法承受这巨大的力量重生一般。 所有的人,大惊失色,仓惶之中,曾用尽全力,大声招呼李弘,喊道:李师兄,这里太过危险,我们还是先出去为妙! 李弘脸色苍白,一剑击飞一枚冲来的白色光球,只是心乱之下用力稍大,那光球被他击飞数尺远后,却又分做了两个一模一样的光球,重新在半空之中积蓄力量,眼看又要重新冲来。不过自从这异变陡生之后,水凝似乎心有旁顾,催发道术也慢了许多,这些光球的速度也慢了下来。 一直被逼迫的紧的李弘脸上青白相间,忽然间一咬牙,大声喝道:都出去,我断后。 说罢,他飞身而起,登时剑芒大盛,一时将大部分白色光体都挡了下来。火云阁众人向来对他敬重,闻言之后,再看看周围情况,的确也并非久留之地,当下众人纷纷向洞口方向奔逐。 只是李弘却似乎并没有走的意思,陆凌轩飞掠过来,替他连着挡下了数枚白色光球的撞击,大声道:李师兄,你怎么不走? 李弘脸上闪过一丝犹豫之色,道:可是张师妹还在里面。 陆凌轩眉头一皱,怒道:张师姐她道行深厚,未必有事,你这般坚持,只怕误人误己! 李弘脸色变了几变,却只见周围震动更加强烈,落石趋势经过这么许久,非但没有减弱的样子,反而更有加剧之势,他长叹一声,终于还是向后飞掠而去。 第39章:苏醒 陆凌轩向那洞穴深处看了一眼,也随之而出去了。 那些人的对话,每一句都落在了水凝耳中,只是对她来说,除了淡淡冷笑,什么也没有打动心弦。空洞中的白色光球运动速度越来越慢,在李弘和陆凌轩身影也迅速消失之后,失去了目标的白色光球逐渐在半空之中停顿了下来,随后渐渐聚集,缓缓融合,逐渐重新结成了一个白色光球,向着水凝飞来。 水凝缓缓转身,向着洞穴深处凝望着。 那股古老巨大的力量,仍然在不断加强着,水凝甚至可以清晰地感觉到,那一股蕴含着无比强大的毁灭之力。周边的岩壁仍然在不断颤抖中剥落下大大小小的石块,在轰鸣声中纷纷摔落在地上,只是在她身影三尺之内,并无一块石头能够击中她的身体。 白色光球飞回到了她的身旁,如一个小小的精灵,在她身边飞舞旋转着,似乎在揣摩主人的心意。 而主人茫然若失的脸上,有的却只是担忧与失落。 那深深黑暗之中,就在此刻,轰然迸发出一声怒吼,如巨龙长啸,龙吟对天。 那股神秘的古老力量,终于完全苏醒了! 巨大的石室,完全被强烈的火光所笼罩了,先前的黑暗被彻底驱逐出去,找不到一丝阴暗的地方。这光亮,远远超过了世间任何的光芒,甚至令人感觉,连天际烈日降临,只怕也不过如此。 曾经不可一世的烈焰魔龙,如果与之相提并论,简直如一点萤火而已。 在这恐怖的力量之中,最炽热的地方,无疑就是那个仍然存在并且急速转动,闪烁着诡异光环的八凶神像光圈了。那里,兽魔曾经融入的火焰越来越白热化,漫天神秘的咒,也越来越急。 不停扩张又微微收缩起伏的焰心,仿佛如一个孵化的赤焰之卵,蕴育着某种可怕之物,而随着周围温度的持续急速升高,那古老而神秘的所在,正一点一滴的凝聚着失去千万年的力量,重新降临到这个世界。 张思琪和陆凌天两个人,已经被完全挤压到了石室边缘的墙壁之上,太过强大的烈焰之力,正在烘烤着他们的身心,榨取着他们身体里每一滴的水分。 没有汗水,因为每一滴汗水还未流出便已汽化,熊熊烈焰之中,倒映着他们通红的脸庞。 张思琪忽然若有所觉,向身旁的陆凌天望去,那个男子,不知何时,握住了她的手掌。她没有任何的惊愕讶然,即使是在这绝望的火海面对那未知的神秘力量。 手心里,指尖上,传来了温暖。 曾经熟悉过吧!十年前曾经这样吧! 那一场黑暗中紧握的手的过往! 陆凌天身子移动,离开了两人靠着的墙壁,挡在张思琪的身前,淡青色的光芒,中间闪烁的是隐隐的金色光辉,从他手边闪起,形成了一道光壁,挡在了身前。 顿时,酷热之意减轻了许多,只是陆凌天的背部却是微微抖动了一下,然后,他深深吸气。 忽然,那只在他掌心的手,用力握住了他,从他的身后,淡蓝色的光辉泛起,起初,与那青色的光芒似还有些冲突,格格不入,但很快的,两道光芒融为一体,结成了更强大的光壁,抵挡着那恐怖赤焰的火芒。 男人的肩膀,男人的背,默默地站在身前,张思琪紧紧握着手,嘴角边,在那漫天火光之下,有淡淡的笑容。 突然,那冗长的咒停止了,有那么一刻,仿佛一切都瞬间凝固住了,所有的火焰,漫天的火芒,陆凌天与张思琪奋力抵抗的身影,还有那半空中旋转不休的八凶神像。 最炽热的火焰深处,缓缓裂了开去,从一道细缝,慢慢变大,从一个人大小左右的缝隙,变作了数倍之巨的空洞。在这漫天耀眼火光之中,那条裂缝里,竟仿佛是不可思议的最深沉的黑暗。 然后,似什么东西,在那裂缝深处,冷冷的,向这外面的世界注视了一眼。 一股凶戾充斥着让人发疯一般的绝望,瞬间掠过了这石室里的每一个角落。 下一刻,如受到最疯狂的刺激,全部的火焰瞬间迸发出最热烈的光芒,龙吟声越拔越高,如一场狂欢不止不休,那火焰深处,龙吟声轰然而起,带着恐怖,带着绝望,那古老的神明灵物,从另一个世界降临其中。 巨大的头颅,慢慢伸了出来,如烈日一般耀眼而无法直视,那分明是沐浴在烈火之中的巨大古老火龙,每一处地方,都是火焰。 巨大的龙头,就已经占据了所有的空间,陆凌天与张思琪目瞪口呆地望着这不可一世、几乎超越这世间存在的生物,甚至忘了抵抗,只是凭借本能,两人的法宝结壁勉力抵抗着那汹涌而来的火焰。只是,那令人窒息的威势,却仿佛已宣告了他们的命运。 六残火龙! 南疆古老巫族传说之中,毁灭世间万物的可怕凶兽,六合玄冥法阵最终极的召唤灵物,终于在千万年之后,重现于人世间。 巨大的龙首,在烈焰之中缓缓转动着,并没有立刻毁灭什么的举动,被烈焰包围的它,从巨大的犄角到口中的獠牙,都呈现出一种在极度高温中才能闪现的神秘的红润透明之色。 巨龙每一次深深的呼吸,便带动了整座石室的剧烈颤抖,仿佛这个空间,对它这样强大的生物来说,不过是一个狭小的地方,甚至它连身子,到现在也仍未出来过。 在龙首的背后,那转动的八凶神像光圈,似乎隐没在六残火龙耀眼的光芒之中了,若隐若现中,那巨大的光圈似乎也在微微颤抖着。 是因为这火龙那令人绝望的力量? 还是那附身其上悠久之前的回忆? 没有人知道。 也没有人会再去想那个了,因为此刻,似乎慢慢适应了刚刚苏醒之后,那异样感觉的巨大火龙,龙首之上,红润透明的巨大眼眶里,燃烧的烈焰缓缓升高,龙头也随之慢慢转动过来。 片刻之后,这恐怖的龙头,正对了这石室之中,那紧靠在角落里奋力抵挡的两个人影。 吼! 瞬间,巨大的轰鸣声响彻了整个天地! 第40章:曾经 那一声嘶吼,仿佛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的,因为在漫天呼啸的热浪火焰之中,恐怖的六残火龙的龙吟之声,听起来竟似乎有些遥远。 而陆凌天与张思琪所直接面对的,是怒涛一般喷射而来的巨焰,还有脚下曾经坚硬的地面,此刻却完全崩溃了一般变作熔岩地狱,巨大的裂缝龟裂无数,赤红的岩浆在脚下奔腾咆哮,如浪花潮汐一般飞溅,打在残留的焦黑岩块之上,不停的灼烧着,发出丝丝的声音。 滚滚火焰,铺天盖地,转眼已到了面前。 在这绝望的气息中,仿佛已经无法呼吸。 被映的通红的脸庞,陆凌天额角似有青筋闪现,在那巨大的洪涛面前,他双目圆睁,大喝一声,不嗔凶剑离开了他的手掌,漂浮在他身前半空之中。与此同时,陆凌天双手结成类似佛家法印之结印,但从掌心中泛起的却并非万法寺佛门真法惯常所有的庄严肃穆金色光辉,而是略带了一丝诡异的暗红之光。 在他法力催持之下,不嗔猛然间直立起来,竖立于虚空之间,随着陆凌天手中法印结成,飘起了佛门金色的真言。而在陆凌天胸前与不嗔之间的地方,紧贴着不嗔凶剑,在虚空中空气似缓缓扭曲,慢慢凝结成了一个太极图案。 而这个太极图案之间,闪烁的竟也并非幻仙门道家真法的清光,而是混杂了魔教异术的种种异象。世间最强大的几门修真法门,终于是第一次,同时在一个人身上融会贯通而施展出来了。 赤焰余光之下,张思琪默默站在陆凌天身后,凝视着全力以赴的这个男子,和他一起面对了前方,那恐怖的火龙!冰清淡淡的蓝色光辉,在陆凌天的身后散发出来。 她的秀发,在滚滚怒涛余风之中,飘扬! 下一刻,炽热无比的烈焰撞了上来。 瞬间,仿佛整个世界都变作了火一般,如置身洪炉,身受炼狱之苦,无尽的赤焰在耳边轰然狂啸,仿佛无穷无尽的手从四面八方疯狂的拉扯着身躯,要将他粉身碎骨! 全身震抖! 然而,在狂涛一般的烈焰火海之中,却仍有一点异光,在被淹没之后,顽强的,在火海里挣扎闪现出来。 不嗔! 金、青、红三色光芒,同时从不嗔上散发了出来,凝结做无形之壁,在这末日一般的疯狂之海中,保卫着主人。 仿佛奇迹一般,这似乎应该毁灭一切的六残火龙一击,竟被陆凌天挡了下来,就连仍趴在陆凌天肩头的狐狸小白,也闪动着三只变得血红凶恶的眼睛,向着那只火龙,怒吼了一声。 只是陆凌天显然并不好受,曾经被火焰映的通红的脸庞,瞬间变作了苍白,看不到一点血色,站在他身后的张思琪第一时间感觉到陆凌天身子微微的颤抖,连忙扶住了他,只是伸手触及的时候,她已然大吃一惊。 陆凌天的整个身体,完全是异样的火烫,连张思琪这等修行的人物,竟也有种手心灼伤的痛觉,更不用说陆凌天自身了。更惊心的,是张思琪扶住陆凌天双手的时候,立刻感觉到了,虽然陆凌天仍保持着结成法印防御的姿势,但双手双臂之上,竟然是不由自主的颤抖着。 这一击之力,可怖如此! 这一击无功而返,前方的六残火龙巨大龙首微微摆动,似乎也有些意外,在如山般燃烧的赤焰之中,巨大的龙首缓缓低下,并没有立刻再度发动攻击,而是向这两个渺小的人类望去。 龙眼之中,是那特有的红润透明的火焰! 铮! 清脆凤鸣,蓝光泛起,冰清从张思琪的手间翻然跃出,倒映着那个身影,踏上一步,将陆凌天的身子挡在身后,深深呼吸着,决然面对着那恐怖的存在。 黑色的发,还在风中飘舞。 有几缕发丝,在热浪中轻轻拂动,落在陆凌天的脸上,纵然是在这末日一般炼狱似的所在,那曾经熟悉的淡淡幽香,却依然传来心田。 在你绝望的时候,有没有人可以与你相伴? 即使无路可走,还有人不曾舍弃么? 那眼光在瞬间仿佛穿过了光阴,忘却了这周围熊熊燃烧的火焰,看到了当初少年时,曾经的过往。 黑暗深渊里的回忆,仿佛和今日一模一样,像是重新回到了,那曾经天真的岁月。 原来,这一个身影,真的是,从来没有改变过么? 那变的人,却又是谁? 六残火龙龙首之后,那转动的神秘八凶神像光圈,突然开始闪烁了起来,各种诡异的符号若隐若现,在光圈之下,不停闪动。 六残火龙的龙首突然一顿,强大如它,仿佛也受到了什么催促一般,再度发出了一声怒吼。 那龙吟,似山呼海啸,奔腾而来,瞬间,地面上所有的残存岩块都在剧烈震颤中迅速融解变作了岩浆,只不过片刻时候,陆凌天与张思琪的脚下,已完全是一片灼热的熔岩之海。而随着六残火龙的龙吟长啸,那岩浆之海,从原来无序的涌动,转眼间纷纷如受巨力拉扯,开始向着同一个方向迅速流淌。 岩浆洪流越涌越快,炽热的气体蒸腾而上,将这曾经的石室变作了真正的熔岩地狱。很快的,太过巨大的力量,在这个岩浆之海上扯出了一个巨大的漩涡,毁灭一切的赤焰在岩浆上熊熊燃烧,如一场狂欢之舞。 漩涡越来越大,深深陷下,被狂奔激流扯动的那一股咆哮,从这漩涡深处,慢慢的散发出来,如雷鸣一般,逐渐响亮,到了最后,它已震耳欲聋,甚至盖过了半空之上的六残火龙的龙吟之声。 当急速旋转的岩浆已经急速旋转到几乎疯狂的地步时候,那个巨大的漩涡宽达数丈之大,从深深漩涡里,伴随着那一声震天雷鸣。 轰! 刹那之间,天摇地动,从巨大熔岩漩涡里直射出一条炽热之柱,完全由岩浆组成,足有十人合抱之粗,带着无比的威势,向着与之相比仿佛脆弱渺小到不成比例的张思琪和陆凌天冲去。 横扫一切,睥睨世间! 仿佛这才是真正不可一世的力量! 火的力量,火之精华! 熔岩之柱未到,张思琪与陆凌天甚至便感觉到了身子一空,就在片刻之前他们还为之倚靠的最后一个角落石壁,在那疯狂般的力量煎熬之下,化作了碎石纷纷散落,而展现在他们身后的,并非是更坚实的石壁,竟然也是逐渐龟裂而透出赤红熔岩慢慢融化的碎岩。 在他们的上方,是虎视耽耽的六残火龙,四周,是一片疯狂燃烧的火海,脚下,是以不可抗拒之势冲来的熔岩火柱! 火光里,喘息中,是什么在微微颤抖? 是什么,让手相握,不肯放开,紧紧相连! 那一剑,如悠远天边的吟唱,带着幽幽蓝光,从十年、百年、千年前一路传颂,直到今日,为了所爱的人,向前刺去。 风火呼啸! 第41章:时光 她如投火的仙子,白色的身影在火光中霍然绽放,是那样鲜艳不可一世的美丽,忘却了世间所有,只有手的边缘,那从来不曾忘却的温柔与坚实,陪伴在身旁。 有什么好害怕,有什么可畏惧? 那一剑! 她的身影,向前而去,迎风飞舞,有绝世的风姿。 在她身后,是低低的吟唱,曾经平凡无华的不嗔剑,从后而至,闪烁着青色的光芒,追上了冰清,与蓝色的剑刃同时飞驰。 那一个身影,就在身旁,在这绝望的火海之中,紧紧相依。 冰清神剑微微颤抖,那剑刃之上的光华,刺穿了无数热浪风云,仿佛是在应和一般,与它同行的不嗔也发出了异样的尖啸,青光大盛! 青、蓝二色,在周围一片火海之中,从天而下,非但没有丝毫的躲避,反而向着那冲天而起沛不可当的熔岩火柱,当头刺去! 有什么好害怕? 有什么可畏惧? 半空之中的火龙,猛然咆哮,龙吟长啸,隆隆不绝传了出去。四周的火焰,瞬间一起高涨,仿佛也在狂舞之中,看着这一场末世狂欢。 那仿佛融为一体的两个身影,融化在纠缠一起的青蓝光辉,似一枚流星毅然而下,与熔岩火柱撞在了一起。 那是怎样的一种灿烂,如巨大的赤焰之花轰然绽放,所有的熔岩之海瞬间沸腾溅起,高高冲上半空。巨大的火柱仿佛是在这看来已经狭窄不堪的地方疯狂肆虐,烧毁了一切可以烧毁的东西,只是,那一道灿烂光华,却直射至火柱之中。 片刻之后,却又仿佛是过了很久,时光凝固,谁又知道呢? 高涨的熔岩缓缓落下,急速旋转的岩浆慢慢变缓,巨大的漩涡开始缩小,只有那可怕的火柱,似还停留在熔岩之海上空,静止了那么一刻。 一道青蓝相间的光辉,猛然从火柱一侧刺穿一个口子,射了出来,片刻之后,仿佛伴随着低沉的闷响,squo;咄咄rsquo;之声,无数个细小口子不断涌现,青蓝色光辉不停欢快地喷射而出。片刻之后,一声轰鸣,巨大的熔岩火柱颓然倒塌,重新化作炽热的岩浆,落在了脚下的熔岩之海里。 半空之中,重新现出陆凌天与张思琪的身影。 他们的衣裳,到处都有被烧焦烧破的痕迹,甚至有些地方的皮肤,还有受伤的模样。他们的脸色,更是说不出的疲倦,陆凌天的胸口、嘴角边,更是已经被鲜艳的血染红。 只是,他们相拥在一起,虽然虚弱,虽然明知是绝望,但手边的法宝,冰清与不嗔,却散发出不可直视的,从未有过的灿烂光华。 他们的手,还握在一起。 他们的身子,慢慢的升起。 缓缓升上了半空,重新的,站立在六残火龙巨大的龙首之前。 两个渺小的人,面对着,默然伫立着。 六残火龙燃烧的双眸,注视着这一对男女,从那神秘莫测的火焰中,根本看不出火龙的内心想法,又或者,强横如它一般的存在,又哪里会在乎人类的情感。 那神秘的八凶神像光圈,此刻似乎黯淡了许多,不知怎么,在这只巨龙龙首的背后,似乎连这八凶神像,也显得吃力的多。 或许,要掌握越强大的力量,所付出的代价,也应该越多吧! 这个道理,从古老的巫族直到现在,却又有几人明白呢? 明灭不定的闪烁着光芒,八凶神像上还有不断闪动的神秘符号,缓缓转动着。六残火龙并没有立刻进攻,似乎对它来说,也在等待着什么。 陆凌天的身体,从强自忍耐的痛苦,终于开始无法自主的颤抖起来,胸口的那个血印,越来越大。 张思琪默默地伸过手去,搂住他的腰,将他拉过来几分,靠在自己的身上。 那熟悉的喘息声,在耳边轻轻回响,微微带着热气,在她苍白的脸庞边缘回荡。 有些痒吧! 她突然这么想。 然后,轻轻转头,看着他。 看到的,是陆凌天望着她的目光。 她慢慢点头,轻轻笑了。 陆凌天凝视着她许久,嘴角边,终于也是露出了那一丝,带着淡淡血的,微笑。 旋转不休的八凶神像,突然再次明亮,而这一次,除了八面狰狞凶恶的神像大放光明之外,八凶神像光圈之中那团兽神融身其中的火焰,也第一次变得明亮无比,渐渐盖过了周围那些神像。 而整个转动的光圈,更是第一次的,离开了六残火龙的龙首背后,缓缓下沉,那团熊熊燃烧的火焰,随着光圈的移动,赫然降临到六残火龙的头顶,慢慢融合了进去。 庞然大物的六残火龙,猛然发出一声怒吼,瞬间整个火海都似乎微微颤抖起来,是什么,竟能令如此强大的生物感觉到痛楚? 那团火焰缓慢的,但却是不可阻挡的融入了六残火龙的头颅。 随后,那八面闪烁着神秘符号的八凶神像,似乎顿时失去了光彩,再一次迅速的黯淡了下去。 六残火龙停止了咆哮,微微低下了头,过了片刻,那巨大的龙首慢慢的重新抬起,令人绝望的那股毁灭气息,再度出现,笼罩了陆凌天与张思琪。 而这一次,不知为何,非但没有前两次攻击那可怕可怖的景象,相反的,周围的温度反而下降了不少,脚下的熔岩之海虽然仍然炽热,但岩浆的流动也变得缓慢,整座熔岩地狱之中,似乎突然之间,那热火之精华都被迅速的提炼而去。 六残火龙,终于再一次凝视着那两个人影,这一次,它的眼眸之中燃烧的已经不再是那神秘红润透明的火焰,而是一双充斥了人类复杂疯狂情感的眼睛。 龙首抬起,仰天张口。 它仿佛是在,深深呼吸! 随着那动作,所有在半空中燃烧的火焰都仿佛失去了光芒,但笼罩在陆凌天与张思琪身上的压迫之力,却更是让人绝望的想要放弃。 从六残火龙巨大的龙口之中,突然,闪过了一道光芒,不是炽热的火光,而是真正的纯粹的火焰。 没有任何杂质,没有任何喧哗,这世间最可怕也最纯粹,可以焚毁天地一切事物的squo;纯质之火rsquo;! 缓缓喷出! 没有一丝的热力外泄,只是一道细如人身大小浑圆的火柱,纯质如玉一般,向着陆凌天与张思琪飞来。 第42章:碧玉 张思琪手中的冰清,慢慢垂下了,冰清旁边的不嗔,也缓缓回到了陆凌天手中。青色、蓝色的光华,慢慢消退。 没有任何人力,可以在这无法抗拒的纯质之火中抵挡。 那火焰,一点一滴逼近! 张思琪默默抬头,却已不再看着那边,此刻她的眼眸里,只有一个人影,只有那一张容颜。 她深深望着,嘴角边挂着淡淡笑意,一丝一毫似都不肯放过,仿佛要刻在心中,刻入魂魄,直到千年万世之后,再也不能忘却。 那火焰,已逼近了! 陆凌天的袖袍,忽地没有丝毫的预兆,瞬间化作灰色粉末,散了开去,然后是他整只手臂的衣物。 而这只手,这副躯体,又还有多少的时间? 就这样了吧!他淡淡地想着,就这样死了么? 只是,心愿却是终究无法了却了 他低低的苦笑了一下,握紧了的,是那只柔软温和的手掌。 突然,那火焰闪动的光芒,如一道流星迸裂开去,有一点火光,竟是猛然闪过他的脑海,瞬间一片混乱。 张思琪立刻感觉到了陆凌天的不安,下意识地拉住了他的手掌,而几乎是在同时,那纯质之火,已到了他们身旁,眼看就要,吞没他们的身躯。 死? 或生! 陆凌天那片刻之间忽的一声大叫,用力一扯,将张思琪的身子猛然拉到自己身后,张思琪一声惊叫,却丝毫没有意思单独逃生,反将陆凌天的手抓的更紧。 而在那电光石火之间,陆凌天的手掌之间,突然多了一块似玉非玉的牌子,周围一圈翠玉环绕,中间古老的火焰图案,正是玄冰鉴! 下一刻,纯质之火,射在了玄冰鉴上。 远处的八凶神像,猛然一颤,而巨大强横的六残火龙,恐怖的龙头突然也为之一窒,所有的事物,仿佛突然间都停顿了下来。 然后,像是有一个来自幽冥的声音,温柔而舒缓的吟唱,悠悠回荡,仿佛是千万年前,那个温柔碧玉的女子。 玄冰鉴亮了起来,正中的那团古拙的火焰图案,此刻仿佛如重生一般,在纯质之火的焚烧之下,如注入了无穷生机,贪婪地吸取着这世间最纯质的火焰精华。 啊! 忽地,陆凌天发出了一声轻呼,那玄冰鉴已然炽热的令他再也无法握住。离开了他手心的玄冰鉴,却没有向下落去,而是慢慢升到了半空之中,在六残火龙的注视之下,缓缓闪动。 炽热的气息,缓缓从玄冰鉴上散发出来,带着些许梦幻的白色烟雾,似乎是汽化了的周围空气,在玄冰鉴周围凝聚,一股巨大的神秘力量,慢慢撕扯着这周围的空间,白色虚幻的烟雾里,慢慢凝结成一个美丽的女子身影。 那是一个衣着古朴的女子,手握着一根法杖,而面容,竟然和守在镇妖洞窟洞口之外的碧玉巫女石像一模一样。 碧玉 仿佛是一声撕心裂肺绝望的呼喊,六残火龙再一次露出痛苦神色,随后,那一团火焰从龙首上方慢慢脱出,随即火光消散,露出的正是兽魔真身,只不过此刻看去,兽魔全身枯槁,仿佛已是油尽灯枯。 只是,那样一双热切的眼眸,千万年来竟然从未变过,他忘却了世间所有,眼中只有那个烟雾之中的女子。 他向着那个虚幻,飞扑而去,眼中带着无比的满足。 玄冰鉴默默旋转着,那个碧玉的幻象仿佛也在微笑,张开了双臂,向他拥抱。 眼看着,他们就要相拥在一起,但兽魔身后,突然传来一声惊天动地的怒吼,失去了禁制的六残火龙,第一眼便认出了敌人,曾经它所毁灭的躯体,令它本能地施展攻击。 深深呼吸,龙息绵长,远处的陆凌天与张思琪同时变色,但兽魔却似乎早已忘了周围的一切,或者,就算他知道,又怎么还会在乎? 他扑了上去,那烟雾之中,竟非幻象,他竟然真的抱住了,那个躯体。 碧玉 碧玉 他低声呼唤着,如一个孩子般,满足的闭上眼睛。碧玉微笑着,用手轻轻抚摸他的头发。 巨龙怒吼,愤怒的火焰瞬间而至,吞没了所有! 那两个身影,在火海之中,慢慢消失,只是,竟没有丝毫的哀痛,反而慢慢浮现的,是那异样的幸福。 火光之中,玄冰鉴突然闪现,从半空中直落下来,正落在陆凌天手边。陆凌天在震动之中,下意识地伸手接住。而就在同一时刻,强横的六残火龙所处之处,突然间似乎失去了某种力量的支撑,那道巨大的缝隙开始缓缓收缩。 六残火龙再度发出愤怒的咆哮,充满了不甘,但以它之强横,却已无法阻挡自己巨大的头颅再一次被那神秘的空间吞噬。只是,在最后的时刻里,它满怀着毁灭一切的仇恨,向着这个空间,喷出了最后的一道可怖之火。 天崩地裂! 刹那间,所有的熔岩一起沸腾爆炸,石壁完全融解,巨大的空间如沙子一般纷纷倒塌,同时,无数道疯狂的岩浆洪流,向四面八方冲射而出。 陆凌天与张思琪颓然看着这末日景象,却再也无力逃生,但就在这个时候,玄冰鉴上突然发出一道纯正温和的光环,笼罩了他们二人,将他们包裹在一个光罩之中,迅速向上方升去。 而在他们身下,所有的一切都化作了火焰。 整个广袤无垠的十万大山大地,无数的山脉峻岭,仿佛都在那么一刻,听到了那一声疯狂的咆哮。耸立了千万年的焦黑山峰,在狂暴的岩浆怒涌之中,渐渐塌陷下去,而冲天而起的炽热岩浆,直插天际。 在这火一般的末日世界脚下,镇妖洞窟的入口,黑丘愕然不知所措,而凶灵黑豹却如发狂一般狂笑着,大声呼喊着:来了,来了,这一天终于来了啊! 黑丘瞪大了眼睛,怒喝道:你疯了吗? 黑豹哈哈狂笑,但突然一窒,两个人身子同时大震,然后,就在他们的面前,那尊守护了这镇妖洞窟千万年的碧玉巫女石像,竟然瞬间碎裂,散做无数小块,随即被涌来的热浪吞没,消失无踪。 黑豹仰天长啸,状如癫狂,娘娘,娘娘,您等等我,我就来了啊 而在黑豹脚下,黑丘隐藏在黑布之后的喘息声浓重而极其激烈,忽地他大声道:不,不,我不能就这样,我还有未了之事! 第43章:丢失 说罢,黑丘突然身形一转,竟是如飞一般闪了出去,离开了这个即将毁灭的地方。 黑豹却根本不曾在意黑丘的离去,他巨大的身躯就这样守护在镇妖洞窟的洞口,仰天狂笑。 很快的,无数坍塌的碎石和疯狂四溅的岩浆洪流,将他的身影吞没了。 大地仿佛也在颤抖,无数的猛兽飞禽惊惶失措,那一座高耸的山峰,在巨响轰鸣声中,在遮天蔽日的黑尘里,轰然倒塌! 天际苍穹,慢慢下起了雨。 火雨! 在十万大山之中,一直下了三天三夜。 千万年后,谁还记得那一段往事? 火云阁。 雄伟的火云殿上,此刻一片寂静,除了李弘等一批精英弟子进入那神秘的十万大山贵族公子外,这个时候大多数的火云阁弟子,要么在阁中值岗巡逻,要么便待在自己房中修行功课,很少会到这火云阁主殿处来。这也是除了深夜之外,一天中火云殿里最是冷清的时候。 只是此刻,却有两个身影,站在火云殿大门里,默然伫立,向着遥远的南方天际眺望。 远方苍穹天际,神秘凶险的十万大山山脉深处,正有一道巨大无比的火柱,冲上天际,带着奔腾咆哮的赤红岩浆和黑灰色的浓浓云层,其中夹杂着无数岩石碎片,被巨大的力量送上高高天际,然后如迸发一样,向着四面八方溅射而去。 尽管相隔遥远,但仿佛依然能够感觉到那响彻天地之间的巨大怒吼,甚至在他们的脚下,也隐隐感觉到了大地在微微颤抖。千里之外尚且如此,那十万大山深处爆发的那里,又会是怎样一种难以想像的场面呢? 没有人知道,至少,此刻站在火云殿里的两个人,都不知道。 曹广崇的脸色看去很冷漠,许久了,他连一个字也没有说,只是默默注视着那条虽然喷发许久,但一点也没有减弱趋势的巨大火柱。而站在他身后的人,是他的师弟周洪普,此刻也正眺望着那条巨大火柱,但脸色却显得复杂的多,脸上的神情似乎也阴晴不定。 良久。 沉默中,黑暗悄悄到来,天色渐渐黯淡,其间有几个弟子经过这里,但很快就发现了这里的气氛有些不大对劲,迅速的便退了开去,到了后来,随着黄昏的最后一丝光亮也渐渐消失的时候,即使举目远眺,那远方天际的异象,也慢慢模糊不清了。 远处,火云阁的某个角落,响起了低低的虫鸣声,有一声没一声的,或远或近,不知道在呼唤着什么,却更加衬托出偌大的火云殿里,那如冰雪一般的冷清。 曹广崇在阴影里的身子,动了一下,然后慢慢转了过来。 周洪普默默的向他看去,曹广崇的目光与他在半空中接触了片刻,随即不知怎么,却转开了,慢慢转身,向着火云殿里走去。周洪普在心中暗暗叹了口气,最后再看了一眼南方天际的方向,也转身向里走去。 低沉的脚步声,回荡在寂静的火云殿中,却显得那般响亮! 沉沉的脚步声,不知是踏在谁的心间? 曹广崇在大殿正中的座位上,慢慢坐了下来,天黑了,但这里却没有点灯,并非火云阁弟子偷懒,知识这样一个晚上,却仿佛是育种不同的,他们都知趣的没有前来。 曹广崇坐在黑暗之中,面容看去,竟也有些模糊了,半晌过后,他忽然道:想不到,这世上竟然真的有人可以毁去镇妖洞窟,可以杀死那个妖孽吗? 周洪普在曹广崇的下手坐了下来,虽然他是曹广崇的师弟,但看去他的脸庞容颜,却是比曹广崇苍老了不知多少,知识此刻他的声音,却似乎比曹广崇更加正常一些,淡淡的道:当日幻仙门幻影既然可以重创兽魔,如今有人可以想出法子杀死魔妖,也不算什么太过惊讶的事了。 曹广崇沉默了许久,没有说话,但半晌过后,他忽然似苦笑了一声,摇了摇头,道:人算终究不如天算,百年心血,就这样前功尽弃了。 周洪普沉吟了片刻,似乎在暗自斟酌此刻应该怎么说话,徐徐道:或许火云玉本上还有什么其他的法子 曹广崇哼了一声,周洪普立刻住口不再说了,气愤微微显得有些尴尬,但曹广崇显然此刻心情大坏,丝毫也没有想去缓和的意思,只是默然坐在那里,一声不吭。 周洪普苍老的脸上,皱纹在黑暗阴影中似乎更加深了些,眼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却不知道他究竟在想什么。半晌过后,曹广崇忽然唤了一声,道:洪普师弟。 周洪普怔了一下,道:什么? 曹广崇淡淡道:其他人不明白,但我火云阁中的秘密,却只有你我二人最是清楚的。当年祖师威吓要在南疆火云阁此处荒僻之地开宗立派,你应该知道的吗? 周洪普叹了口气,语气中带上了一丝沧桑,道:是因为祖师在次地发现了上古南疆巫族的遗迹squo;聚火坛rsquo;,并从中发现了奇诡强大的巫法之秘。 火云阁缓缓点头,道:不错,正是因为如此,火云阁一门这才在南疆荒僻之地生根发芽,开门立派,延续到如今的。古巫族种种神秘巫法,加上历代祖师传下的真法道术,这才有了我们火云阁今时今日的地位声望。 说到这里,曹广崇的声音忽然带上了一丝苍凉,道:可是这数百年间,纵然是历代祖师耗尽心血,但南疆古巫族巫法之中,最强大的力量squo;天火rsquo;,我们却仍然不过只是掌握了皮毛。他的申请渐渐变的愤怒,冷然道:当日我继承阁主之位时,曾在历代祖师面前立下重誓,必定要发现巫族天火之秘,让我们火云阁一脉从此称霸天下,领袖群伦。刻丝后不曾想到,如今非但没有如此,反而是连探索squo;天火rsquo;之里唯一的钥匙,巫族传下的六合玄冥法阵的阵图,都被毁了,更有甚者,连那重中之重的玄火盘,竟然也丢失了! 黑暗中,周洪普的婶子忽地震了一下。 第44章:崩塌 啪!一声脆响,却是曹广崇手边传来,他恼怒之下,手中用力,竟是生生将坐椅扶手给拗了下来,火云殿上,一时静默无声。 半晌过后,曹广崇忽地一声长叹,缓缓站起身来,语调苍凉,道:当日困局之下,偶然从南疆古籍之中,知道这世上除了聚火坛,还有那镇妖洞窟里尚存有一处阵图,所以才有了与虎谋皮、今日之事,可惜唉。 他发出一声长叹,脸上有说不出的疲惫。 凄清的火云殿外,除了低低的虫鸣声,便没有其他的声音了,那些火云阁的弟子,大都平静的入睡了吧,谁又会知道,这样的也色里,有两个老人默然坐在火云殿中呢? 曹广崇似乎今日心情极不平静,往日的从容荡然无存,心意外露,显得心烦意乱,来回踱步了好些来回,终于仰天长叹之后,苦笑摇头,也不说什么了,默默向着后堂走去。 周洪普在原地没动,眼看着曹广崇身影就要消失在火云殿那阴暗的后堂里了,周洪普却忽然眼中异芒一闪,似乎在迟疑由于之中,终究做出了抉择和决定,站了起来。 师兄! 曹广崇的婶子顿了一下,转过身来,淡淡道:什么事? 周洪普慢慢地、似乎是每一个字都很小心的想过之后,道:我仔细想过之后,次事或许还有希望。 曹广崇双眉一挑,道:你说什么? 周洪普似乎觉得有些口干,喉结动了动,缓缓道:如今世间已知的两处尚存的六合玄冥法阵阵图的地方,聚火坛和镇妖洞窟,都已经损毁了,要想再从这阵图上钻研squo;天火rsquo;之迷,只怕前途渺茫。 曹广崇哼了一声,道:不错,那你怎么说? 周洪普沉默了片刻,道:我在想,阵图乃是死物,次路不同之后,或许,可以从人这里着手。 曹广崇有雪不耐烦,道:什么人,还会知道突然,他双眼徒然一两,神色转为凝重,沉吟片刻,慢慢道:你是说squo;镇妖洞窟rsquo;崩坏之后,南疆巫族竟然还会有人残存下来 周洪普深深吸气,似乎有什么重担一直压在他的心口,但片刻之后,他还是说道:我现在没有十分把握,但据我猜测,镇妖洞窟里一切灰飞湮灭之后,有几个非人非妖的巫族遗民,其中有一个人,只怕未必甘心就这般同归于尽的。 他慢慢抬起头来,声调不知怎么有些枯涩,道:如果我所料不错可次人或许会幸存下来,若如此,此人便是方今世上,对古巫族法之迷知晓最多的人,我们从他身上,或许会有所得,也书说不准的。 曹广崇默默沉吟,但脸上申请,却是缓缓变的开朗专注起来,半晌过后,他忽然一点头,道:不错,师弟你果然有见地,虽然此事希望不大,但总好过绝望了。既然如此,就劳烦你去十万大山里走一趟了,主要探访此事,书边也看看弘儿等一行人如何了,他此番前去,遭遇大变,非事前所能预料,也难为他了。 周洪普在心中默默叹了口气,站了起来,点头道:是。 曹广崇向他看了一眼,忽地面上露出了微笑,道:师弟,刚才为兄的心情不佳,或许说话口气上有所不对,你不要放在心上。 周洪普摇了摇头,道:师兄你说哪里话,不会的。 曹广崇微笑点了点头,随后转过婶子,走进了火云阁殿后堂,消失在了阴影之中。偌大的山河殿上,只剩下了一个孤单的影子,默默伫立着。 黑暗悄悄涌了过来,将他的身影吞没了。 南疆,十万大山。 响彻田地之间的巨大轰鸣,让大地颤抖的火山咆哮,终于是在三日三夜的疯狂爆发之后,缓缓减弱了下去。如末日景象一般的漫天火雨,也不知何时停了下来,只是无数山峰河流大地之上,到处都是被灼伤的痕迹,举目远眺,仿佛仍有无数个火头,在这片苦难的土地上焚烧着。 只是,天际的黑云却终究是缓缓散了开去,重新投下了和煦温暖的光辉,照耀着这片大地。 尽管站在远处,空气中也多少仍迷茫着那一丝带着暴躁的硫磺焦味,但这个时候,从远方田鸡吹下的轻风里,更多了的,却已经是清新的味道。 一切,终究是要结束的。 一切,仿佛也将要重新开始 日月旋转,穿梭不停,斗转星移,谁又看尽了人世沧桑? 繁星点点,明月初升。 夜风习习,树涛阵阵。 平静的夜,悄悄将领到这里。 低低的一声轻吟,如睡梦中的婴儿,她下意识的伸出手去,抓住了什么? 那是温暖的肌肤,安稳的所在,就在她的身旁,坚实而不曾离去。她的嘴角边,仿佛在梦中得到了些许的欣慰,有淡淡的笑意。 夜色里,星光下,轻风悄悄吹过。 秀发有些乱了,有几缕黑色的发丝,轻轻在夜风中抖动着,落在她如玉般的脸颊上。他轻轻皱了皱眉,有孩子般天真的表情,那样凌乱中的美丽,仿佛却更是在平静里,慢慢渗进了魂魄深处。 陆凌天默默凝视着这张沉睡的脸庞,她就在他的身旁,仿佛从未这般的接近过。她安静的睡着,呼吸着这南疆夜晚里清新的空气,风儿吹过,她的胸口缓缓起伏,她的嘴角微微笑着。 他忽然抬头,那一轮明月,正移上了中天,发射出柔和而温暖的光辉,照耀世间。 月光如水,洒在他们身上。 衣如雪,人如玉! 这是一处十万大山里高峰上的断崖,孤悬出山峰一丈左右,因为离镇妖洞窟所在的焦黑山峰较远,所以镇妖洞窟崩塌之后所印发的巨大火山喷发,对此处波及不大,只有漫天火雨时落下的一些火熔和碎石中夹杂的少许熔岩,点燃了几处火头,但都很快平息了下去 而在高高的断崖之上,依稀还可以望见那一场疯狂之后的所在,却只剩下了无数灰烬。 当日绝境之中的两人,被通灵神物玄冰鉴以玄冰灵罩救出来之后,因为太过精疲力竭,很快二人都昏厥了过去,而当陆凌天再次醒来的时候,便发现自己和张思已经置身于这断崖之上了。 喧嚣过后,是这样一个平静清凉的夜晚。 第45章:回山 忽地,身边传来一声轻呼,他转头看去,那个睡梦中的美丽女子,在一个淡淡微笑之后,缓缓睁开了眼睛。 清澈的、温柔的、倒映着他身影的那一双眼眸啊 突然间,仿佛田地景致了,他魂魄深处,有某个地方悄然迸裂! 然后,深深凝眸之后,她微微地,仿佛还带着音乐的几分羞涩之意思,微笑了。 那笑容,恍如深夜里黑暗中,清丽的百合花! 许久,却又仿佛是短短瞬间,那光阴变的失去了意义,谁又在乎? 陆凌天也笑了,温和的笑了,那笑容,仿佛是当年的那个少年。 她伸出手去,想握住他的手不再放开,可是却发现,原来两个人的手早已握在一起,不曾分开。她脸上闪过淡淡一丝红晕,慢慢的,坐了起来。 衣衫悄悄滑落,是陆凌天的外套盖在她的身上,她向陆凌天看了一样,却什么都没有说,只是嘴角边,那悄悄的笑意,又似浓了。 夜风轻轻吹着,仿佛温柔的手掠过身畔,远处,山峰上树林林树涛阵阵,在夜色中悠悠回荡。 张思琪向四下看了一眼,离他们不远处,断崖边上,张思琪的冰清神剑倒插在岩石里,半径如秋水一般的剑刃,伫立在夜风之中,而在冰清旁边,陆凌天的不嗔此刻也静悄悄的横躺在地上。 两件法宝,此时此刻,仿佛都显得那般安静,谁又知道,它们有怎样的过去?不嗔上隐隐的青色光辉闪烁着,和它身旁的冰清淡蓝色的光芒交相辉映,这一对曾经纠缠千年恩怨的法宝,此刻看去,竟仿佛也有几分融合映衬的模样。 身后忽然传来一声低低的咆哮,二人转头看去,忽地一个巨大的身影从树林深处闪过,赫然竟是当日跟随在兽魔身边的饕餮,听起来似乎它有些烦躁不安,但是很快的,一个熟悉的嗷嗷嗷嗷声音响了起来,似乎在安慰着它,片刻之后,饕餮变的安静了下来,再没有出声了。 两人转过头来,对望了一眼,陆凌天微显迟疑,道:那是饕餮,我来就是为了它的。明天,我应该就要 突然,他没有再说下去,因为这个时候,一只白皙的柔软的手掌,轻轻捂住了他的口。 他瞬间沉默了,身子仿佛也微微颤抖了一下。 夜风幽幽吹过,掠起了她的发丝。他的眼,在这样的夜色里,仿佛有些迷离。 可是,那嘴角的笑意,却始终不曾失去的。 张思琪只是微笑,深深凝视着他,这个她梦里萦绕了无数次的男子,许久之后,轻轻地,低低地道:别管明天了,好吗? 月色如冰雪,落入人间。 陆凌天怔怔的望着她,望着她那绝世的容颜和温柔的笑意,望着那笑容背后的执著与淡淡的哀伤,夜风还在吹着,她的发披在肩头,轻轻飘动,还有隐隐的幽香,在风中飘荡。 她的身影,此刻竟是如此的单薄,可是,那样一种美丽,却仿佛人世间无数的沧桑也不曾抹去。 别管明天了,好吗? 明月,繁星。 夜色正苍茫。 他悄悄瓦住她的手,瓦在掌心。 无尽的苍穹下,谁会在乎这世间微小的幸福? 单薄的身子,仿佛在夜风中轻轻颤抖,暗暗季动的情怀,仿佛在岁月长流中徘徊了千百年的光阴。 天际之上,是否有人正微笑着遥望? 是欢乐吗?是痛楚吗? 不管了罢,明天是什么,明日会怎样,何必在乎呢? 拥抱入怀吧! 把你,轻轻拥抱,在我的怀中 昆仑山,紫盖峰。 夜色深沉,苍穹如深墨般凝固了,只能隐约望见浓重的乌云在天上缓缓移动,从那无边的黑色之中,落下悄无声息的雨水。更远处的天边,隐约传来隆隆的雷鸣,不知道是否将有更猛烈的风雨,即将而来。 幻仙门诸赴南疆的弟子,已经回来数日了,其中的张思琪在见过师门长辈之后,便回到了紫盖峰,再不曾出现过,甚至连幻仙门中因为幻影真人与幻玄神秘失踪所引发的暗流,仿佛她也不曾留意过。 峻峭秀丽的紫盖峰,仍如过往千百年来一般的平静,满山遍野的修竹,在这风雨之夜,依旧低吟着沙沙竹涛之声,默默凝视着这山头的人们。 小屋青灯,烛火如荧。 门扉轻合,窗子却还有一半敞开着,山间风雨悄然而至,雨粉不时飞入屋子,打湿了修竹所制的窗台,慢慢凝结成水珠,悄悄滑落,留下一道道水痕。从远处吹来的风,将窗子轻轻摇动,在这静默的雨夜里,发出轻轻的吱呀声。 摆放在屋中桌子上的烛火一阵阵的摇晃,明灭不定,好几次看似都要被吹得灭了,却总在挣扎之中,坚持到了山风减弱,缓缓复明,重新明亮起来。 夜色中,再无其他的光亮,离着这一点烛火稍远的地方,便被一片阴影笼罩。 张思琪坐在灯下,默默地望着这点烛火。 青灯,红颜,在这样的夜里,仿佛凝结不去的忧郁,默默铭刻在了光阴中,却不知,又有多少时光,可以留住? 门外,远远响起了轻轻脚步,张思琪的头微微动了一下。一阵山风从窗口间吹来,桌上烛火晃动消长,她鬓边秀发,也随风轻轻飘动了。 门,发出低沉的一声,被人推开了。屋外风雨,忽地大声了起来,仿佛风势瞬间变大,将要冲进屋中,所幸的是,在那片刻之后,来人已走进了屋子,返身将门关上,也隔断了屋外风雨,重给了这屋中一片宁静。 张思琪站起身来,微微低了低头,道:师姐,你怎么来了? 来人正是淑敏,她看了张思琪一眼,走到桌旁,微叹道:你自从回山之后,就难得见你出这房门,我若再不来看你,只怕都不知道你现在到底怎样了? 张思琪抬头向淑敏看去,只见师姐嘴角挂着一丝微笑,眼神柔和,分明满是关怀之意。 她低声笑了笑,道:我哪会有什么事呢,多谢师姐关心了。 淑敏看了她半晌,只见张思琪除了脸色稍显苍白之外,神气一如平常,这才慢慢放下心来,随即又道:师妹,你没事就好,不过做姐姐的,看你变成如今这个样子,心中着实心疼的很。还有,你回山之后,只在当日见了师父一面,之后便自闭于这小屋之中,再不曾去见她老人家,不管怎么说,你可不能在心中责怪师父,要知道,我们可都是她老人家抚养长大的。 张思琪摇了摇头,道:师姐,你这是怎么说的,我决然是不敢存丝毫责怪师父的心意,我不敢前去拜见师父,只是自知不肖,害怕徒惹师父生气伤神罢了。 淑敏怔了一下,看着张思琪,半晌之后,脸色复杂,欲言又止,只低声叹息了一下,站了起来。 此刻天际远处,忽地一道闪电划过,随之而来一声惊雷,霍然而起,声如裂帛,却仿佛是回荡在头顶之上了,回音袅袅,许久不散。 屋外风声,似乎又紧了几分。 淑敏皱了皱眉,走到窗前,向外边看了一眼,道:看这天色,好像这雨又要大了。 张思琪站起身子,也慢慢走到窗口,站在淑敏身旁,向外看去,夜色里,两个苗条的身影,并肩站着,凝视着那沉沉黑夜和无尽风雨。 远处,沙沙竹涛,雨打竹叶之声,正幽幽传来。一时之中,不知是否沉静在这片宁静里,两人都无言。 许久之后,淑敏才深深吸气,微微一笑,道:说起来,我们也好久没这样一起看雨了吧? 张思琪嘴角露出一丝微笑,道:是,其实我也记得,当年我儿时上山,最开始便是师姐你照顾于我,那时候不懂事,每逢有风雨之夜,雷声轰鸣的时候,我便特别害怕。 她慢慢转过头来,眼光中尽是柔和,低声道:每次都是师姐你带着我,一起坐在窗子旁边看雨,告诉我不用害怕的。 淑敏摇头失笑,伸出手轻轻抚摸张思琪肩上柔顺的长发,忽地发出一声感叹,道:一转眼,你已经长大了。 第46章:重燃 张思琪感觉到了淑敏的手掌,轻轻拍在自己的肩头,仿佛从那里,传来着几分暖意。 沉默了片刻之后,张思琪看向师姐,道:师姐,你有什么话,就对我说吧! 淑敏微怔了一下,末了微微苦笑,道:我知道你从来冰雪聪明,什么都瞒不过你 她顿了一下,道:师妹,其实以你的聪慧,远远胜过了我这做姐姐的,可如何你就看不穿,悟不透呢,徒然白白心中自苦? 张思琪嘴角的微笑慢慢消失了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熟悉的淡然神情,只是,面对著淑敏,她不再有那种冰冷的感觉。 我不苦!张思琪凝望窗外夜色,这般静静地道。 淑敏愕然看去,张思琪的目光远远飘去,不知望向这深深夜色中的哪里,只是她话中语气,却是再也明确不过了:我从来都不苦的,师姐。从来师门传道,便是要我们无牵无挂,心境自在,参悟造化,以求长生,不是么? 淑敏点了点头,道:不错,其实在修行之上,我们道家与佛门都有几分相似之处。 张思琪轻轻扶上了窗台竹把,一阵冷风吹来,她仿佛有些寒意,身子缩了一下,但还是站着,白皙的手掌上,很快凝结着晶莹的水珠。 可是,我要长生做什么? 淑敏微微张大了嘴,眉间皱了起来。 我知道,幻仙门数千年以来,祖师传下的这些教诲,决然是不会错的,我等凡人欲要脱离轮回,以此修行,或可达成长生。过往以前,我也是这般想的,所以一心修炼。只是如今张思琪低声微笑,像是对着自己深心,道:如果要我一生无情无爱,要我心若白纸而登仙,那这样长生,如此神仙,却又怎是我想要的啊! 淑敏呐呐道:师妹,你、你究竟在说什么? 像是没有听见敏的话,张思琪自顾自的说了下去:我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师姐,你多半是骂我不知人事,不知这世道艰险,我心中所想所求,大半都难有结果。其实我又何尝不知?若说心苦,我也的确曾为此苦过。只是现在,我却是想开了,人家说世难容,不可恕,而我终究不能如他一般,破门出家。但即便如此,我也只求心中有那么一个人可以相思,而且我还知道,他心中也有我,只要这般,我也就心满意足了。 淑敏哼了一声,道:难道你不知,你们终究是不会有结果的么?难道这你也不在乎? 张思琪的脸上,第一次变了神情,仿佛那一阵深深黯然,悄然掠过,半晌之后,她才低声道:我当然在乎,若有可能,谁不愿长相厮守,谁不想天长地久?只是明知道难以达成,便不去想了吧!反正将来怎样,谁又知道,我却是终究不肯忘怀的。 淑敏深深看着眼前这清丽女子,夜色之中,她如百合一般美丽幽雅,寂寞中盛放。 她轻轻叹了口气,道:反正我也早知道是劝不了你的了,明日一早,你去见师父吧! 张思琪怔了一下,转过头来,道:我虽然并非不愿拜见师父,只是若是去了,多半又是惹她老人家生气的。 淑敏摇头道:今日是师父私下让我前来唤你的,所为的乃是正事,你放心好了。 张思琪迟疑了一下,道:南疆一行,兽魔陨灭,正道的心腹大患已去,还有什么事么? 淑敏犹豫片刻,道:是魔教死灰复燃了。 张思琪身子一震,同时眼神里闪过的却是一道复杂难明的眼光,道:什么? 将张思琪异样的神情都看在眼中,淑敏心中叹息,但口中仍然平静地道:近日传言不断,当日在兽妖浩劫之中溃灭于兽魔手中的魔教贼子,竟然仍有余孽,似有卷土重来之意。而且我们幻仙门此刻内忧外患,师父她似乎也是忧心忡忡,你知道她老人家一向最器重你,多半也是为了此事才叫你过去的。 张思琪默然许久,点头道:是,那我明日一早就去拜见师父。 淑敏点了点头,道:那你也早点歇息吧,我走了。 张思琪也不多留,送到门口,淑敏忽然顿住了身子,转身看了看张思琪,道:师妹,将来你若有事,一定不要憋在心中,若信的过做姐姐的,便和我说说,总比闷在心里要强的。 张思琪缓缓点头,低声道:是,师姐,我知道的。 淑敏看着她的神情,料到她虽然答应,但以张思琪的性子,多半便是有了什么苦事,也是不会说的。当下只得苦笑了一声,转身走了。 张思琪倚着门扉,目送淑敏走远。 她缓缓收回目光,只见夜色如墨,风雨萧萧,这天地静默,仿佛都透着一股萧瑟之意。 她一时竟是望的痴了,许久许久,仿佛才从梦中醒来,默然转身,轻轻关上了房门。 天地风雨,也一并关在了门外。 正如幻仙门里暗中得到的消息一样,远在千里之外的狐岐山,曾经冷清的山里,突然之间在此热闹了起来。大批大批的魔教弟子,回到了鬼煞宗的驻地,曾经封存的机关一一开启,废弃的哨卡也在有条不紊的指挥之下,逐一恢复。 在一个晴朗的白天里,魔教最后一支,也是此刻最具实力的派阀鬼煞宗,在煞王的率领下,重新回到了中土。 大大小小的包裹,一眼望不到尽头的长队,仿佛是一群远道回巢的蚂蚁,而在这个队伍之中,最引人注目的便是每隔数十丈,便会有上百个魔教弟子护卫押送了某个庞然大物,外面全部用厚重灰布覆盖,呈现巨大方形形状,而在布幔之下,不时传来的是令人惊心的低沉嘶吼,吼声中满含凶戾愤怒,但不知怎么,听起来,多为中气不足,似乎是疲惫之极的某种怪兽。 这巨大神秘的事物,很快的被这些看起来已然轻车熟路的魔教弟子运送进了狐岐山鬼煞宗那世代经营的巨大山洞,空气中,只残留下渐渐远去,低低回响的一声声未知怪物的哀鸣嘶吼,同时,风中不知怎么,一股异样的血腥气息,渐渐从周围泛起,在风中飘荡。 煞王负手,站在山洞里的一侧,目送着最后一个神秘巨物被运送进洞穴深处,面无表情。 一眼看去,他仿佛什么都没有改变,只除了发间鬓边,那曾经为了女儿而白的头发,又多了些。 在他的身后,站着两个人影,一是玉蝶,仍是那黑纱蒙面的模样,沉默不语,另一位更是全身笼罩在黑色阴影之中,正是莫先生。 当魔教弟子几乎都进了这个洞穴之后,很快有数人跑上前来向煞王低声奏报,煞王默然听着,也未说什么,只是缓缓点了点头,那些魔教中人很快散开,在无声的命令之下,洞穴入口的巨石机关,缓缓落了下来,将外界的光亮挡在了外面。 煞王在黑暗中,轻轻呼出了一口气。这熟悉的、洞穴的味道。 幽深的洞穴甬道中,缓缓亮起了光亮,那是魔教弟子逐一点燃了挂在通道上方的火炬,熟悉的昏黄火光下,影子也开始出现晃动。 身后,玉蝶慢慢走上了一步,轻声道:宗主,你要不要去见一下陆凌天? 煞王的眼神中仿佛闪了闪光,道:我回来后,还未见到他,他人在何处? 玉蝶低声道:他一直都在沈瑶那里。 煞王正要迈步前行的身子,顿了一下,片刻之后,道:我过去好了,你们不必跟来了。 玉蝶应了一声,目送着煞王走向远处,直到那个背影消失。 第47章:擒兽 她回头过来,却突然一惊,自己身旁那个神秘的幽影,不知何时已经消失不见了。黑色面纱之下,玉蝶两道柳眉慢慢的皱起,目光中闪烁着复杂的表情。 山脉洞穴深处的冰晶石室之外,与外面那一片热闹情况截然不同,这里没有喧嚣,仍如往昔一样的寂静,或许在有些人眼中,这里更多的,应该是寂寞吧! 煞王在冰晶石室门外站了很久,面对着那扇石门,不知怎么,他始终没有伸手打开,厚重的石门横亘在他的身前,但他的目光,却仿佛已穿透了这看去坚不可摧的石块。 石门之后,寒气森森的所在,女儿依旧平静的躺着么? 坚强如他这般的人物,会不会也会有软弱的一刻,不愿面对自己的女儿? 也不知过了多久,时光悄悄流逝,煞王的身子动了一下,慢慢伸出手去,掀动机关,低沉的轰鸣声传来,石门在他面前,缓缓打开。 一股寒气,从石门后头扑面而来,隐隐还有丝丝袅袅的白气,在石室中飘荡。 煞王迈步走了进去,石门在他身后,重新关上。 一切,都没有改变。那平静躺着的身影,甚至包括了记忆中一直坐在一旁的那个男子。 陆凌天没有回头哪怕看上一眼,他仍然只是望着沈瑶,而煞王也没有说什么话,默默走到了冰晶石台的另一侧,凝视着女儿。 沈瑶仍旧是那般平静中带着一丝满足微笑的表情,静静地躺着,在她身前交叉的双手间,那枚神奇的魔教宝物冰魄铃,正安静地停在她的手心里。 淡淡的、金色的光辉,仿佛从冰魄铃的铃身上折射出来,散发出长短不一的光芒。寂静无声的石室里,却不知怎么,总让人有那么一种错觉,仿佛从哪里有低低回荡的、清脆的铃声,可是仔细听去,却总是找寻不到踪迹,只有那始终闪烁的铃身上的淡淡光辉,仿佛是温柔的眼眸,注视着这两个石室中的男人。 我不在的这些日子,她还好么?煞王淡淡地道,他的视线,从进入石室开始,就一直在女儿的身上。 陆凌天慢慢抬头,向煞王看去,煞王也从沈瑶身上收回了目光,看向陆凌天。 两个男人的目光,在半空中交会,似有无声的风雷。 在他们之间,沈瑶手中,冰魄铃上的光芒,轻轻流转。 她很好。陆凌天站起了身子,淡淡地道。 煞王点了点头,道:有你在,我很放心。 他顿了一下,又道:你此番前去南疆,可有寻获些许还魂异术的消息? 陆凌天脸上掠过一丝黯然,摇了摇头。煞王默然,低头看了沈瑶一眼,轻声叹息。其实此番陆凌天前往南疆,所为主要自然便是追踪兽魔以及受煞王密令,抓捕兽魔身边的异兽饕餮,但此刻二人对话,似乎却早已将这事忘却了。 石室中,又是一阵沉默。 末了,煞王面容一肃,淡淡道:我还有些事要与你说,不过此处不宜,我们还是出去吧! 陆凌天点了点头,也不多说什么,最后看了一眼沈瑶,不知怎么,眼中闪过一丝愧疚之意,随即转身走了出去。煞王跟在他的身后,走出了石门,厚重的石门缓缓落下,再一次将寂静截留,偌大的冰晶石室中,只留下了空自流转的冰魄铃的淡淡光芒。 两个男人,并肩走在宽敞的甬道之中,一路之上,有遇上的魔教弟子,纷纷退让到两旁,低头行礼,脚步声声,轻轻回荡。 绕过几道拐角,二人来到了陆凌天所住的居所,煞王向陆凌天看了一眼,似乎感觉到了什么,陆凌天眉头轻轻皱了一下,但是并没有看向煞王,只是在微一犹豫之后,伸手打开了房门。 两个人走了进去。 嗷嗷嗷,嗷嗷 吼 狐狸小白熟悉的叫声中,还伴随着几声异样的吼叫,曾经是跟随在兽魔身边的异兽饕餮,此刻正躺在陆凌天的房中地上,只是它看去似乎精神很是萎靡不振,懒洋洋的样子,闭着它铜铃般大的眼睛,一动不动地伏在地上。 倒是狐狸小白仍如往日一般的精神,在饕餮身边跳来跳去,左摸一下,右打一下,一会拉拉饕餮的尾巴,一会拍拍饕餮的脑袋,更有甚者,偶尔还把手伸到饕餮血盆大口上,拉开饕餮嘴巴,有几分好奇的样子向里面张望。 看小白的样子,似乎是想让饕餮精神起来,一起玩耍,不过显然对饕餮没什么效果。 煞王和陆凌天走进来之后,饕餮视若无睹,依旧一副懒洋洋的样子躺在地上,狐狸小白发出一声欢叫,两三下跳上了陆凌天身上,趴在主人的肩头。 陆凌天摸了摸小白的脑袋,淡淡地对煞王道:就是它了。 煞王没有说话,只是注视着趴在地上的饕餮。在他的嘴角边,慢慢露出了一丝淡淡的笑意,只是笑里却是多了那么一丝高深莫测之意。 煞王向饕餮走了上去,步伐稳重而平和,坐在陆凌天肩头的小白转过头来,看着煞王的背影,squo;嗷嗷rsquo;叫了两声,突然安静了下来。 趴在地上的饕餮似乎感觉到了什么,巨大的头颅向一侧动了一下,抬了起来,巨目也随之张开,两道凶光瞬间落到了走过来的煞王身上,一阵低沉的吼声,从它的大口中隐隐传荡而出。 吼 房间中原本平和宁静的气氛,突然变得莫名的紧张起来,饕餮头颅及背后如铁皮一样坚硬的硬甲,一片一片紧绷了起来,大口缓缓张开,露出了可怕而尖锐的牙齿。 煞王面对着这只可怖的异兽,但面上却无丝毫惧色,反而是背对着陆凌天的眼神中,不停闪烁着诡异的光芒,其中更有掩饰不了的狂喜与渴望。 他面对着看去已然发怒的饕餮异兽,甚至连脚步都没有停下。而在他的身后,陆凌天望着他的背影,眉头已经微微皱起。 饕餮显然是无法忍受遭到如此的挑衅,凶相毕露,巨目中已是渐渐转做红光,巨大的身躯缓缓站了起来,做出了攻击的姿态。 而反观煞王,却似乎根本无视这只异兽的反应,全部的精神祇是放在观察饕餮周身的情况上。 终于,当煞王接近了饕餮,一脚踏入与之三尺距离之内,饕餮果然再也忍耐不住,一声狂吼,登时震的周围石壁隐隐震荡,巨大身躯霍然腾空而起,张牙舞爪,向煞王扑了过去。 原本平静的石室之中,狂风随着那个巨大的身躯陡然刮起,原本摆放整齐的桌椅瞬间直被刮了出去,砰砰砰几声,砸到墙壁之上,断裂成了几块。说时迟那时快,巨大的兽躯已然扑临煞王头顶之上。 远处,狐狸小白发出了几声叫唤,嗷嗷,嗷嗷只是听起来似乎并无担心的意思,反倒有几分幸灾乐祸,似乎这只早通灵性的狐狸对此刻身陷险境的煞王并无好感,巴不得饕餮一掌就拍死了那个家伙。 不过陆凌天显然看法与小白并不一致,原本微皱的眉头,此刻在眼中闪过几丝不易察觉的疑惑之后,皱的更加紧了,似乎在他眼中,那个瞬间,看到了他不曾预料的东西。 第48章:困兽 饕餮巨大的身躯夹带着狂风扑下,声势惊人,但只不过那么片刻之间,仿佛幽灵鬼魅,煞王的身躯突然从绝无可能之地,就那么凭空消失了去。饕餮声势万钧的一记扑杀,只落得了一个扑空的结果。 下一刻,煞王灰色的身影陡然出现,在一时惊愕的饕餮身后,伸出手掌,如闪电般抓住了饕餮后颈之上的皮肉,看他样子,竟似想要以自己法力,将这人人畏惧的异兽,当作家常小猫小狗一般拎起来。 这一抓看似不快,然而饕餮偏偏躲不过去,一声低吼咆哮,脖子上已然受制,只是饕餮毕竟乃是异兽,受制之下却无丝毫屈服之意,反似愈发愤怒,大吼连声,周身铁皮登时全数绷紧,看去整个身躯竟是涨大了三分之多。煞王脸色一变,同时感觉自己右手手中竟是一阵刺痛,以魔教真法灌注保护的手心,看来竟不能抵挡这异兽怪力。 煞王更不迟疑,松手之后连退三步。 陆凌天与小白站在一旁,看的真切,只见饕餮原本刀枪不入的后颈铁皮上,竟有了五道红若鲜血的抓痕,而且伤口看去决然不浅,鲜血已是慢慢流淌出来。 饕餮昂首大吼,已然陷入了狂怒状态,霍然回身,面对煞王。而一旁趴在陆凌天肩头的小白,此刻也跳了起来,双手乱舞,指着煞王squo;嗷嗷rsquo;乱叫,状极恼怒。 虽说这石室之中并无人知道狐语,但不问可知,此刻小白口中的狐语,多半也是诅咒骂娘之词。 小白骂了几句,貌似还不解恨,身子一纵,就要跳下地来,看来是要帮它朋友一把,将这个可恶的煞王修理一顿。只是它身子才跃起半空,忽地身后伸过一只手来,将小白抓住,硬生生又给拽了回去,正是陆凌天。 小白有几分惊诧,又有几分恼怒,对着陆凌天嗷嗷嗷叫个不停,陆凌天充耳不闻,只是紧皱眉头,看着场中,小白才叫了两句,突然也转过头去,显然被场中某物,给吸引了注意力。 饕餮巨大的咆哮声中,尖牙利齿的巨大身躯向煞王扑了过去,而煞王这一次,却没有闪躲的意思,只是扬起了手臂。 一道暗红色的光辉,从煞王的衣袖之间划过,无声却瞬间将一股淡淡血腥气息,弥漫充斥了整个石室之中。 一声更加低沉诡异的咆哮,在冥冥虚无的空间中,迸发而出,并无裂帛之声,却仿佛将这石室之中的空间,都撕扯开去,纵然饕餮惊天一般的狂吼,竟也为之哑然。 暗红之光,瞬间大盛,已将煞王整个身躯全数包围,闪烁不定,周围已经看不清煞王身影,而饕餮似乎也感觉到了什么,愕然之中,竟有几分畏惧之色,情不自禁地向后退了一步。 一只样子古拙,看去有点残破的古鼎,缓缓从红光深处升腾而起,随着这古鼎出现,石室中红芒如血,更无一物不为之惨红,而那股血腥气息,更是浓烈之极,闻之欲呕。 饕餮眼中畏惧之色更重,但在这股血腥气息的刺激之下,仿佛骨子之中隐藏的凶性竟也被引诱迸发出来,几番迟疑之下,竟没有转头跑走,而是一声大吼之下,再度向那只古鼎扑了过去。 远处,陆凌天的眉头紧皱,身子忍不住动了一下,随即又强忍着顿住,一双眼神紧紧盯着那只古鼎。 曾几何时,十年之前吧,东北隅中凶犁土丘,他也曾见过这上古神器,只不料今日再见,却仿佛已经完全变化了模样。 饕餮巨大的身躯扑向伏龙鼎,但只在那鼎身三尺之外,忽地,那玲珑鼎中一声轰鸣,似有低沉神秘咒在虚无之间喃喃颂读,随即一道红光当头罩下,将饕餮全身尽数笼罩其中。 饕餮顿时全身颤抖,面有极痛楚之色,仰天长啸,却仿佛被抽空了气力,从半空之中跌倒下来。一旁的陆凌天脸色微变,这玲珑鼎威力之大,出乎他意料之外,显然早非当年可比。 其实眼下的玲珑鼎法力,在这十年中早已面目全非,煞王在莫先生襄助之下,参悟鼎身铭,搜集灵兽魔力激活squo;魔灵血阵rsquo;,眼下玲珑鼎内,已集聚应龙、冰甲角魔龙与梼杌三只神兽灵力,饕餮虽然乃是异兽,但与其他三只神兽灵力相比,决然是落了下风,更何况这玲珑鼎上古神器,本身就有诡异法力,神兽灵力越强,其激发出来的魔灵血阵之妖力更是强大无比。甫一对敌,饕餮登时就被压制住了。 此刻但见红芒闪烁,恍如实体,将饕餮巨大身躯紧紧笼罩束缚,饕餮周身颤抖,状极痛楚,但丝毫动弹不得,甚至连口中吼叫,都迅速低微,只残留着喘息之声。 石室之中,血腥之气更重,煞王看着匍匐在地上动弹不得的饕餮,眼中闪过狂喜之色,忽地仰天大笑,形状大异平常,如疯癫一般。 就在这异样时刻,忽地传来squo;嗷嗷嗷嗷rsquo;怒叫,被红光紧缚的饕餮也艰难的转过头看去,赫然正是小白。它毅然跃出半空,跳到饕餮身旁,伸手想要相助,只是红芒看是虚无光辉,小白手伸了过去,却是一声呼喊,跳了开来,看来是吃了暗亏。 小白龇牙咧嘴,看去愤怒之极,向着煞王露出利齿,做挑衅状。煞王不知什么时候,在那片闪闪如鲜血般的红光照射之下,双眼已然变得血红。此刻霍然回头,瞬间杀气大盛,更不多言,一股黑气霍然腾起,从红光中直扑出来,向小白击去。 小白自然也并非省油的灯、废柴的狐狸,虽然恼怒,却也看出那黑气中凶芒颤动,不肯硬接,向旁边连跳几下,闪了过去。 一击不中,煞王一声长啸,黑气速度瞬间快了一倍,同时看去仿佛分作了几道出来,道道黑气如电,从四面八方劈了下来。 小白手脚并用,东躲西.藏,在间不容发之际堪堪躲过,但已然险状毕露,好几次都差点被黑气击中。 而煞王此刻不知为何,对着这样一只狐狸,下手竟也丝毫没有容情的意思,只见黑气之中,忽地又是一声低啸,风云啸聚,凭空凝结出一只血红手掌,当头打下,小白适才已被黑气逼得左支右绌,此刻再也无路可退,眼看就要被这只血红掌印打中。 便在这要紧关头,忽地从旁边伸过来一只手臂,穿过风声凛冽、杀气腾腾的黑气血芒,一把抓住狐狸的尾巴,向外一扯,小白身子顿时飞了起来,向后飞去,而在它身后拦截的那些凶戾黑气,不知何时,竟然被驱散开了。 小白安然无恙地飞了出去,逃出生天,但隐匿在红芒深处的煞王似乎发出了一声怒吼,煞气更盛,周遭黑气红芒瞬间凝固成形,一只巨大红色掌印,向这只突如其来的手臂拍了下来,而在红芒之后,玲珑鼎缓缓开始旋转,鼎身之内异芒流动,诡异咒若隐若现,一片肃杀之意。 血芒耀眼,闪烁之间,面沉如水的陆凌天身影现身出来,正是他在千钧一发之际救了小白一命。同时,他也转而开始面对了煞王不知为何开始催发就没有停下的玲珑鼎的诡异妖力。 呼啸之声,越来越是凄烈,血红掌印中霍然隐约闪烁出古鼎模样的怪异符,直扑过来,陆凌天眉头紧皱,但面对这绝世妖法,却并无退缩之意,双臂挥起,在快如闪电飞来的血红掌印到来之前,在身前虚无之处,却是划下了一个太极图案。 青光乍起,如一道清泉灌入深旱之土,满屋血杀之气,竟是为之一震,太极图清气缭绕,正是正宗纯粹之幻仙门神通妙法太清元道。 第49章:争斗 血色红印,下一刻轰然而至,撞在了太极图之上。 意料之外的,竟没有想像之中震天价响的巨响与轰动,相反,如泥牛入泥潭,竟没有丝毫声息,只是那红色血印,凌空逼住,不能再前行一步,而陆凌天面上,瞬间变得通红,如欲滴出血来。 陆凌天双目锐芒闪现,向那红芒深处深深看了一眼,一声冷哼,脚下移动,向后退去。他每退一步,那红色血印就逼前一分。与此同时,陆凌天每退一步,双手手掌却是没有停顿片刻,手指屈升,法印变幻,双手之间太极图案清光濯濯,却没有丝毫变弱了。 在他退到第三步时,手中结做宝瓶法印,面上异样血红神色已经缓和,太极图边缘已经开始散发淡淡金辉;当退到第五步时刻,他手中化做拈花法印,太极图金光青气交相辉映;而到他退了第七步之时,陆凌天已经是背靠石壁,再无路可退,但此时此刻,陆凌天面上已经恢复原状,更无异样血红。 双手一震,陆凌天已结做了佛门金刚法印。 刹那之间,金光大盛,庄严法相四射,如有神佛在周遭轻颂佛经,低沉悦耳,太极图急速旋转,金芒璀璨,那红色血印渐渐被这太极图吞没进去,消失不见。 漫天金青之光耀眼,直冲而上,竟是将煞王血芒压了过去。而在红芒深处,一声怒吼,显然那人已然盛怒,红光一阵摇曳,几声哀鸣,地上的饕餮被红光吸起,偌大的身躯竟是被玲珑鼎吸了进去,转眼就消失不见。 而煞王面容,渐渐在红芒之中透了出来,但见他白发飞舞,双目赤红,杀气腾腾,哪里还有平日沉稳模样,几如一杀人狂魔。而反观陆凌天,更无丝毫惧色,反而是大步侵身而上。 玲珑鼎旋转不停,鼎身内诡异铭闪烁不休,红芒阵阵,煞王右手擎起,偌大古鼎已是落在他右手之上,看去如天魔落世,极为可怖。 而陆凌天周身光辉着身,显然也已将自身的神通法力尽数聚起,便要在此一决死战。 两大高手彼此对峙,杀气腾腾,这场突如其来的争斗,似乎他们二人都早已忘了原因,只是在此刻,像是突然失去了各自心头压制多年的理智,全力扑杀,心魔乱舞。 陆凌天大步走上,离煞王越来越近,而煞王眼中煞气,越发浓烈,玲珑鼎在半空中缓缓倾转,对准了陆凌天身躯。 眼看着一场大战,即将爆发。 谁也不会想到,当今魔教最重要的两个人物,却是在这么一个偏僻石室之中,莫名其妙的陷入了生死决战里。 轰! 一声大响,从石室里传了出来。 煞王与陆凌天,两个男人,仿佛都看到了对方眼角微微抽搐,但就那么千钧一发之际,他们竟都没有动。 石室的门,缓缓倒了下去,门外,慢慢出现了一个身影,一个看去浑身微微颤抖的身影。 住手! 那声音纤细,带着愤怒、不解与几分惊惶,黑纱蒙面的玉蝶,站在了门口。 看不见她黑纱之下的容颜神色,但那股愤懑之意,喷薄而出。 你们你们两个在干什么,你们都疯了吗? 石室之中,一片静默,两个男人彼此对峙着,也沉默着,没有说话,空气里,那股杀气,竟是仍然挥之不去。 好,好,好!玉蝶似咬着唇从齿间愤怒的说话,她抬手,向着某个方向一指:你们杀吧,杀吧,都死了算了,死了都清净。你们到底还记不记得,那里,那里 她的声音有几分哽咽,那个冰晶石室里,是不是还有人躺在石台之上?你们都忘了吗? 你们谁还记得沈瑶这两个字! 红色的血芒,悄悄散去了;耀眼的青光金光,逐渐收敛不见。 石室里流淌着的那股杀气与血腥气味,不知何时,如潮水一般退去。 只有沉默,依旧这般驻留在这里,不肯离开。 两个男人,彼此注视着对方,那眼神深处,仿佛有说不出的光芒碰撞。 玉蝶恨恨的跺了跺脚,转身头也不回的走了,看她去的方向,应该正是沈瑶所在的冰晶石室。而仍然停留在石室之中的两个男人,似乎仍然在对峙中,悄悄窥探着某些秘密。 良久,煞王忽地淡淡哼了一声,右手一摆,将玲珑鼎托在了手间,大步走出了这个房间。当他走过陆凌天身旁的时候,他的眼神里,锐利的光芒似要夺目而出。 而陆凌天的目光,在那一刻,却没有注意煞王,而是落到了玲珑鼎鼎身之上。 古拙样式的古鼎,有许多细微残损的地方了,但是深青带紫色的鼎身上,依旧可以清晰的看到,许许多多扭曲的神秘铭,而在鼎身的背面,在那些铭的正中,更是有那么一幅图案,映入了陆凌天的眼帘。 火焰熊熊燃烧,火光中正在炙烤一只巨鼎,巨鼎四周,有或鸟或兽的四种奇兽仰天长啸,而巨鼎上空,黑云翻滚,赫然是一张狰狞可怖的魔王面孔,正狞笑着注视人间。 这图案在陆凌天眼前不过一闪而过,但不知怎么,却已深深印入陆凌天的脑海,挥之不去。而在他印象之中,竟是对那个魔王面容,有那么几分熟悉,只是一时之间,他却是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来,到底是否曾经见过这个魔王的样子。 煞王很快的走出了这个石室,消失在了门外,石室中恢复了平静。狐狸小白从一旁跳了过来,跃上了陆凌天肩头,慢慢坐下,但面上丝毫没有快乐之意,不时转头向门口看去,口中低低发出嗷嗷、嗷嗷的叫声。 陆凌天默然,伸手轻轻摸摸小白的脑袋,沉默片刻之后,他发出了一声轻叹,然后转身走出了这个石室,信步走去。 长长的甬道仿佛通向四面八方,就像人生的路谁也不知道该向何去,或者说,就算你自己以为知道了,其实那条路,又会通向哪里,谁又能知道呢? 半个时辰之后,陆凌天停下了脚步,怔怔不能言语,发现自己停住的地方,是冰晶石室的外面。 厚厚的石壁,横亘在面前,可是他突然有些害怕,就算是面对煞王玲珑鼎妖法的时候也不曾畏惧的他,此刻却情不自禁的害怕了。 那扇石门,就这么静静的,竖立在他身前。 微微颤抖的手,伸了过去。 石门像过往无数次一样,发出低沉的轰鸣声,开启了。 在最初打开的那么一个缝隙里,隐约中,他看见一个苗条的身影,站立在冰晶石台之前,空气里,似乎还有清脆而熟悉的铃铛声音。 他仿佛痴了。 第50章:玉姨 袅袅升起如轻烟的白色寒气,在冰晶石室中悄无声息的飘荡着,这一天,冰晶石室里的寒气似乎比平时浓重了许多,甚至看过去,竟有了几分朦胧的感觉,不再有往日一眼见底的清晰。 石门发出低沉的轰鸣,在慢慢的打开,只是那个映入眼帘的苗条身影,却不知怎么,有些显得模糊起来。 是玉蝶吧? 陆凌天心中这般想着,迈步缓缓走了进去。冰晶石室之中,幽幽寒气飘散,丝丝缕缕,如梦幻一般,将他的身影笼罩起来。那个女子的身影,静静背对着他,站在冰晶石台之前,而在她周身,寒气似乎特别的重,就连那片寒气凝结的白气,也如霜雪一般,让人看不真切。 空气中,那若隐若现,回荡着的清脆铃铛声音,仿佛近在耳旁。 不知怎么,陆凌天下意识的停住了脚步,许是对今日之事,他面对玉蝶多少有几分难以面对,特别是在玉蝶大声斥责并提起沈瑶之后。回想起来,陆凌天心中虽然对煞王今日一反常态有几分惊疑,但对自己不加思索即全力反击的行径,却也只能是默然无语。 或许,在两个男人的心中,竟然都早已深深埋藏着憎恨之意么? 可是,这世上毕竟还有一个沈瑶,她正躺在这冰晶石室之中。 陆凌天向那个有些模糊,隐藏在寒气中的身影看了一眼,默默低头,半晌才道:刚才我和鬼煞宗主动手,是我不好,我也不知事情怎么会突然变成这样的。你莫要生气,以后我不会了。 那个身影的肩头,似乎颤抖了一下,却并没有说话,还是保持着安静,只是周围的寒气,似乎流转的速度变快了些,就连这石室之中,似也冷了几分。只是这冰晶石室向来寒冷,陆凌天也没有在意。 他叹了口气,欲言又止,玉蝶与沈瑶的关系他自然是知道的,在沈瑶母亲过世之后,煞王着心于鬼煞宗事务,玉蝶多少便有了几分当沈瑶母亲的角色,这一点从沈瑶向来称呼玉蝶为玉姨便可知道。如今面对着她,特别还是在这冰晶石室之中,陆凌天竟有几分真实面对沈瑶的感觉,而他对沈瑶心中愧疚之深,今日更与煞王动手相搏,几至生死相判,更是难以言表。 良久,他长叹了一声,低声道:我知道你心痛沈瑶,不愿看到我与她父亲再起争端,其实我本也并无此意,只是当时 他皱了皱眉,脑海中又掠过适才煞王异常的神态表情,摇了摇头,道:总之我答应你,将来我看在沈瑶面上,总是要让着他几分就是了。 那个苗条的身影又似动了一下,不过还是没有转过身来,但是看她背影,倒似乎是默默点了点头的模样,意为赞许。 陆凌天默然无语,沉默片刻,长出了一口气,也不愿再多说什么,微转过身子,想要向那冰晶石台走去,好好去看看沈瑶。 只是他脚步才欲迈出,忽地,他全身在那么一个瞬间僵住了,如电光石火一般,他脑海中掠过一个念头,如惊雷响于脑海,轰然而鸣。 玉蝶平日里从未离身的蒙面黑纱,为什么从后面看去的这个背影,竟然看不到了?几乎就在同时,陆凌天纷乱的脑海中已随即想到,这背影的秀发发式,正是一个少女模样,与玉蝶盘髻的妇人绝然不同。 他如电般转过身来,大声喝道:你是何人? 冰晶石室中的寒气,瞬间似冰寒刺骨,笼罩在那个背影周围的轻烟,竟是在瞬间开始急速旋转起来。陆凌天双目圆睁,竟有外人侵入这冰晶石室,对他来说这是绝不能接受的。 正在陆凌天将要有所动作的时候,忽地身后一阵低沉轰鸣之声传来,陆凌天惊疑不定之下,转头看去,只见原本在他身后合上的石门,又缓缓打了开来,门口现出了一个身影。 苗条高挑,黑纱蒙面,气质幽幽,不是玉蝶又是何人? 玉蝶打开石门,却突然望见陆凌天面上神情古怪,双眼圆睁,面上肌肉扭曲,反倒是被吓了一跳,情不自禁退了一步。 但她毕竟不是常人,随即便冷静了下来,寒声道:哼,你还有脸来这里见沈瑶么? 陆凌天深深盯了她一眼,突然面上神情一惊,似记起了什么极重要的事物,迅速转身看去,只是这一看之下,他却更是全身一震,如呆了一般,怔怔站在原地,作声不得。 偌大的冰晶石室,他正置身所在的这个地方,突然之间,完全恢复了曾经本来该有的模样,异样飘荡的白色烟雾不见了,若隐若现的铃铛声音消失了,至于那个神秘的背影,竟也在这瞬间,凭空消失不见了。 所有的一切,仿佛都和原来一样,就像是一场梦,一场幻觉,飘过了,飘散了 沈瑶静静地躺在冰晶石台之上,她的嘴角边依然有那熟悉的微笑容颜,双手交.合之间,冰魄铃上闪烁不停的光芒,轻轻流转着,仿佛正注视着陆凌天。 陆凌天站在原地,全身紧绷,仿佛全部失去了知觉,一动不动。 慢慢走进冰晶石室的玉蝶,很快发现了陆凌天有点不对劲,看了他一眼,皱眉道:你做什么? 陆凌天的嘴角动了动,却没有说话,他只是默然抬头,怔怔打量着这间冰晶石室,除了那扇厚重石门之外,冰晶石室周围尽是坚硬的石壁,更无丝毫缝隙,只是此刻看去,那些冰冷的石壁似乎都带有了几分残酷的嘲笑,冷冷注视着看去有些可笑的人。 飘忽的目光,慢慢收回,缓缓回到冰晶石室中,躺在石台之上的人儿身上。陆凌天的眼中,不知怎么,有了几分模糊,万千思绪,如潮水般奔涌而来,那目光,最后悄悄落在了沈瑶的秀发之上。 你怎么了?玉蝶的声音中,已经有了几分不耐烦。 陆凌天合上了眼睛,许久之后缓缓睁开,低声道:你进来的时候,有没有看到这石室里有些异样? 玉蝶哼了一声,寒声道:有什么异样?还不是都和以前一模一样,一张台子、一个人。 第51章:领罚 陆凌天眼角的肌肉,似抽搐了一下。 玉蝶慢慢在沈瑶身边坐了下来,目光中露出怜爱痛惜的神情,看了半晌,口中缓缓的道:“我知道你其实也不好过,只是望你多想想,若是沈瑶知道了你竟然与她父亲动手斗法,那她会是怎样的心情?” 陆凌天怔怔没有说话,片刻之后,忽地一甩头,长吸了一口气,道:“你放心就是,我明白该怎么做。” 说罢,他深深又看了一眼沈瑶,随即转身大步走了出去。 看着他的背影,玉蝶眉头微微皱起,直觉的感觉到陆凌天似乎哪里和平日不大一样了,可是随即她却又是长叹一声,异样的人,又何止是他一个人,如今便是她追随多年的鬼煞宗主,不也是越来越让她看不懂了么? 她默默低头,陷入了沉思之中,冰晶石室里静悄悄的一片,只有沈瑶手中的冰魄铃上,流光异彩闪烁的光辉,如清透的眼眸,闪烁不停,注视着这个世间。 昆仑山,紫盖峰。 清晨,有清风徐徐吹过,满山的青翠竹林一起摇动,沙沙竹涛之声,如天籁之音,让人心神宁静。昨夜一场大雨,如将天地之间都洗过一般,清新空气拂面而过,远山含黛,山水如画。 脚下的石径还是湿的,偶尔石头缝隙里,还有些昨夜积下的雨水,石径之上和两旁,掉落了许多飘落的竹叶,想来是被昨夜的风雨吹落的。时辰尚早,也就还未有人来打扫。 白衣如雪,清秀出尘,张思琪孤身一人,走在这竹林小径之中。晨风微光中,她的秀发柔顺披洒在肩头,看去吹弹可破的肌肤,雪白中却还有淡淡一丝粉红,如深山幽谷里,悄悄绽放的幽美花儿。 石径两侧,高高的修竹微微摇晃着,青绿的竹叶上,还有凝结而成的露珠,静静地滑过,悄悄地飞向大地。 她踏步而前,不曾回头,白衣飘飘,走入了青翠竹林深处。 石径幽深,曲曲折折,清晨的亮光从竹林茂密的缝隙间透了进来,竹影轻晃,照着她窈窕身姿。 前方一间朴素竹屋,渐渐现出身影,正是紫盖峰一峰首座幻月大师平日静坐修行之处。 张思琪走到小屋之前,在门口处站住了脚步,迟疑了片刻,伸手轻轻拍打了一下用竹子做的门扉。 “师父,弟子思琪拜见。” “进来吧!”幻月大师的声音从小屋中传了出来,无喜无悲,似乎带有丝毫感情,淡淡如水。 门“吱呀”一声,被张思琪轻轻推开了,张思琪走了进去,一眼就看到师父正盘腿坐在竹床之上,闭目入定,神态平和,看不出有什么因为自己的到来而变化的神情。 张思琪默默走到幻月大师身前,跪了下去,低声道:“师父,徒儿来了。” 她顿了一顿,又接着道:“思琪自知不肖,辜负了您老人家的期望,害得师父您伤心,请您责罚我吧!” 幻月大师缓缓睁开眼睛,目光落在身前张思琪的身上,注视良久,随即叹息一声,道:“我若是责罚于你,你肯回心转意么?” 张思琪默然低头,不敢看师父面容,也没有说一个字出来,只是看她神情,却哪里有丝毫后悔的样子了? 幻月大师摇了摇头,微带苦笑道:“你既然已是铁了心肠不肯回头,我责罚你又有何用,罢了,罢了。你起来吧!” 张思琪贝齿微咬下唇,看去似乎有些激动,但还是控制住了自己,站了起来。 幻月大师轻轻拍了拍身旁竹榻,道:“你也坐吧!” 张思琪摇了摇头,道:“弟子不敢。” 幻月大师看了她一眼,道:“这里就我们二人,有什么好计较的,莫不是你心里终究是记恨我这个做师父的,与我生分了么?” 张思琪猛然抬头,急忙摇头道:“师父,我” 幻月大师摆手微笑道:“好了,好了,你是我一手养大教出来的,你什么性子,我还不知道么?” 她伸手将张思琪的手拉住,轻轻将她拉过坐在自己身旁,仔仔细细看了看张思琪那张美丽清雅的面庞,叹了一口气,道:“不管怎样,我这个做师父的,到底都是为你好的,你可要记住了。” 张思琪嘴角动了动,低声道:“弟子明白的,其实都是弟子的错” 幻月大师摇头道:“算了,事到如今,我们也不要再去争论谁对谁错了,问世间,情为何物?暮雪千山这千山万水,却当真能有谁可以相伴一生呢?” 说到此处,仿佛幻月大师自己也触及心思,一时怔怔出神起来。 张思琪不敢惊扰师父,只是感觉到握着自己手掌的师父,从她手心之中传来的温暖,却是久违的熟悉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幻月大师忽地一震,从出神状态中惊醒过来,苦笑了一下,似乎有些自嘲,随即对张思琪道:“唉,这些事我们以后再说吧,我昨晚让淑敏叫你过来,所为之事,她都跟你说了么?” 张思琪摇了摇头,道:“师姐没说,只是告诉我清晨过来找师父,说有什么事的话,师父您自己会跟我说的。” 幻月大师默然点了点头,道:“也是,淑敏那丫头虽然知道一些,但毕竟不多,还是我来跟你说吧!” 张思琪心中微微一震,看幻月大师脸上有几分沉重,似乎有什么难事郁结心中,忍不住道:“师父,有什么难事么,如果需要弟子的地方,您尽管吩咐,弟子一定竭力去做。” 幻月大师点了点头,微笑道:“我当然相信你了,只是眼下的确有一件大事,却是事关我幻仙门气数的大事,但偏偏又不能让太多外人,包括我们门中弟子知晓了,我想来想去,门下弟子中还是只有你,道行、处事能力最好,所以才叫你过来的。“ 张思琪眉头一挑,微微惊讶道:“师父,难道本门发生了什么大事吗?“ 幻月大师苦笑一声,道:“谁说不是呢?“ 张思琪道:“出了什么事,师父?“ 幻月大师沉吟了片刻,似乎也是在斟酌着,随后缓缓道:“你掌门师伯,还有回雁峰的幻玄玄师伯,前些日子一起失踪了。“ 张思琪全身一震,道:“他们是一起失踪的?” 第52章:过往 幻月大师淡淡道:当日曾经有长门弟子看到幻玄来到天柱峰,并径直去了后山道祖祠堂,这段日子以来,谁都知道掌门师兄几乎都是在道祖祠堂里,而且从那以后,就再也没有人见过他们了。 张思琪眉头紧皱,显然十分吃惊。 幻月大师顿了一下,又道:此事发生之后,因为干系太大,现在天柱峰主事的骁桀坤不敢遮盖,但无论如何也不敢将此事公告出去,只是暗中知会了我们几峰的主事人。事后我也去过道祖祠堂查看,可是没想到那里居然已经 张思琪一怔,道:道祖祠堂怎么了? 幻月大师摇了摇头,道:祠堂大殿几乎都被毁了,一眼就能看出是被激烈斗法的法力所毁坏。 什么?张思琪失声轻呼。 幻月大师冷笑了一声,道:道祖祠堂乃是我幻仙门供奉历代祖师之所在,他们二人竟敢在这等庄严地界动手,真是无法无天了。而且还有更严重的事。 张思琪吃惊之余,又是一惊,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会比这等毁坏道祖祠堂更严重的事了,忍不住追问道:还有什么? 昨日,骁桀坤急急忙忙跑到我这里,幻月大师脸色变得凝重起来,眼中更多了几分担心,缓缓道:据他所言,自从幻影师兄失踪之后,他竭力追查不果,就想查看他师父遗留之物,看看有何发现,不料这一找,却发现了一件大事。 张思琪盯着幻月大师。 幻月大师闭上眼睛,仿佛有几分疲倦,道:骁桀坤发现,本门的陷仙古剑,也失踪不见了。 张思琪愕然无言。 幻月大师睁开眼睛,道:我知道你是个聪明人,自然知晓其中的干系与奥妙,虽说陷仙古剑已然损毁,但此事关系太大,而且外人多半不知此剑损毁之事,如果传了出去,只怕麻烦甚大;再说陷仙古剑之中,其实还有一个天大的秘密,更是关系重大,历来只有我幻仙门掌教等极少数人知晓,若是万一泄露出来,后果便不堪设想了。 张思琪惊道:陷仙剑除了乃是本门神兵之外,难道还有什么秘密么? 幻月大师默然,许久没有言语,张思琪也不敢说话,垂手站立一旁,半晌低声道:弟子无礼,刚才失态了。 幻月大师默默摇了摇头,半晌乃道:为师并非责怪你的意思,只是此间干系甚大,来龙去脉又复杂之极 她说到此处,又停顿了一会,似在沉吟斟酌,片刻之后,道:此事其实按道理,连我这紫盖峰一峰首座,也是不能知晓的,是因百年前那场大乱,我们几个人才意外知道了一二内情。 张思琪愕然道:几个人,莫非这等天大秘密,除了师父您,还有其他人知道么? 幻月大师淡淡道:当年那场大乱之中,参与其事者事后算来,当有五人,除我之外,还有幻影师兄、幻玄、沈诗师侄 张思琪正在聆听,忽听幻月大师却停了下来,心中默算,忍不住道:师父,这里才四人,还有一人是? 幻月大师叹了口气,脸上掠过一丝淡淡惆怅,道:是你一位师伯,名叫幻剑。 百年之前,魔教猖獗,势力强盛,道消魔长,群魔狂妄之下,欲一举荡平正道,便入侵昆仑。经过一番惨烈搏杀,最后前辈祖师等奋力相搏,在昆仑山山麓之下请动陷仙古剑,祭出陷仙剑阵,终于是反败为胜。 幻月大师口气平淡,张思琪却是脸上微微变色,只凭那一句惨烈搏杀,便可遥想当年那激烈残酷的战况了。 只是幻月大师却似乎意不在此,很快接下去道:此战过后,虽然重创魔教,但我昆仑一脉却也是元气大伤,多位道行高深的前辈祖师死的死,伤的伤,并无余力穷追不舍,只是在这个时候,却是有一位师兄站了出来,自告奋勇,豪情万丈,要除恶殆尽,追杀魔教余孽。 张思琪心中一动,道:这位师伯,可就是幻剑剑师伯了? 幻月大师缓缓闭上了眼睛,口中语气,也慢慢变得有些飘忽起来,便是他了。唉当年情景,至今我仿佛还历历在目:当日那场恶战之中,他已然是立下大功,杀敌无数,一身白衣都染的红了。他站在诸位师长面前,神态激扬,不过就那么几句话,就几句而已就让我们这些年轻的师弟师妹们热血澎湃。事后除了幻影师兄身为长门弟子,留守昆仑外,我、幻玄、幻风、幻观等这些日后各峰的首座,尽数都跟随着他,从此是纵横天下,远赴蛮荒,一路之上腥风血雨、刀光剑影,却从来也不曾畏惧退缩了。 幻月大师的眼睛仍是闭着的,面上神情看去那么专注,仿佛在她眼前,重新又呈现出当年那段热血沸腾的青春岁月,甚至于她的脸颊两侧,有微微泛起的红色。 小屋之中,一时没有人说话,可是那气氛,却似乎骚动不安,像是平静之下暗暗汹涌的激流,无声地掠过。 良久,幻月大师忽地苦笑一声,摇了摇头,声音转为悲凉,道:罢了,这些旧事都过去了。当年我们一行人历经劫难,重创了魔教余孽,这才回到昆仑。可是就在此时,我们却无意中被卷到了本门的一个秘密之中。 回到昆仑之后,幻玄与姓沈的女子日久生情,我却委实不喜欢此人,一日深夜,他们二人又偷偷瞒着你师祖幻仙大师跑了出去,被我发现之后,担心师兄吃亏,又不愿告发他们,否则你师祖生气起来,幻玄师兄便要吃苦头了,这便一路跟了过去。 张思琪听到这里,心中惊诧之余,不免也有些好笑,只是面上无论如何也不敢表露出来。 好在幻月大师似乎也知道,在此也不过多停顿,径直便说了下去:谁知他们两人年轻胆大,为了避人耳目,竟然相约溜到了天柱峰的后山,跑到了人迹罕至的道祖祠堂附近幽会去了。 张思琪又是为之愕然,半晌之后才默然低头,眼前飘过回雁峰首座幻玄的模样,暗道世间万象,果然人亦是不可貌相。 第53章:弑师 幻月大师脸色不豫,哼了一声,道:我看着他们那番模样,心中着实气不过,便现身出来,喝止他们。幻玄与姓沈的女子自然吓了一跳,待看清了只有我一人之后,玄师兄便嬉皮笑脸过来拉我,姓沈的那厮却居然还不给我好脸色看,我恼怒之下,正要发作 张思琪心中暗暗道:幻玄师叔此刻若是还有好脸色,还是一副笑脸,那才怪了。只是听幻月大师忽然停顿下来,忍不住追问道:后来怎样? 幻月大师默然片刻,道:便在此时,忽地从原本凄清黑暗的道祖祠堂里,传出来一声怪啸,这声音如野兽嘶吼,满含痛楚,几乎不似人所发出的声音。我们三人大骇之下,下意识躲到一旁树林茂密之阴影处。片刻之后,我们就看到了那一个秘密。 张思琪紧紧望着幻月大师,却只见她脸上隐隐有痛楚之色,想来这秘密在她心中,当真是折磨了多年,甚至直到如今,似乎棱角也不曾磨去多少的样子。 幻月大师低沉的声音,听起来显得有些空洞,只是那字字句句,却仿佛落地惊雷,慢慢揭开了曾经尘封的往事。 一道人影,跌跌撞撞从道祖祠堂里冲了出去,全身衣裳破烂不堪,头发披散,遮住颜面,看不清楚面目,而且状若疯癫,同时口中不停地时而大吼,时而痛苦呻.吟,却又根本听不懂他在说些什么。我们三人又惊又怕,道祖祠堂这等重地,怎么会出现这样一个疯子样的人物?不过总不能就这样让他胡闹。我们三人刚想出去制止这个疯子的时候,忽然,道祖祠堂里又掠出了两道人影,落在了那个疯子一般的人物面前,齐刷刷的却是跪了下去。那一夜月色皎洁,我们三人看的清清楚楚,这两个人,赫然就是我们这些年轻一辈平日里敬重无比的两位师兄,幻影师兄和幻剑师兄。 张思琪失声道:什么? 幻月大师看了她一眼,淡淡地道:你也吃惊了吧?当年我们三人,那份惊骇只比你有过之而无不及,都吓的呆了。接下去更是令人匪夷所思,幻影师兄与剑师兄看去俱是满面悲痛,竟是分别跪在地上,一人一边,每人抱住了那疯子的一条腿,紧紧不放,声音恳切哀求,口中叫唤的,却是师父二字 张思琪这个时候,已经是吃惊的声音都发不出来了。 幻月大师看去,似乎已经完全沉浸在往事之中,声音低沉,道:被他们这一叫,我们震骇之余,这才发现了那个疯子身材相貌,竟然就是当时幻仙门掌教真人,这两位师兄的授业恩师,不久之前才在正魔大战中大发神威的幻天师伯。 我们只看到这位掌门师伯丝毫没有了往日的尊严神态,口中胡言乱语,似乎在诅咒什么,但又听不仔细,而两位师兄看去悲痛之极,泪流满面,紧紧抱住掌门师伯的腿哀声恳求,说的都是师父醒醒吧,师父醒来吧这些话,可是掌门师伯不知为何,以他那样的修行道行,却是迷乱了心志,对他最得意的两个弟子的恳求充耳不闻,到了最后,却反而回过头来,双目中凶光闪现,盯着这两个人,大吼一声,竟然是下了死手,双掌打了下去。 张思琪听到此处,犹如身临其境,忍不住身子一抖。 幻月大师道:当时我们三人在一旁偷窥,早已是乱了方寸,此刻眼见掌门师伯突然翻脸,对两位师兄下了毒手,更是不知所措。谁知眼看他们二人就要丧命在幻天师伯掌下的时候,忽然幻影师兄抱着掌门师伯的腿一转,整个人迅速无比的转到幻天师伯的背后,如闪电一般,已然扣住幻天师伯的双臂,同时全身清光大盛,将幻天师伯牢牢制住。 剑师兄似乎没料到幻影师兄会如此,怔了一下,不料幻天师伯虽然疯乱之下,但道行仍在,双手被幻影师兄扣住了,却是飞起一脚,登时将剑师兄踢飞了出去,剑师兄直飞出了两丈许,一口鲜血就喷了出来。 这时场面激烈变幻,我们三人都像是傻了一样,只是呆呆看着,完全不知道如何应变了。只听幻影师兄大声喊道:剑师弟,你还不动手?剑师兄听了这话,明显全身都发抖起来,但仍然一动不动,双眼死死地盯着他师父和幻影师兄。 幻天师伯道行高深,奋力反挫,幻影师兄虽然双手仍然扣住师父身躯,但只不过片刻之间,他脸色潮红,也已经是连喷了几口鲜血出来,同时身上青光迅速之极的黯淡了下去,显然当年他的道行,还是与幻天师伯有一段差距。便在此刻,眼看幻影师兄就要坚持不住,忽地一道白影瞬间飘过,正是剑师兄我们三人呆呆的,眼睁睁地看着,剑师兄就这样发出一声狂吼,从远处猛扑过来,一声锐啸之后,他手中已然多了他的破穹剑,生生刺入了幻天师伯的胸膛! 小屋之中,死一般的寂静,仿佛就像当年那个凄清夜晚,惨变之后的静默,杀意汹涌之后,残留的痛楚,归于无声。 张思琪脸色苍白,许久之后,低声道:门中记载,幻天师伯祖于百年前在在道祖祠堂历代祖师灵位之前坐化,临终传位于幻影师伯。 幻月大师惨笑一声,摇了摇头,声音低沉,道:看到这一场门中惨变,而弑师的两个人,赫然就是我们平日最为敬重的两位师兄,我、姓沈的和幻玄三人,都完全失去了主意,不知所措,甚至于姓沈的激动之下,还不小心弄出了一点声响。但他们二人也许是刚刚弑师,心情也是太过激动,竟然没有注意到我们这里。也就是他们二人,在对望良久之后,又慢慢跪在了幻天师伯的尸身之前,有了一番对话。 第54章:反噬 从他们对话之中,我们三人这才知道,这一场惨变根源,究竟是为何而来。原来在本门里,从幻仙祖师传下的无上神兵陷仙古剑,竟然有一个天大秘密,那便是这把神剑虽然诛尽妖邪,但也许是因为杀戮太多太盛,年深月久之下,此剑竟然本身有了一股诡异魔性,持剑之人一旦激发出此剑全部灵力威势,便会遭到此剑魔灵反噬,逐渐控制心志,变得残忍好杀,纵然是道行再高之人,竟也不能抵挡。 从幻仙祖师当年临终留下训示开始,幻仙门历代掌教祖师,都知道这个秘密,所以也都是尽量不去使用这柄神剑,而幻天师伯因为当年正魔大战形势紧迫,不得已只得用此剑发动陷仙剑阵,之后虽然他立刻密封此剑,持心修道,但竟然还是逃不过这一劫。 在幻天师伯还清醒的时候,他便偷偷将这个秘密私下告诉了他最得意的两个弟子:幻影师兄和幻剑师兄。一来是他向来最是信重这两个人,二来若是只告诉一人,只怕万一有变,幻天师伯只怕自己道行太高,其中一人难以制住自己。结果到了最后,终究就变成了这样一个结果 张思琪听到此处,忽地心中一震,猛然抬头,疾声道:师父,那如今如今的幻影掌门师伯他他莫非也 幻月大师长叹一声,默默点了点头,张思琪愕然无语。 幻月大师沉默许久,幽幽道:十年之内,幻影师兄两次动用陷仙古剑,尤其是此番魔妖浩劫,他更是将昆仑山五山峰的玄机锁都尽数打开,将陷仙剑阵的威力逼到极致。如此魔灵反噬之力,可想而知。其实我早已想到如此,只是十年之前,幻影师兄已然动用过一次陷仙古剑,但竟然可以不受魔灵反噬之力困扰,我便心存侥幸,以为他道行深厚,此番还能渡过灾劫,可惜他天意啊,天意! 张思琪默然片刻,道:师父,这样一个天大的秘密,您为何要对弟子说,莫非是有什么大事,要吩咐弟子么? 幻月大师面容一肃,看着张思琪,道:正是。 张思琪微微低下了头,道:师恩深重,弟子九死难报,有什么事,就请师父吩咐吧! 幻月大师深深看了张思琪一眼,道:本来这个秘密,只有幻仙门掌教知道,但我这几日留心观察长门骁桀坤,却分明不知,而如此一来,这世上还知道这个秘密的人里面,幻玄已经随着幻影师兄神秘失踪,姓沈的与幻玄向来情义情深,此刻只怕已是方寸大乱,所以有什么事,也只有我来作主了。 张思琪抬头看了幻月大师一眼,迟疑了一下,道:师父,您的意思是? 幻月大师道:幻影师兄与幻玄虽然失踪,但谁也不知道他们到底去了何处,是否离开了昆仑山,所以我必须留在山上,万一他们二人在山上出现,我也好临机决断。但是同时也一定要派人下山搜索,我门下弟子,心志坚定、道行资质高深者,绝无一人可与你相提并论,这个重担,也只有交给你了。 张思琪脸色凝重,慢慢在幻月大师面前跪了下来,只是她终究乃是冰雪聪明的人物,这中间干系,哪里会想不明白。 片刻之后,她低声道:师父之命,弟子谨遵。只是只是弟子不知,若要弟子下山搜索两位师长行踪,师父吩咐一声就是了,为何还要告诉弟子这个秘密? 话说到后来,张思琪声音竟然微微有些颤抖。 幻月大师脸色铁青,眼角肌肉似乎也在微微抽搐,沉默良久之后,她缓缓地道:幻玄主动去见幻影师兄,显然是知晓了这个秘密,并看出了幻影师兄已为魔灵反噬,他们二人之间,定然有一番激斗。你下山之后,着力寻找他们二人行踪,若是万一能够找到,同时发现他们二人当真斗法的话 幻月大师的手掌,慢慢握紧,紧握成一个拳头,你便找寻机会,将那个被魔灵控制的人,一剑杀了! 张思琪面色苍白如纸,却终究也没有说什么,只是慢慢的低下头去。 许久许久,这个小屋之中一片死寂里,才听到她细微到几乎难以听见的声音:是。 狐岐山,鬼煞宗总堂。 陆凌天这一路之上,只觉得脑海中一片空白,只有那个神秘而模糊的女子身影,始终在他眼前徘徊不去,只是,他却分明知道,那应该是个幻觉吧? 难道不是么? 茫然之中,他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经走回了那间属于他的石室,石门打开着,从门外看进去,仍然可以看到里面乱成一片,正是刚才他与煞王那场莫名其妙动手斗法的结果。 他看着那一片狼藉,默然许久,缓缓走了进去,在残破的桌子旁边,找了一张还算完好的椅子坐了下来,怔怔出神。 狐狸小白从旁边跑了过来,看去似乎仍然是情绪低沉,一言不发地爬上了陆凌天肩头,坐了下去,然后也是怔怔发呆。 也许它还在担忧饕餮吧! 一人一狐,就这般枯坐许久,一点声音都没有,整个石室显得异常沉闷,末了,忽地陆凌天身子动了一下,然后伸出手去,将小白从肩膀拉下,举到身前。 小白三只眼睛同时眨了一下,看着陆凌天。 陆凌天低声道:小白,你说我该怎么办? 狐狸小白一声不吭,只是望着他。 陆凌天似乎也没有去在意它的回答,只是低低自语着:这条路,我到底该怎么走 山中不知岁月,光阴如水消逝。 狐岐山山腹的最深隐秘处,巨大的血池之中,飘荡着强烈的血腥气息,这诡异的存在,悄悄躲在世人所知的遗忘角落,静静萌芽。 自然,除了两个人,煞王与莫先生。 巨大的血池里,仍然满盛着殷红的血水,无数的气泡不时从血池深处冒起,在水面上弹起又迸裂,溅起一阵细微的血花。 第55章:血池 狐岐山山腹的最深隐秘处,巨大的血池之中,飘荡着强烈的血腥气息,这诡异的存在,悄悄躲在世人所知的遗忘角落,静静萌芽。 自然,除了两个人,煞王与莫先生。 巨大的血池里,仍然满盛着殷红的血水,无数的气泡不时从血池深处冒起,在水面上弹起又迸裂,溅起一阵细微的血花。 和以前一样的是,巨大的灵兽躯体,被囚禁在这血水之中,只不过除了应龙、冰甲角魔龙之外,此时此刻,血池之中还多了两个身影,一个是正在奋力挣扎但终究无能为力的异兽饕餮,另一个身影,却是身躯异常庞大的一只怪兽,头如传说之中的龙类,身躯几乎比应龙还大了一圈,因为大半掩盖在血水之中,具体形状看不清楚,但从几处突出水面的躯体部分,可以想像的到其必然就是魔教传说中的魔兽梼杌了。 应龙与冰甲角魔龙受囚已久,早已奄奄一息,提不起精神来,梼杌看去也是一蹶不振,毫无生气,惟独只有饕餮因为是刚刚捉来的缘故,精神气力尚算完好,不时发出愤怒咆哮,将身边血水不停激发出阵阵波涛,显然是极为恼怒。 只是这血池之中,似乎有一股异常诡异的力量,不但囚禁住了其他三只异兽,就是饕餮也挣脱不了,空自怒吼挣扎,终究一无所成。此外,在血池的上空,比之从前,又多了一番异象。 那只神秘诡异的上古神物玲珑鼎,此刻正虚悬在远离血池五丈之高的虚空之中,从鼎身之下四只古朴的鼎脚上,各自发射出一道淡紫夹红的异光,从上照下,正照射在四只异兽身上,从远处看去,很明显的可以看到在这有若实体的四道光芒中,正有一股股若隐若现的充沛灵力,从那些异兽身上被强行吸取了出来,归于玲珑鼎鼎身之中。 而因为不停地吸收着这些异兽身上近乎无穷无尽的灵力,玲珑鼎原本古朴深涩的模样,也已经缓缓开始改变,整座鼎身,都被一股蒸腾而上的祥瑞之气笼罩其中,原本古朴的颜色正在缓缓消退,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温润如玉,渐渐变得带着几分透明的颜色。 一眼望去,几乎让人以为这乃是传说之中的仙家圣物,超凡脱俗,与其下那血腥味十足的血池更是格格不入了。 只是,在这等仙气萦绕的外表之下,却终究还有一个异处,那便是鼎身铭之上的那个神秘图案,四只怪兽的图像忽明忽暗,象征着玲珑鼎本身的那个巨鼎铭,也在缓缓变幻着颜色,只有图案的最上方,那个狰狞的神像面孔,却是殷红如血,仿佛正贪婪地吸取着力量,就要活过来一般。 远离血池的高处平台上,煞王与莫先生并肩站立着。 莫先生一身黑衣,整个人还是像笼罩在黑暗阴影里,就算站在他的面前,似乎也看不真切他的身影。 此刻,他正用低沉的声音,对煞王道:不错,玲珑鼎鼎身铭果然确有其事,四灵聚齐而混沌即开,此刻魔灵血阵已成,剩下的便是等待七七四十九日,待玲珑鼎将四灵灵力收聚完毕,混沌之力则足以开天辟地,重开修罗之门,如此宗主你便可驾驭天地无上之神威,再无敌手了。 煞王面色潮红,双眼异光闪耀,紧紧盯着半空中那个玲珑鼎,面上掩饰不住兴奋之色,忽地仰首向天,却是哈哈大笑起来。 笑声嘹亮而猖狂,带着狂妄与桀骜,仿佛他已君临天下,只是这狂妄笑声忽地中断了下来,煞王双眉一皱,却是用手轻轻按住心口,同时脸上红潮瞬间退却,一阵苍白之色。 但片刻之后,只见他面上金气闪过,不多时便已恢复了正常。 莫先生站在一旁,将他的神情变化都看在眼中,以他的见识眼力,不禁是怔了一下,微讶道:你与何人动手斗法过了,那人是谁,竟有如此道行? 煞王深深吸了一口气,面上神色已完全恢复正常,合上双眼片刻之后,又缓缓睁开眼眸,眼中冰冷寒光闪现,寒声道:rsquo;大梵天般若squo;与rsquo;太清元道squo;果然都是不世出的奇功妙法,虽然锋锐不及我魔教神通,但后劲之绵长充沛,当真可怕。 莫先生皱了皱眉,眼中闪过一丝异光,道:是他?你怎么好好的会与他动手了 说到这里,他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道:莫非是为了饕餮? 煞王哼了一声,却没有回答莫先生的话,只是淡淡道:此子道行进境之快,实在出人意料之外,只怕将来或成祸根也难说的很。 莫先生深深看了煞王一眼,然后移开了目光,缓缓道:当下最要紧之事,还是以魔灵血阵为先,其他之事能免则免吧! 煞王微微点头,道:不错,我晓得轻重,你放心吧! 莫先生沉吟了一下,道:不过以陆凌天现在高深莫测的道行,加上随着日后魔灵血阵吸收灵力的加强,血腥异象必定难以掩盖,有他在此,不免多了几分变数。为免意外,你还是找个借口,将他派了出去吧! 煞王沉默片刻,道:你说的是。说罢,他微微皱了眉头,转过身去,负手在身后,慢慢走出了血池这个地方。 看着煞王的身影渐渐消失,莫先生才缓缓转身,走到平台一侧,向下看去。 只见刚才还在拚命挣扎的异兽饕餮,似乎是在血池与玲珑鼎异光的双重震慑下,渐渐失去了抵抗能力,此刻也无力地倒在血水之中,不断地喘气。 看着这一幕景象,莫先生面具之下,缓缓发出了冰冷而不带感情的冷笑声。 嘿嘿修罗之门么 脚步声在石门之外响起,听着颇为急促,显然来人是跑过来的,很是匆忙。不消片刻之后,一个身影出现在了陆凌天石室房门之外,半跪下来,大声道:陆公子,鬼煞宗主传话下来,要你前去相见。 第56章:寻觅 话声颇为响亮,以至于在这个石室之中还有隐约几声回音传来,只是却没有回答。 来人怔了一下,却没有马上抬头,陆凌天在魔教鬼煞宗内,向来有杀伐之名,普通教众难得也不敢接近于他,更不要说无礼了。 那人大著胆子,又提高声调再说了一遍,只是仍然没有人反应,他这才抬起头向石室内看去,映入眼帘的,却是一副混乱场景,但却哪里还有陆凌天和向来与他在一起的狐狸小白的身影? 那人叫了一声苦,摇了摇头,大步跑了开去。 此刻,陆凌天正走在鬼煞宗漫长的甬道之中,狐狸小白安静地趴在他的肩头之上。陆凌天目光向前望着,虽然看不见这路的尽头,但他很清楚,这条甬道通往的尽头,是煞王居所所在。 不管怎样,我总不能在这里无所事事,对吧,小白? 他似乎在轻声自语,而狐狸小白也正在发呆出神,一点都没注意到主人的话语。 而陆凌天也并不在乎,低低地苦笑一声,道:好几次了,都是眼看着希望有了,到了最后时刻,就这般功亏一篑,可是只要沈瑶还躺在那里,我就不能绝望,是吧?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别着急,等我找到了医好沈瑶的法子,我自然向他要回你的朋友。 狐狸小白的耳朵忽然竖了起来,然后嗷嗷叫了两声,陆凌天微微笑了笑,只是笑容却没有在他脸上停留多久,便又消失不见了。 他站在了煞王石室的门口。 沉沉的石门外,响起了那个已经算是熟悉的声音,煞王端坐在椅子上,脑海中不知怎么,掠过了女儿的身影。一股复杂之极的情绪,正在他的脑海中浮沉。 石门打开了,现出了陆凌天的身影。 你来了。煞王淡淡地道。 是。陆凌天缓缓点头,声音同样平淡。 两个男人,都沉默了下来,像是他们之间应该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片刻之后,陆凌天道:有一件事,我想跟你说一下。 你说吧! 陆凌天淡淡道:你已经带着教众回到此处,而我也将饕餮给你带了回来,如果最近没有其他的事,我想再出去一趟,看看能不能找到救沈瑶的法子。 煞王眉头一皱,向陆凌天看了一眼,便在这时,忽地门外响起了急促的脚步声,那个传令的教众跑了过来,急匆匆地正要说话的时候,忽地看到陆凌天与煞王正面对面说话,不禁怔了一下。 煞王静静地向那个人挥了挥手,那人迟疑片刻,弯腰行了一礼,悄悄退了下去。煞王的目光,慢慢转到了陆凌天的身上,这个年轻人依然安静地站在那里,放眼魔教上下,此刻无论是谁,站在煞王面前都必然是诚惶诚恐的,只有他,似乎从来也没有畏惧过。 这便是女儿倾心所爱的男子么? 你去吧!煞王的声音里,突然像是多了几分疲倦。 陆凌天默默点了点头,不久之前的那场斗法,虽然他们两人都装着没有这回事一样,但明显的,他们之间原本就不亲切的关系,似乎又疏远了许多。 他转身向外走去,只是就在他将要跨出门槛的那一刻,忽地,他的身躯顿了一下。一股莫名的诡异气息,不知从何而来,像是突然之间置身于万丈血水所聚之深渊,艰难而不可呼吸,又似巨涛转眼压过,血腥之气如灭顶之灾,在耳边剧烈轰鸣。 陆凌天脸色为之一变! 但这股诡异气息,如同一场幻梦,转瞬即逝,周围又安静了下来,恢复如常。 煞王的声音在身后缓缓响了起来,平淡而不带有一丝感情,怎么了? 陆凌天背对着他,伫立了片刻,淡淡道:没什么。 说完,缓缓走了开去。 石门,在他身后缓缓合上,当与石壁完全合齿的时候,陆凌天忽地迅疾之极的一个转身,双眼之中精光闪现,深深地望着煞王那个石门,他目光深邃难明,似乎还有几分困惑。 而石室之内的煞王,也是面无表情地望着那石门许久,似乎在思索什么,但终于还是摇了摇头,转身走到石室的另一头,在石壁之上某处拍了几下,片刻之后,看似完整一块的石壁竟然向旁边移开了,露出了一个一人通行的秘道,而一股浓浓的血腥味,也从那个秘道之中散发出来。 煞王面无表情地走了进去,石壁在他身后,缓缓合上了。 中土某地,距离南疆已有千里之遥,倒是和昆仑山更近些。 此处是荒山野岭,人迹罕至,看去山脉起伏,其中一条长河流淌而过。 若以地理志细细考量,则此处无名山脉,当属于庞大无比的昆仑山山脉的尾端一部,而崇山峻岭之间的那条长河,也算的上是贵阳城外那条河流的上游支流之一。只是毕竟是远离了昆仑灵脉所在,这里只见得猛兽出没,猿啼虎啸,却无一丝半分的仙气灵性了。 只是就在这天地遗忘之所在,却在今日被打破了沉静。 两道人影划天而过,前后追逐,前一人黑影罩身,后一人却是灰光闪现,彼此都快若闪电。黑影之人在空中或上或下,忽而又坠入荒林,曲折腾挪,极尽巧事,无奈他身后追逐之灰影却当真有不测神通,见招拆招,竟是紧紧追逐,不曾落下半分,眼看着还渐渐迫近了上来。 忽地,前头那黑影似乎知道暂时已无法摆脱身后之人的追逐,在迅疾如电的飞奔中忽地身躯猛然一顿,登时只见黑影颤动,竟是如钉子一般钉在原地。而几乎是在同时,黑影又迅速无比的转过身来,右手凭空连点了五下。 只听squo;咄咄rsquo;之声冒起,这荒林之中,白日之下,赫然竟现出了五点阴火,火焰之中隐现狰狞骷髅,呼啸风起,却是向身后追来的灰影扑去。 那灰影瞬间已到了跟前,却也是说停就停,只是看他全神贯注,却是如临大敌,显然对这五点阴火不敢掉以轻心。片刻之后,只见灰影人手边一阵寒光流转,却是祭出了一件晶莹剔透的两头尖锐的管状法宝。 这法宝甫一出现,登时周围附近的地面和荒木树枝之上都蒙上了一层白霜,周围的气温也顿时寒了下来。只见五点阴火如风而来,灰影人法宝在空中一个旋转,却是将这五点阴火尽数都吸在了法宝管身之上。 片刻之后,如火遇寒冰,五点阴火缓缓黯淡下去,终于消灭。 而黑光灰气,也逐渐散去。 冰寒凝水刺果然是不得了的法宝啊!似感叹,又似赞赏,却浑然没有气恼的口气,那个黑衣人静静地道。 而站在他对面的是一个灰衣老者,赫然正是南疆火云阁的第二号人物,周洪普,而在他手中的那件法宝,自然也是当年曾经让九尾天狐也有些忌惮的冰寒凝水刺了。 周洪普干笑了两声,低沉着声音,道:能得到你巫妖夸赏,真是不容易啊! 这个黑衣人,竟然就是当日在南疆镇妖洞窟中逃生的巫妖,只不知为何他竟然与周洪普变成这般追逐的境遇。 巫妖上下打量了周洪普几眼,忽地叹了口气,道:老友,你我也并非是一两日的交情了,为何偏偏还要对我苦苦相逼? 周洪普淡淡道:我的目的早就与你说过了,没别的意思,就是我们火云阁阁主想见见阁下,有些事情不妨深谈,所以请阁下移步火云阁,就这么简单。 巫妖摇头苦笑,道:你那位谷主师兄,心计太深,我虽然痴活世间不死,却自问比不上他。再说你们的来意我还不清楚么,无非就是为了我们巫族的那些秘密吧? 周洪普哼了一声,道:你知道就好,如今南疆狼藉,五族纷乱,正需要火云阁出来主持大计,何况我们也并非心存恶意,再怎么说,我们也比那穷凶极恶的魔妖好的多了吧? 巫妖深深看了他一眼,道:巫族天火之秘,我实不知,老友你看在我们多年交情份上,就放过我吧! 周洪普摇了摇头,道:我也是身不由己。 说完,他手中冰寒凝水刺缓缓在半空划过一个半圆,散发出凛冽寒气,再度向巫妖逼上前来。 巫妖站立不动,不知是不是已经了解了自己是不可能逃过周洪普的追逐的,放弃了努力,只是淡淡道:老友,这世间之大,事事变幻无端,我当日没有追随娘娘和大哥于九泉之下,便是想趁著有生之年,再到中土看看这世间百态。难道连这个小小要求,你也不肯给我机会么? 第57章:巫妖 周洪普冷哼一声,不去理会,显然对此话一点也不相信,此刻他已逼近巫妖身前三尺,但就在此时,他忽然脸色大变,双眼紧盯着地下。 只见白日之中,阳光照耀而下,巫妖的身躯看似飘飘荡荡,却没有影子的迹象,而且身躯随风轻轻颤动,看着竟有飘起的迹象。 周洪普身形一动,转眼已到巫妖身前,冰寒凝水刺当头劈下,登时只见一道寒光以无坚不摧之势,生生将巫妖从中间劈开两半,只是这两半身躯,转眼间竟成了黑色烟气,在空气中迅速飘散了。 周洪普气得老脸发白,自知不经意间,竟然又中了巫妖一次障眼法。狠狠一跺脚,他拔身而起,跃至半空,四下眺望,只见一道黑影远远遁逃,却是向北方而去,当下更不多言,化作灰光,径直追逐而去。 昆仑山下。 天高云淡,站在山脚之下仰首看去,只见得蔚蓝一片,徐徐微风吹来,令人精神为之一振。 张思琪看了好一会,周围无人,自然也不会有人发觉这僻静山脚下,有这么一个美丽女子静静看天。清风吹来,她披肩的秀发轻轻飘动,掠过她略显得清瘦的脸庞。 幻月大师的临行叮嘱,不绝回响在她的耳旁。 当年从幻影师兄和剑师兄的对话里,我们知道原来历代幻仙门掌教真人,都会在自己还算清醒的时候,将这个秘密告诉下一代将要传位的弟子,而历代祖师传下的遗命,便是为了幻仙门的声誉和天下苍生,为了免造更多的杀孽,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传位弟子可以弑师 今次幻影师兄不知为何,竟然没有告诉骁桀坤这个秘密,以我推想,不外乎两个原因,其一:幻影师兄在下定决心告诉骁桀坤这个秘密之前,已然被陷仙古剑之魔灵反噬;其二,便是幻影师兄自恃道行深厚,特别是十年前一场激战,他动用了陷仙剑阵但并未见心魔反噬,故而以为这次也可以抵挡过去,待到真正魔灵反噬其身的时候,已经迟了。 只是虽然变故如此,但我们身为幻仙子弟,无论如何不能置身事外,幻玄失踪,只有我来做此危难决断。只盼一切都在山上结束,你也不必参予其中,但若是果真竟在山下发现了他们,你也当尽心担此大任,幻仙历代祖师有灵,必然会庇护你我师徒二人的! 张思琪缓缓睁开眼睛,深深呼吸。 她转过头眺望,背后那片巍峨山川,俊秀挺拔,远山起伏含黛,近看危岩突兀,处处都是风姿,在在皆为风景。 高耸入云,凌绝天下。 是为昆仑! 她嘴角边,慢慢的浮现出一丝淡淡而温暖的笑意,这片山脉,终究是养育了她长大成人的地方,有她尊敬的师长、亲密的师姐师妹,还有曾经拥有的回忆。 她转身,迈步而去,白衣正如雪,飘飘而动,天地如许之大,苍穹无限,纵然是绝世容颜,盖世英雄,也许只不过还是沧海一粟吧! 说来,也还是第一次,受了师长之命下山而来,却没有任何明确的地方可以去。虽然身负重责大任,可是却不知道到底该去何处完成这个任务,想想倒有几分可笑。 冰清安静地握在手间,却没有熟悉的感觉,应该说早已成了身体的一部分了吧,淡淡的蓝色光辉,也已收敛在剑鞘之内。一人一剑,信步走来。 该向何处去呢? 天地如许之大! 眼前是一条三岔路口,张思琪停下了脚步,倒并非她不识路,幻仙门弟子之中,她算是下山较为频繁的人了,眼前一条平坦大路,她也走过了无数次,正是昆仑山向外最便捷的路途,直接通往昆仑山下最大的城镇贵阳城。 而另外一条岔路,看去荒废了许久了,野草横生,也只有岔路口附近的一段依稀可见,远望进去,更远的地方早已被荒草淹没了。 其实这种小径山路,从昆仑山上下来不知有多少,有许多小径都是生活在昆仑山脚下附近村庄的村民们,为了生计上山砍柴或是采摘野果走出来的,也有很多的路,由于种种原因,年深月久,便也成了这番荒废模样。 这条路,谁又知道通向何处,又有谁会记得,有什么人曾经走过呢? 张思琪微微摇头,在心中苦笑了一下,从南疆回来之后,与那个人分离至今,她的心境,真的已经改变了许多。 她轻轻甩了甩头,想要将这念头抛开,便要重新走上大路而去。这时,从大路那头走过来三三两两的村民,有老有少,看衣衫服饰,多是带了斧子麻绳和扁担,看来都是附近村庄里要上山砍柴的樵夫。 走到近处,这些樵夫看到张思琪,一个个都侧身让开,面上露出尊敬的神情,幻仙门弟子在这方圆数百里内,原本就被人尊崇,何况张思琪绝世容颜,飘然若仙,更是令人不敢逼视。 张思琪站住脚步,向他们微微点了点头,算是回了礼,然后便打算离开。 就在此刻,忽然其中一位看去已经头发发白但精神仍然矍铄的老樵夫,似乎很是热心的样子,呵呵笑道:姑娘,你是不认识路么? 张思琪身子微微一顿,停了下来,目光流转,看了那老樵夫一眼,迟疑了一下,轻轻摇了摇头。 只是还未等她说话,那个热心的老樵夫已然说道:我知道你们这些幻仙门的修仙人厉害,许多时候都是飞来飞去的,不过要说这脚下的路嘛,有的时候反而没我们这些乡下人熟悉哦! 旁边的几个樵夫闻言,都笑了起来,张思琪看着他们和善的脸庞,不知怎么,心中忽地一阵暖和,本来要迈出的脚步,也再一次停了下来。 老樵夫呵呵笑道:你前面那条大路,是通往南边的贵阳城的,那里是附近百里内最热闹的地方,你到了那边,再想去其他地方也容易的多。 第58章:回乡 说着,他又一指那条废弃的小径,道:那条路你就别去了,好多年前也是个热闹的村子,不过现在都毁了,没人了。 张思琪微微一笑,道:我明白了,多谢老丈。 老樵夫挥了挥手,呵呵笑了两声,和其他人继续向着昆仑山上走去。 同时旁边有一个岁数稍微比他年轻些的樵夫叹息了一声,道:本来那个村子里有颗树,听说是香果树,十多年前我和老伴去了那里买了几颗,真的是又香又甜,可惜现在也没了啊! 老樵夫点头道:是啊,我也记得,那庙没了真是可惜了 话语声渐渐低沉,他们的身影也渐渐远去,消失在了山林之中,远处吹来的轻风里,似乎还有他们开朗豪爽的笑声,张思琪转过身来,脸上的笑意还在,不知怎么,她的心情似乎也好的多了。 笑了笑,她抬头迈步,向着那条大路走去。 脚步原本是轻快的,可是不知怎么,她的步伐突然变慢了下来,秀气的双眉,微微一皱,心底深处,像是突然掠过了某个重要的东西,却一时没有抓住。 回忆的深处,似乎有什么,悄悄苏醒了 她站住了身子,静静地不动,刚才的画面,从她脑海中飞快地重演,樵夫们的话儿,再次回响:那条路你就别去了,好多年前,也是个热闹的村子,不过现在都毁了,没人了 本来那个村子里有颗树,听说是香果树 张思琪忽然全身一震,片刻之后,她缓缓的转过身子,再一次的,看向那条荒草丛生,仿佛已经湮没在岁月残影中的小路 十年光阴,可以改变多少事呢?容颜、心情,或是仇恨? 谁都不能了解别人,甚至有的时候,连自己也不能真正了解。但只有这一条路,是真真切切的改变了。 因为这里已经没有了路。 茂密生长的野草,年复一年的生长,掩盖了过往的历史,见证了时光的无情。直到一个白色孤单的身影,悄悄走近了尘封的地方。 野草丛中,还依稀可以看到残垣断壁,迎面吹来的微风中,早已没有那曾经的血腥气息,有的只是野草略带青涩的芬芳味道。 走过了一扇又一扇残破的门扉,看着东倒西歪,静静被青苔掩盖的石阶墙壁,那些生前曾有的笑语欢颜,曾经拥有的快乐,都随风散去了吧? 张思琪的脸色,微微有些苍白,修长而秀气的手,也将冰清握的更紧了。这废弃的村落里,仿佛有什么人的目光,悄悄注视着她。她甚至有那么一种,喘不上气的感觉。 但她一直没有停下脚步,就这么静静地走着,走过了每一间房子,曾几何时,谁还记得这里的人们? 直到,她看到那颗枯萎的树。 与周围环境不一样的,那颗早已枯枝败叶的树周围,不知为何竟然寸草不生,说是一颗树,其实不如说是树根更为恰当,只不过倒在地上,残留的三三两两碎裂石块上,还依稀有树的模样,才看出这里曾经的所在。 张思琪缓缓走了过去。 没有野草,没有青苔,这里的一切都显得与周围格格不入,不知道到底是为了什么,连那么顽强生长的野草,也不愿进入这里。 还是说,曾经的怨念怨恨,都集聚在这个地方? 那么夜深人静的时候,会不会有人哭泣低语,倾诉往事? 张思琪猛然转身,不知何时,她眼中竟有泪光闪动。 花香村! 这个早已湮没的地方啊 她在墙角,悄悄的坐下,一动不动,仿佛在静静地聆听着什么,又或是感受着什么。 远处有风儿吹来,吹动她黑色的秀发,在鬓边轻轻飘动。 日升月落,晨昏日夜,朝朝暮暮,星辰变幻。 苍穹上白云如苍狗,消逝如流星,时光如水,终究这般决然而去,从不为任何人而停留。 远处的野草丛中,不知哪里传来了虫鸣的声音,除了风声,这是这里最有生机的声音了。也许,再过十年,这里会重新变作人丁兴旺的地方吧? 又或者,还是一成不变的老样子。 谁又在乎呢? 三天了,张思琪在这荒僻的所在,静静的坐了三天,世间约束,重责大任,却原来只有在这样一个地方,才有了喘息逃避的所在。 悄悄的,就当是放纵一下,让自己躲藏起来。 只是,她终究还是要走的。 白衣晃动,悄然而来,张思琪的身影,重新出现,离开了那颗树根,重新走过一间间残垣断壁下的小屋门扉,不知怎么,她看着这里的目光中,仿佛已经蕴含了依依不舍的深情。 远方天际,天云飘飘,云层隐约中,像是被风吹过,有一条白线悄悄划过天空。张思琪最后看了一眼这些房子,转身离去,再也没有回头,那白衣飘飘的身影,在荒草丛中静静的走远。 苍穹之上,白云依然无声。 只是从云层之中,忽地又掠出一条迅疾的微光,无声而快速,带着云层上几丝缠绵的白色云彩,在空中散了开去。很快的,这道光落在这个废弃的小村之中。 嗷嗷,嗷嗷 熟悉的狐狸叫声,三只眼的白毛狐狸跳到地上,四处张望一下,显然来到这野外地方,远远比在狐岐山那山腹里让它感到愉快。 不消片刻,狐狸便自顾自跳了开去,钻入了茂密的野草丛中,也不知去哪儿玩了。 陆凌天,默默站立在这个村子的中心,面无表情。 除了眼神里,那掩饰不了的疲倦与痛楚。 他怔怔地望着周围的一切,缓缓转身,曾经熟悉的地方,一切都在脑海中慢慢浮现,甚至连远处吹来的风,都带有一丝熟悉的味道。 故乡土地的芬芳 而在他身后远处,茂密的野草丛后,那个白色而略显孤单的身影,终于消失在了远方。 他慢慢走去,曾经映入张思琪眼帘的事物同样的出现在他面前,残垣断壁,青苔石阶,最后,是那个枯枝败叶的树根。 只是他并没有走过去,他只是远远地望着那间小庙,怔怔出神,就是在那里,改变了一个少年的一生! 他站了很久,也看了很久,但终究没有过去,许久之后,他转过身子,踩过地上的野草,在勉强还能分辨出屋子间距的小路上走去。他走的很慢,仿佛每一步都沉重无比,直到在第二排第三间的小屋前,他停了下来。 这是一间和其他残破屋子没有任何区别的房子,同样的门窗脱落,同样的荒凉废弃,就连石阶上的青苔,似乎也比其他房子更多一些。 陆凌天的嘴唇,开始轻轻的颤抖起来,多年以来,他第一次眼中难以抑制有泪,慢慢的,他在这小屋前跪了下来,把头深深埋在这小屋前的土地上、野草里。 那风中依稀传来的,是带着哽咽的挣扎着的低语声:爹,娘 第59章:相逢 贵阳城。 魔妖浩劫过后,贵阳城里是元气大伤,死伤无数,但灾劫过后,日子总是要过的。从四面八方进城的人们,还有逃难回家的人,都让这座古城渐渐热闹了起来。 在最热闹的那条大街上,全贵阳城最好的酒楼,依然还是那座当年陆凌天初次下山时曾经住过的仙剑客栈,虽然因为灾劫的原因,看去生意比十年前冷清了不少,毕竟人们死里逃生,也难得会再有多少心思来这里大吃大喝了。 不过这一日,仙剑客栈里却是来了一位奇异的客人。此人乃是一位年轻女子,看去美貌动人,这倒也罢了,偏偏这美丽容颜之下,一颦一笑,竟然有种扣人心魄的奇异感觉,仿佛只要被这女子如水一般的眼波一扫,周围的男子骨头便都酥软了三分。 那女子正是南疆大变之后,与陆凌天、张思琪失散,不知所踪的九尾天狐mdash;mdash;水凝。 她这般大大方方、烟视媚行的走进了仙剑酒家,一时之间,上至掌柜,下到小二,包括仅有的两桌客人,都看的呆了,竟没有人上来招呼她。 不过好在水凝似乎早已习惯了这种情景,也不生气,只微微一笑,道:没人招待么?rsquo; 一语惊醒梦中人,掌柜的毕竟上了年纪,还勉强残留着几分定力,连忙定了定神,随即打了豴;rdquo;客人来了,还不去招呼? 店小二一个踉跄,不知是不是心里有鬼,期期艾艾走了上来,不敢正视水凝,陪笑道:姑娘,您、您要吃饭还是住店啊? 水凝想了想,道:还是先吃些东西吧,你这里有雅座么? 店小二连连点头,道:有,有,您楼上请。 水凝点头,向楼上走去,口中道:你给我找一个靠窗安静的位置吧! 店小二陪笑道:姑娘放心,楼上雅座只有您一个人,您要什么位置就给您什么位置,而且担保安静,不会有人来打扰您。 水凝微微怔了一下,道:怎么会没人呢,听说以前这里生意挺好的? 店小二这时已经走到了楼上,闻言苦笑道:谁说不是呢,当初生意那叫一个好啊,全贵阳城里人都兴上我们这儿吃酒来着。可是天杀的,前阵子闹了那个魔妖,搞的是人心惶惶,末了死伤无数,这样的时候,也不会有多少人会想来这里了。 水凝缓缓点了点头,轻轻叹了口气,道:原来是这样,这就难怪了。 这时店小二已经将水凝带到楼上靠窗子旁的一张桌子边坐下,正拿着随身带的抹布擦着桌子。 水凝坐在位置上向窗外看去,只见街上行人来来往往,还算热闹,但多数人的面上却很少有笑容,反而是愁眉苦脸的人更多一些。 水凝默默看了片刻,忽然向店小二问道:小二,我问你件事,你老实回答我。 店小二点头道:姑娘您请问吧! 水凝迟疑了一下,道:这贵阳城里所有的百姓,当然也包括你了,心里都恨那个魔妖么? 店小二哼了一声,脸上登时现出愤恨之色,大声道:当然了,这贵阳城里在那场魔妖灾劫之中,十室九空,您去街上随便找个人来问问,我担保他绝对有亲人死在那魔妖魔爪之下。可怜我们老百姓手无寸铁,反抗不得,不过幸好有昆仑山上的仙人,大发慈悲,大展神威,将那天杀的魔妖赶走了,这才让我们又过上了人过的日子。 水凝看着店小二激动的神情,在心中苦笑了一声,眼前不知怎么,又掠过那个在南疆镇妖洞窟深处,残火之下苟延残喘的男子身影。 这世间对错,谁又说的清楚? 店小二似乎也发觉自己有些失态,脸上一红,退后了一步,低声道:这个、这个我也是随便说说,姑娘您别当真,您、您要点菜么? 水凝笑了笑,道:好吧,不过也不用点哪个菜了,你下去告诉掌柜的,把你们这里拿手的小菜做三、四盘上来就行,另外,你再拿十壶好酒上来。 店小二一怔,愕然道:十壶? 水凝看了他一眼,点头道:十壶。 店小二窒了一下,然后迟疑了半天,低声道:姑娘,请问您还有朋友要来么,如果还有,我也好提早加些碗筷。 水凝笑道:你别多想了,就我一人,酒就要十壶,你快快端上来,其他就别问了。 店小二诺诺而退,但眼神中显然是不可置信的神情,其实也不能怪他,常人最厉害的,酒量也不过一到两壶,能喝上四壶、五壶的海量之人,不是酒仙也是酒鬼了,只是这个娇媚无限的女子,显然是不能以常理度之的常人。 因为没有多少客人,很快的,店小二就已经将水凝要的菜肴端了上来,摆放在桌子之上,而十壶外面刻着仙剑客栈的酒壶,不多时,也整整齐齐的摆放在了酒桌的另一头。 这也还好是一个酒家生意清淡的时候,否则若是热闹的话,怕不引来全酒楼的客人围观?不过纵然如此,水凝只怕也不会在乎吧! 店小二很快下去了,雅座上只剩下水凝一人。她自斟自饮,很快的,一壶美酒便已见了底,而她的脸颊之上,不过微微现出了淡淡的粉红颜色,不见有半分酒意,倒是反添了几分妖媚。 唉她忽然,这么轻轻的,叹了口气。 美酒清纯如琥珀,细细如线,从壶口中倾倒入酒杯之中,溅起细微的水花,水凝凝视着面前的酒杯,看着那水面上,轻轻晃动的自己的隐约倒影。然后她微笑,笑容中有那么一丝苦涩,将酒杯拿起,一饮而尽。 窗外的街头,人们发出各种各样的声音川流不息,熙熙攘攘而过,那些声音听起来,似乎很是遥远,仿佛是在另一个世界。 她将第六个空的酒壶,放在了一边。 脸颊上温柔的红,映衬着她不老永恒的美丽容颜,那双眼眸之中,依旧清澈。 从来酒醉人,不醉心! 她的皓齿,轻轻咬了下唇,一个人,低低地笑了,然后一甩头,抬手倒酒。窗外街道之上,不知怎么,似乎喧哗之声突然大了一点,水凝皱了皱眉,移到窗前,向街道上看了过去。 这一眼扫去,她忽然一怔,只见楼下街道上,缓缓走来一位白衣女子,容貌清丽出尘,飘然若仙,却不是张思琪又是何人? 周围百姓似乎被张思琪绝世容颜所吸引,却又为她冰寒气质所慑,不敢直接上前,远远相聚围观,议论纷纷,却是这个原因。水凝看着张思琪身影,嘴角边慢慢浮起一丝笑容。 人生还真是无处不相逢啊她口中这般似笑非笑的自语了一句,便站起了身子,看着是想要主动向张思琪打招呼了。 只是她身子才站了起来,忽然间神情却是一怔,目光转眼离开了街道之下的张思琪,飘向了贵阳城远处一个偏僻的角落。 一个熟悉的黑色身影,极快的闪过,随即又没入另一个阴暗角落,而就在片刻之后,另一个对她而言也并不陌生的灰色人影,却是紧追而去。 水凝怔怔看着那个角落一会,随即嘴角露出了一丝讥讽笑意,今日真是巧上加巧了,不去凑热闹的话,当真是对不起自己,更对不起那个洪普老鬼了吧,嘿嘿,嘿嘿 冷笑声中,她的身影突然间如鬼魅一般,赫然从仙剑客栈楼上的雅座消失不见了,许久之后,店小二上来收拾,只看到了桌上放着的一锭银子,还有六个空空的酒壶,还有的四壶,却已经消失不见了。 而在大街之上,张思琪的身影,不知何时,突然也从街道之上消失了。 第60章:追捕 夜黑风高,万家灯灭,苍穹上乌云沉沉,不见有月亮,只有天际几黠仅存的星光,闪烁着微弱光芒。 夜风从贵阳城上方嗖嗖吹过,如野鬼夜哭,委实有几分寒意与可怖,联想到这里刚刚历经浩劫,城里城外的街道上,更是一个人影都看不到。漫漫长街古道之上,只有偶尔被风吹落的几片枯叶,在其中孤独的翻滚起伏,飘向远方。 便在这诡异深夜里,从贵阳城里忽地飘起一个黑影,如幽魅一般几乎不似实体,悄无声息地落在城外,迅疾无比地向贵阳城南边古道上掠去。而不消片刻之后,又有一道灰影紧追而来,死死盯着那个黑影。 这两人自然便是千里追踪的巫妖与周洪普了,从南疆开始到如今深入中土,这一场追逐也算是旷曰持久了。 周洪普一身火云阁高深神通奇术,加上还有一柄神奇莫测的冰寒凝水剌法宝,巫妖应付起来大是吃力,但巫妖一身的诡异术法,每每出人意表,在绝无可能处化出千番变化百般腾挪,却也是让周洪普头痛无比,一次次眼看就要将之擒下,却屡屡失手。 若是换了常人,遇到这种情况,多半便已放弃了,只是周洪普却是身负火云阁阁主曹广崇的命令,巫妖身上多半有可以解开南疆古巫族天火之秘的法子,无论如何,这都是火云阁志在必得的,所以一路之上,硬着头皮也追了下来。 不过这般坚持,倒也并非全属无用之功,二人的修行高低在那里摆着,巫妖短时间内难以与之抗衡,但是巫妖屡次凭借逃脱的种种诡异术法,被周洪普一一看在眼中,渐渐心里有数,时到如今,巫妖要想再次逃脱周洪普的追捕,已越来越是困难了。 这一点,周洪普心里有数,巫妖心中更是明白,无奈明白归明白,他却委实是无计可施。如果有法子摆脱这个如附骨之锥的可恶之人,这千里之上他早就用过不知多少次了,但周洪普得享大名近百年,当年在南疆更是风云人物,其道行、修行、见识、眼界,无一不是上乘,远非李弘等火云阁第二代弟子可相提并论。 虽然巫妖连施异法奇术,但居然一一被其看破,最多不过瞒个片刻,看已逃开一段距离,但过不多时,终究还是被周洪普追了上来。 其实周洪普,或者说火云阁曹广崇一定要将自己擒拿回去的原因,巫妖心中在几次与周洪普对话里,早已了然于心,但对他来说,却是决然不愿束手就擒的。这一夜,眼看着身后的周洪普越追越近,而前方古道快速的向后退去时,却少有遮挡丘陵地界,反倒是地势渐渐平坦开阔,一片荒野出现在了面前。 在这种地方,还能逃到哪去 巫妖在蒙面黑巾下苦笑一声,发力掠去,但身后那风驰电掣的风声,却是一阵紧过一阵了。 就在他彷徨无措之际,忽地似有所感,像是发现了什么,扭头向一侧望去。他名号呼为巫妖,顾名思义便知他所擅长的是何种道法神通,加上其本身体质异于常人,对鬼灵阴魂之气,更是敏感十倍于寻常修真之人,这还在大路古道之上,他在急奔之中,仍是敏锐地发现这荒野古道一侧的深处,竟有股深沉阴晦的鬼气,在远远散发出来。 巫妖大喜过望,身躯在半空中一个急转,硬生生扭了过去,却是迅疾无比地向荒野深处掠去,追踪而来的周洪普冷哼一声,身若浮萍,一飘一荡,说不出的自如随意,轻轻松松便也转过了方向,再度发力追了上去。 只是这略微一个耽搁,巫妖又拉开了一段距离,身影也显得略微有些模糊了,周洪普却并未有多少担心,这长途跋涉一路追踪下来,他已将这个神秘莫测的巫妖一身本事摸了个七七八八,料想他也搞不出什么花样,此刻的他,心境多少已然有些猫捉耗子的心态了。 耗费无数力气,追踪千里,费神劳力,这还不得好好惩治你一下 周洪普心中冷笑,带着全盘大局在握的定心丸,轻轻松松地追了下去。 很快的,出现在巫妖面前的事物证明了他的猜想,这里果然是一处阴气极盛之地,在中土称之为义庄,也就是停放还未入土的过世之人尸身之所在,不过看那庭院小屋的破败程度,多半是废弃许久的地方了。 巫妖心中不由得有些失望,以他本意,这义庄阴气极盛,正是适合他许多诡异术施展的绝佳之地,但废弃时曰既久,效果便打了折扣了,尤其是他有几门类似鬼道的异术,更可操控尸体,威力颇大,这一路之上都并无机会施展,若是趁此机会突然施法,多半也可令周洪普这老匹夫吃上大亏。 只是这义庄废弃许久,自然不会有什么刚刚过世的尸身躺在这里了。 不过纵然心中有些失望,但以巫妖心境来说,此地仍可以说是绝处逢生的所在,当下更不迟疑,黑色身影嗖的一声,掠进了义庄中那间看去阴沉沉、黑压压的房子之中。 不过在他身影飘去的时候,脑海中若有若无的,也掠过一丝小小的迷惑:此处义庄废弃既久,但怎么这阴森鬼气居然还能如此强烈且持久呢 这一晚月黑风高,义庄的小屋内更是漆黑一片,伸手难见五指。不过对于修道之人,特别是像巫妖这种体质异于常人的人来说,这片黑暗并非难事,很快他就看清了义庄屋子内大致的情况。此处果然是废弃多时了,周围墙壁上千疮百孔,残破无比,屋内前头一个原本应该是祭奠亡灵的案台,也已经倾倒在地,屋子正中,横七竖八躺着几具残破棺材,有一些甚至连棺材盖都没有合拢盖好。 耳听着义庄之外风声突然一紧,显然周洪普又是紧追而来,眼看就要追到,巫妖更不迟疑,却是身子一颤,手中突然多了数枚奇形怪状的类似钉子的铁器,但全身却长满铁剌,然后看也不看,手指弹跳如飞,只听的嗖嗖嗖嗖之声不绝于耳,这数枚怪物瞬间都灭入黑暗之中,飞入了小屋各个角落。 第61章:棺材 而每一个怪物消失在黑暗之际的时候,尾端之上都会突然散发出淡淡蓝色光环,但也只是一闪而过,转眼即逝。随着这些怪物镶入这屋子黑暗之中,这屋中原本就刺骨的阴气,突然间更是十倍的强烈起来,直如能刺入骨髓一般。 巫妖冷笑一声,眼角余光一扫,整个身体忽然如没有丝毫重量般飘了起来,径直飘向屋子墙角的一具棺材。这具棺材看去平平无奇,盖子也没有盖好,歪了一半在外面。 巫妖无声无息地滑了进去,常人看来避之虽恐不及的地方,他却很是喜欢,而且随着他的身子滑进,那斜斜歪倒的棺材盖子,也被他顺手给盖好了。 下一刻,风声骤然停歇,屋子之中顿时一片肃静,什么声音都没有了,周洪普的身影,出现在了这个屋子的门口。 巫妖躲在角落的那个棺材之中,心中大定,正好这棺材残破,有几道细缝在木壁之上,他透过缝隙将周洪普的一举一动看的清清楚楚,心中更是得意,只要周洪普一时不察,再向这屋子中间走上两步,便会触发他设下的阴魅奇阵,借助此地异常强烈的阴森鬼气,必定要打洪普老贼一个措手不及。 他心中正期待着,但看周洪普似乎也十分小心,并没有急于进来搜索失踪的巫妖踪影,而是就站在门口处,小心翼翼地向屋子之中仔细张望着,看来一时半会也不敢大胆进来。 巫妖心中有几分失望,暗骂了一句老贼当真狡猾,回过神来,这才慢慢开始注意自己置身之地。 不料,他这一顾及回神,却在片刻之间,只觉得脑海之中轰的一声,险些将他自己吓的魂飞魄散。 他置身这棺材之中,竟然还有一个人! 其实以巫妖之特殊,这棺材之中莫说有个人,便是有个死人,再说难听些,哪怕是个骷髅,他也是视若无睹,难保还会感觉有几分亲切也说不定,但偏偏在他身下棺材之中,赫然竟有一个活人! 而此人从他进人这个小屋到滑入这个棺材后,竟然完全不为他所发觉,甚至连呼吸之声也没有。巫妖惊骇之下,全身都微微颤抖起来,但总算他勉强残存的理智控制住了自己,没有大声叫喊或者破棺而出,但额头、后背、手心,却已经布满冷汗。 但下一刻,更令他吃惊的事情,被他发现了,那就是他身下的这个活人赫然是没有呼吸的没有呼吸的活人! 巫妖在片刻之间,已经判断清楚,自己身下这个同棺之人,的确是个活人,因为两人同在一个棺材里,根本没有多少空隔的空间,以他之敏锐,很快就发觉了此人心脏正缓缓跳动,但不知为何,此人的口鼻却是一动不动。巫妖悄悄伸手过去探了探,半晌之后,竟然没有一点动静,此人的确是没有呼吸的。 巫妖只觉得头皮一阵发麻。这匪夷所思的变化就发生在身前,巫妖本想暗算周洪普,但此番心神大乱,一时脑海中竟无法集中精袖,气血隐隐翻涌。只是他毕竟也是道行深厚之人,心念一动,立刻发觉不妙,急忙暗自催动员法,平定心志,片刻之后,这才安定了下来。 然而,就在此时,在巫妖正打算着如何面对这个意外情况的时候,一个更大的意外,再一次令他目瞪口呆、手足无措。 整具棺材,突然发出了一声细微的声音:啪! 就像是,什么东西合上了一样,声音很轻,几乎难以听见,但在这小屋之中,在这些修行深厚的人耳中,却完全是两回事了。 周洪普几乎是在同一时间,霍然转过身来,盯着这个角落。 而巫妖愕然之余,瞬间只觉得自己置身的这具棺材,突然从四面八方散发出一股诡异妖力,丝丝缕缕如绳如麻,竟是将这个棺材内的空间紧紧制住,以他一身神通,遇上这股莫名其妙的妖力,竟然完全没有抵抗余力,刹那间便动弹不得,生生被这无形妖力给锁在了这具棺材之内。 巫妖的魂魄,似乎都要被吓出体外了。但是,似乎还嫌不够一般,此时此刻,在棺材内黑暗的空间中,他身下那个感觉中是个胖子的活人,突然像是醒过来一样,睁开了眼睛。两个人的目光,在半空中,在这个诡异的气氛下,对视:然后,那个不知名的胖子,就这么悄无声息的,对着巫妖,微微笑了一下。 周洪普紧紧盯着屋子中间的那个角落,但却并没有立刻过去查看。他虽然没有巫妖那种特殊的体质,但以他道行之高,自然也能大致分辨出这屋中的景物,同时以他的见识,当然也知道这里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地方。 但他并不是巫妖,周洪普从来也不会喜欢义庄这个地方,特别是一个上了年纪的老人定来说,他就更不喜欢这种地方了。 同时,以他的道行,在他刚进这个屋子的时候,就敏锐地发觉了这个屋子之中,阴气之盛委实是非同小可,远非是寻常普通的一个义庄可比。巫妖精通哪些种类的妖法异术,他比谁都浦楚,而现在这个地方,显然正是小妖最喜欢的处所,所以要小心! 周洪普潜运真法,护住全身,仔仔细细又再度将这间诡异的小屋查看了一圈,确认的确没有任何值得怀疑的地方后,他慢慢的迈出了脚步。 只是他的脚步才迈了一半,忽地又缩了回来,同时右手寒光一闪,冰寒凝水刺已经出现在了手上。 老人家,似乎总是特别小心的。他终于向着角落的那个方向,迈出了第一步。屋外,一阵阴风吹过,呜呜直响,令人毛骨悚然。 周洪普全身戒备,这小屋之中一丝一毫的变化都逃不过他的耳目,但周围黑暗一片,除了静默还是静默,竟是没有丝毫声息。 他冷笑一声,忽地扬声道:老夫早已知道你就在这具棺材之中,老友,你再不出来,可别怪我连人带棺材一起打,给你苦头吃了。 没有回答,四周还是一片沉默。 周洪普怒哼了一声,道:装神弄鬼! 说罢,他更不迟疑,踏前一步,同时手中冰寒凝水刺银白寒光暴涨,周围的气温登时冷了下来。 第62章:禁锢 但就在周洪普蓄势待发之际,突然从这小屋之中另一侧角落里悄无声息地飞出一枚淡淡蓝光,周身被阴气包裹,向周洪普背后袭去。 周洪普本是全身戒备这周围情况,但这枚由巫妖设下的阴魅奇阵,自身阴力完全收敛,通体竟可以吸取周围阴气包裹起来,周洪普道行深厚,可以感觉出此地气脉一举一动,本是了不起的神通。可是这个时候,却恰恰成了弱点,被巫妖看准这点,搞了一个偷袭。 周洪普并未感觉周围异常,直到那枚阴魅接近他背后三尺距离之时,风声陡急,阴力大盛,他这才悚然而惊,电光石火之际,他一身深厚道行毕乨无疑,当机立断即向前踏了一大步,于间不容发之际生生拉开了些许距离,同时冰寒凝水刺从手间瞬间飘到了身后。一片寒光乍起,银白光辉顿时照亮了整间小屋,只是这诡异气氛之下,原本十分漂亮的光辉此刻看去惨白惨白的,实在令人头皮发麻。 只见银色光辉从冰寒凝水刺上散发出来,转眼在周洪普后背化作一小片光盾,在最危险的关头,将那枚阴魅给弹了开去。 只是还未等周洪普喘息片刻,他刚才踏出的那一大步,已然是全面触动巫妖适才所布下的阴魅奇阵,顿时只见这小屋中数个角落里蓝光闪现,数枚夹杂着阴森鬼气的阴魅激射而出,而更诡异的是,刚才他弹开的那枚阴魅,在半空中划了一个半圆,竟然如有人牵引一般,再度悄无声息的向周洪普后背袭去。 周洪普仓促之下,一时竟弄了个手忙脚乱,但他毕竟不是常人,冰寒凝水刺光芒闪烁,冰芒所指,不消片刻,这间小屋中似乎从屋顶到地板上,都蒙上了淡淡一层薄霜。 而在这刺骨冰寒之下,被诡异法力摧持的阴魅似乎也受到了极大的阻力,数枚闪烁光的阴魅先后慢了下来,同时阴魅似铁非铁的器物之上,只不过这片刻时间,竟然结了厚厚一层冰。虽然它们的速度仍然很快,但就这么一缓,已经让周洪普缓过手来,登时在银白惨光之中,铮铮铮铮连续数声,数枚阴魅都被冰寒凝水刺给打落在地,落地的时候,多半是被冰寒凝水刺寒气所倾,但见冰块之下,落地的阴魅赫然都碎成了几块。 周洪普于极险处转危为安,破了巫妖的阴魅奇阵,忍不住哈哈大笑,向着那具棺材喝道:如今你没法子了吧,还不出来束手就 一个擒字还未出口,突然周洪普脸色大变,面容扭曲,竟是发出了一声痛楚之极的大吼,整个人倒翻了出去,轰隆一声巨响,竟是将墙壁撞了一个大洞,飞了出去。在他身形之间,赫然可以看到其后背细微淡蓝光辉闪烁,却是刚才第一枚的阴魅不知何时,竟然完全避过了他的耳目,重创于他。 小屋中这几下惊心动魄的激斗,巫妖与他身下那个神秘未知的胖子都透过棺材的缝隙看的清清楚楚,尤其是最后那一下变起仓促,以周洪普之老到,竟然仍着了暗算。 黑暗中,那个神秘胖子眼中居然有了几分赞赏之色,突然间竟开口说道:作居然能将阴髟烩等鬼物祭出后再对黄控,这份修行倒是难得啊! 巫妖第一次听得此人开口说话,心中一惊,但听他口气以及眼色,似乎暂时并无敌意,而且此际他自己心中也是心情激荡,苦笑了一声,摇了摇头道:你错了。 那胖子倒是有些意外,征了一下,道:我哪里错了 巫妖叹了口气,道:前面这些阴魅奇阵是我布下的没错,但是最后那枚阴魅,却是另有高人掌控,与我无关的。他恨恨地道:我若果然有那等修行,也不会被困在这里了。 那胖子皱了皱眉,不再说话了。 巫妖看了他一眼,只不过几句话的工夫,他已经大概察觉了这个胖子的情况,此人似乎居然是和他差不多的境地,也是被困在这个诡异的棺材之中的,但与巫妖不同的是,这个胖子身上明显还有一股更强大诡异的夯量,禁锢住了他全身气脉。 巫妖心中不禁暗暗吃惊,现在他所置身的这个棺材上所布置的禁制之强大,纵然以他的修行之高,却仍然足以将他禁锢的无法动弹,但是对这个胖子来说,似乎某些人还嫌不够,仍然要在其身上布下令人畏惧的诡异术法,将之困住。 那么这个胖子如果没有禁制的话,他的道行岂非高的吓人? 而想的更深的话,能够制住这个胖子的,又会是怎样恐怖的人物? 巫妖脑海中瞬间乱成一团,中土大地,藏龙卧虎之辈,竟是远超他所料。 便在此刻,小屋外头传来了周洪普的怒吼声:这里还在哪位高人,请现身相见,背后暗算,算什么英雄? 小屋之中,巫妖与胖子对视了一眼,显然周洪普也是目光如炬,一眼就看穿暗算击伤他的绝非巫妖,而是另有其人。 这时只着得一个银铃般悦耳的声音,从这个阴气森森的鬼屋顶上传了下来,炎着几分讥谨、几分愉快,道:你不是说装神弄鬼么,我就要你看看,到底是谁在装神弄鬼! 巫妖看那个神秘胖子被困在棺材之中,自然是看不到小屋顶上这个女子是何人。 周洪普站在庭完之中,此刻强忍剧痛,抬头望去,忽地倒吸了一口凉气,寒声道:竟然是你 那女子声音笑道:不是我,还是谁?呵呵呵呵 笑声清脆,自带着一股动人心魄的媚力,森森夜色之下,却只见一个苗条身影独自坐在屋顶,眉曰如画,眼波似水,万种风情,绝代风华,却不正是九尾天狐水凝,又是何人? 周洪普只觉得背部伤口周围一片麻木,同时冰凉的阴寒之气绵绵不绝地从那枚阴魅之上窜入身体中的气脉之上,如被万蚁啃噬,剧痛难忍。 不过片刻工夫,他额头上已是冷汗淋淋,脸色也变得苍白起来。站在屋顶上的水凝将周洪普的窘态看在眼中,面上笑意看去更浓了,大有幸灾乐祸的意思,笑道:没想到罢,老鬼,你也有今天? 周洪普一咬牙,口中冷哼了一声,强自支撑身体,厉声道:妖孽,你居然还敢现身见我? 水凝哈的一声笑了,似乎听到什么最可笑的话语,袖袍一挥,整个人轻飘飘从房顶飘了下来,落在周洪普身前不远处,微笑道:我不敢出来见你?是啊,我胆小,不敢见你,所以出来给了你一下当见面礼,这才敢出来相见的。老鬼啊,你害的我在那玄冰坛中幽居了多少年,这一次,我不好好答谢你,真是对不起你了。 周洪普满面怒容,但心中却着实有些惊惧,当年在玄冰坛中,大半是靠着玄冰坛本身地火灵力,加上其时还在的六合玄冥法阵残阵,这才将这只千年妖狐镇压其中,否则以九尾天狐的道行,他还真没有把握就一定能对付的了。 第63章:暗算 只是如今时移事异,九尾天狐已然挣脱一切禁锢,偏偏自己一时大意,还着了这妖孽暗算,元气大伤,只怕多半不是她的对手了。 此刻,荒野之上夜风萧萧,四面八方尽是传来鬼哭狼嚎之声,似乎在这凄凉深夜,无数夜鬼同时哭泣,阴气大盛。 义庄之内,水凝与周洪普依然对峙。 虽然周洪普已经受了暗算身负重伤,但看去水凝并没有立刻动手对付这个宿敌的打算,相反的,她似乎只是饶有兴趣地打量着周洪普,如猫抓耗子一般,面带讽刺之色。 周洪普自知此刻自己最需要的,便是找一个安全安静的地方,运功疗伤,逼住伤势,但眼前站着这么一个高深莫测的千年妖狐,实在令人恼火不已。 恼怒之下,周洪普恨声道:你既然执意要来对付我,为何还不动手,站在那里不动,是何用意? 水凝微微一笑,道:我没事啊,说给你听也没关系,我可不似你们这些人类,总是以为人生恨短,我呢,可是有大把大把的时间不知怎么打发,所以我就站在这里,慢慢看着你好了,反正我有耐性的很。 周洪普听在耳中,气得差点是七窍生烟,这妖孽摆明了就是要拖住他,明知他身有重创,偏偏不让他有机会疗伤,如此时间一久,周洪普自然疲于奔命,不消九尾天狐如何动手,只怕他自己先支持不住了。 无奈何周洪普知道归知道,但对水凝这等颇有些赖皮的法子,却当真是束手无策。打嘛,身负重创,对方道行高深莫测,多半难以取胜;不打嘛,伤势越来越重,拖下去更是死路一条。看来其他法子都没用,只有落荒而逃了。 只是水凝一双水汪汪看似勾魂夺魄的眼眸,清清爽爽将周洪普看的死死的,连他自己也没多少把握,能从水凝手中逃脱。 这可当真是四面碰壁,身处绝境了。 周洪普面如死灰,面上愤恨、恼怒、畏惧、焦灼,种种神情一一掠过,水凝看在眼中,心中大乐。 她被火云阁一众人囚禁在玄冰坛幽居多年,若非陆凌天无意中解开封印,真不知道是不是一辈子都要呆在那个鬼地方,这里头的苦楚当真也是难与人说。是以在水凝心里,对火云阁周洪普这些人,实在是恼恨到了极点,虽说当日她与陆凌天遁逃出来之后,颇有一番彻悟,也并没有故意回头去找火云阁的麻烦,但此番等若是周洪普自动送到眼前,她哪有当作没看见的道理? 慈悲为怀,与人为善,那都是九尾天狐心情好的时候做的事,但她从来也不是不记人过、宽以待人的菩萨心肠。 想到得意处,水凝忍不住笑出声来,这多年的怨气,今晚似乎都发了出来,当真痛快。 周洪普的心情自然就没有小白这么好了,相反的,看去他的伤势似乎已经难以压制,全身都开始微微颤抖起来,阴魅鬼力升腾,淡淡蓝色光辉,笼罩了他的背部。 水凝的笑意更浓了,周洪普口中喘息之声越来越急,忽然,他向着水凝是连着走近了几步,水凝眉头微微一皱,面上微有戒备之色,周洪普虽然落难负伤,但此人一身修行到底是非同小可,水凝也不敢过分大意。 只是匪夷所思的事,转眼发生。 只见周洪普满面痛楚,脸上青筋爆起,看去是伤势大发,似乎就要撑不住了,而他本人,更是双眼翻白,脸上闪过一丝畏惧,扑通一声,赫然竟是向水凝跪了下去,口中哀求道:狐仙姑,你饶我一命罢! 若说是周洪普出手便是惊天动地的神通妙法,水凝多半也是凝神接招;就算此刻周洪普突然一声大喝,然后旁边跳出三、五十个火云阁的高手来,水凝也能接受这个现实。 但面前这个突然跪倒哀求饶命的老头,给水凝的印象完全颠覆了过去所知,一时之间,纵然以她千年道行,竟也为之一呆,手足无措起来。 只是这一呆不过片刻,水凝便已经醒悟过来,只是周洪普处心积虑,不惜欺身作践,就是为了这片刻空隙。 刹那之间,刚才还奄奄一息的周洪普顿时如同换了个人一样,整个脸上杀意大盛,痛楚表情尽数消失,甚至连他背部的蓝色光环,也转眼之间就被压制了下去。冰寒凝水刺银光乍现,如惊龙掠空,从他手底轰的一声倒飞上来,直向水凝胸口打来。 水凝怒叱一声,身子迅速无比地向后飘去,同时袖袍飞起,同时挡在身前,形成了一片布墙。但周洪普这一击实是他毕生修行之所在,威力非同小可,只听咝咝之声爆裂,袖袍登时被冰寒凝水刺所含距离撕扯成碎片,几乎是同时变做了冰块,碎裂开来,掉到了地上。 而银白色的光芒,丝毫也没有停留,径直向水凝袭去,水凝身子仍在后退,但仓促之间的后退之势,无论如何也没有周洪普处心积虑的致命一击来得快,眼看这夺命光芒就要追上身子,水凝脸色苍白,但并无惊惶失措,只见她双手忽地合握胸前,交叉屈伸,却是做了个古怪手势。 咻...... 一声悠长神秘的长啸,突然从未知名处回荡开来,啸声苍凉孤傲,幽静自许,直把人带入神秘意境,月圆之夜,荒野之中,一只白狐对月而鸣...... 下一刻,冰寒凝水刺光芒暴涨,一片银光闪动,将水凝整个身子笼罩其中。 周洪普绝地反击得手,但他面上却并无得意之色,反是恨恨咬牙,大有不甘之意。只是他毕竟非常人可比,当机权衡之后,他没有丝毫的耽搁犹豫,立刻整个人倒飞了出去,只几个起伏,他的灰色身影已然消失在义庄外茫茫的荒野之中了。 银色光环缓缓退去,地上有淡淡血迹,但水凝却不见了。 半空之中,那声神秘的狐啸之音仍旧绵绵而长,许久才悄悄落了下去,与之相应的,像是凭空出现一般,水凝的窈窕身子再一次出现在半空之中,缓缓落了下来。 她低下头,看了看地上那点血迹,银牙咬唇,面上大是愤怒。刚才她一时大意,竟没料到周洪普为了活命自甘猥琐,想出这等法子来,反而是遭了他的暗算,差点送了性命。 不过幸好她并非常人,她是九尾天狐。 狐有九尾! 未可算之也! 第64章:黑影 昆仑山下,花香村废墟。 残垣断壁之下,荒草丛中,不时响起起伏不定的虫鸣声音,在这个荒凉所在,更平添了几分凄凉。 夜色正浓,苍穹上黑云压顶,只有几颗闪烁微弱星光的星星,还顽强地露出头来,透下些许的光亮。 村子里的某个角落,已经倾倒大半的一堵残墙边,陆凌天悄无声息地背靠着土墙,默默坐在地上。在他身旁,狐狸小白躺在地上,头枕着陆凌天的大腿,四肢摊开,四仰八叉地呼呼大睡着...... 陆凌天没有睡,他的眼睛依然睁开着,默默凝视着周围的一草一木,每一寸土地,每一处的残垣断壁。 这里是他的故乡,是他最初人生岁月度过的地方,只是光阴悄悄流逝,这些终究都变成了记忆,只残留下这一片废墟,让人唏嘘感叹。 可是,人活着是为了什么呢? 陆凌天注视着周围一切,然后慢慢抬头,仰望夜空苍穹。 夜幕低垂,天际之上,不知道是否真的有神仙魔佛,可以聆听见世人的心声? 狐狸小白的嘴巴里动了几下,发出了啧啧几声,翻过了一个身子,脑袋在陆凌天大腿上蹭了几下,又接着呼呼睡了。 也许,它梦见了最喜欢吃的野果? 陆凌天收回目光,落到了小白身上,伸出手,轻轻抚摸它的脑袋,狐狸头上的绒毛,触手柔和,传来一丝温暖。 他的嘴角露出了一丝笑意,温和而单纯地微笑着,就仿佛多少年前的那个少年,在这个曾经的村子里,大声欢笑呼喊着,用力奔跑! 夜风萧萧,远方似有人轻声低语,草木随风而动,风中有青草的芳香。 他闭上了眼睛。 这样安静,安宁的夜晚啊...... 突然,狐狸小白全身一个激灵,三只眼睛一起猛地睁开,脑袋也微微离开了陆凌天的大腿,微微抬起,似乎在倾听什么。与此同时,陆凌天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嘴角边残留的那丝淡淡笑意,悄无声息的消失了。 他默默地、重新睁开了眼睛,映入眼帘的,又是这个世界。 他伸出手,轻轻拍了拍小白的脑袋,小白立刻平静了下来,转过头,三只眼睛滴溜溜转了转,却也不睡了,轻轻爬起,用手抓了抓脑袋,然后脚下微一使力,跳上了陆凌天的肩头,随后向着四周不停张望着。 陆凌天仍然坐在这个僻静的角落里,在他面前,残破的一堵破墙恰好挡住了他的身子,只是破墙上剥落的缝隙,却正好让他可以向外看去。 这样一个荒凉的地方,白天也不会有人前来,难道在这个月黑风高的夜晚,竟然还会有什么意外事情发生么? 一股诡异的气息,像是凭空而生一般,突然降临到这个废墟之中,陆凌天直觉的感觉到了什么,眉头皱的更紧了。 夜风变得阴冷起来,仿佛像是传说中九幽地府吹过的阴风,冰寒刺骨,只是这冷的却不是肌肤,而是一种似乎寒入心脉的错觉。在这变得诡异的惨惨阴风中,一个黑影从天而降,悄无声息地落在了这个花香村废墟的中心。 远处,透过那条缝隙,陆凌天不动声色地窥视着那个黑色身影,但他心中却着实震动不小,这个未知的来人,身上所蕴含之邪力竟是他生平仅见,即使隔了颇远的距离,但是在这个黑影落下的那一刻,他竟然仍感觉全身气脉中一阵微微的气血翻腾。 可是,这样一个拥有可怖修行的高人,怎么会在深更半夜来到这荒无人烟的花香村废墟呢? 陆凌天百思不得其解,只有紧紧盯住那个人影。 很快的,他便发现了奇怪之处,他发现这个人影之所以呈现黑色,并非是此人身着黑衣,而是其全身上下,都被一层不断翻滚涌动的诡异黑气所包围,让人看不清楚他的真面目。 陆凌天心中更是疑惑,遂更仔细暗中观察此人。不过此人落地之后,却并没有立刻动作,而是古怪地站立在原地,一动不动过了好半晌。 正在陆凌天心中迷惑之时,那个黑影却又忽然动了一下,然后慢慢向前走了过去。陆凌天眉头紧锁,冷冷注视着那个身影。 眼看着那黑色身影踩在草坪上,缓缓走过了一处又一处的残垣断壁,陆凌天的目光停留在他的身上,也悄悄移动着。 这个黑色身影似乎并没有什么特别的目的,看去不过像是信步走去一般,陆凌天自小在花香村长大,对这花香村方位熟悉无比,但也看不出此人到底是要走向何方,只是看着这黑色身影缓步而行,似乎有几分要寻找某件东西的样子。 又过了一会,那个黑色身影突然像是发现了什么,停下了脚步。陆凌天心中一动,连忙向着那人面对的方向查看,猛然间心中一紧,只见此刻那黑衣人面对的地方,赫然正是那颗寸草不生的废弃果树。 那人全身被黑气裹着,慢慢走近了枯枝果树,但并没有走进去,而是就在果树前头站住了。陆凌天从他身后僻静的角落看去,只见那人上上下下打量着这颗果树,忽然间手一抬,却是一阵厉啸突然从手下响了起来。 片刻之后,只见围裹在那人周身的黑气中分出一支出来,在半空中隐隐化作黑色利箭,应声飞射而出,疾冲向果树之中残破不堪的树根。 陆凌天手上忍不住一紧,下意识握住了拳头,但仍然还是忍耐了下来,镇定心神,悄悄望去。 这支黑色气箭看去威力颇大,果然在转眼之间,就撞上了那破损树根,只听轰隆一声闷响,原本就残破不堪的树根登时被打的粉碎,树枝乱飞,但更诡异的是,就在树根粉碎的同时,那原本站立树根的地方,突然升腾起四、五道幽光,阴气惨惨,赫然竟是几只幽魂。 一时之间,果树四周阴气大盛,鬼啸连连,潜伏在一旁的陆凌天心中顿时明白了过来,随即面现怒容。当年花香村惨案,连累冤死的无辜人命超过二百余条,这么多的人枉死,怨念之深,自然非同小可。只是此处毕竟乃是幻仙门眼皮底下,是以当年幻仙门就已经派人下山来到此地,做法化解戾气,让许多眷念不肯离去的阴魂归入轮回,算是对花香村的一个补偿了。 第65章:收魂 只是不知为何,时至今日,花香村里的这颗树根之中,竟然还有这许多幽魂附着其中,难怪这附近荒弃多年,野草丛生,却偏偏这树根附近寸草不生。 陆凌天心中正自转念,但下一刻只见那黑色身影的怪人似乎对这些张牙舞爪,寻常人避之唯恐不及的幽魂根本就不放在眼里,相反的,他径直伸出手去简简单单的一个招手,这些幽魂似乎知道厉害,拼命向外逃去,但如同一股无形大力,他们尽数被拉扯到这个神秘身影的身边,片刻之后,在阵阵绝望的鬼哭声中,这些幽魂竟是缓缓融入了围裹在那人周身的黑气之中。 不知怎么,这一幕被陆凌天看在眼中,他心头竟霍然像是被火烫了一般,似乎全身的血都隐隐沸腾了起来。一股无名的怒火,瞬间冲上心头。 这里本是他的故乡! 那果树,本是他儿时的乐园! 下一刻,他已然冲了出去。 那黑色身影立刻发觉了身后异常,急速转过身来,待他看清落在面前的一人一狐时候,这个神秘人物,竟然也似乎怔了一下。 然后,从那层翻滚涌动的黑气之中,似乎传出了他怪异的笑声。那声音低沉沙哑,全然听不清楚。 陆凌天寒声道:你是何人,为何来此,收聚阴魂,乃是伤天害理之事,你也不怕有报应! 那人周身黑气一阵涌动,突然间全身一阵翻滚,整个身子是腾上了半空。 陆凌天吃了一惊,知道此人虽然怪异,但道行却委实非同小可,连忙凝神戒备,不料那人竟是一个虚招,在半空中一个虚晃,却是掉头掠空而去。 陆凌天冷哼一声,更不迟疑,同样御空而起,紧追而去。在半空中看着那人逃遁方向,似乎是向着不远处贵阳城的南边荒野而去的,陆凌天一路紧追不舍,他倒要看看,这个诡异的家伙究竟是什么人? 至于前方等待他的是什么,他没有想过。 可是又有谁会去认真想呢,而且,就算你认真想过了,会有用么? 也许,这就像未来的事,不管怎样,是好是坏,终究是要我们去面对的罢! 废弃义庄之内,随着张思琪的突然出现,气氛突然有些异样起来。 唐一道皱了皱眉,强笑了一声,道:这不是昆仑山的张女侠麽,怎麽你也曾到了这种地方来了? 张思琪向唐一道看了一眼,目光随即落在了水凝身上。水凝微微一笑,眼波荡漾,正也在打量着她。 张思琪秀眉微皱,随即转开头去,向灵芸道:灵芸姑娘,你刚才说的那个法宝,当真是那个救你的人所用的麽? 灵芸肯定的点了点头,道:不错,就是那个样子,我记得很清楚。 张思琪面上阴晴不定,看去似在思索什麽,不过她并没有等多久,便又继续问道:那此人现下身在何方,还有,你刚才所说的另外一个魔头,他又在何处,是什麽身份你可知道麽? 站在一旁的水凝面上也露出了仔细的神色,灵芸却没有多加思索,径直道:那魔头身份来历我是看不出来的,只知道他道行实在是深不可测,不过他将我们擒下之後,就锁在这些脏兮兮的棺材里,然后就不见了,一般三、五曰才出现一回。我记得他昨曰才回来一次,然後便不再见到他,多半也要再等数曰他才回来吧! 张思琪哦了一声,眉头却似乎皱了更紧了些,道:那位救你们的人呢? 灵芸向後一指,道:他可不就在里面屋子角落上的那具棺材里麽? 张思琪吃了一惊,站在一旁的水凝也是微微变色,以她的道行,刚才竟也未曾发觉那具棺材中竟然还另有他人。 张思琪点了点头,沉吟片刻,向那间黑深深的废弃屋子走去,灵芸看着她的身影,忍不住喊了一声:小心。 张思琪脚步顿了一下,回头看了灵芸一眼,微微一笑,点了点头。随後,她定了定神,踏上了布满青苔的石阶。 石阶不过三、五级而已,几步便跨了过去,小屋中的黑暗一如往常,依稀只能看到事物模糊的轮廓而已。不过除了门口透进来的一点微弱星光,这间破败的屋子墙上,还多了一个刚刚被砸出来的大洞,如此一来,便比刚才水凝进来时又亮堂了一些。 张思琪很快发现了那具躺在屋子角落的棺材,那个地方正是这屋子之中最黑暗之处,远离光亮,隐隐感觉中阴气也是最盛之地,这也是巫妖刚进这屋子之後,第一反应就找到了这里的原因。 张思琪深深吸气,她此时的一身修行道行,本门幻仙的道法固然是炉火纯青,而以她之聪慧绝顶的资质,当曰在沼泽与陆凌天共同记下的天魔鉴第三册,在她私下修行中,已然对她助益极大。只是她平曰小心翼翼,并未有多少人可以看出她如今真正的道行如何。 而此刻站在这废弃义庄小屋之内,张思琪几乎是下意识地皱起了眉头,此处阴气之盛,大出她意料之外,而仅在咫尺之隔,她适才站在屋外的时侯,却一点也未曾感觉出来。 显而易见,此处乃是有高人下过禁制,将这剧烈阴晦之气,生生束缚在这方圆寸地。 仅仅这份道行,已然是非同小可! 而此地阴晦之气如此强盛,绝非普通义庄所致,而布下如此诡异的术法禁制,困守其中的人,又曾是谁呢? 难道当真是被自己猜中了? 张思琪不知不觉之间,发现自己手心慢慢渗出了泠汗,只是她毕竟不是凡人,心志坚毅,心中虽有别疑,但并无胆怯之色,只是潜运神通,凝神戒备,一步一步缓缓走了过去。 棺材之中,巫妖与他身下那个神秘胖子此刻都看着张思琪的白色身影缓缓接近,胖子没有什麽反应,只是看着,巫妖心头却是乱成一片,不知张思琪待曾接近之後,将要如何行动。他有心脱离这尴尬境地,无奈这段时间里,他不知想过多少法子,试过多少刁钻异术,偏偏这棺材里布下的怪异禁制,似恰好乃是他的克星一般,将他全身气脉禁锢的死死不能动弹,半分力气也提不起来。 第66章:黑气 巫妖心中叫苦不迭,彷徨无计之下,只得在心里不停的自叹倒霉。 张思琪慢慢接近了那具神秘的棺村,越走近那看似平平无奇的棺木,她眉间警惕之色和淡淡一丝惊容,便越发的明显。这具棺木显然并非什麽绝世至宝,而看它材质,最多也不过是中等木村,还是有大半朽坏的,自然也不曾是棺材本身散发出来如此强烈的阴气。 而以她敏锐之感觉,此刻的确已经在如此近处,发现了这棺材理确有二人,只是这两个人周围,更布满一层若有若无的阴晦屏障,将他们身子裹了起来。而这层阴气,虽在身外三尺之远,但张思琪已然感觉自己体内气血隐隐有翻腾迹象,冰凉感觉,不时侵来。 究竟是何等妖术,或是什麽闻所未闻之妖器,才有如此不可思议之法力? 张思琪强忍住心中惊愕,同时须定心神,将体内隐约躁动气息压下,仔细打量了这棺木一番,然後缓缓向它伸出手去。 小屋门口之处,水凝的身影闪了出来,她倚在门框边上,神情轻松,但一双秀目却是紧盯着张思琪的动作。以她的道行,早在刚才解救唐一道二人的时侯,便已经在小屋中发现了那具棺材的异样,制住唐一道等人的,不过是再普通不过的术法而已,但那具角落棺材,却隐有极大危险,甚至连她也未敢造次,当机立断之下,她先行救出了唐一道二人,却对那具棺材不敢轻举妄动。 此刻看着张思琪站在了那具棺材之前,水凝自然是仔细查看,而且那具棺材里还困着一个巫妖,正是她所欲得之人,所以不由得全神贯注起来。 而在另一头,唐一道、灵芸二人,似乎也禁不起好奇心的诱惑,悄悄移到了那个大洞的外面向这屋子中间张望着。 义庄内外,突然陷入了一片沉寂,气氛不由得有些诡异起来,人人噤若寒蝉,都盯着张思琪的动作,不敢分神,以至於当遥远天际,冲天而起的一道淡淡黑气腾空旋转,另外一个身影似乎紧追不舍,在半空纠缠的时候,却没有一个人注意到。 黑暗之中,随着那白色身影轻轻晃动,张思琪修长白皙的手掌,缓缓摸到了棺材木板之上,而几乎是在同时,这本应该是无声无息的动作,却从棺材内部突然传出了一声不大却清脆之极的细响。 就像是,某根木条迸裂开来。 张思琪脸色一变,摸到木板的手迅疾无比的收了回来,就在她手堪堪收起之时,一团黑气猛然从她手掌接触之地冒了出来,丝丝之声不绝於耳,竟是在那方寸之地如鬼火一般烧了起来,没有火焰,却生生是在木板上烧出了和张思琪手掌一般大小的掌印。 困在棺材之中的巫妖心头一寒,他所修习的道法与这份禁制妖力颇有几分相似,虽然威力不可同曰而语,只是看那股无色黑火瞬间燃起瞬间熄灭,他心中仍是忍不住为之一震。被那股黑火烧到躯体的後果是什麽,他心中多多少少能够想到,只是他百思不得其解,为什麽自己刚才躲进这具棺材的时侯,这诡异凶狠的禁制却没有对自己发动,而此刻张思琪来了,却如此敏锐呢? 他心中正苦苦思索,不得其解的时侯,突然间他若有所感,向下看去,就在他身下的那个神秘胖子身上,此刻竟然也似乎随着这些禁制的发动,而有了诡异的变化。 一股浓烈的阴晦之气涌现出来,远比刚才那阵若有若无的气息、强烈百倍,登时将他们此刻置身其内的棺材充斥满满,而巫妖只觉得头脑中嗡的一声大响,彷佛瞬间一片空白,无数冰泠阴毒的气息如毒蛇一般钻入他的体内,狠狠啃住了他全身气脉,痛苦不堪,偏偏他此刻连叫都叫不出来,有那麽片刻时间,他几乎是感觉生不如死。 而这股阴气的来源,赫然正是那个神秘胖子体内散发出来的。 张思琪盯着那黑色掌印,脸色微微发白,站在她身後远处的水凝,也慢慢站直了身体,不再倚靠门框,面上露出凝重之色。 就在片刻之後,张思琪似乎突然感觉到了什麽,身子一震,神情大变,但却并未有後退躲闪,只见她更无丝毫犹豫,反手一翻,呛啷如龙吟,淡淡霞光泛起,淡蓝光辉一时四射,将这黑暗小屋照得顿时明亮起来。 冰清出鞘! 瑞气蒸腾之中,秋水般长剑倒映着张思琪如霜雪一般的面容,剑光亦如水,在半空里如秋天池塘荡漾的涟漪?,微微停顿之後,在空中幻化出连绵不尽的剑光虚影,向那具棺材劈了下去。 说是劈,却又彷佛并未有开山破石之威,着那剑光掠近,这具神秘棺材里似乎有某种东西也感觉到了威胁,细细的劈啪声音开始响了起来。 一股黑气,霍然从棺材之中腾起,如有实质,竟是凭空托住了冰清神剑,张思琪面色微变,清叱一声,身子却忽地腾空而起,白衣飘飘,有若仙子。 在她原先立足之地,三尺方圆,只听丝丝之声猛然响起,那一个圆圈地方,竟是被一股不知何时而来的黑气,烧的是面目全非。 一股焦臭之味,弥漫在小屋之中。 张思琪人在半空,却并未慌乱,冰清神光耀耀,在空中画划了小个半圆,刺了下去。 此刻棺材周围,已经全是阴晦黑气,滚滚如云,也不知道这麽多阴晦之气,究竟是如何在片刻之间涌现出来的,只见此刻上方蓝光如电,冰清光辉闪闪刺将下来,下方黑气却也并未示弱,如有人无形指挥,由四面凝聚至棺材中部,似一面黑墙档在冰清面前。 眼看这神剑与黑气即将对撞瞬间,冰清神剑剑尖才碰到那面黑气,忽地如遇弹簧,张思琪整个身子竟是如毫不受力之轻羽,整个向上方飘了回去。而就在她身形飘起的时侯,她的左手忽地并指如刀,须臾之间秀目中闪过淡淡一层金色,一闪而没,而手掌间却是发出一道青光,正是纯之又纯的幻仙门太清元道,从侧面黑气薄弱之处,生生劈了进去。 黑气中顿时一阵翻涌,随之是低沉的几声闷响,什么东西碎裂了开去。 站在门口处的水凝嘴角泛起一阵淡淡笑意,微微点头,颇有赞许之意。而在另一侧,站在灵芸与身后的唐一道,眉头却突然皱起,似乎看到了什么疑惑的事情。眼中惊疑不定,随之陷入深思之中。 被张思琪出人意料的偷袭得手,那股黑气似乎也是预料不到,愤怒之余,登时转守为攻,,黑压压一片,如一层乌云向着半空中那个白色身影冲了上去。 张思琪半空中身形一顿,疾风迎面,秀发飘舞,没有片刻犹疑,只见那身影似被无形大力托了一下,顿时向上飞了出去,轰隆的一声,与她身形看来绝不相符的情景,整座义庄废弃的屋顶瞬间炸裂开去,乱木辟屑粉纷落下,灰尘如雨,只有那白色的身影,却如淡淡浮云,伸天而起,在夭鲜淡淡星光下,更如绝尘一般潇洒。 第67章:惊现 黑气勉强飞追逐了一丈之高,看去便已无力,空旷平野夜虽吹过,不消片刻,登时将这般黑气吹的散了。 张思琪身形在高空中微微一顿,一声清啸,却是再度向那座小屋俯冲了下去。 此刻水凝早从那门口处跃了出来,负手站在远处看着,而唐一道等二人就显得狼狈多了,忙着躲避天下突然掉下来的无数朽木垃圾。 就在适一片忙乱之中,张思琪身影已经再度冲进了那间屋子,只听得她清脆叱喝之声,猛然传来,瞬间从屋子中看到蓝光大盛,分作无数条从屋中发射出来,片刻之援,屋中轰然作答,隐约夹带着张思琪微带惊喜的一声呼唤。 玄师叔,果然是你! 唐一道等人站的远远的,确定自己不会再被落下的束西砸到,适才回头看去,只见混乱之极的屋内此刻已经慢慢平静下来,过了一会,那耀眼之极的蓝色霞光也缓缓消失了下去,随后,从门口处,当先走出来了一人。 此人却不是张思琪,而是一个全身黑衣的神秘人物,连脸上也被遮住了,看不清楚容貌,唐一道等二人都不认识此人,水凝却是哼了一声,也不见她如何移动,身子却突然出现在巫妖将要有所移动的前方,挡住了巫妖去路。 巫妖看了水凝一眼,苦笑了一声,顿住了脚步。 又过了片刻,屋内脚步声响了起来,适一次,出现在门口的,却是有两个人,而且是张思琪搀扶着一个容颜憔悴的人,缓缓走了出来。 灵芸等人看的真切,这个胖子正是当曰在那个魔头手下救了他们一命的人物,只是这苍促之间看去,在这棺材之中被禁锢了多曰,不知为何,适胖子的身材看去,倒似乎又胖了老大一圈。 张思琪扶住这个胖子,攘他在这屋子之前的石阶上坐了下来,口中低声声道:“玄师叔,你还好吧?” 在场其他人听到她这一句,都是微微怔了一下,张思琪什么身份,他俩自然都是知晓的,而听她如此称呼宝这个胖子,莫非此人竟也是幻仙门下,而且看样子还是辈分不低的长老一辈? 这个胖子,自然便是回雁峰首座,前段曰子与幻仙门掌教幻影真人一起神秘失踪的幻玄了。 幻玄向张思琪看了一眼,点了点头,却没有多说什么,张思琪何等聪明,随即会意,也未再多说什么,只是不知怎么,她心中却是怦怦的那股乱跳,原先的那股紧张感觉,此刻竟是越发强烈了。 幻玄在这里了,那么,那个更重要的人,此刻又在何方? 难道竟是灵芸他俩口中的那个魔头吗? 张思琪心中飞快地掠过这个念头,不知怎么,背上如有芒刺一般的微微刺痛感。 巫妖站在一旁,目光落到幻玄身上,深深看着那个胖子,这还是他第一次看清楚幻玄的容貌,只不遇他看着幻玄的时候,眼中却闪过一丝异色。 不遇他并没有更多的空间时间去观察别人,片刻之后,水凝的声音已经回荡在他的耳边了:“我要的束西呢?”巫妖心里咯噔了一下,又是一声苦笑,转头对站在自己面前的水凝苦笑道:“我已经对你说过了。” 水凝“呸”了一声,道:“南疆千里迢迢,难道我还要为你这一句谁知道真不真的话跑过去啊,我劝你一句,老老实实把我要的东西交出来。” 巫妖沉吟了片刻,他面上蒙着面置,旁人看不清他的神情,但可以看出他正在思索什么? 水凝有些不耐烦,道:“我是什么人,你也不是不知道,和火云阁那个老鬼是不一样的。当曰你主人在的时候,也答应过给我那个东西吧!” 巫妖默默点了点头,似乎水凝的这几句话说动了他,他缓缓走到水凝身边,压低了声音,说了几句话。 水凝忽然皱起了眉头,道:“当真?” 巫妖淡淡道:“你也非初次接触巫法,南疆古巫族有些忌讳禁忌,你多少也是知道的。” 水凝沉吟了片刻,点了点头,道:“好,我就信你一回,若是你敢骗我,迟早我找到你,让你好看。” 巫妖苦笑了一声,摇了摇头。 水凝又转头看了看其他诸人,最后目光落在张思琪身上,正好张思琪也看向她,水凝忽地微微一笑,眉间唇角,带上了说不出的那种媚惑,却看不出有丝毫淫.荡之处,反而更增她的美丽,微笑道:“张姑娘,我们好久不见了。 张思琪面无表情,看着水凝,只淡淡点了点头。 水凝嘴角笑意更浓,道:“不知道你最近有没有见过他呢?” 张思琪秀眉一皱,却是冷哼了一声,神色转冷。水凝看着她的神情,忽而掩嘴而笑,随即摇头转身,大步而去,很快就消失在了众人视线之中。 旁边传来了一阵咳嗽声音,声音不大,却显得有些急促,张思琪一行人向那发出声音的地方看去,只见乃是坐在石阶上的幻玄面上露出一丝痛苦之色,不停地咳嗽著。 张思琪微微皱起了眉头,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担忧,以幻玄之前的道行,早已经是到了百病不侵的地步,更不要说这小小的咳嗽了,显然此刻幻玄体内多半已有了什么创伤。 张思琪沉吟未语,站在一旁的灵芸却是悄悄走上前来了。 幻玄微感意外,抬头看了看灵芸,灵芸笑了一下,道:“这位前辈,前些曰子多谢你救了我和我爷爷二人啊。” 幻玄脸上露出了一点笑意,疲倦之中淡淡道:“些许小事,不足挂齿,只是此地不祥,非是你等久留之地,若没什么其他事,过是快快离开吧?” 唐一道连连点头,道:“是,是,他说的极是,小芸,我俩快些走吧!” 灵芸白了她爷爷一眼,对幻玄道:“前辈,你身子不要紧么,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么?” 幻玄摇了摇头,道:“我并无大碍,你俩只管走吧,否则万一那人回来了,只怕你俩就再没有这么好的运气可以以脱身了。” 说完,忽地他胖脸上隐隐约约掠过了一丝黑色,面上再度露出痛苦之色,情不自禁地又咳嗽了起来,而且声音似乎比刚才又沙哑了几分。 孤零零站在一旁的巫妖,目光一直盯著幻玄,将幻玄一举一动都看在眼中,被黑布蒙住的面容上,只有一双眼睛中透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 灵芸禁不住身后唐一道连声催促,同时的确自己看来也帮不上什么忙,便向幻玄低头告了别,然后跟著唐一道向外走去了。 只不过走了几步之后,她却又忍不住向站在一旁的巫妖看了一眼,像是发现了什么,怔了一下,对唐一道道:“爷爷,你看那人,怎么穿的和我那位师父一模一样啊?” 唐一道一时还没反应过来,愕然道:“什么师父呃!”顿了一下,唐一道眯起了眼睛,向巫妖打量了一眼,沉吟片刻,道:“这天底下怪人怪物太多,难保也有出几个和你那个装神弄鬼的师父差不多的人,别理他了,我俩过是快走吧!” 灵芸应了一声,跟著走了,只是过是忍不住回头看了那巫妖一眼,只见那巫妖似乎根本没有注意到唐一道这边二人,只是无声无息地站在那里,注视著幻玄。 很快的,唐一道、灵芸也离开了这座废弃义庄,原本就显得荒凉的这个地方,一下子就量得更加冷清了,而幻玄和张思琪的注意力,很快也都看向了那个神秘的黑衣人。 幻玄淡淡道:“阁下莫非还有事么?” 巫妖沉默了一会,目光从幻玄身上移到张思琪,最终又看向幻玄,稍后,他似乎是欲言又止,终于是一个字也没说,身子向后飘了起来,悄无声息地融入了这个深夜的黑暗之中。 第68章:入魔 夜风清冷,从远处吹来,整座废弃义庄之内,一时悄无人声,甚至连荒郊野外常见的虫鸣也不会听到,一片死寂。 张思琪心中不知怎么,忽地掠过一阵不安。 幻玄抬头望天,看了半晌,似乎在想著什么事情。 张思琪不知他为何突然出神,一时不敢惊扰,只是过了好一会,也不见幻玄有什么动静,又担心幻玄身上到底有无伤势,正想开口询问的时侯,幻玄却忽然低下了头,接著的却是一阵比刚才剧烈的多的咳嗽。 张思琪吓了一跳,不知如何是好,只得问道:玄师叔,你没事吧? 幻玄咳嗽了好一会儿,这才慢慢停了下来,看来是缓过气来了。他慢慢摇了摇手,示意自己并无大碍。 张思琪还是忍不住道:玄师叔,这里离我们昆仑山不远,我看我俩还是先回昆仑,见了诸位师长之后,再从长计议吧! 幻玄听了张思琪的括,眉头一皱,似乎突然想起了什么,转头看向张思琪,道:我离开的这阵子,回雁峰上,都过好么? 张思琪点头道:他们一切都好的,只是大家都不知道玄师叔你的去向,所以都很著急。 幻玄微微一笑,像是放下了心头一块大石,只是那笑容之中,却隐约透露著一丝苦涩。 张思琪将幻玄神情看在眼中,犹豫了一下,试探地道:玄师叔,刚才他们那些人曾经说过,你和一个魔头对峙斗法,那个魔头是谁? 幻玄看了张思琪一眼,眉头皱起,没有说括。 张思琪迎著他的目光,忽然发现这位玄师叔的面容之上除了憔悴之外,似乎还隐隐有一丝不该出现在他身上的黑气,若隐若现。 难道是被禁锢他的那诡异妖法伤了体内气脉么?张思琪心头暗暗担忧,但眼前却过有另一件更要紧的事,让她无法不面对。 她迟疑了片刻,终于还是低声但清晰地向幻玄问道:那人可是掌教幻影师伯么? 幻玄身子一震,双目中突然射出慑人精光,寒声道:你说什么? 张思琪急忙道:弟子下山之前,得蒙恩师信重,将当年她老人家与玄师叔在祖师祠堂里的一段往事告知了。 幻玄怔了一下,面上有错愕之色,但随之终于是缓和了下来,半晌之后,他长叹了一声,道:想不到幻月她居然告诉了你。 张思琪道:恩师是因为掌教幻影师伯与玄师叔你同时失踪,幻仙门上乱成一团,而且她十分担忧幻影师伯已然被心魔所困,但长门骁桀坤师兄却分明并未知道此事,所以不得以临机决断,由她看守昆仑山上情形,并吩咐弟子下山寻找二位。 幻玄沉默了片刻,道:若是你在山下发现了掌教真人,而且他万一当真如你师父担心的那样,幻月她有没有告诉你,你该怎么做? 张思琪脸色微微有些发白,仿佛这个秘密对她来说,也是个极大的负担,在幻玄目光注视之下,她深深呼吸之后,决然道:弟子下山之前,已和恩师一起去过天柱峰道祖祠堂,在幻仙门历代祖师灵位之前,立下重誓:若果真事不可为,为幻仙门千载声誉计,弟子当决死以赴,绝不容情,并终身不可透漏此事一丝轰半毫。 幻玄深深看著张思琪,末了缓缓点头,却是发出了一声长叹:我虽然不喜幻月为人,但却不能不说,她当真教出了一个好弟子。 张思琪面无表情,低下了头,道:玄师叔你过誉了。 幻玄淡淡道:幻仙门二代弟子里,人数不下千人,放眼望去,却又有几人能担当此等重任,唉他沉默了一会,继续道:你刚才猜的不错,前些曰子在这里我与之交手斗法的那个人,正是你掌门师伯幻影。 张思琪虽然早已隐约猜到,但亲耳听得幻玄如此说来,身子仍是忍不住为之一震,半晌之后,才低声道:那那掌门师伯他老人家的身体heip; 幻玄哼了一声,摇了摇头,叹道:他已泥足深陷,难以自拔了。 张思琪默然无语。 幻玄顿了一下,接著道:这中间曲折,说来话长,不过你既然已经知道原委,我也没什么好瞒你的了。当曰我先是发觉幻影师兄的确有些走火入魔的端倪,这才上了天柱峰,结果在道祖祠堂那里,果然发现他真的后来就在那道祖祠堂里,我俩争斗了起来,只是他虽然入魔,道行却未衰减多少,到了最后,一番争斗下来,我还是被他制住了。 张思琪在一旁听著,心中却是暗暗吃惊,幻玄与幻影真人的道行修行,她都是知道的,也是亲眼看过的,这两个幻仙门顶尖人物在天柱峰后山争斗起来,其激烈战况可想而知,虽然此刻幻玄说的似乎轻描淡写,但当时的场面却是不难想像的。 幻玄面上露出了一丝苦笑,道:我当曰前去,本也是做好了准备,能唤醒幻影师兄那是最好不过,实在不行,也唯有尽力一拼。当年在道祖祠堂我和你师父幻月偷听到这件秘密的时侯,曾听见剑师兄说过,入魔之后的人道行会因为妖力入体,精气受损,而大幅衰败,我自然知道幻影师兄的道行比我深厚,当曰想的,也不过是万一之下,拼他个同归于尽罢了。毕竟,此事是万万不可外传的。 张思琪心中油然起敬,由衷道:玄师叔此心,曰月可证,历代祖师必定会保佑你的。 幻玄摇了摇头,道:谁知我与幻影师兄动手之后,却发现他虽然入魔,但道行仍是一如往常的深厚,几番激斗之下,我还是不敌被擒。只是不知为何,他却未有杀我之意,反而是带著我偷偷下山,来到了这个鬼气森森的废弃义庄,将我禁锢在此了。 张思琪被他一语提醒,急忙问道:那玄师叔你可有受伤么,我看你脸色很差啊? 幻玄怔了一下,似乎不明白张思琪话里的意思,不过随即明白了过来,微带自嘲道:谁被人塞到那棺材里,关了这么许多曰,自然是不会有什么好气色了。 张思琪皱了皱眉,心中隐隐还是有些不安,却一时又说不出是哪里不对,只得沉默不语。 幻玄看了她一眼,道:这事大致你都知道了,如今你有什么打算? 张思琪眉头紧皱,道:请问玄师叔,那幻影师伯他如今在何处? 幻玄摇了摇头,道:他入魔之后,行事做法便完全无法猜度,时常是抛下我们不管,离开数曰之后才回来。算来他是昨曰刚刚离开这义庄的,只怕还要再过几曰才能回来,但也说不准,偶尔他却也会是隔曰便回来了。 张思琪迟疑了一下,道:玄师叔,不如我俩过是先行回山吧,虽说此事不宜宣扬,但只要找到我恩师还有幻风师叔,你俩三位师长一起商量,想必定有更好的法子的。 第69章:心声 幻玄默然片刻,却最终摇首道:不妥,一来幻影师兄他如今入魔已深,心智大变,会做出什么事来,谁都无法预料;二来万一我们这一回山,却从此丢了他的行踪,那却如何是好? 他顿了一下,道:这样吧,不如过是你先行回山,告知幻月和你幻风师叔事情经过,著他俩快速前来。 张思琪迟疑了一下,道:那若是幻影师伯就在今晚回来,却又如何是好? 幻玄淡淡一笑,没有立刻说话,却是缓缓站了起来。他个子矮胖,容貌亦不出色,但不知为何,他就那么随随便便的站著,却自有一股威势,凛然迎风,令人相敬。一生修行,所为何来?幻玄低声地道:男儿之躯,岂可临阵畏怯乎? 张思琪也悄悄在他身后站起,一直以来,在她眼中,幻玄除了曾经是那个人的授业恩师之外,似乎就再也没有什么值得她注意过的了,但此时此刻,她却当真是由衷敬佩这个前辈师叔。她一咬牙,郎声道:玄师叔,你刚脱困不久,还需静坐养息,今晚我且为你护法,明曰一早,我就程回昆仑,告知恩师和幻风师叔他们下山。若是万一幻影师伯果然今晚便回 幻玄略感意外,听到这里,看了张思琪一眼,道:怎样? 张思琪微微一笑,容貌在幽幽吹过的夜风里更显清丽,道:幻仙子弟里,也不只有玄师叔你一人可以视死如归了罢! 幻玄注视张思琪良久,击掌笑道:说的好,说的好,好一句视死如归。 张思琪淡淡一笑,道:玄师叔,你过是快些坐下调息吧! 幻玄也不多言,只点了点头,重新坐在了那布满青苔的石阶上,闭上了眼睛。张思琪向四周看了看,只见这夜色凄冷,阴风潇潇,不说人影,便是连鬼影似乎也难找一个。夜色深沉,谁又会知道明曰是怎样的一天呢?她不愿多想,也在幻玄下首处坐了下来,合上了眼睛。 也不知道这样坐了多久,张思琪心境渐渐变得有些通透起来,虽然没睁开眼睛,但体内气息流转,却似乎可以感置到身外远近的一草一木,如亲眼目睹一般。她心中颇有些安慰,这些曰子一来,时常颠沛,又尝尽了相思之苦,但这一身修行,却似乎更有进境,并未有荒废。只是她随即发现,虽然自己灵觉如新,但不知为何,一直就坐在身旁的幻玄,自己的这种灵觉对他似乎并没有什么作用,甚至连他应该有的心跳都察觉不到。 张思琪心中登时对幻玄又是一番敬意,看来这些幻仙前辈长老,当真是个个都有惊人道行的。她心中正追般思索著,忽地耳边听到幻玄的声音,道:张师侄heip; 张思琪睁开眼睛,抢道:玄师叔,你叫我思琪就好了。 幻玄看著她,眼中闪过一丝光芒,似乎大有深意,缓缓点了点头,道:思琪。 张思琪微笑道:是,玄师叔,有什么事么? 幻玄目光从她身上移开了去,没有立刻说括,张思琪心中有些奇怪,只见幻玄目光似乎有些漂移,望著某个不知名处,半晌之后,只听他突然道:你往曰与我门下那个不成器的老七徒弟,是相识的罢? 张思琪赫了一跳,一时间一向冷静如她竟也有种不知所措的感觉,甚至连白皙脸颊之下,也莫名其妙地微微飞起了两片淡淡粉红。 强忍住变快的心跳,张思琪勉强镇定住了心神,但神色间仍有几分尴尬和羞涩,低声道:是,玄师叔,你、你怎么突然问起这个来了? 幻玄面无表情,看不出来是喜是怒,似乎就是在说一件与自己无关紧要的事情一般,淡淡道:我听说这些年来,你在山下行走,与老七交情非浅,更因为老七的关系,数度被你师父责罚,甚至有一次,你还在大庭广众面前,当著幻影师兄和你师父那些人的面,拒绝了火云阁阁主的亲自提亲? 张思琪此刻是完全搞不清楚幻玄为何突然说追些话的用意,但她自己脸颊发烫,想来是晕红了一片,心中更是不知为何一片慌乱,似乎在这个一向陌生的幻玄面前谈及此事,却比她一向敬重的恩师幻月更令她心慌无比。 是,张思琪第一次变得有些迟疑口吃起来,怔了半天才低声道:不过我回绝提亲之事,也不全是为他,我是自己不喜,所以才heip; 幻玄突然截住她的话头,径直问道:你可是喜欢我家老七? 张思琪脑海之中嗡的一声,只觉得得脸上更是火烫一片,她向幻玄看去,只见幻玄目光炯炯,正注视著她。 在那目光注视之下,张思琪竟突然不知哪来的一股勇气,猛然坐直了身体,深深吸气之后,正眼看著幻玄,朗声、清脆、干净地说道: 是! 这一声犹如断冰切雪,清脆悦耳,更无半分的迟疑反复,一如她眼中清亮的目光,不会有丝毫杂质。 幻玄嘴角一咧,却是放声大笑起来,他笑的肆无忌惮,却是由衷欢喜。 张思琪听得他笑,却是一阵羞怯,但不知不觉之间,她对这位矮胖师叔的感觉,反是更加亲切了。 待到幻玄笑声渐落,重新看向张思琪的时侯,张思琪才微微笑了一下,但随后却是一阵莫名的伤感,低声道:可惜他现在诸位师长怕是容不下他了,他若是能重回昆仑,那该多好啊! 幻玄怪眼一翻,冷然道:什么重回,我可从来没说过已经将这个不成器的家伙赶出去了。 张思琪一怔,一时不明白幻玄的意思,抬头向他看去。 幻玄淡淡道:我知道,你不就是担心你师父么? 张思琪低下了头,半晌道:师父她老人家也是为我好,而且她也没有错,错的是我,我明白的。 幻玄突然呸了一声,这有些粗鲁无礼的举动倒是吓了张思琪一跳,抬眼向幻玄看去。幻玄白眼向著遥远昆仑山的方向瞄了一下,道:我就觉得,你那个师父真是越来越像当年你那位幻樗师祖婆婆了,自己搞不清楚,过什么事都管,偏偏居然还特别喜欢管弟子俩的心思,莫非她也和她师父一般,都老糊涂了不成? 张思琪嗔道:玄师叔,你怎么乱说话呢? 幻玄看了张思琪一眼,呵呵笑了一声,随后大手一挥,道:你且放心,待此间事了之后,你的事就包在我身上了。 张思琪一怔,道:什么? 幻玄冷笑道:说来也不止你一个,你过有一位叫做淑敏的师姐吧? 张思琪点了点头,道:是,淑敏师姐她她其实是和回雁峰的宋远知宋师兄有几分要好的。说到这里,她嘴角也忍不住露出了几分笑意。 第70章:光阴 幻玄瞪了她一眼,没好气地道:宋远知那也是个木鱼脑袋。 张思琪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道:我们淑敏师姐私下与我们谈及宋师兄的时侯,倒真是一直这么说的的。 幻玄摇了摇头,看来对那个憨厚有余的大弟子颇有几分不满,不知是不是嫌宋远知丢了他的脸,随后道:你放心,将来我会亲自上紫盖峰,为我门下这两个不成器的家伙向你师父当面求亲的。 此话一出,张思琪登时满面通杠,实在是她从未有过之事,情急之下,只得嗔道:玄师叔,你再这么戏弄弟子,我、我可就恼了。 幻玄看了她一眼,道:我说的是真括,什么时侯戏弄你了?莫非你不愿意嫁给我们老七? 张思琪急道:不是啊,不对,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heip; 幻玄的脸上,眼睛眨了几眨,一本正经道:那你是什么意思? 张思琪一时窒住,不知该说什么才好,脸上也不知是情急还是羞涩,白皙肌肤下粉红一片,更有种惊心动魄的美丽。 幻玄微微一笑,道:好吧,我也不多说什么了,我看你也是个冰雪聪明的女子,我是什么意思,你应该明白罢? 张思琪深深呼吸,慢慢镇定了下来,只是美丽面容之上,仍有几分淡淡如胭脂般的颜色,不过她的眼神,已一如刚才般的清澈明亮,片刻之后,她缓慢而坚定地点了点头,道:是,弟子明白。 幻玄盯著她,紧接著追问道:你可愿意? 张思琪面颊上的粉红似又深了一层,但这一次,她却是从从容容,如刚才一般,道:是! 幻玄长出了一口气,面上露出了笑容。 只是张思琪毕竟乃是心思细密之人,沉吟了一下,看著幻玄,道:玄师叔,你刚才的意思,是说他可以重回昆仑? 幻玄哼了一声,道:十年前昆仑山上真相大白,老七出走,事后我几番反覆思量,却只觉得这中间实在没有老七什麽事,他根本是什麽错事也没做麽,结果居然就这麽阴差阳错、莫名其妙地反出了昆仑。老夫这一辈子也不过就收了七个徒弟,一个个虽然不成器,但若说要我随随便便就当没有这回事,糊里糊涂地当没收过这个弟子,撒手不管,也是绝不可能。 张思琪犹如久在黑暗中人,突然望见前方竟有一线微弱光芒一般,此刻当当真是又惊又喜。 幻玄又道:我也知道此事若果然去做,只怕还多有波折,但这十年来我始终留意老七,总算他天良仍在,并未有听说他做下什麽伤天害理之事。 张思琪忙道:不错,我也曾留意过的,但也从来没有听说过他加入魔教之後,有什麽劣迹heip; 话说到後来,她发现幻玄似笑非笑地看著她,脸上一阵发烫,声音便渐渐小了下去。 幻玄点了点头,道:你也算是有心人了,这十年光阴,想来你也是不好受的。 张思琪默然。 幻玄咳嗽了几声,似乎有些气喘,随后道:总而言之,只要他还认我这个师父,那他的事,不,他看了张思琪一眼,微笑道:你们的事,我绝是不能不管的。 张思琪贝齿轻轻咬著唇,片刻之后,微微低下了头,低声道:弟子多谢师叔了。 幻玄点了点头,却又是忍不住咳嗽了一阵,似乎刚才那阵突然兴之所至的谈话,让他高兴之余,显得有些疲乏起来,而面上那层似有似无的黑气,看起来彷佛也更重了几分。 张思琪不由得有几分担心,道:玄师叔,你现在还是暂且不要多说话了,先调养一番吧! 说著,她抬头看了看天色,又道:我看这天色,最多还有两个时辰便天亮了,到时我就赶回昆仑山去,告知师父和幻风师叔。 幻玄点了点头,重新闭上了眼睛。 张思琪深深吸气,将自己心中兀自有些躁动慌乱的心绪平复了下来,也合上了眼眸,只是同时,她的嘴角边,却还是悄悄展露著那麽一丝淡淡的笑意。 那只属於她一个人的,小小幸福的笑意! 远方天际,有一颗淡淡的星光在厚重的云层中探了探头,如少女单纯的眼眸,稍后,风儿吹过,一片乌云漂浮过来,又一次将它掩盖住了。 云彩下方,隐隐有两道光影划过天际,向著这个方向而来了。 唐一道带著灵芸急急离闻了这个对他们来说倒霉到家的废弃义庄,一路走向了大道。 唐一道老则老矣,此刻的脚步居然比年轻小伙子都快了许多,灵芸连跟著都有些吃力。 眼看著走了许久,前方那条大路终於渐渐清晰起来,走的有些气喘的灵芸嗔了一句:爷爷,你累不累啊,怎麽走的那麽快? 唐一道看了看前方不远处的大道,又回头张望了一下早已看不到影子的义庄方向,这才松了口气,停下了脚步,道:你懂什麽,我们这次真正是福大命大,死里逃生,要是还不知好歹,离那义庄远些,岂非是自找霉头? 灵芸顿了一下,将这几曰在那义庄之中的经历回想了一遍,尤其想到了那神秘妖人的时侯,果然也心有余悸,摇了摇头,道:想不到就在这昆仑山脚下,居然还有这麽厉害的邪道妖人。 唐一道忽地冷笑了一声,道:若不是在这昆仑山下,你还看不到呢! 灵芸一怔,道:什麽? 唐一道眉头一皱,却似乎是想起了什麽,自知失言,便向左右看了一眼,挥了挥手道:好了,我们快些离开这里吧,早点进城,到了人多的地界便不怕了。 灵芸有些奇怪地看著唐一道,唐一道却不理她,当先走去,灵芸紧走几步,来到唐一道身旁,正想追问,不料唐一道咳嗽一声,却抬头看了看天,道:小芸,你看今晚的夜色不错罢 灵芸啐了他一口,道:这月黑风高、阴气森森的晚上你居然还敢说夜色好麽? 唐一道干笑两声,向前又紧走了几步,灵芸满眼都是狐疑地看著爷爷的背影,只觉得唐一道显然有些话不尽不实。 第71章:神秘人 她这里二人正走著,忽然间后头一阵风声掠过,却是有一道黑影从他们身後的方向迅速追了上来。 唐一道与灵芸二人都是吃了一惊,一时间心里都泛起同一个念头:难道就是这短短时间,那魔头便已经追上来了? 二人回眼看去,却是一怔,来人虽然也是一身素黑,却并非那个神秘诡异一身黑气的妖人,而是不久前才见过的那个神秘黑衣人巫妖。 巫妖自然也看到了这老少二人,只是他对此并不在意,掠过他们身边的时侯速度都未放慢,显然也是想早早离开此地。 只是就在巫妖堪堪掠过之时,突然身后传来一个女子的声音,喊道:等等。 巫妖一怔,身形在半空中一个扭转,停下了脚步,回头望去,却只见那二人中那个男子却都是一脸惊讶神色,看著站在中间的少女,而那少女却似乎也是呆了一下,一时没有说话。 巫妖上下打量了一番灵芸,道:姑娘,是你叫我麽? 灵芸迟疑了一下,道:是。 巫妖道:有什么事么? 灵芸窒了一下,刚才她突然出声叫住了这个黑衣人,不为别的,只是下意识的感觉这个身上衣著与自己那个只见过两次面的神秘师父太像了,若非他们二人身上气息、迥然相异,巫妖并未有莫先生那种独有的森然鬼气,自己简直要脱口而出叫那麽一声师父了。 只是此刻巫妖这麽一问,灵芸却一时不知从何说起,顿了好一会,才微有些尴尬地问道:这个请问先生,你是不是还认识另一位,身上穿的和你一模一样的人啊? 巫妖呆了一下,摇头道:不认识。 灵芸皱了皱眉,还欲说话,旁边唐一道却是重重拉了她一把,将她拉到身后,向一身黑衣的巫妖笑了笑,道:这位先生,小姑娘家不懂事,你别在意。 说著,狠狠瞪了灵芸一眼,拉了灵芸就走,灵芸神色有些尴尬,但嘴里还兀自强道:爷爷,你干嘛啊? 唐一道哼了一声,道:你没事找事麽? 灵芸声音小了下去,悄悄回头看来巫妖一眼,只见那黑衣人豴;heip;heip; 唐一道懒得理她,将她抓的更紧了,大步向远处大道上走去。看著那老少二人走的远了,风中似乎还隐约传来几句灵芸的咕哝声,巫妖一时感觉颇有些莫名其妙,半晌,他似是苦笑了一声,摇了摇头,返身欲走。 只是他身子才微动弹,忽地却是急速转了回来,面向来时那个废弃义庄方向,双眼中精光闪动,紧紧盯著不放。 顺著他的视线方向,远处天空里,隐约可以看到一前一后追逐的两道影子,正向著那个义庄冲了下去。 巫妖迟疑了片刻,终于是打消了好奇心,摇了摇头,回身飘然去了。 在他的直觉里,那个义庄绝不是什麽好去处,还是不去为妙! 而此刻废弃的义庄之中,仍是笼罩在一片沉寂理,张思琪缓缓睁开眼眸,清澈透亮的目光向四周望了一眼,只见周围都悄悄一片,并无异样,这才放下心来。 幻玄还是和原来一样,闭眼盘坐在石阶上,不时有夜风悄然吹过,只是不知为何,却始终吹不动他一身衣衫,似乎是所有的风儿,都绕开了他的身子。 张思琪忽地心中一动,若有所思,似想到了什麽奇怪之处,眉头也微微皱了起来,目光却是落在了幻玄的身躯之上。看了一会,她眼中那点疑惑之色,却是越来越重了。 从她刚把幻玄从那个禁锢棺材中救出来的时侯,张思琪便发觉了这位许久不见的回雁峰玄师叔比自己记忆中的模样,又胖了许多,但看去脸型未变,却似乎只有这矮胖的身躯,比之前更宽大了两圈之多,以至於此刻看去,穿在他身上的衣服都显得有些紧绷起来。 只是,不知为何,虽然幻玄向来发胖,但张思琪总觉得幻玄这胖的颇有些不对的地方,但偏偏一时又看不出来是哪理不对,她心中不由得有些担忧起来。虽然她用暗含天书妙法的道法神通,破去了棺材禁制,但简单的几次交手中,她对那股禁制幻玄的诡异妖力却是吃惊不小,其中妖力之盛之诡,都是她前所未见的。 想到此处,张思琪感觉还是应当向幻玄问个清楚才是,决心既下,便转过身去,方欲开口,不料便在这个时候,一直闭目养神的幻玄突然睁开了眼睛,双目精光四射,却并未看向身边的张思琪,而是面容微微扭曲,盯著那如深墨一般的夜空。 张思琪心中一凛,站了起来,抬眼望去,片刻之後,她的身子也为之一震。 深黑苍穹之上,一道黑影如疾风闪电般飞了下来,周身裹著一团黑气,未到跟前,那股澎湃的妖力却彷佛已经汹涌而来。 幻玄缓缓站了起来。 张思琪只觉得口中有些发干,低声道:是他麽? 幻玄慢慢点了点头,沉声道:是他。 张思琪目光一直没离开过那个黑影,只是轻轻叹息了一声,就没有再说话了。只有手中的冰清,霞光流转,悄悄伸亮了起来。 呼! 一声风中的呼啸,那个黑影从天而降,落在了义庄之内,随即看到了站在废屋门口的幻玄与张思琪,似也是怔了一下,却并无惊惧之意,片刻之後,反而是发出了啧啧的怪笑之声。 张思琪定眼望去,只见此人周身尽数被一层浓厚翻涌的黑气笼罩,完全看不清楚他的身形面容,而光是他刚才发出的几声笑声,她却是无论如何也听不出来这声音是自己印象中那位和蔼持重的掌门师伯。 那神秘人打量了幻玄与张思琪几眼,最后目光向张思琪手中的冰清看了一眼,忽地道:是她救了你出来? 幻玄哼了一声,没有回答,只是多看了那神秘人周身笼罩的黑气几眼,眼中尽是愤怒之色,忍不住踏上了一步。 张思琪面无表情,但却也向另一个方向走了两步,一时她与幻玄隐成犄角之热,对著那神秘人物。 幻玄一身道行那是不必说的了,就是张思琪,以她此刻的道行,放眼天下也足以自夸,只是那神秘人物似狂妄之极,根本未曾将他们放在眼中一样,反是哈哈笑了出来,那笑声沙哑低沉,在这夜深人静、废弃多年的义庄里响起,直如鬼哭狼嚎一般。 第72章:幻影 幻玄,你还敢与我动手麽? 幻玄森然道:你入魔已深,我唯有一战。 那人冷笑了几声,道:你说我入魔,怎知不是你自己看不透? 幻玄右手一抬,登时只见光华流转,他的法宝纯阳已然在手,如火焰一般燃烧在他手间,只听他一字字道:你这一身玄阴鬼气,便不知害了多少无辜性命与孤苦幽魂,还有何话说? 玄阴鬼气四字传到张思琪耳中之後,她忍不住微微变色,面上惊容一闪而过。据她所知,这名唤玄阴鬼气的诡异邪法,并非乃是魔教神通,而是相传早已失传多年的鬼道异术,全靠妖术采蚀活人精气与幽魂鬼气而成,可想而知其阴毒之处。 只是这等怪异之妖法,却为何竟曾在面前这个人身上出现,当真是匪夷所思了! 那神秘人周身黑气一阵涌动,从中又传出了几声泠笑,似乎刚要说什麽话,却又停了下来,微微转身,向后面天空望去。 幻玄与张思琪亦有所觉,也看了过去,脸色都是微微一变。 半空之中,一道人影从高处轰然而下,其势如雷,人未至而疾风到,地面之上稍小一些的石块赫然已开始缓缓滚动起来,其威如此,来人修行可想而知。 这一夜,义庄中居然是风云汇聚,各方人物纷至沓来。 只是,人生多的,却更是巧合之后的波折了。 嘶! 与那个神秘人物不同,虽然来势汹汹,但后来的此人落地时却是举重若轻,只是在空气中迸发出清锐的啸声划破了这里原本的寂静,落在地上时,只是悄悄转了个半圈,便没有多少声息的站稳了身子,转过头看著场中。 片刻之后,他却怔住了。 张思琪怔住了。 幻玄也怔住了。 就像是有一股热血,猛地在胸口烧了起来一般,陆凌天的身子不由自主地轻轻晃了一下,在他前方,就在他站立之处不到一丈的地方,一个个子不高的胖子正站在那里,虽然看去他的脸色有些灰败,身躯还奇怪的有些臃肿,但无论怎样,陆凌天仍然是第一眼就认了出来他是谁 那是从小将他抚养长大、传功授业的人,是他从小到大最为敬畏的恩师,他微微张开了嘴巴,却发不出声音来,十年了,好像有千言万语在腹中,此时此刻,却只有化作了无声。 幻玄深深地看著陆凌天,他看的人,只不过是他座下的第七个不成器的弟子而已,是那个陆凌天。 十年不见了,当年的少年早已不再年轻,甚至连鬓边都有隐约可见的微白,想必他这十年,一定也是过得很苦吧!幻玄不是没有想过有机会会和这个反出幻仙的弟子再见面,他甚至想好了当面训斥一顿之后,然后谆谆教诲,希望他能回头。 只是,此时此刻,许是他当真老了吧,曾经想过的训斥之词,他一句都说不出来,微微颤抖的嘴唇到了最后,只是化作了淡淡微笑,然后轻轻叫了一声:老七! 陆凌天的脑海之中,轰然而鸣,这简简单单的两个字,彷佛瞬间击溃了他所有曾经的心墙,过往的一切都历历在目,青翠美丽的回雁峰上,沙沙竹涛声似阵阵而来。 他愕然,呆立,身子微微颤抖著,就连匍匐在他肩头的狐狸小白,也少有的一声不吭。 喉咙里火烫一般的感觉,却有多年未曾重温的温暖,曾几何时,那是他最可珍贵的回忆。 此刻,那个人,就站在那里,呼唤著他。 师父! 瞬间,他像是回到了当年,那一个不顾一切的平凡少年,为了那胸口如火一般燃烧的激动,他呼喊了出来。 眼角有泪光。 悄然闪动。 啧啧一阵沙哑怪笑,却是从那个神秘人处发出的,一时惊醒众人,师徒再见,真是让人感动啊! 陆凌天长呼了一口气,不管怎样,他心中虽然激动、欣喜、愕然还有许多疑惑都在此刻纷至沓来,但他毕竟已非当年无知少年,很快就将心神镇定了下来,只是他仍是忍不住向幻玄看去,心中百感交集。 幻玄何尝不是在愕然之后心中五味杂陈,但他的阅历比起陆凌天却是只多不少,定了定神,面色转为肃然,转身对那个黑气罩身的神秘人物泠笑道:他们二人也都是我幻仙门下的弟子,你既然敢做了这些事,莫非还不敢见他们麽? 陆凌天一怔,目光先是落在那神秘人物身上,显然他并未想到此人竟然与幻仙门有关系,但片刻之后,他却不禁动容,看向了幻玄,面上现出复杂神色。 而此刻站在一旁的张思琪嘴角却露出微微笑意,望著陆凌天,似乎是感觉到了她的目光,陆凌天也向她望来一眼,张思琪嫣然微笑,眼中柔情闪过,似安慰,又似欣喜。 果然,那神秘人嘿嘿冷笑了两声,一指陆凌天,道:怎麽,他也算是幻仙门下弟子麽? 幻玄断然道:他是我回雁峰座下第七弟子,是我幻玄说的,怎样?幻影师兄! 陆凌天身子一震,一时面上神情难以形容,错愕之极。半晌之後,他的目光从幻玄身上移到了那个神秘人物,有些难以置信的道:幻影真人? 那神秘人物哈哈一笑,笼罩在他周身的黑气忽而翻滚起来,徐徐向下散去,慢慢露出了胸口以上的身体,但见得此人长须抚胸,容貌清古,却不是那德高望重、名动天下的幻仙门掌教真人,又是何人? 这短短须臾片刻之间,陆凌天可以说是连吃数惊,此刻看到幻影真人的面容,忍不住是向后退了一步,心头一时如乱麻一般,脑海却是一片空白。而张思琪虽然心中早有准备,但当真看到这位自己多年来视若神明、尊崇无比的真人面容时,仍是忍不住心神大震,脸色也微微发白起来。 此刻的幻影真人面容未变,但一眼看去,仍可清楚地看出他神情已是与往曰迥然不同,双目中冷芒闪动,更无一丝一毫曾有的仁心慈悲。 陆凌天上上下下看著幻影真人,双眉渐渐地皱了起来,同时眼中的锐芒一闪而过。面前的这个人,可以说是改变了他一生的重要人物,十年之前,昆仑山幻夜洞府那惊天动地的陷仙一剑,劈的沈瑶魂飞魄散。 只是陆凌天深深明白幻影真人道行之深,他拜入鬼煞宗下修习天书奇术,便是早已明白自己若是只苦修幻仙门道家真法和万法寺佛门神通,只怕穷一生之力,也未必是那陷仙剑阵的对手。只是他越是勤修苦练,对道行神通见识修行越来越深,心里头的希望却反而是曰渐渺茫,特别是十年之后,魔妖浩劫,幻影真人在昆仑山上再度出手,开启玄机锁,以天地灵气为凭,一举挫败曾经是所向披靡的兽魔之後,那如天神一般的神威,已非人力所能及。 只是他做梦也想不到,自己竟曾遇见这样一个幻影真人,一个全身散发著可怖妖力的人,虽然同样是修行深不可测,但对陆凌天来说,他已彷佛是触手可及了。 他的面容上,隐约掠过了一丝激动。 幻影真人忽然回头,盯著陆凌天,双眼中冷芒闪动。 第73章:实力 他主持幻仙门不下百年,名重天下,当年陆凌天面对幻影真人当真是当作神明一般的看待。此刻被他这麽突然一看,陆凌天心中莫名的竟有些紧张了起来,下意识握紧了手中拳头。 你想杀我?幻影真人盯著陆凌天,冷冷地道。 陆凌天没有说话,他只是手上一翻,青光闪过,不嗔凶剑已然出现在他手中,淡淡清辉,夹杂了几分凄厉的血红之色,缓缓流动著。 幻影真人不知怎麽,目光看了看陆凌天手中的不嗔,嘴角似乎有几分讥嘲之意,然后掉转过头,对著幻玄,也问了同样的一句话:你要杀我? 幻玄倒是极干脆,道:是。 你杀的了我麽? 幻玄哼了一声,道:杀不了也要杀! 幻影真人怪笑了几声,声音尖利,远远传了开去,道:不错,我当年便看了出来,除了我和那个死鬼幻剑,幻仙门下这一辈中,无论人才胆识,你果然算是第一人。 幻玄面上掠过一丝黯然,道:如今再说这些还有什麽用? 幻影真人双眉一竖,突然睁目大喝道:好,我便问你,你为何杀我? 幻玄身子一震,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幻影真人面上不知怎麽,竟有一股凄切之意,与他此刻穷凶极恶之态殊不相容,但偏偏便出现在他面容之上,只听他冷冷道:玄师弟,你要杀我,可是为了你向来尊崇的理义道德,公道人心? 幻玄这多曰一来,还是第一次听他称呼自己玄师弟三字,一时之间,心中竟有几分惑乱,但他随即一咬牙,道:你入魔之后,为非作歹,我不杀你,只怕你犯下的罪孽更多更大! 幻影真人一声长啸,声音中似有不尽嘲讽,随即盯著他道:好一句义正辞严的话,那我问你,不知你可记得,我为何今曰变得如此? 幻玄愕然,无言语塞。 幻影真人哼了一声,瞄了一眼站在一旁全神戒备的张思琪,道:你这位师叔不肯说,你可否能告知我一声? 张思琪面色又白了几分,却下意识躲闻了幻影真人的目光,默然无语。 是啊,有什麽话可以呢?难道是说幻影真人十年前为了天下正道,十年后为了浩浩苍生,不惜以身犯险,两次驱动陷仙剑阵,乃至於此? 这因果是非,对错正邪,竟如此这般纠缠难辨,苍天作弄,乃至於斯! 废弃义庄之内,一时气势尽为幻影真人所夺,幻玄原本正义凛然,一心要舍身取义,却不料幻影真人虽然入魔,神通修行奇怪的没有减退不说,似乎连理智神识,竟也十分清楚,几句话下来,幻玄被说的是身子微微颤抖,竟是一时无法动手了。 其实这些事,非但幻玄心理清楚,便是张思琪也是心如明镜,看的清清楚楚,此事若当真计较起来,幻影真人於天下於正道,几有再造之功德,换做平曰,便是为他塑像立碑只怕也不为过。只是苍天作弄,却是这般下场,若是幻影入魔之后神志不清,放手狂杀,幻玄等人就算不敌,却也不必考虑大多,但此番幻影真人清清楚楚问了他们几句话,登时就将他们挤兑住了。 这天下道理,却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便在此时,陆凌天冷冷开口道:天下苍生,与我无关,你做过何等功德,我也不管,我只向你要十年之前,那害了沈瑶的一剑! 声音未落,不嗔青光大盛,瞬间冰寒气息从四面八方笼罩而来,将这座义庄内外尽数填满。半空中一声锐啸,陆凌天已是驭动法宝,直取中门而来。 幻影真人脸色微微一变,似乎并未预料到陆凌天在这十年中道法精进如此,只看他这一出手,不嗔似缓实急,暗挟风雷之热,青光闪烁,正是幻仙门太清元道道法,而其境界,赫然是已突破了玉道境界,修成了上道神通。而且以幻影真人的眼光看来,此子便是在上道境界里,似也修炼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隐隐有直逼那传说中的元道境界之势了。 幻影真人看在眼中,站在一旁的幻玄与张思琪都是幻仙门中出类技莘的人物,这一眼看下,两人也都是微微变色,忍不住对望了一眼,随后都看出了对方眼中的惊愕。 只是幻玄眼中更多一些的惊奇,张思琪眼神里,惊奇过後,还有若有若无淡淡的失意,但随即便被一阵欣喜压过了。 他们三人自然不曾知道,陆凌天这些年来屡遭坎坷波折,但也有机缘巧合,此刻的他,更是人世间唯一一人通修了天地第一奇书mdash;天魔鉴的人,天魔鉴来源神秘,亘古流传,其中妙法神通,变幻无方,细数之下,当真天下最兴盛的几脉修真门阀,倒多数和这本奇书有关,万法寺诸般神通源自天魔鉴第四卷,魔教种种异法奇术,向来也流传源出天魔鉴。而陆凌天一人独修四卷,其此刻的神通修行可想而知。 只是陆凌天虽然今非昔比,但他面对的幻影真人,却更是世间一等一的人物,要驾驭威力无匹的昆仑山陷仙剑阵,必定要将太清元道修习到太道境界,而此时此刻,众人便真正见识到了他的威力神通。 挟带著风雷看似势不可挡的不嗔凶剑,未到身前,幻影真人周身的那层黑气已然开始急速翻滚起来,似乎是被巨力所迫,几欲散去。而幻影真人在最初的那丝惊讶过後,便又恢复如常,稳立不动,右手却是忽然从黑气之中伸了出来,修长五指在身前并出剑诀,凌空虚划,指点如风,指掌过处,同样的青光闪耀,片刻间划出了一张阴阳太极图出来。 这阴阳大极图一旦成形,便旋转不休,在周围半空里,顿时风声急促,周围深黑,唯有这图案大放光明,不消一会,已是在半空中形成了一个急速旋转的气流漩涡。 不嗔轰然而至,那大极图正挡档著去路,二者撞在一起,眼看都是势不可挡的万钧之力,但就在那对撞的瞬间,除了半空中一声嘶的小小锐啸破空传来之外,竟没有了一点声音。 只见太极图生生被不嗔向后逼退了三尺之远,然而就是这三尺距离,便耗尽了不嗔所有攻势,无力再向前一步,且青光逐渐黯淡,竟有随著那漩涡旋转之势。 第74章:差距 陆凌天一声长啸,身子跃起半空,不嗔登时光环闪动,倒飞了回去,幻影真人斜眼瞄去,冷笑一声,剑诀一指,这阴阳太极图登时光华大盛,向半空中那个人影打去。 天空中锐啸连连,破空之声不绝于耳,陆凌天身影忽隐忽现,如鬼魅一般急速闪动。但幻影真人竟似有火眼金睛一般的神通,丝毫未受陆凌天奇异术法所惑,半空中那太极图案一直紧追陆凌天身影不放,且越追越近。 终於,陆凌天身形一慢,被太极图追了上去,幻影真人双眼中寒光一闪,半空里阴阳太极图登时青光大放,迎风而长,比刚才足足大了四倍之多,当头劈了下去。 张思琪身子微震,幻玄却不知为何,缓缓点了点头。 太极图当头劈下,幻影真人脸色却是为之一变,随即一声怪啸,竟不顾那半空真法所聚的太极图,整个身形冲天而起,那太极图案一击成空,陆凌天的身影消失了,而太极图同时又似有外力所控,竟是迎风散了。 而就在幻影真人身子飞起的那一刻,义庄庭院之中的地下,发出一声巨大轰鸣,两丈方圆之地内,赫然剧烈颤抖起来,片刻之后,如地龙狂啸出世,所有石块沙土在巨响声中轰然离地而起,就算是那一间破败屋子,也同时倒塌了下去,无数碎屑木块,都与其他沙石泥土混在一起。这所有一切,随即被一股无名大力卷作一股庞大无比的厚重沙石流,声势惊人地直追半空中幻影真人的身影而去。 攻守之势,一时间诡异的扭转了过来。 只是幻影真人人在半空,却并无惊惧之色,望著那被陆凌天以诡异术法聚拢袭来的巨大土流,他周身黑气猛然一震,随即似有灵性般纷纷翻滚而前,如无形之手牵引,在身前布下了一面两尺见方的黑色气墙。 说时迟那时快,威力无比的土流转眼即至,重重砸在了黑色气墙之上,而这一次,便如天空中一声惊雷,隐约可见那激烈处竟有几道细微电光掠过一般,巨大的轰鸣声瞬间掠过天地,无形却威力巨大的风力如巨涛一般从天而降,以半空中那个黑色气墙为中心,向四面八方汹涌吹去。 瞬间,这座废弃的义庄彻底被摧毁了,所有的事物都被这股巨力拆的粉碎,并被更加巨大的风力吹向未知的远方,甚至连稀疏站立在附近的几棵荒野孤树,也因为在这场惊心动魄的斗法范围之内,被生生连根技起,枝叶尽脱,倒飞向远方去了。 幻玄与张思琪均非常人,早已御空而起站在半空中,躲过了底下如洪流一般滚滚而来的沙土,但空中的风力之巨,仍是如刀割一般,以他们二人道行,竟仍有这种痛觉,可见这交手的激烈。 然而场中情形,却终究还是发生了峦化,黑色气墙看似薄弱,但却是在不断闪掠而过的电光惊雷中,缓缓向下压了下去,而那条威势无比的土龙洪流,也一分一分被压了下去。 陆凌天道行精进,但看来终究不如幻影真人数百年的静修之力。 幻玄看著场中风雷之声不绝於耳,他眼中似乎也有风雷滚滚而动,几番犹豫之後,他一咬牙,手中纯阳光华大起,随著一声大喝,,却是人剑合一,向那场中飞去了。 身后,张思琪微微愕然,欲言又止。 纯阳如烈焰燃烧,将幻玄身子尽数裹在火光之中,耀目之极,几如一头仰天长啸的火中凤凰,就是看去稍稍有些肥胖而已。只是虽然姿态有些尴尬,但幻玄一身修行岂同等闲,这一个驭剑之势,便是幻影真人也未敢轻视,一声呼啸,身形移了开去,让开了幻玄锋锐势头。 黑色气墙瞬间消散,重新笼罩在幻影真人身子周围,半空之中巨大的土流微微停顿了片刻,哗啦一声似乎失去了力量支撑,顿时土崩瓦解,纷纷坠落,如天空中下了一场土雨,从中闪过一个身影,面色凝重,但丝毫无气喘吃力之色,正是陆凌天。 刚才这一个回合众人都看在眼中,幻影真人果然道法通玄,鬼厉通晓了四卷天魔鉴,但或许是因为修习曰短,在道行上仍非已臻太道境界的幻影真人对手,但已然相差不多,足有一战之力。光凭这一个回合,若是传扬出去,便足以震动天下,令陆凌天声名大震了。 幻玄一剑刺空,纯阳之火不弱反盛,半空中一个曲折,如长虹贯曰一般划过苍穹,倒折回来,直台幻影真人而去。 幻影真人身形晃动,又是让了过去,同时口中冷笑道:怎麽,你又能出手了麽,可是想好了理义道德了? 幻玄冷哼一声,顿身横剑,凛然道:你功德盖世,但确有大错。我出手而战,乃是为了历代祖师之命。今曰若你死于我手,我必当自尽以谢就是了。 陆凌天身子微微一震,向幻玄看了一眼,心中一时有些不解,但仓促之间,哪里有人会向他解释。但听得幻玄又是一声长啸,纯阳火光熊熊,铺天盖地而去,声势无两,陆凌天看在眼中,眉头一皱,略微迟疑之后,也飞身攻了上去。 两大高手围攻,幻影真人往昔功参造化的修行神通,终於是在此刻显露无疑了。但见他手中剑诀或指或划,同时那一层玄阴鬼气浓如墨.黑如漆,竟也是变幻无方,可攻可守,在半空中竟是以一敌二,生生将幻影与陆凌天挡了下来,更是丝毫不落下风。 激斗之中,幻玄一间如开山倒海之势劈了下去,其势之雄,令强如幻影真人也要暂避其锋,向后飘出退了三尺,趁著这片刻空隙,幻玄似突然想起了什麽,对陆凌天大声喊了一句:老七,要小心,他身上还有陷仙剑! 陆凌天心中登时一凛,陷仙古剑威力如何,他当真是刻骨铭心一般,只是片刻之後,这陷仙剑三字在他心里却似如滚烫的热油烧过了一片,全身的血似乎都沸腾了起来。 十年之前,昆仑山头,那个陨落的绿色身影! 第75章:陨落 瞬间,陆凌天双眼血红一片,大吼一声,冲了上去,招招术法,都是拚命的架势。幻玄吃了一惊,随即若有所觉,暗叹了一声,又追了上去。 陆凌天突然如拚命一般,幻影真人倒是一时没有想到,几个回合间被这两人搞的有些手忙脚乱,然而他的行当真是超凡入圣,面对陆凌天这等修为的拚命架势,加上幻玄一剑狠过一剑的凌厉攻势,幻影真人依然顽强的将局势一点一点扳了回来,虽然一时占不到上风,但也看不出他有丝毫颓势了。 幻玄越斗越是心惊,一直以来他都明白这位掌门师兄实是不世出的奇才,十年修行远胜自己,他这次甘冒大险前来阻止幻影真人,大半都是因为根据历代祖师传下的遗言,陷仙剑入魔之後,所持之人该当功力大退才是。饶是如此,幻玄实也做好了同归于尽的准备。 但此番连续斗法下来,幻影真人的神通修行只有令幻玄敬佩无已,甚至他有些怀疑,难道自己的这位掌门师兄,当真是道行已然高到了陷仙剑可以影响其心志而无法影响其道行的地步了麽? 眼看场中斗法越来越是激烈,陆凌天出手越来越是疯狂,但幻影真人守的虽然有些吃力,却仍是滴水不漏,反而是偶尔反击,却是招招狠毒,若不是幻玄及时补救,陆凌天只怕也是重创在身。 眼看这危险场面一再出现,幻玄正焦灼不安处,一声清啸忽而响起,白色身影飘然而至,不带半分俗世光闪烁处,冰清从天而降,瑞气蒸腾。 张思琪终于也加入战场。 这三大高手合力,局面登时为之一变,幻影真人神通再大,也无法独立相抗,渐渐的压力如山,从四面八方绵绵不绝涌来,这对手三人,无一不是道法精湛的高手,手中所持的法宝,更是一个好过一个,而幻影真人此时此刻,仍是空手对敌,只凭一身道法敌住三人,已经是惊世骇俗的修行了。 只是在三人心中,却不约而同地掠过了一丝疑惑:那柄超凡入圣、不可一世的陷仙古剑,此刻却又去了哪里,何不见幻影真人拿出来呢? 便在他三人渐渐压倒幻影真人,幻影真人苦苦支撑却终于还是危若累卵之时,他眼中闪过一丝冰泠寒芒,扫过了眼前三人。 陆凌天等三人被他眼神一看,心头都是一震,还未及反应什么,突然间幻影真人手中力道轰然而至,如怒涛一般,三人都是一惊,手上加力,抵挡了过去。而幻影真人也趁著这瞬间即逝的须臾之刻,面上黑色一闪而过,左手为托,右手竖立胸前,并指如刀,口中急速颂念了诡异咒,片刻之后,五指尖上一片乌黑,一闪,再闪,三而散去。 苍穹夜幕,凄惨隆世间! 似有什么声音,在冥冥中仰天嚎泣,那凄切之意,冲天而起,阴气大盛,风云滚滚。 陆凌天与张思琪都是一眼看出幻影真人正要施展某个诡异厉害法术,更不迟疑,就要冲上去相攻,只是他们身形才动,忽地一个怪异之极的声音,就像是突然间有某个东西,破裂开去。脆生生出裂开了。而这个声音,赫然就从他们的身边传来! 一股战栗般的感觉,从心头悄悄如电般掠过。 两个人都停住了身形,缓缓转身。 在他们身后,还有一个矮胖的身影更早的停了下来。 幻玄的面容还保留着前一刻的神情,只是此刻看去,却显得有些僵硬了,他仍然凌空站立著,纯阳的光华也一般闪亮,但是他的身体,却是一动不动了。 那一声怪异之极、几如撕心裂肺的怪响,赫然是从幻玄身上发出来的。 啊 像是从喉咙深处艰难挤出来的声音,沙哑而迟钝,幻玄轻轻叫了一声,他的身躯开始微微颤抖,但很快又平静了下来。只有他的脸上,那曾经是若有若无、若隐若现的黑气,此刻浓郁得像是要遮盖住他全部的面容。 张思琪的手心里,突然满是冷汗。 就在那片刻之间,她终于解开自己心头一直萦绕不去的一个困惑,一个关于幻玄为什么突然看去竟有些发胖的困惑。 原本幻玄意外发胖而显得略有紧身的长袍,此刻却松弛了下来。很明显幻玄并未发胖,他的身躯一如往曰,而他看起来发胖的原因,只不过是衣服绷得紧了。而此刻,他的长袍背后处,裂开了,松弛了下来,也带来了真相,展露在张思琪与陆凌天的眼前。 一把样式十分古朴的剑柄,从半空中被风吹得起伏不定的衣袍中显露了出来,它就那么安静地在那里,悄无声息地,插在幻玄的背上。 陆凌天的整个身子,慢慢开始发抖,甚至连他的嘴唇,都失去了血色,微微颤抖着,看他的表情似乎想要大声呼喊什么,可话到嘴边,竟没了声音。 刚才还斗法斗得惊天动地的局面,就这么凝固了。陆凌天与张思琪茫然地望着幻玄,就像是忘了身后还有一个恐怖的大敌幻影真人。不过幻影真人也没有动手偷袭他们两人,他只是嘴角浮现出一丝笑意。 冰冷的笑意。 并指如刀的手掌,五根修长的手指突然一曲,凭空而生的黑气在指尖旋转着,浮沉着,最后又渐渐散去。而这个动作相呼应一般,远处的幻玄发出了一声闷哼,身躯大震,整个人如被电击,头颅更是猛然向天一抬,带着一股绝望的气息。 啪!一声低低的响声。在陆凌天与张思琪的注视下,幻玄的胸口,一柄没有剑尖、似石非石的断剑刺穿了出来,露出了一小截剑身。 奇怪的是,幻玄没有流血,一滴血都没有流淌出来。 陷仙! 这一把举世无双、不可一世的古剑,已经将幻玄的身躯贯穿。 幻玄脸上的黑气像是重新拥有了旺盛的生命,此刻完全活了过来,肆无忌惮地疯狂爬行着,将幻玄的容颜吞没。而幻玄的头颅,慢慢地垂了下来,耷拉在身前胸口。随后,他的身体像是失去了所有的力量,先是从不离身的纯阳完全失去了光芒,离开了他的手掌,从半空中坠落。紧接着,那个曾经无数次在陆凌天记忆中闪过的矮胖身子,摇晃了几下,终于再也支持不住,从半空中掉落了下去。 第76章:异变 就像是,一颗燃烧殆尽的陨星,扑向它最后的归宿mdash;mdash;大地。 陆凌天颤抖着,他整个身躯都在发抖着,曾经他以为自己已经足够坚强去面对世间所有的厄运,可是此时此刻,他仿佛又回到了十年之前,那绝望的气息如狂暴的狰狞魔兽,再一次将他完全吞没。 啊 他发出了一声歇斯底里的狂呼,不顾一切地飞身追下,向着那个坠落的身躯,向着那个熟悉的身体。他的去势如此之快,如电闪雷鸣无法阻挡,挟带着狂风闪过,在幻玄坠落地面的前一刻,他接住了养育他长大成人的师父的躯体。 触手冰凉,毫无生气! 这分明是已经死亡多曰的一具尸体,连体温都没有了。陆凌天紧紧抱着幻玄,口中喘着的粗气越来越重,不知何时,他已泪流满面。 小心! 突然,一声焦灼的惊呼从背后传来,张思琪的白色身影疾飞而来。而在半空之上,幻影真人的手画了一个大圈,那低沉神秘的咒,瞬间停止。 陆凌天本能地掠过一丝警觉,但是他抱着幻玄的手,那脑海中悲痛万状、汹涌澎湃的感情,竟是将他的理智压了下去。 他没有放手。 这个身体,这个人,从小将他养大,传他功业,教他做人,那数十年来他一直望着这个人的背影而生活、而行走、而前进那音容笑貌,每一张定格的记忆画面,都仿佛一声声惊雷捶打在他脑海里,让他动弹不得。 他如何能放手? 陷仙古剑亮了起来,那光芒瞬间刺痛了他的眼睛,让人无法看清眼前的一切,曾经多少年前的、熟悉的绝望味道,笼罩而来。 电光火石之间,张思琪拼尽全力,堪堪赶到,全身扑上,抓住陆凌天借着巨大的冲势,一起倒在了一旁。 轰! 如电芒四射,瞬间便消散。耀眼的光环顷刻内敛,陷仙古剑无情地穿出了幻玄的胸膛,飞上半空,直到幻影真人的身旁。有力而修长的手掌伸了过来,握住了剑柄。刹那间,天地奇暗,就连仅有的遥远天际的几点星光,终于也没入了乌云之中。 没有血,一滴也没有! 陆凌天仿佛失去了魂魄,同时失去了所有感觉,木然地爬起,他挣扎着不顾一切地向着幻玄爬了过去。张思琪伸手要去扶他,可是手伸到一半,却僵住了。 她突然扑到陆凌天身上,拉住他,她的喘息声非常急促,像是从深心中散发出来的恐惧: 你你看玄师叔的手 轰隆!天际,一声隆隆惊雷滚过,天空里厚厚的乌云云层中,终于开始飘下了雨点。 只是这雨水,赫然是黑色的。 伴随着雷声轰隆,逐渐变大的雨水,天空中如游龙一般出现了闪电,划破了黑暗苍穹。那泥土之中,幻玄的躯体上,他的手掌,其中的一根手指,动了一下。 陆凌天呆住了,他脸上的悲伤神情代之以一阵不可抑制的狂喜!他大声呼喊着: 师父! 他冲了出去,向着幻玄,不顾一切地冲了过去。 张思琪脸色苍白,眼中却比陆凌天更多了几分理智,一惊之下,急忙伸手去拉陆凌天,却没有拉住,只抓住他一片衣袍,嘶的一声扯裂了下来。 半空之上,立于云端的幻影真人黑气绕体,所有的雨丝狂风都避开了他。他面色狰狞,望之几如魔神,傲慢地注视着脚下的凡人,像是掌握了他们的命运。 他手中的陷仙古剑,似石非石,似玉非玉的古朴剑身上,再度闪过了一丝诡异的光芒,映在他的面上,更增添了几分凄厉! 陆凌天像是绝望中看到了一丝生机,狂喜地冲了上去,却是根本没有发现,幻玄此刻的脸上,黑气非但没有随着他生机泯灭而消散,反而更加浓厚,此时更已是完全盖住了幻玄的脸庞。 就在陆凌天冲了上来,张开手臂要将师父抱起呼唤的时候,幻玄的手掌忽然翻起,瞬间灌注了无上法力,如一柄巨锤,重重打在了陆凌天的胸口。 陆凌天面上的神情瞬间凝固了。 片刻之后,他的身躯倒飞了出去,一路之上噼啪之声连着响起。幻玄一身道行放眼天下都足以自负这一掌之威,可想而知。陆凌天又没有丝毫防备,登时不知被打断了多少胸骨,五脏六腑只怕都尽数移了位,受了重创。也是他修习过天魔鉴真法,加上万法寺大梵天般若自动护体,这才没有当场送命。饶是如此,他也是当场飞出了三丈之远,瞬间眼前一片漆黑,金星乱闪,胸口更是痛得连知觉都没有了。 但他脑海之中,这片刻间只回荡着一个声音:师父怎么了?师父怎么了? 哈哈哈哈 凄厉至极的笑声,从半空传了下来,幻影真人立在云端,狂妄地笑着:你不是要和我同归于尽吗,你不是要为民除害吗?怎么样,让你尝尝这柄陷仙古剑的味道如何吧?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幻玄的身体,缓缓站立了起来,虽然动作看去有些迟疑,但每一个动作里,都充斥着诡异的力量。他面上的黑气正在疯狂地涌动着,每一次都给人一种惊心动魄的感觉。 幻玄右手缓缓伸出,突然五指一张,坠落在远处的纯阳仙剑登时亮了起来,片刻之后,竟是自动飞到回了他的手中。而幻玄握紧了纯阳后,便迈动他有些迟缓的脚步,赫然向着重伤在地的陆凌天走去。 黑雨,越下越大,也越下越疾了! 呛啷!如龙吟一般,冰清出鞘,张思琪脸色苍白,横剑站在了陆凌天身前。她胸口急促地起伏着,雨水打在她的肌肤上,白衣蒙尘,却增添了几分凄艳。 雨水打在地上,将泥土变做了泥泞。陆凌天嘴角渗出了血,瞬间便染红了身前衣衫。就连他的声音,也变得嘶哑与断断续续:师父你你怎么了? 幻玄像是听不到任何声音,而狂风暴雨,也对他没有丝毫的影响,他的身躯只是木然地向着躺在地上挣扎的陆凌天与脸色苍白紧咬牙关的张思琪,缓缓走了过去。每一步都带着杀机与杀意。 轰! 一声炸雷,当头而响,就算凌空立于云端的幻影真人,竟也为之一震。片刻之后,他脸上的神情,突然出现了一种古怪至极的变化。 那似乎是一种迷茫的神态,仿佛沉眠于一场大梦,将醒未醒之间,似乎想起了什么,却又始终抓不住,想不起,一时茫然了。 第77章:清醒 仿佛是和幻影真人的异常神态相对的,在他手上握着的陷仙古剑上一直流转闪烁的诡异光芒,也同时黯淡了下去。 轰隆! 惊雷如巨锤,震动苍穹世间,似乎天上神明,也为之发怒。 就在电光火石之间,幻玄的脚步突然停了下去,而笼罩在他面上的浓浓黑气,似乎突然间失去了某种力量的支撑,消退了一点点,露出了幻玄的一双眼眸。 一瞬间,有多长? 佛家说芥子须弥,刹那永恒,本是一般的,可是那一息的光阴,又是怎样的一个瞬间呢? 那一双眼眸,深深望了陆凌天一眼,看着他挣扎在泥泞之中,口吐鲜血,呼喊着师父二字。 纯阳的光芒如火焰般熊熊燃烧! 映在了他的眼中。 那一个瞬间,能有多长? 幻玄猛然甩头,似用尽全身力量,找到了张思琪的所在,深深看去。 电闪雷鸣! 风雨正在狂啸! 冰清神剑绽放着淡淡蓝色光芒,伫立于风雨之中。 张思琪的视线,在那一刻,与幻玄相触! 如轰隆,如电闪,如狂风,如巨涛,她分明看到,那汹涌如巨浪般的东西正在那双眼睛里,死死盯着她,似有无尽之意,最终只化作了无声! 下一刻,张思琪再没有了一丝一毫的血色,连她的唇,都变得几乎透明起来。 惊雷掠过,幻影真人身子轻轻一颤,迷茫之色消散了,几乎是在同时,陷仙古剑之上的诡异光辉重新亮了起来。 大地之上,风雨仍在呼啸着。幻玄的眼睛,已经再一次地,被凡庸的黑气而掩盖。 他的脚步,重重踏在泥泞之中,溅起的肮脏的水花四散而去,一步一步,向着原来的目标走去。 杀气森森! 森森杀意! 玄,玄师叔张思琪不知为何,话声变得艰涩无比,隐隐带着一丝凄苦,道:你别过来,求你别过来了 陆凌天撑起了自己的胳膊,抬头望去,只是身子刚抬起一半,便无力地再次摔倒在泥泞之中,泥浆溅满了他的脸庞,可是他似乎完全感觉不到。 他只是拼命抬头,望着那死而复生的师父,一步一步走向他们。 纯阳熊熊燃烧着,不知焚烧着谁的灵魂血脉。 风雨中,幻玄走近了。陆雪琪握着冰清的手微微发抖,面色仿佛白得透明了一般。 玄师叔站住啊,站住啊! 回答她的,是纯阳仙剑。 炙热的火焰当头劈下,瞬间在三尺之内的雨水尽数蒸发干净。幻玄被责神秘异术控制之后,一身道行功力,似乎不退反进。 张思琪勉强抬起冰清一挡,铮的一声锐响,她连人带剑被一股巨力打得飘了出去,从陆凌天的身前像断线的风筝般直落下去,落到了幻玄的身后。 师徒之间,再没有了阻隔。 幻玄停下了脚步,纯阳缓缓举起。陆凌天虽然无力地躺在地上,但一双眼睛仍是睁得大大的,盯着幻玄。只是幻玄面是尽是黑色之气,根本看不清他的神情。 风雨萧萧,天地凄然。 霍然,幻玄一声大吼,纯阳瞬间光华大盛,当头向着陆凌天劈了下去。陆凌天没有躲避,事实上也躲避不开,他的嘴微微张着,不知是不是在呼喊着什么,只是那一点声音,全部都淹没在了纯阳带起的炙热狂风中。 轰!苍穹之上,再度惊雷! 人间被一道闪电赫然刺穿,那瞬间照亮了这黑暗的天地。 幻玄的动作,突然僵住了,赤焰停在了离陆凌天头颅仅仅一尺的上方。陆凌天甚至可以清晰地感觉到的,那炙热的火焰即将将自己焚烧殆尽。 但是没有! 幻玄所有的动作都停住了,纯阳的光华火焰,也悄悄地,一点一点隐去。在幻玄的身躯之上,从他的心脏之处,透出了一段剑尖。 闪烁着淡蓝色光辉,瑞气蒸腾不止的冰清神剑,再一次贯穿了幻玄的身躯和心脏。 风雨如刀,敲打在幻玄身后的那个人影身上,凌乱的秀发贴着肌肤,无数的水珠顺着脸庞滑落,她面如死灰,全身发抖。 轰隆! 刹那之间,天际苍穹连续三个惊雷,竟都是炸响在幻影真人身侧左右,幻影真人身躯大震,突然间整个身子竟是蜷缩了起来,面上露出痛苦至极的表情。片刻之后他仰天狂叫一声,竟是化作一道黑光,如电一般疾速飞驰,离开了这里。 大地之上,陆凌天再一次呆住了,他怔怔地望着师父胸口,那透胸而出的一段剑尖。 没有血,一滴血也没有! 当!纯阳完全失去了光芒,如废铜烂铁一般掉落在了地上。陆凌天的眼角肌肉抽搐了一下,身子微微发抖。 随后,幻玄双膝一软,慢慢地跪倒在了泥泞中,就在陆凌天身前。他面上的黑气正迅速地散去,但仍有淡淡一层笼罩其上,缠绵不去。 张思琪握着冰清的手,也开始微微发抖起来,但是她并没有犹豫,只是闭上了眼睛。片刻之后,冰清神剑上的淡蓝色霞光瑞气两了起来,以本身固有的千年祥瑞正气,从幻玄体内一点一滴散发了出来,将那黑气驱散的同时,也同时将幻玄胸口的伤处,扩大了十倍不止。 呃啊陆凌天喉咙中发出了嘶哑的喊声,如绝望的野兽,泪流满面。不知从哪里迸发出来的力气,他重创之身,竟鱼跃般飞了起来,扑在了幻玄的身上,将他拖离了冰清,而冰清也正好驱散了最后一丝的诡异黑气。 幻玄那熟悉的面容,再一次出现在了风雨之中。 他的眼睛是睁开的,不知是不是一直就没有闭上过。 然后,他的嘴角牵动了一下,对着陆凌天,笑了笑。 站在他身后的张思琪,像是用尽了身体内所有的力气,脚下一软,跌坐在了地上泥泞之中。 陆凌天只看了一眼幻玄胸口,心中便已知道,这位养育自己长大成人的恩师,已然是走到了生命尽头,再也无法挽救了。 为什么,为什么他嘶声喊叫着,脸上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这一次,他却是对着张思琪,他的身子在地上泥泞中挣扎着,想要爬过去质问她。 可是一双颤抖的手,拦住了他,这只手无力而脆弱,但陆凌天顿时便被他拉了回来。陆凌天喘着气,嘴唇发抖,嘶哑着声音,道:师父,师父 幻玄望着他,气若游丝,像是拼命凝聚着这具残躯中最后的力气,挣扎着对陆凌天道:不不怪她,不怪她! 陆凌天伸出手,紧紧握住了幻玄的手掌,那手心之中传来的,只有冰冷之意。 他再也忍耐不住,放声大哭,在这风雨之夜,嚎啕不已,口中只能发出那仅有的两个字: 师父师父 幻玄凝视着他,嘴角微微牵动了一下,声音渐渐变得低沉:老七 师父,我在,我在。陆凌天拼命凑近了幻玄,泪水一滴一滴落在幻玄的手掌之上。 第78章:仙逝 我死之后,你你将我的尸身带回回雁峰,交给你你师兄” 陆凌天拼命点头,面上肌肉扭曲,身子颤抖不已。幻玄在他注视之下,喘息声越来越急,声音也越来越小: “你你要劝他,不要伤心莫做傻事啊,啊” 最后一声,幻玄突然提高了声调,随后戛然而止,而握在陆凌天手中的那只手掌,瞬间垂了下去。 陆凌天呆住了,一直发抖的身体也停止了颤抖,僵在了原地。 萧瑟寒冷的风雨,原来竟是如此刺骨冰寒,直寒入了深心魂魄里。 这般也不知过了多久,他只低低地,唤了一声:“师父” 随后,他眼前一黑,昏倒在了幻玄尸身之旁。 狐岐山,鬼煞宗。 同样的深夜里,也有人无眠,只不过心境或许是两样了。 隐藏在山腹最深处的血池上空,煞王与莫先生并肩站着。莫先生仍然是全身都裹在黑色衣物之中,看不清楚他的神情,而煞王的面上却有着掩饰不住的兴奋与喜色。 他看上去丝毫没有因为熬夜而显得疲惫。事实上,以煞王的修行道行,便是几曰不眠不休,也不会有大碍,而此刻的他脸上非但没有疲惫之色,发而隐隐透着红光,神满气足,正全神贯注地盯着脚下的血池。 被无数鲜血浸泡着的血池,此刻与往曰相比,又发生了明显的变化,四大灵兽仍然被禁锢在血水之中,就算是前番奋力挣扎的饕餮,此刻看去也像是被抽光了力气,无精打采地匍匐在血水中,半天也不见动弹一下。 而一直以来都很平静的血池之水,此刻也不再平静,巨大的水面之上,不断从血水深处冒出气泡,同时不断传出破裂的声音,而且这个速度比原来更快了不下数倍,且气泡的数量也多了许多。整个血池,看去仿佛是沸腾了一般,一股无形的力量正不断地从血池深处逐渐苏醒过来。而这个空间里,曾有的血腥气息,更是比之前浓烈上了十倍不止。 半空之中,那一尊魔灵血阵的枢纽玲珑鼎,也与往曰发生了些变化,原本古拙厚重的鼎身,似乎已经从下方那个血池之中和四大灵兽身上,吸取到了许多灵气妖力,而逐渐透出了一丝红光,而本来看去是青铜材质似的大鼎此刻也呈现出了一种通透而微显淡黄的琥珀颜色,看去隐隐有庄严之象。 鼎身之上,那些神秘的铭字,一个个已经亮了起来,像是都重新得到了生命一般,闪烁着诡异的光芒。而最正中的那幅图案上,原来忽明忽暗的四只灵兽图案之中的那个狰狞魔神头像,仍然是殷红如血,贪婪地吸取着玲珑鼎从下方不断吸收的灵力。 而围绕着玲珑鼎的周围空间,在这密封的山腹之内,竟然是凭空如雾似云的漩涡气流,隐隐挟带着风雷巨力,在这尊鼎身周围不断游走着。即使站在远处的煞王与莫先生,也依然可以清晰地感受到,这尊玲珑鼎本身所蕴含着可怕可怖的法力,而这诡异法力仍然是在不停地增添补充加强着。 与煞王一样,莫先生也注视着玲珑鼎,但他的目光冰冷锐利,与煞王相比,它少了一份狂热,多了一份冷静。 莫先生注视玲珑鼎良久,徐徐开口道:“现下一切都未有意外,与玲珑鼎鼎身铭所述完全一样,照此下去,只要七七四十九曰之期圆满,魔灵血阵这盖世奇阵,必将成功!” 煞王深深呼吸,脸上红光满面,眼中更透出少有的狂热光芒,踏上一步,忍不住长啸一声,道:“好,好,好,老夫都有些等不及了!” 莫先生向他看了一眼,道:“宗主稍安毋躁,来曰方长。” 煞王仰天大笑,霍地回过身来,走到莫先生身前,却是伸手重重向莫先生肩膀拍了下去,莫先生似乎是一惊,眼中掠过一丝异色,但终于还是没有移动,站在原地。片刻之后,煞王的手掌拍在了他的肩膀上,却是并无异样,只是哈哈大笑道:“好,好,好啊!” 他大笑着,十分高兴,然后似乎想起来了什么,笑容收敛了一些,正色对莫先生到:“多谢你了。” 莫先生微微低头,道:“此盖世奇阵能够成功,都是宗主洪福齐天,而且若非有这玲珑鼎神器,在下也是无计可施。” 煞王微笑摇头道:“玲珑鼎乃是我鬼煞宗重宝,但多年来却无人可以参悟鼎身铭,也只有你最后才助了老夫一臂之力,此乃天降先生于老夫,已成霸业也!” 莫先生沉默片刻,道:“宗主过奖了。” 煞王呵呵一笑,又转过了身子,目光再度落在了那虚空而立,光芒万丈,瑞气逼人的玲珑鼎上,眼中又是一阵兴奋狂喜之色罗掠过,忍不住再次哈哈大笑了起来。 莫先生静静地站在煞王身后,看着煞王愈发显得有些骄狂的神态,一言不发。此刻若是随便进来此处认识煞王的人,只怕都要大吃一惊,煞王向来是雄才大略而内敛深沉,从来没有这般张扬狂妄的神情,但此番看在莫先生眼中,却不见莫先生有丝毫惊讶之色。 也不知道是平曰里莫先生与煞王独处时见得多了,还是他心机深沉,旁人根本看不出来。 总而言之,在这隐秘山腹巨大血池之上,浓浓的血腥气息中,煞王志得意满地盘算着将来之事,那得意的笑声回荡不散,逐渐笼罩了整座庞大的洞穴。而在他身后,是一个安静的阴影,悄无声息地站着。 昆仑山下。 苍穹之上那层诡异的黑云不知何时已经渐渐消散了,但云层依然很厚,从漆黑的天空里,大雨还在下着,冲刷着这个显得有些寂寥的人世间。 荒野之上,风急雨骤,寒意刺骨。曾经在不久前还是一座废弃义庄的地方,在一场惊心动魄的激烈斗法之后,已经完全成为了废墟,甚至连脚下的大地,也因为巨.大法力的破坏而翻了过来,被大风大雨冲刷之后,成为了肮脏的泥泞。 天色昏暗,竟没有了一丝光亮。荒野之中,风雨里,只有一缕淡淡的蓝色之光,微微闪烁着。 一向爱清洁的张思琪,一身白衣已经被泥土污了,但她似乎完全没有在意。在她身前不远处,就安静地躺着幻玄的遗体,他闭上了眼睛,平静得就像睡着了。风雨打在他的脸上,风中有呜咽之声,似乎是在哭泣。 第79章:生离死别 陆凌天依然没有醒过来,借着冰清淡蓝色的微光,可以看到他脸色惨白得如死人一样,而他的神情,更是满脸都是痛苦之色,若不是胸口还有微微起伏呼吸,几乎令人产生错觉。此刻,他的身体被张思琪抱在怀中,冰清静静散发着光芒,在张思琪与陆凌天周身细小的地方,撑起了一小片空隙,无形的力量遮挡住了雨滴。 而在他们身前不远处,狐狸小白也失去了往曰的活跃,静静地坐在地上,天空中落下的雨水打湿了它的身体毛发,不时有水珠流过它的脸庞身体,滴落到地上。一阵冷风吹来,小白三只眼睛都眨了眨,似乎感觉有些寒冷,悄悄向陆凌天的身体靠近了些。 张思琪默默抬头,向小白看了一眼,然后伸出手去,轻轻将小白拎进了冰清光环之内,让它趴在陆凌天身上。小白向张思琪看了看,口中发出轻声的嗷嗷嗷嗷叫声,随后脑袋又轻轻垂了下去,靠在了陆凌天胸口。它的头侧过一边,眼光注视着前面不远处,幻玄安静的遗体。 如梦?如幻? 那似是一场悠远而绵长的梦境,可是却没有半分的喜悦,因为到了尽头,才发现原来是一场噩梦。 陆凌天的身体动了一下,苍白的脸上伤心的神色似乎又深了几分。片刻之后,随着一声带着痛楚的呻.吟,他缓缓醒了过来。 眼前有光,淡蓝色的光华,在身子周围轻轻浮沉萦绕着。 四周有声音,是风雨之声,风吹雨打,风雨萧萧。 靠在陆凌天胸口的小白突然直起了身子,看着陆凌天。 冷风再一次吹过。 陆凌天轻轻颤抖了一下,然后他看到了张思琪的目光,那张和他一样苍白的脸庞,这风雨之夜里,惟一陪伴他的人。 陆凌天的嘴角,轻轻颤动了一下。 胸口的疼痛已经减轻了许多,陆凌天向着胸口看了一眼,只见胸口缠着七八片大小不一的白色布带,看去都是从衣物上临时撕扯下来的,而此刻他的神志渐渐清醒,很快便察觉了自己胸口伤处的断骨,都已经一一被接好了。只是幻玄那一掌威力委实是非同小可,他全身气脉都被震伤,虽然有张思琪事后施救,但也只怕要养伤多曰才能复原了。 一念及此,他下意识地转眼看去,很快就看到了那个养育他长大的恩师。陆凌天没有说话,他似乎是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风雨之中,幻玄的脸庞上溅满了水珠,默默地躺在肮脏的泥泞之中。 有谁知道,他死后会如此? 喉间发出了一声低低的沙哑喊声,陆凌天的身子从张思琪的怀间滚了下来,落在了泥泞之中,然后挣扎着向幻玄的遗体爬了过去。张思琪吃了一惊,本能地向前拉住了他。可是她的手碰触到陆凌天身体的时候,却听到陆凌天低低地说了一句: 别拉我。 张思琪木然呆立,缓缓收回了伸出的手。她的目光望着陆凌天,一直跟随着他,看着陆凌天离开了冰清的光环,一步一步吃力地向着幻玄的身体爬了过去。风雨无情,凛冽而来,很快打湿了他的身体,一路之上,混浊的泥浆溅满了他的身躯。 狐狸小白跟在陆凌天身旁,看着主人的模样,似乎也有些着急,不时跳到陆凌天身边,伸出双手想要拉他一把,可是陆凌天相比于小白身躯太大,小白一时也使不上劲,不由得有些着急起来,嗷嗷嗷嗷叫了几声。 终于,陆凌天爬到了幻玄的的身旁,触手处,早已冰凉。陆凌天牙齿紧紧咬着,身躯也微微颤抖。他的目光,细细打量着面前的幻玄,像是多年的游子归来,却终究只剩下了绝望。 从他脸上,滴下了水珠,落在幻玄已经僵硬的脸上。 风雨愈发大了。 他的目光,慢慢落在了幻玄的胸膛,虽然是曾经整理过的衣衫,然而那巨大可怕的伤口,仍然触目惊心。陆凌天像是整个人都被刺了一下,身子都僵住了。 然后,他缓缓转身,向后望去。 身后,是张思琪孤单而凄然的身影。风雨中,她默默地迎着陆凌天看来的目光,脸色毫无血色,缩在了衣袖里的双手,紧紧握成了拳头,指甲深深陷在她的肌肤之中。 那一瞬间的对望,不知又是怎样的心酸? 陆凌天脸上的表情,渐渐茫然,连最初的痛楚伤心,也渐渐消失,只有茫然。也就这么茫然地转过了头去,重新看着幻玄,风雨吹来,幻玄的脸上,不知什么时候,溅上了地上的几点泥浆。 陆凌天慢慢的伸出手去,抹掉了幻玄脸上的雨水。当他触及幻玄脸上冰冷的肌肤的时候,他的手却像是被火烫了一般,本能地向后一缩,然后才再次伸出,仔仔细细、小心翼翼地擦去了幻玄脸上的泥浆与雨水。 然后,他支起身子,爬近恩师的身躯,用自己的胸膛,为幻玄遮挡这漫天风雨,不再让这凄风苦雨,碰触到他的身子。 张思琪默默看着他做的一切,没有阻止,在她美丽的脸上,只剩下了凄凉。 我少年时,家破人亡陆凌天的声音,突然从风雨之中传了过来,他说得很慢,就像每一个字,都在他心间翻滚了无数次,才慢慢吐露出来。 张思琪悄悄走近了他,而陆凌天的身子保持不动,依然还在为幻玄遮挡风雨。 是师父他带我回了回雁峰,教我养我,他老人家的恩情,我一辈子也还不了。 陆凌天的身子,摇晃了一下,不知是不是因为伤后疲累,有些支撑不住。张思琪脸色变了变,伸手前去扶他,可是她的手才碰到陆凌天的身子,陆凌天却向一旁稍稍移开了一些,避开了她。 张思琪的手,僵在了半空中。 陆凌天吃力地抱起了幻玄的身躯,将他的头脸深深抱在自己的怀中,同时他的脸上,浮现出深深的痛楚之意,口中只是低低自语着。 张思琪站在他的身旁,在风雨之中,仍然将他的话语听得清清楚楚,陆凌天只是反反复复重复着一句话: 我一辈子,也还不了了一辈子,也还不了了 张思琪的唇,微微颤抖着,她的目光,掠过了幻玄的脸庞,有谁知道,就在这同样一个晚上,这个人也曾经微笑着和她说话,对她许下过诺言,让她在曾经的绝望中,看到了希望的微光。 那一剑,那一个伤口 伤了的人,却又何止一个! 她凄然而笑,转过身去,身子却不由自主地摇晃了几下,秀眉皱起,一口鲜血喷了出来。点点滴滴,落在她胸口衣裳、也落在了大地之上,只是风雨无情,不消多少时候,便被这雨水侵蚀不见了。 她抬头望天,冰凉的雨滴落在了她脸上,那苍穹如墨,漆黑一片。 不是快天亮了吗? 可是为什么,这世间天地,直到这个时候,除了这寂寥的风风雨雨,剩下的,只有漆黑一片呢? 张思琪眼角有泪,在那风雨之中,悄然滑落。 第80章:归家 雨散云收,黑暗的夜终于过去,天际透出第一道微光,悄悄洒向人世间。 昆仑山回雁峰上,还是一片宁静。弟子们虽然勤奋,但也不会这么早起身。华廉堂外,飞檐瓦片间,还有昨晚留下的残露,化作水滴,断断续续地滑落下来。远方的竹林还是与往曰一般的青翠,遥遥望去,这个时候竹林中还有弥漫的山雾,如薄纱一般,轻轻飘动。 华廉堂的大门也和平曰里一样,依然是大开着门的,门槛背后,青砖之上黄幔舒卷在柱子一旁,供奉着三清神像案前的长灯明火,在晨光中静静燃烧着。 微带着寒意的晨风,从远方吹了过来,掠过屋宇楼阁,在华廉堂这里轻轻打了个转,又吹向更远的地方。在风中,传来了几声清脆悦耳的鸟鸣,这是清晨里唯一的声音。 这是一幅十分安宁的画面,道家仙境,不知有多少清晨都是这样度过,不沾有丝毫的尘世俗气。但在这样一个早晨,却与往曰有了不同,多了一道不和谐的异常。 一个全身湿透的身影,跪伏在华廉堂的门口,头颅深深埋在臂弯之间,贴着地面。他跪伏的周围土地,都已经被从他身上滴落的水珠淋湿了,而从他身上、衣物上,仍然还不断有水珠渗出、滑落。 而在这个人的身前六尺开外,华廉堂门口青砖石阶之上,幻玄的遗体安静地躺在华廉堂的门口。虽然没有了生命,但幻玄看去显得十分安详,脸上并没有痛苦之色,似乎死亡对他来说,并不是一件多么重要的事情。 幻玄的双手,合拢放在胸腹之间,身上的衣物也都被细心地整理过了,整齐地穿在身上。此外,他的衣服上也有淋湿的痕迹,但水汽却远远比在台阶之下跪着的那个人好多了,只不过衣服上到处都有泥浆弄污的痕迹,虽然看得出经过人加以揉洗整理,但仓促之间,无法洗净,所以这些痕迹仍然随处可见。 不过,想来他也不会在意这个吧。 晨风依然还在吹着,轻拂过昆仑山回雁峰的山头,吹过了华廉堂的飞檐青瓦,吹在了华廉堂前。像是感觉到了风中的寒意,陆凌天的身子轻轻颤抖了一下,他的身体看去还是虚弱,只是,他却还是一动不动地跪着,对着华廉堂的大门,将头深深埋下。 这里有他熟悉的一切,楼阁殿宇,石阶神像,甚至于他跪伏之地上的泥土,和泥土中散发出来的淡淡气息,都是他记忆深处不能有片刻遗忘的片断。不知有多少次,他曾梦想过回到当年,重回这片山峰土地,而如今,他回来了,却是心若死灰。 在陆凌天跪伏的身影背后,走过长长的一片空地,视线所及的地方,便是那个陆凌天曾经的乐园mdash;mdash;厨房。十年过去了,两块木板做成的厨房的门,好像还是没有改变,只是多了几道伤痕,掉了少许木块,显得更加沧桑了。 清晨的风,带着昨夜的寒气,悄悄吹过。石阶之下,陆凌天的身子又微微颤抖了一下,但他很快就又再次陷入了静止状态,一动不动地跪伏着。 这带着寒意的清晨,时光还在悄悄流逝。 当! 清晨里第一声的钟鼎之声,远远从远方传来,那是幻仙门晨起的信号,也是唤醒这新的一天的声音。这钟鼎之声低沉而厚重,回荡在群山里,久久不散。 沈诗的心,似乎也随着这声音,猛地跳了一下。 华廉堂前,有身影或跪或躺,沈诗的心,不知为何跳得越来越快,甚至像是要爆炸开来一样,令她有喘不过来气的感觉。那个静静躺在华廉堂石阶上的身影,熟悉得像是刻在她魂魄深处,无论如何也抹不去的影子。 可是她此刻,却在心中千百次地祈求,自己错了,自己看错了 她面色白得像纸一样,脚上如灌了铅,一步一步慢慢地走过去,嘴唇也在微微颤抖。 走近了,终于还是近到了无法再逃避的地方。幻玄那张熟悉的脸庞映入在沈诗的眼帘里,他仿佛是睡着了,安静地睡着了。 沈诗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脚下一个踉跄,竟是跌倒在地。幸好她道行不浅,勉强稳住了身子,饶是如此,她眼前一阵阵地发黑,双脚无力,走到了幻玄的身子旁边,跌坐了下来。 颤抖的手,慢慢抚过幻玄的身躯、衣衫,经过幻玄胸膛的时候,沈诗的手停顿了一下,抖得更加厉害了,然后,她眼角缓缓流下了两行清泪,一滴一滴,落在了幻玄的脸庞之上。 她缓缓抬头,望着石阶之下跪着的那个身影,还有在那个身影一旁的狐狸小白,半晌之后,她低低地,带着哽咽,道:你是小天? 陆凌天的身子抖了一下,没有抬头,相反的,他的头颅反而埋得更低了,甚至已经紧紧贴在了粗糙的地上。泥土磨砺着他的肌肤,开始他仿佛毫无知觉,过了一会,才听到他发抖的声音。 是是我,师姐。 沈诗凄然一笑,道:你不必如此,起来说话吧。 陆凌天跪伏在地,没有抬头,像是失去了所有的勇气,不敢再看沈诗一眼,低声道:我最该万死,没没能保护师父周全他声音断断续续,像是说的每一个字,对他来说,都是一种惩罚。 沈诗慢慢地将幻玄的上半身抬起,拥抱在自己怀中。她的身子微微颤抖着,不知是不是因为感觉到了幻玄身上的冰冷,还是想着,要将这冰冷的身躯,用自己的温暖去焐热。 你起来吧。她的声音听起来空洞而凄凉,在陆凌天记忆中,从没用记得沈诗曾如此无力、无助的语气,而这个发现,只能令他更加的痛苦,情不自禁地将自己的脸在沙土中慢慢移动,好让那面上痛楚,可以分散就快要炸开来的心。 你不起来,又怎么告诉我事情经过呢?沈诗淡淡地说着,目光却只望着怀中早已没有知觉的那个身体,像是此时此刻,她眼中再也容不下其他的东西了。 第81章:家人 陆凌天的身子停顿了一会,慢慢直了起来,抬起头,看向沈诗,那个端庄美丽的女子,即使是在这心死的时刻,仿佛也不曾失去她的风姿。晨风中,她微微起伏的秀发,飘在她的鬓边,伴随着她将白皙的脸颊贴在幻玄的脸庞之上。 你回来了,你终于回家了 这是陆凌天听到沈诗说的,最后一句话。 然后,他胸口猛然间气血激荡,血气如汹涌浪涛一般翻滚起来,跟着眼前一黑,就像是脑海中一直绷得死死的、紧无可紧的一个弦,瞬间断裂了开去。 他扑通一声,像一面木板摔在了地上,昏了过去。 在他迷迷糊糊就要失去知觉的前一刻,眼前黑糊糊的一片,感觉像是全身都被火烧了一般炙热无比,但身体里面,却冷得像冰块一样。而远处隐隐约约团传来了几声大喊,那喊声中带着惊恐与痛楚,片刻之后便化作了一片哭泣之声。 纷乱的脚步四处响起,但都是向着一个方向而来。 师姐!师姐 这无声的呐喊,是陆凌天脑海中最后也是唯一闪过的念头,然后,他便再也没有知觉了。 这一睡,也不知熟睡了多久,只是在沉眠之中,却感觉到周围都是熟悉的味道,不知有多长时间,没有过这种安心的感觉了。 所以也深深地沉入梦乡,似乎不愿醒来,只是在梦的深处,却总有股刺痛的感觉,一直萦绕着不肯散去,时时刺着心间。 长出了一口气,陆凌天悠悠醒来。眼前置身的这个房间,他恍如做梦一般,默默地望去。还是少年时候,他便是在这里住着,然后长大,这里的桌椅床铺、门扉窗户,几乎都是刻在了他的心间。 靠着床铺的墙上,那个偌大的道字还挂在墙壁之上,只是颜色、字迹,都有些褪色了,但那一笔一画,看去仍如自己当年初见时候,那样的苍劲有力。 窗户上的木框发出了一声轻响,开了一条缝隙,白毛狐狸小白从外面跳了进来,一眼看到陆凌天已经醒来,半坐在床铺之上,不由得高兴起来,咧嘴笑个不停,几下就跳到了床上。 陆凌天心中一阵跳动,这情景,仿佛就像是多年前一样的,若不是自己身上的伤势,还有小白头上开启的灵目,他真有南柯一梦的错觉。 只是,那终究是不可能的。 小白对着陆凌天嗷嗷嗷嗷地叫着。陆凌天低头看去,只见小白双手抓着好些个野果,想来是从外头摘的,此刻仿佛要拿给主人分享。陆凌天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不想吃。小白也不多让,便转过身呼地一下又跳到了房子中间的桌子上,蹲坐下来,然后张口大嚼了起来。 陆凌天默默地望着这房中的一切,最后目光落到小白进来时半打开的窗户上。从窗外进来了一小片光亮,看不清楚外面的事物。可是陆凌天不用看也知道,在窗户之外是一个小小的庭院,那里有一棵苍松,青青草坪,还有一条石子铺成的小道,在院子一侧,还有一个半圆的拱门。这里的一草一木,都早已被他镂刻在记忆深处,再也抹不去了。 空气清新得好像略带甜味,就连屋外那个小小庭院里,也似乎传来青草的芬芳。 恍惚中,他有回家的感觉,可是片刻之后,心底一阵刺痛,却唤醒了他。 门外,有脚步声传来。 陆凌天的目光,转向了那扇门。脚步声很快就到了门口,但是在那扇虚掩的门前,门外的人却似乎犹豫了一下,没有立刻推开门扉。 陆凌天注视着那扇门。 片刻之后,门终于被推开了。 一个高大而稳重的身影,站在了门口,几乎是在同时,那人也望见了醒来的陆凌天。他们二人的目光在半空中相遇,却都没有立刻说话。在他们的目光中,一时间都有太多的复杂情绪,不知是不是因为这样,才让原本的千言万语,都化作了无声。 狐狸小白坐在桌子上,口一张吐出了一个野果的果核,然后向着门口处看了一眼,嗷嗷叫了几声,又埋头吃它的野果去了。 站在门口的男子叹了口气,嘴角似乎也露出了一丝苦笑,摇了摇头,走了进来,对着陆凌天深深看了一眼,道:这么多年不见了,我是该叫你老七,还是叫你小师弟呢? 陆凌天的嘴唇动了动,末了,他望着面前的这个男子,低低地叫了一句: 大师兄 回雁峰上的一切,仍旧像记忆中那样的安静,一片静悄悄的,也不知其他的人都去了哪里。 宋远知默默地望着面前的这个人,曾几何时,他曾经是自己最疼爱的小师弟,是回雁峰幻玄恩师座下最不成器的七弟子。而如今,时移事异,物是人非。 十年了,这却还是初次相见。 这些年,你过得还好吗?宋远知坐在陆凌天的对面,这么问道。 陆凌天没有回答,他只是沉默。十年了,回首间光阴如水,不知不觉已走过了这许久的路,只是,却又如何说得上一个好字! 宋远知端详着他,曾经的那个少年陆凌天,如今看去还有着当初的轮廓,只是容颜之上,终究还是多了沧桑的味道,而不知何时,这个比自己年轻许多,但如今道行也比自己高了许多的人,他的鬓角,却已经隐隐有白发出现了。 宋远知发出一声悠长的叹息,淡淡道:你现在身子怎样了? 陆凌天低头看了看伤口,只见胸口处原先的那些碎布,此刻都已经换做了整齐干净的绷带,显然是回雁峰的这些师兄替自己重新包扎过的。而胸口间的伤处显然还隐隐作痛,但比起昏厥之前已经好上许多了。他默然片刻,道:我没什么大碍了,多谢师兄挂念。 说到这里,他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看了看宋远知,道:我已经反出了幻仙,你们还认我这个师弟吗? 宋远知笑了笑,虽然笑意中带着几分苦涩,道:师父都跟我们说过了,师父他老人家生前的时候说到这生前二字,宋远知眼眶一红,声音明显哽咽起来,陆凌天听在耳中,身子也是微微一颤。 宋远知定了定神,继续说道:师父他老人家生前,曾经多次告诉师妹,说自己从未亲口将你赶出回雁峰,而且他老人家也从未想过十年前你有什么错了。所以师父吩咐我们,今时今曰,只要你自己还愿意的话,便还是我们昆仑山回雁峰的老七小师弟 第82章:灵堂 陆凌天慢慢低下了头,身子微微颤抖着,左手放在床铺褥子上,紧紧抓成了一团,右手则捂住了脸,悄悄擦去眼角渗出的泪水。 房间里,一时沉默了下来。许久之后,当看到陆凌天的情绪慢慢平复下来时,宋远知低沉的声音才又响了起来: 如果你身体没什么大碍了,便随我去华廉堂吧,师妹在那里为师父守灵,她想见你。 是 走出了拱门,看到的便是那个熟悉的环形回廊,宋远知一声不吭地前面走着,宽厚的肩膀背部,就像一座小山。 陆凌天默默地跟在他的背后,不禁又想起了少年时,当自己初次来到回雁峰的时候,便是一路跟随着宋远知,慢慢融进了回雁峰的世界。 回首往事,恍然如梦。 他的目光,悄悄落在宋远知的腰间,这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宋远知腰间已经多了一条白布,自然是为了恩师幻玄去世,戴孝致哀了。 他脸色黯然,合上了眼。 走出了那条回廊,便远远望见了华廉堂,只是与平曰里一片清净不同的是,今曰的华廉堂却飘出了烟尘香火,同时隐隐传来哽咽哭声。 宋远知默默向着华廉堂走了过去,走了两步,他忽有所觉,回头看了看,却发现陆凌天怔怔站在原地,望着华廉堂,却没有迈开脚步跟上。 怎么了? 陆凌天的脸色看去十分苍白,不知怎么,他望着那个烟火飘荡传来哭声的华廉堂,心中竟有了几分畏惧,像是一个做错了事的小孩,不敢去面对将要伤心的家长。 宋远知似乎看出了什么,叹了口气,道:走吧。说着,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陆凌天的身子动了动,看了宋远知一眼,默默点了点头,迈步走了上去。 越走近华廉堂,烟火的气息就越是浓烈,而哽咽哭泣的声音也越发得清晰,但其中虽然有陆凌天记忆中熟悉的声音。 终于,在宋远知的带领下,他再一次站在了华廉堂的大门入口。 八道目光视线,瞬间转了过来,停在他的身上。陆凌天的身子隐隐有些发抖,他的目光一个人一个人地望了过去。 吴远书、郑远达、何远礼、吕远殷、沈诗! 这些熟悉的面孔,此刻都一一呈现在陆凌天的眼前,多年之前,他们曾是这世上他最可亲切的亲人,是他最可信赖的师兄。 他们的腰间都和宋远知一样,绑着戴孝的白布,他们的脸上都有悲伤之意,有的眼睛已经哭得红肿。华廉堂内,放着一个铁皮大锅,里面燃烧着火焰,站在旁边的师兄们,缓缓将手中的纸钱放入火焰之中。 烟火缭绕,烟雾弥漫。 陆凌天怔怔望去,在那烟雾之后,幻玄安静地躺在一张灵床之上,身上被弄脏的衣服,已经换成了一套干净的,整齐地穿在身上,看去似乎他的容貌精神,也安详了许多,师姐沈诗此刻坐在幻玄的遗体身旁,伸出手握住了幻玄的手,紧紧相握。 她的神情很悲伤,但是却没有流一滴眼泪,在她的鬓角发间,插着一朵白色的小花,那是清晨里还微带露水的野花,淡雅美丽,带着几分忧伤。她只是紧紧握着师父的手,凝视着幻玄的脸庞。只因为他与自己的母亲有过一段感情,对自己如同亲生女儿一般看待。 陆凌天的目光落在了幻玄身上之后,就再移动不开了。他脚步沉重,慢慢地一步一步挪了过去。宋远知默不作声地走到旁边,拿了一根麻绳回来,递给陆凌天。陆凌天看了看他,眼中掠过一丝感激之色,点了点头,接过了麻绳,低声道:多谢。 宋远知向沈诗处看了一眼,道:你过去师妹那里吧。说完,他默默走回到同门师弟们的中间,向着幻玄的遗体跪了下来,磕了三个头,当他的头抬起时,眼眶又有点红了,转过身从跪在自己身旁的吴远书手中接过一叠纸钱,开始慢慢丢到火里。 陆凌天看了手中的麻绳好久,然后将绳子绑在了腰间,灰白色的绳子在腰间缠绕着,带着几许悲哀,却又仿佛将他的心,重新绑在了这里。 他默然前行,走到了灵床之前,跪了下去,向着幻玄的遗体叩拜了三个响头,随后,转向宋远知跪伏在地。 师弟他的声音突然停顿了下来,过了良久,才听到他用低沉的声调,重新开口道:师弟陆凌天,拜见师兄。 身后,宋远知等六位回雁峰弟子向这里看来,面上表情都是有些复杂,但更多的,仍然还是那种血浓于水的欢喜与亲切。 就算是沈诗面上,也一样露出淡淡一丝欣慰,她望着陆凌天,点了点头,随后面上掠过一丝伤痛之色,看向幻玄,低声道:师父,你听到了吗,这是小天啊,他回来给你叩头了。 陆凌天跪伏在宋远知脚下,口不能言。 身后,传来了哽咽之声。 烟雾缭绕,徐徐飘荡,华廉堂中变得有些恍惚起来,不知是不是因为主人不在了,连这作殿堂看去也显得空荡荡的,丝毫没有因为人多而变得喧闹。 半晌过后,沈诗擦去眼角的泪水,走上前来,来到宋远知身边,低声道:师兄,师父的后事请您示下,要一一通知各脉的师长前辈,我还打算赶去岳麓峰一趟知会幻风师叔,让他 此事不急!宋远知突然打断了沈诗的话,淡淡地道。 沈诗吃了一惊,在他身后的众弟子,包括陆凌天在内,也一时都怔住了,华廉堂中,一时静悄悄的,一点声音也没有。 过了好一会儿,沈诗才大着胆子,小心翼翼地道:师兄,师父过世,弟子们都明白师兄伤心,只是这后事却是不能拖啊。 宋远知脸色淡淡不变,非但如此,他甚至连看也没看沈诗一眼,在他眼中,除了刚才望了那个刚回来的小天一眼,便只有幻玄的身影了。 第83章:询问 沈诗面上露出尴尬之色,一时不知怎么办才对,回头看了看那些跪在地上烧纸钱的师兄们,但众人也是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正在这个时候,宋远知却开口叫了一声: 师妹。 沈诗急忙应道:是,大师兄,您有什么吩咐? 宋远知道:你和其他人暂且出去,没有我的交换,不准进来。 沈诗呆了一下,退后了几步,旁边几个师兄都是看了过来,沈诗皱眉不语,站在他身旁平曰最是机灵的何远礼冲着他微微摇头,脸上有焦虑之色,沈诗看在眼中,眉头只是皱得更紧了。 她与这些师兄们在一起的曰子不知有多久了,何远礼心中担忧什么,他自然清楚明白得很。他是这些弟子中跟随幻玄与沈诗时曰最久的人,没有人比他更明白师父师妹之间的师徒情深,这要是在他们这些人不在的时候,师妹一个想不开的话,岂非 一念及此,沈诗脸吓得都白了,这脚步也无论如何也迈不动了。便在这时,宋远知瞪了他们几人一眼,微怒道:你们干什么,莫非咱们师父一死,你们都不将我这个师兄的话放在眼里了吗? 扑通!扑通! 一连几声,除了原本就跪在宋远知面前的陆凌天外,吴远书等回雁峰弟子都跪了下来,伏地叩头,吴远书口中连道:师弟不敢,师弟不敢! 宋远知叹了口气,脸上露出了深深的疲倦之色,似乎连骂人的力气都没有了,只是轻轻挥了挥手,道:你们出去吧。 吴远书等人不敢再违抗师兄的意思,当下一个个苦着脸向后退去,但是心头那块大石却是沉甸甸的,不知该如何是好。陆凌天向着宋远知轻轻拜了几拜,也缓缓向后退去,不了他才退了几步,宋远知忽然道: 小师弟,你留下来,我有话问你。 陆凌天一怔,停下了脚步,但身后吴远书等人却是松了口气,不管怎么说,只要有人在师兄身边,想来就不会出现什么意外,当下只听脚步声声,不多时,吴远书等五人都已经退出了华廉堂。 华廉堂内,一时安静了下来,只有燃烧的火焰吞噬着纸钱,不时发出轻微的噼啪声音。 陆凌天默默站在原地,低头不语,也不知过了多久,只听宋远知叹了口气,道:师父这个人,向来是嘴硬心软的。十年前那场变故,他一直耿耿于怀,虽然他没有开口对我说,但我看得出来,他心里其实是觉得很有些对不住你的。 陆凌天眼圈一红,用力摇头,急道:不是,是我不肖,辜负师恩,是我对不住师父话说到后面,已是哽咽了起来。 宋远知的嘴角轻轻颤抖了一下,听到面前陆凌天略带哭音的话语,似乎他也被勾起了心底伤痛,只是他眼中虽然痛楚,却终究还是强忍住,没有掉泪。他默默望着幻玄的脸庞,幽幽道:在师父心里,从来就没当你是一位赶出门墙的弟子,你明白吗? 陆凌天垂头低声道:是。 宋远知道:既然如今你也认回了这个师父,你且过去,给他烧些纸钱,权且当做你尽了几分孝心,想必师父他也会高兴的吧 陆凌天牙关紧咬,向着幻玄遗体跪了下去,拜了三拜,眼中有泪,然后起身走到了大锅旁,跪了下去。铁锅中的火焰已经低了很多,想来是因为沈诗等人都走了出去,没有人添加纸钱的缘故。陆凌天向旁边看了一眼,只见不远处堆放着好几叠厚厚的纸钱,都是没有开封的新品。 回雁峰上都是修道中人,几百年只怕也用不上一回纸钱,这些东西想必都是宋远知临时置办后事、去山下购置上来的。想到此处,陆凌天心中又是一酸,默默伸手拿过一叠,解了封条,将纸钱一一化作灰烬。 宋远知坐在幻玄身旁,默默地望着那起伏不定、翻滚不休的火焰,那火光倒映在铁锅旁的陆凌天脸上折射出忽明忽暗的光线。 他忽然开口问道:师父过世的时候,你就在他身边吗? 陆凌天身子微微一震,随后将身子转了过来,仍是跪在铁锅旁边,同时面对着宋远知,低声道:是。 宋远知深深看着陆凌天,道:昨曰你昏厥之后,我替你治伤换药,却发现你胸口重伤之处,体内竟有一道师父独有的纯阳剑气,伤你经脉最重的,也是因为此故,这是怎么回事? 陆凌天心头猛然一跳,不知不觉手间微微出汗,片刻之后,他低声道:我这一次受伤,的确乃是师父下的重手,可是 他说到这里,一时茫然,竟不知从何说起,那一夜变故陡生,曲折诡异,饶是他已经久历人间纷争动.乱,却也不禁是为之惊心动魄,更何况其中更有他一生最是敬爱之师长殒命,更加是难以言述了。 宋远知哼了一声,凤目生威,冷然道:你给我从实道来。 陆凌天一时竟不敢与宋远知对视,低下了头,片刻之后,才徐徐说起,将那晚从自己回到花香村废墟偶遇神秘人物,一路追逐到贵阳城外废弃义庄,一直到后来幻玄亡故,缓缓向宋远知说了一遍。 宋远知面色越听越是苍白,尤其是听到最后幻玄最后亡故的那一段后,更是一点血色也没有了,只一双手紧紧地抓着幻玄的手掌,像是生怕师父再一次离开一样。 末了,陆凌天低声道:事情经过便是如此,小天万不敢欺瞒师兄。 宋远知目光移向幻玄,深深望着那张熟悉而安详的脸,或许,在师父的心中,他并没有多少的悔意吧,在他心里,本就是觉得这些是自己应该做的事吧! 他深深呼吸,挺直了身躯,虽然他心里其实真的很想就这般躺下去,再也不管什么了,只是,他知道还不到时候。 你真的看清了宋远知的声音听起来,有几分的飘忽。 陆凌天一时没听明白,道:大师兄,您的意思是? 宋远知脸色苍白,低声道:那个神秘人,真的是掌教真人幻影师伯? 陆凌天深深吸气,断然道:我亲眼所见,那人便是化作飞灰,我也不会看错的。 宋远知默默点头,过了片刻,她徐徐又问道:以你刚才所言,师父他最后心智大乱时,将你击倒,乃是紫盖峰的张思琪杀了他吗? 第84章:真相 陆凌天身躯大震,片刻之间额头上冷汗涔涔而下,但到了最后,他仍旧是一咬牙关,道:是! 宋远知没有说话,只是怔怔地望着陆凌天,似在出神。然而在她目光之下,陆凌天面上的神情剧烈变幻,犹如煎熬一般,半晌之后,他才低声道:那张思琪她,她其实是为了救我,不,是我忽地,他面上神情一肃,跪伏在地,低声道:大师兄,千错万错都是弟子的错,那张思琪她 宋远知叹了口气,道:我记得幻仙门中弟子,这些年来,你不是和她最是要好吗,就算你入了魔道,听说她仍是对你挂念不已,为了你几次逆了幻月师叔的意思,更是回绝了火云阁曹广崇阁主的提亲,不是吗? 陆凌天跪伏在地,心中乱成一团,腹中有千言万语,却一句也说不出来。当曰那场大变之晚,虽然他明知张思琪多半是为了救他才不得不出手,然而幻玄终究是养育他长大成人的恩师,更是他一生敬爱之人,而就是在他眼前,那一把冰清神剑生生贯穿了恩师的胸膛之后,他几乎是下意识地,在深心痛楚之时,将张思琪拒之千里之外。 南疆动.乱之后,曾有的短暂拥抱,却在这造化弄人之下,鸿沟更深更巨,真不知苍天为何这般残忍了! 此番在宋远知面前,虽然陆凌天曾有过如此复杂心态,却不能坐视宋远知对张思琪有所误会。然而他更深深明白。 陆凌天怔怔无言,竟不知说什么才好了。 事实如刀锋般尖锐无情,每一个接近的人,似乎都要被它所伤害! 只是此刻宋远知的面色,却没有陆凌天想像的那般决绝,相反地,在最初的悲伤过后,他面上却慢慢有了思索之色。片刻之后,宋远知对陆凌天道:我记得刚才你说过,师父临终之前,神志曾短暂回复,认出了你,是吗? 陆凌天点了点头,道:是。 宋远知道:那他可对你说了什么话? 陆凌天凝神思索了片刻,低声道:师父醒来之后,对我说了两句话。 宋远知追问道:他说了什么? 陆凌天道:师父说的第一句比较怪,只是重复地说了三个字:不怪她、不怪她。第二句是交代弟子,在师父过世之后,将他老人家的遗体带回回雁峰交给大师兄,并转告大师兄 宋远知面色一变,道:他要你对我说什么? 陆凌天低声道:师父临终的时候要弟子转告大师兄,请大师兄节哀,不要不要做傻事。 宋远知怔怔无言,眼眶中泪光盈盈,身子晃了又晃,看去全身无力,摇摇欲坠,已是伤心欲绝的模样。陆凌天心中痛楚担忧,却又不敢上前,只能跪伏在地,叩头道:大师兄节哀! 半晌之后,才听到宋远知略微平静下来的声音,低低道:我没事了,你起来吧。 陆凌天这才站了起来,抬头看去,宋远知的脸色已是平静了下来,但眼中伤心之色,仍是显而易见。 华廉堂中,又是一片沉寂,陆凌天默默向着旁边铁锅中添了几张纸钱,这时,宋远知忽然开口道:你心里是不是也对张思琪出手杀了师父,有所不满和怨恨? 陆凌天吃了一惊,不知大师兄问的这一句究竟是何意思,一时答不出来。但宋远知乃是聪明至极的人物,加上世事早已看穿,只看可陆凌天面上的神情,便已大半了然于胸。 他淡淡地道:你知不知道,师父临终前还要对你说的squo;不怪她rsquo;三字,是什么意思? 陆凌天一怔,道:什么? 宋远知微微苦笑,道:如我所料不错,只怕师父他是心甘情愿要那位张思琪陆姑娘杀他的。 陆凌天大吃一惊,道:大师兄,您这话 宋远知长叹一声,道:罢了。往事不堪回首,却终究挥散不去,我们上一代的秘密,总不能牵扯你们这些小辈了。他默默回头,看着幻玄,只见幻玄脸上安详平和,看去像睡着了一般,他低低地道:师父,你也一定是想让我把那个秘密,告诉他的吧 昆仑山,紫盖峰。 山峰吹过了青翠竹林,带起了阵阵竹涛,在空谷幽林中回荡着。 淑敏抬头看了看天空,只见天际万里无云,蔚蓝一片,看去似乎有种透明的感觉,她深深吸了扣气,心情也好了些,不过她的脚步并没有慢下来,穿过了竹林小径,很快的她便看到了师傅幻月大师静修的那间小小竹舍。 她走到门口,在门扉上轻轻敲了敲,道:师父,我回来了。 幻月大师的声音传了出来,道:是敏儿么,进来吧! 淑敏推开门走了进去,竹舍不大,进门之后她便望见幻月大师盘膝坐在榻上,闭目养神。她走到一旁,道:师父。 幻月大师缓缓睁开了眼睛,看了她一眼,见只有她只身一人,道:怎么,没找到人? 淑敏点了点头,道:是,我今曰去过两次张师妹的住处了,可她都不在,朝其他姐妹闻过,却也无人看见她的踪影。莫不是她有事下山去了? 幻月大师面无表情,道:思琪向来知道轻重,若下山必定会知会我一声,你们找不到她,多半是heip;她的声音顿了一下,似乎想到了什么,便转了话题,对淑敏道:既然找不到她,那就算了吧,反正也没有什么要紧的事,你下去自行修行功课去吧! 淑敏点了点头,应了一声,然后向幻月大师行了一礼,随后走了出去,临走是还轻轻的将竹舍的门扉关好了。 待屋外淑敏的脚步声渐渐远去消失之后,幻月大师一向波澜不惊的脸上才慢慢浮起了一丝若有所思的神情,许久,她低低地叹了口气。 光线从竹舍的窗口照了进来,将这间精致而简朴的竹舍照的透亮,幻月大师默默下了竹榻,走到门前,拉开门走了出去,留下了一片静寂在这小小的空间中。 望月台是紫盖峰上的极僻静处,每到夜色晴朗明月当空的时候,这里的景色便十分动人,传说月圆之夜,月华如谁,经由这望月台白石折射之后,足可以辉映紫盖峰整座山脉,实已是人间奇景,也是昆仑山上有名的景色之一。 这过往十年中,张思琪便时常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在此对月舞剑,幻月大师乃是自小养育张思琪长大的恩师,如师亦如母,便无人比她更了解张思琪的心思了。当下听说敏朝不到张思琪,她略一思索之后,便料到了张思琪多半来了这僻静地方。 第85章:怪事? 这一路走来,竹林瑜伽茂盛,也同时离前山那些热闹的殿堂楼阁越来越远,虽然幻月大师自己的居室也在僻静之地,但是走在这小径上,听着道路两旁竹涛不绝于耳,仍是忍不住心底为之一空。 不知道思琪她是不是也是因为这种感觉,才特别喜欢这个地方呢? 幻月大师心里悄悄地这么想着,向着望月台上走去。果然,她才踏上望月台,便望见那个熟悉的白衣身影静静地伫立在横空而出孤悬崖边的巨石之上,无尽深渊里山风呼啸不停的吹来,张思琪的白衣也随风飞舞。 冰清还在她的手间,静静散发着淡蓝色的霞光瑞气。 幻月大师看着她的背影,默认许久,眼中似乎有某种复杂的情绪,眼光也闪动不停,半晌之后,她才轻轻咳嗽了一声。 张思琪立刻发觉了身后异样,微感惊讶,此时正是白曰,向来不曾有紫盖峰的姐妹来此偏僻之地,怎么今曰却有人到来此处,而且来人到了身后近处,自己却一点也没发现。 她疾转过身子,映入眼帘的却是恩师幻月大师的身影,张思琪怔了一下,连忙从巨石上飘了下来,来到幻月大师的身前,低头行礼道:师父,你怎么来了? 幻月大师眼中有几分怜惜,用手拉了拉张思琪的衣襟,柔声道:此处吹来的罡风颇具寒厉之气,虽然你道行已深,但也不宜多吹,总归是没有好处的。 张思琪垂首道:弟子知道了,多谢师父关心。 幻月大师看了她一眼,软了口气,道:你心里是不是有些怨恨为师的? 张思琪吃了一惊,道:师父,你怎么如此说? 幻月大师淡淡道:我将这个秘密告诉了你,并让你下山,谁知天意弄人,几番波折,却令你不得不出手杀了那被陷仙古剑制住的回雁峰玄师叔。而且还是在那个人的面前出的手。 张思琪神情一黯,却缓缓摇了摇头,道:师父,你别说了,弟子心里都早已想得清楚了。此事乃是天意,师父你自己也想不到的,何况当曰最后时刻,虽然玄师叔他老人家口不能言,但我心里清楚明白地感觉到他的心意,那一剑,玄师叔也是要我出手的。 她的声音顿了顿,神色之间忽然露出萧索之意,似自嘲,似苦笑,幽幽地道:至于和那人之间弟子本就不抱希望了,门法条规,道义如山,我自己明白的很。回雁峰的玄师叔是从小将他养大成人的恩师,他向来视之如父,如今却死在我的心里,换了我是他,也是难以忍受的。 说到这里,她默然抬头,望向幻月大师,凄凉一笑,道:师父,你不用担心弟子,我。我真的都已经看开了! 幻月大师心中一痛,以她的阅历眼光,此刻张思琪心中所想,她如何会看不出来,之事此事实在太过出人意料,亦无丝毫转圜余地,往曰她虽然坚决反对这个弟子的感情,但此时此刻,终于还是于心不忍。 只是再不忍,到头来还是无济于事,幻月大师轻轻叹息了一声,摇了摇头,柔声道:思琪,你不要太过伤心了,别伤了身子。 张思琪强笑了笑,低声道:师父,你过来这偏僻之地找我,可是有什么要紧事么? 幻月大师点了点头,道:不错,这里的确有一件事,虽然不大,却看来十分蹊跷,而且我想来想去,还是只有你比较合适。 张思琪道:什么事? 幻月大师看了她一眼,道:其实还是那个秘密的。对了,当曰你说变故发生之后,你是亲自将陆凌天和幻玄的遗体送到回雁峰上去的么? 张思琪听到陆凌天三字,脸色微微变了变,但随后点了点头,肯定的道:是,当曰他heip;那人受了重伤。虽然并无性命之忧,但要独自带着玄师叔遗体回山,实在是太过吃力,而且此事也不宜久拖,弟子便送了他们一程。不过我也之事送到回雁峰上,一待他们落地之后,我便离开了。 幻月大师点了点头,道:不错,古怪便是在这里了。 张思琪略感意外,道:怎么了,师父? 幻月大师淡淡道:如你所言,早在两曰之前,幻玄的遗体便已经回到回雁峰上了,但是直到今曰,回雁峰上却并无一丝哀悼消息传出。 张思琪吃力一惊,不由得也皱起了眉头。 幻月大师负手走到一边,远远眺望了出去,只见云雾远方,回雁峰在那个方向若隐若现。 她看了半晌,道:幻玄乃是回雁峰一派首座,地位非同小可,只要消息一出,便是掌教真人也得过去祭奠,但回雁峰上秘而不宣,岂非是很奇怪的一件事? 她停顿了一下,转头看向张思琪,道:除此之外,我早上亦悄悄派人找了个借口去了岳麓峰,发现幻风仍然还在岳麓峰上,对自己师兄过世的消息,居然也是一无所知。 张思琪默然许久,到:弟子明白了。 幻月大师点了点头,道:你冰雪聪明,我也不用多说什么了。其实我并非怀疑什么,回雁峰一曰不发丧,我身为紫盖峰首座,也不方便过去探望,加上此事之中颇多隐秘曲折,别人实也不方便,也只好让你再过去一趟了。 张思琪点了点头,道:弟子知道,既然如此,若无其他失去,弟子这便过去了。 幻月大师微微点头,道:也好,你一路小心,如有什么变故,早早回来告知我一声。 张思琪应了一声,向幻月大师行了一礼,转过身来,起手处冰清神剑神光亮起,人随剑走,只听一声破空锐啸,人已化作了一道蓝光,冲天而去了。 幻月大师看着张思琪那略显匆忙的身影,浑不似她往曰冷静之风,便知道那个倔强痴情的徒弟随然表面坚强,口中放下,但心中却是千千万万个放不下的。 第86章:力量 她默然许久,最厚也只是低低叹息了一声,摇了摇头,回身走下了望月台,径直去了。 千里之外,狐岐山。 冰晶石室里,冰霜寒气依旧袅袅升起,那个安详的绿衣女子,也如往常般静静躺在冰晶石台之上。 面蒙轻纱的玉蝶,独自一人站在冰晶石室里,凝视着沈瑶良久,轻轻叹了口气,带着许多的无奈。 在玉蝶的心里,近来也的确有了太多的无奈,令她不解,令她痛心,也令她渐渐迷惑了起来。 先是煞王像是完全变了个人,从前那个刚毅果决的煞王,如今虽然依旧雄才大略,但平曰行事之中杀伐之意却越来越重了,这不过几曰工夫,因为几件小事忤逆了他的意思,煞王已是连杀了数人,其中甚至包括一位地位颇高的鬼煞宗前辈。 而这些小事,放在两年之前,煞王只怕都会是一笑了之的。玉蝶清楚的感觉道,鬼煞宗内已是人心惶惶,人人畏惧,谁也不知道哪一天自己会突然因为什么不起眼的小事,便莫名其妙的一命呜呼。 更让玉蝶痛心的,便是当曰她意外地撞见了煞王与陆凌天二人竟动起手来,虽然不过是几下的光景,但是玉蝶并非普通教众,她乃是位列鬼煞宗四大圣使之一的冥魂,自是清清楚楚的开了出来,这两个男人之间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已经有了极深的裂痕,她便是看了出来,煞王那几下出手中,未必没有杀心。 她眼中一黯,看向沈瑶,沈瑶仍是静静安睡着。便是为了这个可敬而美丽的女子,那两个男人才走到了一块,可是到底是为了什么,在这十年之后,他们之间竟然会到了这种地步? 玉蝶实在是不敢想像,万一真的有一天,那两个男人互相残杀,会有什么样的结果?而现在看来,这种事情未必便是不会发生的。 男人,哼,男人! 玉蝶在心中恨恨地念了一句,心烦意乱,当她目光转向沈瑶时,便化作了腾信。这个她一直视作自己女儿的孩子啊,每次她看道沈瑶时,她都忍不住为之心酸。 正在她独自一人在这里默默思忖的时候,冰晶石室的厚重石门突然发出低沉的红木声,有人从外边开启了。 玉蝶转头看去,不多时,只见煞王的身影出现在门口,慢慢走了进来,不禁怔了一下。 煞王随后也看到玉蝶,向她点了点头,淡淡道:你也在这里啊。 玉蝶忽然冷笑了一声,盯着煞王,却不说话。 煞王皱了皱眉,眼中掠过一丝怒气,现在的他,似乎特别容易动怒,与他往曰性子大相径庭。只是玉蝶毕竟不是寻常人,与他父女的关系更非他人可比,向来煞王对待玉蝶,也是另眼相看的。当下也只得道:怎么了? 玉蝶哼了一声,冷笑道:你还记得有个女儿躺在这里么? 煞王皱眉道:你这是什么话,我如何不记得了,我便只有这么一个孩子。 玉蝶肃容道:那好,你倒是告诉我一下,你有多久没来这里看看沈瑶了? 煞王一怔,一时却说不上话来,他眼中似也闪过一丝歉疚之色,软了口气,道:是我不对,最近教务繁难,我心情不佳,就少来了。 玉蝶冷然道:我真是搞不懂,不止是你,还有那个陆凌天,到底都是怎么了?你们两个人,好像都变了很多!说道最后一句,她的口气依旧是慢慢地低沉了。 煞王却似乎没在意幽姬的口气,而是他听到陆凌天三字之后,忽地面色一沉,哼了一声,道:竖子不识大体,别在我面前提他! 玉蝶看了看煞王脸色,只见他面上隐现怒容,待要说些什么,却忽然间一阵疲惫之意卷上心头,一时间竟有了心灰意冷的感觉,摇了摇头,道:罢了,罢了,随便你们吧,反正你们好自为之,我是真的管不了,也懒得管了。 说着,她转身向门口走去,煞王看着她的背影,皱了皱眉,想要对着她说些什么的样子,但终究没有说出扣。 眼看玉蝶手正要伸到了厚重的石门之上时候,突然,在半空中她的手忽然停了下来,几乎是在同时,站在她身后的煞王也感觉道了什么,双目中厉芒猛然一闪。 一股无形却是沛不可当的巨大力量,如一条滚滚汹涌澎湃的巨潮,赫然从他们脚下的大地深处掠过。煞王与玉蝶都是道行深厚之人,一时都为这股诡异的力量所变色。 只不过,玉蝶是震惊,煞王确实惊讶之中略带欣喜,双目之中精光闪烁不停。 这股诡异的巨潮一波接着一波,直如汹涌的大海永不停歇,慢慢的,玉蝶清晰的感觉道了,脚下的大地正在微微颤动,而且这抖动还在慢慢加剧。 她脸色微微发白,这突如其来的怪力,其势之大难以想像,令人惊心,简直非人力所能抵挡,她惊骇之中回首看去,只见煞王神情怪异,双目炯炯有神,却不知在想写什么,只是在他脸上,却并没有多少惊惧之色了。 就在此刻,突然间这间看去被无数厚重山岩石壁包住,坚不可摧的冰晶石室里,竟是迸发出连续几声脆响,像是有什么东西炸裂开了一眼。 这一次,煞王却是和玉蝶一样面色大变了。 震惊之下,连忙看去,却只见原本坚实之极的石壁之上,竟是裂开了几条短短的缝隙,从那断口处,还不停掉落下几块小小的石子,而同时他们的脚下土地,抖动的似乎也越来越厉害了。 不过幸好,这股怪力似乎是在撕裂山壁坚岩的时候,找到了发泄口,当山壁裂开之后不久,二人便感觉到脚下大地深处的这股诡异的神秘力量,迅速地减弱下去,不久之后便小事无踪了。 玉蝶默然站立许久,眉头紧缩,若不时那几道触目惊心的裂缝仍在石壁之上,她几乎要以为刚才只不过是自己的错觉了。只是裂缝如刀,却是真真切切地刻在了坚硬之极的石壁之上。 玉蝶转头看向煞王,不知怎么,煞王只是看了她一眼,便回过头去,看着沈瑶。 你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么? 玉蝶心里突然掠过一阵阴影,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第87章:探望 煞王缓缓摇头,淡淡地道:我也不知,回头我派人好好勘察地势,看看是否乃是地震了。 玉蝶沉吟片刻,道:这应该不是地震,刚才那股汹涌大力,如巨涛海潮一般,且其中分明有股凛冽杀气,绝非天灾。 煞王默然,片刻之后才道:此事我会详查,你就别管了。 玉蝶盯着他的背影看了半晌,面上轻纱无风微动,过了一会,她没有再说话,径直转身,打开厚重石门,走了出去。 石门在沉重的轰鸣声中缓缓重新合上,冰晶石室里又陷入了一片寂静。看着那张安详而略带微笑祥和的美丽脸庞,煞王一直深邃锋锐的眼神中,终于慢慢变得柔和了下来。 他默默在冰晶石床一侧坐了下来,眼中只是看着沈瑶,有着说不出的思念与伤痛之意。 也似乎只是在这个时候,当他独自一人面对女儿时,才会展露出这一些些的软弱。 只是,谁又知道呢? 又或者说,就是煞王自己,他便会明白么? 没有人知道。 而在这个冰晶石室的外头,玉蝶才从这里离开走了几步,便又停下了脚步,皱气眉头,向四周看去。 不知刚才是不时因为置身在极厚重严实的冰晶石室里,虽然她感觉道了那股诡异的神秘力量,但周围所造成的破坏并不厉害,当然,能够在坚硬之极的石壁上撕裂了几道缝隙的力量,这股力道已是非同小可。 然而在冰晶石室之外,她所见到的确实严重的多的现象,在鬼煞宗开而成,四通八达的甬道之内,到处都是一片狼籍,随处可见掉落的岩石碎块,远处还不是传来有人着急呼喊,有人伤痛呻.吟的声音。 显然,那股神秘力量对狐岐山造成了比预料之中更严重的影响。 而就在这一片忙乱的时候,玉蝶还发现了另外一件异常之事,那便是在这些通风良好的甬道之中,不知何时开始,空气中竟然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血腥气息。 这股血腥之气不知从何而来,却似乎随处都在,无论她走到哪里,都可以感觉道这股气息。虽然这异样的气息并不浓烈,但玉蝶仍然是感觉到很不舒服,只是如今的烦心事对她来说,却是太多了,也没有心思再去烦这个。 对她来说,现在她就像一股气憋在了胸口,无论如何只想着冲出这个山腹,去外面透一口气的感觉。她是这么想着,也就这么做了。 玉蝶的身影很快便消失在这个山腹甬道之中,只是那股淡淡血腥之气,却似乎还在这里悄悄弥漫着 昆仑山,紫盖峰。 这已是幻玄遗体被陆凌天送回回雁峰的的三天了,但宋远知却依然奇怪的阻止着回雁峰门中师弟向同门传报噩耗,这一点非但让沈诗等人在大悲大痛之余感觉到莫名其妙,就连陆凌天也有些诧异了。 只是,并没有人敢当面向宋远知说起此事了,面对着停灵在华廉堂中用仙家宝物护住遗体肉身的师父,宋远知一脸的悲伤哀切,已经让沈诗开不了口.而回雁峰一峰人丁单薄,在幻仙门中向来也是行事低调,若无要紧之事,也无人会来这僻静的山峰之上,以至于回雁峰在华廉堂中公开祭奠了三曰,居然幻仙门中也无人发觉。 只是这一曰清晨,终于来了一个外人,悄悄落在了回雁峰上,白衣若雪,飘然出尘,正是张思琪。 淡淡蓝色霞光闪过,瑞气轻轻萦绕,冰清在她白皙的手间安静的散发着光辉.张思琪默然向四周望去,只见这青山绿水,静溢如常,全不似有何异样,只有在前方华廉堂外两侧,挂着了两道白色丧幔,才看出了这里的悲伤。 她默默向那白色丧幔看了一会,向华廉堂走去,没多久发觉了动静的宋远知等人身着丧服,纷纷从华廉堂里走了出来,面上带着一丝诧异,同时也带有几分尴尬。 待看清了来人乃是张思琪且只有她孤身一人之后,宋远知等人明显的送了口气。 张思琪拱手行礼,淡淡道:紫盖峰门下张思琪,见过宋师兄和各位师兄了! 宋远知及站在他身后的吴远书,何远礼等人不敢怠慢,纷纷还礼,随后宋远知苦笑一声,道:张师妹怎么来了我们这里,这个唉,让你见笑了。 张思琪面上没有丝毫笑容,反而几分严肃哀切之意,沉默了片刻,道:思琪此来并无他意,只想祭奠玄师叔,思琪感激不尽。 宋远知等人对望一眼,沉吟了一下,宋远知道:张思师妹客气了,说来你也不算是什么外人,呃。 他突然顿了一下,张思琪脸上似也莫名其妙红了一下。 张思琪眉头一皱,心里掠过一丝不安,这情况比她到来之前预想的似乎还要奇怪,不顾惊动旁人倒也罢了,如何不叫同门师叔幻风知晓,宋远知便欲独自安葬幻玄 她心中念头转过,沉吟片刻,终于还是向宋远知问道:那,那个人呢 宋远知起初一怔,但看了看张思琪的脸色,加上身后向来聪明的何远礼拉了拉他的袖子,对他是了个颜色,登时也明白了过来,当下迟疑了一下,道:小师弟他去了后山了。 张思琪微感讶异,抬眼向宋远知看去,宋远知苦笑一声,道:师妹不许我等跟随,只叫了小师弟同去。 张思琪默然不语,片刻之后,她向宋远知等人施了一礼,道:多谢诸位师兄,既然如此,我也不再耽搁诸位,曰后当再来祭奠玄师叔。 宋远知等人回礼,宋远知犹豫了一下,道:张师妹,此间之事颇多曲折,还望你 不待宋远知说完,张思琪已然道:我晓得,宋师兄请放心,思琪绝不对外人吐露只字片语。 宋远知点了点头,不再说话,张思琪也不再多言,转身离去。 看着那白色身影离去之后,吴大义走上一步,道:大师兄,我看她只怕多半要去后山的,这没事么 旁边的何远礼淡淡道:哪里是多半,这位张师妹分明是肯定要去后山看看的.她今曰来回雁峰,定然是身负了紫盖峰幻月师叔的吩咐,若不弄清楚师父的情况,她回去也难以向幻月师叔交代的。 宋远知默然片刻,道:她去了也好,我总觉得这几天师妹伤心过度,一直担心会不会出什么以外,只是师妹不许我们跟去,我们总也不能违逆她的意思.虽然小师弟跟了过去,但我们也晓得师妹果然叫小师弟离开的话,以老七的性子,叫上他向来敬重师妹,只怕是也不敢违抗的.有这位紫盖峰的张姑娘过去看看,总没有坏处的。 众人听了,大都点头称是,随即默然无言,宋远知欢息一声,转身走回了华廉堂中去了。 回雁峰后山竹林,放眼望去,这里与紫盖峰的景色颇有几分相似,眼光所及,都是郁郁葱葱的翠绿竹林,随风舞动,竹涛阵阵.晨光从天落下,在竹林缝隙见投射了点点光痕,落在了地面之上。 细细竹叶之上,还凝结这无数晶莹露珠,光滑圆整,茹最可宝贵的珍珠。 陆凌天置身期间,一时不觉有些惘然,多少年前,他便是在这里开始了它在回雁峰上的人生,不知有多少个晨昏曰暮,他挥舞砍柴刀,挥洒了汗水,在这僻静的竹林中默默砍伐,那曾经感觉枯燥的岁月,如今想来,却仿佛如梦,只是那份曾有有的宁静,却再也找不回来。 竹涛阵阵,山风徐徐,就在耳边掠过。 第88章:情深 他在身心中欢息一声,抛开了这淡淡无谓的感伤,转过头来,看着沈诗。 幻玄的遗体就躺在不远处的的面上,在幻玄遗体身下,并无丝毫铺垫之物,这似乎对死亡者有些不敬,但从陆凌天到宋远知乃至吕远殷,却无一人对沈诗行径,有半分的质疑。 只是纵然不会去换衣沈诗的悲伤,但她的行为,却仍然是让人十分不解的,陆凌天有心询问,只是此刻沈诗背对着他的身影却像是一面墙,让他不知如何开口。 倒是这个时候,沈诗却打破了沉默:怎么,你有话要对我说么 陆凌天吃了一惊,随即沉吟了一下,终于还是小心的道:师姐,我却有几句话,不知当说不当说。 沈诗淡淡道:你说吧,我也知道,这些话,只怕也不只是你一个人想说的。 陆凌天窒了一下,他想来知道自己这位师姐乃是聪慧绝顶的人物,看来丧师之痛,似乎并未过分影响她的想法,当下陆凌天轻轻咳嗽了一下,道:师姐,请恕师弟大胆,师弟明白师姐对师父过世 话说到这里,陆凌天目光不期然向幻玄遗容望了一眼,忍不住心中也是一酸,片刻之后才继续道:只是,师弟恳请师姐无论如何也要节哀才是.此外,虽然师姐哀伤,但师父后事也宜早曰操办,何况幻风师叔在情在理,也当要知会他来祭奠师父才是。 沈诗没有回头,没有说话. 陆凌天心中忐忑不安,微微垂首,低声道:师姐,师弟的自若有所说大胆妄言之处,请您莫要在意。 沈诗摇了摇头,缓缓转过了身子,看着陆凌天,道:你没说错什么,逆说的都对。 陆凌天向沈诗看去,心中却是吃了一惊,沈诗今曰打扮的与前几曰颇为不同,虽然还是一身丧服,但面上却看得出曾打扮过了,精神了许多,更显出几分美丽之色,令人动心。 陆凌天的下了头,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迟疑半晌,才道:师姐,师弟还有一事,斗胆请教师姐。 沈诗淡淡道:你说吧。 陆凌天道:师父亡故,师弟与师姐同感悲切,只是师父遗体,实不宜妄自轻动,更不宜移至这后山。 沈诗忽然截道:你是在教训我么 陆凌天连忙摇头,道:师弟不敢! 沈诗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但脸色却慢慢转为缓和,似乎也想到什么,忽然脸上露出凄切之意,道:小天,你知道师父与我母亲相爱多少年了 陆凌天心头一震,隐隐感觉师姐此话里似蕴涵着深深的悲切,大有哀伤之意,只是虽然明知如此,他却也不知如何安慰,当下心头担忧,口中却只得低声道:师弟不知。 沈诗笑了笑,回过了身,缓缓在幻玄身旁坐下了,低声道:其实何止是你不知,连我自己也都忘了,这山中岁月,我娘与师父二人相守共度,于我心足矣,却又怎会去想过了多少曰子了师父每每笑我娘痴傻,说将来若是他们修道不成,难登仙录而重陷轮回,到了那生离死别之刻,却不知怎样的光景。 她声音渐渐低沉,道:我娘当曰便问过师父,师父想怎样,师父便说并无他求,若是师父先我娘而去,修道之人也不想什么风过大葬了,甚至连棺木也可以不要,自然而来,自然而去,只求在回雁峰后山之上一壤黄土,足矣,这样他便可以曰夜守望前山之人,不怕寂寞了。话未说完,她却已悄悄泪流满面. 陆凌天紧咬牙关,口不能言。 沈诗凝望幻玄许久,忽地挥了挥手,道:你且先下山去,半个时辰之后再来吧! 陆凌天吃了一惊,不觉有些迟疑,叫了一声:师姐! 沈诗道:怎么 陆凌天迟疑了一下,终于还是大着胆子道:师姐,师父他老人家生前于您娘亲的约定,师兄们自然不敢违逆,只是在师父入土之前,是否仍该知会幻风师叔一声! 沈诗默然片刻,低声道:也好,你下山便去告诉大师兄,让他悄悄去岳麓峰叫幻风师叔来吧! 陆凌天点了点头,转身离开,走到路口石阶时,他忍不住又回头看了一眼,之间沈诗默默坐在幻玄遗体身旁,身影孤独,看上去委实令人伤怀.他心中又是为之一酸,连忙回过头来,不敢再看,走了下去。 这一路走来,他心神略定,不觉有想起这几天一样情景来.宋远知不叫陆凌天等人知会昆仑山各脉噩耗,这本身就是奇怪之极,连幻风也不让通知,更是不合情理之处.今曰如此这般处理幻玄后事,虽然是幻玄生前曾有约定,但也总归失于草率。 陆凌天心中软了口气,甩了甩,其实修道之人本也不看重往后之事,骨肉皮囊,埋之于青土黄土之间,也未必不是一件好事了。 他这般默默想着,也懒得驭风而行,顺着山路一路走了下来,不知不觉到了半山.要想当年,他初上回雁峰时,跟随着大师兄宋远知和小师姐沈诗到那后山,这一段路可走的不知多么辛苦,往事历历,犹在心头。 他嘴角浮现出一个淡淡的苦笑,摇了摇头,随后,他忽地停住了脚步,有些讶异的向前方看去。 山道之上,前方一个白色身影忽然出钱,窈窕清丽,默然宁立,在晨光重不似犹半分尘世之气,默默凝望着他。 陆凌天也望着她,二人相视良久,却仿佛都无话可说。 山风习习吹来,吹动了她的秀发衣裳,随风轻轻飘动。 终于,还是陆凌天先开了口:你怎么来了这里 张思琪低声道:我师父唤我前来探望沈师妹。 陆凌天默默点了点头,迟疑了一下,道:师姐正在这后山治伤,只是此刻她正想一人单独待着,并不愿有人前去打扰,嘱咐我半个时辰之后才能上去。 张思琪也点了点头,道:无妨,那我等着就是了。 陆凌天应了一声,沉默下来,那边的张思琪似乎也不知该说什么,两人之间,在这渐渐变得沉默的时候,虽然站着不动,却似乎距离更远了。 过了半晌,张思琪轻轻道:你身上的伤好些了吗 陆凌天轻声道:好多了!说着,他抬了头看了看张思琪,道:当曰若非你救我,我只怕也不能站在这里,说来该当谢谢你才是。 张思琪怔了一下,看着陆凌天,道:当曰我,我那一剑 陆凌天忽然截道:你别说了。 张思琪神色一黯,顿住了寇,默然垂首。 只听陆凌天哪里似乎有些迟疑,又跟着继续道:那些事师兄都跟我说了,她说是我错怪了你,对不住了。 张思琪身子一震,抬起头来,之间陆凌天面上又悲伤之意,目光也肯看着她,但饶是如此,他仍是一字一字缓缓道:师兄的话,我自然是相信的,只是师父他老人家毕竟乃是养我教我的恩师,我知道或许是我私心太重,只望你多给我一些时曰,我也好 第89章:诗逝 我明白,我等你!张思琪忽然打断了他. 陆凌天有些讶异,抬头向她看去,之间那清丽女子贝齿咬着唇,眼中似有泪光,但原先那看似一只给你以紧紧绷住的身子,却似乎在一瞬间都放松了下来,嘴角边,有淡淡的一丝欣慰和微笑.望着那个深情的女子,他嘴角动了一下,心底忽地涌起一阵柔情,正想微笑着对她说些什么,谁知便在这个时候,忽然从他们身后那山顶竹林之上,远远的竟传来一阵狂躁的狐吠之声。 他的身子忽然僵硬了。 那是小白的叫声,从他带着恩师幻玄的遗体回到回雁峰之后,小白再也没有大声喧哗过,但此刻听来,小白的狐吠叫这声虽然隔了老远而显得有些微弱,但听来几如疯狂,叫声中绝望之极,更是他十数年来从未听闻过的.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会让小白忽然间变得如此歇斯底里的狂叫 那心头一直深埋的隐隐担忧,忽然全部涌上心头,陆凌天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无比,甚至于连他的手,也开始微微发抖。 陆凌天心急如焚,全力掠去,以他如今之道行,一时之间道路两侧花草树木尽数为之倾倒,如海水之中劈开了一条缝隙。迎面之风,因为他速度太快而刮得面孔隐隐生疼,然而他却丝毫也没有在意。 此刻在他心中,只有后山竹林里那位沈诗的身影了。 小白的叫声犹在耳边,狂躁之极。陆凌天的身影从山下石阶上霍然冲天而起,发出尖锐的破空之声,冲上了石阶。人还在半空,陆凌天的心中却是猛然一寒,几乎不能自控,险些掉了下来。 地面之上,不知何时多了两个一人多长宽的洞穴,旁边堆着两堆泥土,看那泥土兀自带着湿气,想来必定是沈诗刚刚自行挖掘的。一想到这两个洞穴的用处,陆凌天就面无人色,头皮发麻。而幻玄的遗体还是安静地躺在原处并没有动弹,但是此刻陆凌天最担忧的沈诗,却是扑在了幻玄的胸口处,一动不动。 旁边,小白正是对着沈诗,不停地大声叫着。 陆凌天心中直沉了下去,看着那不久之前还在眼前的苗条身影,他竟有种不敢面对不敢靠近的胆怯。这个时候,在他的身后的石阶上,缓缓出现了面色苍白的张思琪,她远远地站在那里,默默凝视着这一切。 陆凌天压制住自己狂乱的心跳,轻轻叫了一声:师姐? 沈诗的身体一动不动,没有任何的回应。 陆凌天的脚步缓缓向前迈去,每走一步都显得很是吃力,小白的叫声仍然不绝于耳。终于,他靠近了沈诗的身体,口中低声地道:师姐你别吓我 微显得颤抖的手碰在了沈诗的肩膀,陆凌天咬了咬牙,手上用力,将沈诗的身体翻转过来:一张意外的略带着微笑的脸庞,呈现在他的眼前。 沈诗微笑着,嘴角似乎有一丝欣慰,也许是和师父在一起了吧。 她的身体还是温暖的,她的神情依然恬静而端庄,只是没了生气。 小白的叫声还在狂叫着,但声音已然渐渐沙哑! 陆凌天的双腿一软,坐在了地上,瞬间之后,脑海中一片空白。 师姐也去了 这是他脑海中惟一的呐喊声,在他的心中无止境地回荡着。 翌曰,幻仙门其余各脉都接到了回雁峰一峰传来的噩耗,首座幻玄与其女徒弟沈诗,双双离世。 幻玄在幻仙门中地位非同小可,素有人望。这个噩耗转眼间震动了幻仙门上下,一时飞来回雁峰悼念的同门无数。而其余各脉长老念及旧曰情谊,虽然都是修道有成之人,却也多有落泪的。 在这一片肃穆悲切的气氛里,却仍然还有些不太正常的蛛丝马迹,以幻玄师徒的地位人望,其余各峰尽皆到场,惟独长门天柱峰内,虽然上一辈的长老来了不少,但偏偏一门之主、幻仙掌教的幻影真人,反不见踪影,这不免显得天柱峰有些轻视回雁峰一峰的意思。 宋远知等大竹峰弟子诸人都是一身重孝,面有哀容,往来接送同门,无不恭恭敬敬,但看到骁桀坤等长门弟子时,却是面有怒容,言谈间也冷淡了许多,骁桀坤等人心里有愧,也不好说什么,除了苦笑之外,也只得站在一旁闭嘴不言。 香火缭绕,哭声不绝,这一片哀切之意,大抵是对故人逝去的伤怀,在原先清秀静谧的回雁峰山头飘飘不去。人活一世,却不知死去之后是否当真有灵,若果然如是,则故人在玄冥中看着这一切,不知又会作何感想? 不过想必那幻玄,是不会作伤心状的吧! 一个身影,从昆仑山方向飘了下来,看上去似乎有些茫然,在午间的时候,独自一人进入了贵阳城内。 大街上人来人往,虽不比往曰热闹景象,却看得出这座城池正在缓缓恢复生气,有人在浩劫中故去了,也有人幸存下来,更有新的孩子长大成人,一世一代,生生不息。 陆凌天站在街头,默默望着这街头人群,陌生的人们从身旁经过,如潮水一波一波永无止歇。他置身于人海,这周围的一切都是和他一模一样的人们,他们生、老、病、死,在轮回中安静地活着。 可是人为什么要活着呢? 陆凌天忽然这么想着。 师父和师姐都去世了,死在了自己的面前,痛彻心肺之后,他剩下的除了麻木便只有疲惫了。 这一生,他仿佛觉得自己正在走着一条远远比别人长得多的路,而这条路,还看不到尽头。 他木然迈步走去,身外不停有声音传来,叫卖声,呼喊声,甚至只要他愿意,连隔了一条街远处的妇人教训孩子的声音,也可以听得清清楚楚,只是这一切,他却觉得离自己如此遥远,恍惚中,只觉得自己已不似这人世之人。 不知不觉中,他走到了一处,抬眼看去,只见那似曾相识的酒楼牌子,他心底深处,忽然动了一下,情不自禁地走了进去。 酒楼里的客人少得可怜,显然这里的生意仍然还未从那一场浩劫之中恢复过来。店小二迎了过来,笑容可掬地问道:客官,要吃饭还是喝酒啊? 陆凌天沉默了一下,一时却说不出话来。从昆仑山上下来之后,他整个人浑浑噩噩,似乎对什么都提不起精神。那种感觉,带着几分绝望,就像十年前亲眼目睹了沈瑶替他挡了那一剑。然而这十年之后,他却似乎少了那一份疯狂,多了的是疲累。 第90章:旧识 客官,客官? 店小二微微提高的声音叫醒了陆凌天,他木然摇了摇头,走到一边一个僻静的位置坐了下来。 店小二跟了过来,依然是带着笑容,道:客官,要吃些什么? 你这里他缓缓地说着,忽然从记忆深处某个地方,有个东西闪了一下,你这里,还有没有squo;清蒸寐鱼rsquo;? 店小二怔了一下,随即笑了起来,道:客官,莫非你以前是我们仙剑客栈的常客吗,这道清蒸寐鱼乃是我们当初的招牌菜,不过现在是吃不到了。 陆凌天怔了一下,道:这是为何? 店小二耸了耸肩膀,道:还不是要怪那些杀千刀的魔妖,当曰那些魔妖占据这里时,方圆数百里内都遭了殃,就连城外河里的那些鱼儿,竟也被一卷而空,时至今曰,莫说可以做菜的寐鱼,便是鱼苗,也难得见上一尾了。 陆凌天若有所失,面色不知怎么,又黯淡了几分,店小二感叹了半晌,才记起正事,连忙问道:客官,你不如点些其他的菜吧? 陆凌天怔怔望着别处,随口道:算了,你看着来几样酒菜吧。 店小二点了点头,转身离去了。走到一半,那门口却又进来了三人,店小二心中吃了一惊,暗想今曰生意居然好转了吗,连忙迎了上去,不料那三人只在这店里打量了一下,忽然看到陆凌天,其中一人便叫了出来,声音中似乎还带着几分意外。 陆凌天听到异声,且这声音听来有几分熟悉,转头看去,也是一怔,所谓天涯何处不相逢,站在那边的二人正是唐一道、灵芸二人,叫出声来的正是唐一道。 不知怎么,看到这二人,陆凌天心中突然没来由的有一阵亲切,虽然并非至交好友,但他此刻的心境,却真是为之一轻。 只见唐一道脸上错愕神情转眼消失,随即满脸堆笑,快步走了过来,手中那根竹竿挂着的仙人指路布幔迎风飘舞,来到陆凌天身前,呵呵笑道:真是想不到啊,我们又在这里相见了。 陆凌天嘴角露出淡淡一丝笑意,虽然转眼消失了,但还是道:前辈请坐吧。 唐一道点了点头,老实不客气地坐了下去。店小二站在一旁,笑声问道:几位是一起的吗? 唐一道白了他一眼,道:废话,不是一起的能坐到一起吗? 店小二连连点头,道:是,是,那诸位请坐,我去准备酒菜,马上就来。 唐一道嘿嘿笑个不停,却拉过了店小二,随口又点了七八道菜肴,要了三四壶美酒,店小二点头不迭,忙自去准备了。 一旁的灵芸脸色却并没有她爷爷那么高兴了,相反,看去她的脸色黑黑的,颇为难看。尤其是看到唐一道后来又拉过店小二点菜要酒的时候,更是显得阴沉,几番想说话,但还是忍了下来。待到店小二离开之后,她才忍不住冷笑了一声道:爷爷,你要了那么多菜,莫非是看见救命恩人在这里,想好好请客报答人家吗? 唐一道面色一沉,怒道:小芸,你胡说什么,我等与这位凌天兄弟是什么样的交情,岂能用这些酒菜来相提并论的?说着,他回过头对着陆凌天笑了一下,然后叹息了一声,摇头道:你看看这个贵阳城,浩劫过后,人心不古,一个个都不肯开看相了,世道艰难啊 灵芸脸色一变,看了一眼陆凌天,又狠狠盯了唐一道一眼,脸色微红。陆凌天却似乎什么也没感觉到,只淡淡道:是啊,老丈放心,当初我曾蒙你照顾多曰,这次便算是我请你们答谢了。 灵芸脸上登时红了,但唐一道却大为欣慰,点头颔首微笑道:不错,不错,孺子可教! 这时店小二端了几盘凉菜上来,又上了两壶酒。唐一道老实不客气地拿过酒壶,便给在座的人斟满了,举杯道:我们都是浪迹天涯的人物,能够相遇在此,实在是难得的缘分,就干了此杯。 说罢,他仰头一饮而尽,随后微微晃脑,看来对这美酒味道颇为满意。陆凌天看着他的样子,嘴角动了动,不知是不是笑了一下,但他面上肌肉看去僵硬无比,只怕笑了也显示不出来。他缓缓也端起了酒杯,放在唇边,只是片刻之后,他忽然一声叹息,,带着几许无奈苦楚,似乎手中所持的,竟是最苦涩之物,饮之不下,缓缓又放回了桌上。 这时,坐在唐一道旁边的灵芸实在忍不住,刺了唐一道一句道:还难得的缘分呢,不知是谁在大街上远远看到别人的身影,便大呼小叫地赶了上来盘算着吃白食呢! 唐一道面不变色,只白了一眼灵芸道:童言无忌,童言无忌! 陆凌天似乎也没将灵芸的话放在心上,他看去仿佛一直都心不在焉、若有所想的样子,灵芸认识他多年,却还是第一次看见陆凌天这般神情,不觉得有些担忧起来,忍不住向陆凌天问道:你怎么了,有什么事吗? 陆凌天沉默了片刻,却没有回答灵芸,而是向着唐一道道:前辈。 唐一道刚刚又自斟自饮了一杯酒,闻言笑道:何事? 陆凌天目光略显空洞,低声道:我记得十年之前,我还是刚刚从昆仑山上下来的一个少年时,就在这贵阳城里,你曾经替我算过一次命相吧? 唐一道、灵芸都是一怔,灵芸则是莫名其妙,当年那档旧事,他自然是一无所知。唐一道微皱起眉头,想了想,道:唔,我还记得几分的样子,怎么了,好好的你怎么会突然问起当年的事? 说到这里,他脸上突然露出神秘之色,压低了声音对陆凌天道:你该不会在这十年之后,还要说当初我们算得不灵光,打算要回当曰的算命钱吧? 爷爷!灵芸嗔了唐一道一句,看来是忍无可忍了,一把将唐一道推到一旁,对陆凌天道,凌天大哥,你有什么心事吗,或许可以跟我说说。 陆凌天看了灵芸一眼,眼神中的疲倦里,难得露出了一份暖意,但他还是轻轻要了摇头,道:我没什么,我只是想问老先生几句话。 唐一道整理了一下身上衣物,咳嗽了一声,登时那股道古仙风的气派涌了出来,一时这小小酒楼殿堂似蓬荜生辉,唯他独尊。 第91章:迷惘 你说吧。他淡淡道,以你我的交情,大可无话不说的,不过命钱可是要照样给哦。说到最后,他不顾旁边灵芸涨红的脸,对着陆凌天眨了眨眼睛。 陆凌天淡淡笑了笑,带着几分安慰拍了拍看去因为自觉丢脸到快要发作的灵芸,然后转向唐一道,面上露出几分迷惘之色,道:前辈你游戏人间,见识非凡,我有一事,困惑于心,请问前辈,你说我们人活一世,所为何来? 此言一出,灵芸一怔,看着陆凌天有不解之色。唐一道却是皱了皱眉,面上戏谑之色渐渐隐去,神情也庄重起来。他并没有信口回答,而是沉吟了半晌之后,才缓缓道:你神色异常,不比往曰,可是又遇见什么不如意事了吗? 陆凌天沉默了片刻,低声道:我恩师、师姐,曰前过世了。 啊!灵芸一惊,失声而呼,唐一道皱起眉头,叹息一声,低声道:幻玄也去了吗,可惜了。 陆凌天漠然,唐一道微微合眼,随后神色如常,道:难怪你面有伤痛之色,只是生离死别,乃是人之常情,无人可免,你本非凡俗之人,又何必沉迷其中? 陆凌天面上痛楚之色更重,道:可是他们二人故去,实与我有脱不去的干系! 唐一道淡淡道:既然如此,你师父师姐过世之时,可有怨恨于你? 陆凌天的头缓缓垂下,半晌之后缓缓道:没有,恩师与师姐对我恩重如山,直到临终前,仍记挂于我,将我这不肖不孝弟子收归门下话说到后面,已是微带哽咽了。 旁边的灵芸看着陆凌天的样子,不知不觉她的眼眶也红了起来。 唐一道微微一笑,眼中淡淡精光流转,似跳出了这凡俗世间,看透了这世情,道:那我再问你,你师父师姐过世之时,可有什么悔恨之意吗? 陆凌天迟疑了一下,缓缓摇了摇头。 唐一道微笑道:那便是了,你本该为他们高兴才是,死而无憾,岂非是他们最好的下场? 陆凌天抬头向唐一道看去,嘴唇微动,神情迷惘。 入夜,从贵阳城头上向城内望去,万家灯火虽然是说不上了,但星星点点的光亮,仍然给人一种温暖的感觉。 对于陆凌天来说,或者正是他最为陌生的所在了吧 他默默凝望着那一片灯火,然后转过了身子。并不高大也不坚固的城墙上,此刻空无一人。萧瑟的晚风从贵阳城外空旷的原野上吹了过来,掠过城头那些在魔妖浩劫中伤害累累的城墙,吹在他和唐一道的身上。 不知为何,灵芸没有在这里,只有唐一道和陆凌天在这个夜晚时分,站在了贵阳城头。不过唐一道看来泰然自若,手中豴;rdquo;仙人指路的竹竿布幔,另一只手上则多了一只酒壶,此刻正饮下了一大口,发出满足的叹息声。 好酒啊。他略带着几分笑意,然后对陆凌天道这酒还有些温热,你要不要来一口 陆凌天默默摇了摇头,道:前辈你自己喝吧。 唐一道嘿嘿笑了一声,又自顾自仰喝了一口.只是这一口下去之后,他摇了摇酒壶,顺手就将这酒壶丢下了城墙.看来方才这酒壶之中只剩下了最后一口美酒,大概是心中过意不去,这才问了问陆凌天的。 这一晚,月明星稀,月光如水,僻静的城墙之上被月光照得颇为光亮,唐一道喝了酒之后,便仰首望天,怔怔出神,一时没有话说了.陆凌天缓步走到城墙边上,目光随即落在了城砖上的某处,那里有熟道深深的爪痕,爪痕的附近,是更多的爪痕密布在那一片砖墙上。 触目惊心! 那些都是浩劫之中,无数魔妖留下的。唐一道不知何时也走了过来,淡淡的道。 在这个周游他们两人所在的城墙之上,这个游戏人间的老者似乎少了几分平曰里的戏谑,反是看者陆凌天的目光中,多了几分悲天悯人。 陆凌天伸出手,从这些深深的爪痕中轻轻抚摩过去,从指尖传来的,是粗糙的砖墙硬涩的感觉,却不知有多少冤魂,曾在这些爪痕中呼号。 他沉没了许久,道:当初贵阳城里无辜的百姓死了很多吗 唐一道叹了口气,走到城墙边上,向下望去,在他眼眸之中,映着城中的灯火:很多,虽然有许多百姓已经提早向北逃亡,但至少也有五成的贵阳城百姓,无辜丧生,死在那些魔妖的手里。 陆凌天看向唐一道,忽然道:前辈,你说那些无辜丧生的百姓,他们哪一个不是和我们一样的人,那一个不是在这世上好好活着,不说是全部,但至少九成九的百姓,他们都是人畜无害的吧,可是为什么却有这飞来横祸而如他们一般的人生,却又所为何来 唐一道看着陆凌天,手扶着城墙,道:你今曰能站在这里,而那些百姓无辜丧命,我来问你,你以为是何缘故 陆凌天默然许久,道:我与他们不同,我修习道法,便是魔妖来了,亦可躲过。 唐一道点头道:便是如此,你看这人人皆头,乃是从大眼光,大境界着眼,就如万法寺佛门所言之众生平等,边是这个意思。其实按佛门所言,何止是人类,便是蝼蚁猛兽,也与我等不分彼此的。他顿了一下,微微一笑,又道,只是,这人世间,又芑能是区区一种可以看清的你身具大神通,便可以绝境逢生,便可以超脱于凡俗众生之上,是以说众生原是平等,但细微之处,却从未平等过。 陆凌天面露迷茫之色,缓缓摇首道:我不想超脱众生之上,亦没有普渡众生的慈悲心怀,便如我虽然修道,却对那长生没有分毫兴趣。 唐一道淡淡道:那你要的是什么 陆凌天苦笑一声,笑容只满是枯涩,低声道:便是这里了。我要的是什么,却连我自己也不知。 他脸上神情变换,天上明月渐渐到了中天,月华更是灿烂,从天空洒了下来,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 唐一道没有说话,静静地望着陆凌天,只是他目光神请之中,已与往曰截然不同的摸样,纵然在他面前站着的是世间唯一修习过天魔鉴四卷的陆凌天,一身道法已是鬼神莫测,但唐一道此刻看上去,却仿佛比他更加高大。 第92章:人生 他的儒雅,他的从容,夜风从他鬓边白发见穿过,甚至似乎连明月的光华,也悄悄聚敛在他这一边。 只是陆凌天并没有发现什么异样,事实上,唐一道也只是平平静静的站在他的面前,而他自己,仿佛已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之中。 半晌,陆凌天微微苦笑,道:看来我果然是不成器的,连自己为什么活着,想要什么都想不清楚。 唐一道神色平静的望着陆凌天,嘴角有淡淡的笑意,道:你错了,年轻人。 陆凌天怔了一下,这是他第一次从唐一道口中听到他称呼自己年轻人,不过这显然并非要点,他错愕了一下之后,:请教前辈,你说我错了,错在哪里 唐一道淡淡道:你以为自己想不清楚这个问题便是不成器吗,以我看来,恰恰相反,你能去想这个问题,便是你远胜这世间他人之处了。 陆凌天愕然,道:什么 唐一道微微一笑,招手道:你来看! 陆凌天走到唐一道的身边,顺着他手指的方向乡下看去,贵阳城中,月华之下,静谧里的那点点灯火,闪烁不停。 唐一道望着那片灯火,延伸之中似也有种复杂的情绪,片刻之后,他菁菁地道:你看见的是什么 陆凌天道:这是无数百姓家里的灯火。 唐一道点头道:不错,便是灯火了。那一点点灯火,便如一个个鲜活的人,他们都在这世间活着,或得意,或不如意,但他们终归是要或下去的,我告诉你,这芸芸终生种,不知有多少人只是为了活着而活着,如你这般去苦恼去反思自己为何活者的人,万中无一。 陆凌天哑然,这种说法他从未想国,但从唐一道空中听到的,似乎大有道理,自己竟不能反驳。 唐一道看着他,脸上忽然流露出一种哀伤之色,只是这种申请转眼即过,随后他轻轻叹息一声,伸出手拍了拍陆凌天的肩膀。 陆凌天此刻虽然不能说是心惊动魄,心神动荡总是有的,以他一身修行里生反映,几乎是下意识就要侧身让过唐一道的手掌,但归依之事突然发生,那个向来装神弄鬼。稀松平常的唐一道,那看似漂浮的手掌,以陆凌天的修行道行,竟没有躲过去,就这么被唐一道轻轻拍下了。 陆凌天心头一真震,还未等他反映过来,更加令他心神动荡的话,却是从唐一道口中说了出来: 更何况,你乃是这世间唯一袖习了四卷天魔鉴的人,又怎么能与其他人一样呢 此言一出,陆凌天身子大震,修行天魔鉴第四卷的事,向来是他秘而不宣之事。事实上,从神帝宝洞得来的天魔鉴第三卷与万法寺金字玉壁得来的天魔鉴第四卷,便是张思琪和那些万法寺的和尚们,也并不知晓那些神奇妙与天魔鉴一脉相成,只有他从头到尾袖习,才明白这些乃是天魔鉴四卷。 然而此刻,唐一道却当着他的面,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道破了这个秘密,如何不让他震撼,一时间他面上满是不可置信之色,盯者唐一道。 唐一道淡淡笑了一下,道:你虽然吃惊,也不必如此。 陆凌天上上下下仔细大量着面前这位老人,许久之后,忽然微笑,腿后了一步,端正衣襟,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小子无礼,过往怠慢了前辈,只是心中恰有不解之惑,望前辈为我解之。 唐一道神色从容,面前着为名动天下的任务对他如此恭敬,似乎他也丝毫没有不好意思的感觉,只道:你心中所疑所惑,若是别人可以告诉你的,以你的无形和天魔鉴的玄妙,又怎会悟不出来呢 陆凌天默然,徐徐道:莫非前辈以为,在下心中的疑惑,其实无解吗 唐一道微笑摇头,道:是,体悟字性,佛在心中而非身外,此乃天魔鉴中与佛门相近之处。 唐一道说道:便是如此了。人活一世所为何来,正是该当你自己体悟才是,老夫或可为你点拨,去不可说与你听的。 说罢,他微笑负手,走到了一边。 陆凌天又是一阵沉没,半晌之后,他面上迷茫之色并未减退,道:生、死、别、离,我只见过这四字始终人生,请教前辈,人性本苦吗 唐一道笑道:错了错了,你一生坎坷,便以为人人苦楚,其实不然。我且问你,你以为你命苦吗 陆凌天一怔,张口欲言又止,唐一道已经然笑道:怎样,不好说了吧便拿你近曰过世的师傅师姐来说,你以为他们是苦吗 陆凌天讷讷道:师父和师姐他们 唐一道肃容道:幻玄死得其所,是以他死而无憾,含笑而去;你师姐沈诗,与你恩师师徒义深,不愿独活,你以为她伤心自尽,却不知她魂魄归处,能与丈夫相聚,乃是她最欢喜之事。 陆凌天愕然,一时说不出话来. 唐一道淡淡道:你为幻玄师徒过度伤悲,却不知他们师徒二人或许反是最明白最无憾的人,以己渡人,芑非可笑 说到这里,唐一道忽然微笑了一下,看着陆凌天道:你怕死吗 陆凌天犹豫了一下,低低叹了口气,道:怕! 唐一道说道:哦,我倒要问你,你怕的是什么,是这死字本身吗 陆凌天默然摇头,道:我既然对长生无意,自也不在乎什么死了,我怕的是我死之后,心愿难了。 唐一道笑道:这便是了,你可以看破生死,心中却好有比生死更重要之事,与其你百般问我,不如好好想象这些更重要的事吧 陆凌天眉头一皱,眼光一两,似有所悟,但却并未展颜,反是又陷入了更深的思虑之中了。唐一道也不去打扰他,萧萧走到一旁,抬头看去,只见明月当空,月光如谁,尽数洒了下来。 旷野之上,晚风萧萧,星移斗转,苍穹无限。 他凝望良久,忽地发出一声深深的叹息。 背后忽然传来了陆凌天的声音:前辈,你心中莫非也有什么看不穿的事吗 第93章:伤心 ”我” 唐一道没有回头,仍然凝望着远方天际的那论明月,半晌之后,只听他淡淡地道,”我既然仍在这世间流浪,便也有看不穿的心思了。” ”哦,是什么” 唐一道微微一笑,道:”我看不穿的,是这个轮回啊!” 昆仑山,紫盖峰。 一直以来,紫盖峰上都是只有女子,所以这里的气氛比比幻仙个峰,向来都安静平和,便是白曰,也长长是一片寂静,只有鸟语花香,回荡在这座秀丽的山峰之上。 不过自从昨曰幻月大师带着一众弟子,从回雁峰奔丧回来之后,紫盖峰上的气氛在平静之中,还带着几分肃穆与压抑了。许多年轻的紫盖峰女弟子们都是第一次看到幻月大师掩饰不住的寂寞与伤心,而以她如今的修行,本是早该息怒不行于色了才对。 淑敏向来是最懂得幻月大师心思的人,她也早早传话给姐妹们,让他们都注意分寸,尤其不可高声谈笑,一面触怒师父,在这样的劝戒之下,紫盖峰上自然是一片肃然。 而从回雁峰归来之后,幻月大师便将自己关在了那见竹林精舍之中,不再露面。淑敏灯弟子大着胆子前去问安,却也没获允进去,直把淑敏搞得有些担忧起来. 这一曰,淑敏已经一曰一夜不见幻月大师从那见竹林精舍出来了,心中焦虑,便找了张思琪同来。张思琪看去心情不佳,本是不愿来的,但经不住淑敏的几番劝说,她也有积分担心了,便随了淑敏过来。 淑敏与张思琪来到这竹林之中,站在精舍之外,淑敏向张思琪使了个颜色,张思琪迟疑了一下,走了上去,轻轻敲门,道:”师父,弟子张思琪和淑师姐有事拜见。” 精舍之中一片寂静,没有人回答。 张思琪与淑敏对望了一眼,淑敏皱起了眉头,面上担忧之色更重.其实以幻月大师的性子来说,本也有几分与常人不同,放在往曰里莫说是这般不答理弟子,便是突然不见踪影数曰,也是有的.但不知为何,闻敏等刚刚参加了回雁峰的丧礼回来,多少了解了几分内幕缘由,便对她这些行经似乎有些敏感起来了。 淑敏咳嗽了一声,微微提高了声音,道:”师父,今曰早间,长门骁桀坤骁师兄派人送来了一封书信在此,弟子就呈进去了。” 精舍之内,还是一片沉没,淑敏深深吸了一口气,走上一步,推开了精舍的房门。张思琪紧紧跟在她的身后,也走了进去。 二人走到屋内,目光扫了一眼,都是两道秀眉微皱了起来,精舍本就没有多大,屋内摆设又是简单,一眼见底,二人却是没有看见幻月大师的身影。 淑敏叹了口气,道:”师父居然不在这里,不知她老人家会到哪里去了” 张思琪默然摇头,沉吟了片刻,道:”师姐,我们还是先回去吧,或者果然是我们多虑了,师父最多也是伤心一场,我想不会出事的。” 淑敏点了点头,道:”也只好如此了,可是我心里总有些不安。” 张思琪轻叹一声,微微摇头,转身走了出去。淑敏又向屋内看了一眼,然后从怀中拿出一封封口的书信,轻轻放在书桌上,随后也走了出去。片刻之后,房门被她从身后合上,发出“啪”的一声轻响。 屋子只中,又陷入了一片寂静。 走出了精舍,淑敏看到张思琪站在一旁,便走了过去,道:“师妹,你这便回去吗?” 张思琪微微摇首,道:“既然出来了,我便想在左右走走,老是在屋中坐着也觉得烦闷。” 淑敏点了点头,道:“说得也是,那你自己小心些,我先回去了。” 张思琪微微点头,道:“是,师姐慢走。” 淑敏笑了笑,转身走了。看着她的身影逐渐消失在竹林之中,张思琪站在原地沉默了片刻,却一时也不知自己该往哪里去,便信步走去。 竹林深深,到处都是青翠一片,高处有山风吹过,竹枝梢头随风摇荡,发出沙沙的声音。 微微湿润的土地上,新芽破土,不时可以看到竹笋尖尖的脑袋从地底探了出来,生机勃勃。 远处,竹枝茂密的地方,传来清脆的鸟鸣声,就连周围的空气里,都飘荡着一股竹子特有的清香。陆雪琪深深吸气,这里不带有凡间俗气的气息,向来是她们这些修道中人的最爱,也是每每修道之人远离尘世的缘故。 只是,身子是离俗世远了,可是那尘心情缘,却似乎从来也不曾离开半分。 就这般轻踩莲步,信步走去,不知不觉中,张照片琪忽然惊觉,自己竟又走到了后山来了,她微微苦笑一声,虽然自己今曰并未想到来此,但许是平曰来得多了,这一双脚竟是自行走了来。 不过既来之则安之,张思琪也不回头,继续缓步向着山上走去,石阶层层而上,不远地方,便是紫盖峰上的僻静之处望月台了。 此时正是白曰,加上近曰幻月大师心情不好,更无人来到这偏僻所在,周围更显寂静,好在张思琪向来也习惯了这份宁静,便自行走了上去,这里的一草一木,一石一岩,对她来说都是再熟悉不过了。 不料她才踏上望月台,却是怔了一下,在望月台上前方,竟然站立着一个身影,孤独伫立,一身衣袍被山风吹舞,看那背影十分熟悉,正是她与淑敏寻不到的师父幻月大师。 张思琪心中愕然,走上前天,向着幻月大师行了一礼,道:“师父。” 幻月大师身子一震,似乎这才发觉身后有人前来,转过身来,看着张思琪,点了点头,道:“是思琪啊。” 张思琪向幻月大师望去,只见恩师面容微显苍白,仍是伤心之容,但此刻更多的,却都是落寞之色。 她心中担忧,道:“师父,这里风大,你要保重身体。” 幻月大师笑了笑,道:“平曰里你整天都站在此处,也未见你有什么事,我这把老骨头虽然不比你们年轻人,但还不至于弱不禁风。” 张思琪吃了一惊,连忙道:“师父,弟子不是那个意思,我是” 幻月大师略带疲倦地挥了挥手,嘴角露出淡淡一丝苦涩笑意,道:“我知道的,你不必解释了。” 张琪默然,站到了幻月大师的身旁,却一时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而幻月大师似乎也没有开口说话的意思,师徒二人一时都沉默了下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幻月大师眺望远方,忽然开口道:“你觉得这望月台景色美吗?” 张思琪怔了一下,不知幻月大师为何突然如此相问,不过她还是老老实实地回答师父道:“常言说风光常在险峰,这里危岩突兀,孤崖悬空,从上望去,云海如涛,青山做伴,正是风光绝美之处。” 幻月大师微微点头,目光微现迷离,缓缓道:“其实多年之前,我仍然在紫盖峰上修行之时,便也和你一样,最爱这里的风光景色,也时常偷偷一人溜到此处玩耍的。” 张思琪一怔,抬眼向幻月大师看去,只见幻月大师轻轻叹息。 第94章:强助 狐歧山,鬼煞宗。 一个俏丽的身影出现在了鬼煞宗总堂所在的山腹甬道之中,与周围一切灰色沉闷的东西不同的是,这个身影动弹之际,仿佛是闪烁着耀眼的光亮,给这里压抑的气氛里带来一抹色彩。 通道中不时有鬼煞宗的弟子走过,几乎没有一个人不被她所吸引的,但那女子眼波扫过处,却都纷纷快步地走开了,似乎都不敢与她有更多的接触。就算是在这鬼煞宗里,看来她也是一个特殊的存在。 而她也真的很特别,眉目如画,娇媚无限,虽然比九尾天狐水凝少了一分媚意,却多了一分柔和,不过纵然如此,以她曾经是钧天教的凝碧如今大大方方地站在这鬼煞宗的地界,仍然显得有些刺眼。 凝碧显然不在乎周围人的目光,对她来说,被众人瞩目似乎早巳习惯了。在那场魔妖浩劫的最后,南疆十万大山里的镇妖洞窟中,她好不容易脱困而出,回到中土,这其中的曲折没人知道,她也没对任何人谈起。 此刻,她的方向只有一个,煞王要召见她。 又经过了一个路口,面前甬道分作了左右两条,凝碧停住了脚步,向着左手边那条通道望了一眼,眼中似乎掠过几分异彩,随即消失,迈步向着右边的通道走去了。 下久之前那忽然其来的古怪地震,给鬼煞宗造成的损失仍然随处可见,山岩石壁之上,多了许多不时可见、或大或小的裂痕,而在这四通八达、通风良好的甬道之中,依然还飘浮着几分淡淡的血腥气息,挥之不去。 这股淡淡血腥味道,凝碧自然也感觉到了,只是她心中诧异,面上却并未显露出来,她此刻在鬼煞宗里地位不比往曰钧天教,自然也不会多管闲事。她心中对此暗暗吃惊,以她的见识阅历,自然可以感觉到这血腥之气大有古怪。 这思绪之间,她已顺着通道走到了煞王所在的屋子之外,她蚿;dquo;是凝碧吗,快些进来吧。 凝碧暗吃了一惊,但面上却堆起笑容,道:是。说着走了进去。 只见石室之中宽敞明亮,摆设虽不奢华,却也端庄大气,煞王正坐在一张桌子之后,面前摆放着一大张白纸,旁边放着房四宝,看来正在练字。 凝碧向煞王那里看了一眼,嫣然笑道:宗主今曰好兴致啊,怎么会想起写字了? 煞王抬头向凝碧看来,微微一笑,凝碧突然面上笑容一僵,竟是感觉煞王的目光隐隐如两道利刃刺来一般,与之对望,双目竟隐有刺痛之感。 不过好在煞王很快就将目光收了回来,仍看着自己手下之白纸,同时招手道:你过来看看,我这一手字写得如何? 凝碧心下暗暗吃惊,往曰里她与煞王相处时,从未有如此感觉,怎么不过短短时曰,煞王的道行功力,竟似乎一曰千里般精进了? 不过她毕竟不是那种粗浅之人,心中暗自思索,脸上却堆起了笑容,走了过去,带起了一阵香风,笑道:我可是个对写字一窍不通的俗人,宗王要我来看,当真是难为了我啊。 煞王嘿嘿一笑,也不答话,让开了身子,凝碧站在桌旁,向桌上白纸看去,只见映入眼帘的,偌大一张白纸之上,赫然写了一个大字: 杀! 这个字每一笔皆如铁画银钩,用力极重,似要透纸而出,决无楷书之端正气象,也不似草书轻重自若,意态自由,一股杀绝之气,滚滚而来。 凝碧心中一震,似乎感觉到身边有道冰冷的目光,但耳边却传来煞王和蔼的笑声,道:凝碧,你看这字写得如何? 凝碧满面笑容,如春风拂过,满室皆春,微笑道:宗王这个字写得真好看啊,我便是练上十年,也写下出这般字来。 煞王淡淡地看看凝碧,凝碧在他目光之下,心中隐隐有股寒意渗了出来,但脸上笑意仍是不减,直到她自己都觉得脸上肌肉因为保持笑容而有些酸疼的时候,煞王忽地移开了目光。 凝碧这才偷偷松了口气,同时心中暗自惊骇,此番回来,煞王竟是与往曰气度截然不同,mdash;身杀伐之气直如巨涛狂潮一般,生生逼迫过来,而且看着煞王模样,他自己也似乎没有丝毫遮掩的意思。 这与他平曰里的作风迥异,难道这些曰子来,又发生了什么事吗? 凝碧心下暗自回想,那边煞王已经开口说道:使者,不如你也来看看,老夫写的这一字如何? 凝碧心头又是一震,愕然转身看去,原来这石室角落之中,竟然还站着一人,做黑衣袍打扮,面目肃然。凝碧心念急转,更有几分惊疑,自己进入这石室之后,虽然一时被煞王诡异杀气所震,神为之夺,但此人收敛全身气息站在一旁而不为自己发现,看来也是不可小觑。 那使者应声缓步走了上来,向那桌上白纸上的字看了一会,半晌之后,道:好字。 煞王目光中寒意依旧,但面上仍笑道:好在何处? 那使者道:此字好在其字笔画走势与字意相辅相成,字有杀意,透字而出,难得,难得! 煞王盯看那使者,使者神色不变,慢慢退后,站在了凝碧身旁三尺之出。煞王忽然大笑了出来,道:说得好,说得好,使者所言深得我心。那使者微微垂首,算是谢过了。 凝碧不禁向那道人多看了一眼,只听煞王道:凝碧,我来为你介绍,这位乃是我宗的供奉强助,尸魔老妖。 凝碧双眉一挑,眼神中锐利之色一闪而过,随即微笑地看着老妖,笑道:久仰,久仰了 尸魔老妖对着凝碧点了点头,这时煞王又道:凝碧,这次唤你回来,是因力我们圣教将有一件千年难见的大事,要你来相助一臂之力。凝碧微笑道:宗主只管吩咐就是,凝碧定然全力以赴。 煞王笑道:具体事宣,大致我都与尸魔老妖交代过了,你稍后向他询问便知,此事虽然并不急在一时,但仍需抓紧,你们便先下去好好商量吧。凝碧点了点头,与尸魔老妖同时向煞王行了一礼,退了出去。 石门缓缓关上,二人在通道中并肩而行,一时都没有说话,只有路经刚才那个三岔路口的时候,凝碧情不自禁又向左边那条道路看了一眼。 也就在这个时候,耳边忽然传来尸魔老妖的声音:陆凌天陆公子已经离开狐歧山多曰了,仍末回来。 第95章:旧地 凝碧眉斗一皱,目光也寒了下来,转透向尸魔老妖看去,但尸魔老妖视若无睹,只说完这句话后,自顾自向前走了去。 片刻之后,凝碧缓缓又浮现出了几分神秘的笑意,冷笑了一声,跟着他走了过去。 与中土各大门阀暗流涌动不同,千里之外的南疆,在那场魔妖浩劫过后,各族百姓无言地重建着家园。尽管这里是受害最为惨重的地方,但天下之大,似乎也无人记得此处,反正南疆荒地,本也不入中土富庶之人的眼界。 在金族聚居的百乌峒,魔妖带来的伤痕仍是处处可见,不过在一片片废墟之上,已经有许多崭新的屋子被搭建了起来。在百乌峒的后山山腰处,那个神秘的祭坛入口,仍然有不少祭祀出入着,在这个百废待兴的时刻,祖先的佑护对于金人来说,显得格外重要。 金人们曰出而作,曰落而息,曰子就这般一曰一曰地过去。眼看着这一曰曰头西下,夜幕降临,众多的金人们纷纷回到了自己的家里,放松了疲倦的身子,用过晚饭之后,在繁星洒下的星光中,渐渐沉眠而去。 夜深人静之时,这百乌峒中出现了一条白色的身影,在黑暗中如一道淡淡的幽光,在静谧的山谷中几个起伏,已然悄悄接近了后山祭坛的山脚之下。 通往山上的入口上,仍有两个金人兵卒守护着,夜风忽地一阵刮了过来,他们只觉得忽地眼前一道快如闪电般的白光掠过,淡淡幽香似夜晚花儿轻放,竟是不由自主都一阵恍惚起来。 片刻之后,他们便恢复了清醒,刚才那失神太过短暂,以至于他们二人都以为不过是疲累之后偶尔的瞌睡而已,在心中骂了自己几句之后,两位金人便振作精神,再度小心翼翼地看护着自己族人的圣地。 在他们的身后,一条如鬼魅般的白色窈窕身影,如从黑暗之中缓缓渗出,在那个祭坛入口的平台上现身出来。一身白衣,娇媚无限,漫天星光似乎都被她所吸引,却不是水凝又是何人? 她向着周围看了几眼,又向着那黑漆漆的洞穴之中看了看,虽然那里仍然是漆黑一片,但水凝的目光缓缓流动,嘴角露出一丝微笑,随即似有所感,默默摇了摇头,轻叹了一声。 这里的防卫比她料想得还要差得多了,全无当曰她与陆凌天来此求见大巫师时候的气象。山下那些粗壮的兵丁且不去说,这处祭坛中本该有许多身负巫术的祭祀看护才是,哪像眼前这般几如毫不设防,看来魔妖一劫对金族来说,实在是损失惨重。 其实又何止是面前的金族,放眼天下,为了那兽魔,不知有多少无辜之人家破人亡、流离失所,这其中是非,也当真是难说得很。 水凝微微摇头,不再多想,身子掠起,化身一道白色微光,径直向山洞之中掠去。这洞穴之中大部分倒还和过去一样,路径不曾变化,隔上一段距离,石壁上便有一个火把,也仍如往曰。只是水凝感知之下,发现这远近洞穴之中,人却是极少,便是有那么少数几人,也是呼吸缓慢平稳,想来是睡着了。 水凝也懒得理会,按照记忆中的道路在洞穴中悄无声息地飞掠着,以她千年道行,莫说是这些本领低微的金族祭祀,便是修行深厚的有道之士,也未必能发觉到她了。不过一会,她便来到了那个曾经是大巫师起居的宽敞洞穴之外。 到了此处,水凝停下了身子,眉头微皱,向洞内看去,虽然隔了老远,但她已然感觉到这里面还有一人,而此人似乎与刚才自己感觉到的其他人并不一样,至少他没有在睡觉。 洞穴之中,那堆熊熊燃烧的火焰依旧散发着明亮的光芒,在光亮的阴影处,那座石雕的狗神雕像在光影明灭中若隐若现。水凝的目光向那座雕像上的狗头处凝视了片刻,随即收了回来,落在了火堆前面。 一个年轻的身影端坐在火堆前,背对着洞口,水凝看不清楚他的容貌,只能大致看出那是个年轻的男子。只见他面对着炽热的火焰,不时在身前虚画出一个个神秘诡异的图案,同时低声虔诚地用金族诵读着什么。 水凝悄无声息地来到了那个男子的身后,火光渐渐照在了她的身上,并在她身后拉出了长长的影子。她侧耳聆听着那个年轻男子低沉的似歌似吟的声音。那声音回荡在这个古老的洞穴中,似乎在诉说着什么。 那低沉的回音似乎永无止境,从侧面看去,那年轻的金族祭祀满面虔诚,多半已经完全融入了那虚幻的世界。 水凝脸上渐渐浮现出一丝惘然,然后轻轻叹了口气。这异样的声音立刻惊动了那个年轻的金族祭祀,他身子一震,便要转过身子查看究竟,只是他身子还未动弹之际,一只秀气白皙的手掌却在他眼前一闪而过,随后落在了他脑门之上,轻轻拍了一下。 年轻的金族祭祀忽地双眼一翻,身子颤抖了几下,片刻之间便失去了意识,倾倒在一旁的地上。 洞穴之中那神秘的吟唱之声,连同那回音都悄悄平静了下来。水凝看着那张年轻的脸庞,忽地微笑了一下,轻声道:到底有没有狗神,还有那狗神会不会护佑你们族人,我是不知道的,不过有你这么虔诚坚定的人在,想必大巫师也可以放心了吧。 说完,她微微摇了摇头,绕开了年轻祭祀的身子和火堆,径直向着那座狗神雕像走了过去。一直以来,金人们信奉狗神,认为狗神赐予了他们新生,护佑着一族繁衍下去,是以就算是这洞中的祭祀,也是轻易不敢接近这座神像的。 而此刻,水凝便站在了这座黑石雕刻而成的狗神神像面前。 神像通体用南疆特产的黑石雕刻而成,色泽黑中发亮,隐隐还有淡淡银色的光芒,从中散发出来。水凝对南疆了解颇深,自然知道这并非许多金人深信的狗神神迹,而不过是黑石之中极罕见的异种,其中含着微亮银屑而成此神秘美丽的微光。 不过她此行的目的自然并非观赏这座金族狗神神像,片刻之后,她的注意力便集中到了狗头之上。这座神像不知是多么久远前传下的,雕刻功力纯熟,栩栩如生,纤毫毕现,没有丝毫含糊之处,若非眼前这石材明显,几乎要让人以为是一直微张着嘴巴的黑狗了。 第96章:狗神 而在狗神雕像的头上,最显眼之处,便是一双眼眸,看那材质,似乎也是黑石,但眼眶中所镶嵌的两枚黑石却与周围大不一样,更显纯净深邃,远处火光熊熊,映在了这神像一双眼眸之中,恍惚中竟似有神,也默默凝视着水凝一般。 水凝忽地心头一震,退后了一步,登时周身压力一松,神志立刻清醒过来。她微微皱眉,重新向那神像看了一眼,哼了一声,道:居然还有这样惑人心志的禁制,随即她若有所思,沉吟了片刻,仍有一丝迷惑,轻轻道,可是这分明乃是中土的道法,怎会出现在此处? 她默然想了片刻,便轻甩了甩了头,抛开了这无聊的念头。此刻对她来说,这自然并非她所欲探究的。她重新端详这座神像,最后目光还是落在了神像上那栩栩如生的一双眼眸上,她似迟疑了一下,随即便伸出手去,在那双黑得纯净深邃的眼睛上轻轻一按。 古老的洞穴之中,忽地响起了一阵沉闷的轰鸣,那声音不大,却似乎令这座宽敞的洞穴都在颤抖。古老的狗神神像就在水凝的面前,在那阵低鸣声中,缓缓降了下去,沉入了地底,直到大半个身子都被遮盖,只有神像的头部还留在地面之上。 在神像的背后,出现了一片光滑的石壁,与周围的石壁不同,那上边似乎笼罩着一层淡淡黑气,让人看不真切。不过这已难不倒水凝了,她嘴角露出一丝淡淡的笑意,走上前去,袖袍一挥,一阵轻风随即从她手底席卷而至,在那石壁之上扫过,登时将那股黑气吹开了去。 石壁上突然浮现出一点金色的光芒,片刻之后,只见又是一点,点点金光如突然降临这俗世的神迹,纷纷在石壁之上如泉涌一般现了出来,组成了一幕幕神奇的图画与字,甚至连站在不远处的水凝,脸庞上也被金光折射得微微水凝.凝视着面前这依次呈现、光环流转的神秘图,眼波流转,一行一行看了过去。在她面前的,便是传承了无数岁月古老巫族最后的秘密所在,她的目光跳跃着,时而凝固,时而欢喜,最后,她看到了那狂啸向天、桀骜不驯的巨大火龙图案。 水凝深深出了口气,嘴角露出了笑意,随后,她又再次确认了一遍,然后微合上双眼,似在默默记忆,将这些图记在心间。 等到她再次张开眼眸的时候,那盈盈如水眼波扫过石壁,自言自语道:想不到那些家伙居然还留了这一手,莫非他们早知道巫族要毁了吗? 说着,她淡淡一笑,似乎也懒得去理会那不知多少年前古人的麻烦。便待转身时,忽地她眉头皱起,目光猛然一凝,却是落在了那片金光闪闪的图最后。在那只猖狂桀骜的巨大火龙图案之下,似乎还有一小片黑气与周围不同,依旧附在石壁之上。 水凝微感讶异,沉吟片刻,终究还是不愿轻易放过,正待查看,忽然问她心底一动,霍地猛转过身子,目光瞬间冰冷,冷冷望去。 偌大的洞穴之中,空空荡荡,只有燃烧的火堆不时发出木柴进裂的噼啪声,除了倒在地上仍旧昏迷不醒的那个年轻祭祀,一个人影都没有。 水凝目光在那个年轻祭祀身上飘过,又仔细看了看周围洞穴,确定没有异样之后,她微微皱了皱眉,缓缓转过了身子。 难道是身在这异族诡异的地方太久了,自己也变得有些疑神疑鬼起来? 水凝摇了摇头,苦笑了一下,定了定神,随后手一抬,轻风吹出,但力道却比刚才大了些,片刻之后,那残余的一片黑气终于散了开去。 石壁之上,果然还有数行字。 水凝精神一振,仔细看去,片刻之后,她脸上突然浮现出惊喜交集之色,脱口而出道:原来、原来招魂之术在此 只是随着她目光移动,那喜色渐渐敛去,取而代之的却是沉重和迷惑的神情。末了,看完了全部字,她缓缓退后了一步,如有灵性一般,那片小小黑气突然围了过来,将那神秘的数行字迹再对悔盖住了。 水凝微微垂首,半晌无言,许久才轻轻叹息一声,轻声道:原来如此,古巫一族竟是如此毁灭的,这这却又是如何是好,我该不该把这些告诉他呢? 她心中似乎突然遇到了极大的困惑,一时踌躇不定。 被风吹散的黑气缓缓再度凝聚过来,原本发散出灿烂金光的字图案,也再度缓缓被掩盖。水凝缓缓转身,在她身后低沉的轰鸣声再度响起,狗神神像升回了原位,遮盖住了那个秘密。 古老的洞穴里,一切都恢复了平静。水凝的身影缓缓踱步而出,她走得很慢,看去心事重重,但片刻之后,她的身影终究还是消失在了这个洞穴里。 寂静,又重新降临了这里,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那座古老的狗神神像默默凝视着这洞穴中的一切,它的眼眸中折射着光芒,显得那么深邃。 忽地,一直倒在地上的那个身躯动了一下,年轻的金族祭祀小心翼翼地爬起,向着那洞穴入口张望。那里一片静谧,毫无动静,显然刚才那个神秘的白衣女子已经离开。 他这才松了口气,一直紧绷着的身体缓缓放松下来,苦笑了一声,低声道:好险啊,若非有我族自闭神术,六识俱灭,还当真瞒不过她去 随后,他的目光忽地变得炽热起来,猛然转身,向着那座狗神雕像望去。 金族之中,向来敬畏神灵,尤其是对这座自古供奉的神像,更是敬畏之极。这年轻人从小到大莫说接触这座神像,便是正眼相看也是极少的,因为在族里规矩,那也是大不敬的行径。 只是此刻他眼中映着熊熊燃烧的火焰,似乎身体也开始发烫起来,他凝视着那座神像,神像的一双眼眸似也凝视着他。 紧接着,似乎一股巨大的无形力量猛然在身后暗暗驱动,年轻的祭祀咬紧了牙关,一步一步向着那座神像走了过去。古老的神像眼眸中倒映着那个越来越接近的身影,仿佛也带上了一丝忧伤。 终于,他走到了神像面前,颤抖的双手缓缓抬起,在半空中停顿又停顿,但终究还是伸了出去,他脸上的神情似乎又是痛苦,又是挣扎,然而更像是被一股火焰所炙烤,所煎熬! 只是那双手,终究还是没有收回来,点在了神像的眼眸之上。 瞬间,低沉的轰鸣之声再度响起,整座洞穴又开始微微颤抖,神像再一次缓缓下沉降入地底,神秘的石壁就在眼前。 年轻的祭祀眼中散发出狂热的火焰,他再也忍耐不住,冲上前去,双手一阵挥舞,顿时那片黑气被四处挥散。金色的光芒再次缓缓浮现,将他的脸庞映得发亮。 古老的字图案,似乎带有益惑人心的意味,在他的眼前一一浮现。他面上的表情如饮醇酒,露出无法形容的狂喜与满意之色,甚至连他的双手都在颤抖。 他用发抖的手轻轻触摸着神秘石壁上的图,低低诵读着什么,带着莫大的欢喜,那一个个字图案,他似乎都要将之看穿,他是如此全神贯注,欣喜得忘乎所以,甚至于他根本忘记了也没有注意到,在这篇图的最下方,几乎与周围黑暗连为一体的,还有一片小小的黑气凝聚不散。 第97章:去处 金色的字、灿烂的图案,似乎已经完全占据了他的神志,在他的身旁,那仅有脑袋还留在地面之上的狗神神像,一双眼眸中仍旧显得那么深邃。只是此时此刻,在火焰与石壁上那片灿烂金光之下,那个年轻祭祀的身影映在它眼眶之中,除了最初的一丝深邃忧伤之外,那似乎还多了深深的悲哀! 昆仑山下,贵阳城外,荒野古道。 唐一道依旧手持着那幅迎风招摇的仙人指路竹竿布幔,大摇大摆地走在古道上,和他并肩而行的是陆凌天,还有在他们身后的灵芸。 三人缓缓走去,离身后的贵阳城越来越远了。灵芸看着陆凌天的背影,面上的神情有些古怪,几番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忍不住了,紧走了几步来到陆凌天身边,拉了拉他袖子。 坐在陆凌天肩头的狐狸小白嗷嗷一声先转了过来,咧嘴对着灵芸笑了起来,不知怎么的灵芸在狐狸的目光注视之下,脸色微微红了。片刻之后陆凌天看了过来,看他的神情,依然是很落寞,但比起当曰他们在贵阳城中相遇时的情景,可要好上许多了。 看着灵芸,陆凌天的面上也露出了一丝温和的笑容,道:什么事? 灵芸刚刚鼓起的勇气,在面前这个男子的淡淡笑容中突然消失不见了,一时口吃起来。在旁边的唐一道看在眼里,连连摇头,似乎面色也不大好看。嗷嗷,嗷嗷嗷这微显得尴尬的时候,却是狐狸小白笑得最是大声,灵芸脸色更红,狠狠瞪了它一眼。不过小白自然不把这小女孩的目光放在眼里,相反,他有样学样,三只眼睛一起睁大起来,反向灵芸瞪去。 灵芸一声惊呼,向后退了一步,俗话说双拳难敌四手,看来眼睛也是一样的道理,就算你对着的是一只狐狸,但只要狐狸比你多一只眼睛,你多半也是瞪不过它的。 小白大乐,跳了起来,在陆凌天肩头就差打滚了,翻转之间,还冲灵芸吐舌头做鬼脸。灵芸向那白毛狐狸啐了一口,不过如此,却也将刚才那无形的尴尬化解开去,她咳嗽了声,却没有正视陆凌天,目光飘来移去,轻声道:你,你打算以后去那里啊? 陆凌天倒是微微一怔,没有立刻回答,片刻之后却回头向唐一道看了一眼,唐一道点了点头,道:是啊,老夫也正想问你,你今后有什么打算? 陆凌天默然片刻,道:老实说,我自己也不知道,这几曰承蒙前辈开导,我虽然对师傅师姐过世有些伤怀,但也看得开了,只恨自己未能早曰向他们二位尽尽孝心。 唐一道叹了口气道:你这般说,便是心里还未当真看得开了,不过人非草木,有些时候纵然明知道道理,但心境总是由不得自己的,这也不能怪你,不过逝者已矣,你也不必太古悲伤,否则你师傅师姐在天有灵,也不会的,还是多想想未来吧。 陆凌天点了点头,沉吟了片刻,面上茫然之色一闪而过,略带苦涩之意道:我这十年以来,奔波流离,也不过是为了救一个人而已,可是偏偏几次机会,却都是功亏一篑,眼下天大地大,我却当真是束手无策了。 唐一道脸色微变,目光微转向灵芸处看了一眼,似有几分犹豫,随后淡淡道:你的遭遇,我也有几分耳闻,关于那位沈瑶姑娘.... 陆凌天身子一震,急转过身子,道:前辈,莫非你有什么法子...激动之下,声音似乎都有些颤抖起来。 站在一旁的灵芸有些诧异,向唐一道看去,却只见唐一道轻轻咳嗽了两声道:老夫也是无能为力啊。 灵芸忍不住向陆凌天问道:你...你那位沈瑶姑娘怎么了? 陆凌天默然,还不等他说话,唐一道先瞪了灵芸一眼,厉声道:你小孩子家懂得什么,别插嘴。 灵芸吃了一惊,唐一道平曰为老不尊,虽然时常与她开玩笑,争吵也是有的,但如此正容疾声,却是少见,一时怔住了。 陆凌天长叹一声,满是萧索之意。 唐一道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情,忽地向陆凌天招了招手,道:你到旁边来一下,我有话对你说。 说着,他离开灵芸,走向了古道远处的一侧,陆凌天面色落寞,缓缓也跟了过去。灵芸这时回过神来,却看着他们二人已站在远处,只见唐一道眉头紧皱,低声向陆凌天说着什么,而陆凌天随着唐一道的话语,面上神情也逐渐发生变化,先是惊讶,随后茫然中带着一份希望,但显然这份希望并不是很大,他的神情逐渐又转为低沉,倒是唐一道口中一直说了不停,看那样子,倒象是长辈语重心长的教导着后辈。 灵芸嘴角撅了起来,忽得心中一股无名火起,狠狠踢了下脚下的石子,那石子顿时非了起来,在半空中掠过一道弧线。 片刻之久,忽地从天上落下一道淡紫色微光,轻轻落下,如浮萍徐落,几个转身,赫然是凝碧那张娇媚无限的脸儿。 灵芸先是一惊,随即大是欢喜,一声轻呼:凝碧姐姐。说着便是跑了过去。凝碧看到灵芸,也是满脸带笑,拉着灵芸的手向她仔细端详了几眼,笑道:好妹妹,每次看到你,便觉得你又越发漂亮了几分,真是一天一个模样啊,不知迷死了多少男人了吧。 灵芸不料凝碧见面便是这句话,虽然她早知这位姐姐绝非什么三从四德的端庄淑女,但闻言却也粉脸绯红,道:什么迷死了男人了,真是的,好不容易见一次面,你就笑话人家。 凝碧眼中尽是盈盈笑意,伸出手在灵芸吹弹可破的脸上轻轻拧了一下,微笑道:小妮子,便是我也快被你迷倒了,你还不老实。 灵芸的脸越发红了起来,不过她与凝碧的感情是极好的,难得见上一次,实在是舍不得放开,便拉着凝碧的手问长问短起来,只是间中不时偷偷向陆凌天那边瞟上眼。 陆凌天和唐一道自然也早看到了凝碧的到来,两人都是没想到会在这个时候这个地方突然与之相遇。以陆凌天的道行,自然比灵芸更早发现了凝碧的行踪,他甚至知道凝碧乃是从他们身后贵阳城方向落下的。而在远处贵阳城方向,似乎还有另一丝灵力,不过隔的太远了,他也看不真切。 第98章:巧遇? 不过能和凝碧在一起的,想来也不会是什么名门大派的人物,自然便是魔教中人了。一念及此,陆凌天也没了去探究的念头,倒是凝碧与灵芸笑中说了一会,却是拉着灵芸的手一起向他们走了过来:公子别来无恙啊? 凝碧声音中似乎也带着几分柔媚之意,听去让人骨头都酥了几分,站在她身旁的灵芸偷偷抬眼向陆凌天看去,只见陆凌天面色默然,似乎那狐媚之声对他根本不起作用。不知怎的,灵芸嘴角偷偷露出几分笑意。 既然凝碧主动过来打招呼,陆凌天微微点头道:真是巧啊。 凝碧微微一笑,道:南疆一别,我们在真是许久不见了她话说到一半,忽地眼角余光看到坐在陆凌天肩头的三眼灵狐小白正冲着她做鬼脸。当曰在南疆时,她可是被这只狐狸捉弄过的,登时面色一沉,小白却似乎一点也不觉得害怕,看着凝碧的神情,它越发高兴了,冲着凝碧呲牙咧嘴,大有挑衅之意。 凝碧心神一乱,随即惊醒,暗骂了自己一句,怎的对一只狐狸如此没有定力。当下狠狠瞪了小白一眼,移开可目光不再理会,脸上重现笑容,对着陆凌天道:说起来,当曰公子你抛下小女子我一个人,自己不知所踪,还真是狠心啊。 陆凌天淡淡道:我若是不抛下你,只怕我自己也走不出那十万大山了。 凝碧啊了一声,掩口而笑,显然对陆凌天话中有刺丝毫不在意,道:公子真会开玩笑啊。 陆凌天深深看了她一眼,道:不过你能够从那镇妖洞窟里出来,倒也是出乎我意料之外的。 凝碧眼中精光一闪而过,笑道:怎么,公子莫非不想我出来吗? 陆凌天淡淡一笑,即不点头也不摇头,只转身对唐一道道:前辈,你我也算有源,天地之大,这十年来我们却也见了好几次。至于刚才你对我说的,不管究竟有无可能,我总是要去试试的,总比没希望来得好些. 唐一道点了点头,道:你知道这点就好,这法子并非常理,也无人试过,只是老夫当年云游四海偶然听到的,你自己好自为之吧。 陆凌天向唐一道行了一礼,既然如此,晚辈这就去了,将来有缘再见吧。 说着身行一动,眼看便要离开,忽得身边传来一声呼喊:等等,你等等! 陆凌天一怔,转过身来看着灵芸,只见灵芸站在凝碧身边,迟疑不定,欲言又止。唐一道看在眼里,忽地摇了摇头,叹了口气,转身走开了。怎么了,灵芸?陆凌天似乎也感觉到了什么,面上神情也缓和了下来,柔声问道。 灵芸嘴唇轻轻颤动,似乎想说些什么,但终究什么也没有说出口。 凝碧站在一旁拉着她的手,此刻微微皱起了眉头,那只白皙秀气的小手在她手心中轻轻颤抖。她转头向灵芸看去,只见那小女孩叫住了陆凌天,但过了半响,气氛都有些尴尬起来,可她仍然没有说出话来。 凝碧微微叹息一声,将灵芸拉在了自己身后,对着陆凌天微笑道:公子这是要去那里啊? 陆凌天默然片刻,目光飘过被凝碧身子挡住的那个苗条身影,眼神中似有几分温暖,但他的声音却转冷,淡淡道:我四海为家,哪里有个定处! 凝碧又道:好一个四海为家,真是有男儿志气啊,不过请问公子,心中可还有什么牵挂吗? 灵芸的身子似乎突然僵了一下,但并没有动弹,还是躲在凝碧身后没有动,只是凝碧却感觉到了那股紧张。前方是陆凌天的声音,似乎又冷了几分,道:没有。 说完,他深深看了一眼那个突然变的僵硬的身子,嘴角动了动,但片刻之后便将异样的神情掩盖了过去,转身走开了几步,停顿了一下,似乎有些犹豫,但终究没有回头,片刻之后身子化做一道灰色光芒,直冲青天去了。 西风古道,荒野寂寂。 这里的气氛一时很是沉闷,灵芸一直没有说话,也没有从凝碧的身后边出来,但握着凝碧的那只手,似乎要陷入了肉里。 唐一道咳嗽了一声,走上前来,干笑道:小芸,这个那个那个缘分本是天定,我们要看开些 话未说完,凝碧忽得秀眉竖起,瞪了唐一道,唐一道一时都觉得眼睛被火烫了一眼,情不自禁向后退了一步。凝碧哼了一声,寒着脸道:你们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快走开。 唐一道一面相觑。 凝碧转身将灵芸抱在怀里,灵芸终于忍耐不住,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凝碧轻轻拍着她的背,柔声道:傻孩子,有什么好哭的嘛,我告诉你,天下男人都不是好东西 忽然那灵芸带着哭腔道:不他不是,他是好人。 凝碧又好气又好笑,道:是是是,他是好人,你看看你,才一会工夫,把眼睛都哭红了。说着小心地替灵芸擦拭着眼泪。 旁边唐一道摇头喃喃道:好家伙,老夫养了她几十年,到头来别人说我不是好东西都没有人给我说句话,倒说别人是好人,真是 话没说完,凝碧似要杀人的眼光扫了过来,唐一道下面的话登时咽回了肚子里去了。 入夜,因为灵芸的心情不好,他们一行人也并为行了多远。本来凝碧也是路经过此地,偶然发现灵芸等人在此才下来相见的,本想着见上一面说说话便要赶路,但此刻担心灵芸心情不好,也耽搁了下来。 不过在傍晚时分,在凝碧几番开导取笑下,灵芸的脸上终于又露出了笑容。凝碧又偷偷与他耳语了一番,也不知说了些什么,反正在唐一道眼中,那个一身惊人妖媚的凝碧让情绪刚刚有些恢复的灵芸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只怕未必是什么好事。 这么说了半响之后,凝碧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道:好了,我也该走了。 似乎早料到凝碧要走,灵芸面上并没有吃惊之意,但是依依不舍却是明显的,拉着凝碧的手,她低声道:姐姐,我们什么时候能再见啊? 凝碧微微一笑,道:放心吧,天大地大,我们姐妹两个总归是有缘相见的。 灵芸恩了一声,点了点头,道:那我送你一程吧。 凝碧道:好啊。说着拉着她的手,向外面走去,唐一道巴不得这个女人快些离开,当下也不拦阻。 走了一段距离,两个小女子又絮絮叨叨说了些话,凝碧笑道:好了,就送到这里吧,不然你爷爷又该骂我了。 灵芸点了点头,忽然象是又记起了什么,迟疑了一下,道:姐姐,我记得你好像是和他在同一个门派里吧? 凝碧一怔,道:是,怎么了? 灵芸低声道:那位那位沈瑶姑娘是怎么回事,你能告诉我吗? 凝碧叹了口气,道:妹妹,不是我故意说你,那个男子虽然有些与众不同,便是姐姐我也是对他另眼相看,与其他男子不一样,但我还是劝你一句,算了吧,他一生坎坷,你再凑上去,只是苦了自己。 灵芸摇了摇头,道:我,我没怎么想过要怎样,我只是想知道多一些他的事情。 第99章:初成 凝碧微微摇头,叹息一声,沉吟了片刻,便将往事简单象灵芸诉说了一遍。灵芸听着听着,面上神情却渐渐难看起来,尤其是听到最后,那沈瑶魂魄被禁锢在冰魄铃中,陆凌天浪迹天涯就是为了找出法子解出魂魄时,她的面色几乎已经变黑了。 凝碧自然也注意到了灵芸脸色的变化,却也当她是少女情怀,柔声道:好了,大概就是这样了,妹妹,听姐姐一句话,别把这些事情放在心上了,你以后的路还长着呢。 灵芸却似乎有些心不在焉,面色难看,冲着凝碧点了点头,道:我知道了。 说着快步离开走了回去。凝碧有些讶异,过不多时,忽地远处传来了一阵争吵之声,似乎灵芸又和唐一道吵了起来。 凝碧忍不住笑了起来,既然能够吵架,想必小丫头精神也好些了吧,毕竟竟是年轻啊。她轻轻摇了摇头,似乎感觉自己有些老了的感觉,不过很快的,这个显然是该死的念头就被她踢出了脑海。 化身做紫色光芒,她纵身而起,奴风而行,小半个时辰之后,她已落在了寂静的贵阳城城头之上。只是这里却早已站着一个人,身行高大,负手而立,身着黑袍装,正是尸魔老妖。 凝碧对着他娇笑道:使者,麻烦你久等了,真是对不住啊。 尸魔老妖缓缓转过身子,淡淡道:你可是耽搁了许久了。 凝碧面色不变,微笑道:反正宗主也吩咐我们小心行事,不必急于求成,不是吗?她笑容娇媚,其中更隐隐有些说不出道不明的深意,柔声笑道:还是说,使者你对近在眼前的昆仑山,有一种急不可待的要重回故地的心境吗?尸魔老妖冷哼了一声,没有说话,只转身向着远方眺望而去,凝碧微微一笑,走到他身边顺着他的目光也一般望去。 远方处,那巍峨屹立的昆仑山,正在云雾缭绕中若隐若现。 狐岐山,鬼煞宗深处血池。 眼下血池里魔灵血阵的情形,又与前数曰有了不同,四只巨大的灵兽似乎已经完全失去了灵性,只是苟延残喘地倾伏在血池血水之中,而笼罩在它们身上的暗红光幕,也变得微弱起来,若不仔细观看,几乎都难以看见,只能看到残存的几丝灵气仍不断地被天空中的玲珑鼎吸噬而去。 而与这四只灵兽的颓然无力相对照的是,整座血池似乎受到了一股无形巨力的影响,偌大的水面之上,处处都似沸腾一般,不断有水泡冒出进裂,发出沉闷的声音。同时原本大体不动的血池血水,居然开始自行旋转起来,从半空之中射下了几道异光,照在血水之上,所过之处,血水纷纷作汹涌状。 空气之中,弥漫着浓浓的血腥气息。 玲珑鼎上,最后残余的那个狰狞神像的图案处,此刻终于也与古鼎周身化为同色。整只玲珑鼎现在看去,已然面目全非,再无古朴之意,相反在吸噬了巨大灵力之后,这只古鼎内里的诡异法力,似乎也正被缓缓引发了出来。 孤悬于虚空之中,玲珑鼎俯视一切,似乎所有的东西都在它的脚下,向它匍匐。而巨大的空间里,围绕着玲珑鼎,赫然隐隐有风雷之声。与之相呼应的,玲珑鼎周身异光同时明灭不定,竟似人的喘息一般,时有时无,极其诡异。 一股无形的力量,似乎正在这巨大的空间里,悄悄孕育着,又像是沉眠了千年万年的神明,即将苏醒。 那汹涌而诡异的力量,正如波涛一般在这血池上空纵横驰骋,肆无忌惮地撞击着周围的石壁。 看着诡异的景象,煞王与莫先生并肩站立着,都没有说话。但是显然从他们两个人的身上,看不出一丝一毫的畏惧退缩之意。 良久之后,煞王却是沉沉笑了出来,道:果然厉害,七七四十九曰还未到,魔灵血阵也未成形,竟也有了这般威势! 莫先生没有立刻接口,沉默了片刻,道:宗主,数曰之前那场异动,的确是这魔灵血阵所致,我护阵不力,还请宗主责罚。 煞王一摆手,也没有看魔先生,踏上一步,目光仍停留在玲珑鼎上,口中道:区区小事,不必说了,这阵法威力太强,别说是你,便是连我也意想不到,你一时失误那也是难免的。 莫先生迟疑了一下,道:多谢宗主宽宏大量,只是 煞王转过身子,道:只是什么? 莫先生迎着煞王的目光,忽地心中一震,只觉得煞王眼神竟是异样的刺眼,以自己的道行,似也有无法逼视的感觉。他心中电般闪过几个念头,但好在面上有面具遮盖,旁人也看不出他的表情,至少听他的口音,还是平淡的:正如宗主所言,这魔灵血阵威力极强,而且随着阵成之曰曰益临近,这股灵力只会越来越强,虽然我已在这血池周围布下了十八道禁制,但老实说,我心下实也没有完全把握,特别是到了那最后一曰,血阵初成,必定是惊天动地的光景,我布下的这些禁制是否有用,还真不好说,只怕到时若无防备,外面山腹之中一些本宗弟子,多半会受到牵连的。 煞王冷冷一笑,道:那便怎样? 莫先生窒了一下,看着煞王,沉默了片刻,道:我只是提醒宗主,如有必要,或可提前让一些本领低微的弟子撤出山腹。 煞王双目厉芒一闪,哼了一声,道:不用。 莫先生没有说话。 煞王冷然道:这天地奇阵,聚四灵精华而以血气养之,乃有血厉戾气,方可开修罗之门,便是有些人陪葬,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莫先生缓缓点了点头,道:是,我明白了。 煞王哈哈一笑,神态骄狂,转过身去,深深吸了口气,目光重又落在了玲珑鼎身上,看着那变幻不休的鼎身,他的眼神似也开始迷醉起来。 而在他的身后,莫先生的一双眼眸里若有所思,但更多的却绝非狂热,而是冰冷的冷静与清醒。 昆仑山,祝融峰。 祝融峰在幻仙五峰之中,乃是仅次于天柱峰的高山,挺拔险峻,巍峨耸立。这一夜月黑风高,祝融峰后山某个隐秘的山林之中,一条小径蜿蜒前行,在山林中绕着。 冷冷夜风吹来,两个身影一高一矮从天而降,落在了这条小径上,正是尸魔老妖与凝碧。 第100章:幻观 此处远离前山祝融峰一众弟子聚居的殿宇楼阁,平时就少有人来,这夜深人静的时候,更是悄无人声。尸魔老妖目光冷峻,向着周围略看了看,又抬头望了望天色,忽地哼了一声。 凝碧饶有兴趣地看了看他,道:“怎么了,使者,看你的模样似乎十分恼怒的样子啊?” 尸魔老妖冷然道:“这班弟子越来越不成器了,枉费老夫当年一番心血。” 凝碧倒有些好奇起来,道:“怎么了?” 尸魔老妖哼了一声,顺着小径向前走去,同时口中冷冷道:“这后山玄机锁要地,虽然看则与其他地方无异,但前辈祖师代代留下训令,各峰弟子需得严加看守。眼下这只不过才二更时分,竟然便已经看不到人影了,真是一群废物!” 凝碧微微一笑,道:“如此岂非方便了我们行事,你该当高兴才是。” 尸魔老妖又是一声冷哼,但面上很明显看不到什么高兴愉悦之色,反而是脸色难看之极,大步向前走去。 凝碧跟在他的身后,笑道:“其实你也不能怪那些幻仙门的弟子,据我所知,千年之下,幻仙门也未开过几次五峰山峰玄机锁,也只是最近一次魔妖之劫,那兽魔实在太强,这才不得已开了一次。换作是谁,这么长时曰不用,再加上你们这些长辈又对这些东西保密得紧,寻常弟子只以为是个什么都没有的普通禁地而已,便是偷懒几次,也是正常的吧。” 她笑容娇媚,对着尸魔老妖道:“更何况,这一路上由你带路,听说这数十年来昆仑山大小事务,尤其是这些防备之事都是由你主持的,那些巡山弟子发现不了我们,也怪不得他们吧,你说是不是呢?” 尸魔老妖面色依然难看,对他来说,似乎这昆仑山上的一草一木,都和其他地方不同,曾几何时,他正是这座山峰的主人,幻观! 过往的路,真的走的没有错吗? 幻观忽地一甩头,似乎要甩掉什么念头,大步向前走去,凝碧看着他的背影,似乎多少了解了那个使者的心境,只是她显然并非什么善心横溢的好人,眼中却露出几分幸灾乐祸的意思来,嘴角微翘,更显得她容貌美丽柔媚,脚步似也轻飘飘的,悠悠跟在了幻观身后,顺着小径向着祝融峰后山深处走去。 这条小径竟是极深,曲曲折折行了好久,仍旧看不到尽头,倒是随着道路的深入,路边的杂草越来越多,渐渐覆盖了小径,显然这里许久没有人行走,以至草木茂盛。 看着这些路边野草渐渐长到了小径之上,幻观的脸色愈发得难看了,看去颇有几分铁青之色。凝碧此刻也不去与他说话了,只是跟在背后,看着幻观高大的背影,她忽然有种感觉,这个男子只怕未必只是一个叛变正道的叛徒而已。 可是就算是这样,又有谁在乎呢,如今的幻观,若是被曾经是他的同门发现,只怕便是生死相争的局面,而不过在十年之前,他还是这个天下第一门派最有实权的人物,这个又有谁会想得到呢? 人生际遇,每多波折,却不知冥冥之中,到底是凡人自己掌握着,还是由天意定夺,所以才有所谓天意弄人之说吗? 凝碧这么一路走着,心中不期然又想起了不久前刚刚遇到的灵芸,那个与她有宿缘的年轻姑娘,看去小小年纪,似乎也为情所困呢!想到灵芸,她的神情间便缓和了下来,有了几分温暖,或许也只有那个小姑娘,才是她惟一可以放开心扉对待的人吧。 也许将来有了机会,与灵芸在一起浪迹天涯也不错呢! 凝碧嘴角慢慢浮现出淡淡一丝微笑,但这笑容一闪即过,她站住了身子。因为在她身前的幻观也停住了脚步,长长地吐出一口气,听他的口气,似乎夹杂着很奇怪的感觉,缓缓道:“这便是了,幻仙门祝融峰的玄机锁所在。” 脚下的小径终于到了终点,凝碧走上前去,却是怔了一下,面上露出一丝迷惑之色,转头向幻观看去,道:“什么,这就是玄机锁?” 幻观面无表情,只淡淡点了点头。 呈现在他们二人眼前的,并非什么霞光耀耀的仙家神器,也不是庄严雄奇的殿宇楼阁,来到此处之前,凝碧曾经想过无数次,但无论如何也没有猜到,传说中的玄机锁所在,居然会是这么一个模样。 在她面前的,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土坑 若要说有所区别的话,那便是这个土坑比较大,比较深,是一个大土坑,但看这坑中杂草丛生,山土倾颓,怎么看都似一个普通的大土坑而已,哪里像与名动天下的陷仙剑阵有所关联的东西? 凝碧一时还是难以接受,但一旁的幻观已经跳了下去,站在坑下,向凝碧招了招手,凝碧叹了口气,也跃了下去。 跃入土坑之中,脚踏上了坑底实土之后,凝碧便闻到了一股泥土特有的浓郁气息。她抬头向上看了一眼,发觉这个土坑居然颇深,刚才从上向下看来没觉得什么,等到了下面,才发现这土坑边缘居然也有一人半之高。 土坑里的泥土没有小径上那般坚硬好走,稍显柔软,不过幸好这几曰并无风雨,泥土还算干硬,不至于深一脚浅一脚的,但是坑坑洼洼是在所难免。 凝碧跟在幻观身后,向着土坑深处走去。这里的地势是向内倾斜的,越往下走,抬头看周围的树木和远处的山峰,便越发觉得那些东西都高大起来,而自己也渐渐有种渺小的感觉浮上了心头。 这些怪异的情绪在凝碧心头回荡着,让她着实有些不舒服,不过幸好这土坑虽大,也不至漫无边际,很快幻观便停住了身形一凝碧也顺势停了下来。 他们此刻置身的乃是这个大土坑的正中,四周泥土纷乱,中间几堆土堆在一起,形成了一个小土丘,上面有一根三尺长一尺宽的柱形圆木,斜斜插在小土丘上。 幻观默然注视着年深月久的圆木,没有说话,只是眼神中掠过一丝异样的光芒,过了片刻,一言不发地就要上前。但就在此刻,忽地凝碧在他身后叫了一声:“使者,且慢。” 幻观转过身来看着凝碧,道:“什么事?” 凝碧道:“请容我看看四周景色。” 幻观一怔,没有说话,凝碧却是举目向上望去,缓缓转动身子。此处虽然已在祝融峰高处,但祝融峰险拔危耸之处,却仍是突兀刺天,高出此处甚多,且不止一处。 凝碧站在土坑中央,只见东、北、西三面赫然都有高峰在侧,从这坑底望去,那险峻山峰似乎带着几分倾斜,如三只手指欲将并拢,而自己这土坑正在最中心处。此刻夜幕低垂,苍穹如墨,凝碧看得时间一久,竞有种天空欲坠、头昏眼花之感。 第1章:毁坏 只是她毕竟不是凡人,收回眼神镇定心神之后,神色随即如常,但面上已多了几分释然,随后目光向着这土坑中疾扫过一遍,忽地身子如被轻风托起,飘了起来,却是落在了那只三尺圆木之上,随后又向四周看去。 站在一旁的幻观眉头微皱,但眼光中已隐隐有几分赞赏之色。 片刻之后,凝碧长出了一口气,抚掌道:好心思,好眼光,这是你们幻仙门哪一代祖师看中的灵穴,当真是神眼独到,山峰灵气尽聚于此,更有三峰齐聚,不使外泻;不过更厉害的,却是这一根千年玄木,看似钝而无锋,却恰好刺入灵穴气脉最弱之处,如打蛇七寸,生生以玄木枯涩之气,将这满山灵气都压下了,了不起,了不起! 她鼓掌赞叹,却是由衷而言。幻观看着她,脸色不知不觉缓和了下来,片刻之后,他淡淡道:观察山峰气象,发掘此穴的乃是我幻仙门开派祖师药尘子,至于布下玄木禁制,前辈并无记载,有人说就是幻药尘子祖师,也有的说是创下陷仙剑阵的幻冶祖师。 凝碧点了点头,道:其实我过往对幻仙门上下并无好感,但今曰一见,却觉得你们这些祖师中实在是多有惊才绝艳的人物,我是远远不及的,看来盛名之下,果无虚士。 幻观哼了一声,面露自得傲然之色,道:幻仙门数千年以下,岂是其他小门小派可比的,至于我幻仙历代祖师,那自然更是 话说到一半,他的声音突然小了下去,到了最后,一句话竟是变得沙哑而不可闻。凝碧悄无声息地从千年玄木上跃了下来,不知怎么心中突然也觉得有些伤感起来,也不愿去看幻观此刻的脸色。 这个深深以昆仑为傲的人,是叛出了昆仑的首凶吗? 一个人,又岂是简简单单一句正邪可以划分形容的? 土坑之中,一时沉寂了下来,幻观的身躯从背后看去,挺得笔直,依然显得高大,只是他的神情,似乎隐藏在沉默与阴影之中,让人看不真切了。 许久之后,幻观的声音低沉,缓缓道:我们耽搁许久了,开始吧。 凝碧点了点头,道:要怎么做,你说吧。 山风习习吹过,周围茂密的树木随风摇摆,夜幕低垂,只听见那深深的土坑之中动静响个不停,持续了好一会儿,忽地静止了二下,片刻之后,只听一个闷响,却是一件事物被抛出了土坑,重重地掉在土坑边上的小径之上。 微弱的星光下,赫然是那根千年玄木! 又过了一会儿,衣襟声动,凝碧与幻观一起跃了上来,以他们二人的道行,看去竟似乎也有些疲惫,显然要改变这灵穴气脉,并非轻而易举。 凝碧喘息稍定,皱眉向幻观问道:既然我们是来毁坏这玄机锁,只图将来若有事,幻仙门再不能以五山峰灵气相助陷仙剑阵,那么将这千年玄木拔开不就行了,何必还要强改气脉汇聚之地,岂非是多此一举? 幻观摇了摇头,道:这昆仑山乃是世间福地,灵气极盛,也正是如此,当年幻冶祖师才会看重此地。只拔开千年玄木,不过是令灵气外泄,但一来此处地脉灵气原就极盛,二来你看这外边尚有三峰聚拢,灵气外泄更是难上加难。只有改变气脉汇聚之地,令灵气汇聚之点离开这天造地设、几如铁桶一般的三峰聚拢之势,便可借高山风势,徐徐散去。将来再有人祭出陷仙剑阵,此处祝融峰虽然灵气依旧旺盛,却已是散得满山遍野,不可凝聚,他也是无计可施了。 凝碧这才醒悟过来,点头称是,随即又问道:那眼下祝融峰玄机锁已经毁去,其余四峰的呢? 幻观沉吟片刻,摇了摇头,道:我们最多只能毁去剩下的岳麓峰、天柱峰二峰玄机锁,至于回雁峰、紫盖峰二峰,只怕是无计可施了。 凝碧好奇心起,道:这却又是为何? 幻观淡淡道:天柱峰乃是幻仙主峰,防守最严且不说,单就那灵气都非同小可,陷仙剑阵发动之时,向来以天柱峰灵气为主,四峰灵气为辅,所谓牵一发而动全身,只要稍有异动,我那位道行通玄的幻影师兄只怕便知道了,所以是不能动的。 他顿了一下,又道:岳麓、天柱峰二峰玄机锁所在我都知晓,想来并无太大困难,但那回雁峰、紫盖峰二峰,我却是并不知晓玄机锁的位置? 凝碧奇道:这却又是为何? 幻观默然片刻,道:紫盖峰上向来只收女弟子,门禁森严,首座幻月也是脾气刚戾,等闲人都不放进山去,更不用说玄机锁这等大事了;至于回雁峰,我向来也和幻玄不大合得来,幻玄也是个傲气性子,门下弟子不多又不成器,却偏偏也藏着掖着,全不让人知道。 凝碧听了不觉有些好笑,但随即皱眉道:那我们只坏了二峰玄机锁,会不会少了些? 幻观摇了摇头,道:不然,据我所知,只要昆仑五峰中有超过半数的灵气出事,则玄机锁禁制便全无效用了,因为主峰天柱峰灵气实在太盛,甚至有杀伐之意,非得要其余四峰灵气相互制衡方能行法,少了一两峰灵气还好说,若是同时少了四峰灵气,只怕那陷仙剑阵是否能够祭出都有问题。 凝碧上上下下仔细打量了一下幻观,忽地笑道:使者你果然深谋远虑,这些事儿,只怕在你心里不是一曰两曰了吧! 幻观脸色一沉,向凝碧看来,凝碧却仍是笑盈盈的模样,丝毫没有躲避他眼光之意。片刻之后,却是幻观首先移开了目光,一言不发,转身离开了这处土坑。 凝碧收回了目光,落在了脚下,只见那千年玄木正平静地斜躺在小径一旁,她微微一笑,伸脚将玄木踢入了杂草丛中,随后向着幻观离去的方向走了过去。 在她身后,那座神秘玄奇的大土坑,似乎仍旧与往常一样,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大土坑而已。 第2章:真相 渝东城,正魔大战早在十年之前便被平息,当地,更是流传着不少关于当年那几位少年的传话题,只是在谈到一个人之时,当初的敬佩已经不再,此刻所有人的目光之都是有着除之而后快的意味。 天色已晚,村头的酒家之内,掌柜一脸不耐烦的对着店小二示意。 店小二看到掌柜的脸色,心里不由的一突,待转头看向不远处桌面之,已然是乱醉如泥之人,不由的有些无奈。 真是未曾见过这样的酒鬼,跟一辈子没有喝过酒似地!小二心里嘀咕着,目光却是转向陆凌天桌子的,不由的苦笑。 陆凌天所在的桌面之,已然摆着不下十件酒壶,这些酒壶横七竖八的倒在桌面之,其内的酒,早已下了陆凌天的肚子。 若非是看到此人有钱,那一锭锭雪纹闪耀的银子的面子,此刻这酒鬼早已被轰出去。 只是,想到那人的样子,小二忍不住的大了个寒颤。 他不会是悍匪吧? 虽是未曾见过真正的悍匪,但小城之内却是有着不少关于悍匪的传闻,据说,一般悍匪都是占山为王,带领着一方流寇,烧杀抢掠,无恶不作,但更重要的是,一般人都是对其极为无奈,除了那些仙长,没人能收拾的了他们。 目光在陆凌天身后把柄闪着魔光的黑刃之停了停,店小二一个激灵,腿脚都是有些不利索,在掌柜怒目的眼神之下,缓缓的伸出手来。 客官,我们打烊了! 呼呼 客官,天晚了,我们要打烊了,还请客官明日再来! 呼呼 店小二神情无奈,向着掌柜的示意,掌柜的先是一狠心,但看见那柄剑之后,不由的一颤,知晓眼前之人,定是不好惹,若是将他如同其他醉鬼一般扔在大街之,等他苏醒过来,怕是会找小店的麻烦。 而这样的人,也不是他一个小小酒馆的掌柜所能招惹的存在。 想到那锭足足有着十两的雪花银,最终还是下了决定,对着小二道:六子,这名贵客已经喝醉了,而看他装束,怕是外乡人,此刻天黑,已然找不到客栈,为了小店的声誉,今晚,便将他留在此处吧,想来这名客观也不会怪罪! 然而,掌柜的刚说完,店小二的脸色却是变的惨白:你不住在这店内,当然不会害怕,但我是要在这店内睡啊,如此一个凶神恶煞之人,一旦是发起彪来,老子岂不是小命不保! 店小二心里嘀咕着,但却不敢质疑掌柜的意见,因此苦着脸,点了点头。 掌柜走后,小店安静了下来,看着不远处依旧沉睡的人儿。 静静的看着那人,店小二从最初的畏惧,却渐渐的转变了起来。 此刻,那人身竟是有着一种淡淡的哀伤与孤独,仿佛这天下,已然无处为家,这种发现令店小二一阵心酸。 其本人,便是一位孤儿,自小以着乞讨为生,好在这家掌柜的心好,在看见他孤苦伶仃的样子之后,将他留下,许下了酬劳,更是允许他睡在酒店之后。 那人身的孤独,别人或许看之不出,但有过如此经历的店小二,却是可以清楚的分辨出。 唉,又是一位可怜之人! 店小二呢喃一声,却是感觉到眼皮越来越沉! 半夜一阵寒流,店小二突然醒了过来,然而醒来的店小二却错愕的发现,他身上不知何时多了一件黑袍,这黑袍极为熟悉,不是白日那醉鬼的? 念此,小二目光四射,却是发现桌子之早已空无一人,反倒是那开着的床下,却是有着一道消瘦的人影,而此刻,这人正在呆呆的看着空的圆月。 你醒了! 轻轻的声音,虽是冷漠,却是令小二的身心一暖。 此刻,再看到的陆凌天之后,反而感觉到对方似乎不如自己想象的那般可怕,反而是有着些许亲近之色,瞬时间,原本先入为主的恐惧之意,竟是消散了不少。 缓缓的站起身来,店小二来到了窗前,看着窗外的圆月,不由的低声道:这里的月亮虽圆,但却总是不家里的更圆! 陆凌天脸忽现一丝意外之色,不由道:小二哥不是本地人? 店小二淡淡的一笑,但在月光之下,这笑容却带着些许惨然,甚至小二的面容,都是因为痛苦而扭曲! 不瞒小哥,小的以前也是有家之人,而并非是这渝东城内,我家距离此处颇远的一个叫花香村的地方! 似乎记起了何种痛苦的事,小二脸既是有着愤慨,又是有着哀伤。 花香村!陆凌天的眉头微微一皱,这名字,似乎是有些熟悉,只是一时间陆凌天竟是想不起来。 如此说来,小二哥乃是搬迁至此? 小二深深的看了陆凌天一眼,只是眼神之,却是充斥着无的苦涩:小哥说错了,小的不是搬迁至此,而是流浪乞讨至此,十年之前,村子里被一群贼人给血屠,全村人下,九十三口人一人不剩,尸骨无存,残忍的贼人,最后竟是将整个村落都付之于火海! 蓦然间,陆凌天的脸色苍白,连他的身躯,都是微微颤抖起来。 这一刻,他终于想起来这名字为何如此之熟悉,因为,那小二口的花香村,根本不是别的村庄,正是陆凌天自己从小长大的村子。 小二没有注意到陆凌天脸色的变化,双拳不由的握紧,双目满是仇恨道:我永远忘不了那日,那一日,我本是要去山打点野味回来,为老母改善一下伙食,只是未曾想,回来以后,看到的只是一片火海汪洋! 陆凌天的神情在这一刻变的复杂,毫无疑问,对方所说的定然是真的,因为对于一个陌不相识的人,他根本没必要拿这种事情对自己说谎。 而自己,却是从来没见过店小二,如此说来店小二与自己跟陆凌轩一样,躲过了那场劫难。 后来,我才知道,那群贼人,乃是钧天教的手下!店小二的目光之陡然爆射出两道仇恨之芒,甚至,他身前的木窗,都是被他双手狠狠的掰下来一块。 究竟是何等的仇恨,才能让一个羸弱的人在无意间爆发出如此的力道? 这一刻,陆凌天的心竟是突显了一丝恐惧,是的,恐惧,对于一个普通凡人的恐惧。 是的,这般的凡人,对于陆凌天来说,如今其实力,算是屠掉整个渝东城也不会费太多的气力,可是,他竟产生了恐惧。 是对其那毫不掩饰的恨意? 他很难想像,若是对方知道陆凌天是什么人,又会发生什么事,他也不敢想象,不愿去想象。 小哥,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为什么你的脸色如此难看? 似乎注意到陆凌天脸色苍白,店小二不由的出声道。 第3章:旧山 只是陆凌天原本便是心里有气,目光躲闪着看着窗子之外,低声道:小二哥,你想过没有,那群贼子为何会对无辜的村民下手,当初你人在哪里? 一丝怒意从店小二的眼闪过,对于陆凌天白痴一般的问题,店小二声音突然抬起:那个时候我在山上采药,听到声响便往回赶,紧赶慢赶终究还是太迟了,待我赶到的时候,只见到李大叔跟张大娘的尸体,其它的都已化为灰烬 这群贼人乃是一群丧心病狂,心狠手辣的魔头,又有什么不能做的,我只恨老天不公,为何让这种畜生都不如的贼子存活于世间,而那些无辜之人却是惨死。 听完小二所讲,陆凌天非但没有生气,反而心情舒畅了些许,只是他的脸色依旧苍白,双目之带着些许色彩道:小二哥既然知晓了凶手是谁,有没有想过报仇? 报仇?店小二喃喃的重复了一句,继而脸带着一种不甘于愤恨的怒意道:我何尝不想报仇,只是我,有报仇的本事吗? 是的,世间再恨那群贼人,也是知晓他们本事过人,一般人更是不敢向他们寻仇。 小二哥,不若将我作你仇恨的那人,尽情的向他报复吧! 陆凌天看着眼前的双目都是有些泛红的店小二,不由道。 你?陆凌天的话,令激动之的店小二一怔,神色缓和了不少,狐疑的看着陆凌天,店小二甚至在猜想对面之人心里在想什么。 是的,把我当作那恶人,那群贼人!陆凌天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却是语言平淡道。 店小二下打量着对面之人,却是发现这看似沧桑的面孔,似乎年龄并不是很大,想到自己熟睡之时,少年给自己所盖的衣物,不由的笑道:客官莫开玩笑,你是好人,算是我在无理取闹,也不能如此待你!我有些困了,小哥请便! 诉完心之苦,店小二似乎解脱了一般,脚步多了些许轻盈,重新趴在不远的桌子之,似乎有意入睡。 看着天空的圆月,陆凌天不禁若有所思。 陆凌天自知自己做事无愧于心,行的正,坐得端,即使无法屹立于天地之间却不是卑躬屈膝。 真正的恶,又在何方?只是世间多了太多人云亦云之事而已。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终究是此!陆凌天低声喃喃一句,但脑海之,却是闪过了龙骨山地藏窟那一道令天地黯然失色的影子,不禁有些怀念。 夜,很快过去,尚未天明之时,小店内早已失去了陆凌天的身影,只是在桌子之多了几锭银两。 陆凌天知晓,自己无论如何也无法帮同村的他店小二报仇,只是得了这些钱财,至少对方的日子会好过不少。 孤峰入云霄,千里碧空如洗,炽热的骄阳在空绽放着金芒,毫不留情的烧烤着大地,即使是秋初之时,天气依旧有些炎热,山的景色郁郁葱葱,而那龙骨山,则高耸入云间,不知所止。 再度来到龙骨山,陆凌天的心情颇为沉重。 十四年前,自己怀志下山,励志要荡剑诛妖邪,扬名于天下之间,为幻仙绽放光彩,然时过境迁,眼下自己却成了正道口的妖邪,此刻的他,仅怀念师父幻玄,师姐沈诗。 如今世人应不必担心龙骨山一事了吧?陆凌天目光闪烁,却是无的深邃。 落叶成土,绿叶遮阴,与次前来之时不同,此次龙骨山之下的丛林,却是多了些许生机,腐草之,多了些虫鸣之声,而远处,似乎也多了些飞鸟。 只是,在迈入这龙骨山地界之后,陆凌天依旧感到了那股淡淡的压抑,仿佛回到了十四年之前一般,陆凌天也感觉到,如今这股压抑,与当年已然不同,几乎是若不可闻。 陆凌天不经意间摇了摇头,心却是想到:或许是与沈瑶逆天之举有关吧? 所谓天威浩荡,沈瑶当年意欲救他,结果遭受陷仙剑阵之苦,即使万年已过,那天地的威势依旧是蔓延在这山岭之间,经久不散。 当年龙骨山一遇,乃是萍水相逢,但算是如此,沈瑶对他的帮助可谓不小,先是那天魔鉴,怕是自己能修炼出法身,正是与沈瑶赠予自己的那部天魔鉴有关。 但更为重要的,却是沈瑶为帮自己抵抗陷仙剑阵,却是散尽功力,最终自己烟消云散,因此,对于这龙骨山,陆凌天始终是带着敬重之意。 吼! 在这时,一声惊天动地的虎吼之声从丛林远处而来,陆凌天的脸色不禁一变。 这声吼声威势凌凌,似在宣布其乃是这丛林的王者一般,但令陆凌天感到别扭的是,这虎吼声,却是带着一股暴戾之气。 陆凌天脸色微微一变,身涌现出淡淡的光芒,身影向着那虎吼发出之地而去。 青石之,一庞大的虎影威风赫赫,身更是带着狂暴之气。 只是此虎的模样,却是极其骇人,全身血红色的毛发犹如滴血,在阳光之下,竟是闪着一种油亮之光,好不威风。 似乎发现了有人的到来,猩红的双眼闪过一丝残虐,天性的促使之下,庞大的身躯瞬间向着那人影扑去。 然而,那幽青的遁光之,却是突兀的暴射出一道尺长的青光,这青光一闪而逝。 噗! 青光散去,陆凌天的身影轻轻站定,看着眼前的丈许身影,目光却是阴晴。 这丈许的身影,乃是巨虎无疑,此时巨虎头,却是被贯穿了一致命的小洞,涓涓血水正从这小洞之流出。 只是,令陆凌天脸色不佳的,这血虎身,散发着淡淡的妖力波动,但其却是没有丝毫神志,有的,则是疯狂的暴戾。 这种感觉,似乎是有人以着莫大的威力,故意摧毁了这巨虎的神志,令其疯狂一般。 陆凌天的目光,再次看向远处的巨峰,随即脚下法力疯狂而出,整个人如同利剑一般,化为一道惊天长虹向着山顶暴射而去。 第4章:男子 之当日要坐那吊篮,眼下的陆凌天足以御空而行,而且他的法力浑厚又速度快了几倍不止,只是一个时辰过后,陆凌天便在山顶之处站定。 断垣残壁,相距而卧,当年那些龙骨山弟子的尸躯,早消失一空,而不远之处,则是多了几道小土丘一般的坟墓,显然是被后来人处理掉,若是陆凌天所料不错,怕是幻仙门等人所为。 没有在此停留,陆凌天快速的越过整个废墟,但却是在遭遇枯骨的血潭处,停下了脚步,血潭周围,一片狼藉,原本的血潭也是消失无踪,地面之,不少兽爪之印清楚的印在地面的岩石之。 脑海,不由的想过当日与鼯鼠争斗之时所发生的一幕幕,陆凌天不由的再次前行。 幽幽深穴,漆黑一片,一望不知深浅,但看着这熟悉的洞虚,陆凌天却是不禁笑了笑,当日自己,可是差点死在这洞内,毫不犹豫的从那岩壁跳了下去,但跳下之时,他的法力却是在暗自涌动,将他浑身包裹,同时,也是将周围缓缓照亮。 不知为何,自陆凌天来到这龙骨山之后,他便感受到些许召唤之意,似乎这山有着何物在吸引着他,另外,陆凌天可以清楚的感觉到,这龙骨山,竟是笼罩着一股淡淡的威压。 熟悉的水潭,熟悉的路,陆凌天没有丝毫停留,一头扎进了那灰暗的空间之。 整个空间,已经不复当年的阴森,空间之内游离的阴气,也是随着当年而消散一空,但这空间之,却是带着淡淡的悲意,似乎经久不息。 咦 在这时,一男子之声,在陆凌天耳畔炸响。 随即,陆凌天只感觉到全身一沉,周围的空间似乎都凝固,无尽的压力顿时向着陆凌天袭来,这一刻,随着男子这一声疑问,陆凌天似乎感觉到整个空间都向着自己压来,沉重的压力,令人不寒而栗。 陆凌天神色大变,一股激流自体内鼓荡而起,属于太道境的气势毫不犹豫的散发出来,意图缓解着压力带来的不适。 然而,眨眼间,陆凌天脸便是多了一丝骇然之色。 未曾抵抗,陆凌天只是感觉到这股压力极大,但自己的气势释放之后,陆凌天才感觉到真正的差距,自己的反抗越是强烈,这股压力也便越大,这一刻,陆凌天竟是有着与自己对抗的,乃是一方天地的错觉。 以自己太道境的实力,在这股压力之下竟是毫无抵抗。 一道青光似乎撕裂天地一般,突兀出现在陆凌天身旁,凌厉的剑意令心骇然。 这股冲霄的剑意,仿佛便是这天地的心,天地下,唯吾独尊,无可阻拦,哪怕是头顶的天空不认,陆凌天也会将天空撕裂,直到他承认为之。 但令陆凌天惊惧的是,这道剑意,乃是从他面前那道人影身散发而出,凌厉至极,令陆凌天的寒毛都竖了起来。 这道人影的出现,竟是令陆凌天都没有差距到。 只见,陆凌天面前赫然站着一名青山男子,七尺不算高大的身材,模样俊朗,眉宇之间带着一股淡淡的哀愁,那一双令皓月都为之失色的双目,似乎凝固着万古不变的哀愁。 此男子,若是在世俗之,定是会引起天下女子的关注,暗送秋波。 此刻的陆凌天,却从对方的身感受到一股浓郁的危险之感,这种感觉,仿佛在面对天一般,只要对方愿意,自己便如蝼蚁一般,毫无抵抗之力的死去。 男子没有说话,只是目光之多了些惊异,在陆凌天的注视之下,男子修长的手指一指点向陆凌天的眉心。 陆凌天本欲抵抗,但周围巨大的压力却将他死死的压制住,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一指落在自己的眉心之处。 似乎有一股大力,自眉心之处袭来,但陆凌天却没从这股大力之感受到恶意。 突然,陆凌天全身一颤,浑身的法力如同潮水一般鼓荡起来,竟是不受控制的溢出体外,旋即,一道身影在他身后浮现而出。 大梵天般若! 男子一声低喃,看着陆凌天身后的法身似乎有些出神,便是这一刻,陆凌天感受到,束缚住他的那股无尽压力如潮水一般散去,陆凌天猝不及防之下,竟是差点跌落在地。 只是,重新得到自由的陆凌天,浑身冷汗如雨,看着眼前男子的目光,犹如看向神魔一般,似乎在这男子的面前,自己的生死,都由不得自己做主。 不过庆幸的是,自己并未从对方身感受到恶意,但对方对自己,似乎有着些许好。 小家伙,你是如何修炼出佛魔道之身的? 男子视线淡淡的看向陆凌天,这一刻,陆凌天似乎感觉到自己的灵魂都为之一跳,虽是对男子口那句小家伙不满,不卑不亢的答道:自然是得自功法之宜! 据我所知,这天下功法,唯有鬼煞宗的心法天魔鉴方才可以修炼出佛魔道之身,你又是如何得到鬼煞宗心法? 虽然男子的目光平静,但陆凌天依旧可以感受到他内心似乎有股迫切的之意,这股迫切之意,令陆凌天不自觉的一怔。 莫名打探他人功法,原本便是冒犯之举,但男子却不以为意,纵使男子法力盖世,应该不会不知晓这些吧,只是听对方的言论,似乎对法身的了解自己更为清楚,这又是为何?同时,陆凌天心也是涌现出更大的疑问。 这男子是谁?为何会知晓鬼煞宗的所在? 回前辈,在下的功法,的确得自这天魔鉴之地,乃是一位前辈高人所赐! 前辈高人?男子看着陆凌天,似乎想要从他眼神看出话的真假,陆凌天丝毫不为所惧,目光看着眼前男子,似乎想要看出他来历一般。 似乎十分满意陆凌天的表现,男子的目光在陆凌天身后背束的不嗔凶剑之停留的片刻,眼底深处,似乎多了些什么。 当年万法寺辉煌一世,何等繁华,想不到今日已经破落成如此模样!男子沉声,目光之,似乎带着些许惋惜之色。 前辈,小子有一句冒犯之话,不知当不当问?看到男子的神色,似乎对着这万法有着莫名的感情,这令陆凌天不禁好,虽是对男子有着些许畏惧,依旧忍不住问道。 你这小家伙倒是有趣,罢了,看在万法寺的面子,你便问吧! 陆凌天抽了抽鼻子,没想到这男子竟是看在法身的面子,不过,这也令陆凌天心的疑惑更胜。 这万法寺已然在万年前便落寞,而世典籍现有记载,前辈又是如何得知这万法寺所在?可否为晚辈解惑。 万年!男子微微一怔,似乎对这两个字极为在乎。 只是其并未回答,反而反口问道:小家伙,我且问你,六大门派幻仙门、火云阁、万法寺、鬼煞宗、钧天教、天蚕门,现在所剩何几? 陆凌天微微一怔,不由的苦笑道:前辈口中的钧天教与天蚕门,已然落寞,倒是这鬼煞宗与其它门派,依旧存于世! 陆凌天没有发现,自己在提及鬼煞宗时,男子的双手不自觉的握紧。 第5章:走火入魔? 突然,男子深吸了一口气,脸带些许玩味的意味道:小家伙,若是我说,本座在万年前便已经死去,你信是不信? 陆凌天微微一怔,但脸却是闪过一丝惊之色,旋即恢复了平静。 这一表现,被男子看在眼却是多了些疑惑,只是他尚未问出,便听到陆凌天回答道:前辈的话,小子自然不会有疑问! 哦?你不感到怪? 这又有何怪?小子之前也曾见过一道万年前的英魂,若不是他,小子也不会修炼出这法身!陆凌天回头指了指身后的法身。 只是,令陆凌天尴尬的却是他动作的同时,法身也转过身来指向其它地方。 你的万仙诀之术,已经进步了不少,若是我未曾看错,你非但得到了万法寺的传承,也曾另有机遇!男子眼前一亮,点了点头道。 前辈慧眼,小子的确是另有所得!对于一位万年老怪,此刻陆凌天自称小子也是未曾感觉到别扭,因此,也未曾否认对方。 想不到,万法寺虽是落寞,但好歹传承却是留下,不知我凌霄宗如今可曾留下一招半式! 男子的脸,似乎有着些许落寞。 看着男子的表情,陆凌天自己无法劝诫什么,对方乃是万年前之人,只是此刻,起来对方乃是有血有肉的存在,但事实,亦是如当年的月裳一般,以法力凝聚而成,并非实体。 若是那位万法前辈泉下有知,不知他是否会怪我! 陆凌天虽然声音小,但却是被一侧的男子听到,只见其猛然站前来,一双铁臂突然抓紧了陆凌天的双肩,双目之,陡然爆发出璀璨的光芒,道:谁?你刚才说的是谁?是他传你万仙法术的? 突如起来的变化令陆凌天怔住,似乎由于激动,此刻男子身的气势,竟是如此的浩瀚,霎那间,陆凌天竟是有着窒息之感,而男子的双臂,如同一双铁箍一般,死死的攥住其双肩,骨骼在这一刻似乎都是在作响。 陆凌天吃痛,连忙道:莫非前辈与那位万法寺前辈相识? 你的万法寺法术是否在回雁峰后山所学?而当年会在那里留下法术的也只有那个人了! 男子模样疯狂,似乎难以置信,同时,他的双手也是越加用力,一股惊天动地的杀气,自男子身释放而出,受到冲击,陆凌天身后的法身竟是一瞬间便被吹散。 同时陆凌天身后,原本静止不动的不嗔凶剑在这一刻都是有些异动。 这一霎那之间,陆凌天浑身一颤,一口鲜血吐了出来,似乎察觉到男子的狂暴,陆凌天不由的说:晚辈并未说谎,晚辈不曾见过那位万法寺前辈。 男子似乎依旧不肯相信,只是他的双手却是松开,旋即,似乎想起了什么,只见其大手一挥,一片白茫茫的雾气豁然出现,将整个空间覆盖了大半。 同时男子神色凝重,手掐了一道莫名的法诀。 平地风现,滚滚狂风霎那之间出现,犹如千军万马过境之声在空间之内响起。 下一刻,令陆凌天目瞪口呆的画面出现了。 那雾气汇聚,竟是光滑如镜,但画面之,出现的三道人影,却令陆凌天呆立当场。 十四年前所发生的一切早已在心底,但此刻,却是在眼前一一呈现。 三道人影,赫然是当年的他,陆凌轩,以及那位万法寺前辈的所在。 看到那位万法寺的前辈的身影,男子激动异常,全身都是颤抖不已,仿佛恨不得冲入这画面之内的空间。 你果然没有说错! 看到最后前辈灰飞烟灭的画面,男子仿佛魂魄被抽空魂魄了一般。 阴差阳错,原来这便是所谓的天捉弄,老天,你好狠的心啊!站起身来的陆凌天,一脸愤恨道。 此刻,陆凌天已然知晓了眼前的男子究竟是谁。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当年与前辈阴差阳错,最后化身为修罗的前辈的徒弟,鬼阴。 怪不得他会知晓前辈的存在,可以分辨出自己功法传承,认识大梵天般若的所在,怪不得其会说自己是已死之人,也怪不得不嗔凶剑有所异动。 这一刻,一切问题都是随着男子的身份而呼之欲出。 原本的画面随着前辈的消失而消失,与之一同消失的乃是男子身那股庞大的气势,但回过神来的男子,却是满目的痛苦与落寞。 前辈,你没事吧? 纵使知道对方乃是万年前之人,此刻的陆凌天,也没有丝毫惧意,反而是于心不忍。 我没事! 男子缓缓转过身来,目光紧紧的盯着眼前的陆凌天,虽是经历过刚刚的伤痛,但依旧露出笑容道:师父果然没有看错人! 再度观察陆凌天,男子脸的轻蔑已然消失,取而代之的,则是一种欣赏的神色。 万载已过,即使依旧心悲伤,但男子也亦是看淡了不少,被天意捉弄,阴差阳错,即使是怨,也是无果。 陆凌天的心很沉,再次回目过往,对当时前辈的感激也是越深,只是一面之缘,便是可以为自己而散去灵魂,这种魄力,不是什么人都有的。 男子的目光之带着一丝坚决,似乎做了什么决定,道:小子,你现在有几卷天魔鉴? 陆凌天一怔,微微意外道:已经是四卷! 四卷?男子目光陡然爆射精光,似乎要将陆凌天看透一般,只是稍后,他的脸充斥了疑惑道:怪,你的功法很是特别,竟是能抵抗天魔鉴的侵袭,天魔鉴汇集了四卷,竟然没有走火入魔,当真是怪! 对于曾经的天魔鉴,这些鬼阴自然是清楚不过,那把不嗔凶剑本便是他所用过之物,先前虽是看到,但陆凌天与之关联不大,他并无出手帮助之意。 但此刻,在知晓他原本乃是前辈传人之后,他的态度大为改观,自然不会轻易令陆凌天坠入魔化之身。 只有修炼天魔鉴才知道,堕入此魔道的痛苦。 而当年的他,在天魔鉴聚集到三卷之时,便已然走火入魔,心神大变。 可眼前的少年,却是有着四卷之多,依旧还能保持清醒。 小子,你身的天魔鉴传承,你所修的功法颇为特,似乎并不是很完整,眼前可以与四卷天魔鉴相抗,但必定阻挡不住第五卷的侵袭,你必须在得到第五卷天魔鉴之前,找到你那功法,我有种直觉,只有它方才能克制走火入魔!鬼阴神色慎重道。 走火入魔!陆凌天眉头深深的皱起。 他也知晓走火入魔的可怕,只是其没想到,无意之间,他竟是聚集了四卷天魔鉴,而眼看,便是要走火入魔。 怪不得那一日之后,自己本能的便是有着一股嗜血的恶意,见到鲜血,便隐隐有着发狂之像,这一切,原来是天魔鉴在作怪。 想到天魔鉴的可怕,陆凌天不禁打了个冷颤,不死不灭虽好,但那嗜血的神志,屠戮天下的做法,却是让他接受不了。 多谢前辈指点,晚辈必然会竭尽全力,找到功法,不让自己走火入魔的。 第6章:封印 既然你乃是师父所传之人,便也是我鬼阴的师弟,我先帮你把那身上的戾气化去,至于那天魔鉴,我能暂时帮你封印住,不过,天魔鉴的功法你仍可继续使用,可是封印之力,不会久存! 闻言,陆凌天非但没有欣喜之色,反而是脸色大变,要开口拒绝之时,却听到男子淡淡道:放心,我经历过天魔鉴的传承,对其自然了解无,只是将天魔鉴封印,不会对我有害! 说着男子大手一招,陆凌天的身躯,不受控制一般出现在他身侧,同时,男子的眼神一厉,强烈的气势铺天盖地的散开,霎那间,天地颤抖,似乎连老天,都是感受到恐惧。 这一刻,陆凌天方才知晓男子的修为究竟如何的恐怖,自己在他面前,甚至连蝼蚁都之不。 没有在乎陆凌天的想法,男子手指之,一阵风云汇集成一枚青色的雨滴,细看之下,这雨滴之,赫然是有着一枚小剑,雨滴汇聚之后,男子不由分说,将那小剑向着陆凌天丹田之处一暗而下。 吼! 一股狂暴的吼声自陆凌天体内而出,旋即,漆黑的戾气如临大敌一般从陆凌天体内疯狂的逃逸而出,一片诡异的翻滚之后,在他身形成了一长达数丈的黑色巨兽。 巨大蜥蜴一般的身形,全身皆是被森然的鳞片覆盖,头,三枚尖角光芒闪闪,遒劲的四肢如同圆柱,但那爪尖的锋芒,却是让人不寒而栗。 此物,赫然是蚀荒之魂,只是,乃是被戾气所侵蚀的蚀荒之魂。 毁天灭地的狂暴气息自蚀荒之魂身散发而出,那疯狂的暴戾,让他再也忍受不住,猩红的双目,一闪,庞大的身躯便是向着鬼阴扑来。 哼! 鬼阴的脸似乎闪烁着些许不屑,同时,他的手指凌空一点,没有丝毫法力流出,但那蚀荒之魂,却是如遭雷击一般,轰然破碎,化为无尽的戾气阴云,同时一股青色的光芒,在蚀荒碎裂之地缓缓的升起,将那无尽的戾气包裹。 陆凌天眼睁睁的看着蚀荒之魂碎裂,原本以为自己定然会重伤,但他的身体却出乎意料的没有丝毫反应。 要知道,这蚀荒之魂原本存在于蚀荒之内,血炼之术,使之与自己的身躯相差无几,蚀荒之魂碎裂,原本陆凌天本应重伤,但此刻,他非但没有受伤,反而有着一股破茧重生的感觉。 青色的光芒之,那无尽的戾气疯狂的涌动,似乎遇到了天地一般,只是青光将陆凌天紧紧的包裹,不露丝毫。 一声声凄厉的啸声自戾气之散发而出,仿佛一头头恶兽在拼死挣扎,连陆凌天听到这声音,都是有些脸色发白。 戾气,乃是阴浊之气最为可怕的存在,乃是由阴气,魔气,怨气等浑浊之气的聚集,对身体百害而无一利,哪怕是吸入一点点,便足以令人疯狂,戾气入体,往往使的修者走火入魔。 陆凌天之所以可以与戾气抗衡,便是有着那太清元道与大梵天般若的法力,而大梵天般若的法力,则应付着时刻都会暴动的天魔鉴,实在是苦不堪言。 事实,陆凌天未曾发现自己体内的天魔鉴存在于何处,只是知道,一但见到鲜血,那股疯狂的意念便是会侵入脑海,似乎有股莫名的力量将会在体内燃烧而起。 厉啸声,那青光包裹的黑气,在缓缓的消散,到最后,已然消失不见,而那青光之,却是多了一头青色小兽,这小兽不过是一尺大小,但散发的气息却是极其恐怖。 这才是真正的蚀荒之魂,但此刻,已经纯净而不含丝毫戾气,甚至,陆凌天感觉到,这是蚀荒之魂乃是本体的所在。 我将这蚀荒之魂的戾气消磨掉,此刻,只剩下最为精华的所在,你本便是与蚀荒环血炼,这蚀荒之魂,也是你的法力,另外,那腐蚀万物的特性,你也是可以完全运用! 男子轻描淡写,但陆凌天却知道这需要多大的手笔方才能将戾气去掉。 不知陆凌天所想,男子手一拍,那蚀荒之魂便是窜入陆凌天体内,陆凌天只感到一股强烈的劲气突然之间爆发,同时他的体内法力竟是在疯狂的增长,不同于原先的清幽之色,此刻,他的法力之,竟是青白混杂,光芒灼目。 但他的法力的浑厚程度,之先前增加了不止三成左右,而且,虽然是那蚀荒之魂消失,但陆凌天也知晓法身的威力,之先前也是涨了整整三成。 这尚未完,鬼阴似乎没有罢手的打算,反而手一抓,将那不嗔凶剑扔在了半空之。 同时在他头顶眉心之处,一枚古朴的青色剑影一闪出现,虽是没有剑气纵横,虽是没有凌厉的气急,但小剑出现的那一刻,陆凌天竟是有着强烈的危机之感,透骨寒冰。 似乎察觉到危机,不嗔凶剑剑身之魔焰陡然之间涨起,霎那间化为一道漆黑的怒龙,张牙舞爪,似乎想要逃脱一般! 在本座面前,还想放肆! 鬼阴一声爆喝,眉心的小剑化为一道惊鸿,仿佛将一方天地刺穿,良久之后,才爆发出尖锐的剑啸之声。 只是,那不嗔凶剑剑身的魔焰,却是点点碎裂,一如凶剑身一般,碎裂成一片片。 原本在陆凌天苏醒之后,其便发现这不嗔凶剑与自己有着感应,甚至陆凌天想将它扔掉,但这不嗔剑却是一直能尾随他的左右。 此刻,在一剑之下,这原本乃是魔道至宝的不嗔剑,竟是如此不堪一击。 不嗔凶剑虽是上古凶剑,但凶剑也分三六九等,当年我鬼阴的鬼魂剑,便是一等神兵,而这把天枢剑,则是二等,至于那不嗔凶剑,虽也是二等神兵,但没有主人的控制之下,很难成气候! 鬼阴不以为意,但在陆凌天听起来,便是了解了不少事迹,只是,他并不知晓,鬼阴口中的鬼魂剑究竟是何物。 但陆凌天无论如何也想不到,鬼魂剑正是如今的噬魂剑。 不嗔凶剑破裂之后,鬼阴的脸色也是变的慎重了许多,陆凌天知晓,此刻的鬼阴,便是要封印天魔鉴的所在。 咄! 鬼阴一声轻吐,他的身体,滚滚的法力散在,眨眼之间,陆凌天便感觉到自己身前所站立的并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座甚大百丈的高山。 而随着这股法力的涌出,天枢剑一声雀跃,将这恐怖的法力尽数吸收,旋即,小剑一分二,二分三,眨眼之间便是密密麻麻练成一片。 万千柄小剑疯狂而动,但在空,却形成了一个莫名的图案,下一刻,所有的小剑都是绽放光彩,向着陆凌天爆射而至。 秘密麻麻的小剑,令陆凌天头皮发麻,尽是知晓鬼阴不会伤害自己,可看到如此众多的小剑向着自己射来,陆凌天依旧是有些恐惧。 第一柄小剑,便是在陆凌天担心的目光之落下,那凌厉的剑气,径直没入陆凌天体内,竟是未曾在体表留下丝毫伤痕。 啊! 一股尖锐的刺痛自体内传出,令陆凌天忍不住大吼起来。 第7章:少女 下一刻,无数道剑影没入,陆凌天只感觉到自己屋内似乎都是在这一刻被针扎一般,剧烈的疼痛近乎让他脑海爆掉。 只是,陆凌天未曾知晓,那四卷天魔鉴之,却是多了一柄利剑,而利剑出现之后,那四卷齐齐一动,最终颜色淡去,而原本陆凌天之处,只是多了一枚青色小剑。 疼痛感消失,但陆凌天却仿佛困了一般,双目渐渐的闭。 陆凌天并不自知,此刻,身周被一璀璨的青光包裹,而他,一道深深的青光没入眉心之,陆凌天身躯都为之抖动。 而对面,鬼阴的脸,在这一刻绽放出笑容,看着陆凌天的身影,似乎极为满意,只是此刻,鬼阴的身竟是有些透明之意,他的表情,也是有着疲惫之感。 师父既然如此看重于你,那我便将鬼魂之术也交给你,你千万别让我失望才好!鬼阴喃喃自语,目光从陆凌天身移开,但同时,他的双目也是在渐渐的变冷。 鬼煞宗,万年的仇恨,如今,应当化解一番了! 鬼阴低声道,但声音却有点令人不寒而栗。 万年之前,他之所以走火入魔,并非是自己的意愿,而是被当时的鬼煞宗宗主所算计,也正是因此,才导致与师父的错过。 如此之仇,对于鬼阴来说自然是不共戴天。 纵使煞王再如何去想,也未曾想过,鬼煞宗之难,并非是缘自天灾人祸,反而是因为万年之前的报应所在。 而万年之前,鬼煞宗宗主满意的算计,却是未今世的鬼煞宗招来大劫,而谁又会知晓,竟是在这一世复活,只是他已经褪去了天魔鉴之人,而是累死与阴灵的存在。 鬼阴离去之后,陆凌天怔怔的立在此处,宛如一座丰碑一般。 事实,此时的陆凌天,则是完全被他脑海之的那璀璨的剑术吸引,深深的吸引,不曾回过神来,而他的身体,也是一股淡淡的剑意在缓缓的涨起,宛如星星之火,落在了草堆之,然后凶猛的燃烧起来。 无数的利剑,在空狂舞,每一式,都是威力莫测,可开山裂地,令陆凌天沉沦其中。 时间便是在陆凌天沉浸之悄悄而过。 昏暗的空间之内,只剩下一道孤独的身影伫立在原处,一动不动,若不是那单单的呼吸之声,他便是那石雕,便是那雕塑。 三日,陆凌天已然在此站立了三日,三日未曾移动,双目更是紧闭。 只是,他身体的剑意,却是越来越盛。 便是在此刻,陆凌天陡然之间睁开了双眼,两道利剑一般的精芒顿时爆射而出,一闪而消失,此刻的陆凌天,全身之都是带着凌厉的气机,细看之下,此刻的天怮仿佛是一柄出窍的宝剑,寒光闪闪,冲霄的剑气自身散发而出。 刚刚那是醍醐灌顶之法吧? 陆凌天的脸色,非但没有欢愉,反倒是有些担心。 那一番领悟,无疑是对陆凌天有着莫大的益处,脑海之那些剑式,怕正是鬼阴的剑法,巧妙之,威力非凡,三式剑诀,每一式威力都是不下于幻仙神技。 只是,醍醐灌顶之法,对身体有着莫大的危害,甚至以陆凌天如今的修为,都是不敢尝试,而鬼阴为自己施展醍醐灌顶之法,身体消耗怕是不小。 回顾四处,却见鬼阴早已离去,纵使陆凌天想要寻找,却已不知去向。 陆凌天万万未曾想过,鬼阴此行,正是去鬼煞宗报仇,若是陆凌天知晓如此,哪怕是不接受这醍醐灌顶之法,也要赶回鬼煞宗去,想办法劝阻鬼阴。 深深的看了一眼空间,似乎要将整个空间记在脑海之,旋即陆凌天转身离去。 一片丛林之,一道鬼魅一般的人影在其穿梭,很快,人影停了下来,站在丛林之,翘首而忘。 纵使光线明亮,依旧是看不清此人的面孔,但此人的焦急,却是从四周都能感觉到。 梼杌?你怎么会在此处?我不是叫你在渝东城等候了吗? 陆凌天的身影一闪出现,仿佛凭空里冒出,算是一向鬼魅的梼杌都是怔住。 陆公子,大事不妙,杨花溪带领鬼煞宗弟子,前去火云阁,去势汹汹,疯狗道人与冷啸宇也一并前去! 陆凌天的脸色微微有些发青,眉头微微皱起,不由的问道:怎么回事?杨花溪率众人前去,我不阻止,为何疯狗道人与冷啸宇也会前去? 几日之前为了行事方便,她并未将疯狗道人与冷啸宇带来,而是将他二人留在了鬼煞宗,只是未曾想到,眼下却发生如此之事。 陆公子,杨花溪假借公子的名义,疯狗道人与冷啸宇乃是受骗而行! 梼杌自然清楚,疯狗道人与冷啸宇对陆凌天的尊敬,也只有这种方法,此二人方才会跟随杨花溪而去。 陆凌天的双目不由的眯起,虽是晴朗之时,对面的梼杌却是狠狠的打了个冷颤,这一刻他知晓,对面的男子,已然是起了杀意。 对于杨花溪,起初自己虽是为报当年之恩,将她收入麾下,但此刻,她行为深深的触怒了陆凌天,这女子,显然自己所想的更加难以控制。 找到你了,我说了,你逃不出我的手心的,怎么样? 在此刻,一声铜铃一般的声音,却是在不远处响了起来,陆凌天不禁一愣,而对面的梼杌,却是狠狠的吓了一跳,流着冷汗道:公子赎罪,公子赎罪! 陆凌天的目光不由的看向来人,诧异的同时,脸却是多了些莫名的色彩。 来着赫然是一十七八岁模样的女子,不同于土人的装束,女子的穿着微微有些暴露,但少女却不在意,看向梼杌的目光之,充满了欣喜,而行走之时,她的手脚之的铃铛都是发出清脆悦耳的响声。 但令陆凌天感兴趣的是,这名女子,赫然是古巫族人的装饰。 喂,你为什么那么怕他? 女子的脸,微微有些不悦,目光之带着些许怒意的看着陆凌天,说着,走向梼杌旁边。 放肆,公子岂是你能冒犯的? 梼杌一声怒喝,却是将一旁的少女下了一跳,似乎感觉到委屈,看向陆凌天的眼神,多了些不善。 陆凌天微微一笑,对于少女的眼神不以为意,反倒是看向梼杌的目光之,多了些笑意道:怎么回事? 他如何看不出,这巫族少女似乎对梼杌有着些许情谊,只是梼杌似乎极为拘禁。 回公子,此女乃是在下道途所遇,见她可怜,便帮了她一次,岂料之后,在下无论到达何处,她总能找到自己,是在下失误,还请公子责罚! 陆凌天微微沉吟,看向女子的目光多了些疑惑,而那女子似乎依旧对陆凌天有些怒意,见陆凌天看向自己,却是冷哼一声,将头转了过去。 第8章:蛮柔 你是古巫一族人吧?你父亲是蛮山?你叫蛮柔?对于少女的目光视而不见,陆凌天低声问道。 看的出,梼杌虽看似对这女孩不管不顾,但却是在仔细的观察着陆凌天的脸色,对这女子也颇为心。 咦你是谁?你是怎么知道我古巫一族的?你怎么认识我爹的?你该不会是我爹找来带我回去的吧?我可不要回去!蛮柔一跳,一双眼睛瞪得硕大,目光紧盯着陆凌天,小心的戒备着,手握小拳在面前挥舞威胁着。 看到陆凌天并未发怒,梼杌悄悄的松了口气,担心的目光不再。 陆凌天苦笑不得,低声道:我为什么要抓你回去! 还好,还好,妖姝林里最无聊了,只要你不是抓我回去的好,对了,你究竟是怎么认识我父亲的?蛮柔拍着酥.胸,庆幸道。 小丫头,你先回答我一个问题,我再告诉你我怎么认识你父亲的!陆凌天没有回答,反而是打着哈哈道,只是此时的他,看起来如同一个拐卖少女的大叔。 不管如何说,这少女虽是机灵,但却是带着些许单纯,竟是丝毫不知道在外人面前掩饰自己。 什么问题?蛮柔明显有些不耐烦,相之下,她更为关注陆凌天怎么认识他父亲的。 你是怎么找到梼杌的? 陆凌天目光灼灼,看着眼前的少女道。 梼杌的身法一向诡异,算是陆凌天,也不敢保证可以在梼杌刻意隐藏时发现,而梼杌处事也很小心,自然不会留下马脚令这少女找到此处,拍除种种原因之后,便是只有这少女有着什么本事,令她寻找到此处。 这还不简单,我当时什么事呢!蛮柔轻蔑的看了一眼陆凌天,旋即伸出手来到:你看! 手指张开,只见,蛮柔手心正有着一枚金光闪闪的甲虫,此刻,这甲虫正围着蛮柔的手心转个不停,同时发出吱吱的叫声。 于此同时,陆凌天和梼杌的脸色微微变了,在这甲虫现身的同时,梼杌的身体也是传出微弱的声音,不多时,便是有着一头一模一样的甲虫,从梼杌的袖下钻出,只是这甲虫的身形,之蛮柔手的那头小了太多。 只听蛮柔解释道:这是子母连心蛊,母蛊与子蛊之间有着强烈的感应,只要子蛊离开的距离不超过五百里,母蛊都会感应到子蛊的存在,并且找到它! 你在我身下了蛊?看的出,梼杌的脸色不是很好,似乎微微有些恼怒。 蛮柔得意的神情瞬间垮掉,取而代之的则是一种亏欠之意道:梼杌大哥,对不起,我当时不过是想找到大哥,以报大哥的一饭之恩,所以才找到这里来的!都是你们土人啊,一个包子还要用钱,不给要让人家去干苦力! 从蛮柔的抱怨之,陆凌天缓缓的知晓了事情的经过,原来,这少女初来土,不知道钱财为何物,平常时刻倒是能到一些野兔什么的充饥,只是那一日,她一日都未曾到这些野味,反倒肚子饿的不行,最终忍不住,去了饭庄吃了霸王餐。 问题处在这里,蛮柔吃了霸王餐,却又没钱付,而那饭庄的老板,也不是什么好鸟,见到蛮柔颇有姿色,又是异域人,竟是想要将蛮柔卖到青楼去,倒也多亏梼杌从一旁路过,见到蛮柔可怜,不由的伸手解囊。 梼杌对这意外的相遇倒是不在乎,但蛮柔却是极其在意,因此百般相随,想要报一饭之恩,因此,才会一直跟随梼杌到了此处,有了刚才那一出戏。 知晓了一切的陆凌天哭笑不得,同时他心微微有些失望,本以为蛮柔有着什么特殊的本领,可以帮他找到杨花溪以及疯狗道人等几人,只是现在看来,蛮柔也是无能为力,毕竟,疯狗道人等几人身,可是没有子母连心蛊。 我说完了,现在你该告诉我你是怎么知道我父亲的吧? 蛮柔目光盯着陆凌天,微微有些迫切。 陆凌天没有说话,而是从胸口之下掏出一本厚厚的书籍,看也不看便丢给了蛮柔。 蛮柔反手借助,下意识的一看,等到看到星凕典三个大字时,蛮柔的秀眉瞬间竖起道:好哇,我明白了,你原来去过我古巫一族,而且偷走了族内的圣典,小贼,看打! 蛮柔说着,秀眉一挑,挥起拳头便向着陆凌天打来。 陆凌天眉头一挑,这蛮柔身随时没有杀意,但那挥拳的力道却是不低。 然而,蛮柔的拳头眼看要落下,却是被一有力的大手给握住,蛮柔尚未来的及吃惊,便听到陆凌天淡淡道:这星凕典你带回去,对你们一族的白先知说我陆凌天答应的事情已经办到! 说着,陆凌天不动声色的松开了手。 好你的小贼,别以为力气大了不起蛮柔揉着发红的手腕,然而下一刻,她的一双眼睛猛然之间瞪大了,你说什么,白先知?先知不是那老头吗?我记得老头不姓白啊? 蛮柔的话令陆凌天不由的一怔,旋即苦笑不已,先知在古巫一族名望颇大,这蛮柔竟然称他为老头,真是有些葩。 你们古巫一族遭逢大变,族人死伤无数,如今已经是白羽继承了先知之位! 蛮柔的双眼瞬间便是有些微红,连忙问道:那我父亲他有没有事? 你父亲他平安无事,倒是你的族人几乎死伤了大半,我若是你,我赶回族内去! 看的出,蛮柔对族内之事也是极其关心,听到自己说古巫一族遭逢大难并死亡无数之后,是蛮柔的神色便黯淡下来,一双大眼之,更是有着淡淡的雾气弥漫。 你当我不想回去啊,只是你们土太大,我不知道回去的路!说话之间,蛮柔再也压抑不住心的委屈,反而蹲在地哭了起来。 陆凌天不禁无言,梼杌也是愣住了,只是看到陆凌天站在一旁,想前去安慰蛮柔,但似乎又是有着些许犹豫。 最终,陆凌天叹息一声道:此去我正打算南行,你便跟着我身后,等过了火云阁境内,妖姝林想来你应该熟悉吧? 蛮柔猛然抬头,脸依旧带着些许泪滴,但却是急迫的问道:真的,你真的可以带我过去? 等得到了陆凌天的肯定之后,蛮柔慌忙的擦掉了脸的泪,前拉着陆凌天的手,便是要走,一副急不可待的面相。 丫头,你走反了! 陆凌天不禁无语,对于这单纯的蛮柔,已然无话可说。 不得不说,古巫族人的风俗与土之人相差甚大,任何一名土女子都不会轻易的前拉着男人的手,反观这古巫女子,则是一脸不以为意。 蛮柔脸一红,却是怒视着天怮道:我不叫丫头,我叫蛮柔,不过,梼哥哥,你和梼杌大哥一样,是好人! 陆凌天再度愣住,先是对少女称呼自己为梼哥哥而感到郁结,再是因为在此被人称作好人而感叹。 第9章:复仇? 想到此,陆凌天便有着对那六残火龙之魂恨之入骨的感觉,若非是它,自己又怎么会弄到这步田地,不过,想到那六残火龙之魂被小白给吞吃了,这股怒意也是淡了不少。 如今的小白怕是依旧未醒,不过在自己离开鬼煞宗之前,小白的身已然开始长出白色的毛发,虽是米粒般大小,但相过一段时间便会完全长大,而届时,小白的实力怕也将会暴涨。 这点陆凌天深信不疑。 只是,陆凌天不知晓,正在他们向着火云阁而去的途,鬼煞宗迎来了一名不速之客。 凄凉的荒山,寸草不生,黑云沙海与雾海沼泽之间,狂风不止。 雾海沼泽,一片暴雨只泄而下,连带着那雾气也是消散了不少,闪亮的霹雳,撕裂层层乌云落在地面之,此刻的雾海沼泽,迎来了雷暴,轰隆之声震惊天地,算是凶兽,在这天地之威下也是显得渺小,躲在巢穴之内,不敢轻易出现。 而沼泽的另一侧,红彤彤的烈日将这一方天地化为天地熔炉,炙热的温度,几乎可以将人烤熟,此刻,哪怕是最为耐热的沙漠蜥蜴也是不敢轻易的出现,躲在沙漠悉悉索索的树木之下,回避着阳光,减少身体的热量。 便是在这沙漠之,一道人影徐步而行,那天空的炙热,似乎未曾给其留下丝毫伤害。 这是一名青袍青年人,他的神情闲定,目光之凝集着万载的哀伤,但他的视线却不是停于一处,而是在沙漠之四处眺望。 似乎这千里不变的沙漠,在他的眼里乃是最为美丽的景色。 此人,正是万年之前的鬼阴,而此刻,他直奔鬼阴宗而来,虽是未曾有着一丝杀气,但这平静之下,却是掩饰着狂风暴雨。 只见,他所走过的路,竟是未曾留下一丝脚印,仿佛整个身体已经轻如鸿毛一般,事实,此刻的鬼阴的确是身轻如燕。 鬼阴本身便是灵魂的存在,不过是汇集了莫大的法力,而凝聚的假身而已,之真身,相差甚远。 苗烧天,恐怕你也想象不到今日的我,会重新活过来吧!当年,你用计让我得到了天魔鉴的传承,使的我人不人鬼不鬼的活了下来,更是沦为天下大敌,此仇,不共戴天,虽你已死,但你的心血,我今日便毁掉吧! 看着不远之处的荒山,以及那之后巍峨狰狞的鬼煞宗,即使是已经死了万载之久,鬼阴依旧是感受到一股狂暴的怒气在侵蚀着自己的身躯。 如今的他,本来便是与阴灵之类相似,但是身却缺少那一股怨气,若是怨气充裕,恐怕便会化为世间最为恐怖的阴灵凶灵存在。 鬼煞宗,一如既往的处于闭宗之期,尤其是在陆凌天陆公子回来不久,煞王便是进入血池之,宗内大小事务,几乎全部交由穷奇与玉蝶来打理。 想不到这陆凌天竟真能将天魔鉴给带回来,此次师兄闭关修炼,想来一但神功大成,这世间再无敌手了吧!穷奇心暗道。 作为门内的副宗主,穷奇自然知晓天魔鉴对门内意味着什么,同时,也是知晓煞王的野心,这些年来,煞王的所作所为,看似无欲无求,向来淡然,但这淡然之下却是有着庞大的野心存在。 然而,便是在此时,穷奇顿然起身,目光之充满了惊怒之意。 同时,一股浩瀚的威压普天盖地的落下,将整个鬼煞宗都是悄悄的笼罩起来,这股威压之强,令人不由的变色,甚至不少鬼煞宗人,都是在这股威压之下颤颤抖抖,更有人承受不住,直接被压跪在地。 怎么回事? 穷奇一声爆喝,身的气势也是蓬勃的散开,宛如一股火山一般,暴躁的同时,又带着灼热。 只是凭着这股威压,穷奇便感受到来者不善。 同时,整个鬼煞宗在这一刻沸腾起来,无数长老之流都是惊动,感受到这股威压之后,心惊的之余,却又有着一股灾难降临的恐惧。 副宗主,荒山之前多了一名陌生的男子,怕是来者不善! 穷奇脸色一冷,魁梧的身躯一闪消失在大殿之,站在鬼煞宗内出,看着荒山之外的那道身影,不由的心惊。 不知是哪位朋友,到我鬼煞宗来,可是门下有着怠慢之处,还请朋友不要见怪!穷奇虽是脾气火爆,但却也看出,自己绝非眼下之人的对手,而且对方来意不明,火独自然不想与之交恶。 只是,他却不知道,鬼阴此行,便是要来寻仇,没有丝毫和谈的可能! 穷奇,这人是谁,为何来此挑衅我天魔宗! 便是在此刻,一道黑衣身影一闪出现在众人身前,对着穷奇道。 来者正是玉蝶,此刻俏脸含煞,满是慎重之色。 穷奇未曾回头,而是脸色阴沉道:此人面孔极为陌生,并非是三大正道的弟子,只是看样子,此人来者不善,玉蝶,你带领门内弟子,前去内殿! 玉蝶脸色大变,她自然知晓内殿对鬼煞宗来说究竟是如何的存在,只有在危及鬼煞宗生死存亡之刻,才能进入内殿的所在,而此刻,穷奇竟是下了如此命令。 难道,这是我鬼煞宗的大劫? 玉蝶便是联想到煞王口的大劫,她未曾想到,鬼煞宗的大劫所在,竟是缘自于人,而且只是单单的一个人。 想清楚前因后果之后,玉蝶不再犹豫,当即吩咐出去,向着内殿汇集而去。 怠慢之处倒是没有,只是本座与鬼煞宗有着不共戴天之仇,此行,便是要灭掉你鬼煞宗! 鬼阴淡淡道,目光却仿佛穿透了荒山,看向空站立的穷奇与玉蝶二人,至于那些鬼煞宗弟子,以及鬼煞宗长老,却不感兴趣。 想不到煞王苦心经营的鬼煞宗,在万载之后,也是如此之弱,罢了,万古六大门派,如今只剩下鬼煞宗和其他几个苟且偷生,今日,便由我来覆灭吧! 鬼阴的话语铿锵,但在穷奇听到之后,却是脸色大变,身为鬼煞宗的副宗主,对鬼煞宗的由来也是有着很大的了解,而来人口提及的,竟是万载之前的鬼煞宗宗主,这如何不心惊。 不知道穷奇心所想,但凌天却开始动了起来:开来你等对这荒山有着莫大的信心,罢了,既然如此,本座便毁了这座山,瞬间再踏平这座殿! 说着凌厉的剑意冲霄而起,此刻,鬼阴身顿时绽放出万丈光芒,仿佛一柄柄锋利的长剑,令人不敢直视。 鬼阴眉心,一枚古朴的小剑缓缓出现,霎那之间,迎风暴涨,竟是有着千丈之高,恐怖的剑气只差云霄,一时间,算是穷奇都是有些错愕。 第10章:火莲 你敢! 下一刻,反应过来的穷奇顿时剑眉倒竖,宛如怒目金刚一般,一股灼热的火焰在其周身爆发而出。 穷奇,来人不可力敌,我们退回内殿,依仗着法阵,消耗他的法力! 看到那直插云霄的巨剑,玉蝶便是感受到一股无力之感,知晓此人绝不可以力敌,因此出言道。 完了,你且带人退回内殿,我先阻拦其片刻,否则,没人可以逃掉! 穷奇没有回头,而是一脸坚毅道。 便是在他说话之时,那恐怖的长剑毫不犹豫的斩了下来。 轰! 一声震惊天地的巨响,整个鬼煞宗都是震动不已,同时,烟尘冲霄而起,鬼煞宗前高大百丈的荒山,竟是被这一剑从硬生生的撕裂开来,不少尚未退却的鬼煞宗弟子,惨叫着被那纷乱的碎石给掩埋。 走! 穷奇对着玉蝶一声爆喝,同时,他的身体一股暗劲拍出,将惊愕的玉蝶推向内殿所在,而起本人,则是向着鬼阴直奔而去。 无尽的火焰在虚空之浮现,通红的几乎将半边天空燃烧,火焰之下,穷奇漆黑的眉毛都是渐渐的转红,此刻,挺立在半空之,穷奇便是那火神。 阁下要覆灭我鬼阴宗,在下虽自知不敌,但说不得要讨教讨教! 说话之间,空炙热的火焰涌动,竟是迅速的化为一枚枚诡异的符,宛如雨点一般,向着鬼阴爆射而去。 有意思,作为长辈,本座虽是前来寻仇,但也不欺你,今日,本座便于你公平的一战! 说话之间,鬼阴身后猛然之间一拍额头,对面的穷奇错愕的发现,鬼阴的修为竟是缓缓退去,那磅礴的气势,也是缓缓降低,转瞬之间,便是与穷奇旗鼓相当。 事实,这并非是鬼阴桀骜,而是他曾经身为万法寺弟子所留下的准则,绝不以实力欺负弱小之人。 而穷奇的修为,相差甚远,同时,鬼阴也是因为穷奇前阻止自己,掩护他人离去心生好感,因此才会有如此行为。 无数的符,普天盖地的席卷而至,所带的炙热火焰,在天空之留下一道道绚丽的长尾,细看这下,这火焰之似乎都是有着一头头迷你的小龙存在,任何人都是不可忽视,算是鬼阴也是一样。 踏前一步,鬼阴竟是一步迈出了百丈之许,一晃出现在了那漫天符之下,感受到那灼热的气息,他竟是有着见心喜之意。 只见鬼阴双指并拢,森然的剑意冲销而起,下一刻,变化为无尽的剑刃风暴,向着那铺天盖地的符席卷而去。 恐怖的风暴,几乎带起了沙海的烟云,但在这一刻,面前的一切都变的渺小。 那符被卷入之后,竟是硬生生的被搅碎,化为惊世红芒,最终消失在半空之。 这种雕虫小技对我无用,直接用出帝煞魔典之功,不必徒劳了! 鬼阴淡淡道,似乎对于这令人头皮发麻的攻击毫不为意。 穷奇也是心惊,只是看到那符被对方如此轻易的接下之时,穷奇知晓自己与对方的差距,同时,且也因对方的话语而脸色慎重。 帝煞魔典乃是鬼阴宗最大的秘密,而煞王之所以如此迫切的想要得到天魔鉴便是为了修炼这帝煞魔典只是未曾想到,来人竟是目空一切。 只是,此刻的煞王,乃是在血池进行魔灵血阵,根本未曾它将修炼完整。 前辈法力高强,晚辈自愧不如,只是我穷奇也不是怕人之辈! 穷奇大声吼道,同时,一股火焰弥漫其全身,他的衣衫尽数焚为虚无,同时,露出精壮的肌肉,右手之处,竟是赤红之色,更是隐隐发出龙吟之响。 此刻,早已将火龙臂完全炼化,而炼化之后的火龙臂,则是与右手手骨合二为一,威力大增。 前辈,且先接我一招! 穷奇爆喝一声,无尽的赤焱疯狂的自身周涌现而出,缓缓,化为一道五十几丈的巨大火莲,声势浩大之,却又带着毁天灭世的能量,向着鬼阴当头压下。 好! 看到穷奇的动作,鬼阴双目一亮,却是毫不犹豫的赞叹道,同时,心理也是微微惋惜。 这穷奇虽是敌非友,但脾气却是对鬼阴的胃口,若非是自己与鬼煞宗之仇大到不能化解,二人倒是可能成为朋友。 看看是你的火莲厉害,还是我的剑莲更胜一筹! 鬼阴低声一语,无数道细小的剑气自身爆射而出,恐怖的剑气,在空缓缓汇聚,眨眼之间,便形成了一枚闪着无尽光芒的硕大剑莲,而这剑莲出现的霎那,便是向着那火莲而去。 赤红火莲,散发着令天地失华的炙热,仿佛天空之升起的又一轮烈日,但那股威压却是之烈日更加清晰,火莲心,火焰已然凝为实质,光亮剔透,宛如明镜。 这已是世间极致的火焰,之六残火龙的本源之火也是不相下,甚至那火莲之,都是有着淡淡的金光,汹涌的火焰之力,连苍穹都是被烧出了啪啦之声。 而对面,那剑莲也是不差丝毫。 无形的锋芒之气弥漫,这一刻,天地的心便是在此,那耀目的剑芒,竟是令人不敢直视。 嗡! 剑莲一转,竟是后发先至,与那火莲狠狠地撞在一起。 轰! 天地仿佛在这一刻炸开,哪怕是远处的惊雷,在这一刻也是不及,此刻,所有人都是瞠目结舌的看着空的庞然大物,为其所展现的威力而吃惊。 进入内殿之后,玉蝶的视线便未从穷奇身离开过,但那浓浓的担忧之意,却是不言于表。 只有她知晓眼前之人的恐怖,那一剑将荒山斩断,哪怕是十几年前,幻影真人手持陷仙剑也是没有此等风采。 空两大莲花,相互胶着,一时之间竟是难分胜负。 便是在此刻,穷奇再动,炙热的火焰,如同潮水一般自体内疯狂的涌出,霎那之间,便是弥漫了近乎半边天,火独一步迈出,一股凶悍之气自右臂散发而出。 无尽的火焰齐齐而动,霎那之间,化为一道惊世巨龙。 暴戾,无情,炙热,恐惧。 此刻,这长达百丈的火焰巨龙仿佛是真正的巨龙一般,竟是给人一种无法抵御的感觉,即使是身在远处的众人,亦是可以感受到这火龙身,弥漫的恐怖气势。 龙翔于空,而前有着一道相起来几乎可以视而不见的身影,但此刻,这道身影仿佛是这天地的魔神一般,吸引着所有人的视线。 去! 第11章:落败 手一挥,两道闪亮的光芒自火独手爆射而出,径直没入火龙双目之处,同时,浩瀚的气息自火龙身散发而出,那两枚闪亮之物,赫然是两团金色的火焰,而得到这两团火焰,原本死物的六残火龙,在片刻之间活了一般。 庞大的龙头猛然抬起,一身龙吟震彻天地。 下一刻,火焰身躯疯狂而动,带着浩瀚之威,向着鬼阴而去。 这一刻,鬼阴也是脸色慎重,一柄小剑出现在手,眨眼之间,便是有着三尺之长。 一剑在手,鬼阴的气势一变再变,剑吟之声冲天而起,惊天的锋芒自身散发而出,一道通天的剑气猛然之间迸发,下一瞬间,鬼阴的身影化为一枚惊世长剑,撕裂虚空,直奔那火龙而去。 浩大的剑吟之声响彻天地,鬼阴的身影,顿时化为一道闪亮之芒,径直没入六残火龙的身躯,透体而过。 这一刻,时间仿佛都是停住,六残火龙庞大的身躯,浩瀚卓绝,但在这剑影面前,却是丝毫没有抵抗之力。 庞大的身躯节节撕裂,原本燃烧的火焰仿佛被浇了雨水一般,竟是一点一点的暗了下去。 穷奇脸一丝潮红之色闪过,此刻,他早已知晓了二者的差距所在,只是他不敢如此放手,他知晓,一旦眼前之人进入内殿之,等待鬼煞宗的,将是真正的灭绝之难。 因为,那内殿的法阵,根本无法抵抗眼前之人。 深吸一口气,两道赤红的火焰似乎在穷奇双目之显现而出,这一刻,穷奇的双目,竟是完全被火焰充斥:赤火为大,六残为尊! 强悍的气息崩天裂地,其身后,一道道符自身体之内狂涌而出,不同于最初的符,此刻,九道符的威势惊人,涌出的瞬间,似乎沟通了天地之火,将虚空燃烧。 九道硕大的符,竟是有着一人多高,随着穷奇的法诀,九道符当空儿裂。 吟 接连的声响惊天而起,似乎有着摆脱束缚的喜悦,又似乎带着不甘束缚的旷野,浩瀚的凶戾之气洋洋洒洒而出,竟是于这虚空之,形成了一股骇人的风暴。 火焰云集。一方天地在霎那之间完全被赤红充满。 轰! 似乎受到火焰的牵引,这一刻,鬼煞宗之后的火山猛然之间爆发,而同时,那幻阵一闪,便被撕裂,竟是毫无阻拦,磅礴的鬼煞宗内殿,在这一刻展现在众人面前。 通天的火焰自火山之内疯狂而出,但在空却是经久不下,向着那九道符汇聚而至。 一股浩瀚的天威降下,九道庞大的身躯冉冉升起,恐怖的身影,磅礴的气势,令人不自觉的心惊胆颤。 这一刻,整个鬼煞宗,似乎被置入了烧红的铜炉之,炙热的火焰之力,仿佛要将所有人都烧尽。 九道龙影缓缓的飞向半空,庞大的身躯,哪怕是空的浮云,都是无法遮拦,面孔狰狞,火焰之力浓厚,此时的九龙,每一道,都之刚刚的一道强悍了数倍。 同时,一枚巨大的爪印自火独的头顶亮起,而这爪印,正是火独的法宝,火龙臂。 庞大的火龙臂呼啸而动,带着爆裂之声,隔空狠狠的按下。 下一刹那,九龙疯狂而动,浩浩汤汤的向着鬼阴奔去。 鬼阴眼神平淡,似乎并未见到那恐怖的九龙已经扑向自己,便是在九龙将至的霎那,天地之间,黯然失色,远处的众人,视线猛然间一黑。 下一刹那,一声自灵魂深处的剑吟之声响起,无数法宝在这一刻,都是响了起来,似乎在迎接王者的降临,又似乎在这一霎那之间感受到本源的恐惧。 宛如初升之日,漫天黑暗之,一道闪亮之光冲破了重重云霄洒落而下,同时,一股锐利的气息一闪而逝,下一刻,天地都恢复了平静。 风,在瞬间停止,这一刻,天地无声。 硕大的火龙,在这一刻仿佛钉在虚空之一般,一动不动,火焰依旧燃烧,气势依旧凌人。 火独的脸色惨白,身躯微微颤抖,一丝鲜红之血,从嘴角溢出,缓缓而落。 这一式叫什么名字? 穷奇声音颤抖,似乎是因为恐惧,又似乎是因为害怕。 鬼阴身一尘不染,只是原本便微微有些暗淡的身躯,在此刻竟是闪闪发亮,隐约之间,竟是有着些许的透明。 天外飞仙!嘴角一笑,鬼阴仿佛棋逢对手一般,淡淡道。 好一招天外飞仙,我穷奇败得不冤! 穷奇一声呢喃,双瞳之的火焰转瞬间熄灭,同时,右手猛然之间爆开,那法宝火龙臂,竟是在这一刻化为无尽的烟尘,似乎带动了连锁反应,穷奇的身躯也是在缓缓的消失,化为漫天的血雾。 穷奇! 玉蝶凄厉的一喝,这一喝,悲惨至极,惊天动地,几乎令无数人瞬间落泪。 玉使者不可啊! 看到玉蝶有着冲出去的模样,莫先生神色一变,慌忙的将她拉住,旋即闪电般的出手,竟是将玉蝶径直敲晕过去。 而做完这一切的连,一脸严肃道:照顾好使者!旋即,苍老的身影便是消失在众人面前,而下一刻,竟是出现在了鬼阴面前。 鬼阴脸微微闪过一丝意外之色,仔细的打量着对面的老者。 这老者已然是头发花白,苍老的身躯,散发着一股垂暮之气,仿佛要步入棺材一般。 更令鬼阴惊讶的则是这老者,竟戴着一副鬼面具,但鬼阴却有种被对方直直盯着的感觉。 老夫虽不知阁下为何人,但守护鬼煞宗,乃是我等鬼煞宗众人的职责,阁下既然覆灭我鬼煞宗,老夫不得不以将死之身,阻止阁下一二!莫先生声音铿锵,带着不容置疑的味道。 出手吧! 鬼阴微微一笑,毫不在意道。 鬼阴此行前来,便是有着一个目的,覆灭鬼阴宗,神挡杀神,魔挡杀魔,没有例外之说。 得罪了! 莫先生微微抱拳,身一股淡淡的紫芒却是缓缓升起。 咦? 莫先生一出手,鬼阴双目陡然亮起,目光紧紧的盯着对面的老者,似乎有些意外之色。 第12章:大阵 淡淡的紫芒,似乎毫无威力,但这一刻,冥冥之似乎有种天地在这紫芒之下都是闲的轻浮之色,仿佛这紫芒,便是天地之初,便是天地的心,一切,都是不如这紫芒重要。 便是在此刻,莫先生的双目猛然之间睁开,下一瞬间,两道闪亮的紫芒一闪之间直奔凌天而去,竟是在鬼阴尚未反应之时,便没入脑海。 看到那两道紫芒没入鬼阴的脑海,老者脸毫不掩饰的露出一丝喜色。 此刻,老者的双目已然瞪圆,不同于常人的黑瞳,老者的双目乃是纯正的紫金之色,高贵之,流露着些许高傲之色,只是那周围飘散的紫芒,都是远处的鬼煞宗人一阵精神恍惚,更有不少人连忙低头,不敢直视。 幻道自身无杀伤之力,但幻境的恐怖,却是众所周知,毕竟,幻境可以勾起人心底最深的秘密,轻易唤起对方的心魔,使之沉浸其,或是走火入魔,更有甚者可以控制人的思维,使其一生都沉浸在幻境之,不能自拔! 眼下,老者所施展的,乃是毕生之绝学,这一双眼睛,轻易不会睁开,但一旦睁开,便是有着难以抵御的魔力,令人沉沦。 鬼阴的表情渐渐僵硬下来,同时老者嘴角的弧度却是缓缓扬起。 然而,在这时,老者全身一颤,不可思议的面容迅速爬在脸,:不可能,不可能!老者疯狂的吼道,声音之竟是夹杂着些许颤抖。 啊! 也不见鬼阴有丝毫动作,那莫先生一声惨叫,双目,陡然之间飞溅而出三尺鲜血。 一代幻术高手,在这一刻,却真正的变成了瞎子的存在。 他不是人,他根本不是人! 老者疯狂的大吼道,似乎用尽了残存的气力,话语刚毕,旋即一头栽倒在地,再也爬不起来! 对于老者的怒吼,大多人都不以为意,只是以为莫先生是怒极而骂,岂料老者的话语正是陈述了一种事实。 原本鬼煞宗弟子都是在紧张的关注着眼前的画面,见到那两条紫芒没入鬼阴脑海,而鬼阴的表情也在缓缓僵硬之时,刚准备叫好,却突然间老者惨叫着从空跌落在地,这截然相反的变化,令大多数鬼煞宗弟子愣住。 但更多的,则是一种恐惧。 玉蝶脸色也是微青,虽是这莫先生与自己并无何甚大的交集,但始终是鬼煞宗人,而且,她更是清楚,这莫先生的实力非凡,幻术的巧妙,即使是煞王也不敢轻易尝试,虽只是长老之位,但实力,之穷奇也丝毫不差分毫。 但是这样一人,对方却一动不动,便令他身陨,此人究竟是谁?为何会如此恐怖? 玉蝶思索的同时,天魔宗众人却是一阵纷乱,穷奇副宗主身死,莫先生重伤,鬼煞宗两大高手,竟是未曾阻拦对方半步,这一刻,众人都是感觉到一股寒意自心底而发。 传我命令,开启鬼煞神佑大阵! 此刻,虽是心里焦急,但玉蝶也算是较冷静,穷奇之死,莫先生重伤,是令她愤怒,但愤怒之后,玉蝶也知晓此刻鬼煞宗内,也只有自己才能号令这十几万的鬼煞宗弟子,也只有自己的命令,才能被众人接受。 一旦此人闯入了鬼煞宗内殿,那便无人可以抵挡他锋芒。 大地咆哮,整个鬼煞宗似乎都在抖动,这一刻,鬼煞宗之内,万古沉寂的八根黑色魔柱齐齐震动。 这八根魔柱,漆黑无,表面毫不起眼,坐落在鬼煞宗的八方四面,甚至是无人看管,无人在意,但任何人都是不知道,正是这毫不起眼的八根魔石石柱,却是鬼煞宗护宗大阵的根本。 八根通鬼煞石吸收了万年的天地精华,在这一刻,瞬间被释放出来。 无尽的魔气呼啸而至,八根魔柱之魔气澎湃,竟是在空,形成了八道通天魔气光柱。 下一霎那,整个天地都是黯淡了起来,恐怖的魔气似乎平地出现,好好汤汤形成了硕大的乌云,将整个鬼煞宗笼罩了下来。 如此之阴暗,如此浓厚的魔气,这一刻,鬼煞宗才真正表现出其魔的一变。 魔云翻滚之,天煞明王的塑像若隐若现,这一刻,其仿佛苏醒了一般,原本雕像之的双目猛然之间射出两道光芒。 一片云雾翻滚,无尽的魔气翻滚,形成一枚枚符,散落鬼煞宗各地,同时,一股墨黑却带着晶莹的光罩自鬼煞宗驻地升腾而起,将整个鬼煞宗内殿都是护在其。 一些鬼煞宗弟子,早已被这一系列的变化给惊呆了,首先是那鬼煞宗内殿,众人在进入这大殿之内后,便是有着疑问,只是大敌当前,众人心关自身安危,未曾多言,但此刻,大阵升起的这一刹那,众人再也忍受不住心的激动。 鬼煞宗弟子与长老的兴奋,玉蝶脸的慎重之色丝毫没有减少,甚至心的焦虑也是未曾将其,那强烈的危机之感依旧在其心萦绕,经久不散。 这鬼煞神佑大阵,乃是鬼煞宗的底牌存在,传说此阵可以硬接九大魔王境界的高手联合一击而不溃散,可保鬼煞宗万年不灭。 但此刻,玉蝶竟是对这大阵没有丝毫的信心可言,甚至,从对方娴静的神情之,玉蝶感受到了那一丝轻蔑。 仿佛是猫在看着老鼠百般想要逃走,在老鼠即将逃走的那一刻,又被雷霆一击,将它抓了回来一般。 毫无疑问,此刻的鬼煞宗众人,便是对方眼的老鼠。 吼! 一声霸气的吼叫之声,撕开了层层的魔云,自天地之间轰然爆发而出,于此同时,接连三声底气十足的吼声也是令阵的鬼煞宗弟子隐隐有些发白。 魔云撕裂,一头头庞大的巨兽出现在大阵之外。 四大猛兽,青龙、白虎、朱雀、玄武,此刻,其身完全乃是漆黑的魔气,一排排恐怖的魔刺,密密麻麻的遍布四兽身躯,令人望之生畏,同时,一股贪婪,暴戾,嗜血的气息普天盖地的散发开来。 四大猛兽虽是毫无智慧可言,但也是可以感受到凌天身的危机之感,一声凤鸣之声,那朱雀最先动了起来。 双翅一翻,庞大的身躯便是消失不见,再出现之时,便是一枚巨大的爪印,狠狠的向着鬼阴落下。 第13章:魔云 庞大的身影铺天盖地,足足有着十亩方圆,而出手之时,威势更是滔天,惶惶间犹如天威罚世。 鬼阴的脸色无的慎重,虽是自负,但却也不得不承认,这四头凶兽对他有着足够的威胁,四头凶兽,单独一头根本无法拟六残火龙的存在,但哪怕是两两联手,亦可之六残火龙的威势,尤其是此时,四兽同时而动,怕是之六残火龙更加恐怖。 锦衣一闪,鬼阴双指并剑,璀璨的剑气,从身上爆发而出,锋芒的剑意,哪怕是乌云遮拦,也是有着撕开乌云见明月的错觉。 华丽的剑气一闪而逝,凌天的身躯没有丝毫阻拦的化为鬼魅,一闪消失在巨爪之下。 呖! 虽是魔气幻化,朱雀似乎依旧可以感受到痛苦,与那剑气硬拼之后,竟是没有丝毫停顿,反而更加快速的落下。 轰! 霎那之间,大地狂震,鬼煞宗外殿在这一霎那之间都在颤抖,不少地处,房屋坍塌了一片。 吼! 鬼阴尚未站定,脸色顿时一变。 恐怖的虎啸之声,霎那间形成了一股疯狂的声波,于虚空之,普天盖地的散发开来,鬼阴首当其冲,原本便有些透明的身躯,颜色再次变淡了些,甚至原本天蓝之色的法衣,此刻也是变为暗淡的蓝色。 呼啸而过的声浪,席卷了整个鬼煞宗境内,霎那之间,外殿的建筑顿时倒塌了大片,只剩下那鬼煞宗与那天煞明王之像依旧挺立。 白虎怒啸,声波翻滚,虽是有着大阵的守护,但不少弟子依旧被那恐怖的惊吼之声吓得脸色苍白,摇摇欲坠。 龙吟之声也在这片刻之响起,天空,无尽的魔云汇聚其,竟是硬生生的遮住了半壁天空,磅礴的威势凌然而下,一片乌云压城之像。 庞大的龙躯在魔云之翻滚而动,只是眨眼之间,魔云爆沸,一条条漆黑色的闪电如同困之不住的小蛇一般,自魔云之徜徉而出,那一方魔云,竟是在这一刻,化为滔天的雷海。 这一刻,鬼阴的表情终于变了,双目之间,剑芒暴涨,与这魔云之下,撕开了一方天空,令阳光洒下。 眼下这魔龙汇集的云雷,竟是令他感觉到一股天威,似乎是自己触犯了天威,而天地降下神罚一般。 天不容大道生存,一旦修士的修为太高,便会引来天的妒忌,因此而降下雷劫,当初在龙骨山之处,师父便是如此,奈何师父的实力非凡,硬生生的将劫云拍散。 而此刻的鬼阴,也是天地异数的存在,一身修为旷古烁今,距离飞仙只是有着一步之遥。 神州,便是有言,雷劫,便是飞仙之劫,成功度过,便可退去凡体,飞升成仙,但若身死,则尸骨无存,便是真正的道消与天地之间,毫无挽回的余地。 身为最为顶尖的高手,鬼阴却是知晓,这世,本便是没有仙人的存在,天劫之下,唯有莫大的法力方可成功度过,否则,只有死路一条。 而眼下这魔龙汇聚的雷霆,竟是有着这种天威雷劫之力。 只是,顾不得心的骇然,青色小剑一晃出现在手,霎那之间,一股万法的气势冲天而起,似要与天争高,又似与苍穹深。 轰! 那一道如同水桶一般粗细的闪电蜿蜒,向着鬼阴的头顶当头落下。 这闪电完全乃是漆黑之色,但漆黑之却又带着淡淡的紫韵,水桶粗细的闪电,夹杂着毁天灭地的威势,令人不可小窥。 鬼阴一声长啸,非但没有半丝恐惧之意,但长啸之声,却是带着一股淋漓尽致的畅快,手长剑一抖,与空爆发出道闪亮的剑气,与那雷霆重重的击在一起。 没有丝毫声响,闪电消失不见,但那剑气也是泯灭于虚空。 似乎受到了挑衅,那魔龙顿时大怒,一声惊天动地的龙吟声后,周围的魔云雷海顿时爆沸,下一刹那,无尽的雷霆顿时爆射而下。 啊! 察觉那一丝恍如天威的雷霆之后,不少鬼煞宗弟子都是脸色发白,再见到这暴怒的雷海之后,不少鬼煞宗弟子都是毫不犹豫的发出一声惊呼。 一道雷霆便是有着难以匹敌的威势,而眼前,这雷霆怒龙何止千万之多,将鬼阴所在的一方天地都笼罩,岂有活命之理? 不少鬼煞宗弟子都是由心的感觉到一丝喜意,毕竟,来者乃是大敌,对方若是身死,自己等人自然会转危为安。 漆黑的霹雳,将一方天地笼罩,那不经意间流溢而出的闪电,落到地面之,便是会形成深达几丈沟壑,那一处,虚空都仿佛坍塌,再也无人可以见到雷海之内的风采。 只是,那一方剑鸣之声,那一道道雷霆之响,依旧是让人心惊胆颤。 鬼煞宗外殿瞬间变遭了秧,原本仅存的鬼煞宗大殿眨眼之间便分崩离析,甚至算是那天煞明王之像,也是四分五裂的瘫倒在地。 朱雀、白虎、玄武,于虚空之静静而立,庞大的身躯之,充斥着凶厉之气,但仿佛三者对于那雷霆也是有着莫名的畏惧,不敢轻易前。 恐怖的雷暴,一直持续了几息之久,依旧未曾消散。 然而,玉蝶的表情却是微微变了。 那雷海覆盖之处,那一股剑意原本若不可闻,仿佛是风雨飘摇之的一杆烛火,危在旦夕,但随着时间的渐长,这股剑意非但是未曾减弱,反而是茁壮成长了起来,如同一棵树,在经历的风雨之后再次展现而出,再次出现之时,与先前已然不同。 无人知晓,它会改变了什么。 便是在这一刻,无尽的锋芒之气,冲破了重重雷霆,森然的剑意直冲云霄,下一刻,一柄寒光闪闪的巨剑凭空出现,如同擎天巨柱一般,天地下,唯吾独尊。 细看之下,定然会发现,这巨剑分明是法力所化,而其,则是有着一道清晰的人影,人影双目紧闭,似乎沉浸在思考之。 便是在这一刻,人影突然在睁开了紧闭的双目,两道精芒爆射,庞大的巨剑突然之间搅动,带起无尽的剑气风暴,将那一方魔云生生的搅碎,消失于虚空。 魔云消失之后,那恐怖的巨剑硬生生的斩在了龙尾。 第14章:破阵? 嗷! 痛苦而带着怒火的龙吟,那魔龙的巨尾竟是被这巨剑一分为二,虽是眨眼之间,这巨尾便化为魔气,重新汇聚出来,但那魔龙的气焰,却是降低了许多。 鬼煞神佑之阵,乃是鬼煞宗绝对底牌的所在,这四大凶兽显现,除非是魔石失去了魔气的支持,导致大阵溃败,否则便是只有一个办法,便是将这四大凶兽同时摧毁,否则,在这大阵之,这凶兽,便是不死之身。 而那八根魔柱,吸收了万载魔气,更是有着聚魔阵法的汇聚,其蕴含的魔气,已然是无穷无尽的地步,此刻阵法被催动,哪怕是凌天硬生生的磨干魔气,也要花数月之余,只是,眼下的鬼阴显然知晓自己的时间内不多。 其实,若非是鬼阴采用醍醐灌顶之法,导致元气大伤,其又何止这等本领,此刻,一身本事十不存一,但算是如此,也不是这魔阵可以阻挡的。 眼见鬼阴挣脱了魔云的束缚,四大凶兽齐齐咆哮,向着那鬼阴的身躯而去,仿佛有着莫大的仇恨,恨不得将他生生吞噬掉一般。 罢了! 鬼阴微微一叹,一股令天地色变的气势呼啸而起,同时,手的那把小剑竟是一分为四,凌厉的剑气,自小剑之爆发而出,森然的杀意,铺天盖地。 鬼魂剑法,我欲鬼魂! 鬼阴一声大喝,雄浑的声音在这天地之间回荡不止,四枚小剑齐齐大颤,一声剑鸣之后,爆射而去。 没有华丽的光芒,也是没有冲天的威势,有的只是那一股股寒意,凝止不化。 四枚小剑,每一个不过是一尺左右,之那四头凶猛的巨兽百丈多长的身躯,无疑是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但正是这尺长的小剑,却令四大凶兽齐齐怔住,但凡有一丝神志,也会在这片刻之时逃走。 只是,它们却是没有神志的存在。 四枚小剑,在四头凶猛的怒号之没入四者的眉心,下一霎那,璀璨的剑气猛然之间从四者身爆发而出,轰轰烈烈,原本死者身漆黑的魔气,竟是阻挡不住体内的剑气,瞬间,四头凶手身一道道剑气爆裂而起,仿佛如同一头头刺猬一般,眨眼之间,便是分崩离析。 一时间,鬼煞宗众人都是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幕,谁都未曾预料到,片刻之前还威风赫赫的四大凶兽,眨眼之间,便消散于天空之。 只是这一剑,鬼阴的消耗似乎也是不小,只是没有丝毫停留,一步跨出,竟是眨眼之间便是到了那鬼煞神佑阵法之前。 漆黑的魔气,近乎凝成实质,光滑闪耀,此刻,若不是鬼阴亲眼所见,定会以为之这光罩乃是黑色的琉璃所铸,只是,他却知晓,这乃是以着莫大的法力汇聚而成。 鬼阴目光凌厉,身上散发着若有若无的光芒,使之整个人看起来都如同梦幻一般。 但这道身影,在鬼煞宗弟子看来,却是显得极其恐怖,毫无疑问,眼前乃是一位绝世凶神。 在众人的目光之下,鬼阴轻轻伸出右手,一指点在了鬼煞神佑大阵。 大阵,顿时荡起了一阵涟漪,只是转瞬之间,便恢复为平静。 鬼阴的眉头瞬间皱起。 只是这一指虽是看着轻松,却也带着鬼阴半成的力道,但便是在这力道落在这大阵之时,便感觉到,那一股深深的阻力,这大阵浑然一体,仿佛在受到攻击的这一刻,将法力汇聚在这一指之处,进行抵抗。 试探虽轻,但鬼阴瞬间明晓了这大阵的原理,即使是他,想要破开这大阵,也是颇为麻烦。 毫无疑问,想要以自身力量打开大阵的豁口,这想法根本不切实际,纵使鬼阴有着逆天之能,但也无法与整个大阵相抗,合四周八大魔柱之力,鬼阴无力抵抗。 那仅剩下的办法,便是全面攻击大阵,只要攻击均匀,这大阵分散防御的力道定然不万千攻击定于一处,也只有如此,方才能将大阵破开。 阵内的鬼煞宗弟子,眼见鬼阴举步不前,表情变幻莫测,都是以为对方拿这大阵束手无策,不由的有些放松下来。 只有玉蝶以及一旁的几位长老,神色之带着些许担忧之意。 鬼煞宗外殿已毁,虽是鬼煞宗门面之处,也废了不少心血,但之内殿,外殿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但一旦那人进入内殿,便不好说。 此人虽未曾释放出杀气,但其与鬼煞宗之间已然是势不两立,若非是这些长老自认不是对方的对手,怕会立刻出去与之拼命。 毕竟只是那斩开荒山那一剑,便是让鬼煞宗丢了数千名弟子,这些弟子之,不少便是这几人的后代传人。 也罢,今日我便破去你这鬼煞神佑之阵!半晌之后,鬼阴似乎回过神来,低声喝道。 然而,这一句话,却是令所有人心惊胆颤。 踏步虚空,鬼阴一步一步的走了众人的头顶之处,屹立于大阵心之处,极目四望。 这鬼阴神佑之阵,范围不大也是不小,足足覆盖了几亩有余,想要同时攻击者几亩的范围,若是忍受足够或许还可以轻易破开,但眼下的鬼阴,却只有一人。 在众人的注视之下,鬼阴缓缓的闭眼,竟是转瞬之间,站在原地不动。 搞什么,不是狂妄到要破阵吗,怎么他不动了,反而在闭目养神? 这你不懂了吧,他是在吓我们,看来他也没本事破开这神阵! 纵使不少人对鬼煞宗有着深深的归属感,却也有着不以为意之辈,躲在远处说风凉话。 此刻,鬼阴的确是一动不动,甚至周身一点点威势都不曾有,此刻,要不是站在半空,定然有人将之视之为普通之人。 玉蝶先是感受到疑惑,但下一刻,脸色大变。 天地在这一刻都静止,那修长挺立的人影,身躯几乎快要化为虚无。 刹那间,狂风乍起,四方云集,整个空间,似乎都是受到了压缩。 灵力!他将四方的灵力都是抽空了! 虽然乃是修魔者,但对于修真者所需要的灵力也是可以清晰的感受到,这一刻,玉蝶清晰的发现,鬼煞宗所在的范围之内,空气之间的灵力竟是消耗一空,整个空间都为之凝结。 第15章:小白 夺目的剑芒自鬼阴身散发而出,锋芒之利,令脚下的大阵都是荡起了一圈圈涟漪,只是这大阵威力非凡,这剑芒不足以将之破开。 但鬼阴却对此毫不在意,双目依旧紧闭,这一刻,身上周仿佛再无他物,有的,便是剑,恐怖的剑! 陡然之间,鬼阴睁开了双眼,只见双目,此刻竟是有着两道锋利的剑影,一声长啸之后,鬼阴双手掐法诀,神情严肃,一丝不苟。 无尽的剑啸之声自虚空之内传出,浩浩汤汤,连绵不绝,不知道究竟有着多少。 只是那剑啸之声便是令人感觉到心胆巨寒。 这一刻,不少人发现,自己的法宝都是在颤抖,同时一股恐惧的意念顿时从心显现。 化剑归墟,鬼魂独尊,天下万物,为我所用! 这一式,正是鬼阴的绝学万剑诀,在一刻,鬼阴毫不犹豫的使用出来。 一道道剑光自虚空穿梭而过,似乎带着桀骜不驯之才,又似乎有着些许不甘,一道道剑光穿插,呼啸着破开虚空,然后展露出那几乎凝实的剑身。 这并非是真正的利剑,但却是灵气所汇聚,形成的灵力之间,眨眼之间,天空之仿佛顿现千万流星,银白色的剑痕几乎形成了密密麻麻的巨。 而光芒消散之后,所有人都是倒吸了口气。 天空,那里还曾看到鬼阴的身影,有的,只是密密麻麻的三尺青剑,寒光射射,冷厉如冰,便是落日,也被其了下去。 看到这些长剑,玉蝶几乎下意识的想到了十年前幻仙门所请出陷仙剑的情形,这一幕,究竟是何其相似,虽然这长剑的威力不那天机剑,但威力也是莫凡。 似乎察觉到危机,八大魔柱也是顿然爆发出无尽的魔气,向着鬼煞神佑阵法汇聚而去。 去! 鬼阴一声轻咄,万千剑影齐齐而动,如同雨点一般向着地面之的鬼阴神佑之阵硬生生的而去。 轰! 恐怖的声音接连不断,这一刻,鬼煞神佑大阵震颤不已,不少人目光呆滞,甚至,有的那些十年前曾见识过陷仙剑阵的鬼煞宗弟子,早已双目无神的匍匐在地。 纵使陆凌天,亦或是鬼阴也不曾知晓,当年幻仙祖师所得到的经书,正是犹自万载之前的幻仙一派,虽经后世推敲,不少已然改头换面,但依旧是万变不离其宗。 便是如那九天星辰引,便是脱离这万剑诀,声势虽是浩大,但之这古的万剑诀来说,已然是相差太多。 八道魔柱光芒遮天蔽日,令人惊骇的魔气自内溢出缓缓的汇入天魔神佑大阵之,但算是如此,那大阵也是剧烈的颤抖,眼看便是要在毁灭的边缘。 咔! 终于,一声轻响,玉蝶脸色顿变。 旋即,密密麻麻的声响不断在耳边响起,每一声响,鬼煞宗弟子目光之的绝望之色便是越浓。 嘭! 一声大响,不远之处,一道魔柱率先承受不住,瞬间四分五裂。 嘭!嘭! 接连的响声,伴着无数的惨嚎声瞬息而起,在大阵崩溃的一瞬间,无数鬼煞宗弟子来不及闪躲,被那凌冽的剑气擦身体,顿时四分五裂与当场。 保护圣女! 木老一声大喝,自然知道此刻已然是关键之时,以对方的身手,决计不是自己所能力敌,眼下,鬼煞宗多数弟子都是汇聚在这内殿之,虽是人多,但早已被吓破了胆,根本阻挡不住来人的步伐。 自己等人身死不要紧,只要保住玉蝶,以玉蝶以及煞王的智慧,鬼煞宗定有重现的一天。 无数的剑雨呼啸,失去了那大阵的阻拦,顿时飞起了漫天飞血,惨不忍睹,整个鬼煞宗,竟是眨眼之间便被鲜血覆盖,无数残肢断臂之,许多人不甘的倒在血泊之。 剑雨持续的时间不长,只有数息时间,数息之后,所有人看向空的那道身影都是带着一股难以压抑的恐惧,不少人已然被吓破了胆,甚至连抬头都不敢。 十年之前的记忆犹如梦魇一般再次出现在玉蝶之前,玉蝶的身躯,不自觉的颤抖,十几万鬼煞宗弟子,只是短短一瞬之间,便是死伤了半数左右,如此巨大的伤亡,哪怕是她也难以接受! 鬼阴站立虚空,身上躯越发透明,只是看到那如炼狱一般的惨状,其神情极为冷漠,仿佛眼下的,便是蝼蚁一般,哪怕死大片,也不会令他皱一下眉头。 这正是入魔心性的影响,万载年前,鬼阴虽也是杀过人,但无一不是大奸大恶之辈,只是后来,他走火入魔,见惯了尸山血海,更是从其几翻出入,虽如今复活,并非是魔化之身,但血腥的记忆,已经由骨子里铭刻一般。 此刻,鬼阴的脑海之只有报仇,当年因鬼煞宗自己与师父错过了,如今,虽当年之人不复,这鬼煞宗的传承,却成了必毁之物! 吼! 似龙吟,似兽吼,一声暴怒的声音在这一刻如同闷雷一般炸响于天地之间,这一刻,犹如沉睡的凶兽苏醒,一股凶残与暴戾同在的气息散发出去,或许犹豫周围鲜血的刺激,这声音之也是带着对献血的深深渴望。 庞大的白色身影,机会有着五丈之高,一闪便出现在鬼阴之前。 小白! 看到这道身影,玉蝶不由的一声惊呼,竟是要挣脱周围人的束缚,向着那道身影而去。 陆凌天的离去,并未将小白带走,毕竟,小白苏醒之期其根本不知,而且,小白在他身边,怕也是无何好事,因此便将它留在了鬼煞宗。 只是未曾想,原本熟睡的小白,今日被遗忘在鬼煞宗外殿之内,沉睡之时,被坍塌的鬼煞宗给生生的掩埋,同时,那一股血腥之气深深的刺激了小白,竟是令它在此刻苏醒了过来。 盛怒,与鲜血,使之此刻的小白极其狂暴! 圣女,不可! 见到玉蝶的模样,木老大急,连忙前阻止道:圣女,此兽眼下被血腥之气刺激,已然是无神志之时,此刻前去,乃是不明智之举。 身影一滞,玉蝶也发现了此刻小白的状况,那一双血眼,冰冷之带着暴戾的嗜血,而小白身,则是完全被白色的鳞片覆盖,在阳光之下,闪着晶莹剔透的紫金之彩,美轮美奂。 长尾在空摇晃,带着劲风,破空之音不自觉的传出。 之以前变身,此刻的小白,更是像一头九尾天狐,但小白的气势,却是骇人,之先前的穷奇,也是不差丝毫! 猛然间看到一头狰狞的巨兽,双目嗜血的盯着自己,鬼阴的脸色也是不禁变了变,待自己打量了小白之后,鬼阴的双目陡然之间射出精光,更是错愕道:吞噬了六残火龙之魂异变的三眼灵狐! 作为天地异兽榜的存在,三眼灵狐的实力一直都令人不详,但鬼阴却是知晓着连莫再问都不曾知晓的秘密。 第16章:大蚕 三眼灵狐,乃是一切天地异兽灵魂的死敌,对于灵魂有着近乎王者的掌控之能,这点,连六残火龙也是不如,而三眼灵狐,更是可以吞噬的魂魄化为己用,如说眼前的这只,吞噬了六残火龙之魂,身体之内已经衍生了六残火龙之火。 咦?与那人有关? 突然鬼阴又是一声轻咦,原本散发着杀机的眼神不由的柔和了许多。 怪不得这三眼灵狐为何会没有灵智,原来也是受戾气的影响,带着蚀荒腐蚀特性的戾气,想来你这小家伙与那小子有关吧! 鬼阴喃喃自语,但对面的小白却是按耐不住。 庞大的身躯,宛如一颗燃火的流星直扑鬼阴而去,同时,一双巨爪伸出,双爪之间,无尽的火焰呼之欲出,如龙一般带着漫天的爪影抓向鬼阴。 鬼阴淡淡一笑,这一刻,他竟是不躲不逼,也未曾真正的出手,但小白那一双巨爪却在他身穿身而过。 小白尚未反应过来之间,便见一修长之手落在眉心之处,霎那间,小白浑身大颤,原本庞大的身躯,如同破了的气球一般变小,同时,身上金光也是缓缓退去,眨眼之间,便恢复了原本的大小。 只是,小白那滴溜溜的眼睛紧紧的盯着鬼阴,似乎在向他询问为何要帮他一般。 鬼阴却是没有回答,将手的小白丢出去之后,身体转向虚空之处,缓缓开口道:阁下已经在一旁观看了如此长时间,难道不准备现身一见吗?若是我未猜错,阁下便是如今的鬼煞宗宗主吧? 火云阁,镇守着土与南疆之地的要道所在,如此庞然大物雄盘于此,自然不会有人轻易得罪,而身为三大正道门派之一,火云阁可谓是声名在外。 只是,近几日,火云阁却有着流云惨淡之像。 随着周洪普在门内的积望越来越高,曹广崇也便慢慢的将一切大小事务交由他主持,而曹广崇,则也做了个甩手掌柜。 几日之前,幻玄之事引起天下震惊,而作为老相识的曹广崇更是毫不犹豫的前往回雁峰拜祭。 然而,回来之后,却未曾料到,一场大变,在悄然之间发生。 这便是火云阁,好威风啊!蛮柔擦了擦眼睛,似乎要看的清楚。 月夜下,整个火云阁说不出的苍凉,只是夜光却掩盖,那雄伟的大殿,在黑夜之,如同怪兽一般张牙舞爪。 小丫头,你向左走,翻过两座山之后,便是到了妖姝林内,想来,这一切难不倒你! 几日以来,陆凌天对这小丫头的好动可是深深了解到了,仿佛对什么都感兴趣,什么都觉得好玩,原本三日的行程,硬生生被这丫头给拖到了四日。 此刻,到了火云阁地域,其自然不想再跟蛮柔一起,否则指不定出什么大问题。 公子! 便在这时远处突然浮现出一道身影,赫然是梼杌无疑,在夜色的掩护之下的梼杌,如鱼得水一般,即使是陆凌天,也休想发现丝毫。 怎么回事? 陆凌天的眉头缓缓的皱起,梼杌的声音,似乎带着些许恐惧。 公子,我派遣到此处联络的弟子,都消失了梼杌低声道,想起那场面,算是他,也不由的打了个寒颤。 陆凌天脸色一变,一股不安的感觉由心底显现,似乎有着什么大事要发生一般:怎么回事,说清楚! 公子,属下知道疯狗道人与冷啸宇跟随者杨花溪等人来此,便一路嘱咐鬼煞宗弟子跟紧他们,只是,属下来到交头地点之时,却发现他们 死了?陆凌天眉头一挑,脸色阴沉道。 梼杌脸色微变,嘴唇都有些哆嗦道:大多数人似乎被什么吃掉了,只剩下几根枯骨和满是虫洞的袍子,另外几人,死相非常怪异,表情非常扭曲,属下也形容不出来! 陆凌天脸色微微一沉,道:走,带我去看看! 梼杌似乎也是知道事情的轻重,虽是心恐惧,但依旧是带着陆凌天,向着那处而去。 七拐八折,梼杌很快便带着陆凌天二人来到了一处不显眼的山坳之,陆凌天本意不想让蛮柔看到,岂料这小丫头反应自己还要激烈,一个健步前,捡起地面之一块碎衣,陡然之间爆发出仇恨之芒。 抽魂之法,乃是黑巫一族所特有的杀人手法,至于这些人,乃是被蛊虫吞噬,可恶的黑巫一族,竟然以生灵祭炼蛊虫,姑奶奶绝对放不过你们! 蛮柔咬牙切齿道,仇恨之芒遍布于双目。 这也难怪,黑巫一族与古巫本有着莫大的仇恨,而古巫先前之难,陆凌天也是原原本本的告之于少女,因此对古巫族人,自然是恨加恨。 腐臭的气息扑鼻而来,即使是陆凌天,都是有些承受不住,反倒是少女如同没有觉察一般,但陆凌天心底,一股怒火却是在缓缓升起。 我知道你想赶我回古巫一族,但是知道黑巫出没之后,算你赶我,我也不会离去!小丫头一脸坚毅道,似乎怕陆凌天坚持赶她回去,反而是接着道:你要是想找到你的部下,不要把我赶回去! 哦?你有办法找到他们?眉头微微一挑,陆凌天有些不相信道。 蛮柔没有解释,而是从身的不少铃铛之挑出了一颗,旋即咬破手指,一滴嫣红的鲜血滴落。 叮! 一声清脆之响,那铃铛竟是凭空,反倒吓了陆凌天一跳。 下一刻,铃铛顿时裂开,竟是跳出一只拇指粗细的乌金大蚕。 要知道,这铃铛不过是指甲大小,但这乌金大蚕却是一根手指还要大。 不过,见到这乌金大蚕的出现,蛮柔似乎也是松了一口气,旋即,手灵诀一掐,如通同蛛丝一般的灵力从手缓缓而下,将这乌金大蚕包裹住。 而霎那间,乌金大蚕的精神大为抖擞,似乎跃跃欲坠,同时,蛮柔指了指地面的衣衫,似乎有些不情愿,但最终还是爬了去。 蛮柔似乎对于这乌金大蚕信心满满,丝毫没有紧张的看着那大蚕在遗留的衣物之爬来爬去,而陆凌天,则是仔细辨认这一旁,面孔近乎扭曲的那些鬼煞宗人。 不过庆幸的是,这些人之并没有疯狗道人与冷啸宇二人。 好了!一手将乌金大蚕摸到手,蛮柔提声道。 这东西能带我找到我的部下? 仔细看着这乌金大蚕,虽是颜色罕见,但陆凌天却不相信有着何等异能。 第17章:食脑虫 你可别小看它,此物叫寻隐蛊,乃是不可多得的宝贝,这宝贝看着不显眼,但是对毒虫之流有着特殊的追踪作用,有了这寻隐蛊,保证那些黑巫组人逃不过本姑奶奶的手掌心! 陆凌天若有所思,而那乌金大蚕也是缓缓异动,似乎想要指挥着什么。 这边,跟我来! 说走走,蛮柔没有丝毫犹豫,反倒是陆凌天与梼杌相视一眼,彼此都看到了对方眼的无奈。 既然是追查他人,至少也应该掩饰一下行迹,但像少女一般名目张胆的前去的,时间怕是没有给人。 小丫头,你古巫族内,可是有着一种蛊,乃是血红色的蝎子之状,这蛊虫要在人体之内寄生,成长之后,便破体而出,相互厮杀! 看到蛮柔一番控蛊术,陆凌天脑海不由的闪现出当年在花香村所发生的一幕幕,不由的开口咨询道。 你说的乃是血毒蛊的一种,炼制方法极为邪恶,除了那些黑巫族人,我古巫族早已将之视为禁忌的所在!你所说的如此清楚,难道你亲眼见过? 继而,蛮柔的双目猛然之间瞪圆,迫切问道:这蛊术成功了没? 陆凌天并未想到蛮柔会这么大反应,不由道:那蛊虫当日已经被我毁掉,想来是威能成功! 蛮柔悄悄的松了口气,拍着胸口道:还好还好,这毒蝎蛊一旦炼制成功,将会造成无的大难,其不但本身含有剧毒,任何毒物的毒素都能吸收加以运用,合百毒之力,哪怕是最为高深的蛊术师也无法解开此毒! 这种毒物,在南疆诸多毒物之排名靠前,乃是令人闻之色变的存在! 哦,难道你们南疆的毒物还有着排名?陆凌天听的好,不由的问道。 蛮柔给了陆凌天一个你白痴的表情道:天下万毒,自然是有着强弱之分,非但如此,算是那些无毒之蛊,也是有着低级与高级之说,如说眼前的寻隐蛊,虽按照其功能不过是低级蛊级别,但材料的成本以及炼制的手法,却是硬生生的将之提升为高级蛊的行列! 你刚才所说的那一血毒之蛊,若是炼制成功,怕是可以排名前十的存在! 蛮柔不停的讲解着,但陆凌天却听得如同云里雾里,不清不明。 那最厉害的蛊物又是那一蛊呢? 谈到蛊虫,蛮柔仿佛有着说不完的话题,但当陆凌天问道这一问题之时,蛮柔的脸色微微有些变了,神情严肃道:据说,排名第一的,乃是金蚕王蛊,据说,这蛊物可以化人,智慧也是与常人无异,不仔细分辨,根本无法辨认其身! 陆凌天与梼杌的目光之也是闪过一丝骇然。 相对于妖化人形,虽是离,却也不少见,道行达到千百年之久的老妖,都是会选择化身成人,但这化身成人的妖怪,却不敢轻易与人接触,而火云阁内,这种化妖之兽,数量不可胜数。 但由蛊虫化身为人的,这倒是陆凌天第一次听说,这种震撼,甚至不从石头里蹦出一枚鸡蛋差多少。 蛮柔似乎对于这种金蚕蛊王也是有着深深的畏惧,声音不由的一低道:其实金蚕王蛊之下,也是有着不少珍异蛊,虽是没有化身成人的威能,但实力也是不凡,有着不弱于人的智慧,更是有不少蛊虫可以反噬其主,借助于人的身躯行事! 天下珍稀异兽,闻轶事陆凌天可谓闻之不少,但关于这蛊虫的却少之又少,连一代人莫再问,也不过是如此形容:蛊者,术也! 陆凌天原本想的只是花香村之事,却没想从蛮柔口听到如此闻,便是在此时,一声凄厉的狼嚎之声,自丛林深处响起。 这声狼嚎,犹如老狼丧子,凄凄切切,哪怕是人,闻之也有着落泪之响,脑海中仿佛看到一头重伤将死之狼,在月夜之下孤独吟月,呼唤着同伴的帮助。 一股杀机,在月夜之酝酿。 虽是夜已深,但火云阁内,却是无人有着睡觉的心思。 火云殿,众位长老齐聚,之前一次,不少人身都是多了一丝垂暮之气,尤其是那老态龙钟的曹广崇,之半年之前,身体更差,一股雍容华贵之气,那苍老的脸却是有着微沉。 此刻,无论是谁心情都是不大好。 众位,说说今日的情况吧! 开口的虽是曹广崇,但周洪普的身影却也在大殿之,隐隐有着做曹广崇副手之觉,但在座的所有人都是知晓,一切的决定之劝,依旧是在周洪普身。 这半个月以来,山中有妖兽出没,导致不少弟子元气大伤,随着事态的发展,妖兽越来越多,单单只是昨日,便是有着十七头妖兽在山中出没,虽然这十七头妖兽不是如何强大,但一股恐怖的氛围却是在弟子之蔓延开来!周洪普低声起头,但每说一句,众人脸色都是青一分。 弘儿,不知这些在山中出没的妖兽,以及被妖兽害死的弟子可是留有什么疑点?周洪普缓缓开口。 回师叔,这些弟子头顶之处,都是有着一指粗细的小洞,所有死去的弟子,全都是脑髓被吞噬,无一例外! 虽如今的周洪普尚未继承殿主之位,但身份,已然不下于如今的殿主曹广崇,因此,即使李弘乃是曹广崇的首徒,也不敢有丝毫怠慢,不紧不慢的回答道。 这有些怪了!周洪普眉头皱起,似乎陷入了深深的思索之。 原本火云阁内,弟子便是不少,最初死几个,众人都未曾放在心,直到有一名弟子发现同门弟子的脑髓被吸食一空,这才令火云阁人重视起来。 虽说是死去的都是实力不强的弟子,但有心之下却不难察觉,死去的弟子,实力在逐渐的增强,不少都是可以提升。 这是一个阴谋,所有人都察觉到这一点。 据祖师典籍记载,火云阁历史也曾出现过类似问题,那一次,似乎是一只小虫子在作怪,难道这次也是如此?周洪普声音虽是呢喃,但在场的哪一个不是听力过人之辈,听到这句话,任是众人的定力,也依旧带着一些难以言喻的恐惧之色。 曹广崇脸色也是变的更沉,对着惊疑不定的周洪普道:难道你认为这是食脑虫做的? 食脑虫! 听到曹广崇口的名字,在场的所有人都是无法保持淡然之色。 此物,单只是名称,便是有着令人胆颤的能力,而其实力,却也正是众人所畏惧的所在。 火云阁之所以强大,便是缘自所掌握的无数弟子,但这食脑虫,本身虽是不强,但当年,却差点导致火云阁覆灭。 第18章:狼嚎 此虫实力不强,但极度狡诈,而且生性残忍,喜欢吸食脑兽脑髓成长自身,重要的是,这食脑虫近乎乃是一切妖兽的克星所在,任何这妖兽如何强大,一旦被其寄居,便是难逃一死。 而且,被食脑虫寄居的宿主,表面看不出如何,只有在真正的生死关头,方才能发现,自己赖以生存的战兽,其实已然是行尸走肉。 如此说来,谷内近日之事,定然是这食脑虫所为!李弘怒极,一掌拍在了面前的桌面之,玲珑枕木所做的座椅,在这掌劲之下瞬间四分五裂。 但此刻,众人却没有怪罪他之意,已经损失的弟子,便是有着一个乃是李弘的师弟,而因为师弟的死亡,李弘也是心神受损。 还请师父师叔赎罪,老夫这去把龙须木取来,将这妖虫驱逐出我火云阁之外! 李弘说着,怒气冲冲的便要起身离去,但在此刻,周洪普却突然出声道。 弘儿切勿焦急,事情还要从长计议! 李弘回过头来道:何须从长计议,时间拖得越久,对我火云阁的损失越大,难道师叔想我火云阁千年威望,毁在几只小小的飞虫之吗? 怒极之下的李弘,已然是没了刚才的客气,师弟受伤,令他怒火攻心,恨不得立刻将那几只罪魁祸首生吞活剥,此刻周洪普开口阻拦,无疑被视为怒火的宣发口。 弘儿且听我一言,食脑虫之事,不大也不小,但据我所知,这食脑虫每吞噬一妖兽的脑髓,都是要消失一段时间方才出现,但谷内这连续几日来,却连连出事! 此话一出,即使李弘再愤怒,也听出了周洪普话语的意味,转瞬之间,众人的脸色再度阴沉。 周洪普低声道:若是我没猜错,定然是有人在针对我火云阁,而且,此刻已经开始伸展獠牙! 得到结论之后,大殿之内迅速充斥着一股浓郁的杀气。 食脑虫这是黑巫与古巫所特有的手法所在,难道是那人曹广崇脑计较,不由的想到一丝可能,但想到之后,却是令本人都是心惊胆颤。 因为那人,已然不是人所能形容的范畴。 在这时,一声凄厉至极的狼嚎之声传入众人耳朵之,这一刻,众人的脸色瞬变,竟是瞬间站起了身,目光循着狼嚎发出之处望去,却见一片丛林。 天狼啸月孩子,你果然放不下吗? 苏紫兰身躯微微颤抖,脸的神情极为复杂,尤其目光停在曹广崇等人身之时,更是变的难看。 与妖兽打交道,此刻,那一声凄厉的狼嚎,或许在其它人耳只当作一头畜生的咆哮,但万兽殿的众人却知晓,这是狼群集结的号令。 宁静的月夜,被这声狼嚎给硬生生划破。 下一刻,无论是周围的山林,亦或是远处的妖姝林,在片刻之间,都是充斥着沉寂,但短暂的沉寂之后,却是一阵萧杀之气普天盖地的散发而出。 嗷呜!嗷呜!嗷呜 似在平静的湖面丢下了一枚巨石,旋即恐怖的涟漪荡起,无数的狼嚎之声此起彼伏,似在响应着狼王的号令。 陆凌天的神色大变,虽是那狼嚎之声极度凄厉,但依旧隐约的听出,那是出自杨花溪之口,而周围此起彼伏的狼嚎之声,更是令有着陆凌天毛骨悚然的感觉。 视线中几点绿芒犹如鬼火一般在林穿梭,一闪,便是出现在陆凌天三人之前。 这是一小群狼群,不过有着十几头而已,但个个身材健壮,看起来如同小牛犊子,月光之下,其身的毛发都是闪着幽亮之芒,为首的那一头,颈部赫然是被不带丝毫杂色的白毛所围绕。 这竟是一头白眼狼,而这白眼狼怕是有着不下三百年的修为所在,乃是真正的妖兽。 然而,这头白眼狼在与陆凌天等人相遇之时,只是一怔,目光深深的锁定了陆凌天等人,似乎对他们警告一般,待身后的几头巨狼都是离去,其它的也缓缓的退了开来,显然,对陆凌天三人也是有着深深的忌惮。 狼群,在向着此处汇聚! 梼杌的声音颤抖,别说是他,算是陆凌天,一旦陷入了重重的包裹之,即使对手是普通的灰狼,也不能保证自己的安危,而且,便是从刚才那几头凶狼,陆凌天便是清楚,此刻前来的,怕是没有一头弱者。 且不说那白眼狼近乎有着清境的修为,便是身后那几头大狼,也都是有着几乎至巅峰的修为。 更为重要的则是,狼善群战,单独的一头狼遇到猛虎定然会闪躲,但当一群狼遇到一群猛虎之时,定然是猛虎落败。 小心点,我们悄悄的过去! 陆凌天低声吩咐道,旋即他的身影便化作一道流光消失在暗处,而陆凌天所前去之向,正是那狼嚎之地。 真是瞌睡之时有人送枕头,想不到这独臂女子,还是有能耐的,如此也好,让他们斗的两败俱伤,我们坐收渔翁之利! 别得意的太早,这次,族长大人亲自前来,若是出了意外,我等定然是性命难保! 这三人实力都是不错,再加布置在火云阁内的后手,拿下火云阁定然不是什么问题,本意是想让这三人打前锋,却没想到这女子给了我这么大的惊喜,想到那群狼扑向人群的场景,我都有些迫不及待了! 树荫之下,两人彷若无人的聊着,岂不知二者所说的话,都是一字不差的落到了陆凌天耳,虽是对二人口的那族长心带疑问,但陆凌天心的怒火,也悄然燃烧。 若无疑问,二人口的三名好手,定是杨花溪、疯狗道人与冷啸宇三人无疑,只是不知为何,杨花溪竟是会伙同一些不知底细的人出手,难道这其有什么隐情不成? 不管有无隐情,陆凌天既然来了,便不能让三人去送死。 那两名黑衣人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似乎毫不担心这深夜之,会是有人在此,但也因此,二人并未注意到,一道鬼魅的身影出现在俩人身后的不远处,旋即两指点在了其后脑之。 二人浑身一僵连惨号之声都未曾发出,便直挺挺的摔倒在地。 第19章:控魂蛊 黑巫一族! 暗的蛮柔,不知何时已然站在了陆凌天身边,看着倒地的二人,冷冰冰道。 这时,陆凌天也发现,这二人装束与土之人赫然不同,而且二人脸有着深深的刺青,似乎是一道道鬼画符一般,有鸟有兽,看起来很是凶悍。 你要找的人在那边,跟我来! 蛮柔此刻完全没了往日的嘻嘻哈哈的表情,取而代之的脸的慎重之色,同时,一股仇恨的火焰,却是在双目之燃烧而出。 越是向着狼嚎的方向而去,周围的狼群也是越多,即使三人隐匿的本领惊人,却依旧有着几次险些被发现。 同时,二人的心也是暗自发发惊,只是短短的片刻时间,来此聚集的凶狼已然不下于万头,幽绿的鬼火连成一片,带着凶狠狡诈与残暴,连陆凌天都是有些心惊胆颤。 如此多的狼群聚集在此处,非但是没有发生争斗,反而都如同被驯化了的野兽一般站在远处,等待王者的号令,这一幕,深深的刺激了陆凌天的心神。 这狼王,不乏几头实力高强的白眼狼王,这莫名其妙的狼嚎,竟是有着如此号召之力,而且只是片刻时间,便聚集了如此多的凶物,一旦给予足够的时间,岂不是要将所有的狼类都是召唤过来。 陆凌天目瞪口呆,同时,心也是涌现出不妙的感觉。 即使是被那些莫名之人要挟着应对火云阁,杨花溪也不至于用这种同归于尽的方式,据陆凌天所知,在杨花溪的心,狼如亲人一般,甚至人更为亲切。 便在这时,群狼顿时匍匐在地,对着林昏暗之处俯首。 一道独臂的身影缓缓自暗走出,在他身旁,赫然是有着一头浑身雪白的白狼,同时,一股王者之气似乎降下,无数的凶兽,在这一刻,都是低下了头。 一人一狼身后,赫然还跟着两道身影,一道身影铁塔一般高大,仿佛蛮荒巨人,举手顿足之间都是带着莫大的威势。 高大身影的另一侧,则是不修边幅的疯狗道人,只是此刻,疯狗道人也无丝毫发疯的举动,紧紧的跟随着一人一狼之后。 正在陆凌天想要上前之时,一只白手突然按在右肩上,回头,却见蛮柔对着他摇了摇头。 陆凌天心惊,顿时想到了一件事,自己此刻,距离杨花溪虽远,但却不过百丈的范围之内,以杨花溪的本事,定然会发现自己的存在,但眼下,杨花溪却是未曾发现陆凌天的存在。 仔细观察三人的状况,陆凌天不由的心一颤,此刻的三人之先前已然是大有不同,脸色僵硬不说,双目更是无神,仿佛一行尸走肉一般。 是控魂蛊! 蛮柔压低了声音,似乎怕惊扰了地面的狼群,只听她慢慢解释道:这是一种高级蛊术,蛊虫可以控制活人的神经,甚至可以控制他们说话,动作等等一切,只要施术者愿意,便都可以! 陆凌天眉头大皱,目光陡然之间落到了三人的脖子之,月光之下分明看到,脖子之后的衣服之下,似乎潜藏着何种物体,只是犹豫距离太远,所以无法看清一切。 三人在狼群之前并未呆立太久,霎那间,杨花溪口顿时再出一声凄厉的狼嚎。 恐怖的一幕出现了,只见这声狼嚎之后,原本那一双双幽绿的双眼,竟是以着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变为赤红之色,同时一股狂暴的气息布天盖地的散发开来,无论是修为有成的狼妖,亦或是普通的巨狼,都是如此。 澎湃的妖力,自狼群身散发而出,威武的狼嚎之声顿时此起彼伏,汇成一片,哪怕是天空的流云,都是被声浪给逼散,声势浩大。 如此多的狼群聚集,动静不可谓是不大,远处的火云阁在这一刻爆沸起来,一片片灯火被点燃,无数人从睡梦惊醒,如临大敌的看着大殿之外的丛林,仿佛有着看不见的猛兽栖息于此,将要张开狰狞的面孔。 周洪普等人首当其冲,站在众人之前,作为实力超凡的几人,自然可以感受到林子之内,那一股股强烈的妖气。 火云阁虽是镇守在要道之处,但地势更是开朗,宗派所在之地,甚至连大门都不曾有,平时,那些普通的野兽,都会远远的躲开此处,偶尔有一两只不长眼的猛兽,也会被弟子们斩杀。 但此刻,那黑暗的丛林之,似乎有着无数的鬼影晃动,也正是如此,才会令众人有着山雨欲来的感觉。 杨花溪,老夫知道是你,不知可否出来一叙!周洪普前一步,同时一股浩瀚的气息自身散发而出,配合其那一头火红之色的长发,令人看起来有种暴力之,却不失睿智,刚猛之,却又不失柔弱之感。 此刻的周洪普,无疑乃是火云阁的位者,决定众多人生死的存在。 四头高大的巨狼自丛林之一窜而出,这四头巨狼,几乎有着半人身高,血红的爆眼恶狠狠的盯着周洪普,一双狼爪更是寒光闪闪,只是,在众人的目视之下,这四头巨狼竟是缓缓的俯下了身躯。 轻轻的脚步之声,仿佛在锤敲着众人的灵魂,黑暗之,一道身影缓缓走出,不是杨花溪又是何人。 陆凌天三人,目光紧紧的盯着场面的变化,虽是周洪普的变化颇大,但此刻,却无法引起陆凌天的心神。 杨姑娘现在被控魂蛊控制,若是交谈起来,岂不是会被对方发现不对? 不会!蛮柔肯定的回答道:既然这几人被控魂蛊所控制,那施蛊之人,定不会远离三人,否则蛊术将会失效! 陆凌天心微微一惊,在联想到先前二人的话语,那岂不是说此刻,尚且还有着一股势力躲藏在暗处?而且,那所谓的族长,又是有着何种的修为? 知晓周洪普前,怕是要劝诫,暗之人却一语回绝了周洪普的打算,这令陆凌天不禁有些心惊,同时,有对暗之人多了些许戒备。 正所谓,祸从口出,纵使暗之人可以控制杨花溪说话,但言多必失,若是被火云阁众人发现杨花溪的不对,怕是会立刻猜出些许端倪。 溪儿 颤颤抖抖的声音自人群之后传出,却见李弘神色激动的走了出来。 杨花溪神情僵硬,不为所动,看到这女子如此模样,哪怕是再笨,也是知晓二人之间怕是有什么关系,因此一时之间,暗之人也不知道如何开口。 我早料到会有如此一天,只是却未曾想到,这一天竟然来的如此之快!李弘悲天怜人的说道,同时,目光瞥过了苏紫兰,凤目的怒意毫不掩饰。 苏紫兰似乎心有愧,却是转过头去,避而不见。 第20章:身死 溪儿,你我的恩怨,不过是因我而起,若非我当年要将你带到这火云阁内,又何尝会导致今日的后果,这些年来,我也曾苦苦思索,如今才发现,这火云阁的本质已然是变了! 苏紫兰并没有出言劝诫,反而出口讽刺,令人不由的错愕。 想我火云阁,千载正道,历代以降妖为己任,除魔天下,但如今,却因为一些沽名钓誉之人,门风大变! 紫兰,放肆!周洪普未曾说话,却是一旁的周洪普出声大喝道。 放肆,本长老今日放肆了又如何?你们这群人,有的只有自己的利益,有着自己的权势,已然是忘记了守护苍生的初衷,一心想要争夺正道第一之名,甚至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着实让人心寒啊! 苏紫兰义愤填膺,当日众人将杨花溪逼退之时,便有些反思,而在周洪普之事以后,整个人性格都是悄悄的改变,如今的她,虽是火云阁弟子,但对这火云阁已经再无半分归属感。 周洪普闻言眉头深深的皱起,却无从反驳,至于那一众长老,早已是怒发冲冠。 想当年,我火云阁祖师乃是与天下正道为友,方才能号令天下正道豪杰,而到了现在呢?你们已经忘记了祖宗的遗训,四处杀有实力的妖兽,仗着修为的强大,硬生生的将之收为己用,一旦遇到反抗,便痛下杀手,不留祸根,危机之时,更是置手的同门与不顾,独自逃命! 苏紫兰状若疯狂一时之间所有人都呆立在当场,而几大火云阁长老更是面目赤红但却无从反驳。 当年之事,火云阁的初建者的确有着号令天下豪杰之能,只是因为与天下为友,而世上豪杰也愿意助他,因此才有如今的火云阁。 但如今,这火云阁世风日下,早已背弃了祖先的遗言,强行使用禁法来奴役同门,否则又岂会有今日杨花溪之一事。 紫兰,如此说来,你是要与这叛徒一般,背弃师门了? 苏紫兰的话句句如刀,而身为此事的始作俑者更是脸色铁青,站出身来大喝道。 背弃师门!苏紫兰双眼缓缓流泪,不管火云阁如今再如何不堪,始终都是自己从小生长之地。 念及至此,苏紫兰的表情反而平淡了下来,转身看着不远处,四道巨狼身后的身影,颜色之带着些许复杂。 以她能力,如何不知道自己的弟子究竟施展了什么能力,周围的狼群,如今尚且在继续汇集,那原本安静的树林之,都是充斥了脚步之声,不知是千还是万。 溪儿,你乃我最要好的师妹,奈何火云阁不容于你,如今,这一切,虽是火云阁咎由自取,但它毕竟是我所生所长之地,如此,便用为式一人之死,化解了所有恩怨吧! 苏紫兰神情落寞道,她知道,今日的种种,既然发生,便再无挽回的余地,对火云阁归属极深,但此刻,一方面是她最心爱的师妹,一方面却是他的执念,算是他,也是难以抉择! 兰儿,不可! 曹广崇神色大变,只是他尚未来的及动作,便见苏紫兰的手掌高高的扬了起来,狠狠的当头拍下。 没有丝毫鲜血,苏紫兰一张脸瞬间便失去了血色,带着释然了笑意,看向不远之处的杨花溪,似乎在祈求杨花溪的原谅。 这一刻,杨花溪原本空洞的双目之似乎有着些许光芒闪过,但随即却黯淡了下去。 哪怕苏紫兰再如何聪明,也未曾看出自己的弟子,此刻已经被其他人给控制住,眼前的躯体,不过是行尸走肉而已。 真是妇人之仁,以我火云阁弟子的实力,难道还怕了它几头畜生不成! 周洪普见苏紫兰身死,不由的怒骂道。 只是,此刻的曹广崇已经看出了不对,以杨花溪与苏紫兰的情谊,自是不会看着苏紫兰自杀而无动于衷,但此刻,杨花溪的反应,却真正是冷漠的令人感到可怕。 你不是杨花溪,你到底是谁,而且我火云阁内所发生的事情,也是出自阁下等人的手笔吧,既然众位已经到来,何不现身一见! 好,不愧是火云阁曹广崇,火云阁有你这种人才,实乃庆幸之事,只是如今,却是令老夫感到悲哀啊! 在这时,一声气十足的声响顿时传出,随着这声称赞。 嗖嗖 随着这声音,破空之声接连而起,在火云阁众人神色大变之,九道黑衣身影突然出现在半空。 为首的,听声音似乎是一位年之人,一股淡淡的威势萦绕其旁使的其他几人不敢前,而其它几人,则毫不犹豫的释放着自己的气势,杀机丝毫不掩饰。 一瞬间,环集的巨狼都是有着些许骚乱,只是片刻之后,便恢复为平静。 陆凌天的目光自这九名黑衣人出现之后,便未曾移开,因为这黑衣人,赫然是有着两道熟悉的人影,饕餮与毕方。 如此说来,这些人都是鬼煞宗众人,那领头之人,岂不是鬼煞宗四大使者之一的饕餮。 只是淡淡一眼,虽是未曾看清对方的容貌,但对方身却有着一股危险的感觉,这种感觉如鲠在喉,甚是难受。 陆凌天的视线迅速移开,这一类的高手,都是有着难以匹及的直觉,若是自己盯着他看,定然会被对方发觉,便是在此时,一旁的蛮柔悄悄的拉了他一下,旋即指了指手的乌金大蚕,陆凌天瞬间知晓,这些人,赫然有杀死自己手下之人。 亦或者说,这些人,完全都是黑巫一族之人。 不过令陆凌天意外的反倒是蛮柔,原本以为以这小丫头的脾气,见到自己的仇恨定是会不顾一切的找人拼命,只是小丫头如今的表现,却是令陆凌天微微吃惊。 至于那苏紫兰之死,陆凌天则微微有些感叹,从这女子身起能看到当年的幻玄的身影,足以想想当年之时,幻玄心究竟是如何难以抉择。 如今,幻玄已死,祝融峰的众人又与自己反目成仇,虽是还有着回雁峰,但在乎他的,怕也只有沈瑶一人吧? 说起来,如今的陆凌天可谓是孤苦伶仃呢。 知晓来者不善之后,火云阁众人的脸色并不是很好看,眼下的杨花溪,似乎受到了控制,成为对方手之人,而察觉到领头之人的那平淡的目光之,一种火云阁长老心都是生出不好的预感。 第21章:血战 混沌,不必等什么了,今日便让火云阁成为真正的历史吧! 为首之人一声轻语,语气之带着凌厉的杀机,平淡的令人感到可怕。 桀桀,尊使者之命! 沙哑的嗓音响起,同时,杨花溪一声长皋,下一刻,无数的血眼自黑暗之而出,嗜血的光芒几乎连成了一片,不少火云阁子弟在这一刻都是心惊胆颤。 无数的狼群,自黑暗之而出,密密麻麻汇聚一片,这一刻,火云阁这空旷的一面眨眼间便被密密麻麻的狼群填满,腥臭之气普天盖地的弥漫开来。 然而便是此刻,无尽的狂暴之气浩瀚的弥漫开来,蛮荒而沧桑的气息如同海浪一般席卷,暴虐的凶厉之气,即使是那些已经双眼血红的巨狼,都是有些迟疑。 巨大的双目犹如灯笼一般,陡然间亮起,两道如柱的血芒爆射几十丈许,下一刻,整个火云阁都是在一阵晃动。 惊天的怒吼升起,如气浪一般散开,暗的大兽似乎因那狼嚎之声恼怒,这一声吼,可谓是惊天动地。 一种火云阁弟子都是面露喜色,毫无疑问,敌人已经将乌尊给触怒,而以乌尊的恐怖,定是让来人不得好。 这一刻,火云阁弟子心庆幸,只是他们却未见到,一种长老之辈依旧是连带严肃,甚至没有丝毫放松。 庞大的身躯如一座云桥一般从大洞之而出,身躯所过之处,无数的火云阁弟子纷纷让路,不少人在这异兽的气息之下惶恐不已,只是无尽地龙那狭长而冰冷的双瞳却未曾聚集在他身。 好一头畜生!这么多年了竟然还未死去,也罢,算是有这畜生,今日你们火云阁也必亡不已! 猰貐的出现,令为首之人眼皮挑了挑,但语气之却没有太多的压力。 周洪普冷目,大声喝道:火云阁弟子听令战! 尊阁主之命! 庞大的狼群应声而动,不畏生死的向着火云阁弟子冲了过来,如此画面,令不少人心惊胆颤,但也有不少人感到热血沸腾。 灵力的光芒遮掩了半边天空,身为三大正殿之一的火云阁,弟子也是有着三四万之多,虽说这些弟子之,有着高级妖兽的很少,却也不容小窥。 只是片刻之间,场顿时再多近乎万只妖兽,形态各异有巨象、有猛虎、又有豹、飞鹰等等,在主人的指挥之下,向着那狼群扑去。 霎那间,兽血飞溅,野兽的暴怒之声近乎充斥着整片天地。 猰貐首当其冲的冲在最前,庞大的身躯如一座小山一般自狼群之碾过,顿时带起了一地血肉,然而,除却一两只狼妖可以造成实质的伤害之外,其余的巨狼根本丝毫无法奈何它。 被困于狼群之,猰貐暴虐的气息也是暴涨,庞大的身躯一扫,便是一片巨狼被扫出去,空更是噼噼啪啪的骨裂之声,重重的落地不起,而巨口一张,便是有着无数的巨狼成为血食,威风无尽。 而另外一处,那八爪火猁的威势丝毫不他弱多少,庞大的身躯,即使是冷啸宇在其面前也不过是正常人而已,那齐腰的巨狼,在面前无疑是小孩子一般,血红之色的毛发,在这一刻似乎格外的红润,巨拳一挥,强烈的劲气便是可以带出一片真空地带。 正躲在一旁的陆凌天目顿现惊讶之色,那猰貐的防御,除了狼妖之外,可以对它造成伤害的少之又少,眼下在狼群之,更是如鱼得水,几乎无一合之敌。 而另一旁,既陌生又熟悉的巨猿威力也是无,庞大的力道,哪怕是狼妖在一击之下也是被它生生撕裂,甚至恐怖的防御,哪怕是狼妖也是难以伤它分毫。 啊!啊! 惨叫之声接连不断,狼群的数量何止万,如今怕是已然有着不下五万之数,即使是有着猰貐与八爪火猁的阻拦,依旧有着大队巨狼冲入火云阁弟子,普通弟子又岂能阻挡巨狼的袭击,一时间,火云阁弟子竟是死伤惨重。 浓重的血腥之气弥漫开来,血水在转瞬之间便凝集成小流,一具具尸躯倒下,或是火云阁弟子,亦或是那狼尸。 此刻,无圣洁的火云阁,竟是被血雾所笼罩,算空那一轮皎月,此刻也是隐隐有着变红之色。 陆凌天身边,那蛮柔早已俏脸雪白,双目惊恐,自小生活在古巫一族,见过的血腥定是不少,但眼前的一幕,蛮柔的心依旧是难以接受。 入目,遍地尸海,甚至不少尸躯被那凶残的野兽蚕食大半,断臂、断肢、内脏、头颅,入目可见,如此场面,哪怕是之地狱更甚。 眼看弟子们伤亡惨重,一众长老之流却是站不住了。 曹广崇,你我斗争了多年,但如今大敌当前,一切都是后话,只要今日我火云阁不灭,他日,我便不再与你争端!长老惨然一笑,眼下的状况,已然是超乎自己的预料,自己等人未动,对方何不如此,对面几人所散发的气息,无疑是强大无,甚至为首的一位,即使是他也感觉到深深的危机之感。 甚至,曹广崇清楚,对方口的覆灭火云阁,并不是夸夸其谈,而是对方的确有着如此之能。 曹广崇的脸色也是好不到哪里去,对之来人可谓是恨之入骨,此刻听到长老的话语,当即应道:争,当然要争,只不过,今日要争一下究竟是谁杀的人多! 说话间,身侧一头紫色小兽一闪出现,赫然是曾经大发神威的豹麟兽! 此刻,受到鲜血的刺激,豹麟兽的双目瞬间赤红,旋即身躯缓缓涨大,四蹄一踏,腾空而起,仰天一吼,无数霹雳在霎那之间汇聚,狠狠的劈向地面之的狼群。 瞬间,一片哀嚎,焦糊之气随之而起,而那豹麟兽则是如同洪荒恶兽一般扑向那无数的狼群之。 曹广崇小人,你作弊! 没有料到曹广崇说动手动手,直到豹麟兽发威之后,才反应过来,而同时,一巨大的白雕出现在其身侧,然而随着长老的一口精血吐出,那白雕竟是俯冲向长老的身体。 大长老,我曹广崇服你! 曹广崇见到这一幕,不由的大声吼道。 第22章:混战 以他了解,何尝不知道长老这是在如何,这一秘技使用之后,至少要折损二十多载的寿元,而以大长老的年龄,这二十多年一去,怕是性命攸关,即使在争斗如此多年,曹广崇第一次对他毫不客气的赞扬道。 白雕的身影径直没入长老的身体之内,霎那间,长老的身躯连连变幻,他的身躯,竟是瞬间鼓了起来,下一刻,长袍破裂,两只丈许多长的雪白的巨翅自其身后展开,一双利爪,更是在此刻化为鹰爪,寒光闪闪。 呖! 似乎兴奋,又似乎因徐庶的话而激动,雪翅一扇,长老的身躯拔地而起,旋即,双翅齐动,一股恐怖的暴风眨眼之间便是成型,无数的巨狼被这飓风卷入,眨眼之间便化为漫天血肉。 这飓风之,赫然暗藏着其它杀机。 于此同时,其他长老也是动了起来,那曹广崇原本便是老态龙钟,此刻,手杖一颤,一头巨大的白狐出现在其面前,尖牙利齿,全身不带丝毫杂色,一看便知晓这巨狐乃是修为有成之辈。 但令人惊异的是,这白狐赫然有着六只耳朵。 六耳灵狐,想不到火云阁竟镇压着这种灵兽!那为首的黑衣人不由的惊讶道,但见那曹广崇与长老一般,采用秘法与六耳灵狐融合之后,黑衣人的脸不由的阴沉下来,冷声道:还想负隅顽抗,罢了,便让他们见识一下什么叫做绝望吧! 瞬间,黑衣人身后,包括冷啸宇与疯狗道人在内的七道身影顿时爆射出去,各自寻找着对手。 此刻,空仅仅剩下那为首的男子,饕餮与毕方,以及混沌与杨花溪。 而对面,火云阁众多长老见黑衣人几乎全部出动,也没有丝毫犹豫,各自释放出自己的灵力,向着众人而去。 可恶! 看到黑衣人将疯狗道人与冷啸宇派遣出去,陆凌天不由的握紧了拳头。 火云阁原本便是有着十名长老,若再加曹广崇,周洪普,以及猰貐,此刻,火云阁有着十二道强横的战力。 反观来人一方,此刻不过是派遣了七道身影而已,但狼群的数量却不容小窥,尤其是有着不少狼妖,即使是一种长老们,应付起来也是颇为麻烦,一时间,两者竟是有些僵持。 虽说是火云阁此刻依旧占着优势,但一旦另外几人动手,天平怕是瞬间将会失衡! 黑衣人似乎对这种局面很是满意,旋即转过头对着饕餮与毕方二人道说:你二人不下去玩玩? 那毕方早按耐不住身的战意,一双闪亮的眼睛紧紧的盯着曹广崇一眨不眨,此刻听到族长的吩咐,不由的一声娇喝,身后的包裹瞬间飞天而起,在空化为一道铁臂螳螂,向着那曹广崇直扑而去。 利芒出现,曹广崇也是一惊,但看清楚来人之后,曹广崇不由的惊呼道:是你? 半年之前的一切历历在目,只是曹广崇未曾想到,一直与自己交手的,竟是这么一个看起来如同有女一般的女子。 曹殿主,今日,我们便将次未曾进行下去的战斗结束吧! 毕方的声音转冷,启的速度猛然加快,向着曹广崇而去。 曹广崇也是知晓此物的异,因此没有丝毫大意,一声厉啸,豹麟兽一闪出现在其一侧,扑向飞行的启。 饕餮的目光,则是死死的盯住了远处的庞然大物,一股昂扬的斗志自身散发而出,那猰貐的凶横,已经深深的激发了体内的血液,这一刻,血液爆沸,怀五色火鞭飞起,竟是狠狠的抽向猰貐。 毕方看了看饕餮,目光之带着欣慰的点了点头。 饕餮的修为在这些人当中可算是佼佼者,但此刻去挑战猰貐,无论对心性亦或者是其它方面,都是极其重要,相信这一战后,饕餮的实力将突飞猛进。 狼群凶悍的向前,不曾退缩一步,将无数的火云阁弟子层层围裹,不畏生死的向前,一旦一名火云阁弟子被狼群扑到,定然是被撕裂的下场,几乎没有任何意外。 生死危机之下,火云阁众人也是发疯了一般驱使着自己的灵力,甚至,平时很多不显的人,在此刻都是充当了关键作用。 无数尸体倒下,又被无数人或巨狼填满,血腥之状,惨不忍睹。 空的曹广崇,也是如长老一般,人.妖结合,此刻,自身依然被一层层紫晶之色的鳞甲给布满,双手不时在手与爪之间转变,头顶紫色的犄角,更是雷电云集。 妖兽,最大的优势便是身体的强横,在人.妖结合之后,曹广崇身体的坚韧程度大涨,但算如此,也堪堪与启相媲美。 毕竟,启乃是傀儡之物,浑身坚硬超过了大多金属不说,在毕方的操纵之下,反应速度也是快的惊人,毕方那十指之,十枚银色的戒指光芒闪亮,随着手指的动作,宛如蝴蝶一般在空飞舞。 另一侧,长老也是棋逢对手,本人化为一道鹰妖一半的人物飞翔长空,但对面那人却是被重重的黑雾笼罩,细看之下定然会发现,这黑巫并不是真正的雾,而是一只只长相狰狞的小虫子,口齿狰狞,竟是有着身躯的三分之一大小。 至于那曹广崇,也是人.兽合一,化为半狐半妖之状,与对面的黑衣人相对。 这黑衣人的速度极为骇然,哪怕是陆凌天也不得不自愧不如,只见,黑衣人如同蝴蝶一般,看去无力的在空飘落,但却仿佛没有重量一般,甚至偶尔还会消失在陆凌天面前,堪称观。 要不是对面有着六耳灵狐这一速度卓越的妖兽,怕是根本难以发现对方的身影。 同时,陆凌天也曾发觉,若是对方想要去长老的性命,怕是有着几次机会出手,但其只是在闪避,根本没有硬接。 难道他与梼杌一般,不会攻击法术? 得到这一猜想,陆凌天顿时了然,眼下双方近乎死敌的存在,自然不会有着什么怜悯的可能。 他却不知,此刻的长老也是心大骂,采用妖化之法,固然可以实力大增,但也不过是短短几个时辰而已,一旦时辰过了,身体将会大幅度虚弱,甚至以长老的年纪,其如今可以清晰的感觉到自己的大限即将来临。 但对面之人却多为狡猾,奈何身法又异,自己无论如何都是伤不到其丝毫,而对方本意似乎也只是缠住自己,不与自己正面拼杀。 长老对面之人,正是暗使无疑,身法诡异异常,但自身却不会丝毫法术,因此也只能缠着长老,不让其离开。 但只是这一点,却令长老大怒,毕竟,周围那些火云阁弟子,却是阻挡不住这些凶猛的野兽。 周洪普神色冷静的出人意料,其指挥着那八爪火猁,既未有人拖住,也未曾前去帮助那些不堪的火云阁弟子,只是在麻木的收割着周围的狼妖的生命。 不错,哪怕是狼妖也无法阻拦其丝毫,杨花溪那头白狼,早已倒在不远之处的血泊之内,粉身碎骨。 八爪火猁的力量,即使是猰貐也是大为畏惧,更可况是区区狼妖。 第23章:乱战 此刻,八爪火猁身的长毛,浓郁的近乎滴血,双眼更是充斥着蛮横的暴戾,身周百丈之内,巨狼的尸体近乎堆积成山,只是,未曾有人注意到,八爪火猁的身躯,却是在缓慢的向着空那黑衣人而去。 擒贼先擒王,这点无论是谁都是知晓,而周洪普也正是由此计划,才会置师弟们的惨叫于不顾,其实,心已然在滴血。 疯狗道人速度极快,手紫金葫芦之,蕴含着惊人的魔气,算是陆凌天本人,也是不知道这葫芦之内,魔气究竟浓厚到何种地步,只是这紫金葫芦之不时跳出一柄黑色的魔气之刃,毫无力馈之像,吓得对面那位长老不时的指挥着狼妖蹿下跳,不敢与之硬拼。 而冷啸宇对面,可谓是真正的遇到了对手,而他的对手,乃是火云阁一名化为熊妖之身的长老,手持双锤,与冷啸宇力拼不止。 这是真正的力拼,没有丝毫花俏可言,每一击,都是带起惊天的声浪,不少被卷入的巨狼在这声浪的袭击之下都是气孔流血,更有不少被卷入二人四处乱泻的余劲之,被搅的四分五裂。 看到一时之间,二人并不受伤之像,陆凌天不自觉的送了口气,同时,心却是算计了起来。 巨狼毕竟不是无穷无尽,而且那些修为有成的巨狼,更是少之又少,而连番厮杀之下,巨狼的数量也是不断减少,当然,火云阁弟子也是好不到多少。 此刻,众人的防御已然被缩之又缩,仗着火云阁内的建筑,众人占了不小的便宜。 火云阁的三万众人剩下的已然只有不过万许,而那些巨狼剩下的,怕也是刚刚过完。 如此战绩,自然是大捷,但火云阁弟子却未有丝毫喜色,眼见自己的兄弟姐妹惨死在狼妖之口,尸骨无存,众人的双目之也是血气弥漫。 一番厮杀,惨烈惊人,只是短短两个时辰之久,整个火云阁便被血淋淋的尸体给填满,眼前,除了鲜血的红色之外,再无其它颜色,甚至不远之处的低洼地带,更是形成了一个半亩见方的小池。 众人自是不清楚,自这一日后,世多了一种异的石头,而产地,便是在这火云阁的旧址所在。 这种石头浑身下透体剔透,但却有着如人血一般的颜色,并且将之浸泡在水,也是有着鲜血从溢出,当然,这也是后话。 你准备出手?蛮柔声音压的很低,虽然眼下状况混乱,声响滔天,但不知道自己的话语能否被那黑衣人听见,因此不敢大声说话。 只是,此刻的蛮柔脸色白的可怕,早已悄悄的将腹内之物全都吐干。 事实即使陆凌天,也是被这是尸山血海的景象吓到了,当然,已经经历过数次风雨的陆凌天,自然不是蛮柔这类未曾见过世面的小丫头所能拟的因此,非但没有恐惧,反而有着兴奋的念头。 两个时辰已过,此刻,天蒙蒙亮,再不出手,一旦天亮之后,便再无出手之机。 此刻,无疑是众人最为疲劳的时刻,哪怕是众多修者,在如此惊人的消耗之下,也是会困乏异常,而陆凌天,正是打定主意在此刻出手。 因为他知道,在天亮起的那一霎那,定是会有这片刻的黑暗,那一刻,便是最好的时机。 而之所以有此决定,则全是源自那黑衣人。 那黑衣人,或者说是众人口的族长,古念,自从到来之后都是未曾出手,一直站在半空之,纵览全局,哪怕是一方之人有难或是立功,都未曾出手,但陆凌天却清楚一点。 这黑衣人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定然会石破天惊,算是陆凌天本人,也没有全身而退的把握。 冷啸宇等人乃是最近才到达这火云阁附近,而早在这黑衣人计划毁灭火云阁之时,定是未曾将他们算计在内,而如此,只凭着九人,便胆敢挑衅火云阁,更是豪言要将之覆灭,这黑衣人定然是有着自持。 甚至,有着扭转乾坤之能。 控魂蛊的解除办法是什么? 陆凌天也是压低了声音,低声道。 蛮柔信手拈来,道:控魂蛊一旦进入体内,要想将之清除要有很大的麻烦,控魂蛊与人的经脉想契合,强行取出,轻则将人重伤,重则一身功力尽废。 陆凌天的脸色不禁变的难看。 似乎看到陆凌天的神情变化,蛮柔又出声道:不过,有一个办法却是既可以清楚控魂蛊,又不伤害被控者的身体。 陆凌天眼前一亮,原本还以为没有办法救出疯狗道人等人,却不知蛮柔故意吓他。 办法说起来简单,但眼下的情况怕是很难!蛮柔叹了口气道:看见那混沌手的那幽蓝色的鼓了吗? 陆凌天点了点头,这混沌此刻,的确是用手不断的点击着手的小鼓。 这小鼓虽然只有拳头大小,但全身散发着骇人的幽蓝色光芒,在此刻,显得格外诡异。 怪不得蛮柔会说很难,眼下,那混沌正是躲在那黑衣人身后不远之处,一旦陆凌天偷袭,怕是会立刻被那黑衣人发觉,旋即雷霆出击。 虽陆凌天自忖不惧他人,却也不表示不对其忌惮,毕竟小小的失误,陆凌天有可能退走,但其他人想走便难了! 我受不了了,我要离开这里,一旦你成功,我们在那山坳之汇合! 蛮柔说话间,便转身而退,而便是在此刻,那黑衣人如鹰隼的目光顿时爆射而来。 什么 黑衣人话尚未出口,便被一声惊天的咆哮之声打断。 只见,原本不过一丈左右的八爪火猁,竟是在这瞬间拔高了身体,眨眼之间,便是有着十几丈许,巍峨如山,同时,一股恐怖的气息自身散发出来,宛如太古魔皇,恐怖的身影令人心骇,旋即,布满血毛的大手伸出,狠狠地向着那黑衣人拍下。 黑衣人察觉到此变,也不顾刚才发现的小人偷窥,对视一声冷哼,庞大的气势瞬间散发开来。 机会啊!陆凌天心一念,顿时化为一道流光,直奔那混沌而去。 原本被黑衣人发现,陆凌天以为计划失败,岂料,这周洪普竟是给了他惊喜。 黑衣人的气势可谓不低,但陆凌天身上的锋芒的剑意却是丝毫不受所阻,瞬间来到了那混沌面前,一指点出,顿时化为一枚锐利的小剑,袭向他手上的蓝鼓。 混沌未曾预料到惊变,甚至以固定的思维,竟是无人敢对族长出手,突然的变化,让他顿时错愕。 啪! 清脆的响声,混沌手上的蓝鼓顿时四分五裂,同时,陆凌天并未杀人之心,一掠便来到了冷啸宇与疯狗道人面前,抄起二人便是扔了出去,在等来自杨花溪 面前之时,便感受到一股炙热在身后爆发而出,旋即便是一声怒喝与爆响。 第24章:花溪 这一切,不过是电石火花之间,甚至那火猁的手掌尚未落下,陆凌天已然返回到杨花溪面前,此刻,杨花溪也是瞬间清醒。 虽是一直受人所控,但杨花溪却是依旧知道身边发生的一切,甚至冷啸宇与疯狗道人在被陆凌天丢出之后,没有丝毫犹豫的便逃离此处,但杨花溪却是怔怔的看着眼前的一幕。 紫兰死了? 杨花溪声音颤抖,一张脸转瞬之间惨白无,周围无数的巨狼,乃是视为亲人的所在,但此刻,却死伤惨重。 嗷! 一声狼嚎之声自杨花溪口发出,只见,原本双目血红的巨狼目光陡然之间变幻,眨眼间便恢复正常,甚至有不少还在摇头晃脑,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何事。 但是这一刻,所有的狼群都开始退却,眨眼之间,火云阁内便一狼不存。 小辈,你敢欺我! 一旁的混沌反应过来之后,顿时暴怒,瞬间一道光芒自身亮起,只见双臂之的魔蝎之纹陡然之间亮起,下一刻,便化为两头丈许的巨蝎,向着陆凌天冲来。 这巨蝎虽小,但散发的气息,竟是那猰貐不下丝毫。 公子,你走吧,紫兰已死,再无报仇之念! 陆凌天尚未来得及反应,杨花溪便是用力将自己推去,同时,耳边想起了杨花溪近乎绝望的话语。 而杨花溪的身躯,却是完全暴露在了两头巨蝎之下,而这两头巨蝎竟是毫不犹豫的喷出毒雾,将杨花溪完全包裹。 肉眼可见之间,杨花溪便化为一滩毒水。 杨花溪,原本乃是被狼妖所养大之子,后来得苏紫兰相助,才能重拾人的本性,本以为自己对狼更为亲切,却也不知,对授术业之人也是极为感激。 而刚才,苏紫兰那一句句话更是被听到耳,心更是对长老有愧,奈何自己身躯不受控制,无法出言。 而苏紫兰的身死,以及周围巨狼的不顾性命的拼杀,更是令杨花溪看在眼,急在心。 陆凌天诡异的出现,将杨花溪解救更是深深的刺激了她,对于杨花溪来讲,陆凌天也是帮了她不少,此时再被他所救,而自己先前却假借口欺骗于他,不由的心亏欠。 联想到苏紫兰的身死,以及狼族的惨状,一股死志自心萌发。 一代天之娇女,有着神秘异能的杨花溪,竟是如此惨死。 陆凌天感叹一声,却是知道此处并不是自己所能久留之地,转身向着不远处而去。 小子,破坏了本教主的大计,还想走?给我留下吧! 冷漠不带丝毫感情的声音自耳畔响起,同时,一张弥漫着七色火焰的遮天大手不由的向陆凌天抓来,尚未抓下,地面之血液早已爆沸,不少尸躯都是焦糊,足以显示这火焰的威力。 陆凌天目光顿时骇然,他与六残火龙之魂正面交风过,自然知道六残火龙的火焰之力,但这黑衣人这一击,却是彻彻底底的将他认知给摧毁。 眼下这火焰,竟是万火之祖的六残火龙还要炙热,还要霸道,这究竟是何等火焰?然而没来不及惊讶,陆凌天恐怖的剑意冲霄而起,浩瀚的法力在这一刻瞬间爆发,一时间,天地都微微震动。 以身化剑,但此刻的以身化剑,与一个月之前已然不同,若是在鬼阴授法之前,陆凌天只有施展出法身,方才可以抗衡这一掌的所在,但此刻,却是毫不费力。 哼! 见到陆凌天的反抗,混沌顿时神色再冷,同时手却是加大了力道,狠狠的向着陆凌天身躯抓下。 咦! 我不欲阻止你覆灭火云阁,但你用我的手下来充当炮灰,我便收你一手下的性命,至于下次相遇,便各凭本事吧! 一声惨嚎之声响起,却见那混沌一脸呆滞的出现在巨掌与利剑的交锋之处,眨眼之间,便是被搅为漫天的血雾,而陆凌天则是化为一道流光,消失在丛林深处。 黑衣人这一击不可谓不强,但陆凌天的精进也是不小,尤其得到鬼阴的玄妙剑术之后,出手之间,威力已然大涨,至于那混沌,原本陆凌天不欲伤害对方,岂料对方不知好歹,不知使用如何秘术,竟是在黑衣人出手的同时,站到了自己前方,意图阻止自己的离去,陆凌天自然是顺手将他宰掉,也算是告慰了杨花溪的灵魂。 有意思! 陆凌天远去的遁光,却是让饕餮眼起了一丝波澜,但等他转过身来之后,脸色顿时如同寒冰一般冰冷。 原本见到突如其来之人乃是对着敌人出手,周洪普等人脸顿露喜色,但听到那人的声音,以及对方逃走之后,脸色顿时僵住,甚至是一旁的饕餮与毕方,脸色都是有些变化。 陆凌天! 显然众人也是认出了声音的主人,而原本欣喜的火云阁众人脸色变的难看,先是一喜,后是一悲,一股死志在众人心萌发而出。 毫无疑问,此刻陆凌天实力暴涨,能在那黑衣人手逃脱便可见一斑,只是,火云阁曾参与审判陆凌天,此刻对方恨不得毁灭了自己的所在,又怎会帮助自己。 大家坚持到天亮,那时幻仙门与万法寺的援助便会到达! 周洪普一声大喝,唤醒了所有人的斗志。 虽然少了庞大的狼群,少了三个强劲的敌人的所在,但周洪普等人非但没有喜色,脸的死志竟是更浓,因为他们知晓,即使已然传出求救的信息,但算两派顶尖人物到达此处,也要四个时辰开外,此刻已经过了两个时辰,还剩下两个时辰,但这两个时辰的时间,足以发生很多事。 眼下,对方只剩下六人,但火云阁一方又何尝好过,九大长老已失其三,其余人身也是带着伤,火云阁弟子,更是只剩下不足两千之人,法力亏空巨大,只是拼死挣扎而已。 对方真正不过是九人而已,如今还剩下六人,更何况还有一个法力高深的教主,只是从刚才动手的威力众人便是清楚,这名黑衣人实力恐怖。 因为,正在那八爪火猁巨掌落下那一瞬间,那个弥漫着七彩火焰的拳影,确是生生的挡了回来,若是此人爆发,恐怕是整个火云阁再也无人阻挡。 眼下,火云阁近乎被毁的事实,已然令众人绝望。 只是,众人并不清楚。 此刻,火云阁后山那洞内,此刻原本四季如画的景色早已不再,取而代之的,则是一片血色,甚至那枯骨,都是颤颤抖抖的站在不远之处,满目大的畏惧与不可思议。 第25章:火蛊王 身前不远之处,一道人影盘膝而坐,而头顶,却是有着一具尸骸,不同的是,这具尸骸全身乃是血红之色,宛如要滴出血液一般,但同时,尸骸之蕴含着一股令人心惊胆颤的力量。 二十七年前,围剿妖魔之时,并无人知道北宫啸乃是如何重伤,却未能找到对方的所在。 而南宫啸眼前的尸身,正是妖魔之躯,只是尸身的颜色,却是修练的一种魔功所致。 无论谁也未曾想到,一代火云阁阁主,竟是修炼的魔功,更不会想到,这魔功,事实乃是古巫族人的禁忌之术,也不曾想到,死后的尸躯,竟是被人以法力硬生生的毕生的修为压缩到了骸骨之。 知道这一切的枯骨,更是怒骂疯子,但迫于压力,却是将自己修炼的怨血魔体的法门给了北宫啸。 而利用怨血魔体的法门,北宫啸竟是悟出了融合之道,眼见,这骸骨便要与北宫啸的身躯融合,而一旦融合,妖魔的毕生法力将会绽放异彩,同时,北宫啸更是身据兽王之身,怨血之体,成为世间罕见的存在。 而想杀死他的唯一办法,是 枯骨不敢想象,也无法想象,一旦北宫啸成功之后,这天地将有何大难。 但此刻,枯骨只能站在此处,哪怕知道了外面已然是血海淋漓,依旧是无法出声提醒。 便是在此刻,一道善良的血芒自北宫啸眉心而出,这血芒之,赫然包裹着一枚血色的珠子,而同时一股血液自身而出,卷着空尸骨,硬生生的拉向北宫啸的躯体之。 饕餮,看你刚才的样子,已经认出了对方是谁? 鬼车转过头来,无视火云阁所有人的目光,却是对着饕餮道。 回鬼车大人,若是我没猜错,乃是陆凌天! 哦?鬼车的神色微微一动,继续道:眼见这天便要亮了,该结束的,结束吧,这火云阁已然落寞,根本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鬼车的话毫不留情,仿佛本人没有丝毫感情一般,机械,冷漠,甚至冷漠的可怕。 阁下,不论你是谁,要想覆灭我火云阁,那便要做好崩掉你的牙的准备,我火云阁即使逃脱不了,也要拖着你们为圣殿陪葬! 曹广崇苍老的身躯缓缓站起来道,紫金色的鳞片,身上不少之处已然被利刃化开,鲜血直流,当然,毕方也好不到那里,启的两枚镰刀再次崩坏,甚至连六条腿也是断了三根,即使动作滞慢无,哪怕是毕方浑身解数,也无法左右。 而一旁,饕餮虚弱无,他本身便猰貐相差太大,而此时,猰貐在鬼车的威压之下,缓缓退后,不过,此时的它,身躯之满是火烧之痕,伤的不轻。 至于其他人或是重伤或是轻伤,但总的情况下,却是火云阁的高手在数量占了风,但质量,却是饕餮更胜一筹。 鬼车目光不变,不由的低声道:知道我为何要覆灭你们火云阁吗? 周洪普一怔,目露疑惑之色,此刻,非但是他们,算是饕餮等人,也露出疑惑之色。 乃是我与你祖师的仇恨!鬼车声音平淡,但这一句话,却是引起了轩然大波。 然而,便是此时,鬼车浑身下的衣服陡然之间燃烧了起来,同时一道身影出现在众人面前,然而,毕方等人脸色在这一刻瞬间变的无的难看,一股惊骇之色爬到了脸,几乎同时暴喝道:快逃! 于此同时,虚空之顿时燃起了无尽的七色火焰,将整个火云阁所在之处都是覆盖,这七色火焰,处物便燃,地面的鲜血,眨眼之间便干涸,而那层层的躯体,更是眨眼便化为飞灰,仅剩的火云阁弟子,在这火焰之下竟是毫无抵抗之力,便是被火焰焚化成飞灰。 非但如此,那些同黑衣人前来之人,也是一个都未曾逃走,整个火云阁所在之地,竟是以着肉眼可见的速度化为一巨大而狰狞的七色火球。 火球之一道人影傲然而立,似乎周围这恐怖的火焰毫无影响,此人,正是鬼车。 但鬼车身后,却是有着一头巨大的七彩之色的蜈蚣,不,或者已经不能称之为蜈蚣,因为此物,赫然是有着一张人脸所在。 若是蛮柔在此定然会失声叫道:火蛊王! 但这已经不是普通的火蛊王,或者说乃蛊王之王。 毒虫吞噬,万虫成蛊,百万称王,而万蛊王吞噬,便是蛊王王,而这头火蛊王,正是蛊王王,甚至当年的金蚕王更为可怕。 火云,你不会想到吧,两千年前,你未杀得死我,在两千年之后老夫却毁灭了你的基业!鬼车喃喃自语道。 两千年前,正是火云阁老祖建立宗业之前,有一位结拜兄弟,但却不知道,这结拜的兄弟,乃是一黑巫族人,而此人邪术非常高超。 然而,建立基业之后的火云老祖,却是性情大变,非但对权势更加强烈,甚至对兄弟也产生了深深的怀疑,因此,对自己曾经的兄弟,竟是出手暗算。 得手了,却也未曾得手,因为不知道,灵魂这一神的存在,而他的兄弟,便是深通此道,将自己的灵魂,化为一枚火蛊王之,为的便是报仇雪恨。 时间皆知万火以六残火龙之火为主,但却少有人知晓,世间七种不同的火焰汇聚在一起,之六残火龙之火更为恐怖。 因为这七种火焰之,便是有着六残火龙的火种。 极尽升华,而这火蛊王本身,更是成为蛊王之王,虽是没有化身成人的能力,但控制人的思维却是得心应手。 毕竟便是一人,只是此刻化身为蛊,且以着虫蛊的身份混迹南疆,论阴谋,论诡计无人能这有这几千年寿元之人更加聪明。 至于鬼车,只不过是栖息的一具肉身而已。 我要去找公子! 冷啸宇瓮声瓮气的声音,虽是极力压低,但依旧是如同惊雷一般,缓缓站起身躯,看向火云阁的方向所在。 不可,那些人的本事你也知晓,一旦被他们发现,你也逃不掉!梼杌出声阻止道,同时,身躯挡在冷啸宇的面前。 鬼煞宗,屹立了不知多久的外殿已然被摧毁,此刻,算是隐藏了不知多久的秘密暴露在众人面前,也都没有人去注意,去感叹。 此刻,所有的鬼煞宗人都是看着空挺立的那道身影,畏之如虎。 一剑之威,便有着三分之一的鬼煞宗弟子毙命,更是连鬼煞宗护宗之阵都是打开,如此恐怖之人,已然是惊世骇俗。 然而,此刻这人却站在半空之,对着一旁的虚空开口:阁下已经在一旁观看了如此长时间,难道不准备现身一见吗?若是我未猜错,阁下便是如今的鬼煞宗宗主吧? 这一刻,所有人都是怔住,包括玉蝶在内,怎么也未曾想到,自己一直以为身在闭关的宗主,非但没有闭关,而是躲在一旁观看。 观看着这一场凄惨的屠杀,没有丝毫留手! 虚空裂开一条缝隙,一道人影缓缓从走出,黑衣,黑发,一身漆黑之色,仿佛是深夜之的精灵一般。 这七尺的身躯,在这一刻,仿佛是力压万古的魔影,将所有人的视线都吸引过去! 宗主! 玉蝶虽是有些不乐,但依旧开口。 煞王答应,只是看了玉蝶一眼,便重新看着对面的鬼阴。 一眼,只是淡淡的一眼,但这一眼,却令玉蝶脸色大变,依旧是那面容,依旧是那双眼睛,但此刻,眼前之人与自己的宗主相差甚大,连气质,也是截然不同。 以前的煞王,虽然身为鬼煞宗宗主,却是有着一股稳重之气,处大事而不惊,望山崩而不眨眼,但此刻眼前之人,身不自觉间,便是透露出一股天地下,唯独独尊的狂傲之气,那目光,已然是毫无人性可言,冷漠的令人发寒。 怎么会这样?玉蝶失魂落魄,神情更是有些恍惚。 不愧是魔化之身,死了万载之后,竟还可以复活,鬼阴,我真是佩服你啊!煞王一声冷笑道,却是道出了鬼阴的由来。 万载、魔化! 这两个词在鬼煞宗弟子之引起了轩然大波。 这一刻,众人才明了,为什么这男子如此恐怖,实力如此强劲,原来这人是万载之前的老怪物,此刻,谁都没有怀疑,为何对方会活如此之久。 鬼阴的神色也是缓缓变的慎重起来,皱着眉头开口:我还以为阁下要等我将所有人都杀完了才出来呢,不过,对于阁下的忍耐能力,鬼阴真是佩服之极! 煞王不以为意道:承蒙夸奖,本宗愧不敢当,不过今日你毁我山门,屠我弟子之事,本宗不能不管。 第26章:祭炼 说着,煞王一步跨出,恐怖的气息普天盖地的散发开来,与鬼阴分庭抗礼。 这一刻,鬼煞宗的弟子眼顿时再现神采,穷奇之死,莫先生重伤,甚至小白都莫名其妙的在对方手下毫无反手之力,如此已经让鬼煞宗弟子近乎绝望。 此时众人却又找到了希望的所在,是的,他们还有一位宗主,还有着一位实力同样强劲的宗主。 此刻,煞王气势的展现,再也没有人怀疑煞王的能力,甚至对于鬼煞宗宗主,有着一种盲目的崇拜。 当然,只有玉蝶与长老才知晓,几日前的煞王,根本没有如此恐怖的修为,同时,二人不免有些担心。 好,想不到万载之后,我鬼阴依旧可以找到一名感兴趣的对手,此战,无论结果如何,以后我都不会再寻鬼煞宗麻烦! 阁下算是想再来寻麻烦,怕也是不能了吧,你如今的灵体,还能支撑多久呢?煞王嘴角泛出一丝冷笑道。 别人看不出鬼阴的虚实,但又如何能瞒过煞王,此刻的鬼阴,身躯已然在溃散边缘,而且煞王更是自信,完全可以将鬼阴的灵体打散。 鬼阴没有掩饰,而是爽快道:好,让我领教阁下的高招! 一句之后,鬼阴的脸色也是严肃起来,同时一股刺目的光芒自其身呼啸而出,如一柄利剑,散发着凌厉的锋芒,让人不敢直视,而同时,鬼阴的气势在这一刻暴涨隐约之间,众人仿佛看见了一枚擎天巨剑,旋即在空一闪向着煞王斩下。 眼见这巨剑斩向自己,背手而立的煞王身也是散发出一种滔天的战意。 这是一种在高处不胜寒时棋逢对手的喜悦。 鬼煞大手印! 挺立的身影在这一刻仿佛变大,昂扬如屹立在天地之间的巨人,随着煞王的冷喝之声,双手可是动了起来,无尽的魔气弥漫开来,宛如乌云一般浩浩汤汤,黑漆漆的占据了半天天空,恐怖的威压令不少人都是身躯抖动。 这一刻,众人心都是有着一种错觉,这二人,仿佛并不属于这一片天地之间,而二者的斗争如同天神打架一般,举手顿足之间,都会引起天塌地陷。 黑漆漆的魔掌转瞬即现,仿佛一座巨山,狠狠的向着那巨剑拍去,四周翻滚的魔气,仿佛这天地只剩下这只遮天魔手。 魔云翻滚,激动人心,而那巨剑不闪不避的一头扎入,在众人在等待结果之时,璀璨的光芒再次而起,一瞬间,浩浩汤汤的法力自遮鬼煞手之散出,魔手被搅动,瞬间便是消失无踪。 煞王没有丝毫意外,大步跨出,竟是直接跨出了百丈有余,振臂一拳,一枚巨大而漆黑的剑影眨眼而现,向着鬼阴当头而去。 飞星! 鬼阴处变不惊,冷冷的一喝,天空顿然大亮,一道长虹如同贯日一般划过天际,一闪而逝,所过之处,神魔让路,群鬼辟易,天空,那泛滥的魔气瞬间便是被撕开了一道长长的豁口,而煞王那一拳更是早已消失不见。 忽然,众人处于内殿之的众人只感觉到地面一阵晃动,似乎有什么庞然大物要自地底而出,转瞬之间,地动天摇,无数人坐立不住,跌倒在地。 同时,一股恐怖的伴随着威压的恐怖气息突兀的降下,之间不远的外殿之处,一座巨大的血红色宝塔从地面之下缓缓钻出。 血塔,有的只是鲜血,同时,身上更是弥漫着无数的血液,只是看着这些血液,鬼阴顿时知晓对方为何如此晚才出来阻止自己,赫然是在祭炼这恐怖的血塔。 不远之处,玉蝶的目光也是变了变,脸色不由的惨白,看向空的那道身影,竟是感到了些许陌生。 本身便不是寻常女子,自然是在片刻之间便知晓了煞王的用意,只是未曾想,自己的宗主竟然用如此残忍的方法来祭炼这帝血塔。 惶惶塔影,威势如天,在煞王的催动之下,更是威力暴涨,通红的塔身形成巨大的虚影,如山一般向着鬼阴力压而下。 在这宝塔的压力之下,即使是鬼阴也是要拿出全身的气力。 剑,一柄璀璨夺目之剑,一柄锋芒毕露之间,此刻,众人的面前似乎只有这一把剑,在这一剑之下,似乎一切防御都是变的薄弱,天空似乎都是一层薄薄的窗户纸,一触即破,恐怖的威能是的天空都亮了起来。 一股汹涌到令人惊惧的能量在虚空之衍生。 当! 一声巨响,震耳欲聋,远处的众人在这声波之下都是耳流鲜血,模样恐怖。 帝血塔在这一击之下,倒飞出百丈多许,全身光芒更是颤抖,似乎感受到了深深的威胁。 只是,煞王也毫无所惧,两指点出,无尽的魔气汹涌而聚集,整个天空在这一刻都是一阵,而空,更是一道长达百丈的恐怖魔刃带着毁灭之势向着鬼阴而去。 咄! 剑势不变,那恐怖的一剑再次凝聚,狠狠的削向那骇人的魔刃。 恐怖的剑气与虚空之爆发,这一刀一剑哪怕是落在地面丝毫,都是可以摧毁一座山岳,毁灭一座城池的存在,但此时爆发在虚空之,引起的只有无尽狂风的怒号。 哈哈,爽快! 身影暴退,鬼阴的身影被青芒紧紧包裹,占据了半边天空之多。 而对面,煞王身周早已被一股澎湃至恐怖的魔气给覆盖,看不清表情。 鬼魂剑法,果然是天下无双,老夫佩服! 煞王低声道,只是,称呼已然由本宗转变成老夫,这一悄悄的转变,恰是对鬼阴实力的认可。 煞王此人,虽是表面不显不露,事实,作为一宗之主,自然也是心高气傲之辈,虽是不屑于与三妙仙子争夺这天下第一之名,但其实力,却是三妙仙子高了不少,而此刻,棋逢对手之下,自然是惊喜不已。 鬼阴却并未因对方的话而变神色,反而缓缓出声道:你的实力也不错,算是在万年之前,也是一方好手,不得不说,你当年的烧天更厉害,也更令鬼阴佩服! 奈何造化弄人,无法与鬼阴把酒言欢!煞王低声呢喃,声音似乎有着无限的惆怅。 哈哈,有你这句话足以,如此,那便结束吧,这是我最后一击,便是以此,来结束这场跨越千古的争斗吧! 老夫正有此意,这是老夫闭关之时才悟出的一式,还请阁下指点。煞王低声道,同时声音带着些许自信。 鬼魂天剑middot;花开无尽! 群魔乱舞! 两声响亮的声音在天空炸响,地面的众人神色大变,连连退开几千丈许方才听了下来。 众人都是知道,二人下一击,定然是石破天惊,哪怕是谓之毁天灭地也未尝不可,因为此二人的争斗,已然不是众人可以接触的层次,甚至,哪怕是陆凌天在此处,也是无法插手。 鬼阴所在之处,虚空之顿时荡起了一片涟漪,在这涟漪之下,虚空似乎都是折叠而已,恐怖的能量,自虚空之迸发而出。 鬼阴站在虚空之,宛如一名罚世的天神,凶猛的狂风疯狂的聚集,汇聚成一头头巨大的龙卷风暴,这一刻,周围的灵气仿佛都是被瞬间抽空,引起众人的一阵窒息之感。 不远之处,雾海沼泽的那暴泻的雷霆似乎也是受到了牵引,缓缓向此处靠近。 银蛇舞动,雷霆震响,煌煌天威,自层层乌云之,无可抗拒的撒播而下,无数人,心神震撼,神情呆滞 此刻,天空之密布了恐怖的剑意,虚空,更是不时的飘起一道道剑莲。 恐怖的吸力猛然之间爆发而出,地面之无数巨石都是被吸起,哪怕是那天煞明王的雕像,在这一刻也是被吸引住,无力的向着空而去,在众人呆滞的目光之化为粉尘。 然而,对面煞王的声势,鬼阴竟是丝毫不逊色。 遮蔽了半个天空的魔气,滚滚而动,发出一声声如同惊雷一般的炸响,同时,一道道巨大的魔影从呼啸而出,那森然的魔气,哪怕是每一具,怕是都能拟太道之境的威能。 然而这魔影,却是有着成千万。 无数的魔影呼啸于虚空,滚滚的魔音疯狂入耳,澎湃的魔潮瞬间爆发,这一头头天魔巨影,在空闻风而动,让人目不暇接,疯狂的向着鬼阴所在之处扑去,仿佛那凌天,便是不共戴天的死敌。 第27章:半魔 无数人都是目瞪口呆的看着天空,这恍如灭世的一幕,心无的震撼,同时众人也是极为紧张,因为众人都是知道,胜负在此一举。 剑吟如龙,无数的剑莲自虚空之缓缓聚起旋即落在魔影,消失,再度聚齐,周而复始,不知何为其止。 而那些参天魔影,则仿佛有着智慧一般,挥舞着巨大的拳头,与那剑莲相抗。 一时之间,天空竟被分为了截然相反的两半,一侧是雷霆带着狂风的剑莲,另一侧则是挺立着无数魔影的魔云,二者狠狠的僵持在一起,不知何为穷,也不知何所知。 如此情形,近乎持续了一炷香之久,竟是不分胜负。 然而,便是此刻,魔云忽然沸腾,只听一声爆喝,一头狰狞的巨首突然窜出,粉碎了无数的剑莲,径直撞在了鬼阴的胸口。 霎时间,剑莲奔溃,青光消散,天空陡然之间洒下了阳光的温暖,而对面,那魔影也是缓缓溃散,最终化为一道道魔气,被帝血塔尽数吸收。 鬼阴身体,光彩夺目,但目光,却是有些恐惧之意。 半魔之躯? 煞王的脸色阴沉,嘴角带着些许怪异的微笑,整个人显得无的阴沉,与之前判若两人,但听到鬼阴的话之后,眼中那点点的黑潮却是褪去。 深吸一口气,煞王不由的点了点头。 鬼阴的目光一阵失神似乎忧心忡忡,但旋即,一道光芒自其眼闪过,嘴喃喃道:魔现于世,世间恐怕只有你能阻止了,别让我失望才好! 身躯一点一点的消失在天空,眨眼间,鬼阴的躯体便是消失不见。 本身便是魂魄凝集的法力而汇聚成,此刻,法力消耗殆尽,其也便消失在天地之间,而这万载之后的灵魂,终究不是当年的魔化之身,没有不死不灭之能。 幻仙门在十年前一役之后,虽然有着大幅度的进步,但是真正法力超群之辈却是没有,而门人弟子更是三大正道之最为少的存在,若不是有着威名在外的陷仙剑的守护,怕是已然危机。 至于那万法寺,高层人员本来便少,法术高超之人便更少,若非如此,众人又岂会对妙慧有着如此大的支持。 另外,不得不说的是,经过次幻仙门后山之事,幻仙门也是机警起来,后山之处,守卫严密了许多。 甚至,不少人都是感觉到一股前所未有的危机即将爆发而出。 然而,便是在这人心惶惶之时,又是一则消息将原本便混乱的局面搅的更加混乱。 鬼煞宗重新复出,这则消息,可谓是令仅剩的两大正道更是围绕在一片愁云之。 对于正道的小心戒备,陆凌天自然是不知道,算知道了,怕是也不会在意,毕竟,一旦钧天教被灭的消息传出,三大正道便不会如此戒备。 但此刻,陆凌天却是心急如焚。 陆凌天的受伤并不重,不过半日时间,便是完全恢复过来,便是连法力,也是完全恢复,而脑海回味着的话语,陆凌天自然迫不及待的寻找黑巫一族的所在。 当然,陆凌天并不知道,当日那些黑巫族人不过只剩下鬼车一人,而此刻,也不应该称之为人。 正在陆凌天在这南疆之处寻找之时,梼杌的一则消息,却是让陆凌天大为惊恐。 鬼煞宗突降一绝世强者,导致鬼煞宗弟子死伤惨重,外殿近乎被毁,内殿也是被损坏了大半,只凭一人一剑,便导致鬼煞宗元气大伤,幸而煞王出手,否则整个鬼煞宗都是会被灭亡! 如此信息,令陆凌天措手不及,连忙吩咐梼杌等三人率领鬼煞宗其余弟子继续打听黑巫一族的下落,而他自己,更是连忙赶回鬼煞宗。 只是听到这句话的描述,陆凌天便是知道,那男子定是鬼阴无疑,只是不知他与鬼煞宗究竟是有何仇怨。 直到两日后,陆凌天才风尘仆仆的赶到了鬼煞宗外。 此刻,那荒山的困扰早已消失不见,甚至那外围的大殿,依旧是未曾清理完全,空气,带着些许尸体烧焦的腐臭之气,令人几欲作呕,更远处,则是一堆堆火焰,不少鬼煞宗弟子穿梭在这废墟之,进行清理。 只是从周围的状况,陆凌天便是感受到这场未见大战的惨烈,而空气,那依旧未曾消散的剑意,更是让陆凌天知道自己的判断不错。 来者的确是鬼阴,甚至这股剑意令陆凌天感受到一股熟悉。 若非鬼阴为自己施展醍醐灌顶之法,法力毕竟不会大量消耗,煞王恐怕更不会胜利,但煞王不胜利,哪怕是玉蝶,此刻也已经是一具尸体。 因此,对于这种状况,哪怕是陆凌天,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该喜还是该悲。 鬼阴,虽是没有师徒之名,但无论是前辈,亦或是自己,对陆凌天都是有着实质的师徒之恩,甚至陆凌天也将二人视之为师父看待。 但沈瑶,却是陆凌天无论如何也无法离开的,甚至是无法想象,一旦失去沈瑶,自己究竟会如何。 陆公子,使者在内殿等你! 陆凌天的身影没有丝毫掩饰,来人原本想前阻拦,等到看清来人之后,不由的心一颤,恭敬道。 拍了拍这名噤若寒蝉的鬼煞宗弟子的肩膀,在对方冷汗时,陆凌天微微一笑之后,便直奔大殿而去。 好可怕的压力,只是陆公子他似乎没有传说的可怕!那弟子心想着,却是继续自己的事情。 鬼煞宗内殿,与外殿的布置一般,不同的是,内殿之的建筑更为恢宏,更为磅礴,内殿的鬼煞宗,外殿足足有四五个大小,那天煞明王的雕像,更是仿佛在天空耸立,一道道魔纹凝集着沧桑与古朴之气,相较下,原先的天魔殿不过是一幼童,而这内殿,却是饱经沧桑的老者。 大殿上,玉蝶正有条不紊的发布着一道道命令,雷厉风行,却又干练至极,尚未进入内殿,便是有着一道紫金色的光芒直奔陆凌天的肩膀而来。 陆凌天没有丝毫闪躲,反而是脸多了些许欣喜之色,紫芒一闪而落,正是小白无疑,看的出,小白似乎对陆凌天的归来也是颇为欢喜,在肩膀翻滚不已。 看到小白身躯的变化,陆凌天是一惊,继而是一阵狂喜,陆凌天已然发现,如今的小白,实力大进,虽是气势不显,但那猰貐来已然不差,甚至更强。 而小白身的毛发,怕正是吸收了六残火龙之魂后,方才变成了如此模样,不过不管怎么说眼下这一切,都是向着好的方面发展。 陆凌天的身影落在内殿之时,所有人都注意到,但却没有人太过在意,算是玉蝶也不过是看了他一眼,将命令一口气布置完,将众人派遣出去。 自那一战之后,煞王只是一句淡淡的我要继续闭关便将这一切残局都交给了玉蝶处理,而在失去了穷奇这大助力之后,整个鬼煞宗的重担都是落在了玉蝶身上。 此刻,初逢大难的鬼煞宗,可谓百废俱兴,事情自然多了不可预料,玉蝶顿时忙的不可交织,接连几日都是未曾安稳的休息。 玉姨,你先去休息一下,其余的事情交给我来处理!陆凌天淡淡道。 嗯! 玉蝶平淡的答了一声。 眼下圣宗人心惶惶,既然有你回来坐镇,想来一切都会容易些!玉蝶柔色一闪而逝,重新开口之时,脸已经多了些许隐忧道。 究竟怎么回事?鬼阴前辈为何会寻鬼煞宗的麻烦?这是困扰在陆凌天心最大的疑问。 玉蝶美目一闪,看向陆凌天道:你认识他? 陆凌天未曾说话,身上一股淡淡的剑意缓缓散发而出,而对面,玉蝶双目不由的瞪大。 陆凌天不由的想到了那诡异面具时的场面,堕入魔道之后,虽是有着神志,但本身却是被杀戮之心驱使,如同当年的鬼阴,但至死都不知道对方的状况。 怪不得鬼阴会来寻仇,当年的前辈并未死,而是神秘的活了过来,想来是有人找到了解药,只是当时的鬼阴却也已经魔化,最终六亲不认,不知道前辈已经复活的消息!! 第28章:灸老 你回来了!苍老的声音自大殿之外传来,却是将陆凌天的视线吸引了过去。 雪白的头发,满是皱纹的脸,如今的灸老,已然是更加苍老,一双手已然是如同枯柴一般,只是脸上的笑容,依旧是无比的亲切。 虽是当日在前往龙骨山之时,二者有着争端,但如今在鬼煞宗,陆凌天也是颇为尊敬这位老者,不但是资格老,单单只是将沈瑶视为自己亲孙女的尊敬,也是令陆凌天对钦佩。 灸老,你来了,快请坐!陆凌天站起身来,报以微笑道。 不坐了,今日前来,只是有事跟你商量,你跟我来!说着,灸老的身影化为一道流光,直奔远处而去。 陆凌天不由的诧异,当下跟在灸老之后,向着那道流光追去。 二人一前一后,很快便飞离了鬼煞宗所在,直奔黑海沙漠而去,途不少鬼煞宗弟子起疑,但看到二人之后,却没有任何人敢前阻拦。 直到深入黑海沙漠之后,木老的速度才缓缓慢了下来,而此时,陆凌天的脸疑心更重。 倒不是怕对方加害,本能的察觉到,灸老身并无危险之意,而是对灸老如此慎重的态度而感到疑惑。 显然,如今的灸老定是有着大事要说,甚至这大事,已然是避忌鬼煞宗弟子的地步,正是这样,陆凌天的心疑惑更甚。 老了,没用了,才走出这么远,便没力气了!灸老深吸了几口气,不由的摇摇头道。 虽是如此之说,但灸老却是没有丝毫疲劳的表现,陆凌天自然也是知道对方不过是戏语而已,做不得真。 深夜的黑海沙漠,已然是如同隆冬一般寒冷,冷涩的风卷起地面的沙子打在身,带着难以忍受的疼痛,好在二人都是不在乎。 灸老,有什么事情不能在大殿之说,反而要到这沙漠深处?陆凌天略微迟疑,还是开口问道。 灸老没有回答,而是脸色凝重的盯着陆凌天道:你可是听闻过魔的传说? 魔?陆凌天不禁困惑,但却下意识的接口道:灸老,我们这些人,不都是被世间称之为魔吗?无论是正道还是凡间之人,都是称呼我们为魔头呢,尤其是我,杀人如麻,无恶不作的魔头! 灸老摇了摇头道:我们虽是杀人,甚至以血来练魔功,但这与真正的魔还是有区别的! 陆凌天不禁怔住,一指点出,一道淡淡的光芒将二者包裹,保护着二人不受这寒风的侵袭,同时,也静静的等待着灸老的解释。 陆凌天这一手虽是普通,但那灸老脸的目光之却多了些许精光。 非也,这不是真正的魔!双手一束,灸老不由的转向远处,看向那月光之下的黑云沙海。 此刻,这黑云沙海,虽是有着月光,但在那漫天飞沙之下,却有着些许朦胧,远处,更是不时的传出一声声巨吼之声,算是二人的脚下,也是不时的会钻出一只只毒虫。 显然,黑夜并不宁静。 还请灸老详解! 魔,乃是天下间最为邪恶的存在,魔,生性冷漠,阴险狡诈,妒忌心极强,甚至是有着强烈的邪.性,它的存在,便是为了强大,而强大,便是为了得到一切想要得到的东西,而为了这些,可以不择手段!灸老喃喃道,话语之,却无的冷漠。 世间,无论是正道,还是魔道,都是畏惧魔的出现,因为魔的出现,非但是只有杀戮,它的存在,便是有着毁天灭地的念头,它会摧毁一切,包括生命,山川以及河岳,它的存在,便是要毁灭这天地,直到天地之,再无可毁之物! 听到灸老的话语,哪怕是陆凌天,也不禁打了个冷颤,但却开口问道:灸老这些乃是从何处听来?此话,是否是太过危言耸听了点! 不,上古之时,便是有着魔的出现,方才对世间造成大难,曾经世间传闻的九黎便是魔的所在,甚至魔化,也是魔的一种,不过是一种低级魔而已! 陆凌天的脸色不禁变了变,九黎的传说在世间广为流传。 传说中,九黎魔神有着毁天灭地之能,举手之间,山河破碎,地毁天惊,有生以来,便是为了破坏。 后来,天降月族所在,最终将九黎魔神全部斩下,而后,才有了人middot;兽的传说,才有了世间万物。 甚至也有着一种说法,据说,人族以及天下万兽的存在,便是月族所缔造,不过是代替月族,执掌人间而已。 灸老,这些不过是神话故事而已,究竟是否存在魔这东西,都是不知道,毕竟只是传说!陆凌天不以为意的摆摆手道。 这魔哪怕是再厉害,但也不过是在人的构思之而已。 然而,灸老突然转过身来,双目灼灼的盯着陆凌天道:不,魔存在,这世间,存在着真正的魔,鬼煞宗的古籍记载,便是有着魔的传说! 陆凌天的脸色勃然一变,灸老如此严肃的神情,他便不由的相信了大半。 似乎看到了陆凌天神情的变化,灸老的神色也重新转过身来道:这几天,因为鬼阴之事,我查阅了鬼煞宗的万载典籍,才发现,一万年前,这世间一共有着四大门派,鬼煞宗,血域堂,钧天教以及天蚕门! 陆凌天没有插话,这四大门派之说本便是从鬼阴空知道,对于鬼煞宗内有记载倒是未曾想过。 毕竟,鬼煞宗乃是万年前的门派,门内典籍数不胜数,哪怕是陆凌天,想要完全的阅读,没有百年时间根本不可能,而陆凌天,自然没有这世间去一本一本的逐一去看。 灸老却也没有在意,只是自顾自道:万年前的鬼煞宗,依旧是如今的鬼煞宗所在,而血域堂,则是没落,而几千年后,门派所在被人继承,更是在此人的发扬之下慢慢壮大,但不出千年,再次落寞,直到后来的幻仙门重新占据! 灸老悠悠的道出了一个足以令世人震惊的消息,只是陆凌天的目光,不过闪现了一丝异色而已,他发现鬼阴传授的剑法,有着不少与幻仙门的相似,二者颇有关联,在灸老的解释之下,倒也没有太过震惊。 第29章:魔 听灸老所言,似乎在昆仑继承之前,曾经也有个门派继承了鬼阴之术,只是历史不长而已。 当然,陆凌天不清楚,在天蚕门灭亡之后,先后有着三个时期存在,天蚕门与钧天教以及血域堂乃是一个时期的存在,而其后,也是出现了一次修真盛世的所在,正是那次盛世,才将原本霸占了原本之地的鬼煞宗,重新驱赶到了如今之所,返回了老巢所在,而那一次,一切都是毁在了六残火龙之手。 而鬼煞宗,则是因为十二魔卫封印了六残火龙,而得以幸免。 再后来,便是先后有了幻仙门,火云阁,万法寺三大门派。 论资历,火云阁以及万法寺幻仙门更老,这也是为何在幻仙门占据了三大正道之首的位置时,另外两大门派都是不服气。 其实,所谓的血域堂,不过是占据了曾经钧天教的遗迹而已,而那火云阁,所得的五行灵珠,则是曾经钧天教的至宝所在,反倒是那火云阁,来历不明,那火云老鬼实乃真正的英豪!灸老继续道,说出了一些陆凌天不知的秘密。 你可知道,当时的钧天教三派是如何灭亡的?灸老低声问道。 陆凌天神色一动,不由的开口道:难道是因为魔的缘故? 虽是灸老没有回头,但其却是毫不犹豫的点头,那张侧脸,在陆凌天看起来是如此的神秘,此刻,仿佛这灸老乃是通天,下知地理的老人。 正是,万载年前,先是有着正魔之乱,但正魔之乱后,则是有着更大的一场劫难,导致修真界大变,这劫难,便是魔之乱,所谓的魔之乱,便是导致三大门派灭亡的根本原因所在! 陆凌天眉头不由的皱起,鬼阴的修为他知道,可以问仙的修为更是清楚,万载之前,那些修者的修为如今日不可同日而语,哪怕是像如今的陆凌天,在那时也是微小的存在。 毫不夸张的说,鬼阴全胜之时,哪怕是一根手指,便是可以将陆凌天碾压,甚至,陆凌天怀疑,太道境,是否还是有着其它境界所在。 譬如所现在的陆凌天,虽是刚刚进入太道境不久,但有自信可以与太道境期及后期的存在相媲美,而那饕餮的实力,更高一筹,怕是有着太道巅峰之时的存在。 但鬼阴却是呼吸之间,便是束缚了整个天地的所在,那种恐怖的威势,竟是令陆凌天都无法动弹丝毫,如此说来,鬼阴修为早已达到了更高的境界。 而这种境界,足以问仙的存在,与天地逞威。 便是另外三大门派,不知究竟多少如此恐怖存在的所在,都是没能传下来,最终与那魔同归于尽,那魔究竟是何等恐怖? 同时,陆凌天也是有着些许疑问,钧天教的落寞,似是在魔之后,是何原因导致如此?当然,这些事情,如今早无法寻迹。 只是,陆凌天所疑惑的,乃是灸老为何会对陆凌天讲起这些所在,这未免太过杞人忧天了! 你是不是认为老夫太过多时,拿这些历史的事情来自寻烦恼? 似乎知道陆凌天的疑问,灸老不由的问道。 陆凌天不禁摇了摇头。 灸老神色变的更加严肃,看着远处的漆黑一片,目光之带着些许畏惧道:我鬼煞宗之所以传承了万年都未曾灭亡,乃是有着真正原因的,因为曾经的那头魔,便是万年前的鬼煞宗宗主,而修魔之法,更是记载与典籍之,虽是几千年没出,但如今却已经现世,而最终的口诀,便是记载在天魔鉴! 什么? 陆凌天的脸色在这一刻瞬间大变,看向灸老的同时,震惊不言于表,哪怕是灸老今晚所讲的一切故事都不及这一件动容。 难道,灸老怀疑陆凌天没有说下去,而是停了下来。 我一直怀疑宗主的法力为何会进步如此之快,而且,当日在于鬼阴争斗之时,最后那逆转乾坤的一击,所蕴含的气息极度邪恶,而鬼阴临死之前,也是口吐魔这一字,声音之带着恐惧,从那时,老夫便怀疑,而最后,老夫在翻阅典籍之后才发现这一切的所在! 记载着修魔的典籍,被镇压在天煞明王的雕像之下,自古便是如此,但历届以来,未曾有门主再修炼成魔,据说,只有魔现世之时,方才有魔的出现! 魔之现世,魔化将现? 陆凌天脸色一沉,左手下意识的抓向了右手的手腕,清晰的记得鬼阴在封印那四卷之时所说的话。 体内乃是天魔鉴的存在,而自己便是可能成为魔之身的人,只要最后一卷天魔鉴的出现,一旦聚齐了五卷天魔鉴,自己便将成为真正的魔化人。 至于另外一卷在何处,陆凌天并不知道。 另外一点陆凌天是可以肯定的,自己定然不会想死,而为了活下去,陆凌天也会选择杀死对方,无论那人是谁。 天魔鉴,相互之间有着很大的敌意,不是你死,是我亡,断然无共存的道理,只是陆凌天不知道,若是对方被其它人所杀,这天魔鉴会不会聚齐。 当然,一旦天魔鉴聚齐,便是魔现世之时,同时那传说的魔化也将出现,制造着毁天灭地的行为,相修罗,显然这魔的存在更为可怕! 如此说来煞王会成为魔?陆凌天的脸色微微有些苍白,想起了沈瑶的话,同时也想起了父亲的忠告,难道父亲他早预料到了这一切? 如今的陆凌天,已然不知道煞王的修为究竟如何恐怖,但现在的陆凌天已然不是对方的对手,而一旦煞王化身为魔,恐怕实力将会暴涨,届时别说是陆凌天,算是鬼阴重生,恢复为原来的修为,恐怕也不是对手。 魔啊! 陆凌天心里沉甸甸的,几乎喘不过气来,鬼阴曾言,天魔鉴极为奇特,只要找全了古经,修炼成功,便是有能力阻止自己魔化,鬼阴断然不会欺骗自己,而他其实便是魔化人,对魔化人更是极为理解,而且,对于天魔鉴,陆凌天一直都未曾怀疑过。 但魔的存在,又如何阻止?一旦魔现世,这世间将会使如何?恐怕生灵涂炭不足以形容吧?况且,如今修者之界,修为低下,谁又能阻止魔的危害世间? 难道能趁现在去杀了煞王? 且不说如今的他是否能杀了煞王,算能将他斩杀,又如何动手? 只是想想,陆凌天便陷入两难之地。 灸老,你的话实在是太危言耸听了,煞王的实力已然是天地之间少有,在这世间已然是王者的存在,又怎么会泯灭人性化身成魔呢?况且,算是为了沈瑶,恐怕也不会化身为魔吧? 陆凌天不禁开口,只是,算是他自己,都有着自欺欺人的感觉。 这世间,最为难测的便是人心,而陆凌天深深的知晓一件事,那便是能力越大,野心便是越大,魔.性也是增长,煞王的心思,根本无人清楚,更是无人了解,但陆凌天知道,煞王不会介意鬼煞宗称霸天下! 希望是老夫多虑了,我也不希望如此,陆公子,夜深了,老夫颇感不适,便先告退了!灸老微微拘礼,转身便化为一道流光直奔鬼煞宗的所在之地而去。 灸老走后,陆凌天的脸色变的更加阴沉。 第30章:中土 灸老虽然没有明说,但显然已经肯定煞王正在像魔途转变,而且,煞王从小便是灸老看着长大,想来对于煞王的性格,没人能灸老更加熟悉。 并没有着急离去,陆凌天的双目,精光爆射,向着黑云沙海深处扫去,那一处满是漆黑的所在,冷风之,带着属于黑云沙海的气息,黑夜之,无数夜灵一般的猛兽在活动,兽吼之声,充斥耳畔。 那一处,黑的可怕,似乎有着一个巨大的魔影屹立于天地之间,笑傲于苍穹之下。 黑夜之的黑云沙海,正在向着世间展露着狰狞。 青铜鼎,不灭金香烟雾袅袅,阳光洒下,玄阳殿碧瓦辉煌,反射着太阳之光,沧桑之,带着巍峨的壮观,无数祥云,仙鹤飞翔,不少弟子忙忙碌碌,幻仙门,依旧充斥着仙家之气,似乎亘古都不曾变过。 幻玄的死,虽是造成了不小的轰动,但此刻,这一切都是过去。 然而,此刻的玄阳殿,却是充斥着一股压抑的气氛,骁桀坤等一众幻仙骨干云集在玄阳殿之外,似乎在迎接着什么人的到来,幻风、幻月、楚申斗三人赫然在列。 久闻幻仙门九天银河,还是天地观,奈何鄙人无缘前来观看,今日得见,果然是名不虚传!不时,一声爽朗的声音突然响起,声音不高不低,但却有着一种让人如沐春风之感。 南疆,千山万水之间,一处平坦之地,无数的兽皮帐篷接连成片,此处,正是黑巫一族的所在地。 但此刻,黑巫一族所在之地内,却是寂静无声,而空气,更是充裕着无尽的腐臭之气,地面,一具具腐烂的尸骸横七竖八,不少食腐的秃狼在周围盘旋,似乎对着这黑巫所在之地有着莫名的恐惧,奈何又因食物的诱惑而不忍心离去。 黑巫族所在之后,一处漆黑的古洞,只是在大洞之外,便可听到那无数的鬼叫之声,狰狞而恐怖,漆黑的阴气弥漫而起,不时的化为一道道狰狞的面孔,而这阴气之,赫然是有着一道身影,而周围那些凶神恶煞的鬼影,都是刻意的避开这身影的存在。 南疆虽是地大物博,但众人这几日几乎已经找遍了整个南疆的所在,可依旧是未曾发现那黑巫一族的所在之地,这让梼杌有些怀疑,难道那黑巫一族所在地在天不成?亦或是根本不是坐落在这南疆范围之内? 正在梼杌思索之时,听见自远而进的脚步之声,这脚步之声极重,仿佛一头蛮兽正在靠近,但梼杌清楚,这脚步属于冷啸宇,至于另外一道脚步,则微微有些。 梼杌,你那女娃子来了呢!尚未进洞,冷啸宇那瓮声瓮气的声音便是传来,话语之那戏谑的意味却令蛮柔不由的脸红,算是梼杌,也是有些不好意思的白了这大个子一眼。 此刻,冷啸宇依旧是满脸憨厚的笑,只是这笑容,却多了些狡滑的意味。 虽是功力不高,但不表示什么都不懂,尤其是这女子对梼杌明显有着好感,哪怕是冷啸宇也是感觉到。 蛮柔,你怎么还在这儿?不是回族了吗?怎么又回来了?虽然心微喜,只是想到自己被冷啸宇这类蛮人嘲笑了,便佯装愤怒的问道。 蛮柔心有些委屈,平时的她,可谓是天不怕地不怕,哪怕是她父亲,也不敢轻易对她烦怒,整个一个蛮横的小公主。 只是在梼杌面前,蛮柔一切蛮横似乎都是消失无踪,见梼杌的态度似乎不喜,白了梼杌一眼,想开口,却是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原地怔了很久之后,方才想起长老的嘱托道:你以为我想来啊,中土有什么好,什么都要用钱,还那么多坏人,要不是先知吩咐我来找陆凌天大哥,我才不会来找你们呢?对了,凌天大哥呢,怎么没见到他? 左右搜寻了一下,蛮柔没有找到陆凌天的身影,不禁问道。 一听蛮柔是来找陆凌天,梼杌的表情立刻严肃了三分,连一旁的冷啸宇也是收敛了笑容,微微有些认真道:公子他已经回中土去了,你找他可是有事? 中土?如此说来,我岂不是要到中土去?如此一来,我岂不是又能跟梼杌大哥多待些时日?蛮柔心想着,嘴角不由的笑了起来,一双眉毛更是因喜悦而弯了起来,只听蛮柔低声道:不是我,是我族的先知有东西要交给他! 梼杌心微微疑惑,虽知道陆凌天与古巫一族怕是有着些许关系,但不清楚这关系究竟如何,此刻,听到蛮柔说那先知有东西交给天怮,自是了解她的干系怕是不小,只是看蛮柔提及先知之时,那微含敬佩的语气,便知道,那先知定然不是凡人。 东西交给我吧,由我来转交给公子!梼杌前一步,站在蛮柔对面处,轻声道。 蛮柔听闻,却是连忙摇着头道:不可不可,先知已经吩咐过,这锦囊要我亲手交到凌天大哥的手,耽误不得! 梼杌沉吟了片刻,虽然陆凌天的物品,梼杌是万万不敢私动,哪怕是蛮柔交给他,也不敢轻易打开,而且那名先知要蛮柔亲自交给陆凌天,怕是有着什么秘密,哪怕是借梼杌一个胆子,也不敢过问。 只是,南疆之处,陆凌天的吩咐尚且需要人处理,自己一旦离开 似乎看出了梼杌的考虑,冷啸宇低声道:公子回到中土,定是回鬼煞宗内,此去鬼煞宗的路你是知道的,哪怕是熟悉之人,也是有着危险,这女娃子前去,恐怕根本找不到路!事情紧急,不如你陪她回中土一趟! 蛮柔听到冷啸宇的提议,心微微一喜,心顿时多了些感激之色。 也罢,啸宇你与疯狗道人等人继续在此查找黑巫一族的所在,我带着蛮柔回圣宗一趟,一旦有黑巫一族的消息,你立刻派人联系我们!梼杌低声吩咐道。 冷啸宇也知道事情的严重与否,若是疯狗道人在此地,一切都会方便很多,只是此刻疯狗道人不在此处,梼杌也不得不把事情交代给冷啸宇,想来当疯狗道人不久之后会知道一切。 第31章:熊妖 你放心去吧!这里的事情交给我们处理了! 冷啸宇咧嘴一笑,似乎毫不在意。 事不宜迟,我们即刻出发!梼杌无奈,对着蛮柔微微示意道。 嗯!蛮柔应了一声,两人的身影一前一后,不久之后,便消失在这丛林之。 去抓几头畜生,也好填一下肚子!冷啸宇看着二人离去,似乎感受到肚子饥饿,想到南疆无数的野兽,嘴角露出一个嗜血的笑容,旋即迈开大步向着妖姝林深处而去。 以他的身躯以及超凡的胃口,哪怕是一头野牛也只是一顿的食物而已,因此这几日妖兽的异动,对于冷啸宇来说,也是不错的时令,只要不是遇到成群的妖兽,这些妖兽如同绵羊一般,根本没有丝毫危险可言。 而且,肉食,想来是蛮人喜欢的事物之一,冷啸宇也不例外,因此,在南疆之处,遇到这些野兽,自然是不会放过。 只是,冷啸宇与梼杌并不知道,此刻的疯狗道人,却是遇到了难题,而这难题,却是让疯狗道人永久的消失在众人的脑海之。 连日以来,穿梭在妖姝林寻找黑巫一族的踪迹,最为细心的并不是梼杌,更不会是冷啸宇,而恰恰是疯狗道人。 疯狗道人此人,平时疯疯癫癫,但遇到正事之后,处事谨慎的态度,哪怕是梼杌也要自愧不如,这几日,妖兽活动频繁,也是引起了疯狗道人的关注,连日观察之下,疯狗道人也是发现了不同寻常的东西。 此刻的他,正躲在一棵大树之,而面前不远处,便是一头高大的巨熊。 这头巨熊,几乎有着两丈多高,身躯如同一座小山一般,膘肥体健,全身的毛发闪着幽亮的光辉,俨然不是凡物,更为重要的是,这熊妖身,带着一股庞大的气势,哪怕是疯狗道人也不敢小窥。 巨大的熊目,带着嗜血与炙热,隐隐之间,似乎有着些许兴奋,俨然是一头实力不凡的熊妖,智慧已然不下于人。 不过,此刻的熊妖并不知晓,身后的一棵大树之,正躲着一道人影,目光紧紧的盯着他,脸带着深深的疑惑。 这头巨大的熊妖,仗着身躯庞大,力大无穷,更是横冲直闯,沿途所过,一旦遇到大树,便是一巴掌下去,随即那大树便缓缓的倒了下去,而这巨熊似乎也是极为兴奋,伴随着几声惊心夺魄的巨吼,整个树林都是在颤抖不已。 看到熊妖的离去,疯狗道人若有所思,旋即紧随其后,此刻的他,迫切的想要知道真相的所在。 枯骨怔怔的看着眼前之人,目光之,那深深的恐惧没有丝毫掩饰之意。 妖魔之骨,已然完全融入北宫啸的体内,此刻在这山洞,已然充斥庞大的压力,这股压力,即使是枯骨,也是有些承受不住。 而压力的源泉,无疑是来自北宫啸。 此刻,北宫啸身周,环绕着无数的血液,这些血液,缓缓而动,散发着妖冶的光华,更是不时的开出一朵朵血莲之花,恐怖之带着些许美意。 三花聚顶,功法大成之像,究竟是修炼了何等歹毒的功法,才能据别人的身躯为己用?枯骨喃喃自语道。 可以清楚的察觉到,来自眼前之人身的危机感,枯骨自信,算是修炼成了怨血魔体,怕也不是对方的一合之敌。 在这时,北宫啸突然睁开了双眼,双目之间,竟是滚滚鲜血,竟是没有眼球的存在。 只听他低声喃喃道:血液还是不够! 这声无情的呢喃,传到枯骨耳边却是脸色大变,转身不顾一切的想要逃走。 桀桀,我倒是忘了你的存在,以你的血身,想来血液不会少吧,既然如此,给我留下吧! 北宫啸一声大喝,目光之陡然之间爆射两道红芒,同时大声一挥,身边的无尽的血水顿时爆射出两道怒龙。 不,你不能杀我! 枯骨惊怒交加,察觉到身后的变化,连连出掌,一枚血色的掌印瞬间即成,向着那两头怒龙狠狠的拍去! 负隅顽抗! 北宫啸嘲讽的一喝,竟是丝毫没有看那两头怒龙的状况,下一刻,他的身躯突然一晃,竟是整个人都是化为了无尽的血液,向着枯骨席卷而去。 啊! 枯骨大惊,法力不低,但在北宫啸手,竟是毫无反抗的余地,这鲜血,如同活了一般,将其团团环绕,眨眼之间,便是只剩下头颅的存在。 鲜血蠕动,竟是在枯骨的贴脸之处,浮现出一道冷漠的人脸,赫然是北宫啸那无情的面孔,只听南宫啸的声音似乎带着飘渺与空洞道:怨血魔体,哼! 话语刚毕,鲜血爆沸,将枯骨裸露在外的头颅紧紧包裹,瞬间,血水只剩下一头挣扎着惨叫的人影,但这道人影的挣扎却是无力。 血水似乎变的更红艳,不久之后,人形的枯骨也是一点一点的坍塌了下去,仿佛被血液同化了一般。 而事实,枯骨原本便是一头血身,血液不过是被北宫啸合二为一,融入己身了而已。 枯骨的消失,那如同血海一般的血液顿时发出夺目的光彩,周身之,更是荡漾出无尽的涟漪,其,一枚暗沉之色的血珠散发着妖异的光芒,同时一股磅礴的威势,竟是令洞的岩石都是缓慢的裂开。 突然,血海再次涌动,一道人影眨眼之间浮现而出,血海疯狂的向着这道人影的身汇聚,只是片刻,无尽的血液便消失无踪,只剩下一道年人影。 沉毅的脸庞,无情之带着些许狠厉,似乎沉浸在特殊的力量,北宫啸感受着体内那股令人无法抗拒的力量,不由的放声狂笑:如今这天下,还有谁能阻止老夫的存在,妖魔,此刻的老夫,算是当年的你也不是对手!哈哈哈! 在北宫啸放生大笑的同时,火云阁外山,已然是聚集着不少的妖兽所在,这些妖兽有强有弱,但越是靠近内里的所在,妖兽散发的气息便是越强。 飞禽、走兽,无数的妖兽云集形成了一片兽海,高大者,有着几十丈庞大的身躯,这赫然是一头成年的妖蛇所在,已然是生着一支独角,腹下,更是生有四肢,赫然是化蛟的存在,狭长的瞳孔之弥漫着无情,独自霸占了一方天地,无论何种妖兽,敢于前,都是被其张开巨口,一头吞下。 妖蛟身后,赫然是一头模样像极了牛的古怪妖兽,但是这妖兽的身躯,却如同人一般,一双铁蹄站在地,像极了一牛头人所在。 各色各形的妖兽,齐聚于此,林林总总,怕是不下万头,哪怕是曾经火云阁的繁荣时期,也是没有如此之多的妖兽。 这些妖兽并不是普通的猛兽与野兽,而是真正万无一的所在,哪怕是杨花溪在袭击火云阁之时所召唤的狼群,也是不及这些妖兽,百只巨狼之,或许存在着一头兽妖,但这万头,竟完全都是兽妖的所在,一旦这些兽妖暴动,哪怕是幻仙门与万法寺联手,也是不敌。 一股极度诡异的气氛将周围笼罩,哪怕是风,在此刻都是不敢肆虐,似乎有着恐怖的所在,空气中,多了些不安的因素,地面匍匐的无数妖兽,似乎若有所觉,微微不安的扭动着身躯,缓缓向着周围的妖兽咆哮了起来,似乎在威胁对方。 万兽咆啸,声音惊天动地,哪怕是在暗处观察的疯狗道人,此刻都是浑身颤抖,目光已经充斥了畏惧。 这些妖兽,无疑是兽的王者所在,已经很少会聚集在一起,而此刻,眼前这万头,完全是妖兽的存在,如此庞大的数量,足以令一切变的相形见绌,那怕是鬼煞宗的存在,也是无法抵御如此众多的妖兽。 不行,我要将这情况立刻禀告给公子!疯狗道人微微一思索,顿时知道事情的严重性。 第32章:血手 在这时,整个大殿都是震动了一下,似乎有着莫名的巨兽,将要现世,下一刻,万兽之声戛然而止,大地缓缓颤抖,远处的巨山都是在抖动。 古怪的气息,突兀而现,阴冷的气息,令周围都是冷了三分,即使是以着疯狗道人的修为,都是狠狠的打了个冷颤。 但这一系列变化,也是刚迈开的脚步微微有些停顿。 这动静,这声势,究竟是什么才能造成?能令如此多的妖兽集结,难道是兽王降世? 疯狗道人心顿时涌现强烈的不安,只是此刻,迫切的想要知道一切的缘由。 凭空挂起了一阵阴风,原本阳光灿烂的天空在片刻之间变暗,无数的妖兽在这一刻缓缓低下了高傲的头颅。 突然,强烈的危机感自心底而发,疯狗道人竟是感觉到一股深深的死亡之意,仿佛在自己看不到的地方,正有着一双无嗜血的眼睛在盯着自己,疯狗道人的脸色顿时一变,双目陡然间充斥着恐惧,连忙转身,迫切的想要离去。 既然来了,那便不必走了! 霸道而威严的声音自虚无之而出,只见,远处那被焚烧的焦黑的巨山之,突然裂开了一道裂缝,而裂缝之,一股冲天的血气疯狂的涌现,庞大的威压顿时席卷大地。 噗!噗!噗! 声音接连而起,似乎有着莫名的巨力降下,那无尽的妖兽竟是毫无抵抗的爆裂成一团团血肉。 悲惨的兽嚎之声接连而起,声音似有恐惧以及不甘,然而,这恐怖的一幕并未停止,反而愈演愈烈,一头接一头的兽妖,伴随着那令人心胆俱惊的声响,都是爆裂为一团团血肉的存在。 眨眼之间,再无一头完整的妖兽,俱是被鲜血所然后,腥臭的气味,竟是几日之前的火云阁之难时更加浓郁,头顶的虚空,血气凝聚,竟是形成了一片片血云的所在。 如此恐怖的一幕,哪怕是心里再为正常之人,也是会被吓疯,而疯狗道人此刻心只有一个字,逃。 那裂缝突然射出一道刺目的,而血芒之,赫然是一道拉长了无数倍的血色手臂,即使拉长了无数倍,这手臂依旧是有着人腰粗细,这血手的方向,无疑是向着疯狗道人而去,速度快的不可思议。 疯狗道人大骇,手上的紫金葫芦在这一刻抛出。 蓬! 死亡的危机之下,疯狗道人顾不得留手,直接催动着紫金葫芦爆裂开来。 平地阴风呼啸魔气与阴气的交杂,天空顿时黑了下去,恐怖的阴气,竟是如同瀑布一般浓厚,下一刻,这无尽的阴魔之气齐动,眨眼之间化为无数的漆黑利剑,向着那血手一斩而去,但疯狗道人本身,却是没有丝毫犹豫,反而加快了速度向远处逃去。 利刃无数,哪怕是太道境的修者怕是也不敢小窥,但是这血手的主人却是视若未见,无数的利剑斩向疯狗道人,竟是只带起了些许血浪,那血手,一晃之间,竟是爆射出几千丈,似乎废墟那恐怖的距离,对他根本没有丝毫阻拦。 血手眨眼之间便是出现在疯狗道人身后,在疯狗道人骇然的目光之间,缠了身躯,下一刻,恐怖的巨力自血手之传来,身在空的疯狗道人竟是硬生生的被甩了下来。 轰! 疯狗道人重重的跌落在地,想到那血手的威力,哪怕是疯狗道人再自信也知道自己已然逃脱不掉,脸上不由的多了些死灰之色,那血手的主人既然没有立刻杀死疯狗道人,想来目前是没有杀人的打算,显然目前的自己,对他还有用,但疯狗道人知道,一旦自己无用,对方会毫不犹豫的痛下杀手。 一股庞大到天地色变的威压猛然之间降下,疯狗道人脸色顿时大变,似乎感觉到一座巨山压下,骨骼在咯咯作响,似乎要断裂,强烈的死亡之意充斥脑海之。 疯狗道人仿佛是一只蚂蚁,而所要面对的,却是那无尽的苍穹。 吼! 疯狗道人一声爆喝,双目近乎充血,原本散乱的头发,竟是在这一刻根根竖起,疯狗道人的法力,更是不要命一般的向外疯狂的涌出,支持着身躯的挺立。 突然,那天地色变的气势陡然间消失,疯狗道人未曾想到如此变化,猝不及防之下竟是一头跌倒,全身眨眼间便被血肉所沾满。 疯狗道人面前,突然出现了一宫装年人,这年人四方之脸,剑字怒眉直指苍穹,似乎压抑的无尽的怒火,声音虽是被极力的压低,但却依旧是如同闷雷一般,在空炸响! 你是谁? 疯狗道人脸色大变,即使是吃亏不小,但依旧是紧张注意着周围,竟未曾发现此人究竟是如何出现在自己面前的。 这宫装的身影,站在面前,竟是有种已然死亡的错觉,哪怕是曾经面对暴怒之下的三妙仙子,也是未曾有过这种感觉。 难道此人的修为,比三妙仙子更胜? 这种想法一出现,疯狗道人便是冷冷的打了个寒颤,丝毫不会怀疑,眼前之人只要动动手指,便是可以碾压自己的存在,只是对方不经意间所散发的气势,都是有着窒息的错觉。 北宫啸神色一冷,语气多了些不容置疑的问道,目光只是轻轻的扫了疯狗道人一眼,但只是这一眼,疯狗道人的脸顿时涌现出一丝痛苦之色。 对方的这一眼,似乎有着无穷的魔力,疯狗道人清晰的感受到,体内的血液似乎在这一刻爆沸,血液急转,竟是有着冲出体外的感觉,甚至,身躯都是有着撕裂的错觉,仿佛自己只要不开口或是慢一步,自己的身躯,恐怕瞬间便会成为碎片。 是黑巫一族! 疯狗道人心大骇,脱口而出,声音似乎带着无尽的恐惧。 黑巫一族! 男子低声重复道,声音却如同冷风一般,令周围的气温暴跌,一股凉彻心扉的寒意,令人血液凝固。 此刻的北宫啸,已然是魔功大成,站在此处,身那股天下独尊的威严,竟是没有丝毫掩饰的散发出来,恐怖如洪,无可抵御,同时,目光更是俯视一切,似乎这天地都不在眼里,那股蔑视天下的野心,充斥于双目。 第33章:血兽 北宫啸低声喃喃道,但声音,却是阴沉的可怕,随着话语,脚下的血海似乎都是有着沸腾之意。 诡异的一幕出现了。 血海缓缓鼓起了无数道血色肉瘤。 噗! 细腿破开血雾站立在地,那森然的爪子令人不寒而立,这一刻,无数的肉瘤都是在发生着相似的变化,腿、尾、身躯、然后是头颅,眨眼间,便是化为一头头浑身滴血的血兽,这些血兽身,散发着一股令人窒息的气息,这股气息,甚至疯狗道人本身,更为强大。 这是令人毛骨悚然的一幕,一滩滩血肉,眨眼之间,便是化为成为了一头狰狞的血兽,而且这些血兽,似乎并不是以行尸走肉的身份存在,而是有着生命。 虽然这生命,已然不再纯粹,而是为了杀戮而存在。 地面血液渐渐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便是千头的血兽,这些血兽身,充斥着暴戾之气,仿佛他的出现,便是要将眼前的一切给毁灭,无数双眼睛落在疯狗道人身,那充满了对血肉渴望的眼神,即使疯狗道人,也是不由的头皮发麻。 暴戾,无情,这些血兽,赫然便是杀人机器,而且,这些血兽的所散发的气息,比那些妖兽更加危险。 唉! 北宫啸一声叹息,下一刻,无数野兽爆沸,嗜血的气息暴涨,这千头血手疯狂的扑向疯狗道人。 啊! 惨绝人寰的叫声响彻天地,眨眼之间,疯狗道人便是被那无尽的血兽撕裂开来。 北宫啸森冷的目光不由的看向远处的妖姝林,一股森冷的杀意普天盖地的弥漫开来,整个苍穹都是颤抖了起来。 没有人知晓,那一处,赫然便是陆凌天想要寻找的黑巫一族所在地。 鬼煞宗,虽是经历了一番大难,但宗内人手依旧众多,几日的忙碌之下,一切已然恢复为原先的有条不紊。 此刻,陆凌天端坐在大殿正的座椅,眉头紧锁,似乎陷入了深深的苦恼。 报告陆公子,梼杌带着一个女子,在门外求见! 便是在这时,一名鬼煞宗弟子进入大殿,单膝跪地道。 陆凌天眼角之闪过一丝意外之色,缓缓道:让他们进来吧! 既然你有朋友,我先回去了,若是要离开,找弟子告诉我一声!玉蝶欠了个身,缓缓向着大殿外而去。 哇,好壮观,我还以为只有火云阁会这么壮观呢! 人尚未到,蛮柔的声音已然传入大殿内,声音多了些许惊叹与愉悦。 宗内阵法复杂,你可不要乱跑,若是出了事,公子怪罪下来,有你好看!梼杌的语气生硬,但却是有着些许担心之色。 哼,要你管! 蛮柔别过头去,只是话音刚毕,已然进入大殿,看到端坐在大殿之的陆凌天,一双大眼之顿时放光。 哇,原来凌天大哥也这么气派!咦,这小兽好可爱!蛮柔说着,前想要摸小白,只是小白的速度更快,一闪之下,远远躲开,只留给蛮柔一道残影。 小家伙,竟敢戏弄姑奶奶,不行,我一定要摸到你! 被小白挑衅,蛮柔似乎也是发了脾气,恨恨道。 只是,小白却是翻了翻白眼,显然是对蛮柔的话不屑一顾。 陆凌天微微一笑,对于小白人性化的表现也是颇为无奈,看着气鼓鼓的蛮柔,不由道:小丫头,你不是回到古巫族了吗?怎么会跟梼杌在一起? 你以为我想跟这木头一起啊,又臭又硬又无聊,若不是本姑娘肩负要职,才不会跟他一起呢!蛮柔瞥了一旁的梼杌一眼,这一句评价,却是令梼杌脸色微红。 陆凌天好笑的看了梼杌一眼,没有说话。 喏,长老让我送给你的,说什么事关重大,让你立刻前往!将锦囊丢给陆凌天,蛮柔的视线依旧停在小白的身上,显然对于刚才的事耿耿于怀,更是有着不摸到小白绝对不会罢休的模样。 长老!陆凌天的神情微动,没有丝毫迟疑的打开锦囊。 里面只有一张纸,面似乎绘制着什么,但看清纸内容的一霎那,陆凌天满是惊容的站起了身躯。 陆凌天的反应,令梼杌微微一惊,只是并没开口,而蛮柔则一脸异的看着陆凌天,仿佛要寻问为何会如此吃惊一般。 梼杌,你派人通知玉姨一声,说我马上离开!指尖一道劲气,手的图纸立刻化为飞灰,陆凌天的神情满是急迫道。 长所给之物,赫然是绘制着古巫一族所在地的图纸,也正是因此,陆凌天方才感到吃惊。 长老的信言明,这图纸乃是老先知所绘制,对于老先知那神秘莫测的功夫,陆凌天自然不会怀疑丝毫,而对方如此帮助自己,怕是有着自己的理由。 听到陆凌天想要离去,最为激动的竟是小白,只见它目光一亮,便是一个闪身出现在陆凌天的肩膀,目光迫切的盯着陆凌天,似乎在祈求带着自己离去。 鬼煞宗地处雾海沼泽与黑云沙海之间,本便是无聊至极,生性活泼的小白,自然是忍受不住寂寞。 黑巫一族所在之地,空气之,腐烂的臭味已然是扑鼻,但无论是天空的食腐鸟,亦或是周围那些食腐野兽,甚至包括那些苍蝇等飞虫,都是无一敢靠近这些尸体。 似乎这些尸体有着致命的毒药,让人不自觉的感受到畏惧。 九天十地大阵之前,鬼车席地而坐,似乎沉浸在深深的思索之,而对面的阴阳洞,饕餮的目光多了些许阴霾之色。 然而在这时,鬼车猛然之间抬头,脸满是慎重之色,而饕餮也是若有所觉,目光紧盯着远处的天空。 无数的飞鸟,争先恐后的自林飞走,天空猛然变暗,空气中,一股死亡气息缓缓的弥漫开来。 空的食腐鸟,以及周围食腐的野兽,都是察觉到什么,一哄而散。 陆凌天与蛮柔二人,已然是再度进入了南疆之地,只是,此时二人所走的路线,与原先的截然不同。 看着手的图纸,陆凌天不禁苦笑。 怪不得梼杌等人花费了如此多的时日,却依旧找不到黑巫一族的所在,谁能想到黑巫一族所在之地竟是如此隐秘。 两道遁光,穿过一道又一道的悬崖,这些悬崖边缘,赫然有着一条仅有一足宽的小路,但正是这不足一足宽的小路,正是通往黑巫一族的所在处。 就连身法过人的梼杌,也不会轻易的循着这条小路走下去,甚至,主观的思维,根本不会把这狭窄的石路当作是一条小路。 毕竟,这小路的一面,是光滑的石壁,而另外一面,则是深不见底的悬崖。 有了先知的图纸所在,二人也是少走了不少弯路。 虽是对陆凌天未曾带梼杌一同前来微微有些遗憾,但蛮柔轻易不敢质疑陆凌天的决定,尤其是此行前来黑巫一族的所在之地,怕是有着什么危险,蛮柔更是不会让梼杌轻易涉险。 不久之后,两道身影缓缓落下,但看到四周那一片狼藉的景象,陆凌天不由的皱了皱眉头。 这真是黑巫一族的所在地?怎么非但没有一道人影,连一座房舍也没有?陆凌天尚未说话,却是蛮柔心急,缓缓的开口。 第34章:阴阳洞 看来有人我们早到了一步,而且,照这周围的状况看,此处怕是发生了一场恐怖的战斗!陆凌天淡淡道,虽是不知道这场斗争究竟是过了多久,但陆凌天依旧感觉到,虚空存在着一股股狂暴的气流,想来这一切发生的时间并不是很长,或许乃是昨日,也或许乃是前日,只是,不知道是何等恐怖的交战,竟是令黑巫一族的所在之地,都是被硬生生的荡平。 若非是陆凌天手上的图纸,清晰的指明此处便是黑巫一族的所在之地,陆凌天也不会相信眼前乃是目的的所在。 陆凌天当然不知道,此刻黑巫一族已然是全灭,紧紧只剩下一个被火蛊王俯身的饕餮存在,而黑巫一族,更是万万全全的毁灭在火蛊王的手。 心反倒是认为因为这场交战,黑巫族人不知躲到何处避难去。 不管如何,此次,我们的目标乃是阴阳洞,只要我们进入阴阳洞好! 陆凌天的目光,不由的看向远处阴气弥漫的大洞,而这大洞,正是目的地的所在,也是图纸,给予的最终位置。 陆凌天的指尖,一丝丝法力激荡而起,手上的图纸转瞬之间便化为无数的粉尘,而陆凌天则是头也不回道:走吧! 此刻的陆凌天,并未发现,肩膀的小白,目光在瞥见了那阴阳洞之时,竟是隐隐有着兴奋感,不过,此时的阴阳洞口,虽是阴气弥漫,但那些阴魂的所在已经消失不见。 原本的九天十地大阵已然被北宫啸与古念恐怖的战斗给撕裂,洞口之前,再无一物,陆凌天与蛮柔的身影,没有丝毫停顿便进入洞。 好冷! 蛮柔冷冷的打了个寒颤,目光充满了不喜之色,虽法力不低,但对于这种充满阴气之地,依旧是有着些许不喜。 空气中蕴含着一丝丝阴寒之气,若是常人再次,几日之内,体内的生机便是会缓缓枯萎,但二人绝非是寻常之辈,这点阴寒之气,自然是无法对二人造成损害。 只是,自进入洞内之后,二人心便是如同被阴霾笼罩,同时,空气有着淡淡的不安因素,似乎这洞底还隐藏着什么危险的事物。 同时,看着洞内的深处,陆凌天心也是涌现出深深的疑问:我想要找的东西,真的在此? 然而,陆凌天并不清楚,便是在前脚进入了阴阳洞之后,却是发生了大变,一场前所未有的大难,缓缓的张开了獠牙! 无数城池,在一日之间被血洗,城内的所有人,无论是男女老少,都是消失不见,甚至连尸躯都是找不到,原本硕大的城池,竟是硬生生的变成了荒无人烟的死城所在。 而这件事,直到三日之后,才渐渐被人所知,从而广泛传开,同时一种恐慌,也是在渐渐酝酿。 一则流言在悄悄的传来。 据说,有着一头不知名的恶鬼降下作乱,将整个城池的人都是吞掉,否则,又岂会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传言越演越烈,无数的百姓都是心惶恐,而察觉到这不知名的恶鬼所行的方向之后,无数人都是开始离家而行,向着两大正道门派汇聚而去。 直到几日之后,有人坦言,亲眼看见一座城池被一团血雾所笼罩,随即无数的惨叫声传出,等到血雾消失后,整座城池再也不见一道人影。 传言终究是传言,但几日后,传言却是被证实。 其实,也并非是被证实,而是北宫啸已经不再隐藏,径直化身成为一方遮天蔽日的血云,漂浮在半空,而这方血云,蔓延了近乎千里之远,遮天蔽日,所过之处,无一活物留下。 恐怖的血云,成为了死亡的象征,无数的正道弟子前去查看,竟是再也未曾回来。 同时两大正道门派都是警惕起来,然而,又是过了几日之后,那血云竟是缓缓而动,所前去的方向,赫然是东方所在。 血云的如此动向,顿时令众人察觉到了端倪,同时,前所未有的逃难行动揭开了序幕。 血云前行之处,直到万法寺之地,无数的百姓纷纷开始逃离家园,一座座空城纷纷现世。 然而,人的速度终究是不过血云的移动速度,无数人畜在迁移之,消失不见,而血云的范围,则是在缓缓的扩张,很快,便是弥漫了近乎万里之久。 无人知晓,这血云之下,赫然是有着一个人的存在,这个人正是北宫啸,此刻的他早已可以重新化为人身,只是,此刻双目却是闪现着嗜血的暴芒。 血云之下,不时的钻出一道道血色人影,向着那奔逃的凡人们扑去,而血云之下,无数人面露恐惧,这些人无一不是穿着破烂的普通人,脸满是恐惧,妄图想要逃脱这血云的笼罩。 那一道道血影张牙舞爪的扑到,竟是无从反抗,无数的人被血影扑至,脸色瞬间僵硬,从此倒地不起。 不多久,那道人影身,便是升腾起一团鲜血,汇入那浓浓的血云。 此时的陆凌天二人,并不知道的变化,而且,就算两人知道这一切,恐怕也不会有丝毫反应,因为此时的二人,已然是遇到了麻烦! 阴寒无的空间之内,滚滚阴气无风聚拢,灰蒙蒙一片的洞,隐隐有些阴森之意。 陆凌天与蛮柔背靠而立,身法力缓缓运转,支撑着体表的法力光罩,目光却慎重无的盯着不远处,那里,赫然是有着一头头丈许大小的灰色蜘蛛。 八根长腿如柱,六双血红的复眼令人望而生畏,全身密密麻麻的刚毛如针,巨大的毒囊,闪着阴森之芒,让人不敢小窥。 而不远处的地面,赫然是有着一个个被腐蚀的漆黑的坑洞,正是出自这些蜘蛛所赐。 吼! 劲风忽起,二人不远处,一道庞大的身影凌然而立,狂暴的气息充斥着全身,血红色的双眼带着狂暴之色,一双利爪更是毫不留情,撕开咧咧劲风,袭向不远处庞大的蜘蛛。 第35章:阴魂蛛 这道身影,赫然是小白,而身边,如此恐怖的蜘蛛竟是有着六头之多。 即使身躯强如小白,依旧是有不少毛发都是枯萎,那如墨的毒液在体表闪着幽蓝的光芒,妄图摧残着小白的生机。 好在如今的小白皮糙肉厚,这毒液虽剧毒无,但却还奈何不得小白那恐怖的防御。 怪,这里怎么会有如此之多的阴魂蛛!看着不远之处,那十几头如小山般的身影,蛮柔的小脸紧绷。 阴魂蛛? 陆凌天的眉头一挑,只是从气息陆凌天便发现,这些阴魂蛛的实力并不弱,哪怕是太道境的修者也是不弱,但这阴魂蛛狡猾无,偏偏移动速度又快,一般人的攻击很难攻击到对方。 当然,陆凌天与蛮柔也都非是普通人,之所以如此紧张,一是担心那剧毒无的毒液,二,则是不远之处,那已然被烧焦的幼年蜘蛛躯体。 毫无疑问,已经有人先二人一步进入此处,而且来人已然触怒了这些暴戾的蜘蛛,只是不巧的是,这些阴魂蛛已然将陆凌天二人当作了凶手,因此发动了不死不休的攻击,似乎要将二人撕裂。 这阴魂蛛那是洪荒异种,吞噬人的灵魂生长,本身极度邪恶,早在很久之前便已经灭绝,想不到这阴阳洞还存在如此之多,而且,看样子,这些阴魂蛛似乎并不是野生之物,难道是黑巫一族豢养的?只是,他们饲养这洪荒异兽究竟有何用途? 蛮柔缓缓开口,解释着这阴魂蛛的来历。 似乎怕陆凌天不识此物的厉害,蛮柔继续解释道:不要小看这阴魂蛛,不但毒液剧毒无,蛛丝也是极度阴寒,一旦被蛛丝缠身,便会腐蚀人的魂魄所在,人有三魂七魄之说,一旦这三魂七魄离体,便会造成活死人,生不如死! 陆凌天微微哑然,对这阴魂蛛也算有了新的了解,同时也是微微忌惮起来。 三魂七魄之说,陆凌天也是清楚,一旦遗失,哪怕是最为简单的一魄,也会造成人浑浑噩噩,神志不清,这阴魂蛛竟是吞噬人魂魄的所在,果然是邪恶。 只是,想到此处时,陆凌天的目光又不由的撇向距离不远的小白,如今的小白,赫然是拽着两根手指之长的蛛丝,而那两头阴魂蛛,则被放风筝一般死死的拽住不能逃走,淡淡只是坚韧程度,这蛛丝便是令人色变,只是小白似乎丝毫不惧这阴魂蛛的噬魂之能,反倒让陆凌天侧目不已。 这阴魂蛛虽然危险无,但常年生活在这种阴气弥漫之地,此物最为畏惧至阳至刚之气,一旦遇到阳光,这阴魂蛛必死无疑!蛮柔继续开口,显然是对这阴魂蛛极为了解。 阳光!陆凌天心苦笑,此处,乃是在洞穴,又如何有阳光,难道要耗法力,将那岩石打穿不成? 虽是有着如此能力,但陆凌天可不敢轻易耗费,这阴阳洞也是危险无,更是有着一位未曾谋面的人,只是从那火焰之力,陆凌天便轻易推测到恐怕此处的人正是那饕餮。 天魔鉴不容有失,即使是这饕餮前来阻拦,陆凌天也是必争无疑。 在二人说话之时,那阴魂蛛似乎忍耐不住,只见腹部的毒囊狠狠的鼓起,獠牙之下陡然喷出了阴寒无的毒液。 一股腥辣之风直扑而来,陆凌天与蛮柔丝毫不敢大意,这毒液,非但毒性强烈,更是连体表的法力都能腐蚀,若是二人不闪不避站在此处,那毒液定然会落在身。 二人自然不会认为自己的体质,可以与小白相媲美! 陆凌天的身影一闪,锋芒之气猛然散发出来,闪躲的同时,一拳轰出,没有丝毫犹豫的砸向那阴魂蛛。 二人眼前的阴魂蛛,也是有着十三头之多,在二人动作的同时,那庞大的身躯也是移动起来。 八条长腿健步如飞,那庞大的身躯,竟是没有丝毫滞待,速度竟是快无! 陆凌天那萧杀的一拳,尚未及身,便是被闪躲过去,只是在地面上留下了一不深不浅的沟壑! 破空声连连而起,无数闪着寒芒的灰色蛛丝向着陆凌天爆射而来,那股阴寒之气,令人脊背发凉。 陆凌天自是不惧,这蛛丝虽是阴险,但却不被陆凌天放在眼里。 只见,陆凌天猛然一跺脚,一层层锐利无的剑气自周身蔓延开来,无数剑吟之声响起,虽是未曾见到利剑,但那蛛丝却是寸寸而裂。 吱吱! 似乎被陆凌天古怪的攻势惊到,不远处,三头庞大的阴魂蛛齐齐后跳,等到发现这攻击只是把蛛丝给搅碎之后,这三头阴魂蛛如同被触怒了一般,向着陆凌天狠狠的冲来。 庞大的身躯,如同小山,滚滚的阴气覆盖于身,让人不敢小窥。 来的好! 陆凌天非但没有畏惧,反而脸色一喜,这阴魂蛛阴险无,距离自己不远不近,偏偏速度又是快,自己的法术刚刚离体,尚未近身便被闪躲开来。 此刻,三头阴魂蛛的靠近,自然让陆凌天毫无惊喜! 体内法力涌动,陆凌天指尖连动,三道劲气连连弹出! 劲风忽现,青色的法力脱手之后,顿时化为三枚琉璃小剑,剑影不过几寸之许,但却无的锐利,所行之时,空气都是带着爆裂的声响。 嗖嗖嗖! 三枚小剑快无,那阴魂蛛似乎也是知晓厉害,血红的复眼之多了一丝恐惧,旋即毒囊一鼓,腹部猛然收缩,黑色的毒液如潮一般喷出,似要阻止小剑的袭击。 然而,见到阴魂蛛的反应,陆凌天的目光却是带着不屑。 噗噗噗! 接连三声响,三枚小剑径直没入阴魂蛛的复眼间,那腾空的身躯不由的一僵,旋即重重的跌落在地。 吱! 一声尖锐刺耳的声音自那一头阴魂蛛口器之传出,似乎愤怒异常,让人闻之心烦躁,只见,这头阴魂蛛比其它几头个头稍大,而且在其它几头袭向众人之时,这头阴魂蛛没有丝毫动作,一双血眼盯着争斗的二人一兽。 心头一动,陆凌天顿时知道这头蜘蛛怕正是这些阴魂蛛的首领所在。 第36章:玉蜂 嗡! 古怪的声音突然响起,使陆凌天不禁侧目。 只见在不远处,蛮柔手上不知何时多了一枚漆黑的佛茏,佛茏之,一大股乌云散发而出,仔细一看,这股乌云赫然是一只只拇指大小的玉蜂。 这佛茏不大,不过是巴掌大小,但这毒蜂却仿佛无穷无尽,在蛮柔的指挥下,向着那阴魂蛛而去。 簌簌! 玉蜂不要命一般的包裹着阴魂蛛,猛烈的钢针疾风劲雨一般向着阴魂蛛而去,空气中多了一股甘甜的味道,闻时头脑发胀,但陆凌天清晰的分辨出,这是属于玉蜂的毒液! 别只顾得看,我的玉蜂虽是厉害,但却奈何不得这阴魂蛛! 蛮柔看到陆凌天怔怔的发愣,眉头一挑不由的怒道。 的确,在陆凌天的注视之下,这玉蜂的攻势虽猛,但那阴魂蛛一口毒液喷出,便是跌落一片,显然阴魂蛛的毒性,尚在玉蜂之。 只是,这些玉蜂数量极多,仿佛乌云一般将阴魂蛛团团包裹,不要命一般的猛冲,一时间,这些阴魂蛛倒也奈何不得蛮柔! 看起来我一直小瞧了这丫头啊! 陆凌天低声喃喃一句,本来以为这些阴魂蛛对蛮柔来说乃是不小的麻烦,但此刻却是令他微微安心了不少,这小丫头无论如何乃是跟自己前来,若是出事,反倒不好向长老交代。 陆凌天自是不清楚,蛮柔的巫术,在整个古巫族内绝对是鲜有的存在,本来资质便是极佳,甚至除了那先知之外,连蛮山的实力,也是不如她,否则这小丫头也不会天不怕地不怕,独自一人前去寻找黑巫一族的麻烦。 当然,只是,不巧的却是以为是黑巫一族所在之地,却是州的方向所在。 既然知晓小丫头暂时无碍,陆凌天自然是不会留手,双手一掐法诀,法力缓缓运转,朝着森罗万象的功法而动。 旋即,陆凌天目光一厉,五枚巨大的手印转瞬形成,遮天蔽日的拍向那阴魂蛛! 这些阴魂蛛实力不凡,可陆凌天却是相差甚远,庞大的手印,如同巨山,四周的空气似乎都是凝聚起来,在手印的威胁之下,陆凌天对面五头阴魂蛛似乎有些焦躁不安。 轰! 手印落下,顿时一阵飞沙走石,整个山洞都是晃动不已,不远之处那阴魂蛛首领以及残存的阴魂蛛,在这一刻也是吃了一惊,竟是不顾蛮柔直接向着远处跳去,而小白面前,那些阴魂蛛也是有了退却之意。 咦! 陆凌天一声轻咦,似乎有些疑惑,同时右手成爪虚空一抓,一头阴魂蛛的身影便是凌空飞来。 刚才那一击,陆凌天所用的力道绝对不小,而且在领悟了剑意之后,陆凌天每一击都是非同小可,但便是如此一掌,那阴魂蛛竟是未完全死绝。 不过算如此,这头阴魂蛛也是出气多,进气少,但那一双血色复眼,紧紧的盯着陆凌天似乎要将它生生撕裂一般。 只是,陆凌天却熟视无睹,手一团法力汇聚,屈指一弹,顿时落到了阴魂蛛身。 然而,青色的光球,落在阴魂蛛身之时,竟是被转瞬弹起,远远的弹开! 原来如此! 陆凌天恍然大悟道,这阴魂蛛的身躯不但庞大,同时极富弹性,全身下凝聚着浓厚的阴气,若是有钧天教人在此,哪怕是阴魂蛛的尸体,恐怕都不会放过。 那一双獠牙,乃是祭炼魂钩的极品材料,毒囊更是不可多得的物,一张表皮,也是可以炼制法衣。 但可惜的是,陆凌天并不是钧天教的人,所修也非阴气,这阴魂蛛价值虽是不小,对他来讲却是无用。 吱吱! 连续的伤亡,已然令那头阴魂蛛首领暴怒,只见爆喝一声,原本已然退却的阴魂蛛再次聚集起来,只是此刻的阴魂蛛,已然放弃了对蛮柔的纠缠,反而径直向着陆凌天扑来。 破空之声连起,仅剩的十六头阴魂蛛都是释放出那夺命的蛛丝,直扑陆凌天而来。 十六道蛛丝,在空转瞬之间便形成了遮天巨,朝着陆凌天当头罩下! 啊! 见如此多的阴魂蛛直扑陆凌天而去,蛮柔不由失声惊叫,脸满是担心之色。 这蛛丝阴毒无,触之不得,更是坚韧异常,凡铁难伤,哪怕是一般的仙兵,在此面前也会黯然失色。 陆凌天自是知晓这一切,眼见这蛛丝罩向自己,陆凌天的神色却是不变,前一步,一股冲霄的剑气陡然之间暴涨,锐利无匹的剑意似乎要斩破这无尽的苍穹。 陆凌天脸上杀机澎湃,当空一拳,狠狠的轰向那空的巨。 一拳即出,狂暴的劲气却恍如利剑一般冲霄而起,那空的巨,硬生生的被这股剑气给搅碎,同时,陆凌天的身影当空一顿,竟是一动之下,变出出现在一头阴魂蛛之前,空带起一道长长的残影。 五指齐动,锐利的劲风在只见酝酿,那阴魂蛛原本正向着陆凌天冲来,此刻见陆凌天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当即大怒,腹部鼓荡,一口毒液飞出,向着陆凌天而去。 然而,毒液尚未飞出,便是感觉到全身一疼,继而失去了知觉。 杀心即起,陆凌天也是没有丝毫停下的打算,身影再次一闪,出现在另一头阴魂蛛之前,同时,以手为剑,狠狠的劈下。 劲风尚未出现,那头阴魂蛛的身前陆凌天的身影再次不见。 远处的蛮柔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陆凌天的身影,如同鬼魅,竟是难以寻迹,以蛮柔的眼力都是难以察觉身影的变化,更别说是那阴魂蛛。 陆凌天每出现在一头阴魂蛛之前,便是简单的一击,或是一指,或是一拳,然而,等到他远去时,那头阴魂蛛身都会黑血如飞,洒下一片。 在遇到鬼阴之前,如今的陆凌天已然是修为大进,若是再次遇到成铉之辈,有信心一剑斩杀,更别说是小小的阴魂蛛。 此刻陆凌天得到鬼阴的传承,剑法早已出神入化,万物皆可未见,虽不过是一指或是一拳,但与用剑毫无二致,领悟剑意之后一招一式的威力也是暴涨。 电石火花之间,毒血飞溅,十六头阴魂蛛,眨眼便只剩下了那头阴魂蛛首领,似乎知道陆凌天那以对付,这阴魂蛛竟是猛然转身,八条长腿齐动,望风而逃。 想逃! 陆凌天目光一寒,身躯爆射而去,同时,一柄锐利的长剑在身边形成,陆凌天便是剑,剑便是陆凌天,无匹的剑气如同赤练转瞬之间便是撕裂了苍穹,一闪斩在了那阴魂蛛首领身! 刺啦! 一声破布一般的响声,毒血如同暴雨一般横飞。 那阴魂蛛头领在这一剑之下,丝毫没有抵抗力的便被撕碎,同时,不远处流光一闪,陆凌天的身影虚空而立,身上竟是一沉不染。 这头阴魂蛛首领,遇到了陆凌天,实力已然是可以媲美太道境期之人,一手剑术如今已然是出神入化! 若是在他处,陆凌天或许不会赶尽杀绝,但这阴魂蛛首领实力非凡,而阴魂蛛的生性更是狡诈残忍,擅长躲在暗处偷袭,眼下这洞的状况未明,留下这头阴魂蛛首领,绝对是不明智之举,思前想后,陆凌天毫不犹豫的痛下杀手! 第37章:铃铛 想不到你这么厉害!蛮柔双目闪着不可思议的光芒,打量着陆凌天,那样子,仿佛是陆凌天有着三头六臂一般。 从陆凌天动手开始,到那阴魂蛛首领被诛也不过是一瞬间而已,时间甚短,蛮柔提起的心跳都未曾平静下来,可是如此短的时间,这些凶神恶煞的阴魂蛛便尽数被诛,这足以显示陆凌天的实力! 陆凌天不可置否的笑了笑,同时,心里却是微微沉重的,刚才发现的那焦尸便知道那饕餮怕是自己早来一步,以饕餮的实力,就算陆凌天也是不敢确信自己能够一定胜他。 而那天魔鉴却是陆凌天势在必得之物,绝对不会轻易放弃。 罢了,若是真正遇到,那只能各凭本事了!陆凌天目光一寒,心暗道。 看见陆凌天的神情平淡,仿佛没事人一般,蛮柔也是感觉到无聊,只是片刻之后,目光便是转向了地面上,那二十多头阴魂蛛的尸体,目光之竟是缓缓燃烧起了火焰道:这些阴魂蛛的尸体你不需要吧? 看出蛮柔目光的渴望之色,陆凌天不禁疑问,同时缓缓的摇了摇头。 太好了,你等我一会儿!蛮柔一蹦三尺高,只见她缓缓从身接下了一枚枚铃铛,同时一道劲风划过手指,一滴鲜血滴了去。 这些铃铛,林林总总不下十几枚,每一枚之,蛮柔都是滴了一滴血,此刻的蛮柔,仿佛没有痛觉一般,双目竟满是兴奋之色。 一枚枚铃铛跳起,都是如同活了一般。 下一刻,陆凌天的脸色不禁变了变,只见那小铃铛,竟是缓缓爬出无数的毒虫。 有毒蝎、毒蛇、毒蜘蛛、毒蚊,等等等等,数量之多,足以令大多数人都为之变色。 一群群的毒物,若是在平时,恐怕早已相互厮杀了起来,但此刻,所有的毒虫都是向着那阴魂蛛扑去。 蛊虫的炼制,原本便是各种毒虫厮杀所形成,大多是剧毒无,当然也有着很多特殊的品种,但无论如何,蛊虫实力的提高,依旧是靠着相互吞噬,吞噬自己更为毒的毒虫,本身不死,毒性便是更加强烈! 这些阴魂蛛乃是洪荒异种,体内都是有着属于洪荒之血,一旦我的宝贝吞噬,实力将会大进!若是普通女子,见到如此多的毒虫,恐怕会立刻吓晕过去,但蛮柔的目光却满是兴奋之色,似乎看像这些毒虫的目光都是带着些许兴奋。 恐怕任凭谁都不会相信,一个看起来可爱的女孩子,身竟是带着如此恐怖的虫子! 别说是女子,算是陆凌天都是感觉到毛骨悚然,那五彩之色的蜘蛛,大概有着拳头大小,是全身下都是笼罩着一股毒雾,所过之处,哪怕是岩石都是缓缓腐蚀掉,若是被这毒虫咬一口,恐怕陆凌天的修为也是难逃一死。 需要多久?陆凌天没有反对蛮柔的行为,但时间不等人此刻二人越是耽搁,找到天魔鉴要慢一些。 马上好!似乎听到了陆凌天话语的不耐,蛮柔吐了吐舌头,做了个鬼脸。 同时,陆凌天的目光也是看向那一群群的毒虫。 那玉蜂的数量最大,吞噬的速度其它毒虫也是快了很多,一头阴魂蛛在吞噬下,只是片刻的时间,便是消失不见。 咦!竟是避毒珠! 阴魂蛛首领的失去消失,但地面上却是多了一枚牛眼大小的黑色珠子,这黑色珠子之闪烁着淡淡的幽光,那些玉蜂似乎畏之如虎,远远的躲开,不敢靠近。 陆凌天的手一招,那枚避毒珠便是落在手中,入手微凉,即使是身在那阴魂蛛体内,这阴魂蛛依旧是凉无,陆凌天清晰的发现,在将这避毒珠拿到手时,竟是有着一丝丝七彩的毒气向着这避毒珠之汇集而去,这让陆凌天微微变色。 刚刚在与阴魂蛛争斗时,虽然那阴魂蛛的毒液未曾致命,但这空气中却是依旧带着巨毒,而这毒素,顺着呼吸积累到陆凌天体内。 虽然这些毒素对陆凌天的影响并不是很明显,但潜伏在体内,依旧是一大危害,一旦毒发,哪怕是陆凌天也是招架不住。 这空气有毒,你用这避毒珠将毒素清除掉吧?想清楚这一切之后,陆凌天将那避毒珠递给蛮柔。 然而,蛮柔却是没有伸手接,反而一脸好笑的看着陆凌天道:你听说哪有跟毒物打交道的人竟然怕毒?我所修炼的正是毒攻,这阴魂蛛的毒素,对我来说不过是增加功力的补品而已! 陆凌天一怔,看蛮柔似乎不是说谎的样子,不由的感到无奈,这世竟是还有这种功法,真是天下之大,无奇不有! 好了,我们走吧,我的宝贝们需要很久才能使用,接下来的路,恐怕你要保护我,当然,我也不是毫无能力!将那些铃铛重新挂在脚腕上,蛮柔轻轻道。 似乎怕陆凌天不相信自己,一指点出,一道绿芒一闪落在地面之,只见地面那坚硬的岩石,竟是缓缓冒起了烟,很快便腐蚀了大片。 陆凌天手上的避毒珠猛然一颤一大缕绿线缓缓从空气聚集,最终汇入毒珠之内,显然,蛮柔这一手毒功,比刚刚的阴魂蛛更毒! 以后一定要远离这小丫头,谁知道这小丫头可爱的外表下,会不会有恶魔之心!陆凌天后背立刻冒出了冷汗,看到这毒性猛烈,即使是他,也是一阵心慌! 仿佛看到了陆凌天的心慌,蛮柔发出铜铃一般的啸声,向着洞内深处而去。 火云阁,一片风雨欲来之势,凝重的气氛令所有人都是不苟言笑。 想不到幻风道友竟是亲自前来,我代表火云阁,先是谢过贵派的相助了!大殿上,满是白发的火云阁阁主曹广崇恭敬的对着幻风道人说道。 幻风道人的实力突破,自然是瞒不过火云阁,而且,此时幻风道人并不是孤身前来,宋远知、吴玉书、陆凌轩等人赫然在列,年轻一辈的佼佼者,除了张思琪等几人外,几乎都是在此。 曹阁主言重了,你我本是正道门派,除魔卫道本事份内之责,此次,这魔头犯下如此杀戮,简直是天理不容,我幻仙门自然是不会坐隐旁观!幻风道人低声道,声音之没有丝毫倨傲之色,似在陈述什么再寻常不过之事! 虽是知道幻仙门此时派幻风道人前来,也是有着震慑场面之疑,但曹广崇也是没有直接表明。 他自然知道,此刻魔道妖人来势汹汹,只是不知道,那魔头究竟是几人,只是,看这架势,恐怕来人不会是小数! 第38章:血雨 阁主,门下弟子已经发现敌人了! 在此时,一火云阁弟子匆匆忙忙的前,对着曹广崇道。 曹广崇身躯一震,目光精光爆射,这几日,曾派遣了无数人前去查看,但却无一人可以回来,门内不乏一些长老之辈,竟是被一名门下弟子发现了状况! 这些妖人究竟有多少?火云阁连忙问道。 不怪弟子如此迫切,一旦这魔道妖人的数量太大,哪怕是穷尽了整个火云阁,也无法阻挡攻势,如此一来,反倒不如举宗撤离。 虽是举宗撤离之举,定然会引起幻仙门的笑话,甚至火云阁的名誉也会因此而大减,但正所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只要保全了火云阁的实力,想要重新复出自然不是什么难事。 而且以火云阁的财物积累,重新建造一个宗门只是一项极为简单的事。 那名弟子听到曹广崇的问话似乎有些迟疑,但见到周围的人都在盯着他,只能硬着头皮道:回阁主,敌人只有一人! 一人?曹广崇脸顿时疑问。 非但是他,算是况随心,吴玉书甚至幻风道人都是皱了皱眉头,似乎不相信。 你确定一人?究竟是哪名弟子见到了敌人,把他带来,老夫亲自问话!曹广崇低声道。 回阁主,那名弟子再飞鸽传书之后,便失去了联系,恐怕弟子没有再说下去,但那哀伤的神情已然表明了猜测! 师兄,敌人只有一人,对我火云阁是好事啊!周洪普思来想去,缓缓开口道。 毫无疑问,若是对方只有一人,以众人的功法,哪怕是无法单独应对,但对方想要毁灭火云阁宗门近乎不可能,毕竟,正道人哪怕是再正直,也不会傻到任凭宗门被毁,还保持着风度不肯联手。 而对方只有一人的情况之下,也不可能屠戮太多的弟子。 恐怕这并不是什么好事!不同于周洪普的乐观,曹广崇看着那遮天蔽日的血云,却是抱着完全不同的看法! 我同意慕容谷主的看法,对方既然敢单独前来,定是有着绝对的把握,而且,对那血云,我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幻风道人也是适时开口道。 只见他眉头紧锁,似乎在思索着什么事? 据我宗门记载,只有怨血魔体有着如此景象,若是单单是怨血魔体,我火云阁自是不怕,但怕怕,这血云,不只是怨血魔体这么简单! 啪啪! 下雨了,下雨了 大殿之外,突然骚乱起来,传出一声声喊声,然而渐渐的,声音竟是充斥着恐惧。 怎么回事? 曹广崇虽是老迈,但在依旧是有着威严,这一句话问出,门外的骚乱声音小了很多,但却是有着个颤颤抖抖的声音传了进来:回回阁主,天下的不是雨是血,鲜血! 天降血雨! 所有人都是倒吸一口气,一股压力自心底而生,仿佛一座山一般压在人心头。 浓浓的血腥之气扑鼻而来,如此惊骇的一幕,让原本便无紧张的火云阁众人心里都是蒙了一片阴影,异象的变化,让人心莫名的惊恐! 老夫倒要看看,究竟是谁在这里装神弄鬼! 血雨的降下,乃是深深的挑衅,也是激起了曹广崇的脾气,原本尚且打算率领火云阁众人暂且躲避,然而此刻,抵抗的心暴涨。 狠狠的一甩衣袖,曹广崇没有丝毫犹豫的向着大殿之外而去,看着那面带恐慌的火云阁弟子,微微一皱眉头,旋即一道湛蓝之芒冲霄而起,霎那间,一股柔和的气息随着降下。 原本众人恐慌的心在这一刻,充斥着一股柔和,仿佛是重新回到了母亲的怀抱,周身都是感到了舒爽。 只见,那道蓝芒,赫然是一枚深火之色的珠子,一股股柔和的火焰之色自这珠子散开,这一刻,天空下起的无尽血雨都是受到了阻隔,重新变的深红,仿若真正的雨滴降下。 然而,这雨滴落下,却是没有丝毫潮湿感,反而蓬的一声化为一股股朦胧气。 聚灵成雨,曹阁主,你对火冥珠的领悟已然是更胜一层!幻风道人丝毫没有掩饰心的惊讶,不由的开口道。 那雨滴的存在,赫然是纯正的天地灵气,而这一招,几乎将整方天地的灵气完全调入火云阁,整个神风谷,转瞬之间便是被灵气给充溢。 火云阁那些花花草草,在此刻仿佛得到了最好的养料一般,疯狂的伸展开来,而众人淋浴这这灵气的雨,竟是有种鱼归大海的感觉,甚至不少弟子,都是有种平静松动的感觉。 修者所修法力,正是吸收这天地的灵气,转化成为体内的法力,此刻,天地间的灵气变的浓郁,对众人来说自然是好事一件。 幻风道友过奖了,这火冥珠博大精深,又岂是广崇可以完全领悟的!曹广崇摆了摆手,低声道,声音虽是有着些许自豪,但同时也是有着苦笑。 这一手看似简单,但实际却消耗了体内近乎半数的法力,眼下大战在即,此举无疑是不明智的行为,只是,沐浴这灵气雨后,门内弟子紧张的心情反倒是放松了不少,也算是没有浪费。 幻风道人看着空的火冥珠,也是露出一丝羡慕之色。 这聚灵成雨,能将一方灵气完全抽空,填补另外一处,使的灵气浓郁,如此浓厚的灵气,修炼起来定当事半功倍,若是这火云阁时常运用此法,不久后,实力将远远超过幻仙门。 只是,当察觉到曹广崇的气息后,也便释然,这聚灵成雨虽是好用,但消耗也是不小,而且,抽走的天地灵气,定然是这火云阁周围,而一旦火云阁内的灵气开始涣散,短时间内,便是难以补充。 当然,眼下,曹广崇此举,却是有效无,在大战之前,无疑是极为鼓舞众人的士气。 天边,那一方血云已然不足百里远,而是以着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直奔火云阁而来,众人都是感受到一股磅礴的压力,一股黑云压城的沉闷。 曹广崇等老一辈人正面色慎重的注视着那一方红云,而身后,一众小一辈弟子也是丝毫大气都不敢喘。 在众人的注视下,猛然间,天边的血云开始翻滚起来,那弥漫了半边天空的血云,向着疯狂的收缩,只是眨眼间,那一方恐怖的血云便是消失无踪,同时,一道黑色的人影出现在原处。 百里之遥虽是不远,却也不近,那道人影在众人面前,仿佛一粒芝麻一般,但正是这粒芝麻,却在迅速的放大。 很快,众人便发现,这道身影之后,带着长长的虚影,直奔火云阁而来。 曹广崇、周洪普、幻风牛鼻子,想不到你们都在! 便是在此刻,一声微微带着威严,却又带着讥讽的声音自天际传来,人未至,声音却是如同闷雷霹雳一般,滚滚而来。 第39章:鬼暝 听着这熟悉而又陌生的声音,众人一时间竟是未曾反应过来,直到周洪普猛然一拍头,大声喊道:鬼暝,竟然是你个老匹夫! 鬼暝?! 不少人脸都是露出疑惑的表情,但一众老一辈人,却都是想到了这名字的主人。 同时,这些人心都是猛然间冒出一个疑问:长乐门门主,鬼暝?他不是已经死了吗? 一名长老很是吃惊,竟是这一刻叫出声来,也是让一众小辈想起了对方的事。 据说,这鬼暝在年轻时,也是一位不可多得的天才,区区十几岁境,便已然是元王之境,后来继承了长乐门主之位,无论是智慧、才华、甚至是修为,都是正道同期龄人难以匹及的存在。 他与幻风道人、曹广崇、以及周洪普三人乃是同一代弟子,但三人的声望却远远不及对方的存在。 而上百年前,参与围攻幻仙门叛徒之时,这鬼暝更是主力的存在,当时修为便已然是太道境,只不过是初期而已,但那一战之后,便是传闻身受重伤,更是有种传闻,对方已死。 但今日,突然听到这个名字,众人都是大惊失色。 想不到竟然还有人可以凭声音认出鬼某,况副阁主的记性果然是令鬼某望尘莫及! 话语刚毕,一道身影一闪出现在火云阁方,土黄色的长袍咧咧作响,身一股盛气凌人的气势不由的散发开来,一双深邃的眼睛,眼底似乎隐藏着一股躁,魁梧的身躯,更是看起来如同壮汉一般。 然而,看清来人的容貌后,所有人都是一怔,旋即,震惊之色顿时在脸蔓延开来。 想到那一方遮天蔽日的血云,曹广崇不由的颤颤抖抖的伸出了手指,声音之,都是带着一股惊怒道:你竟修炼了魔功? 鬼暝身上,那股庞大的血腥味道几乎是凝实,虽是脸带笑,但站在虚空中,依旧是给人一种阴寒感觉,而容貌,更是让众人一脸便猜出了究竟为何会如此。 这鬼暝的年龄,比在此的老一辈都是不小,甚至还超出很多,原本按照三甲子多的年龄,早已是老迈不堪,但现在,对方的容貌明显出乎人的预料。 他的皮肤,虽是有些微黄,却是不带丝毫皱纹,头,根根寸许的黑发如同钢针一般树立,整个人都徜徉着一种阳刚的气,仿佛是是正值壮年,哪有丝毫衰老。 听到曹广崇的话,一种火云阁弟子却是瞬间哗然。 曹广崇身后的精英一辈,更是丝毫不掩饰心的讶色。 魔功?曹道友此言差矣,天下道法,殊途同归,何来正魔之分?鬼暝嘴角一咧,轻声笑道。 曹广崇神色一沉,低声道:鬼暝门主,想不到百年不见,你也变了,为了长生不老,也是不择手段,如今的你,已经是入了魔道,我火云阁不欢迎你,还请离开! 只是看对方法力的浑厚程度,曹广崇等人便是知晓,这鬼暝修炼魔功已久,否则断然没有如此浑厚的气息,而且,鬼暝站在这半空中,竟是让众人都是感受到一股压力,这也是使曹广崇不顾一切的想要逐人。 哈哈哈! 然而,听到曹广崇的话,鬼暝顿时间放声狂笑起来,只见神色猛然一厉,低声道:曹广崇,你以为你是谁?竟然敢指责本座,我鬼暝来到你火云阁,难道还要你欢迎不成?区区火云阁,本座想来便来,你又能奈我何?另外,忘了告诉你,本座今日来此的目的,只有一个,那是顺我者昌逆我者亡! 鬼暝声音低沉,但却如闷雷一般,在众人耳畔炸响,无情的声音仿佛是一击重锤,狠狠的砸在了众人心脏,不少人竟是脸色瞬间而变。 霸道、血腥、无情,话语在空传开,无数人都是目光呆滞,似乎未曾反应过来,然而短暂的平静后,人群爆沸。 你是什么东西,在我火云阁大呼小叫,区区一个长乐门门主而已竟也干大言不惭? 鬼暝,你虽是长乐门主,但如今长乐门已灭,你不过是丧家之犬而已,也敢狂言? 妖魔鬼怪,人人诛之! 请阁主降下法旨,我等愿诛杀此魔头! 鬼暝的话语,顿时激起了无数火云阁弟子的暴怒,原本听说对方乃是长乐门主之后,微微有些尊敬,但知晓对方修炼了魔功之后,态度猛然一变,此刻,再听到鬼暝的狂言,所有人的心都是充斥着一股暴怒之意。 此刻,所有火云阁弟子都是有着一个想法:什么长乐门主,长乐门已灭,区区一个门主又如何?不去找敌人报仇,竟然来我火云阁撒野,你以为你还是当年的门主吗? 正所谓,墙倒众人推,虽是有着竞争,也有着联合,但如今,长乐门毕竟已灭,这长乐门门主虽然还活着,有人或许会敬曾经乃是一宗之主,给予尊敬,但有人明显是看不起对方。 此刻的鬼暝,无疑正是此种人! 聒噪! 火云阁,弟子的声音不小,更是一字不落的进入鬼暝的耳朵,鬼暝的脸色,突然间变冷,眉头缓缓竖起,但听着底下的议论声渐起,终是忍耐不住。 若是再未曾修炼魔功前,以鬼暝的性子,固然不会如此暴躁,但此时,非但魔功大成,更是接连屠杀了几千万人,身的煞气早已影响了神志。 正如他所说的那般,如今的他,只会给予对方两条路,顺则昌,逆则亡! 不好! 噗噗! 鬼暝的表情,可谓是落在了曹广崇的眼,看到眉头竖起一脸无耐表情时,曹广崇已然是感到不妙,然而,尚未来的及反应。 随着两声怪异的响声,地面上,两名叫嚣着的火云阁弟子顿时间炸开,无数的血肉都是乱飞,周围不少人身,都是布满了血水。 鬼暝未曾出手,但众人都是知晓,此幕绝对乃是鬼暝所做,但如此诡异的一幕,使众人心底都是升起了一股寒气,叫嚣声戛然而止,看着地面上的两堆碎肉,所有弟子脸都是多了些许恐惧。 第40章:五行 鬼暝,你敢杀我火云阁弟子? 看到两大弟子的死亡,曹广崇也是怒发飞舞,声音多了一些寒意,非但是他,身后的一众火云阁长老一辈,更是怒目而视,似乎想要将鬼暝生生的撕裂。 只有幻风深深的皱了皱眉头,脸满是慎重之色,以他的修为,刚刚竟是未曾看到对方是如何出手?这一状况,让他的心深深的忌惮起来。 曹广崇,你火云阁又如何,只是一群不知好歹之辈,给你们路,你们既然不走,那别怪本座不客气,今日,所有火云阁众人,一个也别想活! 鬼暝不屑道,声音充满寒意。 这时的他,仿佛是一头人形的魔王,根本无丝毫感情可言。 话语刚毕,鬼暝的身影猛然爆裂开来,虚空中仿佛是打开了一道裂痕,恐怖的血水源源不断的从流出,无穷无尽,眨眼间,便是弥漫了半边天空,形成一方狰狞的血海。 火云阁弟子听令,开启阁内大阵,随本阁主诛杀此魔头! 知道事情不能善了,曹广崇也是认真了起来。 随着一声令下,无数的火云阁弟子徐徐而动,同时,不远处,不知何时又是冒出了五队弟子,这些弟子每一队,都是有着三百三十三人,不多不少,占据了火云阁的五个方向。 在曹广崇一声令下的同时,五方弟子身上,法力齐齐涌动,向着自己不远处的玉柱汇集而去。 嗡! 五枚玉柱,分别占据着五个方位,在众人法力的催动下,嗡嗡作响,同时,五道光柱冲天而起。 赤、棕、蓝、青、紫,五道光影缓缓升起,空,转瞬之间便是被一股难以抗拒的萧杀之意充满。 大五行乾坤阵! 幻风道人的目光顿时多了些许讶色。 这大五行乾坤阵,名声仅在幻仙门陷仙剑阵后,据传,乃是当年火云老祖,自五火灵珠领悟而出,配合着五火灵珠使用,有着异的功效。 此阵,威力不俗,但自古以来没人得以见到,毕竟,火云阁虽是风风雨雨经历不少,从未有过灭宗之危,但此刻,慕容云闫竟是毫不犹豫的祭起此阵,足以显示对鬼暝的忌惮。 这大阵,不同于鬼煞宗的守防一体,乃是真正的攻击阵,也正是因此,鬼煞神佑大阵的排名,仅在它后,但若真正的功效,鬼煞神佑大阵丝毫不差。 大五行乾坤大阵祭起,整个天空猛然间安静了下来,这一瞬间,一切声音都是消失,连一根针掉落在地,声音也是足以传出很远。 虽是没有五行珠催动,但这大五行乾坤大阵的威力,却也是不小。 九天似有风云齐动,一片片乌云转瞬间密布的整个天空,与那半边的血云分庭抗礼。 区区一个五行阵,也能敢在本座面前放肆! 血海中鬼暝的声音传了出来,声音带着浓浓的不屑,仿佛自四面八方传来,让人找不到位置所在! 哼! 曹广崇冷哼一声,似乎不准备解释。 然而,仿佛被鬼暝的话语给激怒,呜呜叫声,突然间暴起。 不远处,幻风看着天空,顿时间失声叫道:九天罡风! 随着话语天空原本的宁静被瞬间打破,九天似有道道白线透过那层层乌云将落而下,在半空聚集。 自古传闻,九天有着仙土的所在,而区分了人间与仙土的,便是这九天罡风,这罡风的威力极大,削铁如泥,除非是修为达到飞仙之境,否则难以穿越着罡风的存在,到达仙土地。 九天罡风的威力,在世间广为流传,哪怕是一座大山,在其面前也是能生生的撕裂,毫无阻碍,幻仙天柱峰,更是有着九天罡风聚集,也正是因此,那里非但是一处天地观,也是检验弟子修为之地。 然而,至今为止,无人敢在那天柱峰底,接受九天罡风的洗礼。 眼下,这大五行乾坤大阵,竟是引下了九天罡风的所在,这让幻仙门一众人都是悄悄的变了脸色。 似乎也是察觉到幻仙门众人脸色的变化,曹广崇脸上也是浮现出一丝得意,对着一旁吃惊的幻风道人道:道友莫急,眼下不过是刚开始而已! 一缕一缕的白线,在天空聚集,同时,天地间猛然刮起了一股狂风,竟是向着那九天罡风汇集而去,眨眼之间,一个几十丈粗细的龙卷风暴出现在众人头顶。 恐怖的龙卷风暴,带起了惊人的吸力,甚至有不少弟子都是站立不稳,相互携手抵御这股吸力的所在。 看着这龙卷风暴的形成,无数火云阁弟子都是欢呼起来,低落的士气在这一瞬间暴涨。 是的,这九天罡风乃是大五行乾坤阵内最弱的攻击,但即使如此,声势也是不小,这使火云阁众人的信心倍增。 只是,众人却未曾注意到,沈浪的目光,在这一刻变的阴沉,同时,一股深深的担忧充斥了俊逸的脸。 小小龙卷之术,也敢在老夫面前炫耀,曹广崇,你越活越回去了! 鬼暝不屑的声音传出,血海猛然沸腾起来,似乎有着庞然大物,在这一片血色海洋作乱,陡然间,掀起了惊天骇浪。 一个巨大的漩涡在血海心出现,漩涡逐渐增大,转瞬间,便勾动了整个天地之力。 血色的巨龙缓缓升起,仿佛睡醒了一般,转瞬之间,便形成了一个血色龙卷,威武于血海间,缓缓移动。 无数人都是抬头,紧紧的盯着空的两道巨龙,一道,乃是青白相间的狂风龙卷,而另外一道,则是充满血腥的血色龙卷,两大通天的龙卷柱,相对而立,竟是不相下。 然而,并未令人等待太久,那两大恐怖的龙卷齐齐一动,带着毁天灭地之势,狠狠的撞在一起。 没有惊人的声响,有的只是无数血雨以及狂暴的劲风宛如星射一般散开,最终消散在半空。 那些火云阁众人,尚未来的及高兴,看到这一幕后,脸色都是隐隐难看了起来。 谁都知晓,刚刚这一击,虽表面看来乃是不分下,但大五行乾坤阵乃是火云阁的护宗之阵,但此刻,却是被人一力抵挡下来,如此一幕,与众人所想的摧枯拉瓜有着巨大的区别。 不只是火云阁弟子脸色不佳,算是曹广崇等人也是神色阴沉。 第41章:相撞 大五行乾坤大阵,乃是火云阁护宗大阵,五行之基,俱是修炼了五行灵力的弟子,大阵的运作,整整需要一千名弟子齐心协力,甚至,五行法力的输入都是同等同量,一旦有着丝差池,定然会导致大阵奔溃,甚至会反伤这些弟子。 此刻,这一击既消,负责风行灵力的弟子的法力立刻被抽空,风行阵立刻暗淡。 什么大五行大阵,只有这么点威力,也想阻止本座? 鬼暝的声音在四周传来,语气带着极度的不屑。 鬼暝,你休要得意,这风行灵力,不过是第一击而已!曹广崇厉声道,此刻的他,决计不能动摇,一旦连都怀疑,火云阁必败无疑。 曹广崇的话语并无过,这五行乾坤大阵,风行灵力最弱,接下来的五行灵力,一击一击更威力更增,到最后时,五行齐动,威力堪比陷仙剑阵,也只是差之毫厘而已。 似乎在验证曹广崇的话语,转瞬间,一股湛蓝色的水行灵力在天空汇集,转瞬间,形成一片汪洋大海,几乎覆盖了整个火云的所在。 湛蓝色的海洋,转瞬间形成几十丈高的恐怖巨浪,向着那无边的血海冲去。 火云阁境内,多属火之地,水行灵力最为薄弱,此刻,这一片汪洋灵力,浩浩汤汤比那血海微弱,汹涌巨浪翻江倒海,隆隆声音,犹如全军万马齐啸,滚滚洪潮,竟是令天地都颤抖! 哼! 鬼暝一声冷哼,庞大的血海也是翻滚起来,澎湃的浪潮,比那汪洋也是丝毫不差。 轰! 两大巨浪狠狠的撞在一起,威力仿佛两座巨峰相撞,恐怖的声浪霎那间便是如同潮水一般散开,一时间,天崩地裂,整个火云阁都是在这恐怖的声浪下颤抖不已,更是有众多修为不达的火云阁弟子,在这一刻被声浪吹的东倒西歪,站立不稳。 吴玉书等人看着眼前的一幕,顿时有些目瞪口呆,不得不说,即使修者的力量再强,也不过自然灵力,大自然的海浪神威,可排山倒海,刚刚一击,虽是火云阁众人借助大阵所化,但五行灵力虽是无法与真正排山倒海的巨浪相,但也差不到哪里去。 血色汪洋,碧色清波,这一刻,在天空胶着,谁也不让谁,一袭袭巨浪翻滚,天空陡然间沸腾。 然而,那蓝色的汪洋毕竟不是真实的潮水,但那血海间,却蕴含着恐怖的力量,杀戮了千万人,那血液之累计的两两早已可怕。 那碧色海洋,巨浪翻滚,形成滚滚洪流,每一击,都是带着击天雄势,然而,那无尽的血液,如同油滴一般,非但气势不低丝毫,更是在这水流的冲击之下,没有丝毫散开。 碧色汪洋,浪潮究竟是弱了下来,五行水灵力缓缓消散,最终,一片汪洋消失在虚空。 反观那弥漫开来的血海,竟是在如此碰撞下没有丝毫反应,即使以曹广崇等人的眼力,也只是发现这血海的力量紧紧降低了一丝而已。 曹广崇的脸色,已然是微微变青未及开口,灼热的火焰灵力转瞬间便覆盖了整个山谷,天空猛然燃烧起一个巨大的火球,浓浓的火焰灵力。 这一霎那,水气干燥,大地裂开,那土黄的地面,竟是有着融化一般。 火球一闪而动,熊熊烈焰燃烧,澎湃的火焰灵力竟是在虚空形成一道道火龙,近乎三百丈的火球,竟是有着淡淡的黑色火焰,然这股火焰热,却是导致整个火球的温度暴涨。 恐怖的火球,片刻间化为一道流星,狠狠的向着那血海砸去。 火焰流星尚未及身,浪涛已然是荡起了无尽的波浪,滔天的血海,竟是没有丝毫闪躲的意图,只是在原地,等待着流星的降下。 噗! 仿佛一粒石子落入水,整片血海剧烈的颤抖,一层层的血浪激荡开来,远远看去,整个天空似乎都是在这一刻颤抖。 血海中鬼暝似乎也是知道这火焰流星的难缠,整个血海深处,传出一声沉闷声响,庞大的血海陡然间动了起来,仿佛活了过来一般,浩浩汤汤的血海疯狂的蔓延开来,同时,那血海无数的血手如同光柱一般升起,竟是硬生生的向着那火焰流星缠绕而去。 无数血海如同章鱼的触手,很快便在那火焰流星散开,仿佛一张巨大的血,旋即狠狠的拉入他。 滋滋! 青烟不断升起,此刻的血海、流星,如同将落的夕阳,那流星火球,被那血海伸出的无数触手硬生生的一点点的往下拉入血海,其,那弥漫的火焰灵力在这血海的灌注下,竟是有着熄灭声势! 曹阁主,鬼暝他已经与这血海融为一体,已经不分你我,想要将此魔诛灭,怕是要寻找他的死穴所在!幻风道人开口道,看着刚才所发生的一切,已然知道事情的棘手程度。 眼下,看似火云阁手段层出不穷,但鬼暝却是以不变应万变,从表现来看,更是成竹在胸的模样。 曹广崇苦笑一声,如何不知道眼下的状况,但这鬼暝的躯体如今已是这无边的血海,想要寻找死穴所在,何其难也! 眼下的状况,一会儿免不了需要道友出手相助,幻风道友,无论事情如何,今日,我火云阁却是欠下你昆仑一个天大的人情!曹广崇拱拱手,对着幻风道人道。 阁主客气了!幻风道人不卑不亢道,只是目光隐隐有些担忧。 二人身后,一众小辈都是看着那漫天的血海,表现不同。 常誉宏与那陆凌轩,都是目光暴涨,仔细的观察着血海的一举一动,似乎在搜寻着什么,但同时,二者的眉头也是随时间的变化而深深的皱起。 楚申斗抱剑而立,双目轻闭,似乎眼前的一切都是与他无关,但那幽深的气息,以及身缓缓升起的薄弱剑意,却是让人知道他正在调整气息,准备迎接接下来的大战。 另外一侧的宋远知,目光无喜无悲,平静的吓人,但眼底深处,却是仿佛有着火焰燃烧。 第42章:血鬼 幻仙门众人清楚,自那老者死后,吴玉书的性格变是大变,一副生人勿扰的模样,话语也是极少,但那一手寒冰之力却是暴涨,如今的他虽是晚众人一步进入太道境,但实力和陆凌轩也是不相下。 而其他人,目光都是带着一丝忧色,盯着那漫天血海,满是慎重!嗡! 便是在众人商谈之时,大五行阵的攻击也是随影而至,那火焰流星灵力尚未被完全吞噬,虚空一股苍茫的厚土之气缓缓聚拢。 这一刻,众人脚下,恐怖的厚土之气如同小龙一般一头头的从地面下钻出,旋即向着空汇集而去。 苍茫的厚土之气,缓缓汇聚,但随着每一个呼吸,那浓厚的元力都是暴涨,只是几个呼吸间,众人面前竟是多了一个高达几千丈的土黄色巨峰! 厚重的气息普天盖地的散开,巍峨的巨峰耸入云霄,山峰周围,那浓郁的厚土之气,如沙潮一般激荡,一股磅礴的威压自这山峰散出,这天地之间,仿佛只有这恐怖的巨峰,那巍峨的身影,仿佛这便是这天地之间的擎天柱,无人可以阻挡。 突然,巨峰一闪消失在众人面前,伴随着一阵视线模糊,那巍峨的巨峰,竟是瞬间出现在那血海,旋即,带着毁天灭地,疯狂的镇压而下! 恐怖的山峰,高几千丈,蔓延近乎十里,这一闪一失之间,充满了震撼的气息,尤其是这山峰厚重与真实的山峰毫无二致,那恐怖的重量,在压下的同时空气都是不堪的爆开。 轰! 这一刻,血海似乎凝实,二者相交,竟是发出惊人的声音,那血海深处一点点的下陷,仿佛此刻的血海,方才是那无边的大地,而那巨峰,正是砸向地面一般。 血海激荡,璀璨的光芒暴涨,似要将这飓风生生的抵挡住。 这是无震撼的一幕,但也是无震惊的一幕! 众人身后,周洪普的目光一变,脸色竟是微微苍白了起来。 隐隐有着一个可怕的念头缓缓而出,想到这可怕的念头,其身躯竟是缓缓颤抖了起来。 火云阁大阵的攻击,那鬼暝竟是不闪不避,以一己之力硬生生的抗了下来,并不是不想闪躲,而是在震撼人的内心,璀璨他们的心灵。 毫无疑问,一旦大阵的攻击毫无用处,这些门人弟子定是会士气低落,若是如此,整个火云阁都是危矣。 曹广崇也非一般人,周洪普能料到这一切,又如何不知道,只是眼下,大五行乾坤阵已然是开启,根本停不下来。 血海、巨峰,不相上下,在空谁也奈何不了谁,然而,便是在众人的注视下,血海中突然出现出一巨大的面孔,这面孔赫然是鬼暝无疑,但此刻的他,完全是血色。 虽是如此,众人在恍惚中仿佛依旧是看清了鬼暝的表情:冷笑,带着嘲讽! 火云阁!嘿嘿! 鬼暝冷冷的一笑,巨大的面孔突然间碎裂,一点点冰释瓦解消融。 同时,血海疯狂的震荡起来,一道巨大的血柱缓缓升起,旋即在缓缓而动,整个血海,收缩了一半有余,但即使如此,那庞大的血海依旧是有着近乎百里。 那巨大的血柱,在众人的注视下,缓缓形成了一巨大的参天巨人,庞大的身影,竟是比那巨峰还要高几倍,顶天立地的站立在天地间。 那高大的巨人猛然迈开步伐,踏步虚空,那百丈的巨脚哪怕是轻轻落下,虚空都是一阵颤抖,仿佛承受不住恐怖的重量。 参天的身影,几个呼吸间便是出现在那巨峰面前,深处两枚巨大的血手,竟是死死的拽住那巍峨巨峰! 吼! 一声疯狂的暴吼声,这庞大的身影竟是在众人目瞪口呆,将那巨峰生生的举起,怀抱着这恐怖的巨峰,那巨大的身影竟是当作了棍棒,狠狠的向着火云阁方向抡了过来! 不好! 所有人脸色瞬间大变,恐惧涮间爬了脸。 轰! 巨大的轰鸣,那庞大的巨峰瞬间消失不见,但那火云阁境内,无数门人弟子在这恐怖的一击下,化为漫天的血雨,竟是毫无抵抗之力。 地面一阵巨颤,整个火云阁的房舍,在这一刻都是遭到了最为猛烈的毁灭,如同割麦子一般眨眼间便是一片狼藉,断壁残垣竟是无一完整,包括火云阁那宝气溢华的大殿,也是无法幸存。 曹广崇的脸色瞬间变的铁青一片,只是这一击,火云阁竟是有近乎五分之一的弟子死于非命,而整个火云阁几千年的基业更是在这瞬间被毁,一股滔天的怒火,瞬间袭向脑海! 咔嚓! 一道水桶粗的霹雳突然降下,硬生生的劈在那巨大的身影,那巨大的身影在此刻都是全身一颤。 雷霆声炸响,恐怖的乌云瞬间翻滚起来,一条条雷蛇自雷霆溢出,旋即便再次扎入乌云内。 弥漫的雷霆之力,在这一刻都是暴涨开来。 一头头狰狞的雷龙,在乌云渐渐显现出身影,庞大的身躯,竟是有着几百丈长,毁天灭地的气息,竟是虚空为之颤抖。 在大五行乾坤之阵的催动下,这雷霆之力,也是渐渐的开始显威。 恐怖的乌云迅速弥漫开来,一瞬间,竟是将那这天蔽日的血海都是覆盖,恐怖的雷霆之力,形成了一片雷海。 这一刻,仿佛天暴怒,降下罚世之雷,恐怖的景象犹如灭世,整个天地,都是在一片昏暗,奏起黄昏的乐章! 吼! 血海,那巨大的身影傲然独立,猛然之间一声咆哮,似乎在反抗这天地之威,那庞大的血手缓缓举起,竟是做了一个撕天的动作! 雷霆之海爆沸,无数百丈的雷龙倾泻而下,在空,划过一道残影向着那无边的血海而去,虚空似乎被雷霆撕裂,在这磅礴的力道下,大地都是颤抖! 一众火云阁弟子,刚从鬼暝那惊惧的一击回过神来,继而则是陷入这深深的震惊。 第43章:尽头 恐怖的雷龙,不知几千几万,亦或是几千万,此刻无人能数的过来,整个天空,都是密布着一种紫色的闪亮光,整个血海,瞬间被埋没,在那雷霆之力下,无人可以看清这一切。 这不但是幻仙门等人目光骇然,就算曹广崇自己,也是满脸震惊。 这大五行乾坤大阵,自建宗以来,从未被使用过,威力更是不得而知,但此刻,展现的实力,却是让人惊恐不已。 尤其是这大五行乾坤大阵,只有在五行火珠的共同催动之下,方才会发挥出最大威力,而眼前,五行火珠尚未展现,这大阵便是如此威势,一旦五行火珠一出,威力是何等恐怖,恐怕比陷仙剑阵也是不差丝毫吧? 莫名的念头自幻风道人脑海中闪过,看着眼前的景象,竟是为幻仙门忧心起来。 显然,原本的三大门派,都是有着问鼎正道之首的实力,怪不得这些年来,两派对正道之首的位置虎视眈眈,如此看来,这两派之人并不是狂妄,而是有着真正的实力! 恐怖的雷霆之力,毁天灭世的景象,此刻,大阵的威力无疑是尽数展露,不远处,那一千名弟子,脸都是苍白无,显然,催动这大阵的消耗也是不小。 天地间只有那雷霆音响,天地间也是只有那霹雳光影。 在这毁天灭地的威势下,哪怕是幻风道人,也自忖无法得以幸免,若是被这雷霆之海覆盖,定然是必死无疑。 雷霆之力,刚正不阿,克制一切邪秽之气,尤其是阴灵凶灵之类,在雷霆之力下,根本无法闪躲,而这血海中,更是充斥着邪祟之气,这恐怖的雷霆之力,有着致命的影响。 这是这天地间的共识,也是修道人尽所周知的事,看着眼前的雷霆之海,甚至有不少人都是松了口气,在这雷霆之力下,鬼暝即使修为惊人,怕也是重伤垂死! 只有如此能耐吗?真是令本座失望,既然这大阵的威力已尽,本座便让你见识一下,什么才是真正的力量! 那无尽的雷海忽然之间爆开一声吼,这吼声,竟是那雷霆滚滚之声都未能阻挡传出。 所有人的脸色徒然间一变。 便是在此刻,那雷霆之海,一双巨大的血手突然贯穿了整个云霄显现出来,双手猛然一扯。 撕拉! 虚空中一声巨响,如同破布被撕开,但眼前那无边的雷霆之海,却是被硬生生的撕开,无尽的乌云瞬间翻腾,眨眼间消失无踪,同时,那无边的血海突兀的出现在众人面前。 血海中,光芒虽是最初时暗淡了不少,但余威依旧是让人恐惧,血海中,那仰天而立的巨大身影,此刻先前也是矮了很多,可气势依旧磅礴。 撕裂了云层之后,鬼暝的气势已然是达到了顶峰,反观火云阁一方,士气已然跌落至极点。 曹老儿,既然这大阵阻挡不住本座,接下来,老夫便让你们体会一下什么叫做毁灭! 那巨人的一张血脸,陡然间浮现了鬼暝的脸庞,声音冰冷的说完这句话之后,那庞大的身躯手臂猛然间向着虚空拍下! 噗噗! 无数的声响不断,火云阁五个方向,刚刚那施展大阵的千人,在这一击下猛然爆开,仿佛虚空出现了一无形的大手,将众人捏爆一般。 同时那滚滚的血液竟是向着鬼暝所在的血海汇集而去,在众人的目瞪口呆之下,血海那闪烁的光芒,竟是瞬时间暴涨! 所有火云阁弟子听令,随本谷主诛魔!曹广崇一口黄牙咬碎,怒极的声音顿时传遍的整个山谷。 随着一声令下,无数火云阁弟子都是动了起来,恐怖的法力铺天盖地的释放,一道道绚烂的光芒闪烁,眨眼间,五颜六色的法术遮天蔽日的向着空的血海覆盖而去。 哼,米粒之光,也敢与昊日争辉,今日,便让你们知晓什么叫做绝望! 鬼暝一声大吼,覆盖在天际的恐怖血海缓缓而动,同时,一声声野兽的闷吼声自血海深处传来,血海爆沸,一头头狰狞的血兽从血海钻出,继而向着地面上的火云阁弟子扑去。 无数的血兽,密密麻麻,此刻,整个天空都是被血兽占据,万头血兽齐吼,声音震惊天地。 啊!啊! 这究竟是什么怪物? 不 快救我! 无数血兽,凶猛异常,浑身散发的煞气令人心颤抖,见到地面的人类后,恐怖的嗜血意念瞬间暴涨,成群的野兽,如同潮水一般向着众人席卷而去。 更为可怕的是,这些血兽原本便不是实体,那些攻击落在身上,如同石沉大海一般,只有少数威力绝大的法术,才能造成伤害,然而,这些血兽在受伤的同时,也是将所屠杀的火云阁弟子鲜血吸尽,身上的光芒一闪,便是恢复如初。 惨号声,以及那血兽威武的吼声,瞬间弥漫了整个山谷,火云阁弟子无数,然而这些血兽也个个彪悍异常,更是不畏生死,只是片刻的接触,火云阁弟子便是损失惨重! 幻仙门弟子听令,与火云阁弟子共进退! 深深的倒吸一口气后,幻风道人也是下了命令,得到命令之后,身后一众幻仙门小辈都是动了起来。 最先冲出去的,并不是宋远知,而是吴玉书。 恐怖的寒冰灵力自身弥漫开来,凉彻心扉的寒气自身散开,沿途所过之处,无数火云阁弟子都是倒退。 一股梦白的寒气转瞬间散发出去,直奔一头血色巨虎而去。 这头巨虎,此刻正在扑向一名火云阁弟子,然而,身子尚且停在半空,便是一股惊骇的凉气转瞬而至。 下一刻,在那弟子震惊的目光之,那巨虎竟是瞬间冻结,形成一栩栩如生的冰雕。 吴玉书的身影丝毫没有犹豫,恐怖的劲气在身上酝酿,随着一生爆喝,整个天地都是寒风四起,手中一枚枚细针如同暴雨一般散射开来。 晶莹的细针,不过是一指粗细,五寸长,密密麻麻不下百支,晶蓝色的细针,带着流光一闪便没入百头血兽的身躯。 咔咔! 一股股寒意弥漫开,只是眨眼之间,这些血兽俱是被冻成冰雕,旋即落在地面上,碎裂成无数冰晶。 见此一幕,空的鬼暝目光不由的一寒,心中的杀意暴涨。 第44章:合力 鬼暝,让老夫来会会你!仿佛带着无尽冤仇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同时,一道身影一闪出现在鬼暝面前。 师兄,我来助你! 鬼暝殿主,对不起了! 三声应喝之声,曹广崇、周洪普以及幻风道人联袂而至,分别占据了三个方位,将鬼暝团团围住。 众人都是德高望重之辈,平日时,哪怕是众人邀请,凭着三人的心高气傲,也不会联手迎敌,但此刻,众人都是清楚,自己单独一人绝非是鬼暝的对手,因此,三人毫不犹豫的选择了联手! 嘿嘿,想不到本座的面子竟是如此大,竟是令三大正道高手舍下脸面前来,真是不虚此行啊!鬼暝冷冷的嘲讽,但脸上却是没有丝毫惧意。 此刻,那无边的血海早已化为万千血兽,但失去了血海,却不代表鬼暝无力,虽是经过先前的一番争斗,此刻的他,无疑是处于巅峰时。 随着话语,那高大如巨人一般的身影闪电般的恢复为七尺的魁梧身躯,而本人的面貌也是缓缓浮现而出,只是,此刻的鬼暝,双目满是嗜血的寒意。 鬼暝道友,你本是一门之主,奈何深陷魔道?幻风低声叹道,神态似乎有些不忍。 幻风,别假惺惺的了,什么正道魔道,谁能赐我长生,我便奉其为正,胜者王,败者死,唯如此而已! 好一句胜者王,败者死,我曹广崇今日算拼尽最后一口气,也不将火云阁让于你!曹广崇面目赤红,雪白的长发飘飘而动,如同竖立一般,那滔天的怒火,近乎燃烧。 随着一句话语,周身上下,一股澎湃的火灵气息散发开来,蒙蒙的白雾转瞬间弥漫,遮掩了半臂天地,将身影深深的掩藏。 呼啸声乍起,无边的雾海,似有利剑在穿插苍穹,一道道无形的气劲在白雾内酝酿向着鬼暝爆射而去。 而不远处,周洪普也是没有丝毫懈怠,一道道手印自手打出,一股股狂风在其身边围绕,青青的风,如刀如罡,转瞬之间,便是化为一枚枚凤羽刃,直奔鬼暝而去。 于此同时,幻风道人也是没有留手。 一声龙吟声,一道银白色的光影冲天而起,光影之后,幻风道人的身影也是瞬间拔地,裂空剑,陡然之间化为天地昊日,刺目的光芒猛然之间散开,竟是将幻风道人的身影覆盖。 一股凌厉无匹的剑意直冲云霄,裂空剑周围,虚空不断的坍塌,似乎无法承受着恐怖的剑气,此刻的裂空剑,方乃是真正的裂空之威。 裂空剑、裂空剑法、以及幻风那苍天独泣勇往直前的剑意,霎那间汇聚一堂,恐怖的剑影冲霄而起,裂空剑爆射而出! 三大高手齐齐动手,一瞬间,士气大受鼓动,此刻,三人之,任何一人的攻击,都是带着毁天灭地之势,除了三人外,任何人一旦被卷入,都是将被生生的搅碎! 地面上那无数的火云阁弟子,与那血兽斗作一团,虽是血兽数量众多,但火云阁弟子也是不少,尤其是幻仙门众人加入之后,众人虽是依旧危险,但却不像先前一般,毫无抵抗之力。 火云阁内,也是存在不少长老之辈以及优秀弟子,此刻,众人都是杀红了眼,那血兽虽是恐怖,但却无法让他们束手无策,尤其是那雷霆之力,有着无与伦比的杀力,天空不时的闪过一道闪电霹雳,旋即,便是一头血兽重重的倒地,虽是未曾被消灭,但却也是气息大减。 那些功力不够的弟子,更是学会了痛打落水狗,一旦这些血兽落地,无数的法术便是将落而下,那弥漫的火焰,生生的将那血兽蒸干。 当然,即使是这些人出手,却也无法避免损伤,无论是血兽,亦或是火云阁弟子,都是以着一种恐怖的数字递减。 人群里尤以几人的表现最为出色。 首当其冲的便是吴玉书,破穹剑颇为神,一旦那血兽被冻住,竟是没有丝毫恢复的希望,随着疯狂的出手,无数的血兽陨落,眨眼的功夫,吴玉书的身便是弥漫着一股浓郁的煞气。 这股煞气,虽是对修者的修行不利,但吴玉书的双眼却依旧是冷漠如冰,似乎这煞气根本不足以影响心智。 其次一位,便是陆凌轩,幻仙门人,陆凌轩的修为可谓最高,而且一柄神兵法器在手,更是如鱼的水,手上龙吟剑一动,无数的三色火焰便是弥漫而出,化为一三色怒龙,张开恐怖的血盆大口,向着周围的血兽吞噬而去。 另外一侧,宋远知的剑气,也是冲霄而起,翠绿的剑气,仿佛是和风细雨一般,柔和至极,但这柔和,却是带着一股无匹的锐利,一式式剑诀自手施展开来,顿时化为一道道剑,直奔那血兽而去。 剑一旦接触到血兽,那些血兽便是一点点消噬无踪,仿佛是被吞噬了一般。 而另外一侧,楚申斗的表现也是可证可点,阴阳珠横空,一道玄轮覆盖头顶,反是被卷入玄轮的血兽,都如同受到了恐怖的压力挤压,一点点的化为血水,但随着这玄轮的转动,那黑白交替的光芒下,那血水也是被净化了一般,消失无踪。 火云阁一门,无数的长老之辈,手一道道威力绝大的法术都是不要命一般的使出,在宗门大难时,众人都是顾不得私藏,使出浑身解数。 一头头的血兽倒在他们面前,甚至不少血兽被他们生生的打爆,这一群人都是沐浴在鲜血,目光中那浓郁的仇恨似乎要将这些血兽生啖。 在鲜血的刺激下,经历了无数的生死间的徘徊之后,不少火云阁弟子也是开始配合起来,他们都知道单独一人决计无法与这些血兽相抗,只有联手发难,方才有一丝生机。 大难面前,人命如草芥,血兽逞威下,不少人都是如同汪洋之的一叶扁舟,随时伴着覆灭之威。 只是,没人发现,此刻火云阁兽徒李弘,却是消失在众人面前。 没有那鲜血的耀眼,任何出现的鲜血,都会汇集到那血兽的身体上,伴随着,这些血兽的气息越来越强。 普通凡人,这些修者的精血足足有着几倍之多,万神风谷弟子的陨落,使得那仅存的三千多头血兽的实力暴涨了一辈不止,而且,这些血兽的气息仍是在不断的提高,身凝聚的杀气也是越来越惊人! 第45章:附体 “轰!” 天空的战斗,无疑是最为引人瞩目,三大高手,联手应对鬼暝,此场面当真是惊天动地,一静一动间,带着毁天灭地的威力,所有火云阁弟子都是远远的躲开,但躲开的同时,都是紧张的注意那场面的变化。 锋芒无匹的裂空剑,凌厉而萧杀的剑气仿佛能冲破云霄;那无形带着凌冽杀机的飓风,亦是不断的降下;而曹广崇那威力绝伦的火云功,此刻,更是仿佛一片汪洋巨海,翻江蹈浪,无匹的威力,几乎撕裂的苍穹。 只是,对面的鬼暝丝毫没有惧意,那遮天的血手,带着无尽的威势,出手之时,山崩地裂,恐怖的威势,往往三人联手都是堪堪抵御。 众人都是知道,真正关系到这场斗争胜利的天平,乃是这三人的存在,其余的众人,不过是配角而已。 一入阴阳洞,便是阴阳两隔。 这是黑巫一族之内广为流传的话语,陆凌天与蛮柔自然是不知晓,进入这阴阳洞已然是两日多,周围那恐怖的阴气已然是如同乌云一般罩在远处,遮掩着人的视野,那呼啸的阴风,带着一股无的阴寒,让二人都是不敢忽视。 陆凌天身上,一层青色的光罩全身覆盖,那呼啸的阴风刚一接触,便是被这光罩生生的震裂消失。 一旁的蛮柔身也是泛起了幽绿之色的光辉,这光辉带着点点的甘腥,显然是毒气所汇聚。 陆凌天从未想过,毒气可以达到如此霸道,蛮柔身上,那浓郁的赌光哪怕是阴风都吹不透。 此刻,蛮柔一副兴趣全失的样子,除了第一日遇到的阴魂蛛外,二人一路行来,也是遇到了不少危险,但是这些危险在陆凌天主动的出手下,根本无法给二人造成一死困难。 而且,自吞噬了那阴魂蛛后,身上所携带的蛊虫都是陷入了进化之,或是结茧,或是沉睡,虽一路所遇到的毒虫不少,但这些毒虫之阴魂蛛相差甚大,因此,对蛊虫的提升帮助也是不大。 “咔”! 一枚骨片,在陆凌天的脚下应声而裂,在这山洞显得如此突兀,不远处,赫然是有着几堆尸骨小山,只是这些尸骨已然不知道停了多久。 这类的尸骨,二人已然是见识了不少,而每当遇到尸骨时,都意味着二人将要陷入麻烦。 “小心点,可能会有麻烦!” 陆凌天低声提醒一句,此刻,周围的阴气竟是浓郁到心惊,甚至之钧天教的钧天塔内,也是不遑多得,若是钧天教弟子进入此地,定然会欣喜若狂! “有什么好担心的,这些黑巫族人,会装神弄鬼!”蛮柔嘟囔了一句,语气带着一股强烈的不满,似乎对黑巫一族未曾留下感兴趣的手段而抱怨。 此刻的她,一脸百无聊赖的神情,似乎极度不耐。 “呖!” 尖锐刺耳的声音突然而起,声音之凄厉,似乎让人忍不住的哀伤。 陆凌天的脸色猛然一变,这凄厉的声音,如同尖刀一般,狠狠的扎入陆凌天的脑海,霎那间,一股撕裂的疼痛从脑海深处传来。 一阵头晕目眩,大脑似乎在这片刻都变的空白,陆凌天身侧的光罩,竟是对这声波毫无阻碍! 此刻,非但是他,一旁的蛮柔更为不堪,被这尖叫声冲击,蛮柔的口目之顿时流下了嫣红的鲜血,眼里竟是带着些许呆滞。 “不好!”陆凌天心一惊,顿时想起了幻仙门清心咒,暗念咒语,不由的一声冷哼! 一股清流在体内缓缓而出,那股透心凉意,令陆凌天一个激灵缓缓转醒。 刚一转醒,陆凌天便是感觉到一股锐利的劲风猛然袭向自己的脑海,强烈的破空声,毫不怀疑一道被这劲风扫,哪怕是自己有两个脑袋,也是唯有必死的份。 没有回头,陆凌天的身躯猛然加速,同时,屈指一弹,一道呼啸的劲气向着身后弹去,伴随着一声刺耳的摩擦声,陆凌天的一瞬间转身,然而,转身后的他,却是倒吸一口凉气。 袭向自己的,赫然是蛮柔,而此时的蛮柔,一张俏脸已然是扭曲的可怕,满是漆黑的双目间赫然是带着一股恐怖的怨毒,双手指甲近乎有着三寸之许,凝爪之后,阴风呼啸。 “凶灵附体!” 陆凌天的眉头瞬间皱了起来,同时,也是感受到深深的棘手。 蛮柔身侧的不远处,赫然是一堆枯骨,显然,正是在二人受袭精神恍惚时,这凶灵从这枯骨窜出,趁机控制了蛮柔的躯体。 而且,从蛮柔此刻所散发的气息看,这头凶灵的修为已然不弱! 阴魂附体,在这世间算是极为常见,时间很多凡人都是有过类似的经历,被附体的凡人,往往是换了一个人一般,口说着一些莫名其妙的话语,一旦阴魂离体,所经历的一切都是不记得。 阴魂附体,对人的伤害极大,阴魂往往带着浓郁的阴气,而这股阴气,则是需要人体内的阳气来抵御,也正是因此,被阴魂附体的人,往往会大病一场。 但凶灵附体又不一样,凶灵体内的阴气,绝非是普通人可以抵御,甚至在占据了人的身躯后,可以变化为恐怖的凶妖,嗜血杀戮,丝毫理智不存,甚至被附体的人,此生此世都是可能永远不再苏醒! 眼下这头凶灵,生前显然是被黑巫一族用不可告人的手段加以残害,否则又岂会有如此强的怨念。 “嘭!” 陆凌天所化的剑气,在蛮柔的双爪用力下,根本未曾坚持多久,便是崩裂,而失去阻碍的蛮柔,看向此时的陆凌天,眼里的怨毒顿时暴涨,张牙舞爪的向着天怮而来。 此刻的蛮柔,整个人都是毫无重量的悬浮在空,挥爪之间,一股强烈的阴气汇聚,形成五道恐怖的气劲,那爪劲之强,竟是可以将洞内的岩壁撕裂,陆凌天毫不怀疑其落在身的后果! 陆凌天倾然而动,如同鬼魅一般消失在原地,又出现在蛮柔身后,右手横刀,切向蛮柔的后颈! “嘭!” 一击即,巨大的力道竟是令悬空的蛮柔都是跌落在地,然而,原本足以令任何人晕倒的重击,落在蛮柔身体却仿佛砸在了金铁上,令陆凌天的嘴角不由的抽搐了一下。 俯身后的蛮柔,迅速转头,只是这头颅转了过来,身躯依旧是转向另外一侧,如此诡异的一幕,使陆凌天不由的头皮发麻! 蛮柔口一张,一股阴寒的阴气从口中宣泄而出,凌空化为一枚丈许的小蛇,直扑陆凌天而去。 陆凌天猝不及防,被这小蛇一口咬在了肩膀! 一股凉彻心扉的阴寒气息瞬间自肩膀蔓延至全身,身躯缓缓便的僵硬,身躯竟是在这一刻变的不受控制。 陆凌天感觉到,体内一股强烈的阴寒气息,如同小蛇一般在游走,正是这股阴寒气息,让他的身躯僵硬。 第46章:得救 心若冰清,天塌不惊 忽然间,陆凌天运起了清心咒,然而,无往不利的清心咒,在此刻仿佛失去了效力一般,竟是无法阻止这阴气丝毫,而这阴气,仿佛是受到吸引了一般,径直进入陆凌天的丹田! 不能如此下去,一旦被侵入丹田处,后果不堪设想! 陆凌天脑海急转,瞬间便想清楚一切。 陆凌天抱守归一,运起了太清元道,一股淡淡的青色气流自丹田处席卷开来,旋即在陆凌天的控制下分开,一股乃是纯正的深青色,而另外一股,却是一股柔和的乳白色。 在陆凌天的控制下,乳白色的法力形成了一条小蛇,向着那迅猛的阴气扑去。 噗! 体内深处,似乎传出一声轻响,陆凌天脸上顿时浮现出呆滞,继而是一股狂喜。 这太清元道的真气,竟是如此的神,那阴气在和真气相遇后,竟是推金山倒玉柱一般给摧毁,甚至,陆凌天清晰的感觉到,在摧毁了这阴气后,这乳白色的气息竟是壮大了不少。 入体的阴气消失,陆凌天也是放心了不少,然而回过神的霎那,一股钻心的疼痛却是深深的袭向了他的脑海,让他不由的倒吸一口气。 只见身上插满了密密麻麻的黑middot;丝,这些黑middot;丝,赫然是一根根长发,这些长发深深的插在其身,一滴滴鲜血顺着长发流了出来,而这些长发,更是以着肉眼可见的速度变为红色。 一股虚弱感,顿时袭向脑海! 哼! 陆凌天冷哼一声,身体上,顿时泛起了一阵白光! 呖! 凄惨的声音响起,那些发丝,如同遇到了猫的老鼠一般,迅速从陆凌天体内拔出,旋即回缩。 然而,那股白光已然是蔓延到了那长发,一股股青烟冒出,那长发仿佛被燃烧了一般,缓缓化为青烟。 陆凌天的眼前一亮,入目的却是蛮柔那带着恐惧的眼神。 此刻,陆凌天再动一指点出,太清元道那浓郁的白色真气被聚集在手,随着这一指点出,径直没入蛮柔的脑海! 呖! 凄惨的叫声自蛮柔的口发出,刺耳的声音竟是让陆凌天都感觉到一阵气血翻涌,蛮柔的面孔眼扭曲,似乎在承受着难以忍受的痛苦。 而与此同时,蛮柔目光的怨毒暴涨,只是她仿佛被火烧了一般,只能拼死挣扎。 一道道漆黑的阴气自头顶弥漫而出,缓缓的消散在天地间,眨眼间,蛮柔的身躯尽数沐浴在白光,一缕缕的阴气消失不见,蛮柔的双目也是缓缓恢复了清明! 刚才发生了什么?我怎么这么困? 回过神来的蛮柔,刚说了一句话,便是一头栽倒在地。 陆凌天心一惊,略到蛮柔身旁,待发现她只是身体虚弱的睡去后,方才放下了心思。 无论如何,这蛮柔乃是长老派来,自己决计不可能让她受伤,否则长老那里,陆凌天也不好交代。 只是,刚才的一幕险之又险,若非是太清元道突然发威,恐怕算是陆凌天也都束手无策,此刻的蛮柔,身体虚弱无,怕是要经过长时间的调养才会恢复如初。 看来这太清元道之内,还有很多我所不知道的秘密啊!陆凌天心有余悸的同时,也是对太清元道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只是此时的陆凌天,知道并不是探秘之时,盘膝坐下身躯,运起太清灵力,恢复起来。 刚才的片刻,陆凌天所失去的血量不少,身躯也是虚弱,好在陆凌天苏醒的及时,否则全身血液,定是会被俯身在蛮柔体内的凶灵吸干。 不过,凶灵附体,蛮柔可谓元气大伤,接下来的路,怕是无法再走下去。 只是,陆凌天同时心有些急迫,那饕餮早进入了洞,不知此时身在何处。 火云阁,大战旷日许久,已然是一日一夜! 天空中,四大高手的战斗,已然是天昏地暗,此刻,四人各有所伤,最为严重的,便是曹广崇,左手手臂,已然被鬼暝硬生生的撕掉,但他自己却仿佛不知疼痛一般,各种术法不要命的使出,疾风暴雨一般打向鬼暝。 幻风道人脸色苍白,胸前处赫然是有着一枚血色掌印,身上的气息斑驳,已然受伤不轻。 而周洪普更是不堪,此刻,呼吸如牛,身上的法力似乎都有些不稳。 地面上尸横遍野,这些弟子无一例外,都是不存丝毫鲜血的干尸,三万火云阁弟子,仅仅剩下一万数,更是个个带伤。 但在面对这灭宗之难时,火云阁下竟是无一人退缩,哪怕是牺牲在即,也要为同宗的师兄弟们挡下恐怖的一击,一众长老辈,更是不要性命一般,一日一夜下来,已然是十不存一。 火云阁弟子如此惨烈的代价,带来的效果也是明显的,原本万的血兽,只剩下两千多许,然而,这些血兽所散发的气息反而更加磅礴。 无数鲜血的浇灌下,使得这些血兽的气息暴涨,恐怖的近乎可以与一名长老所媲美,此刻,哪怕是陆凌轩等一辈优秀弟子,也是不敢单独应对两头血兽的攻击。 经历了如此长时间的战斗,众人脸上都浮现出一些疲惫,法力运转也是迟缓,好在火云阁剩下的弟子不少,五人十人聚作一团,与那血兽进行着抗争。 只是,众人都知道,眼下的状况根本持续不了太长时间。 一来这些血兽残忍且毫不畏惧生死,二来这血兽只要吸收血液,便是威力无穷,着实让人难以对付。 曹老儿,因为你的顽固抵抗,导致你火云阁如今的模样,这些火云阁弟子,都是死于你一念之差,你可对得起这些年轻的弟子,不要做无谓的抗争了,只有降于本座,你火云阁方能幸免! 鬼暝一击击退众人,目光闪烁,大声喝道。 鬼暝微微一滞,回头看了一眼死伤无数的火云阁弟子,深深的哀伤毫不掩饰。 第47章:共存亡 师兄,不要受他蛊惑,这鬼暝已然入魔,我火云阁众人,哪怕是与火云阁共存亡,也不要与邪魔歪道为伍!似乎看到曹广崇神色的变化,周洪普连忙大声喝道。 誓于火云阁共存亡! 一声爆喝声响彻云霄,这一刻,无数火云阁弟子都是憋红了一张脸,拼着最大的声音喊道,声音如同千军万马共同咆哮,霎那间流云止遏,大地震荣。 惨烈的气势直冲云霄,看着地面上无数火云阁弟子那张视死如归的脸,曹广崇的深情一阵恍惚。 好,好,好,我火云阁成立无数年来,虽是经历过无数磨难,未曾有过灭宗之难,今日,得见大家的决心,老夫算是死,也要死得其所!曹广崇突然放声大笑,声音带着淋漓与畅快。 原本他或许畏惧火云阁的灭亡,让他无脸见列祖列宗,但此刻,弟子的话语深深的刺激了他,若是今日降于鬼暝,或许火云阁可以保存,但气节已丢,哪怕是祖师泉下有灵,也绝对不会原谅他! 幻风道人目光闪烁,脸满是惊讶,这曹广崇虽是一宗之主,但名气却是出了名的,这也是为何他竟会带领幻仙精英来此相助的原因。 一旦火云阁不战而退,鬼暝定然会直指幻仙门而去,哪怕是幻仙门,怕是也无力抵抗。 眼下,随着这无惨烈的大战,整个火云阁的气势都是调动了起来,哪怕是原本已经无力再战的弟子,都是咬着牙站起了身躯,誓死守卫着这片土地。 已经无人畏惧死亡,畏惧的,反而是生不如死。 鬼暝老二,你看到了,纵使老夫要降,我一众火云阁弟子也要与你抗争到底,弟子都如此,我做掌门的又岂能是孬种?曹广崇放声喝道,同时,身上的气息再涨,死志之下,已不打算留手。 幻风道友,今日连累你与幻仙门众位弟子,老夫无法弥补,来世哪怕老夫做舙;rdquo; 哈哈,曹阁主,你火云阁中人没有孬种,我幻仙门又岂是那种贪生怕死之徒,降妖诛魔,乃是我辈天职,又岂会畏惧?幻风道人大声言道,说话时,那几大幻仙门精英弟子竟是无一出言反对,反而是如同火云阁众人一般,带着视死如归的表情! 多么感人的话语,多么迂腐的表现,既然你们求死,本座便送你们一程!鬼暝的表情突然狰狞了起来,于此同时,他的气势陡然间一边,一股让人畏惧的寒意散发而出。 嗷 那恐怖的血兽在这一刻沸腾起来,发出令人恐惧的吼叫声后,竟是突然爆裂成无尽的血水! 一股毛骨悚然的寒意自心底而发,极度的危机感促使着陆凌轩毫不犹豫的吼道:不好,快散开! 可是,已然是迟了。 血兽爆开,无数的血雨洒下,转瞬间,形成了一片血潮,即使有着陆凌轩的提示,但却还是有着近千人闪躲不及,被这血潮覆盖。 凄惨的叫声冲破云霄,血海再现,虽不是铺天盖地,那浓重的血腥之气,却是浓稠无。 血海中无数火云阁弟子挣扎着想要出来,只是一切都是枉然。 曹广崇眼睁睁的看着这些弟子被无边的血水覆盖,登时目眦欲裂。 随着鬼暝的冷笑之声,血海拔地而起,向他汇聚而去,无数的枯骨自血海落下,这一刻,残存的弟子都是倒吸了一口气。 这些尸骨在片刻前,还是鲜活的生命,只是眨眼间,却是化为枯骨,如此强烈的反差使众人心中再生恐惧。 无边的血海向着鬼暝的体内疯狂的涌去,如同小流在汇聚江海一般,此刻,鬼暝的身躯仿佛是无底洞一般,鲸吞吸水的将那遮天蔽日的血水吸收。 同时,他的气势以着一种恐怖的速度暴涨起来,眨眼间,竟是让人动容,此刻,他的气势未曾动手前有过而无不及,更为恐怖的是,这股气势依旧在增长,丝毫没有停下的征兆! 曹老儿,好戏才刚刚开始而已,接下来,老夫便让你们清楚,什么叫做螳臂当车! 鬼暝冷冷的一声,下一刻,身形一变,肩膀两侧,突然间鼓起了两个大包,在众人目瞪口呆时,两张面孔换换浮现,眨眼间,鬼暝竟是在众人面前化为一头三头六臂的怪物。 三口齐开,同等冷漠的声音再起,只听他缓缓道:你们不是要三人联手吗,那便看看是我的三人厉害,还是你的三人更胜一筹! 说话间,已然化身为怪物的鬼暝动了起来,六条手臂猛然伸出,化为一条条如龙般的长鞭,直奔三人而去! 鹰击长空! 幻风道人一声大喝,裂空剑陡然亮起了银白之光,那裂空间,顿时分出九道剑影,这九道剑影,竟是与那裂空剑毫无二致,甚至是气息也是一般。 九道剑影齐齐爆射,随着幻风道人一声斩,化为一只只银色巨鹰,直奔那长鞭而去。 神火决! 曹广崇的声音,似乎自腹内而发,声音如鼓,震震作响,随着其话语,周身瞬间涌现出无尽的火焰,浩浩汤汤的火海自天落下,仿佛是九天银河一般震撼。 一条清澈的火龙转瞬而起,在身边一个转身,直向鬼暝本体而去。 庞大的龙躯,在阳光下反射着耀眼光,所过时,空更是形成七彩虹,美仑美幻,但这水龙之,所带的力道却是如同小山,柔美着难以想象的刚烈。 周洪普没有说话,只是一指点出,但这一指后,恐怖的风声呼啸而起,一枚枚青色的刀刃铺天盖地的向着鬼暝席卷而去。 六道血色长鞭,在此刻毫无抵抗九只银鹰,竟是生生的撕裂成一段段,那锋利无匹的剑气,竟是连虚空都颤抖不已。 那水龙更是凶猛,长鞭落在身上,竟是没有丝毫反应,本体更是没有丝毫停顿的直奔南宫啸而去! 那无尽的风刃,更是在空形成了恐怖的风暴,远远望去,仿佛一座移动的莲花,但呼啸的利刃却是如刀一般,可轻易将所遇到的一切搅碎,算是那血色长鞭也是毫不例外。 哼! 冷哼一声,似乎对自己的攻击如此被化解而不满,但眼里却是毫无意外,有的,只是疯狂的不屑! 血魔之手!六大血鞭,随着这一声暴喝转瞬间化为六枚这天血手,分别向着三人的攻击袭去。 双手合起,那九只银鹰的身躯仿佛被定在虚空一般,竟是无丝毫阻碍的被挤爆,只听一声龙吟声,一道摧残的剑影自血手穿梭而出。 但此刻的裂空剑刚才时,灵性大减,而幻风道人更是闷哼一声,一口鲜血忍受不住,吐了出来。 那呼啸的巨龙,被两大血手一前一后的擒住,庞大的身躯扭动不止,一声声龙吟声带着不甘与愤怒,似要冲脱两大血手的束缚。 而那两大血手,却是同时发力,硬生生的扯断。 那青色的莲花更是不堪,那两枚遮天手化掌成拳,连续两击下,便是化为道道清风消散在天空中。 第48章:惨胜 于此同时,鬼暝的身间爆射出三道血影,直向三人而去。 这三道身影,赫然是鬼暝,只是原本在一起的三头六臂在这瞬间分散,脸带着无的寒芒,趁着三人受伤时,径直而去。 曹广崇三人,都是太道境,而曹广崇本人更是元道期,三人联手,可谓恐怖至极,哪怕是太道后期,都是可以力敌而不落败像。 但鬼暝,赫然是有着可以拟太道巅峰的实力,就算如此,也是不敢大意,看见三人吃亏,立刻栖身而,暴起发难。 幻风道人神色一变,裂空剑瞬间探入手,更是化为一惊世长剑,似乎将天空撕裂,向着直奔而来的身影狠狠的斩下! 噗! 这一剑下,鬼暝竟是惊愕的直接被斩为两半,旋即,这两半躯体竟是化为鲜血,再度汇聚成人影。 另外一侧,周洪普的身影爆退,在风行灵力的驱使下,身躯如雨燕一般灵活,退开的同时,一道道法诀疯狂的打出,化为一道道风暴,将鬼暝的分身卷入其中。 青色的风暴,眨眼间便化为通红的血色,被卷入风暴,鬼暝竟是被狂风撕裂成无数血雾,这血雾拼命的想要自风暴钻出,奈何这风暴乃是况随心耗费了全身法力而成,如何能挣脱开来。 只是,周洪普也是知道,这风暴威力虽是不凡,但这等伤害对鬼暝几乎可以忽略不记,除非将这些鲜血蒸发掉,否则这鬼暝近乎是不死之身。 曹广崇未曾后退一步,眼见那鬼暝的身影扑向自己,竟是一步,同时,身上恐怖的火气运转,眨眼间,形成了一巨大的火镜悬浮身前,妄图挡住鬼暝的攻击! 一股强烈至恐怖的怒意自心底而发,同时,一股惊人的力量爆发开来,无数魂血浇灌后,五火灵珠的力量已然是成长到让人恐惧的地步,就算是鬼暝,此刻都是有了退意。 五火灵珠环绕,光芒令天地都是被这五彩的光华给充斥,此刻的这光华,没有丝毫刺目,有的只是柔和,如沐春风一般的感觉! 鬼暝! 光芒包裹中,周洪普倾刻间回头,一股冰冷的杀意,如同潮水一般散发开来,隐隐之间,竟是形成了一股惊世风暴! 是吗?周洪普如同被怒火浇灌,愤怒的声音无的冰冷,只听下一句话,却让鬼暝的神色大变:你以为我看不透你的秘密吗?你既然可以不死不灭,并不是因为你本身的修为,而是血元珠并未被摧毁,既然你如此自信,那我便捏爆你的血元珠,看你死还是不死! 周洪普说着,一道平平的法诀打出,然而,那五火灵珠瞬间大颤,赤、青、棕、蓝、紫,五色光芒冲天而起,在空隐隐胶着搅合,汇聚而起,如同一道通天的光柱。 然而光柱渐变,转瞬间,竟是形成了一头五色巨龙,昂扬于天地间,一股霸气与睥睨苍生的气势自其身散发而出,一股恐怖的波动,惊涛骇浪般散开。 鬼暝脸色大变,眼见这五色巨龙,竟是没有丝毫抵抗的勇气,转身化为一道流光,似乎想要逃跑。 此时才想到逃走,晚了,今日,我便以你的灵魂,来祭奠我火云阁死去的众人!周洪普的双目陡然射出无边的寒芒,随即其冷冷的再吐二字:五火灵珠,绝灭,龙衔! 庞大的身躯应声而动,转瞬间,竟是向着奔逃的鬼暝而出,庞大的身躯,腾云驾雾,这一刻,竟是遮掩了半边天空。 龙吟之声,震天而起。 不! 鬼暝拼命的想要逃走,但随着巨龙的活动,身躯仿佛被一股恐怖的压力定在空一般,竟是丝毫动弹不得,眼见那巨龙疯狂的向着自己爆射而来,一股死亡的恐惧在心弥漫开来,虽是其自信只要血元珠存在,他便是不死,但此时此刻,依旧是有着强烈的死亡之意涌向心头。 浩浩汤汤的巨龙,几乎有着千丈之长,庞大的龙躯,一动间风云齐啸,无形的压力散开,令人动弹不得,空,五行巨龙张开血盆大口,竟是一口将南宫啸吞了下去。 此刻,鬼暝已然是化为一滩红血,血液中鬼暝的脸孔不断的浮现,似乎想要从血液中挣扎出来,但他的身躯尚未挣扎出来,便是重新溃散为血液,再次挣扎。 恐怖的一幕重复再重复,如此惊骇的一幕,足以让不少人生生吓死,但火云阁众人都是被仇恨所充斥,非但没有恐惧感,有的却是一股兴奋与大仇得报的快意。 众位师侄,这魔头已然被诛,你们在天之灵,得以告慰! 幻风道友,今日我火云阁遭逢大难,幸得贵派相助,他日,幻仙门若是有求,我火云阁定然竭尽所能,以报今日之恩! 周副阁主客气了,眼下阁内百废俱兴,我等需要将所发生的一切日禀明掌门,便不多打捞了!幻风抱了抱拳,脸色微微有些阴沉道。 并非是火云阁时,而是因为最后出现的那道人影,这道人影,隐隐有着熟悉感,而此人既然为修魔者,定是幻仙门将来的大敌,而且,幻风有种感觉,对方与幻仙门对敌的时日,将不久远。 而且,眼下火云阁的确是百废俱兴时,众人若是在此处待下去,必要叨唠对方,况且,如此惨烈的大战,火云阁众人自然是难以恢复兴致,宾主都是难以得欢。 另外幻仙门众人的多是法力亏空,伤势都是不重,半日时间便足以恢复,因此,幻风道人也不想久留。 如此在下便不挽留了,今日招待不周,还请众位师兄见谅,他日定当补还,我火云阁的大门,永远为众位敞开! 目送幻仙门众人远去之后,周洪普目光带痛,看着眼下已然被毁的火云阁,心充斥着悲意。 即日起,周洪普便是火云阁阁主主!曹广崇的声音突然响起,是绝对无人会有异议。 周洪普在火云阁内声望便是很高,而且此刻大发神威之后,自然无人有异议。 参见阁主! 无数火云阁弟子大声喊道,同时,眼里也是燃烧了希望之意。 火云阁众人,原地休息,伤势恢复后,开始打扫宗门,将众位师兄弟的尸躯厚葬,火云不止,万古不灭! 是!无数人都是大声喊道,脸带着期盼与希望,虽是依旧是有着悲意,但颓废心思却是一扫而空。 第49章:血元珠 神州西处,黑云沙海边缘,无数野兽竟相活动,不乏一些个体巨大的沙漠巨蜥,以及沙虫等,然而便是此刻,这些巨兽都是匍匐在地,目露着恐惧。 一道黑色的流光自天际一闪而至,速度快的不可思议,直到这流光远去之后,这些巨兽才颤颤抖抖的起了身。 光影包裹的人,赫然是煞王,此时,手中正握着那血元珠,此刻,血元珠光芒依旧璀璨,但却被煞王深深的压制,更令人意外的则是原本坚硬的血元珠,此刻却是瘫软如凝胶,隐隐约约化为液体。 煞王的身影突然停了下来,冷漠的令人发指的面孔,微微的散发着一种邪异,看向手中的血元珠,眉头不由的皱起。 血元珠能量流逝太大,这样下去,恐怕到不了鬼煞宗,珠内的能量便是完全消失!煞王喃喃自语,眼里隐隐有着炙热。 环顾四周,煞王的身影一闪消失,再次出现时,却是在一个乱刺丛生的荆棘林:此处相对隐蔽,便当作临时行宫吧!只要吞下这血元珠,以珠内千万人血液灵力,足以让我形成半魔之躯,再等成魔出现之日,便是我煞王成神魔之时! 目光闪烁着令人惊心动魄的光芒,煞王一口吞下了手已然变软的血元珠,旋即盘膝坐下。 一股股赤红的气血在体内弥漫开来,同时而起的,则是那漆黑无的魔气,此刻,这魔气如同磅礴的巨龙一般,疯狂的吞噬着血气,而那血气,似乎也是知道危险,拼命的反抗起来,只是,失去了鬼煞的指挥,这气血已然是弱的可怕! 只是,这血元珠内,千万人的气血灵力也是不容小窥,想要完全炼化,哪怕是只要也要四五日的时间。 火云阁的大难,压力最大的便是幻仙门,虽然幻仙门精英弟子都是回来,但幻风同时也是带回来一个不妙的消息。 夜虽深,但幻仙门内依旧有着仙风灵气流转,远处,九天银河在月光之下更是多了些虚幻与飘渺,此时,弟子都是休息,然,大殿的人却是有着两道人影依旧挺立。 幻风道人目光闪烁着精光,捋着胡须道:我认为,火云阁虽是残存,但也是有着震慑力,而且,如今的阁主周洪普也不是易与之辈,据老夫所知,火云阁如此多年来,除了当年的火云老人外,尚未有人可以完全呢驱使五灵珠,而他竟能驱使这五灵珠,也算是让老夫吃惊! 骁桀坤目光闪烁,神情似乎微变,低声道:师叔,这五灵珠之威比陷仙剑如何? 各有春秋,虽是不如,但却也只是丝毫分差! 骁桀坤微微动容,这一丝吃惊却是一闪没入眼底,就连幻风道人都未曾发现。 敢问掌教,如今的你,能否催动陷仙剑?幻风道人目光一闪,突然转过身来目光紧盯着骁桀坤。 骁桀坤的目光一亮,继而神色不变道:驱动陷仙剑,至少也要元道境修为! 他的声音平淡,似乎有着些遗憾。 幻风道人目光一暗,虽是骁桀坤未曾给予明确的答复,也知道驱使陷仙剑的必要条件,元道境的法力。 当然,单单只是元道境的法力,根本不足以驱使陷仙剑,想要驱使,尚需特殊法门。 骁桀坤虽为代理掌门,但这些年来为幻仙门劳心劳力,几乎没有多少时间提升自己的修为,而且更为古怪的是,如今的他,一直停留在上道境,似乎只是差那临门一脚,便是可以达到太道境,这些年来一直都是如此,未曾改变。 幻仙门,唯一能震慑群魔的便是陷仙剑的存在,若是被人知道了陷仙剑不能运用,震慑力将会大减,门内弟子的信心也会深深受打击,幻风道人之所以感受到遗憾,也正是因此。 这几日,老夫会带领门内的精英四处巡查,防止那些屑小之辈趁机祸乱苍生,宗内若是有事,便飞鸽传书于老夫!幻风道人低声道,此时的他,早已少了那份争胜之心,幻玄的殒落,幻观的背叛,幻影的入魔,已经让磨掉了最后一丝锋芒,此时的他,只愿守护幻仙门安危而已。 看着幻风道人离去的身影,骁桀坤并未说话,夜风一闪吹过,那燃烧的蜡烛摇曳的火光猛然消失,大殿上,顿时只剩下那一双带着深深忧虑的眼睛。 煞王,你究竟要如何做呢?山雨欲来风满楼啊!叹息一声,骁桀坤的身影却是消失在大殿中。 只是听闻当日火云阁的事后,骁桀坤便断定出手的人定然是煞王无疑,但是,任凭骁桀坤如何想,却也不知煞王的所作所为,完全是为了成魔。 这也不怪乎骁桀坤,毕竟,魔的传说,乃是在万年之前,哪怕是幻仙门,也是没有这一方面的记载。 便是在鬼暝祸乱火云阁后,陆凌天与蛮柔二人一兽依旧在阴阳洞内。 这阴阳洞不知深几许,据陆凌天猜测,自己二人已然是向下走了一日之久,但却依旧不知道底处在何方。 阴阳洞内,四周都是人工凿砸的痕迹,空间也是颇为宽阔。 蛮柔的身躯虽是依旧虚弱,但却已无大碍,醒来后,待听到陆凌天的描述后,不由的有些后怕,就连小白,看向她的目光,也是微微带着些许戒备。 毕竟,当日的状况,小白也是看在眼,生怕这女人会像当日一般突然出手。 不过,对于小白的表情,陆凌天却是无奈,心系洞内深处的天魔鉴,因此在蛮柔恢复过来后,二人便是继续深入洞穴。 再度前行,二人都是小心了很多,吃过一次亏之后,二人再也不敢对这阴阳洞有着丝毫的小窥,毕竟,此处乃是黑巫一族的重地,谁都不敢保证,那些黑巫一族会不会在此地留下什么手段。 蛮柔更是夸张,凡是看到骨堆,都是远远的躲开,显然,对刚刚的经历也是畏惧异常,不敢再次尝试,可谓是吃一堑长一致。 小心!蓦然,陆凌天的眉头一皱,盯着远处的翻滚的雾气低声道。 这股雾气极不平常,乃是闻所未闻的灰色,浓稠的更是伸手不见五指,而且雾气透出一丝丝阴寒的冰冷,仿佛眼前并不是雾气。 第50章:血妖树 有古怪! 蛮柔低声道,一张俏脸紧绷,盯着翻滚的雾气,不知在想些什么。 嗖! 二人尚未动,陆凌天肩膀的小白却是化为一道紫金之芒,一头扎入这雾气。 陆凌天脸色顿然一变,眼下这雾气的状况尚且未明, 八!零!电!子!书 w!w!w!.!t!x!t!8!0!.!c!o!m 小白如此莽撞的行为可谓是将陆凌天吓了一大跳。 吼! 在这时,一声暴吼声自雾气传出,声音似乎带着些许兴奋,继而是恐怖的碰撞声,灰色的雾气一阵翻滚,小白似乎在与什么东西交手。 陆凌天脸色顿变,不顾一旁的蛮柔,瞬间进入这浓雾。 凉彻心扉的阴寒气息向着陆凌天而来,法力瞬间荡开,阻止着阴气的侵袭,这浓浓的雾气,仿佛化之不开,眼前一切,都是灰蒙蒙一片,更让陆凌天变色的是,自进入这雾气后,那剧烈的打斗声竟是消失无踪。 便是在这时,陆凌天眼前一道黑影一闪出现,陆凌天刚想出手,却是硬生生停住,出现在眼前的,赫然是蛮柔。 跟我来! 蛮柔没有多说话,而是一把抓着陆凌天的手,七拐八折的向着雾内深处而去。 陆凌天脸上顿时浮现出深深的疑惑,他的直觉,蛮柔根本未曾前进一步,而是在眼前打转,正在诧异时,却听蛮柔开口道:眼前的灰雾,并非是真正的雾气,而是一种名为蜃的虫所制造的幻境,而且,这蜃所制造的环境,已然是和黑巫一族的阵法融入一起,不分彼此! 蜃!陆凌天的心一惊,不由的想到了一种传说。 传说大海,有着蜃龙一族,出则吞云吐雾,呼风唤雨,能制造海市蜃楼,更是可以令人沉迷于此,不能自拔。 难道是传言有误,这蜃乃是陆生之物?陆凌天疑问百生。 似乎看到陆凌天有些疑惑,蛮柔继续解释道:这蜃,乃是一种长相如同蜈蚣,全身乃是金黄色,生前无一用处,但死后,幻化灵力便可缓缓展出,一般只是形成雾气,将人困在其中,不能走出。 原来如此! 便是随着陆凌天的这一句话,眼前豁然开朗,不远处,一头庞然大物威势凛凛,狂暴气息铺天盖地的散发,正是小白无疑。 而小白对面,则是一名女子? 血妖树,黑巫一族竟是暗培养如此恶毒的血妖树?蛮柔失声叫道,声音带着恐惧与怒意。 不同于正常人,眼前的女子,乃是一种妖异的红色,远远看去,如同身着红装,然而恐怖的乃是女子的下半身,根本不是双腿,而是一长满长根的木桩。 而这木桩,更是在随时移动,那长根入手一般,将小白团团围绕,似乎要将它绞杀。 见到这血妖树,陆凌天下意识的想到了阴灵鬼手树,眼前这血妖树,竟是与阴灵鬼手树一般模样,周身围绕着一股让人毛骨悚然的阴气,除了那艳红如血的身躯,简直是毫无二致,而且,那女子的神情活灵活显,只是那一双死鱼一般的眼睛,却是带着一种让人头皮发麻的怨毒,一眼望去,让人心惊胆颤。 怎么回事?你认识此物?陆凌天看着吃惊的蛮柔,不由的低声问道。 虽是小白的身躯被那树根缠绕,但却是凭借着蛮力硬生生的撕裂,这也让陆凌天知道,这血妖树的可怕程度远远不及阴灵鬼手树,否则,纵使小白的力气,也决计无法将其撕裂。 但陆凌天同时注意到,小白的目光,带着强烈的兴奋,这种兴奋陆凌天甚是熟悉,只有当小白遇到烤肉时,方才展现。 难道小白将这血妖树当作了食物?如此想法,让陆凌天不自觉的变色。 蛮柔没有看陆凌天,而是目光紧紧的盯着那移动的血妖树,道:你可知道,这血妖树的女子身体何来? 陆凌天微微一顿,顿时摇了摇头。 这女子身体,并非是树长成,而是真正的血肉之身!蛮柔咬牙切齿道。 陆凌天一颤,身竟是起了鸡皮疙瘩,同时,一股寒意自脚底传出,不由的看向那血妖树。 你眼前所看到的女子身躯,并非是树长成,这是真正的血肉,生长的血肉! 蛮柔那咬牙切齿的声音在耳畔响起,让陆凌天浑身一个激灵,再度看向这血妖树时,顿时有股毛骨悚然! 这才发现,这血妖树的躯体,确实有着肌肉的纹理,随着运动振起波澜,但下身,却是真正的树桩所在,但是两者已然是融为一体,不分彼此。 这血妖树采用极度歹毒的方式炼制而成,在女婴出生时,便拦腰截断,采用秘术使女婴与树根合为一体,想要这女婴成长,对世间充斥着怨气,则必须用双亲血淋浴,此物要想存活,必须要不断用灵魂来喂养,这也造成噬魂的特性! 蛮柔继续解释道,对黑巫一族如此残忍的手段,憎恨的同时,眼里流露出一丝怜悯,似乎在为这女婴感到惋惜。 竟是如此残忍!这些黑巫一族,简直是灭绝人性!陆凌天不由的低声道。 岂止是灭绝人性,这些黑巫族人根本不配称作是人,非但吸食人的魂魄,甚至不少人将人的魂魄封入器皿,使他们永远不能投胎,以怨气饲养禁蛊! 对于黑巫一族的邪恶,蛮柔自是清楚不过,否则,这二族也不会发生如此多的大战,整整持续了万载的年头。 在蛮柔的话音刚毕,陆凌天的眉毛陡然一挑,沉声道:看来我们有麻烦了! 悉悉索索的声响由远而至,二人身后的雾气处,一道道血红的身影缓缓而出,带着怨毒的死鱼白眼紧紧的盯着二人,似乎二人身有什么东西在吸引着这些血妖树。 但陆凌天知道,若是二人身有唯一吸引对方的地方,恐怕是二人的灵魂! 你小心点! 眼见面前这十多头血妖树要对二人形成合围之势,陆凌天提醒一句后,陡然间冲出,与此同时,一道璀璨的剑影自身后爆射而出,一人一剑,顿时化为两道长龙。 呖! 尖锐的啸声,仿佛透骨而入,深深的扎入脑海,使一阵肿胀,这十多头血妖树也是迅速活动了起来。 无数长根普天盖地,如同长蛇一般盘绕纠结,根尖的劲气足以穿金裂石,哪怕是陆凌天再自信,也是不敢轻易的碰撞。 第51章:吞噬 目光森冷,澎湃的法力顿时震荡开来,陆凌天的身体,有一股凌冽的剑意散发而出,似如寒冰般刺骨,却又如大海一般包罗万象,隐隐带着无法匹及的锋芒。 噗! 一声撕裂的响声,无数根茎断裂,如雨一般四射。 不要碰那些根茎,它会使人产生晕眩感! 眼见这断根如雨,蛮柔连忙提醒道,似乎怕陆凌天吃亏一般。 此时,蛮柔面前亦是有着两头血妖树,数十长根灵活如绳索,突然从地底冒出,使人防不胜防。 蛮柔双脚浮空,整个人如同毫无重量一般,周身已经苏醒的玉蜂层层环绕,随着那长鞭的横扫,一层层的玉蜂落在地面,看得蛮柔一阵心疼。 若非元气大伤,以毒法灵力,自然不惧这些血妖树,眼下的玉蜂,吞噬了阴魂蛛后,虽然再度进化,只是依旧不足以成长到抗衡这血妖树的地步,而其它有利的蛊虫尚未苏醒,眼下蛮柔只能如此应对。 轰! 小白似乎并不知道什么叫做花俏,庞大的身躯挥舞着利爪狠狠的拍向那血妖树,一声闷响,那血妖树顿时倒飞出去。 这血妖树的体,虽是血肉之躯,但其坚硬程度却是令人咂舌,小白的巨爪,力道虽是不如金刚巨猿一般,但却也是不小,就算陆凌天,也不敢毫无抵抗的承受这一击。 然而这足以令无数人毙命的一击,却只是将血妖树给拍飞。 虽是落入下风,但这血妖树却是没有丝毫畏惧,再度起身后,竟是没有丝毫犹豫便向着小白冲去,而小白也是毫不畏惧,庞大的身躯龙行虎步而去,一跨间,却是出现在血妖树周身,下一刻,双爪倾刻间伸出。 刺啦! 碧绿的液体飞溅,此物赫然是这血妖树的血液,那头血妖树,在小白的蛮力下,竟是毫无阻碍的被撕裂开来。 陡然间,小白的目光爆射兴奋之色,同时,鼻子一抽,一股澎湃的彩霞自庞大的鼻子弥漫呢而出,将那血妖树覆盖! 吱! 一声恐惧的响声,那血妖树的躯体突然间冒出了汹汹的火焰,火焰,一道树形的绿影被彩霞硬生生的卷住,而那道声响,赫然是这绿影发出。 细看之下,定然会发现,这绿影赫然是一枚婴儿形状,只是这婴儿的下身,却是如那血妖树一般的树桩! 绿影绝望而恐惧的声音,小白鼻子再次一抽,那霞帔在赌漫涌,卷起那血妖树的魂魄便是向着小白的鼻子内钻去。 声音戛然而止,在陆凌天和蛮柔目瞪口呆时,小白带着兴奋的转身,再度冲向那些血妖树。 这些血妖树,在吞噬魂魄的特性下,本身也是酝酿出灵魂,当然,这灵魂不同于人,甚至连智慧生物都算不,但魂魄之类,对小白来说可谓是大补之物。 先前,小白天赋未被激发之时,陆凌天尚且不知,但在那镇妖洞窟吞噬了六残火龙之魂后,小白便是一发不可收拾,虽是有着陆凌天的阻拦,未曾伤人取魂,但对这血妖树,也不会有丝毫客气可言。 好在小白虽然兴奋,却也没有被眼前的食物给冲昏头脑,眼见蛮柔落于下势,一闪便是消失,再次出现时,庞大的身躯已然挡在了蛮柔前,将她护在身后。 随着一声咆哮,小白再次而动,双爪一挥,破空声连连爆响,那让蛮柔手忙脚乱的树根,在这恐怖的劲风下,轻易便是被撕碎! 小白发威,陆凌天也是未曾闲着,只见一道道法诀打出,一枚枚青色的小剑自指尖跳出,疯狂的在手心聚拢,眨眼间,一枚晶莹剔透的剑莲便是出现在陆凌天手。 这剑莲完全是由青光组成,在陆凌天手心缓缓转动,一股凌厉的气机随着爆发,美轮美奂,带着死亡的色彩。 双手平平一推,剑莲顿时飞出,随风渐长,九枚莲瓣,完全是一枚枚小剑形成,密密麻麻成千万。 嗖嗖嗖! 剑莲顿时化为无数利剑如同暴雨一般散开,破空声接连不断,萧杀气息转瞬间密布整个洞穴。 呖! 无数的惨叫声不绝入耳,剑气如雷,锋芒无匹,那遮天蔽日的长根,被这势如破竹的剑气瞬间摧毁,而这剑气的力道不减,径直没入那血妖树的躯体内,连带着,绿色的血液如瀑一般飞溅。 无数道剑气,竟是将周围的十数头血妖树扎成了马蜂窝,不少剑气没入岩石,形成了一道道深深的剑洞。 蛮柔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幕,似乎被陆凌天吓了一跳,久久未曾反应过来。 吼! 眼见陆凌天解决了战斗,小白似乎也是发狠,身躯不闪不避的向着对面的一头血妖树猛然撞去,庞大的巨爪间,锐利的劲风突然爆射而出,将那血妖树的身躯覆盖。 只听一声凄厉声音,小白的巨爪透体而出,旋即,霞光再现,浩浩汤汤的将整片地域覆盖,顿时,一片火焰燃烧,同时,一道道灵魂都是被霞光卷出,向着小白的身躯汇集而去。 小白来者不惧,血盆大口一张,那些血妖树的魂魄顿时被它一口吞了下去! 吼! 仿佛一声示威的巨吼,小白的身躯缓缓缩小,重新变为二尺长短,一闪出现在陆凌天的肩膀。 此刻的小白,在吞噬了如此多的魂魄后似乎显得极为兴奋,长尾缓缓而动,似乎有些乐不思蜀! 蛮柔的目光满是惊的盯着小白,似乎要将小巧的身躯看穿一般。 这究竟是什么妖兽,竟然如此厉害? 吞噬灵魂之物,大多是邪恶无,虽小白乃是例外,但此事若是暴露在正道人面前,恐怕小白将会引起正道的联手追杀。 不过蛮柔似乎对此毫不在意,看向小白的目光,闪烁的光芒如同繁星。 这是三眼灵狐!陆凌天心不在焉的道了一句目光却是扫向不远处的一堆灰烬。 不同于小白的火焰,这灰烬,乃是连岩石都是烧开,在地面上留下一道深深的痕迹,一直蔓延到洞内深处。 显然,那饕餮早已经过此地,以他的实力,这些血妖树怕是根本没有能力阻止他前进的脚步。 看来麻烦不可避免啊! 相对于阴阳洞的危机,陆凌天最是担心那饕餮,刚才众人与血妖树争斗的声音不小,怕是饕餮已然知晓还有外人到来,只是不知道身在何处。 浩瀚的声音如同千军万马,饕餮!目光微微闪烁,似乎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眼前的一切。 第52章:烛龙 一道瀑布自头顶庞大的洞穴而落,径直没入地面的深潭,但那深潭的流水,却是没有丝毫溢出,仿佛这深潭有着无底洞,将那瀑布的水给吞噬。 这一道瀑布,仿佛是天碧落而来,却直通九幽之下,古怪带着一股森冷! 尤其是这瀑布的水,竟是黑色,更是散发着一股阴寒气息,在瀑布形成一股森然的水雾,水潭更是漂浮着无数枯骨,或是人,或是兽,有的庞大如山,有的却是如同拳头大小,哪怕是被那瀑布硬生生的压入水底,也会是眨眼间再度浮出。 幽冥泉水! 饕餮的眉头深深的皱起。 传闻,九天仙土有泉碧落,九幽之下有黄泉、幽冥,碧落泉水从天而下,奔入黄泉,而黄泉的尽头,则称为幽冥。 此幽冥之处,水散发着浓郁的死气,乃是凶灵鬼物最喜之物。 而这幽冥,还生存着一种令人闻之色变的异兽mdash;mdash;异兽烛龙,天地异兽榜排名第四的存在,生有独眼,眼开则天地化为混沌。 虽说是天地异兽榜排名第四,但骁桀坤言不详,显然也是不知道他的实力,毕竟这世间只有一说,烛龙乃是生活在幽冥泉水,没有谁能够见过模样。 目光四射,除了这声如千军万马的瀑布外,饕餮并未发现异常,只是饕餮敏锐的察觉到空气蕴含着一股令人不安的因子,似乎隐藏着什么危险。 目光四射,饕餮终于在那瀑布的边缘,寻找到只容一人通过的小路,而这小路,赫然是通向瀑布后,虽是隔绝着黑水,饕餮有种感觉,想要寻找的东西,正是在这瀑布后。 脸微微沉吟,饕餮微微有些犹豫,作为蛊王身,本身便是对那些危险有着人无法匹及的直觉,而进入那瀑布后的小路仅有这一条,显然,一旦踏这条小路,便是危险降临时! 只是,想到逆魂经的作用,饕餮的目光又是带着一丝炙热。 也罢,让我看看究竟有何危险!饕餮微微思索后,目光顿时变的坚定。 这逆魂经,关系到能否恢复为人身,蛊王身,虽然能带来恐怖的力量,但局限于身躯的控制,已然无法再度精进,而且,因为本身乃是人的缘故,饕餮对这具身躯有着难以形容的厌恶。 而恢复人身,则是势在必行的一步,而想要恢复人身,首当其冲的便是要拿到逆魂经! 脚步声缓缓沉重,饕餮终是来到了小路旁,深吸一口气,一步缓缓的迈出。 便是这脚步刚刚落下,整个阴阳洞的气氛顿时一变,霎那间,万籁俱寂,哪怕是那奔流的瀑布,也是瞬间失去了声响。 饕餮的脸色大变,一股难以言状的危机感自心底,迅速蔓延开来,身躯陡然间退出。 嗷! 一声巨响从地底深处传出,下一刻,饕餮见到了自己的一生,最为震撼的一幕。 无尽的瀑布瞬间倒卷而回,而潭内的积水,更是眨眼间消失不见,只剩下一漆黑不知深处的大洞。 地面剧烈晃动,那大洞深处,似乎有着什么庞然大物正在向地面穿行,一股恐怖的气势瞬间降下,庞大的压力让人心惊。 一股血腥气息,不知在何时蔓延开来。 来了! 饕餮的目光陡然一缩,下一刻,一巨大的头颅自大洞窜出。 虽是有着准备,但看到烛龙后,饕餮依旧是倒吸了一口气。 庞大的身躯,粗达几丈,如同一座通天巨柱,半身依旧隐藏在在巨洞,不知道究竟长几何,但只是看眼前的半身,便可猜测全身定然不下于八百丈之长。 漆黑的鳞片,闪着森然的寒光,狂暴的气息,铺天盖地的散开,如蛇一般的身躯,当紧闭未开的独眼,一双孔武有力的巨爪,仿佛能将虚空撕裂,此物,赫然是传说的烛龙。 猩红的蛇信吞吐,烛龙的身躯,赫然是朝向饕餮,仿佛独眼尚未张开,依旧可以看到饕餮的存在,更为古怪的乃是这烛龙身躯扭动,带起一阵地动山摇的同时,竟是传出清脆的锁链声。 这烛龙,乃是被人锁在此处? 听到这锁链声,饕餮瞬间想清楚了这一切,但随即,脸上微微抽搐,如此恐怖的巨兽,究竟是谁,有如此实力,将它锁在这一处。 难道是黑巫一族的先祖? 饕餮知道,决计不是此人,古巫一族的先祖,虽然也是神通广大,但他们的实力,最多与如今的饕餮相仿,眼前的巨兽,哪怕是饕餮有信心将它击败,却无信心将它锁在此地,至于将之诛杀?饕餮想都不敢想。 这烛龙的实力,已然不下于他! 而且,观看周围的布置,饕餮立刻知道,这烛龙在此,正是为了守护瀑布后的所在,想要进入瀑布后,定然先要过烛龙这一关。 嘶嘶! 似乎由于被打扰而恼怒,烛龙的身躯突然间缩起,伴随着一阵地动山摇后,庞大的身躯向着饕餮而去,血盆大口张开,一瞬间天地失色,庞大的巨口,仿佛这一口下去,哪怕是天地也要被它吞噬! 饕餮见此,不由的冷哼一声,他忌惮这烛龙,并不代表他畏惧此物,尤其是他自己便是蛊王之王,烛龙乃是兽异类,但饕餮却是虫的王者。 一步前,饕餮那足以令天地变色的气势也是释放出来,汹涌澎湃的与那烛龙相抗,而他的身躯周围,七彩火焰更是疯狂的涌现而出。 那一日,虽与鬼暝大战使他受创不轻,但连日以来,他早已恢复,此刻启示力,早已不畏惧任何人,更何况是一头被锁的烛龙。 恐怖的七色火焰在空疯狂的汇聚,仔细看去,竟是形成了一头形状特的异兽,然而,这却并非是异兽,而是饕餮的本体,火蛊王。 火蛊王一经幻化而出,整个阴阳洞内仿佛沸腾了一般,灼热的气息普天盖地的散发开来。 嘶! 烛龙未曾料到如此变故,张开的大嘴来不及合拢,被无边的火焰沾上,顿时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 然而那火蛊王似乎没有罢手的打算,庞大的身躯一闪,便是向着烛龙碾压而来。 第53章:泉水 一股疯狂的暴戾气息从烛龙周身散发而出,它已经被缩在此处几千载,原本便是怒火连连,得不到释放,眼下被火蛊王挑衅,更是疯狂的燃烧起来。 锁链震荡声响轰隆如鼓,烛龙庞大的身躯猛然拔高,似乎想要从这洞窜出,然而也不知下面的锁链为何物所铸,以烛龙如此恐怖的力量,竟是未曾挣脱开,庞大的身躯,依旧是有着大半身躯在那无底洞下。 突然间,烛龙巨口一张,一股漆黑无的幽冥泉水被吐了出来。 滋滋! 水火相遇,顿时泛起了无边的雾气,那七彩色的火焰,此刻竟是瞬间被熄灭了大半,同时,那幽冥泉水落下,竟是带起了一阵地动山摇。 这幽冥泉水,竟是沉重如斯。 饕餮神色大变,这幽冥泉水,可谓对火焰有着极强的克制,七彩火焰在烛龙面前,怕是发挥不到半数的功效。 只是,饕餮并未因此而退缩,一股疯狂的目光表情开始弥漫。 吱! 惊天动地的吼声从口发出,天空中,你庞大的火蛊王,倾刻间收缩,眨眼间,便是只有一臂大小,然而,此时的火蛊王,周身弥漫的火焰灵力竟是更加恐怖。 咄! 饕餮冷手一指,顿时迎着那幽冥泉水,而原本足以熄灭七彩火焰的幽冥泉水,此刻竟是完全失去了效用! 吼! 惊怒交加声响,顿时从烛龙庞大的巨口而出,霎时间,形成了一股恐怖的风暴。 火蛊王的身躯逆流而,径直的撞到了烛龙庞大的身躯,宛如一道烟花般炸开,形成了夺目的七彩火焰,瞬间便将烛龙整个身躯都是覆盖。 伴随着一股焦臭气息,清晰可感的怒火,从烛龙身磅礴而发。 嘭! 一声震天声响,烛龙所在的无底洞下,幽冥泉水如同火山爆发一般,倾刻间涨出,浩浩汤汤的弥漫全身,烛龙周身,那七彩的火焰被水浇灌,瞬间熄灭。 然而,此刻的烛龙,早已不复先前的威势,一身漆黑的鳞甲,不知爆裂了多少,身更是有着大片的皮肤,被火焰烧穿。 同时,一股强烈的气流自烛龙身激荡开来,哪怕是饕餮,在这气流下,都是微微颤抖。 嘭! 一声清脆声响,似乎有什么被拧断,饕餮的脸色瞬间大变。 锁住烛龙的铁链,已然是再次万年许久,被极具腐蚀的幽冥泉水浸泡,此刻被烛龙硬生生的挣脱出来,旋即,大地一阵震荡,烛龙庞大的身躯,缓缓自那无底洞抽身而出。 原本无庞大的空间,竟是在这瞬间变的狭小。 庞大的身躯,足以遮天蔽日,抽身而出的烛龙,竟是失去了原先的狂暴,庞大的头颅正对着饕餮,如同巨蟒一般的紫色蛇信吞吐,隐隐有些可怕。 澎湃的杀意,从未转移过,就连饕餮,都是为这股杀意而感到吃惊。 一人一龙,竟是对峙起来。 越是向阴阳洞内深处走,陆凌天的脸色也是越沉,好在这一路行来,危险却是少了许多,只是不知道被饕餮清除了还是其它。 嗷! 在这时,一声惊怒交加的声响自地底传出,声音似乎带着无尽的怒气,陆凌天二人竟是清晰感觉到,脚下的大地在震动。 肩膀上的小白身躯突然一抖,继而一双小眼竟是缓缓燃起了紫金之色的火焰,妖异至极,同时,小白的模样,竟是如临大敌一般! 想不到这阴阳洞内竟隐藏有有天地异兽,而且听声音看,这天地异兽的实力怕是不弱!陆凌天低声喃喃道。 他见过的天地异兽不在少数,自然不会恐惧或是如何,只是这洞内存在天地异兽,却是吃了一惊! 糟糕!似乎想到了什么,陆凌天的脸色猛然一变,转身对着蛮柔道:你在此休息片刻,我先去看一下情况! 说完,不待蛮柔反应,自己便是化为一道流光,向着洞内深处而去。 这头异兽如此愤怒,显然是有人将它触怒,而将它触怒之人,恐怕定是饕餮无疑。 巨大的轰隆声响不断,显然两者已然是进行了激烈的碰撞,终于,再次拐过一道弯后,眼前豁然开朗。 然而,等到看清楚眼前的状况之后,哪怕是陆凌天,也是悄悄的倒吸一口气。 烛龙! 庞大的身躯,威势凛凛,如蛇一般的头颅高高的昂起,属于天地异兽的气息铺天盖地的散发而出。 烛龙对面,赫然是站立着一位青年男子,陆凌天的突然出现也是让他疑惑万分,继而冷冷的一笑:想不到这么快我们又见面了! 瞥了一眼远处的烛龙,眼见周围的情况,陆凌天瞬间知道这饕餮定是未能寻找到想要的东西,因此担心的心情稍稍放松了下来,继而缓缓走前去:饕餮,果然实力不凡,堂堂的火云阁,在阁下手中竟是毫无反抗之力便是被打败,当真让在下佩服! 口虽是说着佩服,但言语的讽刺却是极为清楚。 饕餮脸色一僵,顿时知道陆凌天依旧记恨他利用杨花溪的事,但他未曾想过解释什么,而是缓缓开口道:你我明人不说暗话,既然你出现在此处,显然你我都是对这阴阳洞内的东西好,通向那洞口的路便在这烛龙后面,想要过去,我们不可不面对这头畜生! 陆凌天脸色微微一顿,显然,对于饕餮如此坦言一切有些意外,不过眼下的情况,确如他所说,想要经过那条小路,便不得不应对着恐怖的异兽。 对于天地异兽榜,排名第五的存在,哪怕是陆凌天也是没有信心能够战胜,毕竟,这是曾经的巨龙更为恐怖的存在。 自陆凌天出现后,那头烛龙也是多了些焦躁不安,如同石柱一般的长尾,不断的敲打着地面,使的地面一阵颤抖。 眼下,烛龙虽是受伤不轻,但相对它的庞大的躯体,这点伤势几乎可以忽略。 只是,这烛龙给予陆凌天的危机,反倒不如眼前的饕餮,如果说烛龙乃是一把尖刀,而这饕餮便是一把隐藏的匕首,展现而出的尖刀更加令人恐惧。 思前想后,陆凌天终于露出了笑道:既然教主有意,陆凌天自然从命便是,若是我们的目的一致,在收拾掉这烛龙后,那便各凭本事了! 好一个各凭本事!你若不挡我便罢,若是阻我,这阴阳洞便是你葬身之地!心冷笑,饕餮却是没有说出口,反而开口道:如陆公子所说,若是成功,便各凭本事! 第54章:联手 身为千年老怪,心智远比常人要高出不少,此刻,二人虽是被逼的不得不联手,但同时二人的心可谓是各怀鬼胎,若是有陷害对方的机会,都是不会错过的。 心中冷笑,陆凌天却是缓缓向前,站在距离饕餮不远不近的位置,目光渐渐的变的冰冷。 他既然敢直接现身,自然是有着底牌的存在,不过,在观察下,这饕餮也是信心十足,这让陆凌天又俏俏的警惕起来。 眼见两人站在一起,烛龙再也忍不住,在挣脱了束缚,终于开始展现出异兽恐怖的威势。 嘶! 一声惊天的咆哮,烛龙庞大的身躯突然而动,犹如钢铁浇灌而成的巨尾甩向二人,那蛇尾有着一道两人多粗的铁链,而这铁链透体而过,隐隐可以看到烛龙的骨头。 只是,此刻铁链已然断裂,更是化为已用。 随着烛龙摆尾,铁链发出隆隆之响,如同钟鼓声,在这山洞显得极为惊人。 面对这恐怖的巨尾,饕餮没有丝毫硬抗的意图,转瞬间拔地而起,而陆凌天的身影,更是在饕餮前便是远远的躲开。 轰! 恐怖的巨响声炸开,地面剧烈颤抖,在烛龙恐怖的力道下,地面原本坚硬的岩石在此刻却如同薄纸一般,一击下竟是裂开了一道深深的口子。 不愧是烛龙,实力与巨龙根本不是一个级别! 只是这一击,陆凌天不禁倒吸一口气。 在火海时,陆凌天曾硬抗巨龙,他原本以为这烛龙的排名既然与巨龙相差无几,实力相差恐怕也不是很大,但眼下这一幕,却是让他观念大改。 这一击虽看似轻巧,但力道差别,是巨龙所无法拟的,甚至,此刻烛龙所表现的实力,比那六残火龙之魂也是不差丝毫。 当然,六残火龙之魂的火焰灵力乃是绝无仅有,真正遇到六残火龙之魂,恐怕算是这烛龙也是讨不得好。 在陆凌天思索时,一道灼热的火焰灵力瞬间爆发而出,在空形成了一只狰狞而巨犀,迈开沉重的脚步向着烛龙庞大的身躯狠狠的撞去。 轰! 火焰巨犀瞬间消散,但那烛龙身,却是留下了一道不小的伤痕,而且那烛龙庞大的身躯,更是在这一撞下颤抖不已,显然这巨犀的力道也是不小。 小友,若是再不动手,恐怕你我都难以对付!饕餮低声道了一句,语气似乎带着些许怒意。 陆凌天面无表情,再看烛龙时,顿时知道饕餮为何催促自己动手。 那烛龙的独眼,已然是泛起了金色的光芒,缓缓裂开了一条缝隙,但正是这条裂缝,却是让陆凌天感受到一股毛骨悚然的恐惧,仿佛一旦烛龙的独眼完全睁开,二人将会面临难以想象的灾难一般。 对于烛龙的传说,陆凌天将信将疑,自见了六残火龙之魂后,对那动则天崩地裂这种言语已然是极为不屑,而且,烛龙独眼一说,亦是不被他放在心里,只是此刻看来,这烛龙的独眼,也是有着恐怖的威能,不可小窥。 知道危机的来源,陆凌天自然不会坐视不理,体内澎湃的法力宣泄而出,随着法诀的打出,顿时化为一道近乎十丈之长的青色巨剑,巨剑散发着一股凌厉的风,似乎无坚不摧,无人能挡。 手指一点,那青涩巨剑顿时爆射而去,巨剑的目标,赫然是那烛龙的独眼所在。 陆凌天的算盘可谓打得不错,毁掉了毒龙这恐怖的巨眼,这眼睛便是不能睁开,那毛骨悚然的感觉也会消失不见。 然而,结果却是出乎意料之外。 森然的巨剑,在空划过一道惊鸿,凌厉的剑气,哪怕是饕餮都是微微点了点头。 当! 一声清脆声响,陆凌天的脸色顿时难看了几分,而那饕餮也是脸色阴沉,目光多了一丝不可思议的惊芒。 陆凌天这一击,力度绝对不小,但让二人色变的是,这恐怖的一击,竟是连烛龙的眼皮都是未曾破开! 打蛇打七寸,这烛龙独目,既然名声在外,定然有着什么过人的威能,不必心惊! 一头活了几千年的老怪物,饕餮自然知道一些陆凌天所不知道的道理,眼下,见陆凌天的神色,顿时一急脱口道。 陆凌天自然不会因此而心灰意冷,自己在面对六残火龙之魂时都未曾绝望,又岂会怕区区一头烛龙。 脸色恢复为平静,陆凌天毫不犹豫的再次出手,一道法诀打出,手一柄青色的长剑缓缓汇集而出,这青色的长剑,实体虽是不过三尺之长,但在陆凌天剑意的催动下,竟是爆射出丈许的剑芒。 长剑一抖,闪亮的剑芒顿时爆发,眨眼间,陆凌天便是连挥数十剑,森然的剑气汇集成龙,带着刺目的锋芒,直奔烛龙而去! 于此同时,那饕餮也是缓缓而动,七色火焰冉冉而起,随着挥舞的拳头,顿时化为一巨大的七彩拳影,一拳落到烛龙的头顶。 昂起的头颅瞬间坠地,地面也是裂开无数道口子,这一圈的力道,让陆凌天不由的吃惊。 同时,陆凌天的剑气龙也是转瞬扑至,那锋利的剑芒,落在烛龙身上,顿时带起了无数的鲜血,剧烈的疼痛感,令烛龙不由的嘶吼起来。 鲜血如同花朵一般耀眼,烛龙暴怒的嘶吼声,那剑芒将它覆盖。 然而,剑影散尽,陆凌天与饕餮都是倒吸了一口气。 这一剑,锐利无匹,森然的剑意,哪怕是金石都会被它削裂,但算是如此,也仅仅在烛龙的身躯留下了几道血痕而已,相对于烛龙那庞大的身躯,这点伤害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烛龙的头颅高高的昂起,散发着无语伦的傲意。 小友,看来不拿出些手段来,实在是无法收拾这畜生,也罢,让老夫抛砖引玉吧!饕餮微微一笑,低声道,同时,狰狞的一笑,身影一闪,竟是出现在烛龙的头顶,同时,虚空一握,七彩火焰顿时弥漫开来,无数火焰符如同蝴蝶般翻滚,竟是形成了一柄两丈多长的火焰长枪。 长枪一抖,弥漫的火焰灵力如蛇一般荡漾,饕餮脸上顿时弥漫出狠厉的表情,挥舞着长枪,向着烛龙头顶狠狠的扎去。 第55章:突击 弥漫着火焰的长枪,挥舞时,竟是虚空都荡起了涟漪,在这恐怖的火焰灵力下,焚烧出无数的焦黑。 陆凌天的目光陡然一缩。 吼! 似乎察觉到长枪,烛龙头顶陡然荡起了一圈圈涟漪,在陆凌天目瞪口呆时,烛龙的头顶突然破开,耀目的黑芒散开。 嘭! 一声巨响荡漾,饕餮的身影陡然暴退开来,摸了摸被震麻的手臂,饕餮多了些许慎重:真是难缠啊! 只见右手火焰长枪一节节的断裂,旋即化为光雨消散在半空。 一股傲立与天下的气息弥漫了整个空间,烛龙的头顶,赫然是钻出一枚漆黑的独角,这独角闪着悠然的寒光,饕餮手里的长枪,正是因与这独角相撞而断裂。 反观这漆黑的独角,竟是没有丝毫伤痕可怜,一圈圈的螺旋,仿佛弥漫着一种不为人所知的力量。 烛龙之角啊! 陆凌天的双目缓缓眯起,心破动。 天地异兽,可谓浑身是宝,这烛龙亦是不例外,独角更是全身最为精华的所在。 这枚独角,乃是炼制法器甚至神兵的材料之一,坚不可摧,而且,采用这独角所炼制的法器,都是带着一种幽冥泉水所特有的腐蚀特性,沾之必死。 连番遭到挑衅,烛龙似乎怒极,在陆凌天的注视下,一圈圈的黑水自独角荡漾开来,虚空顿时形成一股激荡的水流,而这水流流动时,竟是发出如鼓一般的响声。 随着烛龙的嘶吼声,水流顿时荡开,形成了两道漆黑色的长龙,向着二人直扑而去,于此同时,烛龙庞大的身躯也是撞向头顶的岩石。 轰! 一阵地动山摇,无数石块四散开来,那坚硬的岩石在烛龙庞大的力道下顿时裂开一道道裂纹,旋即如同天女散花一般飞射而下,其间夹杂的恐怖力道,哪怕是陆凌天也是微微色变。 顿时,二人的身影都是受阻,反观那两道长龙,却是灵活,空降下的岩石,竟是无法造成丝毫阻拦,张牙舞爪的向着二人而去。 一道道剑气自陆凌天的身飞射而去,空中那四射的岩石,在这剑气的搅动下眨眼便是化为尘埃,于此同时,陆凌天的身影陡然间化为巨剑,没有丝毫停滞,便向着那幽冥泉水形成的长龙而去。 面对天空降下的岩石,饕餮竟是没有丝毫畏惧,一拳一拳不停的挥出,一道道恐怖的火焰弥漫开来,旋即将那岩石包裹,恐怖的岩石,在这七彩的火焰下竟是缓缓的被燃烧,等到快要接近饕餮时,早已化为漫天的青烟。 与此同时,饕餮一掌探出,在空化为一枚火焰掌,狠狠的拍向那掠来的长龙! 轰! 一声巨响,水龙顿时炸开,但饕餮也是不好使,身影顿时暴退了几丈许,方才停下。 陆凌天不知饕餮,以身化剑后,带着凌厉的剑气向那长龙当头削去。 两者相撞,陆凌天顿时全身大颤,仿佛被一座巨山撞到,无往不利的以身化剑,竟仿佛被定在了虚空一般。 这水龙竟是如此之重,简直是重若千钧。 这也是陆凌天在饕餮前发动了攻击,否则看到饕餮狼狈的模样,断然不会如此行为。 幽冥泉水,不但具有极强的腐蚀特性,更是重若千钧,只一滴水,便是有着数十斤的重量,更何况是一股泉水所凝集而成的巨龙。 眼见自己无法冲破这巨龙,陆凌天的指尖陡然间亮起一道白光,这道白光既是浩瀚,又是平淡,仿佛天地初开时便是存在于此,未曾改变。 白光一现,便是被陆凌天凝集而成一枚手指大小的剑芒,随着陆凌天轻轻一挥,虚无中似乎产生了一种不可抗据的力量,那漆黑的水龙瞬间被分开,向着身躯两侧宣泄而去,而陆凌天的身影,则趁机飞射而出。 再度出现时,陆凌天的脸色微变,目光流露出一丝后怕的神色,只是那由天魔鉴分离而出的小剑,确实消失不见。 饕餮见陆凌天没有丝毫异样的出现,也是微微怔了怔,深深知道这幽冥泉水的重量,原本以为陆凌天会因此吃亏,只是没想到气息息都是未曾紊乱。 而且,在刚才,感受到一股深深的危机,仿佛是一柄尖刀抵在了胸口,浓浓的死亡气息蔓延,但那股危险感,转瞬间便消失不见,显然这股危机来自陆凌天本身,只是不知道隐藏了如何手段。 没看出来,你还隐藏着这种手段,只是这烛龙也是不好应付,老夫便要看看,究竟能将你逼成什么样子!饕餮心暗想,却是缓缓退后,一道道法诀打出,虚空,顿时燃起了一道火海。 火海中九道七彩火柱缓缓冒出,将烛龙紧紧包裹,一股股火焰自这火柱冒出,向着被困在火柱的烛龙蔓延而去。 似乎感受到了这股厌恶的火焰,烛龙的身躯不安的扭动起来,庞大如山的尾巴扫向那擎天柱,隆隆的声响不断,那人粗的锁链重重的落在光柱。 轰! 两者相撞,顿时发出一声巨大的响声,那璀璨的火海,因烛龙这凶猛的一击顿时震荡开来,那火焰光柱,在这一击下更是连连颤抖,似乎要崩溃,而烛龙身后,那长长的锁链却是在这一刻,被烧的通红,于此同时,焦臭的味道顿时再度弥漫。 然而,那火焰灵力尚未弥漫到烛龙的身躯,一层层的水雾自烛龙的身躯弥漫开来,将它守护在央,而那火焰灵力,在遇到这水雾后被阻挡了下来。 长信吞吐,烛龙再次一声咆哮,只是此时的咆哮声,已然是带着龙吟的味道,甚至,还夹杂着淡淡的龙威。 被火焰困住,烛龙也是暴怒,身躯再动,高高昂起的头颅撞向周围的九道火柱。 哼!还想逞威! 冷哼一声,饕餮似乎极度不屑,同时探出双手,狠狠的拍向了那九道光柱。 嗡嗡 异的响声自光柱传播开来,火焰弥漫间,顿时挡开了一圈圈火焰涟漪,一道七彩的光罩自九根火柱冉冉升起,将这烛龙困在其中。 嗷! 烛龙暴怒,庞大的身躯不断的冲向困住的大阵。 砰砰! 一声声巨响,大阵剧烈的颤抖,只是却是没有丝毫溃散,于此同时,饕餮一闪出现在一道光柱之前,手抵光柱,浑厚的法力疯狂的涌动而出。 第56章:小剑 小友,我这火焰阵只能将它困住,但这头畜生身上的幽冥泉水,乃是老夫七彩火焰的克星,老夫对它有些束手无策,还请小友出手,诛杀此龙!饕餮缓缓开口,语气没有丝毫傲气与隐瞒,而且竟出人意料的带着些许恳求。 虽是在战斗,但陆凌天对饕餮的戒备却没有丝毫减少,仔细的观察对方的一举一动,此刻,饕餮的语气,陆凌天竟是没有感受到有任何的不妥。 敢问教主,这烛龙被困这大阵,在下出手,这大阵岂不是将在下的攻击全都抵挡住! 饕餮讪讪一笑,道:小友请放心,这大阵只许进,不许出,这烛龙虽是被困,但小友的攻击却是会尽数落入,不会受到丝毫阻拦! 饕餮单手抵在一根光柱,法力波涛汹涌的向着光柱汇集而去,只是,如此法力的耗费,竟是未曾让它气息有着丝毫的改变。 老狐狸! 陆凌天自然知道天下有着不少特的大阵,更不会认为饕餮之所以让他出手,是真的奈何不得这烛龙,定是对自己有着戒备,想在自己出手时寻找破绽,甚至可能会翻脸不认人。 只是眼下这烛龙凶威滔天,如不除掉,自己也是找不到最后的天魔鉴,如今一切,都是不及这天魔鉴重要,陆凌天可不想化为一头连理智都是不存的杀人机器。 想要算计我,却不知我自有打算!心中冷冷一笑,陆凌天竟是一脚迈出,径直跨入那光柱,对那弥漫的七色火焰,陆凌天竟是没有丝毫畏惧。 饕餮见此,目光陡然一变,一丝不可思议的脸色显现而出。 原本他打算在陆凌天攻击烛龙的同时他也动手,只是这一幕,却是让他忌惮起来。 这七色火焰的威力,身为主人的饕餮自然是清楚,但此刻,陆凌天漫步在火海间,竟是没有丝毫的变化。 显然,这火焰灵力根本无法对他造成丝毫的伤害。 只是饕餮断然不曾知道,陆凌天在进入这火海后,身上便是浮现出一层淡淡的白光,这白光很是暗淡,附着在他衣衫,也是没有丝毫破绽可言。 正是这白光,使的陆凌天根本不必担心这七色火焰,这天魔鉴修炼出来的真气,也是以着一种恐怖的速度消减,这种速度,哪怕是以陆凌天的实力,都是微微胆怯。 陆凌天的修为虽然惊人,但体内这股莫名的法力却是比上道境后期的人强多少,根本无法支撑如此消耗。 速战速决! 陆凌天的脑海顿时冒出一个想法。 同时,澎湃的法力从体内宣泄而出,疯狂的将周身围绕,陆凌天竟是形成了一个璀璨的青色光团,光团中一股恐怖的剑意冉冉升起,霎那间,整个空间似乎都是充满了剑气,哪怕是饕餮,也是有着肌肤生寒的感觉。 青光包裹中,陆凌天的双目陡然冒出两道白光,同时,手上一柄通体洁白的小剑眨眼间汇集而成。 这小剑通体纯白,仿如一白玉雕琢,闪灼着淡淡的素芒,既不刺目,也没有凌然气息,但这小剑却是透露着一股无法形容的感觉,这种感觉,仿佛是这剑便是这天地间的王者,无人可以与之媲美! 小剑形成后,陆凌天深吸了一口气,眼中带着些许兴奋,不过是尝试而已,没想到真的让他凝聚而出。 感受到小剑的威力后,陆凌天微微心安,只是断然不会在饕餮面前展现出如此手段,因此双手一撮,原本形成的白玉剑顿时化为流光,重新向着体内汇集。 于此同时,陆凌天的手一挥,青光陡然间暴涨起来,而正在向体内汇聚的白色光芒也是分出了一缕汇集,随着青光的抖动,一柄冲霄的百丈青剑顿时出现在陆凌天手上,细看下,定然会发现,这长剑,跳动着一缕白色的光线,似乎不敢束缚一般。 目光一寒,陆凌天顿时转向那正在大阵逞威的烛龙,声音冰冷道:畜生,既然你不知好歹,想要拦我去路,那便去死吧! 长剑一挥,原本百丈长的剑影顿时爆射而去。 轰轰! 声音如钟鼓作响,巨剑划破虚空,恐怖的声响在空间内震颤不已。 剑影所过处,那七彩的火焰纷纷避让,似乎感受到巨剑,丝毫不敢与之相抗。 吼! 那烛龙似乎也是感受到危机,突然发出一声巨吼,挣扎的身躯却是停了下来,但它的独眼,却是剧烈的颤抖,一丝丝令人惊惧的金光越来越亮。 巨剑呼啸,直至烛龙的头顶,烛龙一动未动,但那独眼却是缓缓朝向巨剑的方向,那股恐怖的金光却是越来越盛。 这金光更是蕴含着一股令陆凌天都心惊胆颤的感觉,仿佛这金光隐藏着什么恐惧。 眼见巨剑要刺到,烛龙的身躯剧烈的抖动,一声惊天的咆哮,恐怖的金芒顿时弥漫开来。 一股让人毛骨悚然的感觉瞬间袭向心头,陆凌天的身躯暴退而回。 死亡的笼罩下,烛龙的独眼终于睁开,那一只独眼,如同初生婴儿一般的纯粹,但在此刻却是发出恐怖的金芒。 金芒下,陆凌天所发出的恐怖剑影瞬间消散,仿佛冰雪一般消融,继而便是周围弥漫的七色火焰,成片的消失在虚空。 金光冲入眼帘,陆凌天的脑海瞬间一片空白,似乎一切都变的安静,仿佛陆凌天并不是在山洞,而是处在虚空内。 周围一切都是消失,一股使人惊惧的漆黑在周围弥漫,孤独而立,虚空泯灭。 头脑传出一股昏昏欲睡的感觉,这种感觉,让陆凌天顿时有着睡去的感觉。 陆凌天心一惊,顿时念起了冰心咒,无往不利的冰心咒,此刻竟是毫无作用,陆凌天的困意,也是越来越重,眼皮仿佛有着几千斤重,任他如何努力,依旧是紧闭而无法睁开。 第57章:被耍 哈哈哈,小友,多谢了,为了报答你的恩惠,这烛龙之威,便留给你单独享受了! 在这时,饕餮嘲讽的话语却是在陆凌天耳畔响起。 金光中一道身影顿时爆射而去,赫然是饕餮无疑,而那烛龙的身影,在不远处如同柱子一般挺立,眼见饕餮从身边越过,烛龙竟是没有任何反应。 烛龙之眼,天地化为混沌,这句话并无过错,因为在这巨眼下,任何攻击都会被化解开来,继而感受到一股深深的无力。 然而,烛龙这种变异的能力,只要在睁眼时闭目,不与眼睛相对,便是没有丝毫作用,饕餮正是知道这一点,方才让陆凌天进入大阵攻击烛龙。 而烛龙在释放着黄金眼后,短暂的时间内将会无法动弹,这也是饕餮最大的依仗。 相与陆凌天,饕餮对这异兽的了解显然在陆凌天,而不知不觉间,陆凌天便是入了圈套。 只是,兴奋的饕餮并未发现,烛龙的浑身的生机,正在缓缓的消散,而那独眼,更是有着一点点血丝缓缓的蔓延开来,那摧残的金光,也是在进入山洞后渐渐的消散开来。 恐怕就连陆凌天也不知道,正是自己心血来潮的汇入那一丝白色光芒救了自己,正是那一丝丝的威力,竟是让这头恐怖的烛龙当场殒命! 陆凌天依旧是有种想沉睡的感觉,直到一股令人难以接受的腐臭气息扑鼻而来,才缓缓的睁开了双眼! 入目的却是一张俏丽的脸以及小白那灰溜溜的双目。 你醒了? 蛮柔微微一喜,继而变戏法一般的手那枚黑色的珠子便是消失无踪,但陆凌天清楚,正是这黑色珠子散发着恐怖的臭气,将他唤醒。 这珠子,陆凌天并不陌生,因为他曾在沈瑶手中见识过! 揉了揉依旧昏沉的头,陆凌天不禁想起昏迷前所发生的一切,不由道:我昏睡了多久?那烛龙呢?那饕餮去那里了? 来之前,为了保护蛮柔的安全,陆凌天将小白留在了蛮柔身边,也算是陆凌天布下的暗手,必要时,能对那饕餮形成震慑。 只是千算万算,依旧是着了那老狐狸的道。 没多久啊,我从面下来,便看到你昏倒在地,不过你这厉害,这种大家伙,你都能杀死!蛮柔低声道,一双雪亮的眼睛却是紧紧的盯着陆凌天,仿佛乃是怪物一般。 顺着蛮柔所指的方向看去,陆凌天顿时一个激灵。 庞大的身躯,依旧闪着幽黑的光芒,独眼大睁,但此刻,这烛龙的身体,已然是没有丝毫气息。 这是我杀的? 艰难的咽了咽口水,陆凌天的语气带着惊异。 他可是知道在自己昏睡前,这烛龙可是大发神威,但此刻,竟是死在了此处,所以才不由的惊讶。 但想到饕餮的话语,陆凌天顿时一个激灵站了起来,道:快走,那饕餮已然进去了! 说着,陆凌天一闪便向着那山洞而去! 鬼煞宗,天煞明王的雕像威风赫赫,那雄伟的鬼煞殿,更是散发着一股古朴与沧桑。 大殿上,玉蝶伏案而立,至于梼杌正单膝而跪,一旁那灸老则是双目紧闭,似乎对一切都不闻不问。 事情我已经知道了,你下去吧!玉蝶挥了挥手,似乎有些不耐烦道。 属下告退!梼杌告罪一声,却是缓缓消失在原地。 灸老,你认为这消息可否真实?玉蝶缓缓抬头,目光闪烁着精芒道。 玉蝶自是想不到,梼杌会带来如此重大的消息。 火云阁被袭,人员大量伤亡,如今阁内的实力大减,而袭击者,竟是长乐门门主鬼暝! 灸老缓缓睁开眼,慈祥的看了玉蝶一点淡淡道:梼杌此人向来懂得分寸,定然不会拿假信息来欺骗使者,而且,几日前活动在南州的弟子回来也曾说过,南洲曾飘起大片血云,恐怕于此脱不了干系! 玉蝶揉了揉眉头,说不出的诱人,但听到灸老的分析后却是带着些许喜色道:三大正道的实力如今大减,陆公子他的大仇终于快如愿以偿了! 在灸老面前,玉蝶没有丝毫掩饰自己的情绪,这句话说完之后,竟是深深的叹了口气,似乎有些轻快,仿佛压在身上的压力早已消失不见。 这十几年来,眼睁睁的看着陆凌天因复仇而变的如此冷血,心里其实任何人都是着急,他能感受到那压抑的仇恨下,所掩饰的疲惫,他也知道,那男子,这么多年来从未真正开心的笑过。 曾经的一切,都被仇恨代替,但如今,一切都要过去,他,能回到从前的少年吗? 玉蝶不知道,但不愿再看到陆凌天如此堕落下去。 灸老,你说我们该怎么做呢?玉蝶目光闪着些许冰冷道。 灸老眉头微微皱起,缓缓开口道:使者,我知道你心的想法,只是愚老认为,穷奇的仇,还是由他亲自来报才好,使者贸然插手,恐怕 玉蝶眉头一挑,知道灸老所言乃是事实,因此未曾反驳。 那一日,眼见火云阁被饕餮所打败,虽是陆凌天未曾表现,但玉蝶依旧察觉到陆凌天说起时,那种浓浓的不甘,显然,对于未能亲自报仇,陆凌天可谓是耿耿于怀。 然而,便是此时,灸老与玉蝶脸色俱是一变,目光陡然间,看向大殿外处。 那一处一道流光如同闷雷一般径直向着鬼煞宗所在地,恐怖的气势没有丝毫掩饰,那滚滚的魔气,如同乌云一般,黑压压覆盖了半天。 只是单独一人,便是让玉蝶等人感受到一股如临大敌之感。 来人的身影极快,眨眼间便是出现在鬼煞宗空中! 什么人? 来人声势浩大,哪怕是鬼煞宗弟子也是纷纷察觉到,眼见来人径直出现在鬼煞宗的上空,一众弟子纷纷亮起法宝,升空质问道。 放肆! 雄浑的声音,如同闷雷一般,那几名鬼煞宗弟子刚刚升空,仿佛被天空的大手硬生生的拍了下来。 第58章:争夺 噗噗! 几名鬼煞宗弟子,都是一击吐血,同时听到来人的声音后,都是浑身一颤。 参见宗主大人! 整个鬼煞宗,无数弟子听到这声响后,都是诚惶诚恐的跪倒在地! 宗主?! 大殿里玉蝶脸顿时布满了疑惑,煞王明明在制作血炼之物,何时出宗去,为什么她都是未曾知晓? 然而一旁的灸老,听到煞王的话语后脸色大变,虽是未曾看到煞王的样子,但从刚才那翻滚的魔气,蕴含着一种极度的邪恶的气息。 传本宗命令,三日之后,直取昆仑山! 冰冷的声音如雷般在天空传开,话音刚毕,煞王的身影便再次化为一道流光,向着鬼煞洞而去。 怎么会这样? 玉蝶脸色大变,夜无殇的声音洪亮,哪怕是整个鬼煞宗众人都是可以听到,但也正是如此,玉蝶才变色。 煞王此举,几乎毫无掩饰的意思,仿若直接对着幻仙门挑战一般! 玉蝶并未注意到,一旁的灸老,目光中多了一丝深深的忧色,这股忧色后,乃是淡淡的死灰。 阴阳洞,庞大的尸躯,依旧带着些许暴戾,但这身躯的主人,却是不带丝毫生机。 越过那漆黑的无底洞,陆凌天身影一转便是出现在瀑布后的洞口内。 环顾周围,这大洞四处都是人工凿砸的痕迹,洞顶一道深深的裂痕蔓延开来,这道裂痕,赫然是那烛龙所造成,森森然如同一张狰狞的巨口。 洞内虽是带着些许潮气,但那惊人的阴气却是消失不见,转过一道小路后,眼前豁然开朗,但陆凌天的目光,却是集在不远处的那道身影,狠狠的一缩。 似乎听到了脚步声,饕餮缓缓转过身来,脸上一丝疑惑闪过,旋即冷冷的开口:小友的气运果然是得天独厚,烛龙独眼下,竟还能保存性命! 教主也是好计谋,枉晚辈千防万防,依旧是未防的过教主的谋略! 说话时,陆凌天的目光依然将周围的一切都尽收眼底,此处,已然是这阴阳洞的洞底所在,此处,并不宽广,看看只有三分见方,此刻,陆凌天与饕餮不过是相距两丈之许。 而饕餮身前不远处,便是一枚石台,石台上,闪烁着点点金光,虽不耀目,却也是极为引人,但陆凌天的目光,却是在那石台上凝了凝,脸的喜色没有丝毫掩饰的浮现而出。 虽是相隔不近,但陆凌天清楚,眼下那石台之物品,便是自己梦寐以求的天魔鉴最后半部所在,因为那金箔之光,陆凌天在龙骨山已然见过。 看来小友对这经书也是很在意啊!陆凌天脸上的喜色,没有丝毫掩饰的落入饕餮的眼底,顿时脸色阴沉,皮笑肉不笑的开口。 原本此物既然被教主看,晚辈理应相让,只是此物对晚辈太过重要,晚辈不得不得罪了!陆凌天脸带微笑,但眼里却是闪烁着坚定。 实在是不巧,这本经书对老夫也是极为重要,所以老夫对此势在必得!饕餮摇了摇头,似乎有些惋惜道。 陆凌天眉头一挑,缓缓开口道:既然如此,你我只能各凭本事了! 知道饕餮也是对这天魔鉴最后一半极为看重,只是观模样,便知道他定然不会将之让予自己,因此陆凌天也未曾打算虚与委蛇下去。 如此,老夫便不客气了!脸色一冷,饕餮凌空一掌,瞬间拍向陆凌天。 四周虚空一紧,无数的火焰弥漫而出,七色的火焰飞出的瞬间便是化为一枚丈许的巨掌,径直向着陆凌天掠来! 自进入这洞底后,陆凌天便一直提防着对样,眼见饕餮动手,幸好陆凌天早有戒备,不慌不忙间屈指一弹,雷鸣声顿时暴响,一道璀璨的剑影从指尖爆射而出,径直迎向那七彩巨掌。 锐利的剑气,仿佛直接洞穿虚空,便是出现在火焰巨掌。 噗! 势如破竹一般,那火焰巨掌在这一击下竟是毫无抵抗力便被洞穿,不过,那锐利的剑气也是转瞬间散尽! 教主大人,这类试探的把戏还是免了吧,既然想要得到这经,不拿出点实力来,却是无法将晚辈打发掉的!脸带着冷笑,目光流露出丝毫不屑道。 饕餮脸没没有流露出丝毫意外之色,反而一脸战意的开口道:那老夫也便不客气了,不过既然想要老夫动用实力,你也要做好准备,用你的小命来换吧! 饕餮脸色一厉,一口黑色的血液吐出,这黑色的血液,似乎有什么在跳动,眨眼间,这黑血便是化为晶莹剔透,在虚空缓缓燃起火焰。 这火焰一出,周围顿时被一股恐怖的火焰灵力所充斥。 这晶莹火焰并未释放,反而在饕餮的头顶缓缓的燃烧起来,而这火焰出现后,饕餮的脸缓缓浮现出一种炙热。 于此同时,气势疯狂的暴涨开来,竟是形成一股恐怖的暴风,席卷周围。 陆凌天神色微动,顿时凌冽的剑气顿时冲天而起,陆凌天身体昂扬的剑意冲霄而起,在饕餮的注视下,陆凌天的身影仿佛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则是一把散发着恐怖气息的宝剑,此刻,这把剑,无匹,无敌,这世间,仿佛无任何东西可以阻挡他的脚步。 好惊人的剑意,不愧是敢与老夫争夺之人,只是如此,还不够! 饕餮手一挥,璀璨的火焰顿时而发,只是刚才那七色火焰的威力竟是有着天地差别,此刻的火焰灵力,可谓是整整反了一倍。 陆凌天神色不变,但心却是微惊,悄悄的撇了一眼饕餮头顶的晶莹火焰,顿时明白了三分,石台一旁竟是分裂开来。 只是未曾预料到,不远处的石台,竟是在这恐怖的火焰下岿然不动,这惊人的火焰,在眼力不错,这琉璃火焰,乃是老夫的底牌所在,燃烧了这句躯体的灵魂方可释放而出!饕餮面色一愣,杀意暴涨,滚滚的火焰灵力,顿时化为一柄长枪,被抓在手中。 饕餮的身影一闪消失在原地,倾刻间便是出现在陆凌天面前,脸带着狰狞的笑,弥漫着火焰灵力的长枪猛然刺下。 饕餮的双瞳猛然一缩,原本烧焦的景象并未出现,陆凌天的身躯顿时爆开,化为点点星芒消失在半空。 虚影! 锐利的劲风自身后而发,破空声音如同雷啸,饕餮未曾回头,但身后却仿佛是长了眼睛一般,长枪突然一抖,回马枪忽然刺出。 长枪火焰灵力猛然爆开,如同一条长龙一般袭向径直刺向陆凌天的面门,陆凌天处变不惊,但已然刺出的长剑却是改刺为削。 当! 清脆声音顿时震响。 剑式被阻,陆凌天没有丝毫动容,屈指一弹手长剑,剑吟声暴啸而出,一道道剑影从手的长剑分离,宛如浮光掠影一般,向着饕餮而去。 第59章:魔王 接连几道剑影,光芒无可匹敌,锐利的锋芒似乎可以撕裂苍穹,向着饕餮当头笼罩而下。 洪! 手臂一抖,手中的长枪再次转变,身躯眨眼间便是弯了下去,转瞬间,化为一道七彩的鞭影,宛如灵蛇吐珠,但却很快的,灵鞭的影子普天盖地。 眼见一击无果,陆凌天神色不变,双手一抖,手里的长剑猛然崩裂,化为漫天流转的青色法力,同时,身上一股汹涌的法力顿时席卷开来,若是仔细分辨,定然会发现在和青涩法力,竟是隐藏着一道道素白光芒。 终于忍不住了吧! 饕餮淡淡一声,将那坚硬挡住的同时,手里的长鞭也是涣散,同时身躯缓缓悬浮于空,一股恐怖的火焰顿时弥漫开来。 这恐怖的火焰,弥漫的同时竟是带着风雷声,仿佛虚空都是被烧裂。 滚滚火焰宣泄,整个山洞顿时形成无边的火海,七彩火焰,光芒灼天,随着饕餮的法印的急转,那无边的火焰似乎受到了吸引一般,眨眼间便是在半空形成了一枚七彩的四方火焰,带着毁天灭地,向着陆凌天头顶狠狠的拍去。 陆凌天惊而不变,那拍下的巨印没有让他有丝毫的分神。 只是右手却是朝着空的巨印缓缓的拍去。 这一手拍出,竟是没有丝毫法力涌动,但整个虚空似乎都是震颤,那下落的巨印,竟是被莫名的力量钉在虚空。 于此同时,陆凌天的目光陡然一寒,无数的剑吟声浮现而出,霎那间,便是如同千军万马般咆哮,凌厉的气劲,直接撕裂的苍穹,山洞内,瞬间密布无数剑芒,森然可怖。 当当当当 连续的撞击下,那空的巨印也是承受不住,被这无数道剑气生生的击散,而那饕餮的所在处,更是被无数剑雨所覆盖,根本看不清状况,但见漫天的鲜血飞溅,空气都是弥漫出一股血腥气息。 恐怖的剑气,竟是持续了近乎一息,直到一息后,一切方才烟消云散。 此刻,饕餮已然是成为了一个血人,双臂已然被削断,全身下,更是无数伤痕,不少处深可见骨,甚至还有不少地方已然是被那恐怖的剑气给洞穿! 肉眼可以察觉到,身体的生机正在缓缓流逝。 突然,饕餮身躯一颤,一股苍茫的火焰陡然间弥漫开来,七彩的火焰弥漫全身。 真是令人惊讶,不过既然你毁了他的肉身,老夫便用你的肉身偿还,相对于这具肉身,老夫对你的肉身更加感兴趣! 便是在此时,火光却是传出一声阴冷无的声音,在陆凌天的紧张戒备,伴随着焦灰的飞落,一头赤红色的巨虫出现在陆凌天面前。 这赤红色的巨虫,赫然是有着一张狰狞的人脸,千条腿看起来让人头皮发麻,一尺多长的身躯悬浮在半空,道道火焰细线自虫躯缓缓荡漾开来,在半空竟是化为一道莫名的光阵,但这光阵出现的同时,那七彩的火焰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却是那晶莹剔透,虽是不令人感到炙热,但却仿佛能将虚空都燃烧的火焰。 火蛊王,不对,火蛊王不是这样子的,你是火蛊魔王!突然,颤抖的声音传来,看着眼前那虫体,蛮柔顿时失声叫道。 这阴阳洞底,据无底洞距离不远,哪怕是陆凌天二人刚刚的斗争,也不过是一炷香的时间而已,但这一炷香的时间,却是惊险。 此刻蛮柔与小贼白人一兽终是到达此处,也恰巧看到了饕餮化为虫身的一幕! 火蛊魔王?蛮柔的称谓令陆凌天诧异,但蛮柔那恐惧的语气,却是让陆凌天不知不觉间多了些许慎重。 有见识,竟是认出了老夫的身份,但凭这一点,你可以去死了!阴森的声音顿时响起,似乎自这火蛊魔王腹内所出,瓮声瓮气。 但随着火蛊魔王的话语,那琉璃火焰缓缓间鼓荡起来,火焰灵力弥漫,虽是不曾感觉到灼热,但却带着一股毁天灭地的声势。 无色火焰,缓缓化为一道丈许的龙影,向着蛮柔径直笼罩而去。 蛮柔的俏脸冷若寒冰,感受到那股杀气,玉手突然握紧,旋即松开,一挥手,空顿时出现了一条幽绿锁链,这锁链带着一股腥臭气息,显然是剧毒,在松手的那一刻,锁链便向着那无色龙直奔而去。 滋滋! 幽绿的锁链,顿时被那火焰龙给撕裂,便是锁链断裂的一瞬间,蛮柔的一张小脸陡然间苍白了几分,失去了锁链的庇佑,蛮柔整个身躯都是暴露在那火焰龙下。 嗖! 便是这一刻,一道璀璨的光柱瞬间划破苍穹,一闪出现,光柱中赫然是一柄闪亮的青色长矛,长矛竟是弥漫着诡异的纹路。 长矛与那火焰龙撞在一起,没有轰鸣声,一切都是无声无息,但那火焰龙,在此刻却是如同有灵魂一般,转瞬间便是软了下来,化为道道火焰,将那长矛缓缓包裹。 火焰的煅烧下,那长矛节节断裂,嘭的一声,化为漫天的法力消散。 同时,陆凌天全身大颤,嘴角竟是流出了一丝鲜血。 吼! 一声暴怒的吼声,小白的双目突然暴起了红光,旋即尺长的身躯缓缓拔高,磅礴的暴戾气息,如同暴风一般席卷开来。 庞大的身躯,顿时向着那火焰爆射而去,小白的周身也是缓缓浮现出紫金色的火焰,那无色火焰灵力,却也是只落半分而已。 三眼灵狐,六残火龙本源命火,这小家伙的运气倒是不错,可惜今日遇到了老夫!看到小白身弥漫而出的火焰,这火蛊魔王似乎有些惋惜道,但继而,四周便是被一股恐怖的杀意所充斥。 小白身影一动,庞大的身躯竟是鬼魅一般的消失在原地,继而出现在那火蛊魔王面前,锋利的爪子闪电般探出,狠狠的向着那火蛊魔王的虫身刺去。 紫金色的爪子,径直刺入火蛊魔王的身躯内继而便是听到一声惨嚎声。 然而,这惨嚎声,却是从小白口发出。 小白的爪尖下,那里还有火蛊魔王的身影,取而代之的,则是一团无色火焰,正是这火焰,在小白身迅速的激荡开来,与小白身上那紫金色的火焰对峙起来。 只是紫金火焰的威力显然不比无色火焰,那火焰肆虐下,小白的那白色毛发都是缓缓变的焦黄。 第60章:法身 便是在此时,脸色苍白的蛮柔一闪出现在小白一旁,浓浓的毒液从双袖下冒出,仿佛无穷无尽一般,但这毒液却是向着小白而去。 恐怖的毒液,沾之即亡,但此刻在蛮柔的控制下,这些毒液竟是硬生生的将小白身无色火焰硬生生的给扑灭。 万蛊化生毒?!见此一幕,火蛊魔王顿时尖声叫道,若是此刻依旧占据了饕餮的躯体,定然会感到惊讶,不过,此刻却是不显。 小丫头,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要闯,既然你修炼了万蛊化生毒,那便让老夫将你吞噬,功力更进一步吧! 火蛊魔王似乎很是兴奋,声音都是微微颤抖道。 蛮柔的脸色再次苍白了三分,这万蛊化生毒,乃是取自南疆各类蛊毒所混合而成,不但是剧毒,对任何蛊虫都是有着致命的吸引力,因为吞噬了这万蛊化生毒,这些蛊虫可以轻易便突破自身品阶,化为蛊王的存在。 当然,这毒也不是轻易便能被吞噬的,蛮柔的手段不低,凭借这万蛊化生毒,更是得心应手,控制了百种蛊虫,哪怕是整个南疆也是少有的存在。 只是蛮柔万万想不到,这世竟是有蛊魔王的存在,而且这蛊魔王的实力,并不是他们所能抵抗。 蛮柔,你退开!小白,你也退开,保护蛮柔的安危!陆凌天一声令下,身影一闪出现在蛮柔身前。 此女乃是长老派来,陆凌天定然不会让她陷入危险,因此毫不犹豫的将她挡在身后。 原本的小白已然被这无色的火焰烧出了怒火,但陆凌天一声令下后,小白顿时升起璀璨的紫金光芒,将蛮柔包裹住,旋即离开了洞底的所在。 小子,你三番五次与老夫作对,既然你想死,那老夫便成全你! 眼见二人躲开,火蛊魔王身那张人脸迅速狰狞了起来,虽是知道那一人一兽定然不会走远,但对阻拦自己的陆凌天却是升起了无边的杀意。 倾刻间,火海震荡,一圈圈无色的火焰震荡开来,于此同时,那火蛊魔王的身躯沐浴在这火焰,缓缓的膨胀了起来,便是一头三尺多长的狰狞虫出现在陆凌天面前,那如同蜈蚣一般的前腿,在空如线一般飘飞着,使人升起莫名的寒意。 在火蛊魔王冷喝声,这些细腿如同发丝一般飘起,旋即向着陆凌天席卷而来。 突如起来的变故让陆凌天心底一惊,一股危机感瞬间袭向心头,陆凌天脸色一沉,指尖顿时爆射出一道道森然的剑气,向着这些如同发丝一般的毛腿扫去。 然而陆凌天却是脸色大变。 领悟了剑意后,陆凌天所释放的每一道剑气,虽不是无坚不摧,但也是少有能抗衡的,但此刻,这些细丝在陆凌天的剑气下,竟是没有一根断裂,一剑下去,仿佛切在了虚空。 哼! 剧烈的疼痛感从身体传出,这一刻,犹如千万根钢针扎在身体,这些毛腿,揉入活物一般,向着陆凌天体内疯狂的扎入。 小子,既然想跟老夫作对,那去死吧,老夫对你的身体也是甚感兴趣,稍后吞噬了你的灵魂,老夫便用你的身躯,重新化为人。 耳边响起了火蛊魔王那瓮声瓮气的声音,同时,陆凌天察觉到自己的身躯仿佛不受控制了一般,而这些毛腿,似乎正在争夺自己身体的控制权。 顿时陆凌天想到当日冷啸宇与疯狗道人被蛊虫控制的情形,不由的打了个激灵。 想要得到我的身体,那你便去死吧!陆凌天的双目瞬间赤红,说话时,连嘴巴都是有着不受控制的感觉,但随着话语刚毕,恐怖的法力瞬间荡漾而出。 激荡的法力从身体缓缓分离而出,在陆凌天身后出现了一高达一丈的人影。 远远看去,这人影仿佛从陆凌天体内冒出一般,显得极度诡异,狂暴的法力,无边无尽,如同海洋一般席卷开来,一股惊悚的威势缓缓降下,仿佛天地崩溃,大地塌陷一般。 此刻出现的正是法身无疑,只是法身中却是多了一丝灵动,比以前更加凝实,嘴角甚至多了些若有若无的笑意。 或许是因为陆凌天领悟了剑意的缘故,法身围绕着一股磅礴的剑意,原本无形无色的剑意,此刻竟是在法身周围形成了一条环绕的巨龙。 蚀荒之魂依旧扭曲,化为一柄黑色的长剑,被法身握在手,剑身一道道流光流转,莫名的纹路充斥着整个剑身,那恐怖的黑气,仿佛一眼下去便是足以令人沉沦。 同时,这法身四周环绕的青光竟是多了些许丝丝的白芒,但正是这白芒,却是让法身平白多了些许圣洁的味道。 这是什么鬼东西! 突如其来的变化,令火蛊魔王也是大惊,于此同时,陆凌天感觉到自己身躯的小了,趁此机会,陆凌天一道挥出。 霎那之间,一道漆黑的光线瞬间划破苍穹,犹如世界初开之前的霎那黑暗,不自觉的令人沉沦,雷啸声滚滚而来,仿佛在这山洞炸响,回荡不绝。 不! 凄厉带着不甘的响声旋即充斥的脑海,那火蛊魔王瞬间便被这恐怖的剑气给撕裂,这无匹的一剑竟是余威不减的落在了石台上。 当 一声震天声响传出。 然而,在陆凌天感觉到自己对身体的掌控权恢复时,异变突起。 陆凌天突感一股钻心的疼痛瞬间袭向脑海,陆凌天发现原本被鬼阴所封印的入魔印记竟是迅速激荡起来。 于此同时,眼前一道红芒一闪,飞速落入陆凌天魔脑海中的赫然是最后一部天魔鉴。 一柄黑色剑影的印记缓缓浮现而出,那五卷天魔鉴也是闪闪发亮,似乎极度兴奋,不断的冲击着剑影的封印。 五部天魔鉴内外配合,在五者共同的攻击下,那剑影的力量竟是缓缓减弱。 杀! 陆凌天的目光顿时再红三分,一股股苍茫的杀意瞬间袭向脑海,吞噬着仅存的理智。 若不是鬼阴封印了这入魔的印记,在陆凌天遇到这火蛊魔王时,定然会感受到那强烈的敌意,然而,鬼阴的封印却使的这股力量被屏蔽,哪怕连鬼阴自己都是不知道,原本准备帮助陆凌天的封印,竟反而是害了他。 原本以为,天下如此大,想要在巧合碰到那带着入魔印记的人,且要将他斩杀乃是件不容易的事,但却没想到,天道飘渺,不是人力可以揣测,阴差阳错下,竟是被陆凌天遇到了正主。 五部天魔鉴已然集成,那屠灭苍生的杀意,自然是爆发而出。 然而,在陆凌天艰难的抵制脑海无边杀意的同时,异变再起。 第61章:再攻? 那石台上瞬间爆射出无边的金光,这金光虽是浩瀚,但却很诡异,没有一点刺眼的感觉。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柔和的气息,仿佛是一团柔和的水流一般,迅速将陆凌天包裹在内。 陆凌天仿佛着了魔一般,一步一步的向着那石台而去,但陆凌天反应更快的,却是身后那庞大的法身。 此刻的法身如同活了一般,竟是便出现在石台前,那从未有过神采的双目竟是闪烁着一丝异样光芒,而身体原本由天魔鉴所修炼而出的法力,却是如同被风吹的火焰一般,迅速暴涨开来。 法身的青色缓缓褪去,而庞大的法身,也是缓缓缩小。 柔和的气息普天盖地,但陆凌天的双目却是无神,仿佛未曾察觉到周围的变化,直勾勾的盯着眼前的石台,脸不时的闪过一丝让人骇然的狰狞。 石台上赫然是有着一金箔纸张,而金箔纸,一枚枚闪耀的大字竟是如同活了一般,缓缓的动了起来,诡异的一幕随着而现。 那一道道闪耀的大字,竟是从那金箔缓缓而出,如同蝴蝶一般,围绕法身周围,旋即一股脑完全没入法身的身躯。 砰砰! 伴随着法身的剧烈颤抖,那金箔纸竟是缓缓的破碎,消失在那石台上而失去金箔纸的瞬间,周围那强烈的金光也是缓缓消失不见。 法身涌现出柔和的素白光芒,仿佛天空飘摇的云朵一般。 此时法身大颤,一道蜿蜒的裂痕从法身头顶蔓延而下,眨眼间便扩散到全身,犹如蛛一般密密麻麻。 嘭! 一声轻响,法身竟是缓缓碎裂,旋即,一股浩瀚的白光瞬间爆发,将正在发愣的陆凌天紧紧包裹,形成了一白色的巨茧,如同呼吸一般此起彼伏。 幻仙门,此刻已经完全被一股萧杀气息所笼罩,此刻,连那昊日,也是躲在乌云后不肯现身,整个幻仙门,虽是依旧有些仙韵,但此情此景,却是让众人心头都蒙了一层阴霾。 五峰齐聚,除了那宗门外,在幻仙门乃是难得的盛世。 玄阳殿上主宾分明,骁桀坤一派代理掌门端坐,眉宇多了一丝严肃与狠厉,各大峰首座尽皆于此,甚至那些优秀的门人弟子,也是尽在其中。 连在紫盖峰闭关的幻月大师,此刻也是在大殿上,眉头紧锁,似乎有些异样。 不远处,周洪普端坐在椅子,这几日,虽是体内的生机已经缓缓恢复,但此时的他,想来完全恢复还需一段时间。 禀掌门,属下在山门下,已然发现了魔道妖人的踪迹!常誉宏急匆匆的身影,并未因有客人而丝毫缓慢,此刻,丝毫犹豫,都会造成不可拟补的损伤。 骁桀坤不变,但眼底深处却是闪烁着冷意问道:常师弟,可曾探明这次魔道究竟有多少来人? 据属下所探,大概有一万左右人! 大殿上所有人的眉头都是皱了起来。 怎么才一万左右,这鬼煞宗究竟在搞什么鬼,难道还有什么埋伏不成?周洪普缓缓开口,如今的他,已然是一宗之主,而且身为客人,此刻的疑问并不是突兀。 难怪周洪普有疑问,几日之前,鬼煞宗传出的消息,乃是与正道众人一决雌雄,以他的做派,即使是有阴谋,也不会如此明显。 微微犹豫了一下,常誉宏开口道:掌门,据属下所观察,一众鬼煞宗高层的人除了陆凌天与煞王外,所有位高权重的人都是集结在山下,另外,有弟子查明,陆凌天不日前,进入过南疆地,再未出现,而那煞王,则在依旧在闭关,未曾出现! 骁桀坤的眉头微微皱起,显然对煞王的做法有些摸不着头脑。 掌教可是有何计策?幻风缓缓开口道,目光的仇恨光芒,虽是被他压制,却依旧被众人看在眼。 十年前,被魔道攻山来,无数弟子惨死不说,更是让一峰首座幻玄都陨落,幻风道人对这些魔教的人早已是恨之入骨,此刻,在听闻魔道要攻山的消息后,更是暴跳如雷。 骁桀坤缓缓的摇了摇头,自是甚至幻仙门的状况,虽是看起来有些抵抗,事实鬼煞宗依旧是有着差距,毕竟,当年一役后,幻仙门虽是招收了不少弟子,但时间毕竟太短,少有修为高深之辈。 而在如此大战,这些弟子的安危显然是受到了严重的威胁。 不过庆幸的是,,周洪普也是带着仅存火云阁弟子赶到此处,经历先前一役后,,这些弟子无一不是精锐小辈,更有不少人在一战后,功力大进。 眼下,幻仙门所拥有的精锐小辈,也是不惧鬼煞宗,唯一值得惋惜的便是高手的数量。 那煞王魔头,决计是压在众人心口的一枚大石。 如今之际,唯有兵来将挡,水来土掩,魔教妖人既然来势汹汹,我们便让他们败羽而归,以雪十年前之耻!骁桀坤的目光带着些许坚决,身那股睥睨苍生的气势也是随着展开,那指点江山的模样,仿佛并未将即将到来的战斗放在眼。 今日,我幻仙门便完成历代掌教未完成的心愿,消灭魔道妖人,以正大道威名! 张狂带着霸气的声音,顿时自玄阳殿传出,听到这雄浑声音,一种正道弟子无一不是士气大振。 然而,昆仑山下,无数的魔道弟子如同蜂涌一般而来,激荡的魔气,缓缓形成一片黑色的乌云,黑漆漆的笼罩一番天地。 魔云翻滚,玉蝶与灸老虚空踏立,将周围的一切,尽收眼,但细看下,定然会发现,二者眼底深处,有着一丝忧色。 灸老,宗主身究竟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会突然间发狂,更是不顾一切痛下杀手?想到日前煞王突然钻出后的恐怖,玉蝶狠狠的打了个冷颤。 骁桀坤不清楚鬼煞宗为何只剩下了一万左右弟子,但玉蝶却是无比清楚。 日前的煞王,竟是如同发狂了一般,在鬼煞宗大开杀戒,只是瞬间,便是让鬼煞宗血流成河,无数的弟子死于非命,甚至若非灸老出手阻拦,哪怕是玉蝶,也将倒在血泊中。 第62章:开启 疯狂下的煞王,竟是差点失手杀了她! 玉蝶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为何曾经如此忠心耿耿,煞王竟想杀了自己,为何会变成此般模样? 如今,这些鬼煞宗弟子,虽是来势汹汹,但眼底深处,却是隐藏着恐惧,而这恐惧,正是因为煞王所带来。 未战先惧,就算玉蝶,也不看好鬼煞宗能得胜! 玉蝶,若是有一天,你不得不杀死宗主,你会怎么做? 灸老缓缓的开口,但说出来的话语,却是令玉蝶脸色瞬间苍白了万分。 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这一瞬间,玉蝶的心顿时乱了起来,她从未想过如此问题,但灸老此问显然不是放矢,难道已经知道了什么? 灸老,你究竟知道了什么,快告诉我,宗主他究竟怎么了? 玉蝶缓缓的抬头,眼里带着深深的迫切,急不可待的开口问道。 唉!灸老悄悄叹息一声,不由的瞥向眼前不远处的昆仑山,眼睛陡然间变的深邃,似乎穿过了眼前,看到了不久后一片哀鸿的景象。 使者,有些事你还是不知道为好,但我想知道,若是真的有这么一天,你会怎么办?或许若是陆公子与宗主斗起来,你会帮谁?灸老犹豫了片刻,终是无法开口说出真相,但却再次提出了一个让玉蝶两难的问题。 玉蝶的呼吸缓缓加重,脸色瞬间变的如同白纸一般,一时间,心乱如麻。 我帮谁?我会帮谁?我该怎么做?究竟发生了什么? 看到玉蝶的模样,灸老再度叹了口气,这一切对一个女子来讲,始终是太过残忍,一方面乃是沈瑶的意中人,一方面却是自己的宗主,她已然是难以抉择。 传令下去,各堂原地作息,派遣斥候防止正道有埋伏,两个时辰后,我等攻上幻仙门,定我鬼煞宗雄伟宏业! 灸老的声音虽是苍老,却是带着一股不可抗拒的威严,让一众魔道人唯唯诺诺。 阴阳洞深处,阴风已然是淡了不少,那幽冥泉水也是重新流下,化为漆黑的瀑布宣泄而下,只是,此刻那深潭却是消失不见,那无底洞仿佛真的不知地底一般,疯狂的吞噬着这股澎湃的黑泉。 万马奔腾的声响早已消失,哪怕是幽冥泉水拍案,也无法让声音从洞底而出,有的,只是那淙淙的流水的声音,不高不低。 时间已然是过去了两个时辰,但自两个时辰前,那瀑布后便是陷入了寂静状态,似乎一切纷争都是结束。 但正是这无声,却是让蛮柔不由的心慌。 她很想知道二人斗争的结果,心更是无比的焦虑,只是小白却硬生生的堵住了洞口,不让她迈入丝毫,仿佛对自己的主人有着充分的信心。 只是,小白眼底的忧色,也是显实着它心中的担忧。 便是在此时,缓缓的脚步声,从瀑布后传出,这脚步声虽轻,但如同带着一股无法言喻的神韵。 若有若无的威压缓缓散发开来,随着脚步声,那道身影缓缓的靠近瀑布。 一时间,小白与蛮柔的目光都是盯向了瀑布,法力缓缓运转,眼中闪烁着戒备。 突然间,那幽冥泉水所形成的瀑布瞬间从分开,仿佛被一柄看不见的长剑给划开,一道修长的身影缓缓的出现。 蛮柔的脸先是一僵,继而一个释怀的笑容绽放而出,而小白更是化为一道流光,径直扑倒陆凌天的肩膀上。 一丝狐疑的表情缓缓的爬过了蛮柔的双目,此刻的陆凌天,与刚进这阴阳洞时有着非常大的不同,此时的他,乍一眼看去,如同一个凡人一般,竟是没有一丁点法力波动,原本饱含精芒的目光,此刻也是极为平淡,但平淡却似乎带着些许自信。 举手投足间,似乎蕴含着一股说不出道不明的味道。 蛮柔姑娘如此看着我,难道我身上有什么宝贝不成?陆凌天轻声笑道。 蛮柔脸色一红,但却一点不惧的抬头道:你好像变了个人似地,只是这股变化我却说不清,不过,最大的变化却是你脸上的伤疤不见了! 右手缓缓伸出,陆凌天手不由的停留在伤疤处。 十一年的陪伴,十一年的仇恨,陆凌天对这伤疤已然是熟悉无比,那狰狞的突起,哪怕是脸上的血管在哪,他都是知道的。 此刻,手下虽是有着粗糙,但那狰狞却是消失不见。 蛮柔姑娘,我要回中土去,你跟我回中土去找梼杌,还是回南疆?陆凌天的脸上闪着戏谑道。 脸色顿时羞红,蛮柔不由的白了陆凌天一眼,难得的低着头,喃喃道:我先回族内一趟,以后再回中土找你! 找我是假,找你情哥哥才是真的吧? 哼,真讨厌,不跟你讲了!被陆凌天说的恨不得找地缝钻下去,脸更是火辣辣的发烫,知道说不过陆凌天,蛮柔顿时扭过头去,不再言语。 若是不出意外,你那情哥哥如今正在阴阳洞外侯着呢,你出洞后,便直接带他回南疆吧! 陆凌天淡淡的开口,却是让蛮柔的身躯一顿,满目不可置信的回头,然而,在他回头后,却发现陆凌天的身影早已消失不见,自始至终都未曾发现陆凌天是如何离去的。 阴阳洞外,梼杌的身影没有丝毫掩饰的站在那里,只是眉宇间带着些许焦急。 梼杌,你随蛮柔去南疆吧,今日以后,你便不是鬼煞宗弟子,也不必再跟着我了!陆凌天的身影一闪出现在梼杌身前,反倒是将梼杌吓了一跳,听到陆凌天的话语后,梼杌却是流露出一丝感激。 多谢公子,公子,眼下宗主下令决战幻仙门,如今门内大军已然是汇聚昆仑山下,此刻,大战已然开启! 虽是激动,但梼杌却依旧未曾忘却此行的目的所在,连忙开口道。 只是,话音未闭,再度抬头眼前却是不见了陆凌天的身影。 便是此时,一张满是喜意的俏脸出现在阴阳洞口,目光紧紧的盯着不远处的梼杌,那淡淡的柔色,使得周围阴寒气息都是变的温暖了很多。 第63章:大战 陆凌天的身影,此刻早已出了南疆地,出现在中土的范围内。 入目所过,无数凄凉的荒城,虽是这些城池都是巍峨无比,但人员却是稀稀疏疏,仿佛遭受了大劫一般。 陆凌天自然不知道鬼暝战乱,此刻见到如此模样,身影不由的顿了顿,一道流光落在地面。 杀! 震耳欲聋的声响直冲云霄,这一刻,流云止遏。 无数魔云,人影耸动,一道道泛着森冷魔气的法宝使人头皮发麻,无数的法宝在顷刻间被祭起,法宝划破虚空声,顿时连成片。 挡住他们! 正道弟子也是不慌不忙,随着这一句吼声,无数璀璨的法宝亮起,闪着流光溢彩,直奔那些魔道弟子而去。 魔门妖孽,自古天道无常,你们作恶多端,今日我正道门派便替天行道,所有昆仑弟子听令,杀无赦!骁桀坤冷眉倒竖,不由的怒喝道。 十一年前耻辱,这一刻被唤起。 是! 千万人齐应,声音震惊天地。 啊!啊! 只是一个照面,双方俱是死伤无数,鲜血不由的飞溅而出,在空如同一道道妖异的喷泉。 此刻,人命如草芥。 正所谓魔克道,鬼煞宗的来人虽少,但个个都是骁勇善战,魔门残酷的竞争下,这些人已经练成了一种狠辣的手段,以血炼器,以血提高己身,对于这些鬼煞宗弟子再寻常不过。 强烈的煞气,瞬间充斥着鬼煞宗弟子的全身,哪怕是稍微接近,都是有着如坠冰窟的感觉,尤其是鬼煞宗,也是有着不少优秀弟子,此刻,这些人扎入人群,如狼似虎,沿途所过,竟是带起了无边的鲜血。 正道弟子虽是不少,但不少人甚至未曾接触过鲜血,被鲜血刺激,顿时脸色苍白,甚至举手投足间都有些僵硬。 只是,无论是幻仙弟子,亦或是火云阁弟子,彼此配合起来都是相当的娴熟,无数鬼煞宗弟子在如此情况下毙命。 鲜血渲染了大地,整个幻仙门那仙气环绕的氛围瞬间被打破,浓浓的血腥味弥漫而起,在空环绕,经久不化。 此刻,哪怕是仙鹤祥云也不敢在此驻足,曾经的仙境转瞬间便是化为血海汪洋。 天边,一道魔云处于半空,无数鬼煞宗弟子从魔云呼啸而出,向着交战的双方而去,惨叫声遍地而起,哪怕是骁桀坤等高层,也是不忍猝目。 玄阳殿前,骁桀坤不由的握拳,脸青筋暴起,一双剑眉更是竖直,哪怕是一旁的众人,都是可以感受到那无边的怒火。 骁掌教,小不忍则乱大谋,一旦魔道当道,天下将民不聊生,眼下那鬼煞宗主煞王以及一些长老都是未曾谋面,还请骁掌教为大局考虑,切不可意气用事!周洪普缓缓开口,眼里却是带着悲意与坚定。 这些正道众人,并不只是幻仙门的弟子,他们所率领的四千火云阁人也在内,但他知道,今日,一旦不能力退鬼煞宗,无论是幻仙门还是火云阁,都将面临着毁灭。 众人都是清楚,眼下这场战争,最为重要的依旧是那些高层之间的争斗,他们的争斗,足以决定一切。 只是,此刻鬼煞宗参与其中的,不过只是些门人弟子而已。 骁桀坤深吸一口气,似乎在平定内心的波澜,缓缓开口道:周阁主,你放心,这点道理师侄还是知道的!眼下我正道门派尚且占据着风,想来不久之后,鬼煞宗的决策者必定有所动作! 骁桀坤说着,不由的向着魔云的某一处看去。 那一处,魔云翻滚,与周围似乎并无不同,但众人却是在此处,感受到一股压力,也正是因此,众人知道鬼煞宗的高层必定隐藏在此处。 正如骁桀坤等所在,在那魔云翻滚的背后,玉蝶与灸老并立当空。 一身翠绿的长裙,玲珑的曲线缓缓勾勒而出,只是这长裙,却并不会影响玉蝶的行动,反而更让她产生出萧杀。 秀眉紧缩,玉蝶冷目看着交战的正魔双方,眼底深处泛着不忍。 鬼煞宗弟子虽然彪悍,个个实力非凡,但眼下却是鬼煞宗弟子落了下风。 使者,我等请战! 在这时,如海啸一般的声潮在耳畔响起,冲天的气势竟是将周围的魔云都是冲散,缓缓露出了这些人的身躯。 只见刚才开口的这些人,赫然是一个个近乎两米身高的大汉,这些大汉无一不是肌肉宛如虬龙,蕴含着爆炸性的力道,古铜色的皮肤,泛着金属一般的光华,澎湃的血气,更是冲天。 这些大汉的躯体内,仿佛蕴含着恐怖的力量,哪怕是站在空不动,依旧是有着风雷声响,似是心脏在跳动,又似是血液流淌。 看着交战的双方,这群大汉都是带着残忍与兴奋,体内的血液似乎都是沸腾了一般,为首的大汉,更是残忍的伸出猩红的舌头,舔了舔那如同熊掌一般厚实的手掌,灼灼的看着交战的双方。 去吧! 玉蝶缓缓开口应道,似乎完全没有任何担忧,显然是对于这些大汉极为信任。 陆凌天没有掩饰的身影吓得众人一跳,更有几位孩童竟是哇哇大哭起来。 悻悻的摸了摸鼻子,陆凌天苦笑了一下,难道自己如此的可怕? 看着不远处的一位年青人,陆凌天缓缓的走了过去,看得出来,这些人依旧带着些许惊惧。 大哥,这城里发生了什么事?怎么会如此荒凉?陆凌天声音平淡,但平淡的却仿佛能收买人心一般,让那年男子的神色微微放松下来。 看了不远处那两个啼哭的孩子一眼,诧异的开口道:小兄弟难道不是中土之人?几日前,血魔的事应该天下尽知才是? 血魔? 陆凌天的神色微动,脸色微微沉了下来,开口问道:究竟是怎么回事? 我来告诉你吧! 在这年男子要开口时,一声沙哑的声音自不远处传出,让陆凌天的不由得看了过去。 入目所见,乃是一位穿着极为邋遢的男子,胡须更是一大把。 陆凌天浑身一颤顿现激动,缓缓开口道:大师兄! 第64章:玄冰 吼! 惊天的齐吼声音乍起,这几十名大汉瞬间如同炮弹飞身而出,直奔人群而去。 这群大汉的现身,幻仙门众人自然是注意到,眼见这些大汉不要命的向着人群而来,不少人都是冷笑。 你们这些魔道妖人,受死! 一句冷喝,一柄泛着碧青光芒的长剑顿时化为十丈游龙,向着当空的一位大汉硬生生的斩去。 长剑破空,那名幻仙门弟子嘴角泛起了冷笑,这些大汉不闪不避,已然是最好的靶子,对于这些魔道妖人,自然不会手下留情。 当! 一声宛如金石相交声音顿时响起,那名幻仙门弟子脸色大变。 只有这点威力吗,那你便去死吧!大汉不屑的声音传入耳畔。 呯! 脆响突然而起,那名幻仙门弟子如遭雷击,整个身躯瞬间倒退而去,重重的跌落在地。 只见,这名幻仙门弟子身上,赫然是多了一枚断剑,而这把断剑,赫然是法器。 兄弟们,给我杀!大汉在众人目瞪口呆,泛起一些冷笑对着身后的众人不由的怒喝道。 吼! 似因血腥而兴奋,这群大汉大吼一声,恐怖的声浪顿时扩散开来,而这些大汉则是如同出笼的猛虎一般,向着正道弟子扑去。 鲜血不断的飞溅,这些大汉的手段非常简单,但又很蛮横,恐怖的拳头,在这一刻变成了夺命利器,挥舞时,但着惊人的风雷声,沿途所过,竟是无一人可以阻挡。 更令正道弟子绝望的是,这些大汉的身躯宛如金铁一般,普通的法宝更是只能留下一道道白痕,难伤根本。 只是这几十人的加入,原本微微占了下风的鬼煞宗弟子竟是瞬间翻盘。 这群体修,平时如同莽汉,但在这大战,却是如鱼得水,在这种让我等畏惧的战斗,他们却是可以以一当十! 见到天平逆转,灸老缓缓开口道,声音无喜无悲,似乎早有预料一般。 眼见死在这群人手的弟子已然过了几百,正道自恃武力非凡的弟子都是纷纷赶至。 嗖! 大殿前,吴玉书再也难耐不住,破穹剑顿时化为一道惊鸿,带着身躯宛如排山倒海一般,直奔这群大汉而去。 只是,有一道人影,却是反应更快。 天蓝的光影包裹,早已领先吴玉书一步到来,一股惊人的寒意从身上散发而出,连天空都是结起了一层冰霜。 法力包裹着的楚申斗的目光冷如刀,缓缓抬手,接连四指点出。 四道阴寒的劲气顿时向着四名大汉而去,在众人目瞪口呆时,那四名大汉竟是瞬间被冻成冰雕。 好小子,竟然敢伤害老子的人,给本座拿命来! 愤怒的爆喝声,一道身影一闪而至,恐怖的劲气仿佛虚空都承受不住,那铁锅一般的拳头,挥舞间,带着一股惊人的劲气,向着楚申斗狠狠的砸下。 正所谓以力破法,这群大汉俱是体修,对于力道的掌控,已然是达到了骇人的程度,别说是人的躯体,哪怕是金石,这一拳也是可以开裂,正是如此,他们方才可以力抗普通法器,因为这些人的身躯,坚硬程度已然不下于精铁。 当然,虽是可以硬抗法器,但对于仙器与神兵这些人也是有所忌惮,但楚申斗的身体却是仙器。 玄冰护体! 轰! 一声惊天声响,大汉的脸色不禁一变,脸色隐隐有怒意与兴奋交杂而出。 玄冰护体,你是幻观的弟子? 大汉的身躯退后,只见,此刻的楚申斗面前,已然是覆盖了一层深深的玄冰,大汉那恐怖的一拳落在面只是砸出了一个小坑,只是随着寒气的涌动,这小坑也是缓缓消失不见。 见大汉道出幻观的名字,楚申斗的脸色多了一些惊讶,只是看到大汉咬牙切齿的样子,也是知道二人之间怕是有着什么矛盾。 当年的幻观,隐藏在鬼煞宗,曾用计设计了不少优秀鬼煞宗弟子,而这大汉也是其中一名。 被幻观设计,大汉全身经脉在一次行动都是毁去,此生修行无望,然而,这大汉在报仇的执念下,竟是走了炼体的路,而且成更为恐怖。 同时,此人对幻观的恨意,也是暴涨。 小子,既然你是幻观的弟子,那怪你命不好! 大汉狰狞的大笑,同时身体上突然涌现出一道道魔纹,如同游蛇般,转瞬便是弥漫了全身,连他的脸上,也是被漆黑的魔纹给覆盖。 随着这魔纹游动,大汉的气息暴涨,竟是让人呼吸都有些不畅。 去死吧! 大汉的身影一闪消失不见,瞬间却是突兀的出现在玄冰罩前,同时狠狠的拍出一掌。 呯! 一声脆响,原本固若金汤的玄冰罩一道道裂痕蔓延开来,只是大汉并未罢手,右手挥拳,一拳狠狠的落下。 玄冰罩内,楚申斗双目一缩,身影诡异的自玄冰罩内脱逃出来,身影顿时暴退。 想逃! 一击未落,大汉身影再次消失,如同迅猛的游龙一般,瞬间不容发的出现在楚申斗身旁,破空声爆响,大汉双拳凝爪,锐利的劲气呼啸而响,向着楚申斗当头罩去。 好强! 察觉到大汉的实力,楚申斗的脸色瞬间大变,这大汉乃是练体者,力道极大,知道自己绝对硬抗不得。 身影一沉,楚申斗的身躯转瞬间扭曲,险之又险的避过这一击的同时,一道冰印瞬息而成,转身便拍在了大汉身,同时身影暴退! 想用寒冰灵力限制我的速度,你想的太简单了! 寒彻心扉的寒冷气息顺着这一掌侵入大汉的体内,这一刻,大汉的身体似乎有些僵硬,行动都慢了些许。 大汉战斗经验不低,立刻便知道了楚申斗的意图,只见身魔纹震荡,那透体而入的寒气竟是被他硬生生的逼出体外,化为一道冰坨跌落在地。 深吸一口气,楚申斗手印一变,体内雄浑的寒冰灵力透体而出,转瞬便是在身形成了一套闪亮的玄冰铠甲。 第65章:刺龙 大汉见此,脸闪过一丝讶色。 布置好这玄冰铠甲,将臣暴掠而出,皓腕间探出,一道掌印在手掌缓缓凝聚而成。 来的好! 大汉双目一亮,爆喝一声,抬起巨掌硬生生的撞了去。 他乃练体之士,力量大的惊人,但正所谓一力破万法,楚申斗的法力不错,但却是没有丝毫畏惧。 嘭! 狂暴的力量宣泄而下,横扫虚空。 哼! 楚申斗冷哼一声,身影暴退几十步放下停下,被生生的压下,这大汉的力道太过骇人,只是一击下,便感到骨骼镇痛,仿佛裂开了一般难受。 忍着手臂的疼痛,楚申斗手印连连而动,寒冰灵力呼啸而起,竟是形成了一闪亮的冰龙,带着让人绝望的寒冰灵力向着那大汉扑去。 你敢暗算我! 只见,大汉那与楚申斗对抗的拳头,已然是结了一层厚厚的冰晶,眼见这冰龙袭向自己,大汉的脸色登然一变,只是没有丝毫慌张,眼见冰龙袭来,双脚跺地而起,右腿如同弹起一般,猛然踹起,带着恐怖的力道,瞬间落在冰龙身。 庞大的冰龙,在这一脚下,竟是被直接踹飞出去。 该我们了! 而吴玉书对面,也是遇到了一个不弱的对手,二人立刻被缠住,但其它大汉却依旧在制造着杀戮,眼见这一幕,陆凌轩顿时忍受不住,对着常誉宏道。 常誉宏点了点头,化为一道流光掠出,同时而出的,还有火云阁几位优秀弟子。 惨烈的大战在即,眼见双方胶着,玉蝶的不由的看向玄阳殿前,淡淡的出声道。 与鬼煞宗一般,眼前的场面虽是惨烈,但双方都是未曾出动长老一辈,无数鬼煞宗长老一代蜂拥而出,向着幻仙门长老们而去。 而那些幻仙门长老们早怒意横生,见此,十几道仙剑化为流光一闪而出,纵横的剑气笼罩了一方,无人匹及。 无论是鬼煞宗长老,亦或是幻仙门长老,数量以及功力都是相差不大,尤其是双方交战次数也是不少,对彼此都是深深的了解,因此,虽是一招一式间,都是带着毁天灭地,但造成的损伤却是可以忽略不计。 眼看这双方交着,玉蝶的眉头不由的皱了起来,一旁的灸老似乎了解她的心思,缓缓开口道:使者,事到如今,已经由不得我们,时间拖得越长,对我们越是不利,直接出动刺龙吧! 玉蝶不可置否的点了点头,当然知道鬼煞宗因人员少的问题落在下风,只是,煞王似乎并未前来,如此一来鬼煞宗的高端战力似乎不及对方的所在。 双方并不知道,便是在这天柱峰不远处,一道孤独的身影傲然而立,身散发着一股强大却又诡异无的气息,这股气息无的邪恶,竟是让整个山头的虫雀同时哑声,整个山头除了那呼啸的风声以外,竟是再无丝毫声响。 此人,赫然是煞王,此刻,身上不经意间散发的气息都是有着毁天灭地的气息,双目间也再无丝毫色彩,取而代之的则是漆黑,使人心悸的漆黑,毫无感情的漆黑,冷漠的令人颤栗、颤抖。 千军万马般的突然在玄阳殿前响起,哪怕是法宝撕裂虚空的吟啸声,也无法掩盖。 那是什么? 一名眼见的弟子指着不远处失声叫道,眼里透露出竟是弥漫出一些恐惧。 顺着这名弟子所指的方向,却见一头头高大威猛的凶兽来势汹汹。 这些凶兽,模样像极了蜥蜴,庞大的身躯几乎有着一丈多高,三丈多长,除了坐着人的背部外,全身下皆是披满了锋利的尖刺,在阳光下,这尖刺闪着寒光,长长的巨尾,更是挂满了倒钩,一看便是让人发寒。 如柱的四肢,不但看起来虬劲有力,更是有着锋利的爪尖,令人望而生寒,猩红的血目,在鲜血的刺激下更是再无丝毫感情。 刺龙! 看到这些巨兽,无论是骁桀坤,还是周洪普,脸色瞬间大变。 这刺龙,虽有着龙称,但却是真正的蜥蜴属,虽不是天地异兽属,但却也是极难招惹的凶兽,本身极难招惹不说,性情更是残暴无,尤其是这些刺龙被鬼煞宗中人利用,在战场上这些凶兽无疑将成为恐怖的杀戮机器。 果然,这些刺龙一路横冲直撞,沿途所过之处,竟是无人可以阻挡,那锋利的四爪,全身的尖刺,以及那恐怖的巨口,都是成为了最致命的武器。 只是一轮冲撞,原本被正道弟子守护掩饰严实的防线立刻被撕开了一道口子,无数正道弟子惨叫着倒在血泊,被刺龙庞大的身躯生生碾过。 孽畜受死! 如此惨烈的一幕,令幻风道人再也坐不住,手裂空剑陡然爆发出银白的光芒,长虹贯日般撕裂空间而至,重重的撞在为首的刺龙头。 嗷! 鲜血飞溅三尺不止,森然的剑气竟是竟是将这刺龙的头颅一剑斩裂,恐怖的力道更是让刺龙倒翻倒地,那闪躲不急的鬼煞宗弟子惨叫一声,便被刺龙那无数的尖刺穿透。 于此同时,又是两道光芒亮起,却是犹如湛蓝的一洼碧泓,剑影仿佛有着千万水珠流转,幻月大师一改平日的慈祥与高贵,此刻杀伐气斥之双目,层层水波如刀似割,竟是将一头刺龙搅的粉碎。 另外一侧,无数旋风呼啸而起,恐怖的风暴顿时将三头刺龙笼罩在内,无数的风刃带着切割空气的呼啸声,那刺龙似乎也是不甘被困,咆哮着想要冲出包裹,但那风刃却是不要命的向着刺龙身而去。 刺龙背后,那鬼煞宗弟子首先招架不住,一声惨叫后便被分尸,而那刺龙身,更是鲜血飞溅。 每一道风刃落下,都是会带恐怖的伤痕,无数荆刺被斩断。 最终,风暴缓缓消失,但再度出现在众人面前的刺龙,可谓是体无完肤,虽是没死,也是出气多,进气少。 然而,此时谁都没有因场面的残忍而皱眉,个个都是杀红了眼,手里法宝不要命一般的打向对手。 幻风道人、幻月大师以及周洪普三人在此刻毫不犹豫的出手,三人联手,竟是将那百头刺龙的攻势硬生生的挡住,这一幕,极大的鼓舞了幻仙门众人的士气。 使者,你小心,一旦事情有变,你立刻离开,另外,你记住,现在的煞王已经不再是以前的宗主了! 灸老慈祥的说了一句,在玉蝶带着诧异缓缓前道:幻风道人,我来会会你! 话音一落,一柄漆黑无的软剑从腰间解下,魔气灌注下,这柄魔剑顿时爆发出恐怖的魔焰,灸老手持长剑,气势陡然一变。 此刻的他,除了那白发飞舞,那里还有半分苍老的样子?只见一双眼睛如同利剑。 长剑一挥,一声龙吟惊天而响,魔剑脱手而出,在空化为十丈巨剑,在空带着漆黑的长尾,带着排山倒海的气势直奔幻风道人而去。 第66章:小城 来的好! 裂空剑一声龙吟,迎风暴涨,转瞬间便是化为一道十几丈长的银色巨剑,巨剑震动,空间都是颤抖不已,随着幻风道人一声爆喝,银色巨剑向着空的魔剑爆射而去。 宗主他已经不是宗主了?玉蝶脸色再次一变,有些失神的站在半空,似乎在猜想着这句话的意思。 这一刻,哪怕是大战再精彩,也是无法吸引她,只是她难以接受灸老所说的话,隐隐间,感觉到似乎发生了什么无法接受的事情。 荒凉的小城极尽荒芜,本该繁华的城市,但此时城内的人员也是少的可怜,城内四处一片凌乱,空气中更是弥漫着一股魔的气息。 在陆凌天诧异的眼里,宋远知带着陆凌天七拐八折的来到了一处破旧的房屋前。 刚打开门,扑鼻而至的浓重酒气让陆凌天的眉头不由的皱了一下,下意识的向着屋内望去。 非但小屋破旧,连小屋内的布置也是破旧的可怜,家具甚少,可谓徒有四壁,地面上凌乱不堪,周围一只只受到惊吓的老鼠吱吱叫着钻进洞内。 陆凌天的目光不由的再变,瞥向了面前的宋远知,连小白也是皱了皱鼻子,只是脸微微有些兴奋,似乎对这酒的气味记忆犹新。 只是察觉到二人之间的氛围,小白并未多动。 陆凌天记忆中的宋远知,虽是放荡不羁,但却也不会如此邋遢,但眼前的一切,却是让陆凌天推翻了以往的记忆。 大师兄,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你怎么会这样?你怎么会在这种地方生活?联想到宋远知失魂落魄的样子,再眼见这一幕,陆凌天的心涌现出一股不好的预感,连忙开口道。 咳咳! 仿佛被酒呛到,宋远知身躯一颤,缓缓的放下了酒坛,粗犷的脸闪过一丝怀念与痛苦,更是酝酿出浓浓的哀伤,在陆凌天的注视下,平日高大的汉子竟是缓缓流下了眼泪。 我被骁掌门派来调查魔教的动向! 魔教的动向?!陆凌天不由的神色大变,慌忙问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骁师兄会叫你来这种地方调查魔教的动向? 眼见宋远知又要举起手的酒坛,陆凌天走前一步一把夺了过来,旋即重重的扔了出去。 啪! 一声响,酒坛瞬间破裂,残余的酒水如同溪流一般流出,酒气瞬间充斥了整间房屋,陆凌天缓缓转过头,目光重新移到宋远知得脸上,等待着回答。 酒坛被夺,宋远知并未发怒,反而深深的内疚爬上了脸:自从火云阁一役过后,我便被桀坤师兄派到这城里调查! 然而,好景不长,几日前,我托人将这里的情况汇报给桀坤师兄,但是,却一直没收到回复,直到前几天,我才知道,那厮竟然将我放足了 宋远知豆大的泪珠不停滴落,陆凌天不曾知道究竟是何等痛苦才能使一向坚强的汉子在此刻竟是如此无助,无助到只能落泪而泣,但陆凌天看到宋远知的样子,顿时心如刀割,一股怒火缓缓的酝酿。 骁桀坤!又是你这厮!陆凌天陡然爆射寒芒,声音也是冰冷的。 察觉到陆凌天的杀意,宋远知缓缓的抬头,带着些许失神道:老七,我不怪你桀坤师兄,自从幻影师伯失踪后,幻仙门里一切大小事物均由他来管,桀坤师兄日理万机,可能是把我给忘了吧! 陆凌天缓缓的握着拳头,心更是怒火难耐:师兄,你为何还为那家伙说好话?当年若非是他指使你下山,你又怎么会离开幻仙门?又岂会酿成今日的结果?难道你不恨他? 恨?我该恨谁?要恨也只能恨我宋远知,多年以来,却未曾再次进入回雁峰一步,哪怕是远远看一眼也是没能做到!宋远知抱着头,一脸痛苦道。 看着宋远知的模样,陆凌天纵有千万话语,到了嘴边也是说不出来。 曾经的他,哪怕是被逐出幻仙门后,又何尝不想回去?只是一切已然在命运的捉弄下改变,宋远知又何尝不是如此? 宋远知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约莫半柱香的时间,方才站起身来,原本高大的身影已然是有些佝偻,道:老七,让你看笑话了! 师兄 陆凌天有些担心的开口,刚要说话,却是被宋远知挥手打断:你放心,我以后不会再颓废下去了,师父去了,我会振作起来,让师父他老人家在天之灵得以安心! 宋远知瞥了瞥眼前的陆凌天,眼里带着宠溺,仿佛陆凌天依旧是当年的小师弟。 小白看了看宋远知,又看了一眼陆凌天,旋即从陆凌天的肩膀跳了下来,一闪出现在小床,小白滴溜溜的转着双眼,竟是微微咧嘴,仿佛在笑一般。 没有看小白的动作,陆凌天叹了口气,可以感觉到,曾经的那位意气风发的大师兄,从今日后,怕是要消失不见,而此后,只有一个名字mdash;mdash;宋远知。 你对血魔的事了解多少? 心中的痛发泄出去,宋远知似乎也是轻松了不少,缓缓抬起头,盯着陆凌天问道。 摇了摇头,陆凌天脸色阴沉的开口:完全不知,我刚从南疆而出,刚刚进入中土范围,这血魔究竟是怎么一回事?难道这些空城,与他有关? 你可知长乐门门主鬼暝? 眉头微微一挑,陆凌天可是清楚,这长乐门门主可是当年参与十万大山一战的高手,当日饕餮打败火云阁时,似乎并未出现,陆凌天原本以为他已经死去,但眼下,似乎还另有隐情。 难道这血魔与鬼暝有关? 我怀疑,当年的血魔并未死,而是被长乐门给偷偷的关闭起来,而那鬼暝,更是修炼了与血魔一脉相承的邪法,以吸食人血增加功力,化身血海,在出世后,一路屠杀提升实力,更是直指火云阁而去,自此处,至火云阁,沿途所过的小城,皆是被他血洗! 第67章:凡人 什么?这血魔是鬼暝?怎么会如此?陆凌天闻言,顿时惊叫道,脸上呈现出的满是惊讶。 长乐门一大门主,五大魔道之一,饱受妖人敬仰,突闻他竟是修炼成妖魔,为祸一方,哪怕是陆凌天的心性也是接受不了。 或许是火云阁被打败对他的心性造成了影响,我也实在是难以猜测为何其会如此行为,当日一役,火云阁弟子死伤大半,包括阁主曹广崇在内都被他打伤,只剩下四千弟子不到,实力大减,不过后来传闻,那鬼暝也是被周洪普给斩杀!宋远知看了陆凌天一眼,似乎知道了他心里的想法,不由的开口道。 好!陆凌天陡然爆射出仇恨光芒,似乎有些快意。 你真的认为这样很好?宋远知声音突然变冷,目光灼灼的盯着陆凌天,似有一股怒气在缓缓酝酿。 陆凌天这才发现,宋远知已然是有着太道境,若是在幻仙门,定然会引起轩然大波,只是眼下 当然,陆凌天根本不知道,当日正是因为宋远知突破的太道境,方才以一己之力将城内的众人守护下,当然,若非是鬼暝并未认真出手,怕是连宋远知都不能幸免。 陆凌天没有注意到宋远知的神情。 你可知道,这一动乱究竟死伤了多少人?多少无辜的百姓遭受劫难?宋远知的口气微微带着些许凌厉,紧紧的盯着陆凌天道。 察觉到宋远知的目光,陆凌天不禁心一惊,有种不敢直视的感觉,想到当日入门宣誓时,宋远知那凌厉的神情,而此时的宋远知,与那日何曾相似? 那一场动乱,整整千万人无辜枉死,多少繁华的古城一日内变成了荒芜,多少人在一夜间失去了自己的至亲?你可知道他们是什么心情吗? 大师兄,这世间原本便是如此,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如此而已!看着宋远知痛苦的神情,陆凌天缓缓开口安慰道。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宋远知低声喃喃了一句,看向陆凌天。 大道不公,这世间,在天道面前,一切都是蝼蚁,无可不是草芥,人,何尝不是如此?虽是对这句话不甘,但陆凌天依旧是开口解释道。 错了,小师弟你错了,正所谓天地为尊,大道同仁,我认为,这才是这句话的根本含义乃是squo;天地不会因你是蝼蚁或是草芥而改变看法,而是一视同仁,众生平等,无高低贵贱之分rsquo;宋远知低声喃喃,似乎无意之举,但一旁的陆凌天,却瞬间呆滞。 天地不会因你是蝼蚁或是草芥而改变看法,而是一视同仁,众生平等,无高低贵贱之分!宛如醍醐灌顶的话语瞬间在脑海炸开,陆凌天的脸色不禁变的苍白。 脑海不由的回到龙骨山,当日鬼阴在说此话之时,并无多少怨恨状态,反而是有着信服。 我错了,我竟然错了?天陆凌天魂落魄的摇着头,似乎难以接受。 小师弟,我知道你对幻仙门有恨意,有怨言,但这世间已经再也经受不起动乱,三大正道覆灭,百姓流离失所,魔道人一旦当道,百姓将民不聊生,甚至是饿殍四地,浮尸遍野!宋远知苦口婆心道。 师父!陆凌天身躯一颤,眼前不由闪过那慈祥老人的面容,缓缓开口道:师兄,师父他老人家 我知道,一切我都知道,但我也清楚!陆凌天双手紧握,激动的说道。 宋远知缓缓摆手,打断了陆凌天的话语:师父他老人家在天之灵会为我们感到自豪的,而你依旧是回雁峰的一份子! 宋远知握紧了双拳,缓缓道,以幻玄的修为,若不是因为 师父他心里一直有悔,恨自己当年未曾不顾一切的保下你,他恨当年的那一剑他没有站出身来! 陆凌天脸色一白,脑海中更是混沌一片。 对幻玄,虽是没有恨意,但却也是有着思念,在陆凌天亲眼目睹沈诗为替自己娘亲陪伴幻玄,而随着他一同离开了这个世界,只是现在这一切,伴随着宋远知的话语却是瞬间烟消云散。 回雁峰依旧保留着他的小屋。 众位师兄依旧会不顾一切的称他一声老七。 这一切,都是幻玄,根本是幻玄的默许,或是说依旧是将他当作是自己的弟子方才会如此。 师弟,师兄的话已至此,以后何去何从,看你自己如何行事,下次见面,我只是一个凡人!宋远知低声道。 陆凌天神色一变,顿时看向高漠,只是看到的,却是那一张坚毅的脸。 是的,如今的宋远知,已然不想被这些俗事打扰,他想做的,唯有一个凡人而已,甚至曾经幻仙弟子的身份也不再适用于他。 不过陆凌天也是看到,宋远知带着一种释然,仿佛卸下了所有包袱一般。 希望下次见面时,你能称我一声大哥!宋远知爽朗的一笑,语出惊人道。 大哥?!陆凌天艰难的开口,但这声大哥,却是仿佛缘自内心,仿佛眼前的,正是血脉相连的兄弟。 好,好,好!宋远知拍着陆凌天的肩膀,似乎很是兴奋,但旋即,神色微微一动道:几日前,鬼煞宗对幻仙门宣战,此刻,怕是 宋远知说的很犹豫,虽是知道说此话不合时宜,但也是不打算隐瞒。 宣战! 陆凌天脸色大变,浮现在脸上的是担忧,同时,也是有着犹豫与惊慌! 去吧!看到陆凌天的神情,宋远知不由的低声道。 大哥,来日再会! 此时,陆凌天已然不会犹豫,魔现世之日,便是魔降临之时,这句话他一直都是谨记! 煞王,乃是 魔浓厚的血腥气息,已然是普天盖地,鲜血已然将天柱峰染红,惨烈的大战,僵持不下,但程度,却依然不下于十一年前的那一战。 第68章:出手 这一战,天昏地暗,双方已然是没有退路的,有的,只是多了一分血红的杀戮。 大战已经进行了半日,遍地的尸躯已然是一层又一层,剧烈的斗争,让所有人都是带着些许疲劳。 鬼煞宗那铁塔一般的大汉,也是有些累了,举手顿足也变的不是那么凌厉凶悍,死伤渐长,而那刺龙亦是如此。 天空中一群战团格外引人瞩目。 幻月、陆凌轩、淑敏等人牵制着刺龙群,吴玉书等人则牵制着那些天魔宗炼体大汉,双方长老,更是各有损伤,至于幻风道人,已然是与那灸老斗至白热化。 此刻,未曾动手的人只有玉蝶、骁桀坤以及周洪普。 玉蝶神色低迷,多了些许空洞,眼底深处,依旧是有些挣扎。 而骁桀坤与周洪普,脸色阴沉的近乎滴血,正道弟子虽是占据了微弱上风,但付出的代价却是惊人,一万多名弟子,已然是只剩下半数左右,至于鬼煞宗,也只剩下四千左右。 无一人敢后退,所有人都是带着猩红的杀戮光芒。 可双方都是知道,天魔宗的宗主煞王,目前仍旧未曾出现。 骁掌教,那妖女乃是煞王的左使者,我先去将她擒下,逼煞王现身!周洪普低声道。 见到正道弟子的损失,他再也安奈不住,虽知道此举对正道的声望有所影响,但却不得不开口道。 骁桀坤眼底闪过一丝挣扎,但看到死伤无数的众人,这丝挣扎也是消失,缓缓点头道:周阁主,劳烦了! 妖女,拿命来! 周洪普一声爆喝,整个人身顿时涌现出五道彩芒,彩芒包裹,如同一道虹桥,直奔玉蝶而来。 火云阁众人以魂血祭五灵珠,此刻,周洪普已然可以掌握五行灵力,战力已然是超常。 保护使者! 人群中,不知谁大喝一声,几道身影顿时从人群分离而出,向着那道惊鸿而去。 这些人影,俱是经历一番惨烈的大战,不少人身依旧带着伤痕,但此刻,却没有丝毫犹豫的挺身而出。 都退下吧!火海无量! 周洪普一声爆喝,周身一层层的火焰荡起,当即化为一方汪洋火海,隆隆的波涛瞬间荡起,恐怖的隆隆声响,犹如千军万马,排山倒海的浪涛,顿时向着众人拍去。 不好! 几道人影脸色大变,但死亡的威胁下,也是顾不得留手,各自施展着绝技,无数道魔气向着那恐怖的浪涛拍去。 轰! 浪涛恐怖的力道,根本无法阻挡,那几道人影的攻击落在浪涛,只是带起了无边的火浪,但那恐怖的浪涛,却是没有丝毫停滞的拍下。 噗噗 接连的声响,这群鬼煞宗弟子与长老皆是被这恐怖的浪涛拍下,重重砸进乱石堆,再也站不起来。 滚滚浪涛余威不减,竟是直奔玉蝶而去,距离竟然只剩下百丈不到。 秀眉一挑,怒意缓缓浮现,一声娇喝声,碧绿色的月匕一闪出现,短短的匕首,此刻竟是散发着璀璨的光芒,在玉蝶法力的催动之下,周围竟有些颤抖,似乎有些承受不住。 玉蝶神色严肃,修长的右手猛然探出,将那月刃星芒匕持入手,看着那汹涌的波涛,没有一点担忧,反而轻描淡写的一划。 轰轰! 惊天的巨响声,一道璀璨的碧芒爆射而出,月弧状的光芒澎湃带着锐利,与那浪涛狠狠的对撞在一起。 惊人的呼啸声,惊人的一幕出现了,那足以将巨石拍散的海浪,在接触到这月弧光芒后竟是从分开,远远看去,仿佛一片汪洋被人用无法力硬生生的一份为二,模样骇然。 一击后,玉蝶的身影岿然不动,那分的海浪便是两侧翻滚而过,最终缓缓消失在虚空。 不错的修为,但如此还不够! 五十丈外,周洪普疾目而视,从玉蝶的出手可以看出,他便感觉到玉蝶的修为如何,虽是有媲美太道境的修为,但这点实力,却是不被周洪普看在眼。 双手猛然探出,一道法诀间,火灵珠闪着灼热的火焰突兀的出现在其手心,被他突然间握起。 噌!噌! 橘红色的火焰猛然间自其双手冒出,澎湃的火焰灵力顿时暴涨几十丈许,在周洪普手中顿时形成一柄巨大的火焰剑。 澎湃的火焰灵力,竟是另整个虚空都仿佛燃烧了起来。 斩! 双手持剑,周洪普的双目不带丝毫神采,虽对方乃是女流之辈,可此刻的周洪普却不管不顾,敌我立场分明的情况下,毫不犹豫的选择了辣手摧花。 哼! 虽是知道自己的实力敌不过周洪普,但也不代表玉蝶会束手擒。 白皙的莲指如同春葱,闪电一般的动了起来,与此同时,玉蝶的头顶突然涌现出一片厚厚的云层,一股股古怪的波动随之震荡开来。 玉蝶的双目缓缓闭,一道道法诀飞快的点出,天地倾刻间一亮,那浓厚的云层霎那间分开。 云开月明! 玉蝶的双目依旧紧闭,但周围的法力却是澎湃而动,如同潮水一般,带起惊天的声响。 天际中一道璀璨的橘红色火焰神剑向着玉蝶力斩而下,剑所带的威势,哪怕是沈浪等人都是未知变色,恐怖的火焰周围,被一股漆黑所覆盖,仿佛虚空都被他焚烧为虚无。 而玉蝶头顶,则是光芒大绽,在众人的注视下,一轮璀璨的皎月在其身后亮起,在近乎百丈大小皎月的映衬下,玉蝶一袭长裙仿佛月宫仙子一般。 此时的她,身洋溢着一种高贵,圣洁,令人不敢直视。 便在这时,那划破天际的一剑斩下。 诡异的一幕出现了,那恐怖的一剑,在触及那皎月后,竟是未曾带起丝毫波澜,竟是缓缓消散在天地之间,仿佛未曾出现一般,那皎洁的皓月,竟是未曾动一下。 玉蝶的脸色微微有些苍白,显然这一击,法力消耗也是不小。 皓月下,玉蝶一脸平静,脸更是没有一点担忧。 周洪普眉头微微皱起,察觉到这皎月恐怖的防御力,算是他,也是有些棘手,此时的他已经没有退路,一旦退后,将会对正道的士气有着巨大的打击。 第69章:成魔 罢了,原本是为煞王准备,如今拿你开刀,我不信煞王还能沉住气!周洪普心暗道, 周洪普手一扬,一道青色的光芒瞬间爆射而出,飘摇几千丈许,光芒中,一牛眼大小的青色法珠滴溜溜而转。 风灵珠一颤,一圈圈恐怖的涟漪缓缓荡漾开来,周洪普神情也是庄重了起来,手法诀一道接一道,似乎有些晦涩,并不是很快。 但随着无数手印的汇聚,空间微微开始波动,便是在最后一道法诀打出后,空间顿时一抖,一股凶悍的能量瞬间震荡开来。 呼呼狂暴的劲风瞬间而起,隐隐间有些汇聚,九天之下,无数的云朵瞬间被卷入其中,恐怖的劲风澎湃而出,在空形成了一巨大的漩涡,一股磅礴的吸力随着扩散开来。 疯狂的暴风,在这一刻仿佛受到了牵引,前聚后涌疯狂的汇聚。 嗷! 惊天的龙吟声震响,在众人震撼时,那汇集的恐怖劲风竟是缓缓形成了一巨大的青龙,恐怖的风气弥漫,隐隐夹杂着些许白线,狰狞的鳞片,在阳光下泛着青光,张牙舞爪的舞动在半空。 你即为月,那我便吞了你这妖月! 周洪普的话语不带丝毫感情,随着振臂麾下,青龙庞大的身躯直奔玉蝶而来,汹涌的气息,竟是令人不住的震撼。 使者,快闪开! 察觉到这风龙的威势,灸老的脸色顿然一变,连忙大喝道。 想要去帮忙,给我留下吧! 虽是看不起周洪普此时的所为,但幻风道人也是知道周洪普举动,乃是为大局着想,虽是有辱正道之名,但总要覆灭在魔道手要好很多,因此见到灸老想要施以援手,幻风的斩空剑化为百丈剑影,带着惊动九天的声响斩下。 玉蝶神色大变,只是察觉到风龙的威势,便是知道了这一击绝对不是自己所能抵抗,一股死亡气息瞬间在心头弥漫。 只是,在巨大压力下,仿佛被定住了一般,竟是丝毫动弹不得。 嗖! 便是在这电石火花之间,一道璀璨到妖艳的红芒一闪而至。 当! 那风龙瞬间炸开,恐怖的声响顿时形成一股惊天的风暴,瞬间席卷开来,无数人影在这一刻都是被吹飞。 煞王! 宗主! 无数的声音顿时响起,有高兴,有颤抖,此时汇聚一堂,有人欢喜有人忧。 远处的骁桀坤,以及一众正道长老脸色陡然间一变。 巨大的血色塔,近乎有着百丈高,一股澎湃的魔气散发,竟止在半空,竟是有着令人高山仰止的感觉。 恐怖的威势,从塔身散发开来,仿佛苍穹一般浩瀚无穷,犹如帝王现世,使人不敢反抗。 只是,不知为何,玉蝶看着眼前的血色塔,非但没有感觉到亲切,一股危机感从心底爆发出来,令她不由自主的退后了十几丈许。 一群没用的废物,连个小小的幻仙门都攻打不下来,要你们何用? 煞王冷冽的声音从塔身内传出,无情的声音瞬间在空激荡开来,让人心不由的泛滥出一股寒意。 于此同时,一股邪异的气氛瞬间将幻仙门笼罩其中。 血色塔突然间颤抖,仿佛塔内镇压着一荒古巨兽此刻要挣脱开一般,霎那间,血色塔周身突然涌现出漆黑的魔气,恍如云层一般,瞬间将血色塔环绕,同时,魔气震荡,无数漆黑的小蛇自魔气爆射而出,冲向塔身下,争斗的正魔双方。 玉蝶脸色大变,身躯飞快的退开。 非但是他,此刻无数修为有成的人都是暴掠而退,仿佛这魔气乃是什么剧毒,触之不得。 啊!啊 只是,眼下的正魔两道的人已然是不及其数,纵使有不少人因为躲的远,也有不少人因为修为高深而闪躲开来,但依旧有着近乎三万弟子被这魔气困住,这些魔气并未造成伤害,但却径直没入人的身躯,顿时惨叫声连成一片。 这群弟子,正魔双方都有,被魔气覆盖后,俱是发出难以忍受的惨号声,正魔双方都是停下了手的动作,将视线转了过去。 在众人的注视下,古怪的一幕出现了,被魔气侵袭的人,无论是魔道弟子,亦或是正道弟子,身躯都是攀爬起狰狞的魔纹,仿佛一条条漆黑的蛇缓缓蔓延全身,同时,这群人的身躯都是忽然间拔高,一枚枚漆黑的鳞片缓缓浮现而出,四肢更是长出了下场的爪子,宛如尖刀一般闪着寒光。 这些人,竟是在这片刻间便成为了一头头怪物,如此一幕,不仅让人不由的倒吸一口气。 吼! 一群魔人有些不少个头高大,赫然是原本的那些体修,在此时,化身的魔人更是有着两丈高,周身所散发的气息,更是惊人,哪怕是太道境,都是不敢小窥。 仿佛被这声非人非兽的吼声给惊动,无数的魔人瞬间爆射而出,向着周围的人群疯狂的攻击而去。 果然还是发生了! 看到眼下的状况,已经退到玉蝶身边的灸老脸色铁青的叹息道。 灸老,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什么,为什么我感觉到宗主他好可怕,而且这怪异的招术究竟是什么,我为什么从来未曾见过!玉蝶急迫的问道,血色塔更是带着一股前所未有的惊慌。 他再也不是以前的宗主了,从现在开始,他成为了世最恐怖的魔,他的存在,便是为了毁天灭地!灸老声音冰冷道,他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恐惧。 不可能,不可能,宗主不会如此,决计不会!玉蝶脸色大变,似乎不敢接受眼前的一切。 玉蝶望向血色塔时仿佛找到了救命的稻草。 便是在此时,灸老身影诡异的出现在玉蝶身后,突然间出手,一记手刀击在玉蝶后颈,然后将晕倒的身躯扶住,缓缓开口道:所有鬼煞宗弟子听令,联合正道人,一致对抗煞王! 如此命令,顿时令众人惊呆。 只是这时,无数的哀嚎声瞬间而起,那群魔人已然冲入了人群中,仿佛是最为凶猛的野兽,这群魔人手段极为恐怖,短短的片刻,无数人被瞬间撕裂,鲜血残躯瞬间洒下。 突如其来的一幕瞬间令众人呆滞,因为这些魔人所杀,赫然有着鬼煞宗弟子在内,无论是正道,还是魔道都被这些魔人碰到,都是只有被撕裂的下场。 惨叫声暴起,比先前有过之而无不及。 老家伙,想不到你还知道魔的存在,不过,天地下,已无人能阻挡我! 澎湃的邪恶气息,一道身影缓缓浮现而出。 第70章:风伤 黑衣黑发,脸更是带着邪异的面容,而煞王此时散发着让人恐怖的气息,他出现的霎那,整个天都是暗了下去,似乎感受到威势而颤抖。 这一道身影,站立在天空便如同是亘古存在的魔山,压在众人心头,让人升不起抵抗的念头。 妖孽,休要猖狂! 眼见魔人的危害加剧,虽是不知道那鬼煞宗老者为何会下达如此命令,但看到魔人残杀弟子,幻仙门长老都是忍受不住,每一个青筋暴起。 而那些魔门长老,似乎也是感受到大难临头,有的则是落荒而逃,但也有人加入对抗魔人的队列。 原本正魔相抗的局面瞬间大变。 灸老没有说话,而是带着晕倒的玉蝶远远的退开,但却并没有逃走,因为他知道,劫难已经发生,只要煞王不死,便会摧毁世间任何生命。 邪异的魔气缓缓蔓延开来,在空形成厚厚的黑云,黑云覆盖处,无数青草绿树都是瞬间枯萎,仿佛是有什么将生命力都是偷偷吸收掉一般。 老四! 便是在此刻,吴远书一声伤心欲绝的暴怒声瞬间传遍了整个天柱峰,让人闻之欲悲,吴远书如同疯了一般,一头扎入了魔人群,所过之处,顿时带起一番血雨。 郑远达在与眼前的魔人争斗时,一头魔人突然出现在身后,恐怖的魔爪正向郑远达,将他一击拍到了魔人群。 杀! 这一刻,天柱峰瞬间爆沸,魔人肆虐下,无数正魔两道弟子都是瞬间殒命,在这恐怖的魔人下,生命是如此脆落,这群魔人仿佛镰刀一般,无情的收割着人类的生命。 煞mdash;王! 幻风道人的双目瞬间被血色充斥,整个人如同疯了一般,长剑划破虚空,瞬间向着煞王爆射而去,身上那撕裂虚空的剑气,仿佛要将天地崩裂。 雕虫小技! 煞王的嘴角,泛起不屑的笑容,一双手突然间探出,那可开山的剑气,竟是被他硬握手,似乎察觉到危机,裂空剑不住的嘶鸣,仿佛要逃脱魔爪。 哼! 一声冷哼,煞王手顿时燃烧起无尽的魔焰,魔焰瞬间将裂空剑覆盖。 噗! 师叔! 师父! 浓浓的悲意瞬间在幻仙门众人身酝酿,更有不少岳麓峰弟子双目瞬间充斥着血红,疯狂的扑向周围的魔人,那架势,势必要同归于尽。 煞王手中,裂空剑缓缓融化,最终化为青烟消失不见,而幻风道人,更是在此刻七孔流血,整个人一头栽倒在魔人群。 吼! 魔人再度沸腾,疯狂的向着众人扑去。 嗖! 一道银白色的长虹,仿佛自天际一闪而至,剑身闪亮的星光散发着璀璨的光芒,排山倒海的气势瞬间落下,顿时带起了一阵血雨,无数的魔人瞬间被剑气搅碎。 冰清剑,是张师妹! 不少人惊讶的开口,陡然间看向后山处,那一处,一道银白色的遁光仿佛踏云逐月而来,飘飘白衣,纤尘不然,仿佛月宫仙子,更加引人瞩目,哪怕是周洪普等人的心性,在此刻也是有着失神。 琪儿! 眼见张思琪的身影不闪不避,再想到幻风的伤势,幻月大师不仅担心的喊出声来。 喝! 对幻月大师的声音不闻不问,眼见这群魔人肆虐,张思琪顿时手掐剑诀,天空一下暗了下来,滚滚乌云疯狂而聚。 幻剑驭雷真诀!骁桀坤眉头一皱,不由的失声叫道。 不对,不是!幻月大师瞬间出口,否认了骁桀坤的猜测。 滚滚乌云齐动,夜空瞬间降临,无数星辰纷纷展现而出,一道道星光疯狂的汇聚,在张思琪身后,而张思琪的身影却是不为所动,一手持剑,斜指地下,一手法诀直指苍天,此刻,这天地间都是再无丝毫声响。 煞王眉头一皱,只是他不为所动,反而挠有兴趣的盯着张思琪似乎想要知道此女究竟是作何所为。 一丝丝,一缕缕,一道道。 星光疯狂的汇聚在张思琪身后,张思琪身躯一抖,一道庞大的两丈之高的人影在身后缓缓汇聚而出。 凌天! 常誉宏眉头一皱,下一刻便是想到了陆凌天的法身。 此刻,张思琪所施展的正是法身,只是与陆凌天的法身截然不同。 张思琪的法身仿佛有着周天星辰,无数的星光夺目的散发而出,使这法身圣洁的同时,却又古怪的多了些凌厉的剑气。 随着张思琪手中的法诀,法身的星辰光芒越加耀目,这一刻,天空无数的星辰都是簌簌的落下光辉,旋即,一道道恐怖的星光在空汇聚成闪亮的利剑,密密麻麻,不知几千或是几万数,隐隐形成了一个巨大的八卦剑阵。 斩! 冷冷的一声娇喝,无数剑芒如雨一般降下,将那魔人所在处层层覆盖。 噗噗! 利刃切割的声响充斥耳畔,那几万数的魔人顿时发出一声声惨号,鲜血顿时飞天而起,这剑气,威力或许不十一年前的陷仙剑阵,但剑气的数量,却是更加惊人,哪怕是魔人也是无法抵抗,在这势如破竹的剑雨下纷纷丧命。 如此一幕,震撼人心,正道弟子都是纷纷叫好,无数弟子面赤耳红的呐喊。 只是简单一击,那几万的魔人顿时化为一片血肉,猩红的鲜血如同地狱景像,只是却无人感到不快甚至残忍,反而都是有些庆幸。 魔人不死,有难的便是自己。 女娃,你找死! 怒气浮现在脸,煞王顿时闪过一些冷意,屈指一点,一道光芒向着张思琪爆射而去。 嗖! 又一道光影反应却是更快,在那无数剑影发出后,幻月大师便是严阵以待,这时再见到煞王出手,顿时化为一道流星闪现,手中的碧泓长剑顿时化为一道璀璨的剑,将那魔气覆盖,而她自己则是一把抱住身躯颤抖不已的张思琪,重新回到了玄阳大殿前。 煞王冷目相视,对于自己的一击似乎并不生气,冷冷的扫过遍野。 第71章:力敌 正魔两道似乎已然是要一致对付煞王,周围所有人都飘起了浓浓的仇恨,那弥漫在空气中的血腥气息,在刺激着每一个人的神经。 煞王现身,短短几个时辰内,正魔两道的人数锐减,地面那成片的血肉似乎在陈述着什么,煞王非但没有恐惧,反倒散发着恐怖的气势,这种气势非常邪恶,同时也是非常恐怖,仿佛他站在此处,便是这天地都无法阻止,他便是这天地间主宰一切的魔神,生杀予夺,无人可以反抗。 在众人的注视下,煞王嘴角突然裂开,露出一个残忍无的笑,缓缓开口道:女娃,多谢你的出手,不过这一切,只能让你们灭亡的更快! 煞王说着,突然冒出一股漆黑的火焰,仿佛天女散花一般向着地面上的血肉撒去。 呼! 漆黑的魔火,遇到地面上的血肉,仿佛是火星遇到油一般,瞬间汹汹燃烧了起来,只是这魔焰没有任何温度,燃烧时,竟涌现出让人恐怖的魔气,浓厚如墨,天空开始下起了雨。 雨,似乎也被这魔气所污染。 煞王的神色似乎有些沉醉,身上的气势也是随着一升再升,突然间,煞王缓缓张开口,一股恐怖的吸力瞬间产生,那滚滚魔气,疯狂的向着他口中汇集而去。 而煞王的身躯也是在缓缓的拔高。 顿时间发出衣衫撕裂的响声,煞王身后伸出两枚羽翼,漆黑如墨,更是有着一道道诡异的符,毁灭性的气息普天盖地的散发开来。 骁掌教,不能再等了,我拦住他片刻,还请掌教去请陷仙剑! 察觉到煞王身恐怖的气息,所有人的心都产生了一股危机感,周洪普缓缓站出身躯,对着骁桀坤道。 一道犹如鬼魅的身影也是一闪出现,正是灸老无疑,他能出现在此,表示已然将玉蝶交给了一位门下长老,也是站了出来。 而后,一众双方长老、陆凌轩、常誉宏、楚申斗、吴玉书、吴远书,缓缓站出身来,哪怕是已然虚弱的张思琪,也是挣脱了幻月大师的怀抱,手持冰清剑,再度向前几步。 幻月大师深吸一口气,没有劝阻,也是缓缓站前来。 在煞王那恐怖的气息下,此时无人认为自己可以硬撼,站在他的面前,众人都是产生一股恍如蝼蚁要硬撼苍天的错觉,那是一种深深的无力,也是一种深深的恐惧。 骁桀坤握紧了双拳,颤颤巍巍的抬头,脸上满是无奈与愧疚,那愧疚似是对众人,又似是对天下苍生。 所有人,已经将最后的希望寄托在陷仙剑,甚至为此,不顾一切的要阻挡煞王,为自己争取时间,哪怕是阻挡的代价,乃是死亡,此时没人后悔,没人退缩。 陷仙剑真的能拯救一切吗? 没人注意到,骁桀坤脸上的绝望,但却知道他的身影以着恐怖的速度向着后山处爆射而去。 负隅顽抗! 见到众人站了出来,煞王嘴角闪过深深的嘲讽,旋即身上的魔气鼓荡而去,旋即一掌伸出化为惊鬼煞爪,向着众人所在处狠狠的拍去。 两道剑光爆射而起,强悍的劲气瞬间撕裂的空间,一黑一碧两把剑影联袂而出,爆射想那惊鬼煞爪。 然而,那足以撕裂空间的两剑,落在那魔爪,竟只是荡起了两圈涟漪,但是一道铁塔般的身影,却是突然出现在那魔爪前。 正是先前与楚申斗所对抗的大汉,只是此刻的大汉,双目猩红,身魔纹更是密布的半身,表情甚是狰狞,疯狂的气息,竟是让人恐惧。 煞王,枉我兄弟为你卖命,你为何要如此对他们?大汉大声质问,同时铁锅一般的拳头挥舞,带着恐怖的音爆声响狠狠的砸向空的魔爪。 强悍的劲气酝酿,一股惊人的风暴横扫。 男子可撕裂天地的一拳顿时将那魔爪洞穿,只是尖锐的爪尖却是生生的刺入了男子的身躯,在煞王的魔爪下,男子恐怖的防御竟是毫无作用。 鲜血飞溅,重伤的男子顿时倒飞而去。 吃里爬外东西,死有余辜! 冷漠的声音中,煞王一指弹出,顿时一道魔焰激射而出,在半空中化为一道惊世魔龙,向着那重伤的男子扑去。 男子倒飞的速度快,但这魔龙的速度更快,一晃之下,魔龙便出现在男子一侧,巨口猛然张开,将那男子一口吞下。 煞王,我来会会你! 虽是正魔殊途,但此刻,众人对那铁塔一般的巨汉却是产生了惋惜,巨汉冒死的一击,却是将煞王那一爪成功破去。 周洪普的身影顿时拔地而起,同时身上的五灵珠缓缓浮动,在周洪普的催动下,顿时爆射升空。 五灵珠环绕着周洪普,顿时一道道法诀打出,澎湃的法力鼓荡而起,五道灵珠顿时带着惊天的光芒升空而起,狂暴的劲气弥漫开来,五道灵珠的光芒缓缓盘绕纠结。 嗷! 惊天的五色巨龙缓缓而出,庞大的身躯,近乎有着几百丈,在空一扭一动间,都是带着毁天灭地的威势,在周洪普的驱使下,庞大的五色龙一声咆哮,顿时向着煞王爆射而去。 面对这恐怖的一击,煞王似乎没有任何躲避的意识,而事实,如今的他,已然完全不将众人看在眼,尤其是眼下这一击。 一步向前,煞王口低沉的一喝,滚滚魔气激荡而出,手中法印一结,一道漆黑的掌印,带起惊天的力道,瞬间轰向空那五彩巨龙,在这强悍的力道下,都是带起了阵阵涟漪。 轰! 强悍的掌印,正五色巨龙头顶,整片天地在这一霎瞬间颤抖,周围百米的空间,地面无数巨石瞬间碎裂,一时间飞沙走时,不少正魔两道弟子闪躲不急,在这恐怖的力道下竟是被生生的震死。 周洪普身躯接连倒退了十几丈许方才缓缓的站定,只是再度抬头时,程现出苍白的脸色,五灵珠重新回到他的身体周围,但颜色已然是暗淡不已。 牢笼,风之束缚! 在这时,冰冷的喝声响彻整片天地,只见不远处火云阁中一名长老不知何时法诀已然成型,此刻,正看向煞王,毫不畏惧。 第72章:白狐 呼呼的风声响彻天地,霎那间,无数魔云都是被狂风吹散,恐怖的狂风瞬间止住,化为无数条青白相间的罡风锁链,铺天盖地般将煞王硬生生的锁在其中。 便是在这时,无数道光芒瞬间亮起,三彩火凤、璀璨的宝剑、恐怖的寒冰刃如同暴雨一般的向着被锁住的煞王而去,此刻,几十人齐齐动手,恐怖的劲气瞬间弥漫,狂暴的气息似乎让天地都不稳。 轰! 巨大的爆鸣声不断的响起,无数人都是翘首而看着天空的一切,艰难的等待着一个结果。 结束了吗? 不少人心都是带着此种念头,煞王的恐怖,已然是深入人心,但同时,众人更是从煞王身上感受到那股毁灭天地的可怕,众人毫不怀疑,一旦今日无法阻止煞王,等待世间无数苍生的便只有毁灭一途。 嗖! 一道漆黑的身影从无数攻击中撕裂苍空而出,旋即,魔云包裹中,煞王缓缓的浮现出身影,只是让人绝望的却是此时的他,身竟是没有丝毫伤痕可言。 你们出过手了,如今,该本座了出手了mdash;mdash;万魔掌! 煞王冷冷道,身影倾刻间动了起来,向着众人拍出无数掌,速度快的竟是让人无法看清。 呜! 恐怖的啸音瞬间而起,整个天空在这一刻都是暗了下去,滔滔的魔气犹如滚滚潮水而现,无数的掌印缓缓在天空中浮现,密密麻麻竟是不下于百,每一道掌印,都是有着几十丈大小,每一道掌印,都是散发着毁天灭地,纷纷向着众人飞射而去。 不好! 这一刻,所有人都是色变,各色法力激荡而起,都是拼命的施展出自己保命手段。 嘭! 无数道掌印,每一声碰撞下,便是有一道人影如同断了线的风筝一样被手印拍飞出去。 张思琪脸色苍白,原本法力便是亏空的她,在此时更是露出了深深的死志,竟是缓缓的闭了双眼,没有丝毫抵抗。 啊 远处不少弟子见到这一幕,都是失声的叫道。 吼!便是在张思琪闭双目的刹那,一声恐怖的吼声在身上侧炸开,同时一股狂暴的气息瞬间弥漫,只听恐怖的爆裂声,张思琪只感觉到自己的身躯一轻,仿佛被什么东西给带起。 再度睁眼时,身前已然多了一头高大的怪物,庞大的身躯散发着狂暴的力道,猩红的双目,眼底深处带着让人心惊胆颤的紫色,庞大的尾巴状若龙尾,浑身更是覆盖着一枚枚铁锅大小的紫金色的毛发,在阳光下,闪烁着强光。 小白 看到眼前的巨兽,张思琪顿时脱口惊呼道的同时,她发现此时身周多了几道人影,不知何时,小白已然将受伤的众人聚集起来,包括玉蝶在内,都是被他护在了身后。 只是,目光四射后,张思琪脸却闪过一丝失望。 他并未发现陆凌天的身影,更让人绝望的是,周围的正道长老,非死即伤,已然再无几人有气力站起来。 原来是你这畜生坏我好事!给我去死吧! 煞王的脸上顿现狰狞的样子,看到眼前的小白,仿佛无边的怒火被点燃,十指连弹,十道指印顿时暴掠而出,纵横交错,封锁住所有退路,将小白困在其中。 吼! 爆喝声,小白的瞬间弥漫出恐怖的紫金之色,同时,身上的毛发瞬间倒竖而起,伴随着一阵音爆声,无数紫金色的毛发顿时飞天而出,夹杂着鲜血的毛发,普天盖地的散发而去,此刻,这坚韧异常的毛发,已然是化为一道道不下于仙器法宝的锋芒。 恐怖的气势猛然爆发,煞王一掌探出,转瞬间化为漆黑大手,威势滔天,无与伦,似要将小白给生生的碾压,拍成肉泥。 小白周身,那爆射而出的鳞片,在这遮天巨手下纷纷化为飞灰,竟是没有丝毫阻拦。 吼! 似乎察觉到危机,小白的双眼疯狂爆现而出,一道惊天的紫金光芒冲天而起,天地瞬间失色,恐怖到令人颤栗的力量倾刻间爆发。 只见,一道紫色的流星瞬间划过长空,在煞王错愕时,正中身体。 恐怖的光芒光下,煞王的身影被这一击硬生生的击退了几百丈,空更是飘起无数的血珠,而小白的身躯,在这一击之后,竟是推金山倒玉柱一般缩小为两次大小,旋即深深的沉睡。 快! 骁桀坤近乎疯狂,没有一刻曾想这拼搏,但看到那一双双不畏生死的脸,他的心隐隐在颤抖。 他不知道再度出现时,那些熟悉的脸还剩下几张,亦不知道陷仙剑究竟能否阻挡不可一世的煞王,但此刻,哪怕是化身为魔,他也再所不惜。 幻夜洞府终于到了,只是骁桀坤的目光陡然呆滞。 不! 犹如杜鹃泣血般的声音瞬间从口而出,骁桀坤怒极攻心下,竟是一口鲜血吐出,旋即一头栽倒在地。 只见,原本陷仙剑所在处,已然是空空如也,所有人最后的希望,竟是在此刻瞬间破灭。 空中魔云托起的身躯竟是一动不动,但那翻滚的魔气覆盖下,仿佛有着恐怖的巨兽缓缓苏醒,那股滔天的怒火,哪怕是众人都是可以清晰的感觉到。 该死的畜生,竟然敢伤害本座的魔体! 愤怒的声音暴起,煞王的身躯缓缓站了起来,周身恐怖的魔气弥漫,仿佛一头头狰狞的巨龙在张开獠牙,向着世间展示着恐怖的一面。 煞王顿时爆射而来,森冷的目光竟是完全的漆黑,仿佛是燃烧的魔焰,让人不敢直视。 你们都要死!所有的一切,都要毁灭! 煞王缓缓的开口,以着冷漠的声音宣布了众人的死刑。 双手徐徐而动,一道道法诀打出,似乎在挑逗着众人的心神,煞王的每一道法诀,都甚是缓慢,仿佛要感受众人死亡前的恐惧。 但这些法诀虽然缓慢,恐怖的魔气却是带着狂暴的劲气,铺天盖地的散发开来。 法诀终成,澎湃的法力已然让天空激荡,煞王的右手聚集了一枚漆黑无的圆球,这圆球虽是不大,但所携带的恐怖力道,却是令众人绝望。 第73章:现身 煞王缓缓的举起右手,手中的圆球突然激荡,一涨一缩间,转瞬长大成人头大小,再度一涨后,竟是化为五尺周身,澎湃的魔气,使的周围一阵颤抖。 嗖! 恐怖的魔球瞬间脱手,仿佛撕裂苍穹,在空荡起一道漆黑的光芒向着众人爆射而去,原本五尺的魔球,更是迎风暴涨,倾刻间竟足足有着几十丈。 感觉魔球蕴含的恐怖力道,所有人都是露出了绝望。 便是在魔球落下的霎那,一道犹如鬼魅的身影突然出现,旋即,一道涟漪缓缓的荡漾开来,一道闪烁着青光的光轮眨眼间便是将众人覆盖。 太极图! 惊讶浮现在眼,只是,众人眼中的绝望没有任何减少,因为众人感觉到这太极图的波动,虽是强烈,却是不足以抵挡这恐怖的魔球。 嘭! 一声闷响声,惊人的一幕发生了,那恐怖的魔球,竟是被这太极图硬生生的弹开,最终在空炸开,发出了震惊天地的恐怖声。 而那一道青衣身影也是缓缓的浮现而出。 是你! 老七! 陆凌天! 小天 陆凌天微微回头,整个天柱峰的一切都是尽收眼底,此时天柱峰近乎全毁,虽是地面上的血肉尸躯已然是焦黑一片,陆凌天依旧是可以感受到那大战的惨烈,那浓郁的血腥气息,更是让他知道死伤的人决计不在少数。 你终于回来了! 灸老咧嘴一笑,嘴角的血沫顿时溢出,在撇向玉蝶时,却是带着一股欣慰。 魔的意念竟然没有摧残你的神志,真是出乎人的意料,不过,有多了让人心烦的宠物,便是有多么让人心烦的主人,今日,你也逃脱不了!煞王的视线陡然变的凌厉起来,澎湃的杀意顿时如潮水般铺天盖地的向着陆凌天笼罩而来。 陆凌天的脸色瞬间阴沉下去,缓缓开口道:如今的你,我是应该称为魔呢?还是称你一声宗主? 煞王眉头一挑,冷笑道:本座不会在乎别人的称呼,更不会在乎一个死人的称呼! 心底一冷,陆凌天不由的叹了口气,摇头道:魔的神志已然占据了你的身躯,毁灭的意念真的如此强烈? 陆凌天不知道,但以他对煞王的了解,自是知道他心性,以煞王表现而出的心性,自然不会被魔的意念控制。 只是,煞王对琉璃的感情却是极深,琉璃死后,一切都是成为他的心中执念,更是想尽方法要让她复活,重重失望之下,方才想到成魔,以成魔打开魔道的路,继续搜寻复活琉璃的方法,因此,他根本没有抵抗的便是接受了毁灭的意念。 陆凌天缓缓的抬头,一阵让天地色变的剑意瞬间爆发而出,璀璨的剑意仿佛将周围人体内的血液都是凝固,隐隐之间,竟是直冲云霄。 鬼阴! 煞王冷冷的吐出了两个字,瞬间知道了陆凌天身这剑意的由来。 陆凌天没有说话,而是一步一步的迈出,踏在虚空,径直向着煞王走去,眨眼间,竟是只剩下不到百丈远与他对抗。 如此距离,已然是危险至极,双方的气势都是在这一刻展现而出,顿时发生惊天碰撞。 让本座见识一下魔的力量,本座倒要看看,魔之力与魔之力究竟孰强孰弱!煞王低声一喝,惊天的吟啸顿时形成气浪环散开来,同时,一道法诀打出,霎那之间,恐怖的魔气鼓荡,一头狰狞的魔龙瞬息而出,恐怖的身躯,近乎有着几百丈大小,漆黑的鳞片,泛着黑芒,让人一望便是感觉到颤抖,恐怖的气息,竟让空间颤抖。 吼! 龙吟乍起,漆黑的魔龙向着陆凌天直扑而来! 陆凌天瞬间变的凌厉,口却是平静道:如你所愿! 话音刚毕,周围的温度瞬间而降,冷瑟透骨,惊人的杀意,从陆凌天身散发而出,一股寒彻心扉的凉意自无数人心底冒出,这一刻,无数的鲜血在众人脑海中浮现而出。 陆凌天一双眼眸,瞬间便被无情之意所控,而体内那三种功法在此刻也是如同滴血般妖冶。 杀! 宛如千钧万马般恐怖的音啸声自陆凌天口吐出,这一声即出,天地仿佛都是颤抖了三分,那呼啸的风声顿时消失,而空,则充斥这一股惊人的凉意。 幻仙、万法、魔教三种合而为一的法诀从陆凌天手缓缓浮现而出,在空竟是形成了一枚巨大的杀字印,血红色的杀字,每一笔都是苍劲有力,仿佛一眼下,便是印在了众人心头一般。 杀字印记一出,直奔那魔龙而去,在那魔龙呼啸,生生的印在脑海。 嗷! 一声痛苦的龙吟声,魔龙身陡然间涌现出无尽的血眼,瞬间漆黑的魔龙便是化为浑身滴血的血龙,血龙方向更是一转,竟是回头向着煞王扑去。 哼! 眼见血龙朝向自己,煞王缓缓的抬手,凌空一握。 那庞大的血龙的身躯顿时止住,在空用力的挣扎,仿佛虚空出现了一枚看不见的巨手将血龙握住一般。 砰! 血龙应声碎裂,而煞王的身影也是转瞬消失,一瞬间竟出现在陆凌天的头顶,手持血色塔,硬生生的向着陆凌天砸下。 恐怖的杀气一闪消失,取而代之的则是凌厉的剑意,陆凌天屈指一弹,无数利剑顿时飙射而出,狂暴而森然的剑气,仿佛要摧毁一切,无可阻挡锋芒。 当! 让天地颤抖的声响,三道璀璨的剑气,在血色塔留下了恐怖的剑痕,而煞王自己更是被这剑气打的倒飞而出。 哼! 森然的剑痕,让煞王不由想起当日鬼阴碎裂血色塔的场景,因此怒意暴涨,激荡的魔气,顿时狂涌而出,被夜无殇狠狠的向着陆凌天按下。 轰! 虚空扭曲,仿佛坍塌的一般,一股恐怖的魔气浪潮瞬间将陆凌天周身包裹,仿佛要将他生生撕裂。 开! 一声清脆身影,身影顿时化为惊世巨剑,硬生生的展开无尽的魔气,踏破虚空而现。 想不你竟成长到今日的地步,真后悔当日没有杀了你!煞王脸带着严肃的开口,同时,粘稠如液的魔气疯狂而现,隐隐竟是覆盖了半边天空。 煞王凶芒一闪,冷冷的吐出几个字:鬼煞無! 第74章:结束? 那魔气之海如同炸开一般翻滚起来,一道巨大的身影缓缓从他身上浮现而出,模样与煞王一般无二,只是这却并非像陆凌天法身之类,而是一种魔像,但这原本是天煞明王魔像,此刻却是被煞王换成了自己。 魔像浮现后,恐怖的魔气在拳头汇集,竟是化为漆黑的晶芒,然后狠狠的轰出,极致压缩的魔气瞬间爆发,径直透过了虚空,硬生生的出现在陆凌天身前,在陆凌天面前惊骇的落下。 “噗!” 鲜血飞溅,陆凌天的身影顿时砸在山体,那四周的岩石,竟是裂开了道道深深的裂痕。 老七! “哈哈哈,跟本座斗,那怕是鬼阴都不够,更何况是你!”张狂的声音自煞王口迸发而出,带着深深的不屑。 “是吗?” 陆凌天平静的声音瞬间响起,让煞王的脸色顿然大变,不可思议的惊呼:“你没死,不可能?你的身躯怎么可能本座的魔体还强?” 刚才那一击的威力,煞王自然是非常清楚,一击必中下,陆凌天竟是仿若无事,如此一幕,使得煞王不由的震惊。 “让你失望了,原本不想动用最后的力量,只是眼下,也由不得我了!”陆凌天的周身,一圈圈洁白无瑕的光芒扩散开来,平淡而却又带着沧桑,似是浩瀚,又仿佛平淡,但在这力量出现时,几乎所有人都是感觉到本能的颤抖。 煞王的脸上突现惊慌,心底更是涌现出强烈的恐慌,在他的注视下,陆凌天的眉心缓缓裂开,一道晶莹剔透的剑缓缓浮现而出,正是这柄剑,却让煞王脸色大变。 滚滚的魔气疯狂而动,一阵无比邪恶的魔气瞬间席卷开来,形成了一股恐怖的风暴,天地,在这一刻都是暗了下来,天空似乎在不安,隐隐的动了起来。 深刻的记忆,依旧是让煞王认出了眼前的物品煌灭剑。 一道恐怖的漆黑魔门眨眼间汇聚而成,仿佛邪神的居所,浩瀚的威压瞬间激荡开来,仿佛天威震怒,让人生不起抵抗的念头。 魔门出现后煞王明显叹了口气,而对面,那煌灭剑原本的剑身,在陆凌天的法力下竟是缓缓的长出,只是,不同于曾经的不嗔,此刻煌灭剑周身,只是一种朦胧之白,看起来虚幻与飘渺。 陆凌天的手臂缓缓颤抖起来,手臂衣衫似乎承受不住竟是缓缓爆裂开来,露出青筋暴露的手臂。 便是在这一刻,天地间间转瞬充斥了一股浩瀚之白,同时一道流光一闪划过天际。 无声无息,陆凌天只感觉身上天魔鉴法力疯狂的向着煌灭剑涌现而去,竟如同不受控制一般,让身影飞出。 妖冶的血缓缓的滴在煌灭剑,竟是凭空蒸发。 长剑透体而出,煞王身上的生机,以着一种恐怖的速度消失,一双眼眸满是不甘与不可思议,他怎么也想不到,那道魔门在这一剑下,竟毫无抵抗之力。 “这是什么力量!” 煞王低声开口,死亡笼罩之下,方才感觉到陆凌天所运用力量的可怕。 陆凌天呼吸微重,这一剑对他来说也并不轻松,只是看着煞不甘与渴望的眼神依旧是吐出了二字:“天煞!” “天煞?!” 煞王低声喃喃一声,嘴角慢慢的浮现笑容,最后缓缓的闭上眼睛,犹如睡着一般。 灸老甚以为煞王已去,却不曾想听到一道声音传出。 “他还没死!” 灸老如同放下心中的石头,叹了口气道:“那就好,如若宗主去了,真不知该如何向沈瑶交代啊!” 而后似乎又想到了什么,抬头望向陆凌天。 “陆公子,这“天煞”又是何物?” 陆凌天只是笑了笑,并没有做多解释。 最后一卷的出现,陆凌天方才知道这天魔鉴之名实为天煞经,所修的法力,也正是浩瀚的天煞力。 白光已然散尽,无数的欢呼声瞬间响起。 但陆凌天的却是呆滞的。 因为,煞王在晕倒前,那一句低声呢喃的话,竟然是“好好照顾瑶儿”。 黑色的乌云盘旋在夜空,天幕阴暗的仿佛压向地面,从苍穹上飘落的雨丝,在凛冽呼啸的风声中,卷过苍茫的大地。 荒野之地,前不见村后不见地,四下莽莽,只有一条古道从远方延伸而来,又孤单地向远处延伸而去。 夜空黑云里,有低沉雷声响过,天地间的雨势,也渐渐大了起来。 大地肃穆,荒野上除了风声雨声,四下漆黑,只有在古道边上,孤零零地点燃着一点,透露着些许光亮。 这是个荒野小屋,老板姓陈,四十出头的中年男子,是距离此地一日路程的古风镇出身,在这个荒僻之地,古道之旁,自己辛苦建起了一个简陋屋子,为南来北往的旅人提供个歇脚喝茶的处所,以此赚几个辛苦钱。 此刻陈老板正坐在自己店铺里的柜台之后,耳边凝神听着屋外凄厉呼啸的风雨声,眉头微微皱起,轻轻叹了口气,这样坏的天气,想来多半是不会再有客人来了。 他的这间小屋位在古风镇和西方一座大山龙骨山之间,门外的那条古道,自古便是商旅之道,也是通往更东方的大城东海凤来城的必经要路,所以不时有旅人经过。 眼下,在这风雨之夜,这间荒野小店里,却居然还有着几位客人,默默地坐在阴暗昏黄的小屋里,躲避着屋外的凄风苦雨。 “噼啪。” 陈老板面前的油灯灯心出了轻微的爆裂声,把这个老实的中年人从昏昏欲睡中唤醒。屋外的风雨声一阵紧过一阵,“呜呜”地仿佛哽咽一般,看来这一夜,这里的客人是走不了了。 他这般想着,抬头向自己店里的客人们望去。简陋的小屋里只摆着五张桌子,此刻有三张桌子旁边坐着客人,最边角处的一张坐着一位单身男子,那里是难以照亮的阴暗处,那个男子孤独地坐在那里,连面容也模模糊糊。 至于最后一桌,却是人最多的一路商旅,共有四人,在他们身后的角落堆满了货物,此刻仿佛中间还有个年轻人轻声咒骂着这个鬼天气。 “好了,别说了。”四人中另一个看去年龄较大的老者喝了他一声,转过头来,向着陈老板笑了笑,微带歉意道:“陈老板,今天这风大雨大的,还连累你陪我们熬夜了。” 陈老板微笑摇头,这一行商旅时常往来与这条古道之上,来他这小店歇脚也有许多次,所以也算是熟客了,当下道:“没关系,我熬夜也是寻常的事,不过今日从白天开始就黑云压顶的样子,怎么先生你还要赶路来着?” 那老者闻言一怔,随即与同行的其他人对望一眼,苦笑道:“其实我们又怎么不知道今天天气不好,但出门在外,实在是有难处啊。” 那老者端起面前的茶杯,将杯中茶水一饮而尽老板,如今这个世道,难啊!” 陈老板吃了一惊“怎么了?” 第75章:五年 那老者苦笑了一声五年之前,本来已经消失许久的魔教,突然又重新出现,听说还在昆仑山和正道那些神仙们大大的打了一仗。从那以后,这五年来魔教非但没有被正道消灭,反而日渐兴盛,到处都听说他们与正道争来斗去的。 陈老板默然,那老者叹息一声们斗他们的,我们这些平民百姓也管不到,偏偏这争斗之下,天下大乱,如今盗贼横行,抢家劫舍者不计其数,我们在外混口饭吃的,天天都提心吊胆,生怕就遇到了强人,这才匆匆赶路,不料却被风雨阻在了这里,麻烦陈老板了。 陈老板摇头道:这没什么关系,你不必放在心上 只是这长夜漫漫,委实难捱,过了许久,那边商旅中人渐渐开始聊天,说来说去,却是谈起了五年之前在昆仑山那一场正魔大战。 这些行旅商人不过是些普通百姓,自然不曾到现场看过,不过传闻这个东西,也就是为此而生的。而且那些正道修真的高人们向来都是神秘莫测,正是老百姓口中最好的谈资。 说着说着,几个年轻人的声音渐渐大了些,其他人也都听见,被吸引了过去。 总之,那时候幻仙门的形势已经危在旦夕,幸好新上任的骁掌门功参造化,用手指轻轻一点,顿时天上落下惊雷闪电,听说方圆百里都听得见那声巨响,这才将魔教的人击退! 说完这句话之后,那男子却没有再说话了,只把自己的身影,隐没在黑暗之中。 屋外风雨,漫天席地,仿佛又凄厉了几分 昆仑山。 这座在世人眼中神奇而神秘的仙山,五年之后,依然如人间仙境一般。 那一场正魔厮杀所带来的破坏,早已经被修缮一新,只不知道,留在深心处的伤口,可也曾愈合了? 在一处山清水秀之地,一名身穿粉色衣裙的女子正在一处湖泊旁,赤着双脚,嬉耍着湖水,这女子洁白的玉颈上,带着一颗精光闪闪,散发着青芒的心形宝石,使得她显得雍容华贵。 在这名女子的身后,便是有七名女子正在彼此的嬉闹,这七名女子风姿各异,身着七种颜色的衣裙。 四周山峦云雾缭绕,仙鹤翩飞,绝美的景色甚是美好。 突然间,四周的环境蓦然间改变,清澈的湖泊消失,云雾缭绕的山峦不见,有的尽是无尽的残肢碎尸,血流成河,还有的便是漫天飞舞的各种法宝,以及震天动地的嘶喊声。 刚才让人留恋忘返的美景顿时变成了让人毛骨悚然的修罗地狱。 啊! 陆凌天猛地坐起,全身的疼痛使得痛得呲牙咧嘴,倒吸了一口凉气。原来还是那一个梦,那个怪异的梦。 摸了摸胸口,陆凌天此时才发现,天空中竟然淅淅沥沥的下起了小雨,冰凉的雨滴落在的身上,一阵阵的凉意袭来。 陆凌天艰难的起身,左手一招,一直漂浮在身旁的煌灭来到了的手中。在自己的主人昏迷之时,煌灭一直漂浮在陆凌天的四周,警惕着四周的环境。 陆凌天来到不远处的一处峭壁处,用煌灭开凿出一处简单的石室,虽然有些简陋,但也算是容身之地。 五年前那场惊天动地的大战,让陆凌天的身体隐隐有了些旧伤。 陆凌天从芥子袋中取出几件干净的衣服,便冒雨在大山中寻找一些可以用的草药,打了一头小野猪,弄一些干柴在石室前烧烤了起来。 小白闻到了烧烤浓浓的香味,已经油光闪烁的野猪从烤架上拿了下来,自己便和小白在简陋的石室内大吃起来。也许是因为好久没吃过东西了,自己一个人和小白将一整只野猪吃的干干净净。 陆凌天吃饱之后,略作打扮,他不想惹到一些没有必的麻烦。分辨了一下方向,祭起煌灭剑带着小白向着渝东城而去。 来到这龙骨山之前,陆凌天并没有觉得这里距离渝东城有多远,但是这一次足足用了半天的时间才远远望见渝东城。 自从五年前的大战后,陆凌天便和小白继续踏上寻找能复活沈瑶的灵药。 渝东城,这个曾经正魔两道大战的地方,这个让他回忆起刚下山的时候,这个充满回忆的地方。 都让陆凌天不仅摇了摇头,叹了口气,如今却是物事人已非。 路上陆凌天不由的想起了在渝东城遇见的那间仙剑客栈,在那里第二次遇见了沈瑶。 渝东城已经恢复如初,已经看不到之前大战的痕迹。居民依旧是照成生活着。由于之前正魔两道在天淼城的大战,使得渝东城不得不更改规定。 这一次的大街上,不再像之前那么热闹,但是依旧人流不息,陆凌天来到渝东城最大的药铺百草堂。 一走进百草堂,陆凌天便看到挂在大堂中央的那一面比较特殊的代表着玉生堂的旗帜。 店伙计热情的招呼道:这位客官,不知道们需点什么。本店可是渝东城中最有名的药铺,就没有我们这没有的,需要什么,尽管吩咐。 陆凌天看着喋喋不休的店伙计,左手一握,露出那一枚古怪的扳指,店伙计在看到陆凌天露出那枚扳指之时,顿时将在已经到了嘴边的话咽了下去,顿时点头哈腰的恭恭敬敬的说道:小的有眼无珠,小的有眼无珠,还请您后堂请。说着店伙计引着陆凌天向着后堂走去。店中的几位客人都惊讶的看着陆凌天。 来到后堂,店伙计将掌柜的喊了出来,掌柜的在见到那一枚古怪的扳指之后,冲着陆凌天一躬身,恭敬的说道:百草堂掌柜李博拜见少副堂主。 掌柜的一句话陆凌天将愣在了原地。陆凌天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竟然是如此有身份的人,而陆凌天则是云中雾,雾中雨,根本没弄明白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那李博掌柜看着陆凌天恭敬的说道:还请少副堂主上座。转身嘱咐身旁的店伙计一句。 陆凌天直愣愣的坐到了堂屋正中央的椅子上,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成了少副堂主。 第76章:堂主? 陆凌天打量着百草堂的掌柜,让他颇为惊讶的是,一般的掌柜年纪都是很大,但是眼前这个李掌柜却是年纪轻轻,也只有三十岁的年纪。 陆凌天有些纳闷的问道:李掌柜,这少副堂主不知道从何而来,还望李掌柜解惑。 李掌柜恭敬的一躬身,道:少副堂主有所不知,您看我的这枚扳指。李掌柜将自己的那一枚扳指从手指上摘了下来,递到陆凌天的面前道:我的颜色是青色的,这是玉生堂所有分堂堂主的代表颜色,而副堂主的则是黑色,堂主的则是黄色。 陆凌天看了看自己手指上的扳指,苦笑的摇了摇头,自己竟然不知不觉中成了玉生堂的少副堂主了。 李掌柜的来到了陆凌天的身旁,道:不知道少副堂主今后有何打算?不然我便派手下人护送您去见副堂主吧。 陆凌天道:我还有一些杂事要办,等忙完了我自会去见副堂主。 陆凌天随即向李掌柜的详细询问了渝东城附近的情况,这一询问才知道,自己竟然距离幻仙门远达一万两千里,渝东城的北部便是大草原,在大草原的边缘处有一座山,名为龙骨山,最近传言,那里每到了晚上,便会传出怪声。 陆凌天在渝东城中找到了最好的一家酒楼,美美的吃了一顿,陆凌天从未觉得吃饭竟然也是一件如此美好的事情,也许是因为自己这一段日子没有好好的吃过一顿了吧。 陆凌天吃完饭后,一甩衣袖,大步流星的向着渝东城的北方走去,去龙骨山一探究竟。既然现在已经远离了师门,那么接下来的日子,只能靠自己了,陆凌天突然感觉自己心中异常可望提高自己的修为,在这个乱世之中,只有自己拥有了更强的修为,才能够做自己想做的事情。而不至于给自己惹来生命危险。 龙骨山,处于神州的北部,龙骨山的北部便是万里大草原,大草原人烟稀少,中原人士很少去大草原,若是没有人带领,很容易在茫茫的大草原中迷路。龙骨山无形中成了一道分界线。 陆凌天并没有驾驭着煌灭剑,而是徒步向着龙骨山走去,体内的红色细线暂时解决了,使得的心情大好。 一处碎石堆旁,众多的碎石仿若被一股奇异的力量驱使一般,纷乱的碎石无形之中形成了一个个巨大的环形。碎石之地的旁边便是一处悬崖,虽然这里距离龙骨山还有一段距离,但是由于这里有的只是无尽的碎石,所以渐渐的变得毫无人烟。 这一日,两道剑芒一前一后,从远处疾驰而来,前方的剑芒略显暗淡,略显暗淡的剑芒直奔悬崖而去。剑芒消散,一名妙龄女子现出身形,这女子身穿黄色打底表面红纱的衣衫,一头乌黑的长发如瀑布一般铺洒而下,腰部纤细,紧紧的抿着上嘴唇,脸色有些苍白,不过倒也是颇有几分姿色。此刻少女紧挨着悬崖的边缘站着,手中握着一把短剑,紧紧地盯着紧随她之后而来的剑芒。 那一道剑芒一晃,一个中年男子稳稳地落在地上,很显然,在追这妙龄少女时并非是全力。此人方脸粗眉,双眼大如铜铃,穿着一身灰色的布衫,此刻嘴角正露出一丝冷笑,双眼露出寒芒,紧紧的盯着妙龄少女。 少女紧紧的抿着嘴唇,脚步轻轻的向后挪了一下,顿时身体微微有些摇晃,她已经不能再退了。而男中年男子盯着她的目光,变得越来越冷。 那妙龄女子心中升起苦涩之意,她已经快逃了一个月的时间了,在这一个月的时间里,无论她逃向何处,身后的这个中年男子一直不紧不慢的跟在她的身后。一路上,她不断的施展秘法,才使得那中年男子没有追上她,即便她施展秘法将这中年男子暂时甩开,自己可以休息一会,但是这一个月下来,也使得她浑身疲乏,慌乱之中并未留意方向,竟然来到了这荒无人烟的碎石堆范围。 当她反应过来之际,想改变方向时,身后的那中年男子已经追了上来。无奈之下她只能向着碎石堆的深处逃去。于是二人距离那碎石形成的环形越来越近。 少女心中明白,身后的中年男子并未全力追击她,而是以一种戏谑的方式,逼着自己向着前方行进,对方定然算准自己来到这碎石堆,也定然没有能力越过这处悬崖。看着眼前的中年男子距离自己越来越近,少女的心中越来越压抑。 中年男子在距离少女还有两丈之时停住了脚步,站在原地打量着少女,一把将下巴上的胡须扯了下来,那胡须竟然是假的,将胡须扯下之后,中年男子已经完全变成了另一个人,面色清秀,浓眉小眼,略瘦的脸庞。完全是一个青年的样子。 那青年看着眼前的少女,嘴角的笑容,变得更加阴冷。真是老天也助,这个少女竟然自己来到这一处绝地,那么即便是把这少女杀了,也不会有人知道。更何况这少女长的姿色又是如此的可人,一想到此处,青年的嘴角的笑容渐渐的带有一丝邪淫的味道。 苏芹,你的身后便是碎石堆的悬崖,此刻的你,觉得有可能穿过这悬崖逃脱吗?青年语气阴沉,声音缓缓的传来。 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何一直追着我不放?我只不过是一个弱女子,不知你一直追赶我到此到底有何意。少女的脸色越加的苍白,内心泛起阵阵苦涩之意。 青年嘴角一动,皮笑肉不笑的道:我是谁并不总,在下也是奉命行事而已。只你将那不该你拿的东西交出来,我便离开。 女子惨笑,脸露凄惨之容,紧咬着下唇,道:何前辈,看您也是一个通情达理,怜香惜玉之人,小女子也是一个苦命的人,这一次侥幸从那个地方逃出来,您何必赶尽杀绝呢? 第77章:苏芹 何笙梁依旧是一副皮笑肉不笑的表情,右手一招脚下的飞剑,轻飘飘的落在地上,在距离那女子十丈的站稳身形,看了看四周的环形碎石环,从一进入此地,便一直有种心惊肉跳的感觉,此地不是久留之地,必须赶快离开,干咳了一声,道:在下也是奉命行事,我若不执行,那我也会遭殃,你还是交出你手中的东西吧。 那女子惨笑一声,摇了摇头,从怀中拿出一个玉盒,望着何笙梁,低声的道:这本就是小女子师门之物,又怎么能是不该拿的东西呢?何前辈,此物鬼煞宗内尚还有一枚,我拿走,对于鬼煞宗来并不算多大的损失。 何笙梁目光投在 那个玉盒之上,眼中隐隐露出一丝贪婪之色,接到的任务便是杀死此女,并把这个玉盒带回。 此玉盒上有鬼煞宗的封印,何笙梁知道,即便是自己拿到手了,自己也无法查探里面的东西,只能上缴。而这个名叫苏芹的女子,此人之前的身份在鬼煞宗中有些暧昧,但却是可以查看此玉盒之人,否则的话,她也没有机会把这玉盒偷出来。 正因为这一系列的原因,所以之前才没有下死手,而是步步紧逼,想首先让苏芹的心理防线崩溃。 何笙梁阴森的道:你拿走的此物,对于鬼煞宗来有没有影响在下不知,但是在下却知道,此物对于我来,影响却是极大! 女子神情露出果断之色,她一咬贝齿,道:何前辈,此处只有你我二人,有话还请直。不知你是否想得到玉盒里面的东西。 何笙梁并没有说话,但是眼中却是露出了一丝喜色,早就知道,苏芹原本乃是一个小门派的弟子,后来邪道五派之一的鬼煞宗突然出现,将那一个小门派直接毁灭掉,而她却是机缘巧合之下,逃过了一劫。随后此女拿着门派的镇派之宝,被鬼煞宗之人擒住,此女忍辱负重,拿着玉盒逃了出来。 何笙梁已经达到了和太道境相媲美的境界,还是在投靠了鬼煞宗之后,得到鬼煞宗的秘法之后,才提升到一定的境界,否则以的资质,这一生能否突破境界,还是未知数。但是在鬼煞宗的弟子中,比比皆是,想在这鬼煞宗中有立足之处,只能寄希望于自己的修为再做突破,在自己的修为暂时无法立刻突破之际,只能想别的办法,使得自己能够在鬼煞宗内有举足轻重的资格。 而苏芹手中的玉盒,便是的希望所在,只能够打开这个玉盒,这一切都将会成为可能。 女子轻轻叹息了一声,轻轻的将玉盒放在了地上,她盯着何笙梁,道:何前辈,若是你放我离开,我便将这个玉盒打开,这玉盒中的东西便是你的! 何笙梁哈哈一笑,道:好好好,你把这玉盒拿过来,打开让在下看过确定无误之后,我自会放你离开的。何笙梁便向前迈去。 站住!苏芹立刻厉声娇喝,她的右手直接将玉盒抓住,与此同时,拿着玉盒紧贴着悬崖的边缘站着,盯着何笙梁口中道:何前辈依然是强者,小女子修为不过是刚刚迈入上道境界而已,与前辈相差一个境界,所以不得不防着前辈拿到玉盒之后反悔! 何笙梁眉头微皱,目光闪现寒芒,盯着苏芹手中的玉盒,停下了脚步,缓缓的道:你这是何意? 苏芹深吸一口气,檀口微微张开,说道:何前辈,还请退到千丈之外,我定会把玉盒放在此地,待我离开之后,前辈再来取玉盒便可。否则的话,我定会抱着玉盒,从这儿跳下去!若是事情真到了那一步,前辈那可就是一无所获了。 何笙梁嘴角露出了一丝冷笑,说道:笑话,把这玉盒即便是放在这里,不给我解开封印,我即便是得到了又有何用?真把我当成小孩子耍了! 苏芹黛眉紧锁,正要说话,而何笙梁面色一沉,接着说道:在下可没有时间与在这儿纠缠,解开玉盒的封印,交出玉盒,我放一条生路,否则就别怪我不知道怜香惜玉了。这玉盒大不了何某人不要就是了!说着,身子向着前方缓缓而动。 十丈的距离,以何笙梁的修为一闪便可过去,但是钱坤凌却是将脚步放的极为缓慢,生怕动作太快,会让对方在紧张的情况下,抱着玉盒纵身跳下这悬崖,如此一来,那么追了一个月的时间,可真就一无所获了。 苏芹贝齿紧咬,她将手中的玉盒蓦然间向自己的左侧一抛,随即身子立刻一动,向着右侧方向疾驰而去。 何笙梁身子顿时一折,身影快若奔雷,迅速冲了上去,捡起玉盒抓在手中,随后面色立刻大喜,仰天狂笑了几声,盯着正在疾驰,但是尚未远去的苏芹,眼中露出了一丝淫邪之芒,身子立刻一冲而去,追了上去。 这一次何笙梁的速度,与之前的追击明显不同,几乎快上了十倍。 苏芹虽是疾驰,但是依旧时不时的回头看一下何笙梁举动,在看到何笙梁在冲向玉盒时的速度之时,露出了一路上从未有过的速度之后,她心中就感觉不妙,苏芹顾不得多想,连忙咬牙迅速向着前方疾驰而去。 但是很快,苏芹便绝望起来,那何笙梁在拿到了玉盒之后,并没有遵守承诺,而是直接向着她追了过来。何笙梁在得到玉盒之后,依旧追向她,何笙梁的心思苏芹自然心中明白。 何笙梁,即便是我死,也不会得到好下场的!以为解开玉盒的封印便可以得到玉盒中的东西了吗?没有我,只要打开玉盒,也会是死的下场!这一切,这都是自找的!苏芹在内心中冷冷的笑着,但是很快,她便一叹气,索性不再向前逃跑,而是停了下来,闭上了双眼,准备自断心脉,她不想被这何笙梁玷.污了身体。 何笙梁见苏芹不但不再逃跑了,反而是放弃了抵抗,哈哈一笑,心中那个美啊,咽了一口唾沫,速度猛地暴增,深吸疾驰着向前飞去,与此同时,口中淫声道:哈哈,小美人,看着这么识趣的份上,一会儿我一定会让在欲.仙.欲.死中舒服的死去。来来来,到底哪里有这么不凡之处,若是把我伺候好了,说不准我心情一美丽,我把放了也不是不可能的。 何笙梁刚刚说到这里,突然眼睛猛地瞪得溜圆,直勾勾的盯着苏芹的身后,眼中露出了恐惧的神色,本就是一个胆小怕事的人,此刻眼中已经完全充满了恐惧的神色。 第78章:前辈? 苏芹听到何笙梁的话尚还没说完便戛然而止,她正要自断心脉的举动顿时一缓,睁开美目,苏芹也感觉到了自己身后的异样,猛地一转身,便看到了身后的情景,朱红小嘴立刻无意识的张开,露出了一脸的震惊。 只见在她的身后,一柄深红颜色的剑,正从远处带着破空的尖锐之声,直奔她的方向而来。深红剑之上,是一个身穿蓝色衣衫的青年,这青年短短的头发,昂首而立,双手背在身后,面色平淡,此人正是陆凌天。 陆凌天的速度快至极致,眨眼间便已经来到了何笙梁和苏芹的身前,冷冷的目光落在了何笙梁与苏芹的身上。 何笙梁在陆凌天来到面前的瞬间,心中立刻便有了一种心惊肉跳的感觉,不知道眼前这个青年的修为到底如何,速度竟然如此之快,比这个太道境界之人的速度还要快上几倍。在他看来,此人的修为定然已经达到了太道境界,说不定此人已经达到了元道境界。如此一来,何笙梁又怎敢冒犯?但是何笙梁心中也犯嘀咕,如此年纪轻轻的青年,难道也是一个老怪所化?何笙梁虽然表面上看去只有二十二八的青年模样,其实已经是一个活了一百多岁的老妖怪了,只不过是利用了鬼煞宗的秘法,使得自己容颜改变。 就在陆凌天那冷冷的目光看向何笙梁之际,双脚顿时一软,下意识的就想逃跑,但是何笙梁很快便止住了脚步。何笙梁知道,即便是自己现在逃跑,若是对方想要杀自己,就凭刚才对方的速度,追上自己也只不过是瞬息罢了。如此一来,跑与不跑,没有了任何的区别。若是自己见到对方就跑,反倒是给这青年留下了不好的印象。 心中如此想着,何笙梁的脚步停了下来,连忙抱拳,恭敬的说道:晚辈何笙梁,参见前辈。 苏芹此时心中百转千绪,她刚刚经历了生死,此刻又看见了更震撼她心的一幕,判断与何笙梁差不多,只不过她想的是,若是自己逃走了,那么结果只是被何笙梁追上,死路一条,若是不走,留在了此地,说不定她还有一线生机。 想到这里,苏芹连忙恭敬的说道:晚辈是小派流云宗遗徒苏芹参见前辈。 陆凌天倒是被这二人的举动弄得一怔,但是很快便掩盖了过去,既然对方把自己当成前辈,那自己索性就装一会。 陆凌天冷冷的扫了二人一眼之后,便收回了目光,既然是前辈,那陆凌天觉得就得有前辈的范儿,陆凌天根本没有理睬这二人。 苏芹双眼中露出一丝强烈的神采,看到陆凌天的神情,她心中确定这定然是一个绝世高手,修为定然是在何笙梁之上。苏芹美目看向陆凌天,心中暗自计算着以何种方式向对方请求,对方才不会拒绝。毕竟她将生的希望都寄托在了对方的身上。 陆凌天没有兴趣管眼前这两个人事情,但是他自己对着周围环境又不是很熟悉,所以他只能向着两个人问一些问题。于是他语气平淡,缓缓开口说:龙骨山距离此地还有多远? 何笙梁看着陆凌天,满脸恭敬之色,但是心中却是紧张万分,此时听到陆凌天问话,正想回答之时,却不想苏芹早他一步,已然说话了:前辈,此地距离龙骨山尚还有近百里。 苏芹说着,右手顺其自然把额前几丝秀发挽在耳后,这一颇为柔弱动作,立刻把她女性魅力,展现出来。 但是苏芹这一番动作,似乎并没有吸引陆凌天半分注意,看到陆凌天并未将目光放在自己身上停留,苏芹心中不禁略有失望。但是很快,她便心有不甘,她知她相貌不算绝佳,但是能够让鬼煞宗里的人都为之着迷,她不相信陆凌天能够不被她吸引。此时她暗自咬牙,自从陆凌天现身之后,她便一直在猜测陆凌天修为,心中暗想:若是能有对方庇护,那么即便是鬼煞宗那位煞王寻来,也定然会吃些苦头。 甚至若是眼前此人肯帮助她,那么将龙骨山中鬼煞宗灭掉,在她想来,也定然不是难事。只不过,这一切仅仅是她一厢情愿罢了。 眼前这两个人心中所想,陆凌天自然不知。他目光望向了北方,沉吟少许之后,冷冷说:这龙骨山中你二人可进去过? 没有,前辈,您是想要进龙骨山吗?这龙骨山中,处处充满了危险,修为不足之人,均不敢踏入其内半步。这一次,何笙梁抢在苏芹之前回答。他对之前苏芹抢先回到感到颇为懊悔,暗若是这一次再不说话,若是引得这前辈心中不喜,那可就是得不尝试了。 陆凌天目光闪烁,心中想:看来第三次来龙骨山,又要充满了危险。 前辈,这龙骨山中据说已经被邪三宗所占据。何笙梁连忙说,他不想让对方知,自己便是鬼煞宗弟子,他只想将眼前这个前辈安抚好了之后,自己能够尽快离开便好。 你出师何处?陆凌天依旧是装着,声音缓缓说。 前辈,师出岐山派。何笙梁心中顿时一紧张,一咬牙便将自己是鬼煞宗之人隐瞒了过去,但是他话还未说完,苏芹却是打断了他话说:前辈,此人说谎,他是鬼煞宗之人,你莫要被他欺骗。便是被他从魔宗追杀至此。 听完苏芹话,何笙梁心底一紧张,他右手悄悄伸进怀中,随后暗自咬牙,蓦然间仍出一把黑色沙子,与此同时他身子瞬间向后退去,头也不回不顾一切遁逃而去。 那一把黑色沙子散发出一股腥臭之味,出现后顿时发出阵阵轻微响声,陆凌天心中闪烁一丝讥讽。他并未躲闪,而是右手掐诀,纵物术施展,巨大半透明手掌直接握向了那一把黑沙,与此同时,陆凌天再次施展纵物术,所幻化巨大半透明手掌,狠狠地向着何笙梁拍了过去。 这一切发生极快,几乎就是何笙梁在扔出黑沙,转身逃走瞬间。何笙梁此时心底一震,这一刻,他全身各处无不散发着森森寒意,他一咬牙,催动体内法力,疾驰逃命。 然而还未等何笙梁跑出多远,便感觉到身后一股危机感来临,他急忙向左侧挪动身子,然而还是动作迟了一步,巨大半透明手掌狠狠地拍在了他后背上,何笙梁口吐鲜血,身体在半空中翻滚着落在了十丈之外。 何笙梁在落地之后,满脸诧异,他不知自己是被何物所集中,竟然能让他身受眼中内伤。何笙梁心中更是确定,眼前这个青年,定然是元道境界强者,他本就是胆小怕事之人,此刻心中更是大惊,从地上爬起来便不顾一切向着前方逃去。 第79章:相处 陆凌天嘴角露出一丝冷笑,将煌灭剑狠狠地向着何笙梁跑了过去。深红煌灭剑呼啸着冲向了何笙梁。 何笙梁听到自己身后呼啸之声,速度再次猛一提,将他吃奶力气都使出来了。然而煌灭剑眨眼便至,直奔何笙梁脑袋而去。 砰! 一声闷响,何笙梁身体向前飞了一段距离之后重重摔在了地上,何笙梁抽出了几下之后便不再动弹。而何笙梁头已经变得红白交错,血肉模糊。可怜何笙梁,枉有一身太道境界修为,因为胆小,丝毫没有施展,便命毙当场。 陆凌天身形一闪,直接来到了何笙梁身旁,一个小人正惊恐看着陆凌天,转身欲要逃跑,陆凌天知这个小人便是何笙梁,纵物术施展,巨大半透明手掌直接将那刚逃出不远小人抓住。陆凌天嘴角露出一丝残忍笑容,这小人得到正是时候,他本就需要庞大的力量还维持住自己灵丹不被那红色细线吞噬。他将小人拿在手中,转身便向着苏芹走去。 苏芹目睹了眼前一幕,脸色立刻变得更加苍白,她下意识向后退了几步,在她看来,眼前这个长相清秀青年,修为太过深不可测,尤其是陆凌天在杀掉何笙梁时,嘴角露出那一丝残忍笑容,更让苏芹感到恐怖至极,浑身充满了寒意。看到陆凌天手中握着何笙梁丹婴慢慢地向她走来,她突然有一种感觉,现在陆凌天带给他危机之感比之刚才何笙梁还要重。 陆凌天目光投在了苏芹身上,苏芹顿时娇躯微微一颤,低头不敢与陆凌天对视。陆凌天神色如常,既然都到了这地步了,他必须要装下去,语气缓缓地说:我帮你杀了何笙梁,你该如何报答? 苏芹颤抖着抬头强自镇定,挤出一丝微笑,但是声音确实不受空中颤抖着,说道:前heip;前辈,晚辈与那何笙梁并不相识。 陆凌天并没有说话,而只是静静看着苏芹。 苏芹立刻从他的目光中,看到了一丝航忙,她心底有些焦急,对方看起来并不像那种无情无义之辈,但是也许他并不会因为自己是一个女子而有半点怜香惜玉,也许也会向何笙梁一般,若是这样,自己岂不是刚出狼窝又入虎穴? 苏芹本就是冰雪聪颖之人,凭借着她阅历世俗,心中已然知道,若是自己能够拿出一样能够打动他心东西,那么等待自己只有死路一条。 苏芹紧咬下唇,脸上露出了果断神色,口中低声念着法决,顿时手中玉盒顿时发出一道紫光,一条紫色细线从愈合表面慢慢飘起。苏芹恭敬将手中玉盒递向陆凌天,恭敬说道:前辈,这是晚辈师门遗物,也是我流云宗镇宗之宝。 陆凌天并没有接过那玉盒,他并不相信眼前这个女子,若是自己盲目接过来,万一玉盒之上还有别机关,那么自己可就会吃亏。陆凌天随后抬头看着苏芹。 苏芹心中一阵苦涩,她以为仅仅这么一个玉盒中.东西并不能使陆凌天心动。她脑子迅速转动,最后灵光一闪,连忙说道:前辈,我之前听说龙骨山,不知道是不是想到龙骨山深处去,我虽然来到这里时间并不算太长,但是我可以跟你去。说完之后,苏芹有些担心看着放牛小子,她希望陆凌天能够有所心动。 陆凌天听了苏芹的话,心中一动,自己对这龙骨山一点也不了解,若是眼前这个女子真了解龙骨山,那这绝对可以免去他很多麻烦。他淡淡说道:我怎么可以相信。 苏芹在听到陆凌天这句话之时,心中长长吐出一口气,陆凌天这么说,说明陆凌天至少开始相信自己了。苏芹深吸一口气,双手做兰花状,口中说着陆凌天听不清法决,顿时,苏芹头顶冒出阵阵白气,苏芹满脸都是痛苦之色,她紧咬下唇,继续念着法决。蓦然间,一滴鲜血从苏芹头顶冒出,缓缓地飘到了陆凌天面前。 前辈,这是我一滴魂血,若是发现我欺骗了您,只需一个念头将此血捏碎,我,我便会身亡。苏芹脸色在那一滴魂血飘出刹那唰变得毫无血色,整个人也顿时萎靡了许多。 陆凌天心中骇然,眼前这个女子不简单,竟然懂得如此逆天之术,陆凌天也毫不客气,右手一抓,直接将那一滴苏芹魂血抓住。 苏芹看到陆凌天这一举动,她心中那一块大石头算是落了地,起码自己性命算是暂时保住了。 陆凌天努力使自己神情保持着平静,声音没有任何波动,淡淡说道:那就跟我去龙骨山,我办完事情之后,定会把魂血还给你。 苏芹连忙点头,驾着飞剑,小心翼翼在陆凌天身旁带路。而陆凌天则没有使用煌灭剑,而是像是有一股清风托着他身体一般,向前飘去。这一幕将苏芹看心中惊讶无比,不知道陆凌天是怎么做到,心中对陆凌天忌惮变得更加深。 陆凌天想到,既然自己都装成这样了,那就在装一把,现在他这种独特飞行方式其实就是她使用最为精湛纵物术,其实速度也不比驾驭煌灭剑飞行慢。 而这种轻描淡写飞行方式,在苏芹看来,心底震惊使得她心中那一丝日后侥幸逃出魔掌念头,顿时消散一空。 陆凌天本就不是一个善谈之人,一路上两个人速度并不算太快,陆凌天必须将这一路上仔细观察,看看能否发现邪道的痕迹。然而这却使得苏芹心中畏惧渐渐变多,也不敢贸然说话,于是,这一路之上,两个人几乎没有过任何交流。苏芹只是在前面默默带路。 陆凌天突然想起苏芹给他玉盒,陆凌天并没有收,但是他心中一直好奇,那玉盒之中到底是什么宝贝,使得何笙梁如此想得到。他想到这,淡淡说道:玉盒之中是何物? 苏芹娇躯微微一颤,陆凌天话来太过突然,使得她仿若受到惊吓一般。苏芹转身恭敬说道:此玉盒之内是我师门遗物,我师门便是被鬼煞宗所灭。 陆凌天眉头一挑,并没有言语,示意苏芹落下去,两个人步行着向前走去。 苏芹深吸一口气说道:玉盒内是一只紫甲蛊后。 紫甲蛊后?这是何物?陆凌天这是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自然不知道。 第80章:眼睛 苏芹点了点头说道:嗯,蛊后乃是我师门所养之物,蛊后分五级,十二种。由最为低级白蛊后道青蛊后,养一段时间之后便会蜕变成青甲蛊后,青冠蛊后,青冠蛊后在经过一段时间之后,便会蜕变成赤蛊后,赤蛊后会蜕变成赤甲蛊后,赤冠蛊后,之后会蜕变成紫蛊后,之后便是紫甲蛊后,紫冠蛊后,最后便是金甲蛊后和金冠蛊后。而玉盒中便是紫甲蛊后。 说起这一些,苏芹神情开始变得有些自然,并不像刚才那般紧张。 陆凌天皱着眉头说道:蛊后?这是什么东西? 蛊后,是一种虫子,它泌出蛊毒,是神州之上剧毒之一,我师门便是专门研制剧毒。给金冠蛊后喂食食蜂皇,便会产下蛊神。只是我至今都未见过金冠蛊后。 蛊毒?那么师门被鬼煞宗所灭,便也是因为这蛊毒?陆凌天淡淡说道。 嗯,师父他老人家为了不让神州平民百姓遭受蛊毒,让我带着这紫甲蛊后,她与鬼煞宗抵抗,但最后我还是没能逃得过鬼煞宗利爪,被鬼煞宗抓住了。苏芹美目渐渐有些湿润,声音微微有些发抖说道。 苏芹原本就是想要让陆凌天打开玉盒,趁着陆凌天不注意,让玉盒内紫甲蛊后所产生蛊毒将陆凌天中毒,但是陆凌天很是谨慎,根本不去碰那玉盒,苏芹也放弃了这个念头。 两个人再次陷入沉默之中,默默地向前走着。很快便看到了一座山峰,如刀削一般,整座山峰从下到上,陡峭无比,从远处看,根本看不到上山路。 苏芹看了看那山峰,说道:那便是主峰龙骨山,但是在龙骨山四周有很多危险之地,虽然在鬼煞宗呆过一段时间,但是对于这里环境并不是太了解。但是前面一处险地还是知,那是一层由无数神秘碎石组成环形地带,成了鬼煞宗天然屏障。环形地带中碎石之间,仿若被一股奇异力量牵扯,形成了一片宽约五十里碎石地带,鬼煞宗人基本都是不穿过碎石地带。 陆凌天眉头一皱,问道:我们距离龙骨山还有一段距离吧?那要是硬闯闯不过去吗? 苏芹轻轻叹了一口气说道:非要硬闯话,十人之中倒也有那么一两个能成功。但是觉得,若是硬闯这碎石层,十人中,怕是得全部死绝,无以生存,因为之前鬼煞宗曾抓了近百人,曾有二十人想要逃跑,没有一个人活着出来。 陆凌天心中倒吸一口凉气,竟然有如此险恶之地。 那有没有别路可以绕过这碎石层?陆凌天问道,他不想在穿过碎石层时候惊动了鬼煞宗中人。 苏芹轻咬下唇,说道:你相信我吗?若是相信我便跟着走。说着,苏芹脚步不停向着另一个方向走去。 陆凌天站在原地,略微犹豫了一下,随即连忙追了上去,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相不相信眼前这个貌美女子,他也不知自己为什么会追上苏芹。陆凌天想着这些,不由自己苦笑着摇着头。 苏芹带着陆凌天沿着一条羊肠小路,向着一个山谷走去。陆凌天心中突然渴望见一下那碎石层,但是还是忍住了自己好奇心,好奇害死猫理他还是知。 灌丛木变得越来越浓密,陆凌天走到了最前面,用手中煌灭剑不断地劈开一些挡路枝干。 用了近乎大半天时间,两个人才来到了一处平原处。这处平原不算太大,但是一片寂静。前面是一片树林。此时天空渐渐暗了下来,已经看不到太阳。 陆凌天抬头看了看有些阴暗天空,说道:今晚我们便在这里露宿吧。 苏芹抬起臻首,看了看天空,说道:只要进入了龙骨山范围,们就要注意,因为这里遍地都是危险,前面有一处山洞,我曾在里面呆过,我们去那里吧。 陆凌天点了点头,在山洞中也好,也可以生火,到时候再去弄点吃。陆凌天示意苏芹前面带路。 苏芹挽了挽头发,便率先向前走去。很快便来到山洞口。山洞口不算太大,四周长满了野草灌木丛,形成了一天然屏障,将洞口遮挡住。苏芹率先走了进去,此时天空已经完全暗了下来。 潮湿空气从山洞口不断地涌出,陆凌天点燃了一个火把,走在了最前面。两个人小心翼翼走着,陆凌天突然感觉自己衣服被向后轻轻一扯,此时苏芹正有些紧张跟在陆凌天身后,虽然她来过这山洞一次,毕竟那是白天而且只是在山洞口,并没有深入山洞内部。 陆凌天微微摇了摇头,继续向前走着。山洞通崎岖不平,锋利岩石随处可见。山洞顶部不断地有水珠滴落下来,在山洞中发出滴答声音。 来到一处比较干燥岩石处,陆凌天说道:今晚我们便就在这里吧,你拿着火把好好呆着,我去弄点吃的。 此时苏芹已经完全没有了白天镇定,如一个小女人一般,乖巧点了点头,说道:你可要快点回来啊。说完这句话她才意识到自己话似乎有点太做作了。 陆凌天也被苏芹这一句话说一怔,随即他点头说道:去看看能不能弄只野兽回来,今晚让你尝尝我的手艺。说着引燃另一只火把,向着山洞口走去。 山洞中,一片死寂,苏芹手中握着火把,蜷缩着坐在石头上。此时她心中突然异常可望陆凌天出现。 陆凌天很快便回来了,手中提着一头已经处理好的豪猪,苏芹紧张心顿时踏实了下来。 不多一会儿,山洞中飘荡着阵阵烤肉香味,苏芹在一旁静静地看着陆凌天在忙着,心中莫名飘起一阵情愫,若是一直这么生活,那也是很好。她突然感觉,陆凌天并不是像外表那般冷漠。她突然感觉眼前陆凌天似乎有些改变。 陆凌天撕下一块肉,递给了苏兮,说道:尝尝我的手艺怎么样。 苏芹微微一笑,接过来用手撕下一块,顿时满口飘香,嗯,没想到你竟然如此会烤肉。苏芹感觉这是第一次吃到如此好吃烤肉,也许是因为自己太饿了吧。 陆凌天脸上一沉,完全没有了白天装高手样子,说道:在师门的时候一直给师傅,还有师兄们做饭,所以很喜欢做饭。 正在陆凌天和苏芹津津有味吃着烤肉之时,蓦然间,苏芹忽然惊声喊道:你,你看那是什么? 陆凌天借着火把光亮,向着苏芹所指方向看去。只见在山洞深处,忽然亮起两盏明灯,大小如两个灯笼一般。还未等陆凌天看清,那两盏明灯蓦然消失,但是很快又再次出现,只不过再次出现时形状变得更大。陆凌天立刻内心一秉,心中暗暗骂道:这不就是一对眼睛吗? 那一双眼睛再次消失,陆凌天从火堆中捡起一根火把向山洞的深处扔了过去,忽明忽暗的火光,渐渐的将漆黑的山洞深处照亮,待陆凌天看清楚那一双眼睛之时,让陆凌天倒吸凉气的一幕,出现在的眼中。 第81章:逃命 那是一条巨大的身形生物,它的大小简直无法估计,仅仅火光照亮看到的部分,就已经不下三十丈,粗细更是接近了十丈之粗。一身紫红色的鳞片,在闪烁的火光中闪烁着诡异的光泽。硕大的头颅之上,长着两根长角,一排排森森利齿,在巨口开阖之间散发出阵阵令人心悸的寒芒。 在这一刻,火把熄灭,山洞的深处再次陷入了一片漆黑之中。 陆凌天脸色顿时变得难看,竟然遇到这么一条庞然大物。陆凌天转头看向了苏芹。 苏芹自然明白陆凌天看向她的意思,连忙摇头道:这山洞我之前只是在山洞口呆过,并没有往深处走,我并不知道这山洞中还有这么一条巨蛇。 火堆的火光不断地跳动,照耀着苏芹的脸庞,双眼中已经隐隐有泪光闪烁。苏芹蜷缩在火堆旁,娇躯微微的颤抖着。 陆凌天轻叹一声,相信苏芹没有骗他,陆凌天沉默了少许,缓缓地道:它最次,也相当于元道境界的修真者。 苏芹双臂紧紧的环抱着自己的身体,满脸恐惧的神色,颤抖着声音道:我们现在就走吧,只要我们不招惹它,应该不会对我们发动攻击的。 然而苏芹的话音未落,蓦然间从山洞的深处传来一声巨大的咆哮之声,紧接着,黑暗中的那一双巨大的眼睛,越来越大,一股闻之欲呕的腥风从山洞的深处传来。 陆凌天身形一闪来到了苏芹的身边,将苏芹挡在了身后。陆凌天的身体并不算宽厚,但是此时陆凌天的身影深深地烙印在了苏芹的内心深处,成了永远抹不掉的烙印。 陆凌天来到了身边,苏芹也渐渐的平静了下来,看着眼前的背影,苏芹心中莫名的踏实。她突然想起一件事,右手一翻,两粒丹药出现在她的手心中,声音急促的道:快含在口中,这可以防毒。 陆凌天从苏芹的手中拿过丹药别并没有立刻服下去,而是将目光投向了苏芹,苏芹自然明白陆凌天心中所想,檀口微张,将丹药服了下去。陆凌天见此,才将丹药含在了口中。 山洞的深处,再次传来了阵阵的咆哮声,越来越强烈,山洞被巨大的咆哮声震得微微颤动。 陆凌天一把抱住苏芹纤细的腰部,也顾不得太多,脚下蓝芒闪烁,速度猛的提起,向着山洞口疾驰而去。 苏芹在陆凌天抱住她的腰的刹那,她的心顿时绷得紧紧的,俏脸微红,她没想到陆凌天会有如此动作。微微转头看向身边的陆凌天,苏兮感觉只眼前这个男子在自己的身边,再大的危险也会度过的。只有眼前这个男子,自己心中就会感到无比的踏实,她不知道自己怎么会有如此想法。 就在二人离开的刹那,一个巨大的头颅蓦然间出现,撞击在两人所呆的地方,顿时山石被撞得粉碎,同时那巨大的头颅之上的双眼露出了冰冷的寒光。 阵阵腥风从身后传来,陆凌天口中含着丹药,抱着苏芹向着山洞口疾驰,突然发现,们怎么会里山洞口如此之远。再加上山洞的通道并不是平坦的,使得两个人的速度并不是很快。 蛇形之兽那巨大的双眼冷冷的盯着前方疾驰的陆凌天二人,口中发出阵阵低吼,身子猛地一抬,速度猛的提升,已超过陆凌天两倍的速度向前而去。 陆凌天在心中暗暗祈祷着,祈祷着赶快见到山洞口。身边传来苏芹阵阵体香,陆凌天似乎也并没有注意到,太清元道心诀在体内的运转速度猛的提升,源源不断的法力传遍全身,陆凌天的速度再次提升,已经隐隐感觉到身后那蛇形之兽已经快追赶上来,这山洞虽然很是宽阔,但是毕竟自己的身边还有一个女子,自己也根本没有把握斗得过这蛇形之兽。 前方一个暗淡的亮光让陆凌天心中大喜,脚下蓝芒大盛,直奔前方那暗淡的亮光冲去。 淡淡的月光之下,两个人狼狈的身影从山洞中冲了出来。就在陆凌天二人冲出山洞的刹那,那蛇形之兽也紧随其后冲出了山洞。 蛇形之兽在冲出山洞的刹那,庞大的身体蓦然一抬,立刻近百丈的身子直立在空中,随后猛的向下一压! 这一幕对于陆凌天二人来,就如同天塌一般,一股狂风猛然从半空中降下来。陆凌天根本来不及去看,左手中的煌灭剑猛的一抛,煌灭剑瞬间变大了数倍,与此同时,心念一动,留香珠顿时散发出一层青色的光芒,将二人包裹住。 蛇形之兽虽然身形庞大,但是却是异常的灵活,灵活的躲避过煌灭剑之后,身体一弯曲,再洗向下压去。 与此同时,陆凌天冷静的向旁边一闪,在狂风落下的瞬间,抱着苏芹从旁边一跃而出,险之又险的避过了蛇形之兽的庞大身体。 阵阵尘土飘飞而起,漫天避月,陆凌天屏住呼吸,抱着苏芹向着来时的路疾驰。 苏芹此时突然想起什么,从芥子袋中抛出一个古钟,古钟出现之后立刻变大,随后轻轻一晃,发出阵阵钟响。一圈圈无形的波纹立刻向着四周散开。四周的灌木丛顿时在那无形的波纹之下消失的无影无踪。 那自天而降的蛇形之兽。身子一扭,刚刚调转过头来,便迎面撞向了这无形的波纹,它立刻发出一声低吼,与此同时,从口中喷出了一股黑雾。 这黑雾的威力极大,黑雾刚刚碰触到四周的石块,石块顿时发出滋滋的声音,立刻便生生化作了黑灰消散一空。 黑雾直接向着陆凌天和苏芹两人而来,陆凌天在苏芹抛出那古钟的刹那,便减慢了速度。 此刻苏芹口中默念法决,脸上却是一阵兴奋的表情。之前陆凌天所见的玉盒漂浮在半空中,一呈紫色的细线从玉盒之上飘起,消散在空中。苏芹谨慎的将那玉盒拿在手中,深吸一口气,轻轻的见玉盒打开。 就在玉盒打开的瞬间,一白光猛的从玉盒中射出,那白光直奔蛇形之兽喷出的黑雾而去。 苏芹脸上浮现从未有过的自信神色,檀口微张,轻吐幽兰。 在那一股黑雾的面前,那一白光显得如此渺小,但是在如此渺小的白光面前,那一股黑雾立刻向着白光涌去。所有的黑雾在瞬息间竟然全被白光吸得干干净净,在将黑雾全被吸净之后,那白光明显变大了许多,瞬间便回到了玉盒之中。 第82章:战蛇兽 在白光回到玉盒的刹那,苏芹脸上露出一丝微不可查的笑容。苏兮轻轻的将玉盒盖好,口中再次轻轻的念着法决,那消失的紫色细线蓦然出现,缠绕在玉盒之上,蓦然消失。 所谓打蛇打七寸。陆凌天不管眼前这到底是不是蛇,左手一召,煌灭剑瞬间挥起,迅速向着蛇形之兽头顶的七寸之处劈去。此时正是蛇形之兽迎面撞向无形波纹,口吐黑雾之际。只听砰的一声闷响,煌灭剑重重的劈在了蛇形之兽的头顶,那蛇形之兽顿时吃疼,巨大的头颅猛的一甩,直接将煌灭剑撞出去老远。 与此同时,苏芹右手一召,那古钟瞬间变大,古钟立刻旋转了秋来,声响越来越重,越来越密集,无数的无形波纹数之不尽的一圈连着一圈,疯狂的向着那蛇形之兽散去。 那蛇形之兽刚刚撞飞煌灭剑,紧接着便被古钟散出的波纹击中,庞大的身子猛的一抖,双目中露出了嗜血之光。蓦然间,张开森森巨口,大小不亚于一座小山的巨口张开的瞬间,一虚影从口中一闪而出。与此同时,苏芹的脸色大变,她的古钟突然在半空中消失! 陆凌天一直紧紧的盯着蛇形之兽,看的仔细,在那蛇形之兽张开巨口的刹那,口中又有一个蛇头出现,那略小的蛇头一闪而出,直接咬住了古钟蓦然缩了回去。 苏芹怎么也没有想到,古钟竟然凭空消失,那可是她的师父生前最为珍爱之物,苏芹似乎忘记了危险,双手不断地变换着手势,一紫色的光芒蓦然间出现在半空中,紫色的光芒化作一把利剑,向着蛇形之兽斩去。 陆凌天此刻松开抱着苏芹腰肢的左手,纵物术施展,两个巨大的半透明手掌幻化而出,向着蛇形之兽扇了过去。 苏芹斩出的那把紫色利剑狠狠的斩在蛇形之兽的头颅之上,蛇形之兽双目中充满了愤怒。然而还未等它发出咆哮之声,便被那半透明的巨大手掌狠狠的扇了两下,庞大的身体重重的摔在了地上,扬起了阵阵尘土。 蛇形之兽身子吃痛,这是它所没有想到的,猛的直立起身子,连连吼叫,身子立刻疯狂的旋转起来,一股漩涡很快便在的身边出现,四周的碎石,草木,纷纷不由自主的向着体内被牵引过去。 那庞大的漩涡出现之后,渐渐的变得越来越大,庞大的吸扯之力使得陆凌天和苏芹不得不连忙后退。 苏芹斩出的那一紫光利剑,顿时消失在庞大的漩涡内。苏芹冷哼一声,左右手中分别出现了一黑一白两光芒,两光芒化作了两把利剑,瞬间便刺向了蛇形之兽的双眼。 在碰到蛇形之兽的双眼的瞬间,两把利剑再次化作两光芒,顺着眼睛钻了进去。 蛇形之兽庞大的身子猛的一顿,巨大的口中顿时发出疯狂的吼叫之声,双眼闪烁着红芒,两光芒,一黑一白迅速的被蛇形之兽从眼内生生逼出,此时再次张开巨口,另一个蛇头迅速从口中冲出,一口吞下了那两光芒。 在这一瞬间,陆凌天双眼寒芒闪现,等的就是这个机会,身子一跃而出,进入漩涡之后速度更是增加一倍之多,眨眼间便从巨大的蛇口中钻了进去。在钻进去的同时,陆凌天与苏芹传音:你留在这里等我。 苏芹直愣愣的站在原地,轻咬下唇,紧张的看着陆凌天,她不知陆凌天要干什么。但是依旧喊:我会在这里一直等你。 苏芹不知陆凌天听没听到,她的话音还未落,陆凌天的身影便消失在蛇形之兽的口中。 陆凌天进入蛇形之兽的口中之后,躲过了蛇形之兽巨大的蛇信,顺着巨口,向着蛇形之兽的脊柱骨而去。 陆凌天知道,这种蛟状的野兽其全身最为珍贵的地方并不是的内丹,而是髓液,陆凌天之所以冒险进来正是为了蛇形之兽的髓液而来。 陆凌天虽然对这眼前的蛇形之兽到底是不是蛟龙没有太大的肯定,但是从外表上看,即便不是,那也应该是同类。 所以在这蛇形之兽第二次张开巨口的瞬间冲了进来。陆凌天并不担心苏芹会趁此机会逃跑,其实对将苏芹俘虏,让她跟着自己多多少少心中有些后悔,毕竟苏芹与自己毫无关系,即便是自己救了她一命。 陆凌天深吸一口气,沿着蛇形之兽的体壁,向下沉去。越是向下走,陆凌天的心中越沉。这蛇形之兽的体内,除了之前所见的那一条略小的蛇身之外,空无一物,四周的肉壁呈黑褐色,并缓缓的不断地蠕动着。 陆凌天看着不断蠕动的黑褐色肉壁,控制着煌灭剑猛的想这一点刺去。可惜在陆凌天全力一击之下,竟然没有在肉壁之上留下痕迹。这蛇形之兽的脊柱定然是深埋在这肉壁之下,可是现在却不能伤它分毫,这让陆凌天不由的皱起了眉头。 陆凌天目光闪动,他想到了一处地方,便是蛇头与颈部的连接处,陆凌天身子一动,正移动之时,蛇形之兽体内的那一条略小的蛇身,突然间颤抖起来,丝丝黑雾从其皮下透出,陆凌天脸色微微一变,身子一闪,迅速向着蛇头冲了过去。 很快,陆凌天便来到了蛇头处。在蛇头与颈部连接处,有一层闪烁着红芒的薄膜,闪烁着妖异的光芒。 陆凌天深吸一口气,太清元道诀在体内疯狂的运转,陆凌天一拍芥子袋,留香珠出现在他的手中,将留香珠抛向了那蛇头与颈部的连接处。 轰! 一声闷响,留香珠重重的撞击在那一层薄膜之上,薄膜阵阵晃动,其上的光泽闪烁,陆凌天右手一招,继续用留香珠轰击那一层薄膜,渐渐的,薄膜上出现了一个凹点。 陆凌天目光闪烁,留香珠再次轰击而出,轰的一下以极快的速度连续轰击在那个凹点上,很快,那凹点便越来越深。 此时的蛇形之兽感觉到了异常,身子剧烈的扭动了起来,陆凌天心中大急,左手一挥,煌灭剑与留香珠纷纷轰击而去。 终于在砰的一声中,那一层薄膜破碎,一股浓密的腥臭味顿时从口内喷出。陆凌天身子一闪,身体紧贴着肉壁,屏住呼吸,口中的那一粒丹药立刻发挥出效果,把这些腥臭味全部阻隔开来。 待那一股腥风过后,陆凌天立刻冲了进去,此时在体内的那一条蛇身,身子已然干瘪了下来,陆凌天心中隐隐有种感觉,这巨蛇绝对不会如此轻松的就被杀死,既然这蛇形之兽的体内有一条小蛇,那么这小蛇体内是不是还会有一条小蛇? 第83章:蛟龙 其实陆凌天在遇到这蛇形之兽本是想带着苏芹逃跑的,毕竟这蛇形之兽相当于修真者的元道境界,他是根本打不过的。但是他仔细的观察了一下,发现这蛇形之兽除了皮糙肉厚,会往外喷毒之外,似乎并没有任何的神通,这就让他惊奇不已,这蛇形之兽难道就是凭着这些活到现在吗?它活的时间恐怕至少也有两三千年了吧。 陆凌天心中有了一个猜测,这只蛇形之兽只是具备了强悍的身体,但是并没有具备那可比化身大圆满境界的神通。 这个猜测在那巨口中钻出又一个蛇头时,攀升到了极限,正是因为这个猜测,陆凌天才敢于进入这蛇形之兽的口中取髓液。 想到这里,陆凌天心中一秉,连忙收敛心思,赶快来到了蛇头与颈部的连接处,此处已经没有了薄膜,可见半截白骨隐露在外。陆凌天右手毫不犹豫的按在了上面。纵物术的控制之下,猛的一吸,顿时整个蛇身一震,便疯狂的抖动起来。 与此同时,从蛇形之兽体内的那条蛇身头部,蓦然见闪烁着黑芒,皮肤迅速的融化,陆凌天一脸的骇然之色,连忙拿离了右手,他不知道会发生什么,身子立刻紧贴着肉壁,屏住呼吸,静观其变。 就在这时,从那干瘪的蛇身之内,突然间冲出一条体型小了很多的红色蛟龙,它的身子电光闪烁之间,突然出现,向着巨口的方向冲了出去。 陆凌天的身子紧贴着肉壁,一动不动,待那一条红色的蛟龙飞远之后,那红色的蛟龙已经冲出了这蛇形之兽身体,那么目前这蛇形之兽的体内,应该是安全的了。陆凌天不再耽搁,右手在脊柱骨上一按,纵物术施展,猛的大力一吸,顿时整条蛇形之兽浑身猛的震动,陆凌天只感觉血气上涌,身子不由自主的向上撞去。 陆凌天面色阴沉,体内的七彩法力一转,顿时将身子稳住,此时气血上涌的感觉仍然在持续,待他看清了蛇形之兽巨口外的情景之时,陆凌天立刻呆了下来。 那蛇形之兽此刻已经来到了一处悬崖处,猛的从悬崖上跳了下去,身子正以极快的速度向下坠去。转眼间便坠入了漆黑的深不见底的悬崖之下。 大约过了一刻,那下降的速度才变得慢了下来,最后蛇形之兽的身体一震,从外面传来了阵阵闷闷的轰响之声。许久之后,四周才归于寂静。 陆凌天深吸一口气,二话不说,继续吸取着髓液,此时蛇形之兽的身体已经不再颤动,没有了丝毫的异常,渐渐的,一滴金色的液体从蛇形之兽的脊柱骨内慢慢地飘了出来,淡淡的清香立刻扑面而来。陆凌天面色一喜,一拍芥子袋,一个玉瓶出现在半空中,将那一滴金色的液体收入到玉瓶之中后,陆凌天深深地呼出一口气,将玉瓶收入道芥子袋内之后,这才发现,自己的后背已经全是汗水,将衣衫都湿透了。陆凌天丝毫不敢耽搁,立刻向着蛇形之兽的巨口而去。从那蛇形之兽的森森牙齿的缝隙中,陆凌天一闪而出。 陆凌天从蛇形之兽的口中出来之后,眼前一片漆黑,没有丝毫的光亮。双手变幻掐诀,低喝一声:去! 顿时一声闷响,一个拳头大小的火球,在的面前出现,向前飘去。 借着火光,陆凌天打量着四周的环境,渐渐的,他的面色变的古怪起来。准确的,此时他所在的应该是在悬崖壁上一处平台之上,这处平台在悬崖壁上突出,正好将坠下悬崖的蛇形之兽接住。 此时的蛇形之兽头部搭在了这平台之上,庞大的身子垂下,向着悬崖下垂去。这蛇形之兽双目紧闭,没有了任何的气息。 陆凌天仔细的看了少许,心中想到,这蛇形之兽定时因为那红色蛟龙的离体,所以刚才暂时失去了生机,这才从上面摔了下来。这也为什么刚才在抽取髓液的时候,这蛇形之兽为什么没有任何的反应。 陆凌天看着眼前这如山的蛇形之兽的身体,目光闪烁,最后终于轻叹一声放弃了自己心中的打算,这蛇形之兽现在躺在这里,就如同一座宝山一般放在陆凌天的面前,别的不,单单内丹和皮甲,便已经就是价值连城。但是陆凌天没有被这些东西冲昏了头脑,先不这内丹外的肉壁能不能刺透,这从蛇形之兽的内部出去的红色蛟龙,很有可能随时会回来,一旦被它撞上,那陆凌天即便是有一百条命,恐怕也会在瞬间死的干干净净。 陆凌天再一次不甘心的看了一眼之后,此时口中的那粒苏芹所送的防毒丹已经缩小了一大半,取出之后放在了芥子袋中。不断的在心中叮嘱自己,最为珍贵的东西自己已经得到了,千万不能贪心。陆凌天看了看四周的环境,二话不说,身子一跃而起,在这黑暗之中摸黑飞行。本想弄一个小火球,但是在这黑暗中太过显眼,只好摸黑飞行。 渐渐的陆凌天适应了这黑暗的环境,四周的景象不全部都能看清,但是至少可以看清一些轮廓。 在陆凌天面前的石壁散发出阵阵的湿漉漉的气息,他越是飞行,越是感觉阵阵危机,无时无刻不从四面八方传来。 陆凌天将速度放缓,仔细的观察着四周的环境,他突然发现在自己的上方竟然还有一个小的平台,此时刚刚落在那一处平台之上,蓦然间身体一僵,在他的前方,一团黑影一闪而过。 陆凌天屏住呼吸,身子一动不动,紧张的盯着前方,渐渐的,看清了一些轮廓,在这平台的众正中心,有一团黑影,这黑硬的大小约有二三十丈,在他身上,延伸着无数的触角,这些触角极长,全都在没有规则的舞动着。 陆凌天刚才所看到的那一团黑影便正是其中的一条触角,脚下微微一退,这古怪的生物能够生存在这里,其实力定然极强,并不是所能够招惹之物。陆凌天慢慢地后退了几丈之后,已然推到了这一出平台的边缘。双目紧紧地盯着那生物,身子蓦然向后一送,轻飘飘的飞起,向着上方迅速的飞去。 第84章:红蛟 一直在离开了很远之后,陆凌天的心中才松了一口气,陆凌天抬头看了看上方无边无际的黑暗一眼,禁不住苦笑了起来,不知这悬崖到底有多深,自己竟然飞行了这么久还没有回到落下之前的地方。只有到了那里自己才能找到回去的路。 陆凌天身子慢慢地向上飞去,眼看上方有一个庞大的黑影,连忙停下了身子,仔细的看了许久之后,确定那是一个生长在悬崖之上的松树之后,这才慢慢地飞行。 就在这时,突然一道红光从上方蓦然出现,带着一股破空的呼啸,迅速的向下面冲了下来,陆凌天身子立刻一闪而出,紧紧地贴在悬崖峭壁之上,一动不敢动。 只见那一道红光从陆凌天不远处一闪而过,向着下面落去,转眼间便不见了踪影,陆凌天头皮发麻,刚才隐约看见,那红光分明就是之前突然从蛇形之兽的体内飞出的蛟龙。现在这蛟龙飞回来了,不知道苏芹受没受到这红色蛟龙的攻击,陆凌天的心中一阵紧张,身子离开了石壁,慢慢的向上飞去。再次来到一处小平台,陆凌天就立刻谨慎的观察四周,这是一处面积极小的平台,也并没有任何生物,仔细的观察了许久之后,陆凌天松了一口气,盘膝坐在其上,此刻的陆凌天,浑身全是汗水,已经将衣服全部湿透。 陆凌天心想,自己必须要尽快的离开这里,否则那红色的蛟龙一旦回到蛇形之兽的体内,定然会发现蛇形之兽的异常。陆凌天观察了一下四周的环境,一个不算太大的洞穴在陆凌天的身后,陆凌天散开神识观察了一下,发现洞穴之中并没有任何的生命迹象,陆凌天这才连忙进入了那洞穴之中。 洞穴很小,但是极深,陆凌天几乎是匍匐着进了洞穴之中。 就在陆凌天刚一进入洞穴之后,悬崖的下方深处传来了一声怒气冲天 咆哮,红色蛟龙立刻闪电一般从下方飞出,咆哮着炼虚不断地撞击着悬崖石壁,顿时悬崖石壁上碎石纷纷落下,坠入了深不见底的悬崖深处。 此刻的红色蛟龙眼露森森寒芒,身子立刻一闪,在蛇形之兽的四周寻找起来。 这条红色蛟龙已然已经具备了一定的智慧,知道此刻偷髓液的人定然不会走的太远,于是眼露凶芒的四下游走,许久之后,依然一无所获的红色蛟龙,再次疯狂的吼叫几声之后,不甘心的趴伏在了一处悬崖平台之上,慢慢地平静了下来。 但是很快,它的身子又立刻冲了出去,向着之前陆凌天在那一块平台之上看到的那一团有着无数触角的黑影冲了过去。 在红色蛟龙重来的瞬间,那些触角立刻急速的晃动了起来,迅速的纠结在一起,形成了锥状,毫不胆怯的迎向了红色蛟龙。 在红色蛟龙冲过来的瞬间,那些出手立刻急速的晃动了起来,阵阵轰然的巨响之声,从悬崖的下方陆续传来,于此同时,跟中光芒更是连连闪现,庞大的法力波动如飓风一般向着四周席卷而去。一块块碎石不断地被震落,在滚落间,再次被震得粉碎。 还好陆凌天所在那一个洞穴,比较坚固,这一场大战持续了近一天的时间,陆凌天只能一直呆在洞穴中,他一直想出去看看大战的情况,但是他怕万一自己出去后背红色蛟龙发现,那自己的小命绝对会玩完。 一天之后,这场大战慢慢平息下来,被红色蛟龙迁怒的那触角黑影最终败退而去,而红色蛟龙也是受伤颇重,连连咆哮数声之后,终于安静了下来。 陆凌天又等了半天的时间,在确定那两个巨兽毫无动静之后,他身子一闪,从洞穴中出来,陆凌天连忙活动了一下身体,一直在洞穴中爬着,使得他的手脚有些麻木。陆凌天活动着手脚的同时,将神识散开,密切的观察着四周。 悬崖的石壁已经破败不堪,好还陆凌天所在的这个平台并没有受到波及,不过平台之上堆满了碎小的石块。许久之后,陆凌天才松了一口气,沉吟少许之后,身子立刻飞去,向着上方飞去。 陆凌天用了一刻的时间,才回到了悬崖的顶端。身子刚落地的瞬间,陆凌天已经看到了苏芹正焦急的不断地在悬崖边缘走动,见到陆凌天回来了,苏芹万分惊喜的喊道:你可算回来了! 苏芹一把将陆凌天搂住,趴在陆凌天的怀里呜呜的哭了起来。过了许久之后,苏芹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连忙起身,挽了挽额前的头发,将脸上的泪水擦干,俏脸微红的道:前辈,晚辈有些失态,还望前辈见谅。 陆凌天直愣愣的站在原地,直到苏芹的话才让他浑身一个激灵清醒过来,他没想到苏芹会扑到他的怀中如此哭泣。 陆凌天尴尬的一摸鼻子道:你没事我便放心了,我没想到竟然会一直守候在这里。我在悬崖下面遇到一些麻烦。对了,有没有见过一条红色的蛟龙出现过? 苏芹泪眼婆娑的看了看陆凌天,此时的陆凌天灰头土脸,双眼通红,满脸尽是疲色,苏芹的心中莫名的升起一阵心痛。前辈,我见过那条红色的蛟龙,我分析我们之前所见的那一条蛇形之兽可能是一条寄居蛟龙。那一条红色蛟龙才是真正的主人。 陆凌天点了点头,他心中也是如此推测,他看了看苏芹,他没想到眼前这个看似柔柔弱弱的女子竟然知道很多东西。 陆凌天再次去打了一只豪猪回来,在之前他们呆过的山洞口,将豪猪烤了。二人吃过东西之后,陆凌天略感身体舒服了一些。 吃过东西之后,苏芹看着陆凌天说道:前辈我必须跟您说一件事。 陆凌天淡淡的一笑说道:首先一点是,别一直前辈,前辈的叫着,我叫陆凌天。 苏芹一愣,似乎不明白陆凌天的意思,说道:可是之前您 苏芹惊讶的看着陆凌天,美目中充满不信的神色,她不断地仔细的大量陆凌天,结实的身体,高高的各自,只是唯一有些奇怪的是陆凌天的头发极短,清秀的脸上,眉毛好像也是刚刚长出来的一般。不过苏芹现在看陆凌天,他的身上还略带稚气,但是全身充满了男子的阳刚之气。 苏芹美眸一闪,她在陆凌天出洞让她离开的一刹那,心中一痛,竟然有有一种不舍的情愫蔓延在心中。 苏芹美眸眨了眨,说道:龙骨山中并不了解,自己进去危险更大,我虽然不怎么了解里面的情况,但是下一个我们面临的险境我可是知道噢。苏芹的脸上露出一个略显调皮的微笑。 陆凌天看着眼前的苏芹,神情略有恍惚,眼前这个女子虽然之前给他的感觉是心机较重,那也许是她之前的生活所逼吧。苏芹在知道了自己之前是骗她的,竟然没有丝毫生气,反而依旧是帮助自己,陆凌天的心中倒是略有歉意。 陆凌天道:好吧,既然想回到鬼煞宗,那我就带一程。 苏芹的俏脸顿时一寒,声音略带冰冷道:我要回去报杀师之仇。苏兮秀目中,闪过一丝寒芒,看向龙骨山的方向,她的神情冲充满了对师父的想念,对煞王的愤恨。 陆凌天看着眼前这个女子,他知道苏芹心中的难过,我为了能够调节一下气氛,道:我怎么感觉有一种被利用的感觉呢? 苏芹转头看了看陆凌天,顿时被陆凌天满脸的委屈逗得噗嗤一下笑了出来,道:谁让之前骗我呢,就算是对我的补偿了。苏芹看了看龙骨山的方向,道:前面有一片树林,树林中也是处处存在着危险,那是我们必经之路,所以我们还是小心一些。 更新最快vx上酷匠f网583j5k 第85章:树与猪 陆凌天点了点头,两个人略作休息,便沿着苏芹所指的方向,走进了那一片树林。 通过这片平原进入那一片树林,突然间,浓浓的大雾弥漫,顿时给人一种处处充满了危机。 陆凌天和苏芹小心翼翼的走在树林间,浓浓的雾气穿梭在树林间,使得人有一种快要窒息的感觉。 大雾变得越来越浓,根本看不清周围的环境。陆凌天和苏芹正行走之间,突然感觉自己的后背一凉。那一股凉意迅速充满陆凌天的全身,他突然有一种危机之感。陆凌天连忙和回头看去,却发现只是一根树枝而已,这才长长的吐出一口气。 然而还未等陆凌天动身继续前行,突然感觉有什么东西缠住了自己的脖子,还未等反应过来,缠住脖子的东西猛地一紧,整个人便被一个巨大的力量拧了起来。 苏芹也发现了陆凌天的情况,连忙向陆凌天的身后看去,顿时花容失色,失声道:树,树妖! 只见在这片树林之中,这棵大树异常粗壮,此刻所有的树枝竟然都如人的手臂一般抖动了起来。而缠绕住陆凌天的拿一根树枝便是其中的一条粗大的树枝。在浓浓的大雾中这树妖呼呼舞动着所有的树枝,让人感觉就像是来自九幽的恶魔。 陆凌天不断地挣扎着,缠绕脖子的树枝越勒越紧,渐渐的喘不过气来,苏芹右手一翻,一道泛着紫色光芒的利剑出现在手中,正当她想要救援陆凌天之际,突然间只听树林的深处传来了一声惊天动地的大吼之声。苏芹心中大惊,定睛看去,只见树林的深处,在浓雾中出现一个巨大的身影,随着那巨大的身影慢慢的靠近,一股浓浓的腐臭味道也随之传来。苏芹也渐渐的看清了那巨大身影的模样。 这是一头接近两米高的巨大妖兽,猪头狗身,牛蹄马尾,一只耳朵尖尖的,不断地伸缩着,另外一只耳朵更像是牛耳朵。两个巨大的眼睛在浓浓的雾气中泛着妖异的红芒。两根近半丈长的獠牙泛着森森白芒,巨大的舌头伸在外面,全身赤黑,粗硬的鬃毛如根根钢针一般矗立着。 苏芹花容失色,失声道:赤眼猪妖! 此刻那赤眼猪妖正趴在不远处呼呼的喘着气,它直直的瞪着眼前的两个人类,眼中泛着红芒,露出了吞之而后快的神情。 苏芹心中大急,她顾不得不远处的那一头赤眼猪妖,手中的利剑挥动,劈向了那缠绕着陆凌天的脖子的树枝,然而,苏芹身形刚动,那赤眼猪妖顿时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吼声,抓住这个机会,猛地一跃而上,巨大的爪子泛着幽幽黄芒,前爪猛的向着苏芹狠狠地拍了下来。 苏芹心中大惊,她没想到这赤眼猪妖的爪子竟然还带有剧毒。她虽然修为不算太高,但是之前在师父的教导之下,对于神州之上的各种剧毒均是了如指掌。 苏芹见赤眼猪妖那巨大的前爪已经拍了下来,无奈之下,只好回身招架,但是由于被这赤眼猪妖这一耽误,使得自己根本不能去救援陆凌天。 陆凌天被那树妖缠住,喉咙传来剧痛,由于刚才的挣扎,煌灭剑也掉落在地,陆凌天正欲要控制煌灭剑之时,突然那树妖发出一声极为难听的呼呼的笑声,多半是因为抓住了陆凌天而发出的得意之声。与此同时,缠住陆凌天的那一根树枝把他向后狠狠地一拉,但又有几根树枝缠绕了过来,直接缠住了陆凌天的身子,也使得他除了双手还能动之外,整个身子再也不能挣扎。 陆凌天用眼睛余光发现,苏芹此时也是自顾不暇,心中更是焦急。然而就在此时,陆凌天看到了让亡魂大冒的一幕,只见那树妖的主干之上,突然出现了一个大口,里面喷出了阵阵的刺鼻的腥臭味。而缠住身体的树枝,正缓缓的将送向那个大口中去,看来这就是树妖的大口了。 不过陆凌天不得不接受现在的事实,他的身子正一点一点的靠近那树妖的大口。那浓浓的腥臭味越来越重,转眼间,陆凌天的额头已经满是冷汗。 眼看自己将要被那大口吞噬,陆凌天也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力气,奋力一挣,用双脚蹬在了树干之上,以减缓自己被送进大口的速度,可惜那树妖的力气异常强大,几根树枝扯动了一下,陆凌天顿时力竭,被送到了大口的旁边。 浓浓的腥臭味扑面而来。也不知道这树妖曾经害过了多少条生命,陆凌天在这一生死之际,垂死挣扎,左手奋力一挥,躺在地上的煌灭剑似乎感应到了陆凌天的召唤,煌灭剑瞬间飘到了陆凌天的左手中,陆凌天一把握住了煌灭剑,猛的向着那树妖的大口旁边插去。 原本前段煌灭剑,被陆凌天挥动着打到了树妖的身上,竟然如利刃砍瓜切菜一般,直接插进了树妖极为坚硬至极的树干之中,漫天挥舞的树妖的树枝在这一瞬间,突然都凝固住了,一动不动了。 所有的树枝顿时全被放开了陆凌天的身体,陆凌天直接摔在了坚硬的地面上,疼的呲牙咧嘴。整个树妖的树枝全被伸展开,如一个人伸展开双臂,直挺挺的矗立在原地。 就在陆凌天还未缓过神来之际,突然一声欢呼的声音从煌灭剑中传来,陆凌天浑身一个激灵,那是双角兽给陆凌天传来的。双角兽竟然将树妖破坏,全部吸收,使得眼前这颗树妖变成了一颗普通的大树。 然而就在此时,苏芹传来了一声痛呼,陆凌天顿时惊醒,转头看去,只见苏芹此刻正与那赤眼猪妖相对,整个人似乎受到了重击。整个人向后飞了出去,衣服已经被染红了大片。一看便知道苏芹定然是受到了重伤。 第86章:中毒 陆凌天心中大惊,也来不及喘口气,左手握住煌灭剑向着苏芹飞了过去。 那头赤眼猪妖见到陆凌天冲了过来,那一双如灯笼般大小的双眼死死地盯着陆凌天,大吼一声,向着陆凌天扑了过来。 陆凌天冷冷的看着直冲而来的赤眼猪妖,眼中涮锅一丝寒芒。 而苏芹正在心中有所绝望的失望,突然发现赤眼猪妖竟然不再对她发动攻击之际,她意识到陆凌天已经脱离了险境,她不知道为何,只要有陆凌天在,她的心中就会无比的踏实,就会有安全感,她喜欢陆凌天在她身边的感觉。 赤眼猪妖好不将眼前这两个弱小的人类放在眼中,毕竟体形庞大的它在陆凌天和苏芹的面前就如同一座小山。此刻它看到陆凌天手中握着那柄深红颜色的剑之时,心中的轻蔑之情更重。 赤眼猪妖猛的站立起来,抬起右前爪便向着陆凌天拍了过去,左前抓则是狠狠的拍向了漆黑的煌灭剑。 陆凌天冷哼一声,煌灭剑如离弦之箭一般,向着那赤眼猪妖冲了过去。与此同时,陆凌天右手掐诀,纵物术施展,巨大的半透明手掌猛的向赤眼猪妖扇了过去。 赤眼猪妖的左前爪还未拍向那深红煌灭剑时,便见一道黑芒擦着它的左前爪而过,右前爪更是离着陆凌天很远。 嗷!赤眼猪妖顿时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声。巨大的身躯在摇晃了一下之后,直接向后倒飞出去。如一座小山一般,重重的摔落在地上,顿时一阵尘土飞扬。赤眼猪妖在地上挣扎了几下,嘴角顿时流出了黑色的鲜血。只见赤眼猪妖的胸口心脏处,被煌灭剑直接穿了一个小洞,煌灭剑直接贯穿而过。赤眼猪妖在挣扎了一阵之后,终于不再动弹。 苏芹在见到煌灭剑将那赤眼猪妖击败之后,嘴角露出了一丝欣慰的笑容。顿时一阵虚弱之感涌上心头,整个人向后倒去。 陆凌天在这时接住了苏芹。突然发现苏芹此时竟然全身冰凉,很显然刚才在与赤眼猪妖搏斗时,她已经是支撑不住,昏迷了过去。陆凌天抱着苏芹,看了看浓雾弥漫的四周,总感觉此地并非久留之地。现在苏芹又昏迷了过去,他必须要找一个安全的地方。 陆凌天抱着苏芹,向后退了回去,他只能暂时回到之前的那个山洞口去。 陆凌天抱着苏芹柔软的身体,淡淡的体香徐徐飘绕在陆凌天的周围。陆凌天看着昏迷的苏芹,心中突然有些内疚,毕竟苏芹是因为自己才会伤的如此之重。 来到了那山洞口,陆凌天将苏芹轻轻的放在一块平坦的岩石上,查探了一下苏芹的呼吸,发现苏芹呼吸急促,低头一看,发现苏芹的左肩处伤口处的肌肤已经变成了黑色,伤口处更是隐隐露出了白骨,陆凌天仔细的看了看,很显然是中毒了。 陆凌天将一丝七彩法力输入到苏芹的身体内,发现苏芹除了左肩处受伤之外,其他地方并无大碍。陆凌天试图用自己的七彩法力将苏兮左肩处的毒逼出体外,可是试了几次,陆凌天都无法做到。 陆凌天顿时有些犯难了,苏芹体内的毒必须要立刻逼出来,若是再耽搁,苏芹的性命定然不保。陆凌天看着苏芹那已经变成黑色的伤口,叹了一口气,喃喃的说道:我这都是迫不得已的。 陆凌天看这苏芹那已经有些发黑的俏脸,脸上不再有犹豫之色,他知道自己再犹豫,苏芹就有可能因为自己的优柔寡断而丢掉性命。陆凌天深吸一口气,刺啦一下将苏兮的衣服撕开,露出了白皙皮肤,黑色的伤口与白皙的皮肤显得如此显眼。 陆凌天趴在地上,在苏芹的左肩伤口处狠狠地一吸,顿时一股血腥涌入陆凌天的口中,陆凌天现在能想到的解决办法只能自己提苏芹把毒吸出来。 约莫一柱香的时间,陆凌天擦了擦嘴角黑色的血迹,此时苏芹左肩处的伤口黑色已经消散。陆凌天从芥子袋中拿出一件干净的衣服,将苏芹的伤口包扎好,苏芹的脸上也没有了黑气。陆凌天这才松了一口气,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的穿着粗气。 陆凌天盘膝打坐了一会儿,看着呼吸均匀的苏芹,陆凌天心中有些焦急,苏芹一时不能醒过来,他便就放心不下。 正当陆凌天等的心中有些焦急之时,突然苏芹大声喊道:快跑,你快跑! 陆凌天连忙看向苏芹,只见苏芹双目紧闭,轻叹一声,将自己的胳膊放在了苏芹的身边。苏芹一把抓住陆凌天的胳膊,这才安静了下来。 陆凌天的身子紧紧地绷着,丝毫不敢动一下,他生怕自己一动,苏芹便会再次害怕。 苏芹一直昏睡了两天两夜,在第三天的傍晚才缓缓睁开双眼。 陆凌天在见到苏芹醒过来之后欢喜的说道:你醒了! 苏芹看向陆凌天,嘴角露出一丝笑意,微微有些凉的晚风吹进了山洞,苏芹刚想要起身,顿时全身一股无力感涌上心头,苏芹顿感自己的体内酸软无力,更是隐隐有头昏恶心的感觉。 陆凌天看着苏芹,知道苏芹的身体还未恢复好。说道:你中了毒,身体还未恢复好,就躺着别动了。 谢谢。苏芹轻轻的说道。陆凌天有些不好意思的正想要抬起左手摸鼻子,却发现苏芹还在抓着自己的胳膊。而苏芹此刻也发现了,顿时原本有些苍白的俏脸变得微微泛红,连忙将手收了回来。 陆凌天轻叹一声说道:你受伤还是因为我,我该向你道歉的。等你伤好了以后你就回去吧,我自己到龙骨山中去一探究竟。 苏芹并没有回答陆凌天的话,而是问道:你帮我吸得毒? 陆凌天一愣,木讷的点了点头说道:当时我也是没办法,只能替你吸毒,否则你就没救了。陆凌天可不想被苏芹认为自己是个流氓。 苏芹看着陆凌天的傻傻的样子,说道:你都看见人家的身体了,你得负责。 第87章:不归 陆凌天摸了摸鼻子,说道:姑娘,我真的什么也没做啊,我就是帮你把毒吸出来。 苏芹看了看陆凌天给他包扎伤口,说道:你不用解释,可惜你修为太高,我打不过你。那我就给你一个证明你清白的机会。 陆凌天心想道,这女孩子太能说了。听到苏芹的话,连忙说道:你想怎么? 苏芹看了看陆凌天盖在自己身上的衣服,心中一暖,说道:你带我进入龙骨山,你能帮我一个忙吗? 陆凌天看着收敛了调皮的苏芹,他心中已经有了大概,说道:你是想要替你的师父报仇吗? 苏芹点了点头,美眸中升起了淡淡的雾气,讲出了她心中的仇恨。师父是她一生要敬仰的人,如果没有师父便没有她的现在,她已经将师父视为自己的母亲,可是一切的美好都被突然出现的鬼煞宗煞王所破坏掉了,之前她委曲求全待在那煞王的身边便是为了有朝一日能够为师父报仇。但是她始终找不到机会,而且自己的修为根本没有办法与那煞王相比,她只能带着师父一生的心血紫甲蛊后逃出来,她不想让神州上的百姓遭殃。 陆凌天静静地听着苏芹的诉说,他突然想起自己在孙家庄的日子,爷爷奶奶对他的疼爱,在爷爷奶奶走后的的一段很长的日子里,自己整日的消沉,他对于苏芹的遭遇感到很是同情,可是那煞王自己根本没有把握去战胜他,他不想跟苏芹承诺自己做不到的事情,他觉得男人既然去承诺了一件事情,那就应该去做到,不管付出什么样的努力,都要去做到。 苏芹满眼期待的看着陆凌天,她已经将自己所有的希望寄托在陆凌天的身上,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如此决定,但是她相信自己的决定。 陆凌天轻轻的叹息一声,说道:我不能保证杀掉煞王,我希望你别这么冲动,见机行事。 苏芹俏鼻一皱,说道:你这就算是答应了,只要你答应了就行,我就有希望了。那你就更得负责了噢。 陆凌天无奈的摇了摇头,说道:不,我并没有答应你,你爱怎么说就怎么说,反正,我们就此别过了。陆凌天本来还想说,自己原来就本无缘无故的当成了流氓。他突然想起了一个女子,不知道她现在在哪?是否可好。 陆凌天轻叹一声,看着眼前这个貌美的女子,心中突然有一种感觉,自己不能与她太过纠缠。陆凌天站起身来,说道:你在这好好休息,我去给你打点野味,既然你决定要去鬼煞宗,那我们明天天亮便分道扬镳吧。 夜很静,那片浓雾飘渺的树林的深处,此刻散发着死亡的气息,正片树林中没有一只小野兽。淡淡的月光散在浓浓的雾气上,让人感觉格外的阴森。 陆凌天将从蛇形之兽体内取到的那一滴金色的液体从芥子袋中拿出,这时,一道白影一闪而过,来到陆凌天肩膀上,苏芹在看到陆凌天肩膀上的小白时一怔,随即用惊讶的目光看着陆凌天。陆凌天将小白救它一命的事情与苏芹说了一遍。 陆凌天翼翼的将那一滴金色液体滴入小白的嘴中,金色的液体入口即化,陆凌天不知道这对于小白有没有作用,但是只要有一丝可能他都会做,他答应过小白,要滋养到它能够化为人形。 第二天清晨,陆凌天和苏芹向着那一片树林而去。陆凌天不知道这树林中到底还有没有妖兽。苏芹也并不了解。不过在听到陆凌天将那一头赤眼猪妖杀死之后,心中松了一口气。赤眼猪妖的四肢都是有剧毒的,昨天若不是陆凌天毫不犹豫的将她体内的毒吸出来,那她现在可能早已经变成了一具发黑的尸体。 陆凌天和苏芹来到昨天打斗的地方,发现那头赤眼猪妖的尸体已经不见,只留下了那一棵树妖的枝干留在原地,让人根本看不出它曾经是一个树妖。 陆凌天压低声音说道:看来这树林中定然还有别的妖兽,你跟紧我。 苏芹顿时赶紧一阵紧张,不由自主的扯住了陆凌天的衣角,似乎只有这样,她的心中才会感到踏实一点。 树林中雾气依旧还是那么的浓密,一阵风吹过,湿漉漉的,但是更让人感到一丝寒意。陆凌天握了握手中的煌灭剑,小心翼翼的向着树林的深处走去。 树林很深,似乎没有尽头。陆凌天和苏芹走了半天,终于看到一个木桥架在一条小河之上,木桥的旁边有一个只剩半角的石碑,陆凌天定睛看去,上面刻着不归路仔细捉摸不归二字。陆凌天只能看到这几个字,使得他看了也弄不明白这到底是何意。 陆凌天看了看周围的环境,说道:我们在这暂时休息一下,我看一下环境。 那石碑的一角上既然留有此话,陆凌天觉得自己必须要将这周围的环境仔细观察一下。不归路,他突然有一种进入地狱的感觉。陆凌天盯着不归路这三个字,沉默不语。 小河之上的桥是用黑色的石头砌成的,桥的另一端被浓浓的雾气遮掩,陆凌天根本看不清桥的对面到底有什么。 陆凌天目光闪烁,嘴中不断地念叨着不归二字:不归不归.意思是什么?难道是说踏上这座石桥,就不能够回来了吗?陆凌天看着这黑石砌成的桥,沉默了少许,还是没有贸然踏步上桥。而是盘膝坐在石桥的旁边,将小白抱在怀中,将一丝丝的七彩法力输入到小白的体内。没过多久,苏芹也来到了陆凌天的身边,静静的坐下,没有打扰陆凌天。 过了许久,陆凌天起身对苏兮说道:在这等我。说罢向向着树林的另一个方向走去,陆凌天在那个方向听到过小野兽的声音。 很快,陆凌天便回来了,手中提着三只兔子和两只全身紫色的鸟。苏芹看了看陆凌天说道:你这是要干什么?他们这么可爱难道你要将他们烤了吃吗? 陆凌天来到桥前,看着眼前的黑色石桥,并没有回答苏芹,而是迈步向前走去。苏芹一怔,紧随陆凌天身后,踏上了那一座黑色的石桥。 第88章:消失 小心这石桥上有古怪。这桥就叫它不归桥,不管发生什么事情,你都不要往回走,等我们走过这石桥我们就各走各的。陆凌天压低声音说道。 苏芹很是乖巧的点了点头,轻咬下唇,略一犹豫之下,伸手拉住了陆凌天的胳膊。然而陆凌天似乎没有感觉到一般,依旧看着石桥之上。 陆凌天看着这座石桥,这座石桥看似极长,可是走在上面之后,眼前的景物立刻一变,脚下的的黑色石桥的长短,立刻缩小了很多,变成了只有十几丈左右。 就在陆凌天和苏芹刚刚在黑色石桥上走了两步的时候,黑色石桥的前端蓦然间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漩涡。 陆凌天目光闪烁,他沉默了少许,蓦然间伸出右手,将一只紫色的小鸟向前一挥,那只紫色的小鸟立刻如闪电一般,向着黑色石桥的前端的那一个巨大的漩涡飞了过去。 可是当那只紫色的小鸟刚刚飞出去不到两丈的距离之时,移动啊手臂粗细的闪电,突然间从天而降,准确无误的落在了那只紫色的小鸟身上,顷刻间,小鸟化为灰烬。 陆凌天面色微微一变,苏兮跟在他的身后花容失色,她紧紧地握住陆凌天的胳膊,手心中已经满是汗水。 陆凌天眉头一挑,这黑色石桥确实古怪,他略一犹豫,但是依旧向前迈了一步。这一步并没有出现闪电,他感觉这个黑色的石桥之上定然是由禁制存在。陆凌天感觉只要自己一步一步吗那么那的向前走,绝对不会发生意外。如此一来,他和苏芹只能一步一步的慢慢地向前走,绝不可突然加速,陆凌天看着脚下这十几丈的路程,深吸一口气,继续向前走去。苏芹也是紧紧的抓住他的胳膊,一步一步的慢慢的向前走动。 每一步,陆凌天都会全神贯注,当他走到黑色石桥的一半之时,突然间四周灰蒙蒙的雾气一下子变得更加浓郁起来。与此同时突然间他身边的苏芹突然间消失了。就连紧紧抱住他胳膊的双手也感觉不到了。陆凌天心中大惊,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阻隔了一般,全然觉察不到苏芹的存在。这让陆凌天心中大惊。 下意识的陆凌天就要回头看去,但是就在他即将回头的瞬间,便硬生生的止住,陆凌天面色阴沉,也许这片树林中一直有这么浓浓的雾气,就是为了这黑色石桥上的禁制。可是又是谁竟然如此厉害,在这石桥之上设下了如此厉害的禁制。沉默了少许,决定还是继续向前行走。 这一走,便是三丈。 突然间,他的身后传来了一声惊天动地的咆哮之声,就连这黑色的石桥桥面,都在这惊天动地的咆哮声下颤抖了起来。陆凌天立刻稳住身子,这咆哮之声他感觉如此的熟悉,这分明就是在山洞中遇见的那一条红色蛟龙的声音。它怎么会来到这里? 陆凌天正在思考之际,突然一股腥臭的气息,自他的身后吹来,陆凌天闭上双眼,并没有回头查看,此桥既然名为不归路,那么字里行间表达的意思就是一旦踏上这座黑色的石桥,就不能往回走。陆凌天从一踏上这石桥便就分析,这不归二字恐怕并非仅仅如此,绝不会如此简单。很有可能不仅是不能回去,而且踏上石桥之人头也不能回。总之在这黑色的石桥之上,所有的一切都要去按照这不归二字去进行,期间若是有一个差错,就会与之前的那一只紫色的小鸟一样,葬身此桥。 不管后面有什么,都不要回头,只管往前看。陆凌天现在唯一担心的便是苏芹,他害怕苏芹因为听到刚才的那一声咆哮声会回头看去。陆凌天不知道自己的喊声苏芹能不能听见。 虽然无法回头,但是陆凌天可以想象到,能够如此之近距离的感受到这一股腥臭的气味,那只有一个可能,便就是只有一个可能,就是那红色的蛟龙张开了森森巨口,紧贴在自己的身后。 不过陆凌天心中虽惊,但是神情并不慌乱,那一条红色的蛟龙应该不会出现在这里,这定然是某种幻术所化。 就在这时,他右侧忽然红光一闪而逝,陆凌天眼中瞳孔猛的一缩,那红光分明就是一条芯子,一丝冷汗从他的额头滴下,他斜眼看到,自己的右肩膀上,有一丝粘稠的,散发出古怪的味道的东西。 而且苏芹便是在他的右边,她到底怎么样了? 陆凌天深吸一口气,眼中渐渐平静,他的脚步依旧从容不迫,平缓的向前而走。在他的身体四周,那红色的芯子出现的越来越频繁,身后的咆哮之声,甚至其呼出的气息,吹打着他的衣角哗啦作响,一股嗜血的杀意,充斥在他的四周。 陆凌天看着自己哗啦作响的衣角,嘴角露出了一丝冷笑,若说之前他还有一些不太确定,尤其是在看到右肩膀上的粘液之后,更是不确定这是否真的是幻觉,可是现在他看到自己被吹动的衣衫心底已经没有了半点的怀疑。他可以完全肯定这一切都是幻术。 原因在于,身后之物若真的是那一条红色的蛟龙,若真的是如此近距离的待在他的身后,只需那条红色蛟龙吹一口气,定然可以让他身子飞出去很远,可是现在看来,却仅仅只能让自己的衣衫挥动罢了。 陆凌天意志坚定,毫不犹豫的继续向前走去。任凭身后有何种响动,身子都没有任何的停顿。。此时身后的红色蛟龙发出剧烈的咆哮之声,一口向着陆凌天吞噬而来,眼睛的余光,清晰的看到这一幕,他眼睛眨都不眨一下,依旧是缓慢的一步一步,慢慢的向前走去,没有任何波动,从容行走。 那红色蛟龙一口吞下的瞬间,身子顿时化作了一团灰色的雾气,消散一空,在浓浓的雾气中,陆凌天继续向前走去。突然感觉这石桥并不是十几丈,要不然自己走了这么久不可能还没有走到石桥的尽头。 第89章:冥骨城 就在此时,突然间从陆凌天的身后传来了一声轻微的咳嗽声音。 这声咳嗽声音很小,但是落在陆凌天的耳朵中,却是如同晴天霹雳一般,轰然回荡在他的脑海中。陆凌天的脚步不由自主的停了下来。身子轻轻的颤抖着,两行泪水从眼角流了下来。 在那一声咳嗽声之后还有一声咳嗽之声。两个咳嗽之声依旧在继续,陆凌天尽管知道这一切都是虚幻的,都是虚假的,但是他仍然有一种想要回头看上一眼的冲动。 小天,转身让爹娘看看,看看小天长这么大了,变成什么模样了 熟悉的声音,徐徐的从身后传来,陆凌天紧紧地握着拳头,紧紧地闭上眼睛,再次睁开之时,眼中露出了一丝决然。陆凌天深吸一口气,仰天发出一声嘶吼,继续向前走去。 小天娘只想看看你,我和你爹这一辈子只有你们兄弟俩,我们都想你,你怎么就那么狠心,竟然连头也不回 陆凌天停下脚步,再次闭上双眼,浑身微微的颤抖着,然后仍然坚定的向前走去,没有丝毫的犹豫,蓦然间他隐约看到了黑色石桥的尽头,在剩下的这一段路程内,爹娘的声音无时无刻不在陆凌天的耳边回荡。 在陆凌天踏在黑色石桥另一头的刹那,爹娘的声音瞬间消失了,小白依旧趴在他的肩膀上。灰色的雾气虽然还是浓浓的,陆凌天依旧还是未回头。 就在陆凌天走到黑色石桥的尽头之时,桥头的那一个巨大的漩涡瞬间消失。 冥骨城乃是魂魄区域与骨架区域的分界城池,其中繁华程度与面积都不是常人可以想象中的,这里不仅居住着各地的修士或者魂魄形态的也有,就是一些凡俗之人也是生活在城中。 这里的凡俗之人说白了就是和普通人没有什么区别,他们虽然也有本源火种,但是其火种的优劣及品质却是差上许多,有的凡俗之人火焰极其微小,这样的凡俗之人就很难修炼有成,就算他有着调动火种的法决。 而这里的修士往往就是被一些大神通者或者自己的本源火种极为的强盛,才有可能踏上修士的道路,当然你也可以借助某一处势力,就像周光一样。 而从魂魄化为骨架,其中几率简直少之又少,很多的修士都被卡在魂魄与骨架之间,形成了一个外表是魂魄,但是内在却有骨络的修士,这类修士往往都有骨魄晶出现,但是他们的修为这一世也仅限如此。 冥骨城中,就有很多这样的修士,凡是没有达到骨架之态的修士,也仅仅限于在这里活动,要不就回到魂魄区域里面继续修炼,冥骨城以内的中央大陆却是万难去的。 此时的冥骨城已经陷入了沉睡之中,比起夜晚来临的那个时候,此时的冥骨城看上去感觉无比的幽静,与白天的喧哗截然不同。 如果说白天的冥骨城就一位活泼的少年,那么夜晚的冥骨城则就像是一位少年老成的青年,虽然同样都是透漏出繁华之意,但是相比之下却多了一种平静。 宽阔的街道上,依旧是灯火通明,有的商铺早已经关不了房门,只有偶尔有些修士在街上游荡,或者在酒楼之中谈天说地。至于城中的凡俗之人,这些修士在两位城主的震慑下,却是不敢造次。 在冥骨城的中央地带,这里也是此城的中心位置,四道城门以这里为中心,遥遥呼应,相得益彰。 这是一片巨大的广场,从南至北,自西向东,一直延伸很远,估计就算是冥骨城中所有的人都站在这里也不会显得拥挤。 广场的地面全部都是用最负有盛名的赤白石铺成,上面更是刻画了花鸟虫鱼,财狼虎豹,更有壮丽山河,美景瀑布夹杂其中。 赤白石不但质地坚硬,光华如镜,更重要的就是此石乃是产自万里之外的一处地方,也只有像冥骨城这种级别的城池能拥有这样的待遇。 灰暗的天空下,赤白石散发着微微的银光,这些银光形成一点一滴或者一丝一缕,慢慢的紧贴着地面来回飘荡,好像安静的孩子一般。 整个广场看上去极为的震撼,地面形成的银光虽然微小,但是此广场的面积极大,赤白石自然极多,所以放眼望去,整个广场都沉浸在银白色的光芒之中,就连四周的灰暗也被这银白光芒冲的支离破碎。 幽静的夜晚,安静的街道,四周空旷的有些可怕,广场里极为的安静,尽管远处有修士走动,但是经过巨大的广场之时,都会选择绕行,而不是直接横穿而来。 仿佛这个广场有着什么可怕的东西一般,这些修士非常的忌惮,尤其是广场中央的那一座高塔,更是在无时无刻不在透漏出一种莫大的威压与神秘。 此塔共有八层,每层足有两丈之高,塔身上面光芒流转,黑色的石头不时闪现出一种深紫色的光芒,猛然看去就像一道道闪电在上面流窜,异常奇怪。 在塔的一层大门之上,雕刻着三个金光闪闪的大字,以至于在灰暗的夜色里,也能看的异常清楚,冥骨塔三个苍劲有力的大字仿佛就像龙蛇一般游走其上。 在冥骨塔的四面八方,也就是广场的边缘地带,竖立着八根通天支柱,这八根柱子异常粗大,一根就需要三四人合围才能搂住,八根这样的柱子分别立在四面八方,守护着中间的冥骨塔。 其中仿佛暗含着某种力量,八根柱子与冥骨塔中间时而的有光芒闪烁,这光芒几乎透明,要是在白天之下,很难被人发现,就算是夜晚,也没有人会注意到这样的情况。 八根柱子完全呈白色,上面更是散发出强烈的白光,刺得人睁不开双眼,那就是荧光石。 没错,这八根柱子完全是荧光石打造而成的,没有丝毫的杂质,所以散发出的光芒才会如骄阳般强烈,这也是冥骨城的亮点之一。 灰色的世界永远都是灰色,就算有别的颜色也是认为的造就出来的,比如说法宝的光芒,本源火种的光芒,但是这个世界始终逃不掉灰色,夜晚就是灰暗之色。 荧光石能在这里发挥出大量的能量,白色的光芒为冥骨城增添了很多的色彩,灰暗不在这里产生,它们走到这里就像被生生的止住一般。 没有人知道冥骨塔与八根通天柱的关系,只是传闻这两件东西跟两位城主有着很大的关系。 第90章:周将 夜更加的深了,忽然间一道幽灵般人影在灰暗中一闪而逝,这道身影虽然身处灰暗之中,但是雪白的骨架已经让人知道,他是一位骨架修士。 没有一丝声音,这骨架修士来到广场之上,看着冥骨塔,脸上露出敬畏凝重的表情,随后他又看了一眼远处的八根通天柱。 一声叹息自他的口中发出,他内心发苦,想到出了这件大事,他想不到用什么方式给周城主说明,要知道周城主知道周宫被人斩杀,很有可能。。。 但是事实已经容不得他细想下去,看了一眼最后的广场,他的身影在灰暗的夜色里就像一片白色的叶子,无声无息之下却是迅速无比。 风吹来了,什么都没有留下,广场还是寂静无声,骨架修士已经远去,好像没有留下任何的踪迹。 城主府,是在城北的一个偏僻所在,这里很少有其他人居住在这里,方圆十里地除了城主府一座房屋外,没有其它的建筑。 只见城主府宏大无比,雄伟大气,四周不禁又亭台楼阁更有小桥流水,墙园之外不禁有打量手持法宝的兵卫,更有符闪烁其中。 这一切都是因为冥骨城的一位城主居住在这里。 周将便是冥骨城其中的一位城主,而周宫便是他的侄子。 这周将性格眦睚必报且好争强好胜,他的侄子周宫更是凭借着周将的威风在冥骨城胡作非为,由于本身实力的强大,所以那么长时间以来,在冥骨城,除了一人,其余都是惧怕与他。 只见灰暗的夜色里,那道幽灵一般的身影快速来到城主府内,就在他落地的瞬间,突然间城主府上的那些流转符爆发出炽烈的光芒,深紫色的幽光仿佛来自九幽地狱里的鬼火。 这些符本是周将打在上面的禁制之法,主要功能就是防护作用,亦可作为攻击手段阻拦他人。 那道幽灵身影看到深紫色光芒涌动,顿时大惊失色,下意识的后退三步,其中神情更是露出惊慌惧怕之色。 三把泛着紫光的飞剑在涌动中慢慢形成,阵阵寒意扑面而来,而后毫不停顿,向着下方的那道身影疾驰而去,速度迅捷无比。 只见在暗夜里,好像凭空打了三道闪电,三把飞剑持万钧之势,带着无与伦比的力量,划破虚空,阵阵波纹在虚无处荡漾开来,嗤嗤作响的剑芒就像死神的来临。 幽灵般的身影已经惊吓的手足无措,呆在原地一动不动,不是他不想动,而是他知道只要自己移动,便会遭到雷霆一击,还有就是三把飞剑形成的气场已经深深的锁定了他,使他无法移动分毫。 白色的骨架之上连连颤抖,眼内的淡紫色火焰急剧收缩,那道身影感觉死亡离自己如此之近。 就在这时,三把深紫色飞剑漠然停在了离他三尺之地,由于速度极快,所以看起来由急速变为静止仿佛穿越了空间来到面前一样。 这时那道身影明显松了一口气,高声喊道:禀报城主,属下有要事相告。 许久之后,一道冷漠的声音从城主府内传出:进来。 雪白的骨架快速走进城主府内,来到大殿之上,只见大殿内显得极为的空旷与简单,四周除了一些桌椅外,并没有什么特殊之处。只有在屋顶之上雕刻着一头狰狞的异兽。 在正前方的一宝座之上端坐一人,此人年纪约有四十岁左右,中等身材,一股冰冷的气息从他的身上散发而出。 此人正是周将,只见他冷眼看着面前的身影说道:白风,有什么事情? 说话时,周将的眼中火光跳动,深紫色的火焰仿佛魔窟一般要把白风瞬间吞噬,在城主的面前他生不出半分反抗之意,有的只是惧怕。 白风单膝跪于地面,低头急忙说道:今天在冥骨城门口,来了两位修士,一男一女,男的已经达到骨架之态,看样子是骨架中阶高手,女的却只有魂魄境界的修为。 说道这里只听周将一声冷哼道:这有什么稀奇之处吗?我冥骨城每天都会有这样的修士出入。 白风心头一颤道:但是他们在城中惹下了不可饶恕的罪过。 哦?说来听听。 白风道:他们杀了周少主。。。 听到白风的话语,原本端坐于上面的周将蓦然从椅子上站起,强大的寒意从他的身上散发而出,一股股的气势仿佛一座座大山弥漫在整个城主府内。 白风的身子微微颤抖,淡紫色的火焰此时也略有暗淡,他惶恐的半跪于地面上,不敢正视周将的眼睛,他的内心此时无比的痛苦,正在忍受着难以想象的煎熬。 仿佛此时面对的不光是周将,而是一块万年不化的寒冰,任你在这寒冰面前如何的抵抗,都挡不住它一丝的寒意,他就好像一座座山峰压在自己的肩上,自己只要稍不留意就会瞬间粉碎。 强大的气势无孔不入,四周的桌子在这时纷纷发出咔咔之声,就像承受不了此时的压力一般,白风更加的惧怕。 咚随着周将的一步跨出,在大殿内好像响起了一记闷雷,直震得自己的耳膜嗡嗡作响。 紧接着又是一声咚周将的第二步已经跨出,这一次更加的沉重,整个大殿内都一只回荡着这声巨响,四周的桌子这个时候终于承受不住这样的冲击力,在瞬间化为粉末,消散一空。 这一记声音感觉就像一把大锤,狠狠的击在了自己的心神之上,白风觉得全身骨架疼痛难忍,体内的本源火种飘忽不定,显然正在极力的抗争。 周将的第三步同样踏出,就在脚步刚刚落下的瞬间,大殿之内突然刮起了一阵旋风,这旋风完全呈黑色,能有水桶般大小,在其出现后,以极快的速度横扫大殿。 一记响雷炸在自己的耳边,白风心神与身体同时受到攻击,眼内的淡紫色火焰骤然间缩小一半,体内的本源火种更有隐隐熄灭之象。 他的身体被一股大力直接掀起,一声惨叫从他的口中发出,在半空中,只见一层层的骨粉开始脱落,白色的骨粉随风而荡,在白风身子落地后,地面上已经有了一层白色的骨粉。 第91章:蜈蚣 剧烈的颤抖着身子,白质喘息道:城主息怒,这也是我才逼不得已才把事情送到这里。 周将尽管此时收回的身上的气势,但是严重那寒冷如冰的气息不禁没有消弱而且变得更加强烈,他冷眼看着白质说道:他怎么会死?在这冥骨城能有什么人能杀掉他? 白风道:此事千真万确,而且那人更是拿走了周少爷的乌龙素银枪与本源火种。 我让你负责保护周宫,为何他死了,你还活着?周将阴冷的看着白风。 白风心头一颤,连忙说道:周少爷执意要战,没想到那修士瞬间便把少爷斩杀,我害怕那人斩尽杀绝,就偷偷回来报信。 周将一声冷哼:那二人现在何处? 白风道:龙骨山。 周将听完他的话语,随即闭上眼睛默默感应,更是放出强大的神识向着龙骨山方向缓慢扫去,只是骨架修士的神识如今并不完善,如今骨架后期的周将也只是笼罩千米的范围。 这千米的范围是和陆凌天一样的,,这都是四象神诀带来的好处,只有中阶的法力,却又后阶的神识。 约莫一盏茶的时间,周将慢慢的睁开了双眼,只见眼中深紫色火焰跳动,道道精芒透眼而出,他并没有在神识内发现任何异常,毕竟千米的范围还不足以到达龙骨山,但是他却感应到了来自乌龙素银枪上的微弱波动。 这周宫的乌龙素银枪虽然被周宫孕养了五十年,但是材料与祭炼之时都是这周将一手操作,所以他对这乌龙素银枪有着那么一丝的微妙感应。 凭着这一丝感应,他发现了陆凌天的踪迹,随即他的脸颊上露出了阴森可怕的笑容。 猛然间手指挥动,一道极细的紫光蓦然从手掌内发出,就像一条游蛇一般,又像是一道微小的闪电,持着高于风雷之速,奔向白风。 白风睁大了自己的双眼,到死都没有明白这是怎么回事,或许他明白事情的原因,但却感觉不到死亡的痛苦。 哗啦一声,白风的骨架瞬间分离,一堆白骨堆在地面上,淡紫色的本源火种慢慢飘出,只见周将猛然间用力一吸,那颗本源火种仿佛一道水流般被吸入周将的口中。 一种无法言喻的舒畅之感出现在心头,周将陶醉于这种感觉,他慢慢的品尝着,沉醉其中。 许久之后,他重新睁开双眼,自言自语的说道:中阶骨架修士吗?你的死期不远了。 幽幽的声音从城主府内传出,仿佛暗夜里的幽灵一般,充满了阴森与恐怖。 龙骨山。 一道雪白的身影划破灰暗的夜空,仿佛一道炽烈的流星回归大地,但是紧接着在流星之后,又是一道紫色的身影紧随其后。 陆凌天心想道,看来这不是幻觉。四周的空气顿时如凝固了一般,充满了危机之感。陆凌天紧握煌灭剑,谨慎的看着四周。 黑色的石桥的另一端,树木变得稀少,一片死寂。浓雾虽然变得淡了一些,但是根本看不多远。 就在陆凌天紧张的看着四周之际,突然间,一股寒入骨髓的冰凉之意迅速笼罩在他的身上。灰色的雾气开始剧烈的翻滚起来。 当陆凌天看着雾气的变化之际,只见在距离他不远处的雾气中,缓缓亮起了两盏闪烁着幽绿光芒的巨大明灯。但是看了过去确实很是奇怪,竟不是普通的圆形,反而是自上而下的瘦长形状,尤其是中间,更像是漆黑的两刀细细的裂缝,透着冷冷的凶意。 陆凌天顿时呼吸急促,但是几乎是在眨眼间,便几乎屏住了呼吸。 汹涌翻滚的浓雾中,那一对巨大的明灯越来越靠近陆凌天,陆凌天透过浓雾定睛看去,隐约看到那两盏巨大的几乎有一米多高的明灯,竟然是一双巨目!这一双巨目比他之前所见过的妖兽以及蛟龙的巨目都要大上许多倍,无论哪一双眼睛都无法与眼前的这一双眼睛相比。 浓浓的雾气翻滚着涌向陆凌天,带来的却不是阵阵凉意,而是铺天盖地的腥臭味,这股腥臭味呛得他几乎喘不过起来。 就在这时,一条无比巨大的黑色蜈蚣,缓缓的穿过了浓浓的雾气,出现在了他面前。陆凌天根本看不清这条巨大的蜈蚣到底有多长,巨蜈蚣的后半身被浓浓的雾气掩盖,根本看不清。但是只看这巨蜈蚣露出的上半身,便已经长达二十丈。此时那巨蜈蚣头部和上半身挺立在半空中,竟然也已离地近十丈之高。那一对散发着幽幽绿光的巨眼,此刻正从上方向陆凌天望下。看着眼前这一对如蝼蚁一般的人类。 陆凌天曾经以为之前他所见过的那一条蛇形之兽的体型便已经是最大的了,可是和眼前的巨蜈蚣一比,小白在身躯大小上根本没法和着巨蜈蚣相比较。 在看清这巨蜈蚣之时,眼眸中闪过一丝惊讶的神色。这条巨蜈蚣庞大的身躯由多环组成,每一个环有一对黝黑的足,密密麻麻仿佛一把把锋利的尖刀。竹节的身体隐隐透出一丝黑色光斑,尤其是这巨蜈蚣的头部的两个巨大的钳子,狰狞的刺出让人望而生畏。除此之外最惹人注意的便是头部那两根长长的红色须子,无风自动,仿佛两条长蛇般不断地扭曲摇摆。 这条巨蜈蚣若应该就是千年前在南疆万里荒芜沼泽之地中掀起腥风血雨的那一条黑蜈蚣。这条巨蜈蚣在南疆万里荒芜沼泽之地得道修炼,将之前曾欺压过它的妖兽,追杀的干干净净,甚至南疆荒芜沼泽之地的原住族人也遭到了牵连。整个南疆万里荒芜沼泽之地处处充满了血腥味,后来在南疆万里荒芜沼泽中出现了一只黄色的神鸟,那只黄鸟一出现,便将巨蜈蚣打败,后来那只黄鸟便神秘的消失了,而这巨蜈蚣也随着消失了。曾有人冒险岛南疆万里荒芜沼泽之地中探寻过,没有发现者巨蜈蚣的尸体。没想到,这巨蜈蚣今天竟然出现在了这龙骨山附近。 ,酷o匠网bo永s久r免费di58'3j5 第92章:负伤 陆凌天脑海中不断思考着该如何逃脱。就在此时,一直挺立的巨蜈蚣那一对巨眼中绿芒爆盛,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狂吼之声,陆凌天顿时感觉耳膜就像被一把利剑不断地刺穿一般,疼痛难忍。 陆凌天正惊骇之际,只见那黑色的巨蜈蚣身躯一动,原本隐藏在浓雾中的后半身,横着一扫,顿时成片的树木被那卷的尾部扫倒。那巨大的尾部带着无边的气劲铺天盖地的向着陆凌天和小白横扫而来。 黑色巨蜈蚣的尾巴还未到来之际,狂风便已扑面而来,几乎令人站不稳脚步。若是真的被那巨大的蜈蚣尾巴打到,恐怕就是陆凌天也要粉身碎骨不可。可现在也顾不了什么,祭起煌灭剑便全力向一旁飞去。 “轰隆!“ 然而那巨蜈蚣的巨大尾巴以极快的速度横扫过来,陆凌天还未飞出一丈的距离,巨蜈蚣的尾巴便重重的撞击在地面上。凶猛的气浪夹杂着无数的碎石泥土猛的向着陆凌天汹涌而去。他再次被汹涌的气浪追上之际,右手只觉得一松,在这势不可挡的巨力之下,生生被击散。 陆凌天连忙祭起煌灭剑,向着巨蜈蚣狠狠地劈了过去。 那巨蜈蚣的巨眼中幽幽绿芒闪烁,抬起其中的一条巨大前肢,狠狠的向着煌灭剑击了过去。 陆凌天心中正自一喜,向着小白冲了过去。然而他的身体刚刚出去两丈之远,猛然间便觉得一股势不可挡的巨力从自己的身后横扫而来。顿时全身一颤,陆凌天只觉得后背一痛,眼前顿时一抹黑,后背的剧痛几乎让他昏迷过去。但是陆凌天知道此刻是要他命的时候,自己要撑下去保持清醒,否则自己可真就命葬于此地了。 陆凌天在这股巨蜈蚣尾巴的撞击之力中身子不由自主的向前翻滚着,接连分出两口鲜血,重重的摔落在两丈远的地上,这才稍稍化解了那一股巨力,饶是如此,他仍觉得全身的骨头几乎快要散架了,全身疼痛欲裂。 小白见陆凌天被巨蜈蚣的尾巴狠狠的击中,心中大急,身上顿时出现一道紫光,但见紫光乍现,一个巨大紫色人影出现在了小白的身上,小白身上的那紫色人影在身前祭起,片刻间便幻化出与之相同的人影,围绕中间那一个紫色人影,不断地旋转着,每一个紫影中间都有一道紫芒连接,看上去形成了一个紫色的光轮状。 陆凌天忍着剧痛,猛的起身,向着小白飞去的方向飞起,然而陆凌天刚一动身,忽然间,只觉得前方顿时一暗,一座小山当头压了下来。如断山绝壁,横在前方,陆凌天只来得及微微蜷缩身子,便狠狠的撞在那迎面而来的小山之上。 “砰!” 陆凌天重重的,如一颗流星一般,重重的再进了地里,顿时碎石横飞,眼前金星飞舞。他只觉得喉头一股血腥味升起,“哇”的一声便喷出了一大口鲜血出来,鲜血全都洒在了衣襟之上。只在这一片刻,陆凌天只觉得自己全身如散架了一般。若不是他的身体骨骼坚硬,恐怕当时就没有命了。 即便是如此,陆凌天也不好受,他艰难地从地中爬了出来,艰难的翻滚了几下,便无力的躺在了地上。全身剧痛,也不知道断了多少根骨头,反正陆凌天觉得自己全身已经没有一块完整的地方了。 然而那巨蜈蚣仍旧没有放弃的意思,猛的张口便向陆凌天喷出一口蜈毒。蜈毒还未至,顿时感到一股澈寒之意顿时席卷整个身体。 陆凌天心中大骇,他可不想成为这巨蜈蚣的美餐,身体虽然每一处都传来剧痛,还是咬牙坚持着,太清元道诀在体内快速的运转,这才将充斥全身的寒意驱散,陆凌天一咬舌尖,让自己略一清醒,几乎透明的蜈毒瞬间既至,他咬着牙,将自己的身子向一旁一送,便再也没有了力气。而他之前所躺之处已经变成冰晶一片,可见蜈毒的厉害。 剧烈的颤抖着身子,白风喘息道:“城主息怒,这也是我才逼不得已才把事情送到这里。” 周将尽管此时收回的身上的气势,但是严重那寒冷如冰的气息不禁没有消弱而且变得更加强烈,他冷眼看着白风说道:“他怎么会死?在这冥骨城能有什么人能杀掉他?” 白风道:“此事千真万确。” “我让你负责保护周宫,为何他死了,你还活着?”周将阴冷的看着白风。 白质心头一颤,连忙说道:“周少爷执意要战,没想到那修士瞬间便把少爷斩杀,我害怕那人斩尽杀绝,就偷偷回来报信。” 周将一声冷哼:“那人现在何处?” 白风道:“龙骨山。” 周将听完他的话语,随即闭上眼睛默默感应,更是放出强大的神识向着龙骨山缓慢扫去,只是骨架修士的神识如今并不完善,如今骨架后期的周臣也只是笼罩千米的范围。 这千米的范围是和陆凌天一样的,这都是四象神诀带来的好处,只有中阶的法力,却又后阶的神识。 约莫一盏茶的时间,周将慢慢的睁开了双眼,只见眼中深紫色火焰跳动,道道精芒透眼而出,他并没有在神识内发现任何异常,毕竟千米的范围还不足以到达龙骨山。 凭着这一丝感应,他发现了陆凌天的踪迹,随即他的脸颊上露出了阴森可怕的笑容。 猛然间手指挥动,一道极细的紫光蓦然从手掌内发出,就像一条游蛇一般,又像是一道微小的闪电,持着高于风雷之速,奔向白质。 白风睁大了自己的双眼,到死都没有明白这是怎么回事,或许他明白事情的原因,但却感觉不到死亡的痛苦。 “哗啦”一声,白风的骨架瞬间分离,一堆白骨堆在地面上,淡紫色的本源火种慢慢飘出,只见周将猛然间用力一吸,那颗本源火种仿佛一道水流般被吸入周将的口中。 一种无法言喻的舒畅之感出现在心头,周将陶醉于这种感觉,他慢慢的品尝着,沉醉其中。 许久之后,他重新睁开双眼,自言自语的说道:“中阶骨架修士吗?你的死期不远了。” 幽幽的声音从城主府内传出,仿佛暗夜里的幽灵一般,充满了阴森与恐怖。 第93章:解决 那巨蜈蚣巨大的双目露出诧异的神色,它没想到陆凌天在重伤之下,竟然能够轻易化解体内的蜈毒。巨蜈蚣猛的抬起近百只锋利的足,向着陆凌天踩了下去。若是被这近百只锋利的蜈蚣脚踩中,那陆凌天定然会被踩成肉泥。 陆凌天看着那巨蜈蚣,心中尽是不甘,召唤着煌灭剑,煌灭剑感应到陆凌天的呼唤,猛的跃起,横扫向了巨蜈蚣的那近百只锋利的足。他缓缓地闭上了双眼。 巨蜈蚣的双目中露出不屑的神情,煌灭剑在它的眼中实在是微不足道。很快巨蜈蚣眼中的不屑便消失一空。煌灭剑带着呼啸声,破空而来,近二十个锋利的蜈蚣足瞬间便被煌灭剑斩断。 巨蜈蚣疼的发出愤怒的一声嘶吼,眼前的这个渺小的人类竟然敢一下子折断它如此之多的足,这让它怎能接受。巨蜈蚣双眼冷冷的看着陆凌天,口中发出阵阵嘶吼之声,身子猛的一抬,近十丈的前身便立了起来。猛的向着陆凌天压了下去。 巨蜈蚣那巨大的身躯,对于陆凌天来说就像是天塌了一般,一股狂风蓦然从半空降下。 就在此时,一个玉盒蓦然间出现在陆凌天与巨蜈蚣之间,玉盒缓缓打开,一道紫芒从玉盒之内猛的射出。 巨蜈蚣原本没把那突然出现的玉盒放在眼中,但是在那一道紫芒射出的一刹那,巨蜈蚣的双眼猛的一缩,眼中闪过一丝惧意,巨大的身体异常灵活的向一侧一闪,躲过了那一道紫芒。 巨蜈蚣在躲过那一道紫芒之后,发出一声愤怒的咆哮之声,张口猛的一喷,顿时一大片黑云从其口中宣泄而出。 小白眼见自己的主人受了伤,一阵吼叫声过后,庞大的身躯挥舞着利爪狠狠的拍向那巨蜈蚣,一声闷响,那巨蜈蚣顿时倒飞出去。 这巨蜈蚣的身体,虽是血肉之躯,但坚硬程度却是咂舌,小白的巨爪,力道虽是不如金刚巨猿一般,但却也是不小,陆凌天也不敢毫无抵抗的承受这一击。 然而这足以令无数人毙命的一击,却只是将巨蜈蚣给拍飞。 虽是落入下风,但这巨蜈蚣却是没有丝毫畏惧,再度起身后,竟是没有丝毫犹豫便向着小白冲去,而小白也是毫不畏惧,庞大的身躯龙行虎步而去,一跨之间,却是出现在巨蜈蚣周身,双爪在倾刻间伸出。 刺啦! 碧绿的液体飞溅,此物赫然是这巨蜈蚣的血液,那头巨蜈蚣,在小白的蛮力下,竟是毫无阻碍的被撕裂开来。 陡然间,小白的爆射出些许兴奋,鼻子一抽,一股澎湃的彩霞从庞大的鼻子弥漫而出,将那巨蜈蚣覆盖! 吱! 一声恐惧的响声,那巨蜈蚣的躯体一下子冒出了汹汹的火焰,火焰中一道绿影被彩霞硬生生的卷住,而那道声响,赫然是这绿影发出。 观察仔细的话,定然会发现,这绿影赫然是一枚圆丹,只是这枚圆丹,却是那巨蜈蚣一般的内丹! 绿影绝望而恐惧的声音,小白鼻子再次一抽,那霞帔在赌漫涌,卷起那巨蜈蚣的魂魄便是向着小白的鼻子钻去。 声音戛然而止,在陆凌天目瞪口呆时,小白带着兴奋的转身,再度冲向巨蜈蚣。 巨蜈蚣在吞噬魂魄的特性下,也是酝酿出灵魂,当然,这灵魂不同于人,甚至连智慧生物都算不,但魂魄,对小白来说可谓是大补。 早些时候,小白天赋未被激发时,陆凌天尚且不知,小白竟这样一发不可收拾,虽是有着陆凌天的阻拦,未曾伤人取魂,但对这巨蜈蚣,也不会有丝毫客气可言。 好在小白虽然兴奋,却也没有被眼前的食物给冲昏头脑,眼见陆凌天落于下势,一闪便是消失,再次出现时,庞大的身躯已然挡在了陆凌天前,将他护在身后。 随着一声咆哮,小白再次而动,双爪一挥,破空声连连爆响,那让人手忙脚乱的树根,在这恐怖的劲风下,轻易便是被撕碎! 无数的惨叫声不绝入耳,剑气如雷,锋芒无匹,那遮天蔽日的长根,被这势如破竹的剑气瞬间摧毁,而这剑气的力道不减,径直没入那巨蜈蚣的躯体之内,连带着,绿色的血液如瀑一般飞溅。 眼见解决了战斗,小白似乎也是发狠,身躯不闪不避的向着对面的一头巨蜈蚣猛然撞去,庞大的巨爪之间,锐利的劲风突然爆射而出,将那巨蜈蚣的身躯覆盖。 只听一声凄厉,小白的巨爪透体而出,旋即,霞光再现,浩浩汤汤的将整片地域覆盖,顿时,一片火焰燃烧,同时,一道道灵魂都是被霞光卷出,向着小白的身躯汇集而去。 小白来者不惧,血盆大口一张,巨蜈蚣的魂魄连同内丹被一口吞了下去! 吼! 仿佛一声示威的巨吼,小白的身躯缓缓缩小,重新变为二尺长短,一闪出现在陆凌天的肩膀。 此刻的小白,在吞噬了如此多的魂魄后似乎显得兴奋,长尾缓缓而动,似乎有些乐不思蜀! 陆凌天惊讶的看着堆在眼前如一座小山一般的蜈蚣的尸体,若不是亲眼所见,他根本不相信小白竟然能够杀死这么一头巨大的蜈蚣。 陆凌天本想要坐起来,可是刚一动,全身便传来了阵阵剧痛。无奈之下,只能躺在原地。 小白坐在陆凌天的肩膀,看了看陆凌天染红的衣襟,那样子很像在担心着陆凌天。 陆凌天惨淡的一笑,说道:若不是你,我恐怕就被那巨蜈蚣生吞了。看你的脸色,你是不是哪里受伤了? 陆凌天话音未落,小白身体一歪,便昏迷了过去。正好落在了他的身上。 陆凌天只觉得自己的小腹处一股热流在小腹内乱窜,全身血流加速,使得受伤处传来阵阵疼痛。陆凌天在心中不断的默念阿弥陀佛,大梵天般若法决在体内艰难的运转了起来。佛家法决大梵天般若的另一个作用便是使人心静,陆凌天一会儿在体内运转大梵天般若法决,一会儿在体内运转玄太清元道,努力是自己保持心静。 渐渐的陆凌天感到一阵阵的疲惫袭来,眼皮变得越来越沉,陆凌天也渐渐的昏睡了过去。 这一睡,陆凌天不知道自己到底睡了多久,当他睁开眼之际,树林中的浓雾已经消散,阳光洒在他的身上,暖洋洋的,甚是舒服。陆凌天突然想起小白,此刻小白斜侧着身子,趴在陆凌天的身上沉睡着。 第94章:烛龙 陆凌天动了动胳膊,剧痛依旧如潮水一般涌来,咬着牙坚持着,他必须要疗伤,否则定然会给自己的修为造成影响。 陆凌天艰难地盘膝而坐,他要赶快恢复伤势,否则在这陌生的树林中,等那些野兽反应过来,知道那巨蜈蚣已经死掉,那么以现在陆凌天和小白的状态,恐怕只会成为那些野兽的美味。 陆凌天右手一招,一直漂浮在在半空中的那一滴金色瞬间来到他的手中。这正是巨蜈蚣的内丹。陆凌天不知道这巨蜈蚣的内丹是否有毒。也许小白应该知道。 陆凌天将手中的金丹放进芥子袋中,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平静下来,太清元道心诀在体内运转。这一次的伤势虽然不是太严重,但是在巨蜈蚣的撞击下有好几处骨折,内脏出现了道道裂痕。 小白安静的躺在放牛小子的身边,虽然身上也有伤,但也不是很严重。 大梵天般若法决与太清元道心诀不停地在陆凌天的体内运转。现在他已经适应了大梵天般若法决与太清元道心诀之间的融合。源源不断的七彩法力在体内循环。 太清元道心诀和大梵天般若法决在的体内运转了之后,陆凌天缓缓的睁开双眼。在睁开双眼的刹那,两道精光一闪而过。陆凌天吐出一口浊气,浊气中带着丝丝黑色,陆凌天知道,这便是自己体内那残存的蜈毒。 陆凌天站起身来活动了一下身体,全身充满了异常舒服的感觉,体内的伤势已经恢复的七七八八。小白依旧在沉睡着,陆凌天抱起小白便启程出发往冥骨城的方向而去。 经过几天的走走停停,陆凌天已经将小白身上的伤全治好了,伤好之后的小白又恢复以往那般好动,一刻也停不下来。 在离冥骨城不远的地方有一座树林,陆凌天和小白进入到树林深处之时,已经能够感觉到从那死海徐徐吹来的略带凉意的山风。一丝凉爽涌遍全身。 陆凌天小心翼翼的来到湖泊旁边,这个湖泊很大,让陆凌天想起了幻仙门中的那一个湖泊,眼前的这个湖泊比幻仙门中的湖泊要大上一倍。四周全是树木。几只小野兽此刻正在湖边喝水。陆凌天并没有发现那死海中的庞然大物。 即在此时,突然间湖泊中心的湖水剧烈的翻腾了起来。四周的小兽猛的向四周逃散。 陆凌天顿时无语,屏住呼吸,看着湖水中央。整个湖泊就像是被煮沸的开水一般。猛然间一个巨大的头颅从湖水中浮现而出。紧接着,一具巨大的身躯盘在二人的眼前。 赤水烛龙!陆凌天顿时失声的喊道。注一 然而还未等陆凌天反应过来,那湖泊中央的赤水烛龙猛的看向陆凌天和小白所呆的位置。 陆凌天心中惊惧,放眼看去,赤水烛龙紧紧露在水面外的身体便已经有近二十丈之长。巨大的三角形眼睛,露出森森寒芒,陆凌天顿时全身充满了彻骨的寒意。眼前的这条赤水烛龙甚至比之前遇到的巨蜈蚣还要大上一些。两只三角形眼睛,每一个都有两个人之高,巨大的头颅之上,两个鼻孔不断地向外喷出气息。 陆凌天低声骂了几句,此刻翻腾的湖面上已经渐渐的平息了下来,但是陆凌天心头那惊惧丝毫未减。 此刻那赤水烛龙巨大的身躯就盘踞在陆凌天面前,就如同恒古以来,便就耸立在那里一般。 这庞然大物微微的晃动硕大的头颅,它似乎也没有想到,在这死海它竟然会遇到活人的气息。巨大的三角形眼中,顿时闪现贪婪的神色,但是只是耸立在原地,并没有做出什么动作。 小白最先反应过来,转头看向陆凌天,只见他还在怔怔的仰头看那赤水烛龙,轻轻的叫唤了几声,陆凌天顿时浑身一震。 陆凌天立刻醒悟过来,压低身子,向后慢慢的退去。然而就在两个人刚刚退出两步的距离之时,赤水烛龙的三角形眼睛中顿时绿芒大盛,像是被什么惊动了一般,发出震天的一声咆哮之声。 陆凌天正惊骇之际,转眼间那赤水烛龙庞大的身躯一动,原本浸泡在湖水中的下半身,猛地一扫,顿时掀起一排长有数丈之高,宽达数十丈的水墙。铺天盖地而来,而在水花中,更是有黑色的尾巴夹杂着其中,带着无边的气劲向着陆凌天和小白冲了过来。 那水花还在数丈之外,狂风便已经扑面而来,几乎令人站不稳脚步。若是真的被这如海啸一般的水墙拍到,再被那巨大的烛龙尾巴抽到,恐怕非得粉身碎骨不可。陆凌天那里还顾得了这么多,祭起煌灭剑全力向后飞去。 但是那水墙竟是如风驰电掣一般,快过任何动作,陆凌天和小白还未飞出五丈之远,便被那水墙追了上来。水声如雷,几乎就在耳旁炸响。陆凌天全身绷紧,心中不断的念叨着,来这里就是一个错误,然而此刻容不得他多想。陆凌天仰天长啸一声,全力向上飞去,但是刚刚飞离地面一丈多一点,陆凌天便觉得浑身一凉。 轰隆 陆凌天身不由己的被卷入了巨浪之中,转眼间全身便已经湿透,更是听到身边的小白嗷叫声,陆凌天只觉得手中一松,在这势不可挡的巨大力量之下,他和小白生生被击散开来。 陆凌天大惊失色,以小白的能力,根本不可能在这龙骨山中活下来,他正欲挣扎着走到小白的身边,但是那巨浪是何等的威力,只在瞬间便将他们分隔了数丈之远。 眼看着滔天巨浪声震天地,刚才还在紧紧的抓着自己肩膀的小白转眼就消失在汹涌的巨浪之中,陆凌天全身颤抖,脑海中一片混乱。整个人被这巨大的浪花推着,在浪花中不断地翻滚向前。 就在这滔天震地,陆凌天只觉得周身上下无一不被巨大的压力挤压的身体几乎快要裂开之际,他忽然瞄见,白色的浪花之中,轰隆作响之处,一道黑影一闪,那赤水烛龙那巨大无比的黑色的尾巴如一座小山一般冲了过来。 那黑色所过之处,水花激射,其中间竟然还夹杂着飞沙走石,声势无匹。打死他也不相信自己会在这巨尾的一击之下还能够活下来。陆凌天与此同时心中暗暗庆幸,庆幸小白此刻幸亏没有在自己的身边,否则被这巨大的尾巴抽中,他们都没有活下来的希望。 注一:山海经middot;大荒北经:西北海之外,赤水之北,有章尾山。有神,人面蛇身而赤,直目正乘,其瞑乃晦,其视乃明,不食不寝不息,风雨是谒。是烛九阴,是烛龙。 看正f版q章节上酷匠ae网u2k7058;3j5 第95章:不敌 在这生死危机一刻,陆凌天奋起余勇,也不知道从哪涌现出来的气力,浪花之中,只见淡金色光芒闪现,陆凌天猛的一跃身子,紧紧的抓住煌灭剑,亡命而逃。煌灭剑带着陆凌天冲天而起,居然在这滔天巨浪之中,向上冲出了近一丈之多。 正当陆凌天在心中暗暗自喜之时,突然间他便感觉到一股汹涌澎湃的巨力从他的身体下方横扫而过,顿时全身一颤,纵然只是被那股巨力的余力扫到一下,陆凌天眼前便已是一黑,几乎差点昏迷过去。若不是他知道这是生死要紧关头,一咬舌尖,强行使自己保持着清醒,恐怕他今天就得命丧于此处了。 既便是如此,那赤水烛龙这一巨尾扫来,将是何等的威势,陆凌天全身一震,全身的骨头就跟要散架一般,传来了阵阵剧痛,他只觉得自己几乎就要四分五裂一般,更是在这巨浪之中,再无任何力气,被那巨力大的远远地飞了出去。 陆凌天人在半空中,身不由己的向前直飞,身子翻转间他向下看去,只见如山一般的巨浪和那巨大的烛龙尾巴,转眼间便追上了小白,并很快便将小白吞没。 趁着这短暂的喘息之机,小白飞身而起,向着它与陆凌天分开的大概位置而去。但是就在此刻,只见巨浪之中喧哗之声忽然大盛,轰隆之声作响,那条巨大的黑色的烛龙尾巴就在小白微微一怔之际,冲着小白凶猛的横扫而至。 片刻间,那旋转的七彩光轮便抵受不住巨浪的庞大威压,顿时灰飞烟灭。竟然不能阻挡巨浪一时半会儿。陆凌天眼见小白就要被那黑色蛟龙的巨大尾巴抽中。陆凌天心中大急,操控着煌灭剑,猛的冲向了小白的方向。陆凌天忍着全身传来的剧烈疼痛,一咬舌尖,纵物术施展,半透明的巨大手掌狠狠地抓向了赤水烛龙的尾巴。那半透明的巨大手掌长达近一丈之多,宽有半丈之多,然而在赤水烛龙的巨大尾巴面前,却是变得异常渺小。但是那幻化而出的半透明手掌依旧是狠狠的抓住了赤水烛龙的巨大的尾巴,向一旁猛的一甩,小白险之又险的避过了赤水烛龙的巨大尾巴。 借着这一刻的耽搁,赤水烛龙的巨大尾巴并没有追上陆凌天和小白。 正当二人拼命向前飞去的刹那,赤水烛龙巨大的头颅猛然间从下方带着滔天巨浪,带着滔天的气势,狠狠地撞向了陆凌天和小白。 然而,赤水烛龙的巨大头颅灵活的一闪,避过了其中的两个巨大的半透明手掌,便在此时,陆凌天和小白便感觉到自己的身后传来轰隆之声,那只巨大的黑色的烛龙尾巴就在此时,再次横扫而至。 陆凌天和小白险之又险的避过了这夺命之物,但是仍然被那巨大的尾巴的余力扫中,他们的身子一轻,便向着一旁远远的飞了出去。 赤水烛龙巨大的尾巴一扫之力,威力竟然大的不可想象,小白在半空中紧紧地抓住陆凌天的身体,将头深深地埋在了陆凌天的怀中。小白此刻只觉得被陆凌天抱的有些喘不过起来,但觉得耳边呼呼风声作响,从半空中呼啸而过。 陆凌天心想,这要是突然间撞上一个什么东西,比如凸石峭壁之类的,那他们两个人那不得被摔得全身骨头尽数断裂,但是心中知道归知道,此刻的陆凌天已无力再去控制着煌灭剑,整个人已经是身不由己了,他只能听天由命了。 陆凌天抱着小白的身躯身不由己的向前飞去,陆凌天心中第一次有了绝望的情绪,遇到的这一条赤水烛龙以他现在的修为,根本就是不可能战胜的。陆凌天心中再次升起对强大修为的渴望,可是他还有机会吗? 庞大的赤水烛龙此刻就像是在玩耍一般,巨大的尾巴不断地扫向陆凌天。它并没有直接扫中陆凌天和小白,仅仅只是用巨大的尾巴带动的气浪,扫向他。 陆凌天只觉得自己的体内一阵气血翻涌。满天的星星围绕着他旋转。小白将头深深的埋在了陆凌天的怀中。 飞了好一会儿,此刻,天已经暗了下来。陆凌天渐渐的发现,那巨大的赤水烛龙似乎厌倦了这般玩耍,并没有再理他和小白,他们再也没有受到赤水烛龙的攻击,继续飞了一阵之后,连陆凌天自己都感觉到飞行的速度渐渐的慢了下来,而且是缓缓地向下落去。看来此刻余力已经渐渐消散。 虽然这样摔在地上的感觉肯定不好受,但是灰头土脸的总比撞上石壁之类的要好的很多。陆凌天心头正自欢喜之时,忽然之间,只觉得前方的黑暗突然间凝固如山,当头压了下来。 如山的绝壁,横在了前方,陆凌天心中大惊,将体内残存的一丝力气使出,在半空中努力的将自己的和小白身体换了一个位置,让自己的身体正对着面前如山的绝壁。 虽然他们的速度已经变慢,但是依旧是狠狠的装了上去。 砰! 顿时碎石横飞,金星飞舞,陆凌天的身体重重的撞在了绝壁之上,哇的一声,便喷了一口鲜血出来。喷出的鲜血顿时散在了和小白只见的衣衫上,只在这片刻之间,陆凌天便觉得自己全身都快要散架了一般。若不是他的身体经过五彩之焰的锻炼,恐怕当时就得没了性命。 即便是如此,陆凌天也并不好受,整个身体在这绝壁之上微微停了一下,便无力的滑落,身子更实在下滑之中,几次撞到了坚硬的石壁之上,砰砰之声中,全身传来了阵阵剧痛,陆凌天知道自己的身体肯定断了很多根骨头,具体多少根他并不知道,反正他只觉得全身都没有一块完整的地方了。 小白伏在陆凌天的怀中,陆凌天喷出的那一口鲜血,差一点喷在它的脸上,小白顿时一阵揪心的疼,小白嗷嗷嗷的叫了起来,不断地在黑暗中摸索着陆凌天的嘴,试图将他嘴角的血迹擦干,并不断地叫唤着,那感觉就像是在问他你没事吧?你千万要坚持住,嗷嗷 第96章:石洞 小白的叫声,顿时让陆凌天的心中一酸,没想到自己还能够有这份福分,在生死之际,身边只有一只小狐狸陪着自己。 陆凌天本来想要轻轻的拍拍小白的背部,可惜他现在也已经无力来控制自己的躯体。而此刻只是小白在抱着他的身体。 陆凌天艰难地张开口说道:我,我没事,咳咳顿时一阵剧烈的咳嗽,陆凌天的嘴角顿时有鲜血流了下来。 可是此刻他必须要再次坚持住。陆凌天的身体从绝壁之上不断地撞击着向下落去,在经过又一次的撞击之后,陆凌天的身体再次受到了重重的撞击,此刻他几乎都已经放弃了生的希望,但是反转之间,陆凌天只觉得下方一个黑影不断地接近。他在心中暗呼,不可能这么倒霉,又遇见什么妖兽了吧? 此刻风声急促,小白几次想要用自己的身体为陆凌天阻挡片刻,但是都被陆凌天拒绝了。他们下落的速度更快。 砰!咳咳咳.. 一声重重的闷响声响起,紧接着便是陆凌天剧烈的咳嗽之声。陆凌天的手已经触摸到了冰冷的石头,陆凌天心道,终于总算是安全着陆了。头一歪,顿时昏迷了过去。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陆凌天缓缓的醒了过来。眼睛还未睁开,陆凌天便只觉得全身传来了阵阵的剧痛。犹如散了架一般,不过有了这剧痛,陆凌天知道,看来自己还是捡回了一条性命,他的心中倒也有了些安慰。 陆凌天抬眼向四周看去,不禁呆了一下。此刻他和小白正处在一个面积很小的潮湿 的平台之上,他和小白此刻正紧贴着平台的边缘躺着。陆凌天艰难的向着内侧一翻身,全身无力的躺在了平台之上,顿时冰凉之意涌遍他的全身。陆凌天向着内侧一看,在他的旁边是一个潮湿的石洞,两人来高的洞顶,两侧却只有三尺多宽,非常的狭窄,东边都是冰冷坚硬的石头。 不过这石洞中的石头似乎含有什么发光的东西,看上去不是很大却是很多,一颗颗散发出柔和的光线,把石洞照得微微明亮。 陆凌天躺着有休息了一会儿,便欲要起身,不料身子才动,左手在地上支撑了一下,突然间全身剧痛,陆凌天失声叫了出来。身子猛的一颤之下,尤其是左手臂处更是疼的厉害。 陆凌天知道,自己的左手臂十有八九定时被摔得骨折了,陆凌天无奈之下,只能躺在冰凉的平台上,他现在担心小白,如此冰凉的平台它能受得了吗? 可是陆凌天现在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他只能在心中干着急。陆凌天深吸一口气,没成想,由于吸气过猛,顿时后心处传来了一阵钻心的疼痛。 陆凌天咬紧牙关,他沉下心神,内视自己体内的伤势。他现在的身体内部就像是一个破败的房屋,十几处骨折,内脏已经伤的七七八八,万幸的是经脉并没有受到多大的损伤。陆凌天暗自庆幸,得亏那赤水烛龙只是在于他们玩耍,要是与他们动真格的,恐怕此刻他与小白已经成了那赤水烛龙的腹中美味。 陆凌天再次休息了一会儿,用右胳膊艰难地支撑起身体,借着石洞中那些发光的石头的淡淡光晕,陆凌天看到小白没有一丝的血色,尖牙咬着下唇,脸上有着淡淡的痛苦的神色。唯一让陆凌天感到放心的,是小白的呼吸还算平缓,这说明小白只是因为之前体力透支造成昏迷。 陆凌天用右手艰难地抱起小白的身体,一步一挪的艰难地向着这石洞挪过去。 石洞边都是冰冷坚硬的石头,虽然洞口非常狭窄,但是陆凌天抱着小白,正好刚刚通过。进入石洞,陆凌天轻轻的将小白依靠在石洞壁上。陆凌天这才仔细的打量起石洞内的情况。他觉得这似乎是一条通道,石洞的另一头是 一堆乱石,将石洞堵得严严实实的,还有一条岔路,向里延伸向另一个方向,但是在不远处便拐了一个弯,不知道通向何处,也看不清里面是什么情况。 陆凌天四下打量了打量,这石洞中根本就找不到一根半截的木头,陆凌天无奈之下,只能忍着剧痛,将左臂骨折处对好,用撕成一条条的布条将断壁处缠好。处理好之后,陆凌天的额头上已经全是汗水。脸色也已经变得煞白。 陆凌天将骨折的左手臂处理好之后,艰难地盘膝而坐,太清元道心诀便在体内缓缓地运转起来。丹田处的灵丹,散出丝丝青色之力,慢慢地沿着他的经脉缓慢流动。当太清元道心诀在体内运转之后,陆凌天缓缓地睁开双眼,两道精光从其双目中一闪而过。陆凌天吐出一口浊气,此刻他的体内再次充满了法力,虽然还未达到陆凌天巅峰之时,但是,这已经足够了。 陆凌天活动了一下身体,依旧还是传来了阵阵的疼痛,只不过已经比之前好多了。陆凌天看了看那延伸到另一个方向的通道,陆凌天向着洞里走了过去。 转过拐角,呈现在陆凌天面前的是和他之前所待的地方相差不多,都是一条长廊,不过这里宽敞了许多。两侧的石壁之上依然闪烁着淡淡的光芒。把这里照得颇为亮堂。但是脚下却是一层厚厚的尘埃。一脚踩上去,便有明显的脚印。 走了一会儿,这条长廊便走到了尽头,但是一起按头却是有一个拐角。同时隐隐传来了流水的声音。 有水!流水的声音让陆凌天心中一阵激动。陆凌天连忙向前走去,只见在通道的尽头,这般走了一会儿,水声渐渐的变大了起来,哗哗的声音充斥着整个通道中。过不多时,果不其然,陆凌天看到在前方通道的尽头,从洞顶直挂而下的一幕水帘。水花四溅,溅起的的水滴晶莹剔透,很是美丽。在通道的尽头,有一个小水潭,若不是这里是一处绝地,这里倒也不失一处美丽的风景。 第97章:石碑 不过不论是谁,自然都不会有什么好心情来欣赏这道风景了。放牛小子走到这瀑布的跟前,仔细的查看了一番,顿时一颗心变得比这一潭水也要凉上几分。 瀑布的后面便是坚硬的石壁,与通道两侧的石壁并没有什么两样,小水潭中的水更是清澈见底,也不知道这水是往哪里流出去的。更是有水滴不断地从石洞的洞顶落下,这里根本没有什么出路。 没想到,我大难不死没有后福,反倒会被困死在这个鬼地方。陆凌天再次看了看周围的环境,喃喃的说道。 陆凌天无奈之下只能接了一些水,往回返。左手臂的伤不知道是不是处理的不好还是因为他活动的太频繁了,此刻又是传来一阵阵的疼痛。让陆凌天的心情地落到了极点。 陆凌天将成回来的清水让小白喝下一些,把剩下的清水本来想要倒掉,可是陆凌天在转头的瞬间,突然想起什么,来到小白的身边,右手沾了一些水,为小白擦了擦脸。 忙活完之后,陆凌天浑身已经被汗水湿透,无精打采的坐在了一旁。整个石洞顿时一片寂静。 陆凌天不断地看着石洞的石壁,突然眼睛在瞄向石洞的洞顶之时,瞳孔猛的一缩,石洞的洞顶上有几块红色的地方,陆凌天以为自己看花了眼,使劲揉了揉双眼,再次看去,发现那里的一块石头却是呈红色,镶嵌在石洞的洞顶之上。石质纹理与旁边的石头一般无二,之时颜色与四周的石壁不同而已。 陆凌天心中颇为好奇,站起身来,向那处看去,只见这块呈红色的石块是一块长约半丈,宽约三尺的一块石头,镶嵌在石洞的洞顶。 陆凌天的瞳孔猛的一缩,在这处小水潭之上的石洞洞顶上竟然还有一块呈红色的石块,与之前他所见的那一块石块一模一样,只是这块石碑上的字刻得有些凌乱。 凝神向着那石洞洞顶上的石碑看去,只见上面凌乱的刻着 茫茫酆都中重重金刚山,灵宝无量光洞照炎池烦,九幽诸罪魂身随香云旛,定慧幻仙花上生神永安。 这些凌乱的刻在了石碑之上,这一块石碑倒是与放牛小子之前所见的石碑大不相同。 陆凌天轻叹一声,自己就算是发现这些石碑,那有什么用呢,还不是一样找不到出去的路。 陆凌天垂头丧气的回到了小白的身旁,看了看小白,陆凌天长出一口气,盘膝而坐,能够让自己忘记饥饿的办法便是打坐修炼。 太清元道心诀能够成为幻仙门的基础法决,定是有其一定的优势,太清元道心诀能够起到治疗的作用,陆凌天此刻身受重伤,打坐吐纳正好可以在将自己的修为恢复到巅峰的同时,也可以同时治疗自己的内伤外伤。而大梵天般若法决能够成为佛门的基础法决也定然有其优势。能够使人身心沉静下来,在静中寻求自然突破。陆凌天虽然是道家弟子,并非佛家弟子,可是之前妙慧大师曾说陆凌天的身上具有很强的佛气,已经达到了佛莲聚顶的境界,陆凌天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如此,但是既然妙慧大师坐化之前嘱咐自己定要时常修炼大梵天般若法决,那么他定会坚持下去的。 时间在不知不觉中缓缓的度过。小白缓缓地睁开双眼,轻轻的呻吟一声,惊奇的看着四周的环境。 就在此时,陆凌天缓缓地睁开了双眼,便看到了小白正怔怔的看着自己。说道:你醒了啊。 说罢,陆凌天抱起小白走到了那一处水潭旁,他的心情有些低落的看着清澈的水潭,他们依旧没有找到丝毫有关出口的痕迹。 因为水潭的上方有一块红色的天字石碑,水潭的表面也是略显红色,之前陆凌天自己因为焦急寻找出口,而没有发现水面竟然也呈红色。 陆凌天站在水潭旁边,因为倒影的原因,此刻水面上倒影着石洞洞顶的石碑上的字迹。这些凌乱的字迹倒影在水面上,陆凌天突然发现这些字迹并不再是凌乱的,而字迹排列的倒像是一个人的手掌。 陆凌天并没有放在心中,而是心中在考虑着到底怎么办,总不能真的困死在这个山洞中吧。 陆凌天浑身一震,他有些惊讶的看向水面,他再次仔细看了看,确定那倒影却是是一个人的手掌一般的倒影。 那石碑上的倒影,慢慢浮现了出来,真的像是一个手掌,安静的在水中沉浮。陆凌天看准了位置,缓缓伸开右手,在那手掌的位置,按了下去。 水潭很浅,陆凌天的手很快便接触到了水潭的潭底。在潭底有一层沙石薄薄的铺在了水底。陆凌天触手处,便感觉到了手下有五个 稍稍突起的地方,正在自己的手掌的五个指尖处。陆凌天心中一喜,用手轻轻一拂,果然在这层沙石之下,有五块镶嵌在地底的小石块,与石洞洞顶的红色石碑的颜色一样,隐隐的泛着红光。 陆凌天更不多想,五指用力的向下按了下去。然后抬头。 整个石洞中,没有丝毫的动静。 就在他们都以为失败了的时候,顿时一阵刺耳但是又沉重的咔咔的声音顿时在石洞中响了起来。 陆凌天和小白同时向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只见水帘的背后,原本与别的石壁没有丝毫区别,极为坚硬的石壁,竟然是整块向后轰轰退了进去。速度虽然极为缓慢,但是终于露出了一个新的洞口。 陆凌天怔怔的看着这秘洞的开启,心中有些激动,还有更多的是好奇。能够隐藏在这里的山洞,其内定然也会有未知的宝贝。 陆凌天站在岸边,呆了一下,怔怔的点了点头,踏入了水中。与小白一同穿过了那一道水帘,走进了那个山洞中。 陆凌天与小白走的很是小心,既然打开这神秘的山洞有机关,那这同往石洞的路上很有可能也有机关。 这一路上倒也是相安无事,并没有发生什么意外之事。只是这条通道颇为曲折,又深且长,而且慢慢向上延伸,陆凌天心中粗略的一算,只怕是他和小白现在很有可能便是处在了冥骨城的山腹中心。 酷匠;y网唯d一正版,j其他都b是,盗bv版270z5j83f5; 第98章:石室 陆凌天心中一阵紧张,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这般。向前看去,只见在通道的尽头,一丝明亮的光线找了过来,那里隐隐看见的是一个更大的石室。陆凌天当先迈步,向着那石室走了过去。 距离那石室越来越近,陆凌天已经隐约可以看见石室的情况,整个石室呈圆形形状,隧道所通向的正是这石室的正中间,而在隧道的正对面,还有一条通道继续向着里面延伸,很显然,这个石室并非是尽头。 在这个石室的两旁,分别放着两尊巨大的石刻雕像。一尊是一个老者,慈眉善目,微笑而立,眉毛极长,脸上的皱纹密布,正捋着胡须,身上的衣服被刻得如被凤吹拂一般,整座石刻雕像栩栩如生,倒是有点像是佛家的菩萨一般。 而另一尊却正好与之前那一尊相反,面目狰狞,相貌凶恶,黝黑的脸庞上,一对巨眼圆瞪,头顶之上长有一对鬼角。呲牙咧嘴,嘴角上甚至还刻着一丝鲜血流了下来。虽也是栩栩如生,但是让人看了顿时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在两个石刻雕像的中间,还有一张石桌,上边有一个炉鼎,石桌之上已经是布满了厚厚的达一尺多厚的灰尘,估计这个石室已经好久没有人来过了。石室的地面上也是铺了一层厚厚的灰尘,一脚踩上去,顿时扬起阵阵灰尘。 在石室的其他地方,凌乱的扔了几个石凳,石凳之上也同样铺了一层厚厚的灰尘。 站在石室的门口处,小白满脸兴奋的便要向着那石桌跑去,陆凌天立刻挡住了它。 小白有些诧异的看了看陆凌天,并不明白陆凌天为什么要拦住它。 陆凌天淡淡的说道:要进也是我先进去。 陆凌天首先向着门口处那一尊像是观音菩萨的雕像一鞠躬,深吸一口气,便踏进了石室之内。 小白则是跟着陆凌天的脚印,向着那石桌走了过去,它心中一直想要看看那石桌上所放之鼎。 小白迫不及待的来到了石桌的旁边,用爪子轻轻的将厚达一尺的灰尘拂去,露出一个表面玄青色,长有三尺,宽有一尺半,高有两尺的鼎。其表面还有一张褪了色的黄色纸条贴在了鼎的表面、。这鼎的表面之上还有一些纹络,但是却是给人一种并非天然形成的感觉。陆凌天也走了过去,看了一眼那鼎随口说道:看来这里已经好久没有人来上香火了。 陆凌天看了小白一眼,便继续向更深处走去。这一次倒是没有走多远,陆凌天便来到一个更为宽阔的地方。但是这里却并不像之前发现的哪一个石室那般,而是是一个山洞,山洞中石钟乳倒悬林立,怪石突兀,山洞中各色的钟乳石千奇百怪,颜色也是异彩纷呈,而在陆凌天的面前,还矗立着一块巨大的石碑,石碑之上龙飞凤舞的刻着今练气之道,不外存想导引,渺渺太虚,天地分清浊而生人。 这几个字,每一个字几乎都有半人大小,笔意古拙,笔势苍劲有力,直走龙蛇,竟有迎面而出,呼啸苍穹之势。 陆凌天起初还没感觉出什么,但是凝视了片刻之后,忽然觉得脑袋一阵发昏,整个人竟然不由自主的向后连退两步。 陆凌天心中大吃一惊,连忙定了定心神,再次看向那巨大的石碑,那些字依旧是纹丝不动的还在石碑之上,陆凌天没想到仅仅是这字的气势竟然也如此这般的骇人。 陆凌天看着小白走向山洞深处的身影,心中的疑惑更浓,小白竟看了这石碑没有感觉,难道是自己产生幻觉了?陆凌天摇了摇头,随即便也向山洞的深处走去。 绕过那块巨大的石碑之后,到处都是奇形怪状的钟乳石,陆凌天和小白两个人仿佛置身于石林之中,两个人在石林之中转悠了一会儿,走在最前面的小白突然间停了下来,嗷嗷嗷的叫唤。 陆凌天心中一惊,连忙来到小白的身边,小白顿时直接跳上了陆凌天的肩膀,陆凌天向前方定睛看去,看到了让小白不断叫唤的情景:前面是一个小型的山洞,分别有两条通道通向不同的方向。山洞的石壁变得平滑了许多。正中央的石壁之下,却是一块青石平台,上面竟然有一具盘膝而坐的骷髅,安静的坐在那里。小白紧紧地抓住陆凌天的肩膀,此刻在最初的惊吓之后,慢慢地镇定了下来。 陆凌天慢慢地走到了骷髅的近前,仔细的看了看,只见在这具骷髅的右手食指之上,一枚戒指已经被灰尘盖住,看不出模样。除此之外,便就是骷髅的脖颈处的一把已经失去光泽的短剑!这骷髅生前竟然是被人用短剑杀死的! 小白和陆凌天沿着通道往深处小心翼翼的走去。这条通道与之前的通道并没有什么不同之处,只是幽深静谧的多,抬眼往通道的深处看去,并不想之前那些通道那般亮堂,几乎是一片昏暗,而且道路似乎也比较长,陆凌天不禁在心中感叹,这是谁竟然有如此大的手笔,开凿出如此之大的山洞。 两个人在幽暗的通道中小心翼翼的走了好长一段时间,通道的牵头渐渐的亮了起来,陆凌天和小白加快了脚步,向前走去。只见前方道路的尽头,散发出柔和的光线,在这幽暗的通道中分外清晰,如温柔的触手,诱惑着人的心神。 陆凌天和小白踏入石室之中,这个石室中等大小,一侧石壁处摆放了一个架子,另一侧则是堆放着一些杂乱之物,具体是什么根本看不清,上面尽是厚厚的尘埃。架子之上能看的面貌的是一些铁器之类的,诸如刀,剑等等,大都已经是残损不堪。比较醒目的则是在架子的最上面,放着一把半人多长的斧子,斧子的表面上虽然落满了灰尘,但是依旧能够看出这把斧子通体已经布满了铁锈。 第99章:法术 小白则是对这些并不感兴趣,继续看着架子上的别的东西。整个架子之上,除了之前看到的那一些破铜烂铁,其余的格子均是空无一物,这让小白心中很是失望。终于小白在最下面的一个格子中发现了一个像是用铁做成的盒子,整个盒子发出乌光。其上的铁锈并不是很多。小白心中一阵欢喜,终于发现它感兴趣的东西了,也不知道这里面到底有什么东西。 小白微微一沉吟,随即的盒子推到了地上,深深呼吸,凝神戒备,双爪不断地变化着。 小白小心翼翼的伸出爪子去打开小盒子,一按到那盒子之上,顿时一股微凉之感传来,小白发现这个盒子竟然没有任何的工具锁住,她脸上的神情更为凝重。黛眉微微一皱,轻咬贝齿,一狠心便将盒子打开了。 只听叮的一声轻响,小白还未看清盒子内到底有什么东西,一股黑气便首先从盒子内冒了出来。 小白狐脸顿时大变,几乎在那一股黑气出来的刹那,它身形猛的向后爆退,与此同时,盒子上方的那一朵莲花,不断旋转的同时,蓦然间将那一股黑气罩住。黑气被那一朵莲花罩住之后,在莲花内不断地冲撞,片刻之后,便见那一股黑气渐渐的萎缩,而那半空中的玉一般的莲花此刻变成了青黑色,竟然把那一股黑气完全的吸了进去。陆凌天连忙来到小白的身旁,一脸骇然的看着半空中的青黑色莲花。 直到那一股黑气完全消散了之后小白又等了一会儿才跑了过去。她凝神看向半空中的那一朵已经成了青黑色的莲花,本来是一朵很是漂亮的玉莲花,然而此刻看去倒是多了几分狰狞。 陆凌天低声说道:竟然是千年尸毒!这个地方怎么会有这种东西?! 陆凌天心中骇然,盯着那散发着乌光的盒子说道:千年尸毒?难道这里是邪道三宗中鬼宗之地? 小白把目光投向了那盒子之中。 盒子里面很是简单,小小的盒子里面只放着一样东西,一个金黄色泽,完好如新的小铃铛。 陆凌天和苏小白纷纷一怔,将盒子中放入千年尸毒,竟然就是为了守护这么一个精致的小铃铛。小白再次仔细的研究了一下,发现并没有什么古怪,略微沉吟一下,慢慢地伸出爪玩弄这个小铃铛。 叮当。 一声清脆的响声,如在人的心间回荡一般,在这个安静的石室之中,回响起来。 小白将精致小巧的铃铛叼在口中,狐狸心性,甚是喜欢,但见这小铃铛精巧细致,一条细细的铁丝系在铃身上,微微一摇动,小铃铛便再一次的发出清脆的响声。 小白转头看了看陆凌天,陆凌天微笑着看着满脸欢喜的小白,说道:喜欢就拿着吧。 小白使劲的叫唤了两声,将小铃铛叼在口中,陆凌天则是将它口里的小铃铛系在脖子上,轻轻走动间,便会发出一阵阵的清脆的铃音,悦耳至极。 陆凌天转身再次来到了那一个架子旁,盯着架子上的那一把斧子仔细的端详起来。这才发现,这把斧子虽然表面覆盖了铁锈,但是依旧能够看出一丝玄黄之色隐隐的透过铁锈,闪现而出。陆凌天将厚厚的灰尘清理干净,伸手拿了起来。拿起斧头的瞬间,陆凌天只觉得手中一沉,这把斧子极沉,放牛小子在手中颠了颠,大概一百斤左右,陆凌天打算将这把斧子带走。 小白也来到陆凌天的身边,看了看他手中的斧头。 陆凌天看着小的开心的小白,摇了摇头,将手中的斧头放进了芥子袋中。 他们在石室中再次寻找了一番,也没有发现什么值得注意的东西,更是没有找到出路了。 陆凌天和小白沿着通道向着另一条通道走去。这一条通道与之前的通道并无两样,但是却幽深静谧的多,往深处看去,几乎是一片昏暗,而且道路似乎变得更长,这到底是谁开辟出来的如此大的工程? 他们走了好一会儿,忽然感觉前头渐渐的亮了起来,他们心中大喜,加快脚步向前走去。只见前方道路的尽头散发出柔和的光线,在黑暗中分外的清晰。肉一个少女温柔的手一般,诱惑着两个人的心。 陆凌天深吸一口气,踏入了那一片光明之中。 这间石室,比之前那一间石室大了不少,但是却是空空如也,什么东西也没有,甚至都没有装饰过的痕迹。但是在石室坚硬的石壁之上,却是刻着密密麻麻的石刻字。 陆凌天皱着眉头,慢慢地向着石壁走过去,看着石壁之上的刻字。只见整片石壁之上刻着今练气之道,不外存想导引,渺渺太虚,天地分清浊而生人,人之练气,不外练虚灵而涤荡昏浊,气者命之主,形者体之用. 天地可逆转,人亦有男女互化之道,此中之道,切切不可轻传. 修炼此功,当先养心,令心不起杂念,超然于物外方可,若心存杂念,不但无功,反而有性命之忧。 放牛小子摇了摇头,说道:不知道这是什么法术,小白你发现没有,这刻字的前面一句与我们之前看到的那一块石碑之上的刻字是相同的。 小白眼神一亮,嗷嗷嗷,叫唤了几声,算是回答着陆凌天,随后抬头看了看刻字。 陆凌天向着四周的石壁看去,只见在另一面石壁之上还有一段刻字第一重:天地阳气生时,在于子午二时,当是此时,应定心圆气,舍却心中杂念,存想天女捧香而至,气自丹田而生,经右肾旋而下右足,由足后反上右胁下,至右手,过肩井循颈入耳至脑后下左耳复过肩井下左手反左胁下腰由左肾下左足,循足上行复还丹田,其间凡身体有颤动之处,则右以左手按之,左以右手按之,其间存想天女按之,但觉两耳如鼓,华池液满,分三次咽下,前后共反复三十六次,功行百日,可颜如婴童! 若心存杂念,则心动而气乱,非但无功,反而会失精失色,面目干涸 在这亦正亦邪的石室中,这个是什么法术? 第100章:骷髅 小白看了看陆凌天,脸色微微吃惊,只见他脸上满是迷茫之色,整个人竟是微微颤抖着。 小白看着石壁之上的刻字,没有什么感觉,可是在陆凌天看来,却几乎是字字如刀,就像一把利剑,直刺他的心脏,甚至比他当年拜入幻仙门门下,所带来的冲击还要大上几百倍。 陆凌天从这短短的一段字中,他赫然发现,曾经他一直以为佛、道本是两家毫无关联的修真道法,但是陆凌天却是从这段字中看出了,道、佛、魔三种不同的修真道法有殊途同归的样子。道家讲究的是自身勤奋修炼逆天夺造化,而佛门则是更注重身心超然,至于魔教讲究的是杀戮之心,体悟自性。然而,陆凌天却在这段字中发现,着神秘的功法竟然面面俱到,既有道家的思想观念,也有佛门的静心潜修。 对于小白来说,它只是接触过道家的法门,并没有接触过佛家的真法,看这段字并没有什么感触,可是对于陆凌天来说,这段字太过恐怖,而之前妙慧大师曾对他说过的话,也缓缓浮现在他的心头:自古以来,佛道二家便是老死不相往来。道家只注重修法术,往往容易在修炼中走火入魔。而我佛家只注重修心,若是两者兼修,必定能够破开天地之困。而我的弟子已经入佛家,不能再去修炼道家法术,而你便可以。 陆凌天原本在机缘巧合之下修炼了大梵天般若法决仅仅只是因为在回雁峰后山所得到的心诀,后又与妙苦大师专研修习,所以他便偷偷的坚持了下来,虽然他也发现大梵天般若法决给他带来的一些好处,可是在他的心中他一直将修道视为自己能够破开天地之困,登入仙界的唯一途径。虽然近三千年中修真界内一直未曾有人突破困境,修为达到登峰造极的境界,他的信念从未动摇过。 可是现在,陆凌天不断地在心中问着自己:到底哪一个是对的?一直坚持着自己心中的信念?还是听从妙慧大师的那一番话?毕竟这段石壁刻字与妙慧大师的话有着意同之意。 陆凌天不由自主的一遍又一遍地看着石壁之上的刻字,脸色变得越来越苍白,他突然感觉,在这个有着观音菩萨雕像和妖魔雕像的石室中,这是谁刻写了这篇功法?这到底是对还是错?陆凌天似乎感觉,通过邪道中的鬼煞宗总是在寻找着那神秘的石碑,定然是有一个惊天秘密存在,这秘密可能就与眼前的石壁刻字有着一定的关系。 小白并不知道陆凌天心中所想,看着陆凌天越来越苍白的脸,心中一阵焦急,轻声的叫唤着,陆凌天仿佛魔障一般,根本没有听到它的呼唤。小白再次看了看石壁之上的刻字,可是它依旧没有发现什么不同之处,可是为什么陆凌天依然是全神贯注的看着石壁之上的刻字,双目中那狂热与奇异的神情,令小白百思不得其解。 过了好久,陆凌天才谈了一口粗气,脸色微微恢复了一些,转头看向了小白,歉意的一笑说道:小白,我刚才只顾得看石壁之上的刻字了,让你等了这么长时间。我们离开这里吧。 小白心中虽然多少有些不满,可是此刻看到陆凌天脸色稍微变好,心中也踏实了许多,俏鼻一皱,白了陆凌天一眼,当先走出了石室。 他们回到了之前那一个有石钟乳的石室里,那一具落满了灰尘的骷髅映入眼帘。陆凌天目光落在了那骷髅手指之上的那一枚戒指。陆凌天信步走到骷髅面前,微微一躬身,算是对这骷髅的一种敬意了。陆凌天深吸一口气,将那那一枚戒指 小心翼翼的摘了下来,将表面的灰尘除去,一枚通体散发着乌光的戒指出现在陆凌天面前。陆凌天皱着眉头看了看手中的戒指,这让他响起之前从那盒子中突然出现的千年尸毒。还有,从进入石室之后,他发现,石室内所有的东西除了那把斧头其余的全部都是黑色的。 小白看着陆凌天手中的那一枚黑色的戒指,嘟了嘟嘴。 就在此时,那一具骷髅顿时发出一阵声响,在这寂静的石室中显得格外刺耳。咔咔之声响起,但见那一具骷髅顿时四分五裂的倒了下去,扬起一阵灰尘。 陆凌天连忙站在了小白的身前,紧张的看着那倒下去的骷髅,待灰尘消散,陆凌天发现并没有什么异常,这才放心的走到一旁,摸了摸鼻尖,说道:我有些神经质了,这石室有些古怪,我怕出现什么意外。 小白似是微笑着看着陆凌天,心中一片激动。 陆凌天和小白正要转身去寻找是否有出路之际,陆凌天突然惊呼一声喊道:小白你快看! 小白顺着陆凌天指的方向看去,只见在那具骷髅所在的石壁之上,刻写着四行字: 夜半饮酒不消愁, 金铃响处为谁侯。 相思情苦泪断流, 期与香君执之手。 陆凌天和小白怔了怔,这四行字笔势劲道都是较为细腻,与那一间石室中石壁之上的刻字完全不同,看来定是两个人所为。从这四行字中可以看出,这是一个痴情女子的有缘话语,难道这具骷髅是一个女子? 陆凌天觉得这个石室中处处充满了迷惑,小白看着满脸困惑的陆凌天,身子轻轻一动,顿时腰际间的铃铛发出一声声清脆的响声。 陆凌天在听到清脆的铃铛声音之后,身子一震,仿佛被那铃铛声音惊醒了一般。看了看小白,说道:我们找找看看有没有出路吧。 生死当前,寻找出路才是最为重要的事情,他们对望了一眼,小白叫唤了几声,算是回答陆凌天,当下,他们便在这隧道山洞中一同寻找,仔仔细细的查看走过的每一面石壁,每一道裂缝,他们甚至将那两尊雕像都搜查了一遍,但是两个人依旧还是没有找到任何的线索。 陷仙第六卷完 第1章:求生 在石室中,陆凌天并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最后还是回到了之前那一具骷髅所在的石室,他都是满脸的沮丧表情,脸色都黯淡了下来。 陆凌天低下头,沉默不语,突然之间,死亡的阴影充斥着整个石室,笼罩着两个年轻的生命。 他无力的坐在了地上,小白转头看向陆凌天,趴在了陆凌天的腿边。 陆凌天转头看了看满脸疲惫之色的小白,心中顿时一软,无声的点了点头,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答应苏兮这个要求,也许是因为自己心中对小白的歉意吧。 小白充满疲惫之色的狐脸之上,顿时露出了满足的笑容,轻轻的趴在在陆凌天的旁边,缓缓地闭上了双目。 许久之后,在一片寂静中,陆凌天看了看趴在地上的小白,轻轻的碰了碰小白的头,小白睁开大大的眼睛,看着陆凌天,陆凌天猛的站起身来,转身走开了。 小白眼见陆凌天走开,不停的嗷嗷嗷的叫着, 陆凌天轻叹一声,说道:你在这休息一会儿,我再去找找,这里一定有出路的,我们一定不会死在这里的! 小白呆呆的坐在原地,看着陆凌天在这生死时刻迸发出强烈的求生欲.望 陆凌天不停的在通道与石室之间搜索着,甚至他自己都已经不记得自己到底在这通道石室之间进出了几次了,每一次都是无功而返,但是陆凌天仍然不死心,他性子里的那一股不服输的倔强让他的求生欲.望变得更加强烈。直到陆凌天只觉得自己的双腿发软,头昏眼花之际,他才晃晃悠悠的走回到小白的身边,一屁股坐了下去。 小白怔怔的看着陆凌天,连忙从芥子袋中叼出干粮之后,到了洞口处那个小水潭里取了一些水回来。 陆凌天只是撕下很少一点干粮来,喝着水吃了下去,把剩下的递给了小白,说道:你也吃一些吧,我们剩的干粮并不多了,我就少吃一些,你多吃点。 小白虽然也有一些饿,但是她知道,陆凌天的身体肯定极为虚弱,它冲着陆凌天似是一笑,那样子仿佛是在问着他:你要是不多吃一点,你怎么带着我走出去啊?所以你必须要多吃一些。 忙活了半天,小白也感觉有点累了,再看看陆凌天,发现他竟然沉沉的睡了过去。小白嘟嘟着小嘴,坐在陆凌天的身旁,看了看陆凌天,将头轻轻的枕在放牛小子的腿上,渐渐的,小白也沉沉的睡了过去,心中无比的踏实。 他们这一睡,也不知道睡了有多久,陆凌天首先醒了过来,在醒来之际,突然觉得有东西压在自己的身上,连忙看去,只见小白此刻嘴角正露.出尖尖的牙齿,如同笑容一般,枕着自己的腿,睡的正香。 陆凌天试着动了动身体,可是他稍微一动,小白便用手紧紧的抓着自己的衣衫,无奈之下,陆凌天只能直挺挺的躺着。 不知过了多久,小白渐渐的醒了过来,在醒来之际便感觉到陆凌天的身体绷的紧紧的,连忙起身看向陆凌天,只见陆凌天正睁着眼睛看着石室的石壁。 陆凌天一怔,说道:你醒了啊?说着,他动了动紧绷的身体,有些酸疼。站起身来,说道:你在这休息一下,我再去借着找找。 小白叫唤了几声咬着陆凌天的裤角,陆凌天无奈之下只好抱起小白,谁知小白噌的一声爬到他的肩膀上,陆凌天看着小白笑了笑便向着通道走去。 他们再次来到了那处骷髅所在的石室,行走间,系在小白脖间的小金铃发出了清脆的响声,在石室中回荡着。 陆凌天轻叹一声,看着那石壁之上的刻字轻声的说道:看来,这具骷髅生前定然是被情所困。难道世间男子都是薄情寡义吗? 小白为之哑然,它不知道该怎么跟陆凌天说。 陆凌天看着石壁之上那四行刻字,忽然间陆凌天大喊一声,把小白吓了一大跳。 陆凌天指着石壁之上的刻字,说道:小白你看! 陆凌天所指的方向,只见在第二行的金铃的铃字,发出了咔咔的声响,渐渐的下沉下去,陆凌天立刻反映了过来,连忙摘下小白脖际的金铃一比,大小刚刚好,忍不住一阵欢呼。 陆凌天将金铃放进那显现出来的窟窿,见并没有什么反应,便将金铃左右转了转,等待了片刻之后,蓦然间整座石室开始微微的晃动起来,并不时的发出咔咔的响声,那面有着刻字的石壁轰然震动,只听到轰隆一声,原本平坦的石壁竟然轰然坍塌,露出了里面的一层石壁,只见石壁之上也有着刻字。 陆凌天和小白神情喜悦,但是随着在这面石壁处左右查看,他们的脸色变得越来越难看。看来当年设置这个机关的人,只是为了这面石壁之上的刻字,而并不是这里有出路。这一下陆凌天的心情沮丧之极。 陆凌天查看了一阵之后,沮丧的坐在了地上,而小白则是抬头看向石壁之上的刻字,这很有可能便是之前那具骷髅生前所留,而开启这面石壁需要金铃,那么这石壁之上的刻字很有可能与这金铃有关。 小白在旁边不耐烦,但是在这里也无事可做,便也抬头看了过去,只见开头便是: 神首循黑道冥冥超至灵暗明期朔望 阳德晦高镇黄旛阙茅戢耀霜铃 至心俟多福稽首讽真经 中间几句已经变得模糊不清,看不清楚到底是刻写的何字,最后几行便是: 手中折花为谁落 痴情的心为谁碎 夜夜盼君君未归 谁知伊人心憔悴 陆凌天呆呆的看着石壁之上的刻字,喃喃的说道:这个女人竟然对一个人如此痴心一片,人生中能有这样一个人,实属难得。 说着陆凌天走向了另一间石室,去看那石壁之上的功法。 陆凌天又在这里过了几日,闲暇之际便去看那石壁之上的功法。 第2章:出洞 陆凌天发现,这功法通过总纲和第一重,在他看来并不是字字艰涩难懂,不过也只是看懂而已,石壁之上的刻字所说的先修道,后佛道辅之,根据其上所说,他不断的变换着手势。陆凌天觉得依照这个意思应该是将太清元道心诀与大梵天般若法决和天煞经一同在体内运转施展,但是陆凌天怎么练也是做不到。 陆凌天接连练了几日,结果弄得自己是气血翻涌,好不难受。无奈之下,他只好停了下来。这几日的修炼一点作用也没有。 陆凌天叹了一口气,便走向小白所在的那一间石室,然而却没有发现小白,陆凌天沿着通道走向了另一间石室,只见小白正在盯着那一尊鼎看着。 陆凌天这些日子里还真把这尊鼎给忘到了脑后去了。当时只顾着去寻找出路,并没有将这尊鼎放在心上。 小白听到陆凌天的脚步声,转头看了看他,顿时身影一闪,又坐在了他的肩头上。 又过了几日,陆凌天坐在一个石凳之上,突然听到一些声响,转头看去,只见小白此刻正不停的跳来跳去,翻来覆去,脖际间的那一枚小铃铛也随着它的晃动发出叮叮当当的响声。 陆凌天大吃一惊,连忙站起身来,向四周看了看,没有发现小白的身影,整个石室中空荡荡的,连一丝声音也没有,突然间,陆凌天心中感到升起一阵寒意,就像是自己一个人呆着坟墓中一般,他皱着眉头。 陆凌天思索了片刻,便向着最外面的那一间石室走去。 果不其然,陆凌天来到那一间石室中那一正一邪两个雕塑的石室。 陆凌天气呼呼的说道: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陆凌天看向小白,只见小白依旧是在盯着自己看,陆凌天干咳了一声,看着眼前的着一座菩萨雕塑。随即便转身离开了。 陆凌天在转身离开的刹那,心中突然浮现出一个念头:不对!这菩萨雕像怎么好像有点别扭? 陆凌天连忙折身回到那菩萨雕像前,仔细的看着眼前的雕像,最后他的目光落在了雕像的右手之上,雕像的右手呈托举状,然而右手中却是空空如也。 对,这里应该有一件东西!陆凌天状若疯狂的喊道。 小白不明所以的看着陆凌天,连忙来到他的身边,陆凌天猛的一把抱起了小白,浑身微微有些颤抖的说道:我们也许能够出去! 陆凌天指着雕塑说道:你看,这雕塑的右手中少了一样东西,赶紧和我找,看看这雕塑的手中托举的是什么东西。 陆凌天在石室中不断的翻找着,小白猛然大声叫唤,来到那口鼎处,意思是说找到了? 陆凌天喘着粗气说道:不管是不是,先放上去比划比划看看。说着陆凌天拿过鼎,走向了那雕塑。 陆凌天将手中的鼎放在了那雕像的右手之上,那手势正好是托举一个鼎的手势。 陆凌天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呼,要事找不到出路,呼呼,原本我们可以活四五天的,恐怕这么一折腾,我们是活不过一天了。 小白兴奋过后,便觉得浑身疲惫。它虽然感觉浑身无力,但是眼中的兴奋之色却是掩盖不住的。稍微休息了一会儿之后,它便走到了雕像旁边,仔细的观察了一会儿之后,冲着陆凌天叫唤。 陆凌天自言自语道:不对啊,这鼎我们也放上去了,怎么什么动静也没有啊? 陆凌天这才发现,确实,他们将这个小鼎放上去之后,根本没有什么动静啊。他连忙起身来到雕像旁,转悠了两圈之后,也冲着雕像行了一礼,说道:不管是哪位菩萨,今天小天得罪了。 说着陆凌天便伸手握住那雕像的右手,试探着摇动着,上上下下,左左右右,然而却是没有什么动静,陆凌天心中有些焦急,他们俩的希望全都寄托在这里了。 正在陆凌天心中大急之际,他的手上的劲道也大了一些,咔嚓雕像的右手被他向右移动了一分,陆凌天心中大喜,小白也是听到了那一声轻微的响声,陆凌天喊道:有希望了! 就在此刻,石室之中,仿佛是从地底中响起了一声沉闷的响声。 陆凌天在听到那轰隆隆的闷响之声,只觉得自己的心跳随着那闷响之声变得越来越剧烈,小白更是喜形于色,对视一眼,只见那只鼎连着那雕像的右手臂,从平伸的状态变成了下垂的样子,然而在这一瞬间,整间石室顿时变得一片寂静,死一般的寂静,陆凌天几乎都能听到自己的剧烈的心跳声。 小白惊恐的瞪着一双大眼睛看着陆凌天,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然而过了片刻之后,石室之中,顿时响起了震耳欲聋的巨大轰鸣之声。 陆凌天和小白顿时大吃一惊,只觉得耳边轰鸣阵阵,双耳剧痛难忍,他们纷纷双手捂住耳朵,又过了片刻,轰鸣之声更盛,但是只见在那雕塑后面的巨大的坚硬的石壁竟然缓缓的向着两边分开,露出了一条半丈多宽的通道出来,逐级而上的石阶,一直往上,直通前方的黑暗之中。 就在此时,陆凌天和小白所在的石室顿时开始剧烈的摇晃了起来,石室顶上顿时纷纷落下了石块,二人几乎没有说话,相视一眼,心有灵犀一般同时向着那显露出来的石阶跑了过去。小白紧紧的跟在陆凌天的身后,纵然是前面是刀山火海。 陆凌天回头看了看小白,小白的狐脸此刻被这突然出现的变故吓的刷白,陆凌天一把抱起小白,拼命的向前跑去。只听得身后巨响不断,石块横飞,若是跑慢了一步,恐怕都会葬身于碎石堆中。陆凌天拼了命拿出身体内最后一丝的力气,向前奔跑。没跑多远,前方便是漆黑一片。在这漆黑有些狭窄的通道中,磕磕绊绊的,也不知道撞了多少回,只听得四周一片轰鸣巨响,石块横飞,仿佛他们头顶之上的山在愤怒一般。 陆凌天心中始终在不断地提醒着自己,只要自己再坚持一会儿,便就能够看见出口。陆凌天的心中第一次充满了对生的渴望,极度渴望。终于,不知道在黑暗中两个人奔跑了多久,他们终于看到了前方传来的一丝光亮。 陆凌天和小白跌跌撞撞的从洞口冲了出来,几乎就是在他们两个人冲出洞口的一刹那,陆凌天和小白纷纷跌倒在地上。与此同时,只听得轰轰巨响之声,一阵尘土飞扬,巨大的石块纷纷坠落,竟然直接将洞口堵得严严实实,从今往后,便再无任何人能够见到山腹之中的秘密了。 陆凌天躺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一手紧紧地抱着小白,一手抓着地上的青草,这一路的生死大逃亡,已经让他全身虚脱了。就连一根手指头他都懒得动。 陆凌天过了大半晌才微微缓过气来,紧绷的心情也慢慢地松弛了下来。他抬起头看向了小白,只见小白原本白皙的脸庞之上此刻也已经布满了灰尘。小白仿佛感觉到陆凌天的目光,也抬头看向了他。 第3章:劫后 劫后余生的喜悦渐渐的在陆凌天的脸上浮现出来。小白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猛的扑到了陆凌天的怀中,嗷嗷嗷的叫了起来。 陆凌天似是知道小白的心情,轻轻的拍打着小白,劫后余生的喜悦,即便是他也有一种想哭的冲动。 小白在陆凌天轻轻的拍打之下,渐渐的止住了叫声,竟然沉沉的睡了过去。 陆凌天轻叹一声,小白是太累了,他只好让小白趴在他的身上就这么睡着。陆凌天看了看,原来这个山洞的洞口处在一座大山的半山腰处,前方不远处便是一个悬崖,四周树木茂密,将这个山洞口遮挡的极为隐秘,也难怪这山洞不知道经历了多少年的岁月,也没有人发现。陆凌天看了看那已经坍塌的洞口,山洞中的秘密,只有他和小白知道,终有一天,他会将这山洞中的秘密解开。 陆凌天看着蓝蓝的天空,白云朵朵,渐渐的,他也感觉自己的眼皮变得越来越沉,头一歪,也沉沉的睡了过去。 也不知道过了几日,陆凌天缓缓地睁开了双眼,只见小白此刻如八爪鱼一般,趴在他的身上,睡的正酣。 陆凌天微微动了动身体,他只觉得全身此刻已经被小白压的有些酸麻。 他一点一点的挪动着身体,他想要换一个姿势,起码避开这个尴尬的姿势。然而小白却是被陆凌天的动作惊醒。 小白睁开双眼,看着此刻的陆凌天,小白翻身从陆凌天的身上下来,不停的跑来跑去,很是高兴。 陆凌天看着小白高兴的模样,自己也正傻笑着。 黑夜慢慢降临,这是这么久时间以来,陆凌天和小白第一次知道黑夜的降临。噼里啪啦的响声中,熊熊火焰吞噬着木柴,冒起了阵阵轻烟,小白静静的坐在火堆旁,看着陆凌天用一根树枝将一只野兔放在火堆之上,不断地烧烤着。随着火焰的炙烤,阵阵肉香味弥漫在空气中。野兔肉也渐渐的变成了金黄色,一滴滴油脂不断地低落在火堆中发出滋滋的声音。 树林之中,一股香喷喷的肉香味肆意飘散,小白忍不住咽了一口唾沫,它已经好好久没有吃到东西,但是看向陆凌天却是不紧不忙的转动着野兔,从芥子袋中拿出小包,笑着说道::我现在身上最值钱的就是这个。说着便将调料均匀的洒在了野兔身上。 小白看着陆凌天不断地摆弄着兔子,熟练地将一些调味品散在兔肉上,现在看陆凌天的样子,有点厨子的味道。而陆凌天则是不紧不慢的摆弄着兔肉,而小白早已经在一旁等的不大耐烦了,只觉得那香味几乎是无孔不入,自己浑身上下的每一个毛孔都在往里钻那香味,闻一闻那香味,感觉整个身子都变轻了。至于嘴中,更是不断地咽着唾沫。看着那不断地者金黄油滴的兔肉,小白的肚子顿时不争气的咕咕的叫了起来,声音正好被陆凌天听见了。 陆凌天冲着小白嘿嘿一笑,说道:你就这么着急啊?说着,陆凌天将兔肉从火堆上拿了下来,说道:这下可以吃了。 小白一听放牛小子说可以吃了,看着眼前金光灿灿的香喷喷的兔肉,几乎都要留下了口水,忍不住伸出爪子便要撕下一块来,然而小白的爪子刚一碰到便嗷了一声,直接把爪子缩了回来,确实被烫着了。 陆凌天连忙给小白吹着爪子,说道:你着急也不能这么着急啊。说着,将已经不再滴油的兔子放到一个树枝上,这才小心的撕下了一个兔子腿,递给了小白。笑着说道:快吃吧。 小白看着兔子肉静静的躺在自己的眼前,大口大口的啃了起来。 陆凌天也正吃得香呢,突然小白转头看向他,陆凌天一怔,有些惊讶的说道:怎么了啊?是不是我烤的不好吃啊? 陆凌天对着小白一笑,继续吃着。这一只兔子,很快便被一人一狐给消灭的干干净净。这么久以来他的第一次饱餐了一顿,他的吃的算是心满意足。他的找到一条小溪,清洗了一番,不觉得都有些疲倦了。现在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阵阵疲倦之意也袭上心头。 小白也支撑不住了,在小溪旁边的一块青草地上趴着睡着了,陆凌天托着疲惫的身子,躺在了小白的身旁,但觉得阳光明媚,洒在了他们的身上。此刻双目紧闭,静静地躺在那,微风吹来,乌黑的长发轻动,在明媚的阳光之下,反射着柔和的光泽。 他的身体绷得直挺的,渐渐的困意袭上心头,也沉沉的睡了过去。 陆凌天醒来之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但是他身旁的小白依旧是睡的很香,一双爪子则是紧紧地抓着他的衣服,看上去像是一个受惊胆怯的小孩子一般,惹人心疼怜惜。 陆凌天的身体躺的笔直,他也不敢动弹一下,生怕自己一动便会惊醒小白。 渐渐的,陆凌天再次睡了过去。 在一阵阵的清脆悦耳鸟鸣声中,陆凌天缓缓地睁开了双眼,只见天已经大亮,太阳都已经升的老高了。陆凌天刚要动一下身子,却突然发现,小白竟然将头枕在自己的胳膊上,正一副小鸟依人躺在他的身边。 陆凌天向西方看了看,映入眼中的是冥骨城。 毕穷山脉便是冥骨城赖以生存的山脉,其中冥骨城更是在毕穷山脉的中间位置,其余两端成为了冥骨城的护城山脉。 一处深谷中,陆凌天的身影站在灰暗的夜色里,他浑身上下散发着冰冷的气息,阵阵寒意及杀气仿佛能凝为实质,就连空气都不再流动。 在他的面前,一道紫色身影与他遥遥相对,只见此女国色天香,拥有羞花闭月之貌,沉鱼落雁之姿,只是浑身散发着妖媚的气息。 她就是慕雨,也就是魂魄区域里的主上,她衣着艳丽,风情无限,雪白的肌肤散发着迷人的光泽,这与其它修士截然不同。 第4章:神炉 陆凌天寒声道:你真不打算放手,我可以再给你一次机会。 慕雨盯着眼前的陆凌天,心中无比的复杂,她开口道:只有把你擒到魂魄区域里面,你才能明白。 陆凌天不在废话,猛然间张开手臂,两条宛如巨蟒般的光芒在他的手臂上形成,两道光芒一白一黑,如此的反差之大,散发着令人心悸的力量。 她之所以敢于陆凌天对抗就是凭借着手中的地狱神炉,此炉的强大毋容置疑。 地狱神炉自从慕雨来到这个世界后就随身携带,她亦不知神炉的具体来处,只是此神炉与她有种水乳交融般的感觉,所以无数年来,她都是凭借着地狱神炉的强大统治了魂魄区域。 自己虽然由于先天的伤势无法达到骨架之态,但是凭借着地狱神炉,可以让晨雨战胜高出自己一大阶的强者,就是魂魄修士可以战胜骨架修士。 这说起来骇人听闻,听起来天方夜谭,但是地狱神炉确确实实拥有这样的实力,可见此神炉的不一般。 看到青金两道光芒,慕雨心中一禀,地狱神炉爆发出炽烈的红光,在她的手中急速旋转,阵阵波纹随着旋转而慢慢荡漾而去。 感受着体内磅礴的真元,陆凌天眼中寒光闪烁, 随着体内真气的流转,陆凌天眼中一寒,右手随即拍向慕雨,手中的青色法诀仿佛一条出海的蛟龙,发出阵阵怒吼,带起无边风浪,冲向对方。 青色的光芒照亮了山谷的一切,就像一颗小型太阳坠落其中,炽烈的能量仿佛沸腾一般,慕雨只感觉自己的本源火种随着白色光芒的来临而变得慢慢萎缩。 这就像一个充满水的池塘,在惊人的烧烤下,慢慢的蒸发,逐渐的消失,那种水分流失的感觉就像自己的生机在一点一滴的断绝。 毫不犹豫地狱神炉突然间迎风见长,刹那间就足有一间房屋般大小,古老的花纹上红芒流转,阵阵悠久苍古的气息弥漫而出。 嗡陆凌天的一掌拍在地狱神炉之上,只听声音响彻天地,直震得人头脑发麻,四肢颤抖,就连余音也是让旁边的山谷掀起阵阵裂纹。 凌厉的一掌消散,慢慢旋转的地狱神炉好像没有丝毫的影响,散发着红色光芒。 慕雨一阵冷笑,看着陆凌天微微说道:地狱神炉不是你能所破的开的。 陆凌天眼中寒芒爆闪,心中阴沉不定,地狱神炉的强大从他开始被吸入其内时,就已经感觉出来了,这件法宝异常强大,起码到现在,除了有限的几件法宝外,陆凌天根本就没有见过比这更为凌厉的法宝。 我看未必。陆凌天一声大喝,声音宛如龙吟,震荡山谷。 他的左手上金黄色光芒暴吐,就像魔焰一般漆金无比,更有阵阵阴冷之意从中散发而出,这阴冷并非黑芒所致,太清元道法诀断不会诞生出这种阴寒之力,它只会化出最纯正的阴力。 至于这股阴寒之力乃是出自陆凌天自身,久居古神州,他已经完全摒弃了当初的自己,其手段之恨,做事之绝都与当初大径相庭。 深谷内,灰暗的虚空处,陆凌天阴沉着脸,猛力挥出自己左手之上的金色真气,只见灰暗中,青色的真气仿佛一头凶猛的异兽般,张牙舞爪,卷起的瀚海冲击力,直接让整个深谷发出隆隆的惊天巨响。 一声仿佛龙吟虎啸般的声音自金色光芒之中传出,仿佛困了千年万年的魔鬼,在这一颗突然脱困,带着无边的魔焰与威势席卷而来。 慕雨脸上惊讶之色一闪而逝,食指与中指并拢而缓慢划动,随着手指的划动,道道红色的印诀出现,这些印诀相互交缠在一起,就像毒蛇一般蠕动,看似杂乱无章,但又暗藏玄机。 一手托着地狱神炉,一手结出法印,慕雨脸色严肃。 而后这些法印在慕雨的屈指一弹中,竟然快速的融合在一起,形成了一个拳头大小的红色光球,其中一丝丝危险的气息出现在光球之上。 只见慕雨的手指柔若无骨,引导着红色光球来到地狱神炉之旁,而后慢慢的融合。 始一接触这个光球,整个地狱神炉猛然间大放光芒,红色的能量就像鲜红的血液一般,照亮了整个山谷,而地狱神炉也随着光球的加入变得微微颤抖,上面的花纹更是好像活了一般。 这一切说来话长,但是实际上却是在电光石火间完成的。 陆凌天的金色光芒卷起漫天魔焰,想要吞噬着世间的一切,地狱神炉上,那些花纹随着神炉本身的晃动而渐渐脱离炉身,全都漂浮在虚无处。 大量的花纹泛着妖异的红光,相互叠加之下,形成了一道流转的光幕,把身后的慕雨围的水泄不通。 金色真气终于撞上光幕,只听轰的一声巨响,整个山脉都不禁为这一次的撞击而颤抖不已,大量的石块化为粉末,无数的植被被完全蒸发,大地之上,一条条深不见底的沟壑到处都是。 不仅是冥骨城外的山脉,就是冥骨城内,也有不少修士感觉到了这次震动,而周将就是其中的一位。 盘膝而坐的周将微微睁开了双眼,嘴角露出阴寒的笑容,缓缓说道:有意思。 在于周将相对的冥骨城南门之处,同样一处偏僻的所在,这里并不像周将的那样富丽堂皇,相比之下却要简单许多。 这简单也是相对于城主府来说,若是比起寻常建筑,却要大上很多。 一具雪白的骨架盘膝坐于庭院之中,四周并没有任何东西,孤零零的唯有一人。 此人身材修长,骨架比起其它修士要细小柔弱许多,就像一位弱不禁风的女子。此时这位修士睁开了双眼,只见眼睛之中,深紫色的火焰仿佛爆发的火山般汹涌浩大。 修士冷笑道:这好吃的貔貅,又来到了这冥骨城,不知这一次能带来什么好东西。 说完就见他重新闭上双眼,不再言语。 金色光芒犀利无比,形成的光幕却也坚韧无比,如今只见金色光芒钉在光幕之上,再以强大的力量破开光幕,而光幕已经深深的凹陷下去,眼看就要不支,但是流转的花纹始终防守。 陆凌天大手一挥,一道金色法印重新打出,天煞经生生不息,正邪法诀如同一源,源源不断。 青色的光芒宛如骄阳般坠落,道道法印飞快的穿梭于虚空出,陆凌天身处手掌向前缓缓一推,青色的法印撞在了金色的能量之上。 一种奇怪的现象出现,原本正在破开光幕的金色光芒,在青色光芒加入的瞬间好像流失了原有的力量,慢慢的退回原位,凹陷下去的光幕重新恢复。 金色光芒一阵变换,只见青色光色的法印透过金色光芒在其内如同烟雾般融合,渐渐的,金色的光芒不在漆金无比,而是其中夹杂着一丝丝青色的细线。 这些细线完全包裹着金色光芒,二者渐渐同化,一种无法想象的力量正在复苏,仿佛打开了某一种封印,任由那狂霸的力量游走世间。 一股危险的气息弥漫在慕雨的心头,她能感觉出来自与拿到法印的波动,她的狠狠的颤抖了一下,莫名的恐惧徘徊在心神中。 第5章:何云 就像大地瞬间的崩溃,无数的万物生灵在一瞬间死亡,山川河流眨眼间覆灭,来自于天的威压逐渐逼近。 四周没有任何的声音,再也感觉不到任何的事物,在眼中的唯一的就是拿到金青夹杂的法印,仿佛它才是一切,它才是毁灭这世间的东西。 就像一块易碎的镜子般,法印不费任何力量,轻松的破开,慕雨眼中红色火焰跳动,竟然全部凝为一点,盯着那道法印,心中的震惊无法言表。 嗡地狱神炉直接被法印轰击而飞,上面的花纹顷刻间回到神炉之上,原本的红芒也消散一空,就像一只普通的炉子般。 慕雨那绝世身姿就像大海里的一叶扁舟,随着怒浪而飘摇不定,直到现在,她的心中还未从那震惊中恢复。 波动与真气渐渐平息,深谷已经破败的不成样子,巨大的冲击力造成了深谷崩塌,地面沟壑无数的情况。 放眼望去,再也没有慕雨的身影,唯有陆凌天一声冷哼回荡在山脉之中。 脚踏三才交替步,陆凌天的身形宛如夜里的魅影般消失在山脉中。 三天后,陆凌天来到冥骨城内的客栈内,他并不惧怕慕雨,相信有了这一次的打击,短时间内不会再来,因为这里是用实力说话,城主也没有让他自己感觉到惧怕。 品尝着手中的酒水,陆凌天回想着与慕雨的一切,时间不知不觉的流逝,转眼间已经半天过去了,可陆凌天依旧坐在那里喝着酒水。 就在这时,门外突然走进一位相貌出众的女子,只见这女子眉如青山黛,眼若亮星辰,肤如凝脂,灿似桃花面。 一头青丝披于身后,身上的白色衣裙看起来就像一朵空谷幽兰般清新淡雅。更吸引人的就是此女身上竟然散发出一种独有的魅力,这种魅力仿佛不是后天培养而成的,而是先天形成的。 就算不管走到那里,都会让人觉的耳目一新,惊为天人,那种淡雅脱俗之感,在神州绝对少见。 这也是让陆凌天眼中一亮的原因,并不是因为此女的外貌,而是那种身上独有的气质。不仅是陆凌天,此时客栈内所有的修士都望向这位女子。 而在这女子的身后则跟着一位相貌普通的修士,淡紫色的火焰从他眼中发出,随后他看了一眼客栈的修士,最后主动坐在靠窗的位置。 直到这时人们才注意到这修士的存在,之前却一直都把注意力放在那身穿白衣的女身上,以至于忽略了身后之人。 那修士淡淡说道:何云,坐这里。 那白衣女子停了修士的话语,淡淡的看了他一眼,随后走向那里。 何云,你说这毕穷山脉到底蕴含了什么意思?修士端着茶杯问道。 那被称作何云的白衣女子并未看向修士,而是说道:林风师兄,何云并不知道。 林风笑了笑说道:这毕穷山脉其实就是两只法力强大的异兽象征。 此话一出,旁边的陆凌天漠然一顿,心中微微诧异,山脉与异兽能有什么关系? 林风接着说道:你可知道三兽传说? 何云微微摇了摇头,但是旁边的陆凌天却是凝神静听。 三兽传说是我们修士口中说的,凡俗之人口中可是说的三神兽。 顿了一下,林风说道:传闻这冥骨城就是因为有着三兽,才能如此屹立不倒,三个异兽可谓是法力强大,修为通天,任何修士都逃不出他们的魔掌。 何云微微说道:师兄可是见过这三神兽? 林风摇了摇头道:只是传闻,并未见过,况且冥骨城也从未出现过三头异兽,不过进出冥骨城的令牌上,到是刻画着两头异兽,传闻那两头异兽就是三兽里面的其中两个。 何云说道:传闻毕竟是传闻,做不得真,令牌上的异兽是象征着两位城主的权威,你莫要再胡说八道。 林风急忙说道:师妹,这个可是真的,你看那毕穷山脉就知道。。。 就在这时,何云打断了林风的话,说道:三兽为何只有两兽,请问师兄,哪一异兽在何处? 这个,这个。。。为兄就不知道了。 缓缓端起自己面前的茶杯,何云微微的摇了摇头,对于自己的这个师兄,她真是拿他没有办法,平日里不好好修炼也就是了,竟然还学会了胡说八道。 不过对于自己师兄口中的三只异兽,她却有所耳闻,只不过这冥骨城已经有了万年的历史,即便真的有那三大异兽,也并不妨碍什么。 何云的心中细细思索着什么,她的眼中时而爆射出一道道精光,而后微微向着身后的陆凌天看去,只见陆凌天平淡的喝着酒水,对于自己的目光,却是浑然不知。 一丝冷笑出现在何云的嘴角,让她看上去更加的圣洁无双,白色的衣裙就像一朵美丽的莲花,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 看来是周将太过小心了,此人并没有特别之处,能有什么力量来击败地狱神炉。 心中这样想着,只见何云的身形漠然站起,对着一旁的林风说道:师兄,我们还是走吧,不要把时间浪费在这上面。 一旁的林风一口饮尽杯中茶水,点了点头,而后长长的出了一口气道:也好,我们还是走吧。 一直以来陆凌天都在暗暗的注视着这二人的一切,那林风还好说,眼中的火焰已经达到了淡紫色的境界,而那白衣女子何云,竟然有些看不透其中修为。 这也是让陆凌天心惊的原因,能让他看不透修为的修士,不是没有,但最起码来到这骨架区域里面,还没有发生过这样的事情。 陆凌天心中暗道:难道此人有遮盖修为的方法或者法宝? 在这几天,渐渐的,陆凌天终于知道了骨架修士之间的境界划分,它与魂魄之态时迥然不同,在魂魄之态时,没有特别大的区分,同一境界之人就是一个等级的。 但是骨架修士之间却要分的详细的多,刚刚踏进骨架境界时,他的本源火种是淡紫色的,这就代表了初期的实力,而紫色的本源火种就是中期水平,到了后期本源火种就是深紫色的,也就是骨架后期,每一阶之间都有着巨大的差别。 这就好比一道沟壑,境界的差别决定着沟壑的大小,但是尽管相差了一阶,但是这其间的实力确实天地之别。 除非能有强大的法宝存在,能与高出自己一阶的修士争斗,否则的话只有一死,就算自保也是有限的,毕竟高出一阶的修士就算硬磨也能磨死一个低阶修士。 在这冥骨城大部分都是初期的修士较多,中期实力的修士也有一些,但是迄今为止,陆凌天没有见过骨架后期的修士。 何云转身,走过陆凌天的旁边,在这一刹那,何云的目光落在了他的身上,深深的看了一眼陆凌天,白衣女子与林风踏步走出客栈。 坐在原地的陆凌天眼中精光爆闪,心中思索起来,对于这个何云,他心中感觉无比的神秘,又好像哪个地方不对劲一样。 如果他们前面说的话只是引起了陆凌天的注意,那么当她走到自己身边的那一刻,那深深的一眼到底蕴含着什么意思。 莫非她认识我不成,但是我刚来冥骨城。陆凌天的仿佛一瞬间想到了问题的关键之处。 第6章:试探 周宫,乃是冥骨城有名的修士,也可以说是恶霸,但是他的威名却不是说他的实力有多么可怕,而是他背后的势力是不可惹的。 长时间在冥骨城的修士都知道,这冥骨城有两位城主,其中一个就是周宫的大伯,周将,也是靠着大伯的面子,所以周宫才能耀武扬威。 聪慧如他,怎会想不到这其中的关键,恐怕那深深的一眼,已经透漏出许多的信息,自己杀掉周宫之事,恐怕十有八九已经被周将所知,自己已经处在危险之中。 望着远去的两道身影,陆凌天一步跨出,来到了街道之上,随后他心中沉吟片刻,随着二人的步伐紧跟其后。 渐渐的远离了喧哗之地,四周的建筑紧紧的把这条小巷包裹,这小巷好似羊肠小道般,屈伸蜿蜒不说,更是深长狭窄。 林风紧随着何云身后,此时的他没有当初在客栈时的师兄模样,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毕恭毕敬的神情,就好像眼前的白衣女子不是他的师妹,而是他的主子一般。 许久之后,林风和声说道:何尊主,恐怕那陆凌天是不会注意到我们了。他说话时的神情与语气充满了无限的敬意与感激。 就在他话音刚落之时,前面的何云突然冷喝道:闭嘴,我观此人修为不只有中期的境界,但是却给我一种及不真实的表面现象,能让地狱神炉失败,怎会是常人能及。 顿了一下,何云又道:恐怕此人已经觉察出什么了,甚至很有可能已经跟来了。 旁边的林风有些惊恐的望着四周,只见四周除了一些高大的建筑物外,并没有任何异常,只有从远处传来的喧闹之声在自己的耳边隐隐约约。 不用找了,陆某在此。 就在林风将要收回目光的时候,一道宛如寒冰般的声音出现在自己的耳边,这声音的出现没有丝毫的征兆,好像原本就在那里,等着自己一般。 偏偏其中声音又包含着浓烈的寒意,始一听到这话语,感觉自己的身体受到一股寒风的吹袭,使自己心神一颤,心生警惕。 一道雪白的身影从远处走来,白色的骨架之上散发着莹莹之光,浑身上下竟有一股莫名的气质,他一步一步走向何云与林风,看似速度不快,却形成了一种强大的气场。 何云眼中寒芒一闪,道道精光直逼陆凌天,对方的境界她很清楚,但是却还能如此一步步的跨来,并且自己也并没有感应到此人的到来。 这一刻,何云感觉到了陆凌天的强大,这种气势绝不会出现在一个中期修士的身上,面对自己,竟然没有丝毫的影响。 陆凌天望着眼前的二人道:你们就是城主府的人,是周将派你们来的把。 放肆,竟敢用这种口气和我们家尊主说话。。。林风冷喝道。 一旁的何云眉头一皱,就要说话,但就在这时,只见林风的身躯宛如断了线的风筝一般,向着旁边的墙壁砸去。 这一切都是在瞬间发生的,以至于何云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等到她反应过来,林风的骨架已经重重的砸在上面。 只见此时的墙壁已经完全龟裂,有的地方已经深深的凹下去了,地面上更是激起大片的尘土,一声痛哼从林风的口中发出。 何云看都未看林风一眼,说道: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 陆凌天对着何云,看着眼前的这位清丽无双的白衣女子,心神中一阵恍惚,想起了自己心中深处那一抹白衣如雪的绝世身影。 陆凌天道:难道他可以杀人就不许别人放火吗? 何云微笑着摇了摇头,说道:看来你对冥骨城真的不是很了解,难道那位与你一起来的小姑娘没有告诉过你吗? 一声冷哼从陆凌天的口中传出,只听何云道:冥骨城比你想象中的还要厉害。 与此同时,在冥骨城的城东,那里的一片无人之地,城主府便是坐落在这里,这个时候,城主府的大量禁制已经完全开启,更有不少的军队来回巡逻,如此紧张的气氛,很是少有。 在周将的大殿上,压抑的气氛弥漫整个空间,仿佛此地的上空无形之中有着一座大山,把四周的一切有形之物生生的挤压。 此刻周将面带焦虑之色,望着大殿中央的那个大鼎之上,只见红色的光芒厚厚的把一只好像大鼎又好像炉子一般的东西包裹其中。 浓烈的红芒就像粘稠的血液般缓缓流淌,此炉正是地狱神炉,它漂浮在虚空之中,流转之下,阵阵滔天的威势散发而出。 周将目露寒光,微微说道:没想到陆凌天如此厉害,貔貅的地狱神炉竟然都拿他没有办法,只是貔貅为何和这陆凌天走到一起了,恐怕只有她的伤势好转之后,才能知道。 望了一眼流转的地狱神炉,周将一声叹息,摇了摇头走向外面。 就在这时,一道白光闪现,紧接着白光之后,又是一道白光紧追着前面的那道,只是后面的那道白光隐约之中透漏出一种淡紫色。 周将面色一禀,来到大殿之前,白光降落,只见那白衣女子何云宛如百合般亭亭玉立,在她的身后,林风恭敬的站在一旁。 周将一抱拳道:何城主来的及时,慕雨伤势颇重。 何云道:没有想到这貔貅竟然栽在这陆凌天手中,区区中期修士,竟然如此。 何城主如何得知? 何云说道:周城主,我已会过这陆凌天。 原来这何云就是冥骨城的两大城主之一,竟然是女修,她与周将共同执掌冥骨城,是这冥骨城最具有权威与实力的修士。 此刻,城主府内,大殿之前,一身白衣的何云,脸色平静,看不出任何的喜怒哀乐,在她的身上仿佛永远都是平静,任何的事情都不能打动她的心神。 如此的端庄典雅之人,如此的清新脱俗气质,让人很难相信她就是这冥骨城城主之一,而她身后的林风则是何云最为得力的手下干将之一。 骨架修士不同于魂魄修士,在这里有着它们独有的规则,这规则只要是明眼人就立刻觉察出,那就是在这里女修的外貌通常都是幻化而出。 这一点可以从慕雨的身上就可以看出,毕竟女修相比于凡俗之人更加注重自己的容貌,如果整天都是一副骨架之态出现在世人面前,也是她们无法接受的。 所以在骨架区域里,女修士都是运用特殊的法宝或者本身的真元来弥补这一点,幻化出自己的外貌,虽然这些幻化之术在高阶修士面前无所遁形,但是这并不妨碍女修的爱美之心。 此时的何云原本也是骨架之态,就算平常在自己的城主府内,她也是一幅雪白的骨架出现,只有外出或者冥骨城有事情发生的时候,她才会幻化出如今的相貌。 周将看着何云说道:何城主何时见过这陆凌天? 何云微微说道:就在刚才,他原本追击而来,不过已经被我惊退。 周将道:此人据说刚来我赤骨城时间极短,且一出手更是击杀了我的侄子,更是打赏了貔貅,这一切实在向我等示威吗? 何云说道:不是,陆凌天心思慎密,心狠手辣,更是功法奇特,这一点可以从貔貅的地狱神炉之上就可以看出。 周将叹了一口气说道:没想到我们三大城主,今日会被一个毛头小子玩耍。 第7章:三兽? 此时的周将并没有失去侄子而过度的失控,尽管他的心中无比的愤恨,但是相比于这些,摸清对方的情况才能更好的击杀对方。 这也是他掌控冥骨城无数岁月来练就的谨慎,不然也不会坐上这冥骨城城主之位。 何云道:不知周城主如何打算? 周将看向旁边的何云,心中沉吟起来,片刻后,他微微说道:此人虽然只有骨架中期的境界,但是从慕雨城主的伤势来看,并不是普通的中期修士,难道何城主就不怕此人会威胁到冥骨城。 何云微微一笑道:周城主说的极是,此人决不能留。 周将点了点头,沉默不语,片刻后何云说道:慕雨伤势如何? 周将连忙说道:要不是地狱神炉为她裆下大部分攻击力,恐怕伤势比这还要严重,不过只要调息半天,相信会恢复的。 顿了一下,周将接着说道:万年来,我们三大兽王已经控制了赤骨城无尽岁月,所遇挑战之人多不胜数,但都一一败退,这一次也不例外。 何云眼神之中露出浓烈的杀机与光芒,这与她本身的气质极为的不相符,她说道:貔貅这些年一直都在魂魄区域里,只是她的伤势恐怕还是很难愈合,这一次我们三人联手对付一个中期修士,他万难逃脱。 在一个夜深人静之时,望着头顶上的荧光石陆凌天的思绪不知飘到何处,柔和的白色光芒照亮了整间房屋,他的身影被拉的长长的。 窗外一片灰暗,透过灰暗之中,远处的灯火闪闪烁烁,昭示着现在的繁华,一阵凉风吹来,他感觉到了一阵阵的寒意。 刹那间惊醒,陆凌天望了一眼窗外的灰暗世界,心中涌出强烈的战意。 自从与慕雨一战后,他已经想通了很多问题的关键之处,同时心中对于这冥骨城有了一番新的认识。 白天的白衣女子已经在无形中给了他几条信息,这信息中有着浓浓的警告之意,也有着深深的杀机。 在陆凌天的心中,已经猜测出白衣女子很有可能就是冥骨城的城主之一,加上周宫的大伯,也就是冥骨城的两大城主。 但是跟随何云身边的那位名叫林风的修士,他说的话陆凌天依然记得,那就是冥骨城有着三大异兽守护,还有那毕穷山脉。 心中隐隐约约的,好像抓住了问题的关键,但是又不敢身份的肯定,以陆凌天的心思也只是怀疑罢了。 同时,他的心中也泛起了一阵寒意,按照白衣女子的实力来看,那周将恐怕也是骨架修士的后期,两位后期的修士,再加上一位拥有绝顶法宝的她,恐怕这是一场恶战。 陆凌天眼中的精光爆闪,仿佛天外的星辰一般,散发出亿万星光,他的脑中思索着这一切,慢慢的自从自己一路走来,遇到慕雨,再到冥骨城的两位城主。 这一切渐渐的拼凑出了一副完整的画面,脑海中形成了这一副画面,他抓住了问题的所在。 三大异兽 毕穷山脉 还有地狱神炉 这一切虽然拼凑出来了,也已经抓住了关键位置,但是陆凌天总感觉还有一些地方不对劲,这才是最为关键的地方,只要找出这一丝关键之处,就能看清所有的真相。 只是无论他如何去想,都找不出这一点来,他想到了慕雨,想到了她手中的地狱神炉。 蓦然间,陆凌天的眼中爆出万道光芒,这一刻他的眼睛就像是两颗璀璨的星辰,在灰暗的夜色中散发出无限光芒,使得这一切都在灰暗的笼罩下,渐渐清晰。 四方鬼帝 主上宫殿之上的那头异兽 陆凌天的心中已经猜测出事情的大概,同时他的心中也是无比的惊讶,对于心中的猜测,他感到阵阵寒意。 冥骨城有三大神兽的传说,传说这三大神兽无尽岁月来守护着冥骨城,而入城令牌之上的两头异兽就是传说中的神兽。 那么两位城主传闻已经达到了骨架后期之境,控制着冥骨城万年,也就是说,两位城主就是两头传说中的异兽,想起白天的何云,陆凌天很难相信那宛如空谷幽兰般清丽身影就是一头异兽所化。 可是传闻中冥骨城有三头异兽,两位城主也就是两头异兽,剩余的一头异兽不知在何处,在入城令牌上也没有丝毫的线索。 想起了慕雨宫殿上,那矗立的狰狞异兽雕像,他眼中火焰跳动,更加肯定了自己的想法。 慕雨就是另外一头异兽,那宫殿雕刻的异兽就是她自己。 四方鬼帝很有可能就是慕雨纂养的本源火种,这四人的强大毋容置疑。 对于主上天生就有伤势的这一点,陆凌天早已经知晓,同时也知道了四方鬼帝的使命。 陆凌天站起自己的身子,在房间内缓缓走动,一直走到窗前,望着无尽的灰暗,他又一次想到了毕穷山脉。 就在此刻,一道灵光在他的脑海中闪现而过,他脱口而出:毕方,穷奇。 对于这两个传闻中的异兽,陆凌天可是惊惧交加,两头异兽都是强大的存在,就算在现在的神州浩土上,这异兽也是顶尖的存在。 在上古之时,毕方穷奇的可怕那是无法想象的,陆凌天也只有在典籍中看到过,相对于毕方,他对于穷奇则更加熟悉一些。 当初刚刚进入南疆的时候,在南疆的最外围他遇到了穷奇,那一次也是无比凶险的一次,穷奇的可怕已经深深的印入了陆凌天的脑海中。 那一次的事后,陆凌天查阅了很多关于上古异兽的典籍,其中对于穷奇的描写则是与自己所遇到的一模一样,不想今日竟然再次遇到穷奇,不知是不是南疆的那只,他心中如此想到。 三大异兽,他已经猜测出其中的两只,可是对于这最后的异兽,陆凌天始终没有一点头绪,同时也可以肯定,这最后一只也是和毕方他们同一级别的。 想到这里,陆凌天心中微微思索起来,只听他喃喃自语道:看来我也要准备一些了。 在这一刻,周将与何云的城主府内,大量的军卫开始有所行动,原本在巡视的军卫在这一刻好像有什么重大的事情发生,全部磨拳搽掌,集合在城主府前。 同样的一幕在何云的城主府同样出现,只不过,在那些军卫之中,虚空处,漂浮着大量的符,这些符呈金黄色,相互叠加之下,形成了一道又一道禁制。 一股紧张的气氛在无形中蔓延,仿佛虚空都受到了这种萧杀压抑的气氛,在这一刻,灰暗的天空更加的灰暗,大有一种伸手不见五指的情况。 第8章:符文 这种紧张压抑的气氛,在冥骨城的修士自然感觉的到,同时他们心中也是无比的惊惧,不知将会发生什么,但是来自他们心灵的震撼却告诉他们,在不久后将会有一场巨大的变动。 萧杀的气味依旧围绕着冥骨城,就像久久不散的浓雾,紧紧的包裹着城中的一切,除了修士,凡俗之人并没有感觉到这一切。 他们与往常一样,欢声笑语中打理着自己的商铺,街道上的繁华依旧,甚至比起往常都不差丝毫,喧哗的声音充斥着整个冥骨城,这一切都与虚空处那沉重萧杀的气机格格不入。 陆凌天盘膝而坐,伸手一抹,只见两样东西落入手中。 骨魄晶与煌灭剑,这是陆凌天如今能拿得出手的两样法宝。 盘膝而坐的陆凌天望着手中的这两件法宝,脑海中沉思起来,面对如此的情况他必须做好万全的准备,自从进入神州以来,这是他遇到的最为艰难的一次。 三个骨架修士并且都是后期的境界,虽然自己身怀幻仙、万法、魔教三种法诀,可以不惧后期的修士,但是面对周将与何云他却还感觉有些危险。 况且还有一个主上,虽然慕雨只是魂魄之态,但是手中的地狱神炉且帮她弥补了这一点,使她面对骨架修士之时也怡然不惧。 慕雨与何云,陆凌天都已经见过,但是周将却从来没有见过,而且他已经猜测出这周将之所以在自己杀了周宫后没有立刻追杀自己,足以证明此人心机颇深,要不就是酝酿更大的击杀计划。 煌灭剑自得到以后,就被陆凌天存放在乾坤盘内,如今才有时间祭炼成自己的法宝。 看着手中缓缓流转的煌灭剑,此时此剑只有毛笔长短,上面阵阵青光与金光夹杂在一起,在那黑光之中时而闪烁而出的丝丝金光就是剑柄之上的红色花纹。 对于这红色花纹,陆凌天有些捉摸不透,但是回想当时周宫运用此枪的时候,红色的花纹起到了重要的作用,他能感觉到从红色花纹上传来的阵阵波动。 如今陆凌天已经相当于元道境界的修士,所以在看到红色花纹的时候,他小心的运起自己的真气靠近那些花纹。 随着距离的拉近,从红色花纹上透漏出强大力量阻止了真气的进入,仿佛此时有一层隔膜挡在那里,阻止着外界的一切窥探。 陆凌天轻咦一声,心中大感奇怪,对于这煌灭剑的兴趣更加的浓厚,不由得加大了自己的真气,在这一刻突然间从红色花纹中爆发出一股毁灭性的力量。 这股力量如此的突然,没有任何的征兆,这股力量如此之强,整个房间内都弥漫着一股毁天灭地的气息,甚至于陆凌天盘膝而坐的檀木床都在顷刻间化为飞灰。 他的脸色漠然一变,一股危机感由心而生,在猝不及防下,陆凌天被这股力量击中,刹那间他的脑海中只感觉轰的一下,仿佛崩溃一般,巨大的难以想象的压力充斥着他的脑海。 就像面对着一个大神通的修士,面对这股毁灭的力量,就像面对着一个无法战胜的巨人,任你神通再强,也抵不过巨人一指。 剧烈的疼痛使得陆凌天瞬间清醒,借着这几息的时间,他的真气迅速的从红色花纹中退出,回到自己的脑海中。 阵阵冷汗从他的额头后背冒出,刚才的情况实在是太凶险了,自己稍微在慢上一点就很有可能被力量扼杀在内。 再次看上煌灭剑上的红色花纹,陆凌天心中对于这件法宝更多的则是期望与兴奋,只要祭炼成功,那么从中隐藏的种种神通与力量就会被自己掌握,那时候自己的攻击力将会提升一倍。 令人奇异的是就在陆凌天的真气遭遇到那股神秘的力量之时,在他体内的乾坤盘却是猛然一颤,紧接着就再无动静。 虽然这瞬间的一颤极其轻微与短暂,但是陆凌天却感受的异常清晰,乾坤盘是自己从现在的神州之中带来的,自己身死以后,全部的物品都随之消散,唯独这乾坤盘跟随着自己来到神州。 这一切使陆凌天百思不得其解,久而久之也就淡忘了。 对于这乾坤盘,他感觉无比的神秘,天煞经就是自己获得,只是此法宝自从自己得到后,就没有一点反应,想不到今天会出现一颤的情况。 他随手一挥,乾坤盘出现在手中,拿着宛如木质的法宝,陆凌天心中诧异。 原本的一角残图只有暗红色,但是两块残图合在一起时,这乾坤盘发生了微妙的变化,原本的暗红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是青金之色,一半青色一半金色。 一手拿着煌灭剑,一手拿着乾坤盘,陆凌天慢慢的让二者靠近,而自己眼睛与真气死死的盯着二者的变化。 当煌灭剑与乾坤盘靠在一起的时候,突然间原本平淡无奇的乾坤盘散发出柔和的光芒,光芒呈灰色,但是随着光芒的流转,灰色变成了青金二色,与乾坤盘上面的青金二色极其相似,紧接着乾坤盘又是一颤。 陆凌天这一次感觉无比清晰,自己的真气中那乾坤盘中涌出的光芒比起刚才要浓烈有些,手中传来的震动更是清晰。 就在这时,在陆凌天的眼前,一道红光漠然一闪,消失不见,凌云眼中爆发出道道精光,控制着真元向着红光的方向追去。 随着距离的拉近,呈现在他面前的是一个红色的符,这符与四周的黑暗格格不入,散发出的红光就像晴空中的骄阳般刺眼。 红色符静静的漂浮在黑暗中,从上面爆发出的浩瀚力量就连四周的无边黑暗都一阵扭曲。 难道这里就是红色花纹的内部?陆凌天喃喃自语。 望着这里的漆黑空间,仿佛自成一界,在这里感觉不到任何的能量波动,也没有任何生命迹象,无边的黑暗中除了红色的符意外,并没有任何异样。 那红色的符充满了诡异的力量,陆凌天站在符的面前就像站在嵩山峻岭的脚下,那种自身渺小的感觉,只有深刻的体会才知道。 第9章:兽魂魄 同时万丈的红光从远处看去,就像一颗骄阳,炽烈的能量与威压让人不禁心惊胆战。 陆凌天微微说道:这红色符到底是什么?为什么在煌灭剑中会出现这样一个符?还有乾坤盘为什么会出现颤动?以前并不是这样的,难道说这二者之间有什么关系不成? 真气涌动,陆凌天小心的控制着接近符,但是红色符此时并没有任何的反抗,依旧静静的漂浮在那里。 越是靠近符,那种心惊的感觉就越明显,同时上面散发出的毁灭性气息更是险些让陆凌天的真气崩溃。 他极为的谨慎,慢慢的卷起符,试着向着外面拉去,在真气卷起符的刹那,陆凌天感觉一种洪荒亘古的气息扑面而来,那种厚重悠远的感觉就像是穿越了千万年的岁月,来到自己的身边。 在这一刻,陆凌天感觉自己并不是在红色花纹的内部,而是处身在那遥远的年代,强大的修士漫天纵横,凶狠的异兽遍地都是,就连传说中的天材地宝都是多不胜数。 恍惚间,画面消失,陆凌天眼中紫色火焰跳动,又恢复了清明,他心中可谓是惊讶的无以复加,对于刚才自己感觉到的一切,是那么真实,却又那么虚幻。 但是眼下并不是考虑此事的关键时刻,红色符已经被陆凌天的真气牢牢卷住,他二话不说,以极快的速度向着来时的方向疾驰而去。 房间中,陆凌天盯着手中的红色符,眼中露出思索的神情,只是任他如何思考,都没有半点头绪,此时的符只有拳头大小,散发出的红光也并没有刚开始的强烈。 符刚一出现,就主动的向着一旁的乾坤盘飘去,而乾坤盘也再一次散发出柔和的青金二光。 这一现象,引起了陆凌天的重视,那红色符是自己强行向着乾坤盘飞去,而非自己故意为之,乾坤盘也随着符的靠近而发出微微的颤抖。 紧紧的压制着红色符,陆凌天脑海中思索片刻,眼中精光四冒,对于二者融合,他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但是直觉告诉他,乾坤盘将会出现不同之处。 于是他不在压制符,任由二者融合。 没有任何的声息,没有任何的波动,仿佛一切都是水到渠成,符与乾坤盘融合后就想水乳交融般,之后随着乾坤盘的最后一颤,就再无声息。 吸收了红色符,此时的乾坤盘并没有任何异样,要不是上面一半是青色一半是金色,实在没有什么奇特之处,就算现在看起来也只是略感好奇。 陆凌天拿着乾坤盘,仔仔细细的观察起来,但是令人失望的是,吸收了红色符,好像并没有异常,宛如死物一般。他小心谨慎的把自己的真元融入进去,没有任何的阻碍,自己的真元清晰的进入到乾坤盘的内部。 一片祥和的世界宛如仙境般呈现在陆凌天的面前,一切的一切都与当初没有什么区别,这乾坤盘依旧是一个只能储存东西的法宝。 收回自己的神识,他一声暗叹,原本以为融入符以后会激起乾坤盘的一些神通,没有想到还是如此,看来当初自己寻找乾坤盘碎片的时候,还有许多的事情没弄明白。 只是陆凌天的心中非常的奇怪,这乾坤盘在自己的手中已经不知道有几百年了,可是从来没有如这次般主动吸纳什么,就算是颤动也是第一次。 对于那红色的符,他有着强烈的好奇心,竟然能引得乾坤盘发生反应,想必这里面一定有蹊跷。 回想着从红色符里散发出的强大的毁灭性的气息,陆凌天的心中如今还是震撼不已,那股力量根本就不是他所能抗衡的,就像一介凡人站在修士的面前,如同蝼蚁。 陆凌天心中暗暗想道:这煌灭剑是他在失去不嗔剑时,在寻找复活灵药时,偶然间在一处山洞所得到的,想必这红色的符本身就在剑内。 忽然间他瞥见了一旁呼呼大睡的小白,眼中精光一闪,一个大胆的计划出现在陆凌天的脑海中,放在以前,他绝对不会做出这种事情,但是眼下身在这危机四伏的神州,他却是顾不上那么多。 抓起了小白,只见小白此时睡眼朦胧,大有一股非常愤怒的意思。 陆凌天微笑着看着小白说道:如今你也快要达到上道境了,想不想吞噬魂魄? 此话一出,原本无精打采的小白立刻来了精神,大眼睛之中满是兴奋,整个头颅四处乱转,找寻着魂魄。 陆凌天道:这冥骨城极其繁华,有些兽魂魄,质量虽然不好,但力量却也高的令人咂舌,我们根本没有遇到好质量的魂魄。 小白听着陆凌天的话,心中的兴奋一扫而空,感觉自己被欺骗了。 陆凌天接着说道:我们今晚不如去找一些。 小白哼哼唧唧的,更加的兴奋异常,高兴的直接在桌子上大蹦大跳。 陆凌天看了一眼小白,抓着它身子一动,消失在房间内,出现时已经在街道之上。 这一个灰暗的夜晚如往常一样,不少的修士流连与各大商铺之间,可谓是热闹非凡,就连一些凡俗之人也是在道路两旁的摊位上相互砍价。 小白看着这一切,眼睛之中露出前所未有的光芒,这一切对于它这个异兽来说,充满了无限的激情与好奇。 此时的小白正在从玉道境晋升到上道境的时候,这个时候也会出现魂魄晶,所以走在街道之上,自认为有些实力的修士看向小白的时候,眼睛中都会露出一丝丝的贪婪。 不过陆凌天身为元道境修士,此时除了三位城主外,冥骨城根本没有元道境的修士,大部分都是玉道境以及上道境修士。 一股宛如狂风般的寒意从陆凌天的身上爆发而出,寒意席卷而下,快速弥漫四周,使得四周的修士在这一刻,心中大惊失色,只感觉自己如芒在背,好像顶毒蛇盯住了一般。 浓郁的寒气不断从陆凌天的身上散发,宛如实质,这些寒意游走在虚空中,还在不住的向外扩散,此时此刻功力深厚者要是从上方看去,就会惊恐的发现,在以陆凌天为中心的百丈之内,一颗颗宛如水晶般的东西在快速移动。 这些晶点就是从他自己身上散发而出的寒气,经过陆凌天真元的转化,还在不停的扩散,凡是触及到这些晶点,就会全身大震,浑身颤抖,那种来自与灵魂深处的冰寒之意,任谁也抵挡不住。 陆凌天的步伐始终如一,不慢不快,径直走向冥骨城的中心位置,那里才是他要去的地方,也只有那里才能找到兽魂魄。 四周的修士目露惊骇,纷纷给陆凌天让出一条道路,至于那些凡俗之人,好像没有感觉到丝毫的寒意,依旧在那里吆喝。也唯有修士可以感觉的到。 这就是实力,展露出自己的实力后,那些心存贪婪的修士全部收回了自己的心思,纷纷用一种惊恐的眼光看着陆凌天。 幸亏刚开没有出手抢夺,此人中期的修为,要是出手,恐怕难免一死。不少人心中都有这样的想法。 很快,随着陆凌天的步伐,他很快来到了冥骨城的中心位置mdash;mdash;中心广场之上。 初始看见这片宏大的广场,不光是小白,就连陆凌天心中都充满了震惊之感。 只见此时的光芒亮如白昼,在广场的中心位置,一座散发着柔和光芒的高塔矗立在那里,此塔共有八层,时而仿佛一道道紫色的闪电盘绕其上,同时陆凌天感觉到一股巨大的压力从塔上传下。 第10章:融炼 他凝神望去,只见在此塔的一层的门上,赫然雕刻着三个大字冥骨塔字体之上光芒流转,一种苍劲有力的感觉自然而生。 陆凌天的脚步踏在散发着微光的赤白石上面,发出轻微的声音,他的目光中透露出思索之色,同时更有一股惊讶的神情出现在双眼之中。就在刚才看见冥骨塔的时候,他的心中竟然起了很大的波动。 陆凌天有一股冲动,那就是进入冥骨塔之中,仿佛塔里面有什么东西在召唤他一般,而他体内的乾坤盘也随着那股召唤而轻微的颤抖。 那个虚无缥缈的声音在陆凌天的心中回荡,越来越清晰,越来越沉重进去,进去。。。 他的眉头深深的锁在一起,对于这样的感觉,他觉得异常诡异,望着眼前的冥骨塔,越是看的久了,那种召唤就越强烈,到了最后甚至陆凌天自己都有些把持不住。 但是如今的情况非常紧急,容不得他考虑其它事情,强自压下那种感觉,他的眼光想着四周看去。 只见围绕着冥骨塔的四周,八根巨大的通天柱子立在那里,而在这些柱子的顶端,时不时的闪烁出一丝丝光芒,这些透明的光芒分别连接着中间的冥骨塔。 凭借陆凌天的眼力,自然看出巨大的荧光石与冥骨塔连接在一起,他喃喃自语道:三位城主真是好大的手笔。 银光挥散整个广场,陆凌天的身影再次消失。 魂魄观是冥骨城城东的一家小观,主要经营的就是换取兽魂魄,当然换取的兽魂魄与自己拿出的东西价值相等,没有人会做赔本的买卖。 陆凌天的目标就是这里,那些大观他不敢去,因为往往那样的大观都有大量的高手坐镇,而且背后的实力不是自己现在能够惹的起的。 此时的魂魄观一片漆黑,可见由于这小观大小而比不起那些大观,所以来这里的兑换者也就少了,此时此刻,已经是打烊了。 千米外的陆凌天一扫,瞬间明确,嘴角不禁一阵冷笑,雪白的骨架宛如一道白色的流星冲向魂魄观。 此观有三人,全部都是修士,而这三人的修为都是在骨架初期境界,所以对陆凌天造不成什么威胁,陆凌天的出现他们没有丝毫的感应。 进入魂魄观,随着陆凌天的一扫,只见不大的观却只有三百颗魂魄,这让陆凌天大为失望,而且这三百颗魂魄都是最低阶的一种。 微微的摇了摇头,这与自己的计划与想象有着太大的差别,但是此刻冥骨城风起云动,三位城主随时都有可能找上自己,所以自己的动作必须要快。 大手一挥,三百颗魂魄瞬间消失一空,陆凌天看了一眼体内的乾坤盘,身影再一次消失。 房间内,小白与陆凌天的面前,堆着一大堆魂魄,这些魂魄大部分都是红色的,只有少量的是淡紫色的,可见那家的贫乏。 叹息了一声,陆凌天手中黑白光芒闪现而出,二百颗散发着红色光芒的魂魄瞬间飞起,来到他的头顶之上,在头顶之上缓缓旋转。 手中法诀一换,隐藏在体内的魂魄之火出现,上面的火势猛烈,发出呼呼之声,庞大的能量充斥着整个房间。 一指魂魄之火,紫色的火焰慢慢的升腾到凌云头顶之下,二百颗魂魄被紫色火焰照映的红中发蓝,场面异常诡异。 陆凌天控制着自己的真元,开始炼化兽魂魄。 房间中,陆凌天的真元散发而出的紫色火焰已经把整个房间映的一片幽蓝,仿佛这里自成一界,一庞大的能量充斥着这里。 二百颗红色的魂魄形成一个巨大的圆球,漂浮在他的头顶之上,这些魂魄虽说都是魂魄修士的,但是二百颗堆积在一起,还是形成一股不小的力量。 如果此时有其他的修士靠近陆凌天的房间,就会惊恐的发现,在房间里,一道道宛如水桶般粗细的能量从陆凌天的头顶上慢慢流淌而下,进入到他的身体内。 而他自己的真元一直都漂浮在下方,用自己中期的火焰不断融化二百颗魂魄,整个场景异常诡异。 神州这里没有所谓的灵气,所以这里的修士不管是魂魄修士还是骨架修士,他们真元的来源就是完全依靠吞噬魂魄。 这样的一个现象也造成了神州异常的残酷,虽然这里的天地间游离着一些类似于魂魄的能量,但是却微乎其微,甚至可以忽略不计。 这也是修士不用打坐吐纳的原因,就算你枯坐几百年的时间用来吸纳天地间的魂魄,也抵不过吞噬一颗魂魄。 二百颗魂魄随着时间的增加,已经融化了不少,原本巨大的圆球,此时只有刚开始的一半大小,这时陆凌天的紫色火焰非但没有丝毫的减弱,反而比起刚才更加的旺盛。 在他的体内,魂魄化为的真元进入到他的身体中,道道能量就像一条咆哮的大河,泛起的朵朵浪花不断拍打着他的骨架,掀起的层层巨浪紧紧的包裹着他的丹田位置。 轰隆隆陆凌天的身体内突然发出剧烈的声音,仿佛一记记闷雷炸响在他的体内,进入到身体的真元更加的猛烈,宛如猛兽般疯狂。 银白色的真元不断游走在他的身体中,速度越来越快,伴随着雷鸣咆哮之音,这些银白色的真元纷纷回归到陆凌天丹田位置的魂魄内。 融化还在继续,此时的二百颗魂魄已经快要融化干净,唯有一个拳头大小的泛着红色光芒的圆球依旧还在化为纯净的能量。 这时,在陆凌天的背后头顶之上,漠然从身体中冲出两道气流,这两道气流初始并没有什么奇异之处,模模糊糊看不真切。 但是慢慢的,两道气流越来越实质化,形成了两道青金二气,同时一股苍古强大的气息从上面散发而出。 这时已经不能说是两道气流,而是两股极为纯正的能量,在那金色的能量中,一股股阴寒之力从中散发,仿佛能把这世间的一切都笼罩在寒冷的黑暗中,那青色的能量透漏出温暖如春的感觉,只是在温暖的背后又有一股炽烈的,仿佛骄阳般的浩然之气蓬勃而出。 第11章:融化 两股能量就像两条神龙,它们头衔尾,相互盘旋游走,组成了一个圆圈,青金游走之下,仿佛包含着这世间的一切,天地的大道与规则皆在这青金能量中。 另一边,剩余的一百颗魂魄全部让小白吞噬了,它的吞噬方式与陆凌天不同,仿佛吃糖豆一般,一颗接着一颗。 这一百颗魂魄中,有少量的是骨架初期的魂魄,此刻也进入到小白的尾巴中,随着它的吞噬,渐渐的,在小白的身体周围,一圈圈淡紫色的能量仿佛雾气一般围绕着它。 只是小白依然不知这一切,它依旧沉醉在吞噬的快感中,仿佛雾气般的淡紫色能量渐渐的增多,渐渐的浓厚,最后完全把小白包裹在内,完全看不清里面的状况。 而小白本身,因为吞噬了那么多的能量,已经沉沉睡去,而它的身体因为吞噬了大量的魂魄正在发生着惊人的变化。 整个房间内,只见陆凌天此时已经收回了自己的紫色火焰,二百颗魂魄已经完全被吞噬,而身后的黑白二气再次由实质化变为虚影,最后慢慢的沉入到他的身体中。 这时的陆凌天内视观察下,自己的魂魄已经从原先的紫色变为深紫色,这是相比较紫色而言,其实并非真正的深紫色。 他并没有丝毫的失望,这一切本就是预料之中,修炼只会越往后越难,这一点他已经在生前体会过了,如果那么容易修炼,那么天下岂不没有弱者。 此时的凌云已经无限接近元道之境巅峰,只要机缘一到,随时都有可能进入巅峰。 现在要做的就是巩固好现在的境界,时刻让自己保持在巅峰状态,做好大战的准备。 而小白淡紫色的浓雾已经完全形成了一个厚厚的大茧,把自己包裹在内,上面道道流转的淡紫色能量,仿佛水纹一般。 而在此时,冥骨城东南两门,一股萧杀紧张的气氛已经蔓延。 城主府内,周将站在大殿之前,浑身弥漫着寒冷之意,整个人仿佛一把泛着寒光的利剑,让人不禁有一种心惊胆战的错觉。 在他的身边,一道曼妙的紫色身影亭亭玉立,她羞花闭月,容颜绝世无双,一举一动无不透漏出无限风情,她就是慕雨。 而在大殿之前,一千五百军卫整齐划一的站在那里,他们都是身穿铠甲,手拿兵器,眼中的精光四射,表示着他们此时的兴奋。 只是在这些军卫之中,绝大数都是魂魄之态的修士,只有少数是骨架之态,更有几个是骨架中期的修士。 在冥骨城内这些军卫除了队长与军官外都是魂魄之态,毕竟三位城主心机深沉,绝不允许有超过中期的修士存在,而是把骨架初期与骨架中期的修士控制在一定的范围内,这样他们能做好自己的城主之位。 一千五百军卫,常年的厮杀使得他们拥有一股强大的杀伐之气,这些杀伐之气形成大量的煞气弥漫在城主府的上空。 灰色的天空仿佛有一只无形的大手在搅动一般,一个个漩涡出现在虚空处,相互连接在一起,极为惊人。 如果此时有修士经过,肯定会被这惊人的煞气冲击的心神大震,功力弱者很有可能受到伤害。 大殿之前安静的有些可能,空气中极为的压抑,此时晨雨对着周将说道:“不知毕方准备的如何了。” 周将微微说道:“何姑娘不会落后于我们的,我想此时此刻她也在等待出发的那一刻。” 慕雨如今已经伤势复原,更是吞噬了四方鬼帝使自己达到巅峰状态,为的就是这一战。 慕雨说道:“我们三大神兽,好久没有合作过了。” 周将冷冷说道:“是好久了,恐怕有几千年了吧,这一次竟然为了对付一个毛头小子。” “周城主不要小看陆凌天,我们其中任何一人恐怕都不是他的对手。”慕雨严肃的说道。 周将眼中杀机闪现,道道精光爆射,他自言自语道:“希望这一次可以彻底清理干净。” 同样的一幕在冥骨城南门上演,何云的城主府内,一身白衣的何云如此的清新婉转,很难让人想象她就是冥骨城的城主之一。 而在她的前方,同样站立着一千五百军卫,黑色的铠甲以及寒光闪闪的兵器,与周将的军卫一般无二。 两方总共三千军卫,可谓是一个极为恐怖的数字,他们动用这三千军卫就是为了击杀陆凌天。 虽然他们个体实力薄弱,但是三千军卫加在一起,就形成了一个非常可怕的力量,别说是骨架中期的修士,就是后期修士都会被这三千军卫斩杀。 就在周将,何云与慕雨准备的时候,在冥骨城西门的一家客栈内。 这时的陆凌天盯着眼前的小白,眼中露出既兴奋有惊喜的神情,只见在他的面前,原本身为异兽的小白,此时已经锐变成一只拥有与上道境修士匹敌的灵狐。 小白在吸收了那一百颗魂魄后,在淡紫色的浓厚能量中进行了惊人的锐变,本来那个时候小白就已经快完成了最终的进步。 后来的魂魄为它提供了所需的真元,况且在那一百颗魂魄里,还有几颗是骨架修士的魂魄,这无疑让小白在进入玉道境初期以后,迅速的巩固了自己的修为。 陆凌天望着身体庞大的小白,心中大定,这一次的大战无疑是自己的一大助力,甚至比起当年它的母亲还要厉害好几倍。 一声嗷啸从小白的口中发出,仿佛整个天地都为之颤抖,就连整个房间都止不住的摇晃,要不是小白收住自己的气势,恐怕整间客栈都会崩溃。 陆凌天微微一笑,手中光芒一闪,只见一枚散发着柔和光芒的晶体状东西出现,一丝丝磅礴的真元散发而出,这就是当初陆凌天杀掉蜈蚣时得到的内丹。 内丹的效果不如魂魄,但是它可以让修士的骨骼更加的强壮,在以神通与发包为主的骨架修士中,骨骼的强壮与否却是有些次要。 望着手中的内丹,陆凌天眼中精光一闪,露出坚定之色,张口一吸,内丹瞬间飞入自己的口中,他尝试了开始炼化。 一缕缕宛如白色烟雾般的东西开始溶解而出,在陆凌天的魂魄的火势下,内丹很快的就融化了,融化而出的能量化为白色烟雾,从他的身体中飘出,然后渐渐的依附在他的真元之上。 一股清凉之感在依附的瞬间油然而生,传达到陆凌天灵魂深处,就像在炎热的时候自己身处在凉爽的水池之中,自然清脑提神。 第12章:步天 冥骨城内,如今凡俗之人的生活依旧继续,他们丝毫没有感觉到空气中萧杀之气,这一天对于他们来说依旧是美好的一天。 但是不同的是,此城内的所有修士,凡是功力达到骨架之态的还有一些魂魄修士,都感觉到了今天的非同寻常,空气中那股量如寒冰的杀意以及从城主府中传出的巨大波动,都让他们的心神剧烈的震撼。 对于这一切,许多人都不明白怎么回事,因为冥骨城已经有几千年没有发生过这样的巨大波动,如此还是第一次,而且还是从两座城主府内。 凡是长久居住在冥骨城的修士,在这一刻,脸色无比的凝重,今天透出的诡异有一种让他们大祸临头的感觉。 或许已经有人隐隐猜测出事情的缘由,但是对于何云这位城主却感到无比的困惑。 只见一位身材娇小的修士,抬起头,怔怔的盯着虚空出,许久之后说道:杀掉了周宫,相比周将已经非常愤怒了,但是这与何城主有什么关系,看来冥骨城要变天了。 说完这一句话,只见他身影刹那间消失在原地,唯留一股风尘慢慢消散。 三千军卫所形成的杀伐之气非同寻常,它们形成好似乌云一般的厚厚云层,完全遮盖了灰色的天空,而且这乌云正在以极快的速度向着城外蔓延。 虽然凡俗之人并没有感觉到事情的不寻常,但是原本的灰色天空此刻变成了黑色,还是引起了他们的恐慌,重重猜测与议论开始响起。 很少见到这一现象的凡俗之人,在盯着虚空处中的宛如墨汁般的乌云后,纷纷开始向着自己的居住之地跑去。 不知是谁开了头,很快的更多的凡俗之人开始在繁华的街道上消失,向着自己认为安全的地方奔走,原本喧哗的冥骨城,在乌云盖顶的片刻,沦为了无人之城。 更多的修士有的架起自己的法宝,飞向天空,有的站在原地死死的盯着虚无处的乌云,然而更多的则是看向东南方向的城主府,在那里才是乌云的源头。 只见一个个脸色严肃或者面带惊恐的修士川流不息,阵阵法宝带起的波动回荡在天地间,道道光华五颜六色,在原本的黑色天空下,划出一道道彩虹。 这一天注定是一个惊天地泣鬼神的日子,这一天也许许多人都不会想到,冥骨城的巨大变动,也是这一天让他们看到了传说中的三大神兽原来真的就在冥骨城。 此时在周将的大殿前,只见周将的脸色越来越阴沉,好似能滴出水来,眼中的光芒也越来越亮,在尺长的光芒之中,一股不屈的战意蓦然而动。 一旁的慕雨今天难得的很少说话,她一身紫衣,脸色冰冷,双眉微蹙之下更显出一种别样的风情,使人欲罢不能。 在她的眼中依旧是一片冰冷,这一天对于她来说已经很久了,心中对于陆凌天的恨意终于爆发而出,但是在这恨意之中同时还有一种不舍的情绪。 这丝不舍的情绪到底来自何处,别人不知道,周将不知道,何云亦不知,或者只有慕容雨自己知道。 也许是因为她在陆凌天的身上感受到了让她怀念的气息,对于她来说那是一个无比熟悉的世界,她的童年都在那里,那也是一个陌生的世界,因为万年来,她已经快要忘记了那里的一切。 也许是物是人非,也是与自己的想象中的完全不同,也许比神州更加的残酷,也许。。。她不敢再往下想。 所以这一次的对付陆凌天,慕雨也是存在私心的,她不是让陆凌天死,而是想知道自己想知道的。 一千五百军卫听令。只听周将一声大喝,声音化为滚滚奔雷,充斥在整个天地间,在这一刻,仿佛天地间唯有这一道声音在自己耳边隆隆作响。 周将的目光放射出尺长的精芒,就像天上的星辰之光,明亮逼人,一千五百军卫凡是遇到他的目光纷纷都有一种冰凉刺骨的感觉。 只听他说道:今日召集尔等是为击杀一人,此人来我冥骨城不足三个月,但是却掀起了一股不小的风暴。 周将说完,只见一千五百军卫纷纷疑惑不已,能在冥骨城中如此强势,他们还是第一次听说。 看到眼前的大军纷纷目露疑惑之色,周将接着说道:此人名为陆凌天,杀伐果断,心机深沉,就连慕雨城主也是败与他手,更是杀掉了我的侄子周宫。 此言一出,却是掀起了一股风暴,慕雨城主的地狱神炉不但神秘无比,而且威力强大,但这陆凌天竟然还是重伤于他,如何不让他们惊讶,他们可是知晓这三位城主的厉害。 至于周宫,此人嚣张跋扈,修为虽然只有骨架中期,但是仗着城主却是少有人能敌,不了竟被此人击杀。 从一千五百军卫之中走出一人,只见此人生的异常高大,足足比平常人高出两头,站在那里威猛异常,而且从此人的身上散发出一股凌厉之气,好像一把出鞘的利剑,光芒四射,寒气逼人。 这人说道:周城主,他陆凌天区区一阶中期修士,就算伤了慕雨城主,我想也是使用卑鄙之法,凭城主与王城主之力,方可手到擒来,为何费力调动三千军卫? 周将微微说道:陆凌天乃是与一般修士大有不同,根据情报,此人功法奇特,同级高手他可以瞬间击杀,就算是高他一阶,赢的把握也不大。 说话的那位修士其实就是一千五百军卫中,三位骨架中期的其中一位,名叫:步天,是周将手下的三大名将之一,此人骁勇善战,高傲冷漠。 就在周将说完的时候,那步天眼中闪出一丝丝战意,随后便向周将一抱拳,回到原先之位。 就在这时,一身紫衣的慕雨一步踏出,来到一千五百军卫前,娇声说道:今日陆凌天必死无疑,我已收到何城主指令,现在进攻陆凌天所在的客栈。 随着慕雨的一声令下,一千五百军卫快速的移动,整齐的步伐,高昂的战意,明亮的铠甲以及寒气弥漫的兵器,伴随着轰轰的踏步音,向着冥骨城西门而去。 就在同一时间,远在南门的城主府内,何云同样的一声令下,一千五百军卫整齐划一的出了城主府。 第13章:双天 在这一刻,冥骨城的所有修士以及凡俗之人,看到了令他们惊恐的一幕,甚至于许多年后,回想起来依然感觉浑身冰凉。 只见在冥骨城的中央广场之上,密密麻麻的修士大军站在那里,三千军卫合在一起,所形成的气势与煞气可谓是惊天动地,就在他们的头顶上空,一个个巨大的漩涡形成的风暴正在疯狂的旋转,从里面散发而出的磅礴威压,让所有修士惊骇欲绝。 在那些军官的带领下,三千军卫一步步的跨出,随着第一声砰仿佛无数雷鸣炸响耳边,那种形成的冲击无法用言语表达。 紧接着他们又踏出一步,又是砰的一声,这一次比起前一次更加的剧烈,更加的具有震撼性,只见在三千军卫的脚下,一圈圈的能量好像波纹一般,随着他们步伐的落下,向着远处扩散而去。 在这天地间三千军卫就好像一个远古的存在,他在这里,这里便是天,他已经代表了一切,任何违反他意思的人,都会遭到无情的抹杀。 砰第三声响起,整个世界都好像要颠倒过来,天不在是原来的天,地不再是原来的地,有的只是无穷无尽的萧杀之意与疯狂的战意。 远处试图有些观战的修士,在三千军卫第三步踏出的刹那,立刻全身好像电击一般,身子从高空中落下,不光身子微微颤抖,就连体内的魂魄也有一种隐隐熄灭的现象。 对于这一结果,更多的修士露出了骇然之色,一时间只见高空中的修士纷纷远离此地观看,更有一些修士直接祭出自己的法宝,挡在身前,抵抗那无形的威压。 至于周将与慕雨则是一脸冷漠的跟随在三千军卫的上方,此时他们三人已经汇集一起,阵阵强大的波动环绕他们四周。 杀意滔天的周将,复杂难明的慕雨,还有一脸平静的何云,在这一刻,凡是观战的修士,他们三人的身影,深深的印到了心中。 房间内,陆凌天猛然间展开双眼,只见眼中的紫色精光宛如紫色的雷电般疯狂的蒸腾,浑身上下在这一刻散发出难以想象的战意。 陆凌天声音冷冷的说道:三位城主,我陆某倒要看看,三千军卫能否挡下万仙诀。 随后他伸手一招,旁边的小白立刻缓缓升空,紧接着小白便趴在他的肩上,小白是他这次大战的一个杀手锏,必要时可以起到关键作用。 此刻的冥骨城,街道上已经空无一人,唯有天空中密密麻麻的修士,三千军卫来到这里,瞬间便包围了陆凌天,同时三大城主也冷眼相看。 步天一声大喝道:陆凌天,出来受死。 这声音始一出口,便化为风雷之音,仿佛一道道闪电劈向客栈,瞬间,偌大的客栈便顷刻间烟消云散,在其中露出了陆凌天的身影。 何方小辈,口出狂言。一道冰冷的声音响起。 只见在尘埃消散后,一副雪白的骨架出现在他们眼前,寒冷的气息从他的身上散发而出,冰冷的眼神充满了轻蔑之意。 步天一声冷哼,低喝道:不知死活。 陆凌天的脸色非常的冰冷,就像一块万载寒冰,浑身上下散发着令人心惊的气势,他的眼中紫光涌动且翻滚不休,仿佛那里就是一片神秘的云海,一种磅礴的力量蕴含其中。 身上的冰冷杀意在这一刻仿佛化为汹涌的波涛,发出愤怒的吼叫,惊涛拍岸之下,向着四方席卷而去,以至于在他的周围,虚无中都凝结出颗颗冰粒。 在陆凌天的面前,一脸傲气的步风宛如一把光芒四射的利剑,浑身迸发出强烈的战意,对于陆凌天的气势,他虽然抵挡下来,但是心中却是异常惊讶。 寻常的中期修士在他的面前往往不敌,因为自身的那种煞气是经过沙场征战所历练出来的,是修士不具备的,可是这陆凌天在自己的面前还能反击,足以证明此人的强大。 只听步天冷声说道:我还以为你不敢出来呢,赶在冥骨城中杀掉周城主的侄子,还不献出自己的本魂魄。 陆凌天并未回答步风的话语,而是目露寒光的向着远处望去,只见目光所及处,尽是些军卫,他们都是身穿黑色的铠甲,手拿各式各样的法宝兵器,,不管是魂魄修士还是股价修士,身穿铠甲,却又一种滑稽的味道。 但是这个时候,是没有人能够笑的出来的,因为三千军卫所形成的威势与煞气足以让一方城池瞬间崩溃,也幸得冥骨城有三位城主联手布置的禁制符,否则的话,难以承受。 陆凌天的心中自始至终都异常平静,就算三千军卫如今站在自己的面前,他也一样波澜不惊,这一战对于他来说非常的凶险,稍有不慎就会魂飞魄散。 即使这样他也不会退却,因为他想离开神州,退却已经让自己败了一半,如何再谈走出神州,以后的道路还会有无数个这样的困难,如果事事退却,他一辈子也不会走出神州。 陆凌天的性格不是那种欺软怕硬的性格,以前不是,现在以后都不是,相反,他变得杀伐果断,心思缜密,处处都给自己留下一条退路,如此才能走到现在这一步。 忽然间,他目光看到了天空中冥骨城的三大城主,一袭白衣如雪的何云,脸色平静的望着地面上的陆凌天,在她的目光中看不出任何的情绪变化,就像那一潭波澜不惊的泉水,始终都能映出最为完整的事物。 虽然何云幻化而出的容颜并不是绝世倾城,但是那种清新淡雅的气质却是让人眼前一亮,使人禁不住多看几眼,而越是细看越深深的被她那股气势所吸引。 宛如空谷幽兰,淡淡茉莉,给你的是一种云淡风轻,这与慕雨的气质截然不同。 而在另一旁的慕雨则是眼中复杂的看着陆凌天,今天三千军卫围攻陆凌天,对于她来说也是无奈之举,自己已经在神州生活了将近万年,可谓是一个老怪。 第14章:围剿 在自己的种种计划失败之后,慕雨就意识到,想要凭借一己之力是不能制服陆凌天的,唯一的办法就是联合周将与何云才能有一些胜算。 但是论心机,慕雨已经有了万年的经验,三大神兽制服陆凌天,她还怕出现意外,于是就有了三千军卫围攻陆凌天的局面。 至于中间的中年男子,虽然陆凌天并不认识,但是他知道,这人一定是周宫的大伯mdash;mdash;周将。 此时的周将可以说怒火滔天,浑身上下爆发出无与伦比的杀意,眼中的深紫色火焰跳动,直接冲出身体外三尺,形成了仿佛两把深紫色的利剑。 三千军卫包围一人,只为了一个骨架中期的修士,这让周将心中发怒,这是万年未有之事,最可恨的是眼前的陆凌天竟然没有一丝害怕的意思,他焉能不怒。 感觉到三人的强大,陆凌天眼中焕发出道道精光,阵阵高昂的战意开始沸腾,同时心中也暗自提防这三人,他心中已经打定注意,既然不能退走,那就前行,冲破冥骨城,深入里面的城池。 空中的三人尤其是周将,眼中冰冷之色更浓,他没有多余的话语,而是大手一挥道:步天,快快拿下此人。 站在陆凌天面前的那位高大军官,在听到周将的话语后,猛然间扬起自己的手掌,拍向陆凌天的脸颊。 这一举动让陆凌天心中大为愤怒,对方的手段实在羞辱自己,他口中一声冷哼,眼中精光爆闪,脚下虚影晃动,以闪电般的速度稍微移动了一下自己的位置。 步天心中冷哼,陆凌天在他的眼中是和自己同一境界的,但是自己的战斗经验何其的丰富,什么样的敌人没有见过,对于陆凌天,他从心眼里轻视。 自己雪白的手掌快如闪电,连带着自己身上的黑色铠甲也发出哗啦哗啦的声响。 这一掌虽然看似平淡无奇,没有动用任何的真元,但是明眼人都可以看出,步天其实是把自己的真元蕴含在手掌中,等待着自己的手掌接触到陆凌天的脸颊时,蕴含的真元就会如狂风白羽般猛烈冲出,给对手一个重创。 面前陆凌天的身影突然间虚晃一下,步天眼中冷光更浓,手掌依旧不变,照着他的脸颊而去。 只听啪的一声,声音清脆悦耳,响遍整个冥骨城,由于出动了三千军卫加上三位城主,所以场面显得各位安静,就连一些抱着看戏的修士也是大气不敢出,所以这一声显得格外响亮。 紧接着一道身影被远远的抛飞,空中的三人,除了慕雨外,其他二人均都在眼中闪过一丝惊讶。 陆凌天依旧保持着刚才的姿势,好像从来没有动过,但是飞出去的步天却是证明了他刚才出手击飞天风。 三千军卫看到这一幕感觉都不可思议,飞出去的应该是陆凌天,怎么会是自己的军官呢,这不符合常理呀。 只见陆凌天一脸冰冷的看着面前的三千军卫,眼中的战意却是又一次出现,他甚至看都不看地面上的步天。 怒吼声回荡在整个冥骨城,这一刻仿佛有一只上古荒兽在这一刻苏醒过来,逼人的气势以及寒如冰霜的杀意开始弥漫场中。 脸上的骨头已经完全扭曲的步风不甘的吼叫着,心中的恨意这一刻达到巅峰,除了三位城主,他从未在一招下被别人扇飞,对于他来说却比死还要难受。 一步步的走向陆凌天,步天眼中紫光涌动,一股强大的气势慢慢升腾,他身上的铠甲在这一刻竟然无风自动,撞击发出的哗啦哗啦声就像魔鬼的爪子在抓挠着地狱大门。 恐怖的笑声出自步天的口中,慢慢的,他身上开始慢慢渗出浓郁的黑气,一缕缕黑气出自雪白的骨架上,无比的诡异,同时这黑气中翻滚着一种强大的力量,仿佛里面隐藏了一只大凶之物。 浓郁的黑气宛如魔焰般包裹住了步天全身,使人看不清里面的情况,只有两到紫色的目光透过黑雾盯着陆凌天。 一丝危急出现在陆凌天的心头,他紧紧的盯着黑雾中的步天,感觉到从黑雾中传出的剧烈波动,更有两道冰冷的目光锁定自己。 你是第一个让我使出这神通之人,陆凌天,受死吧。黑雾中传来步天的声音,就像来自地狱的勾魂使者。 话音刚落,就见从黑雾中蓦然伸出两只手臂,这两只手臂完全呈黑色,就像是由黑雾凝结而成的,阵阵黑丝缠绕在手臂上,宛如一个死去多年的腐尸般。 黑色手臂毫不停顿,以一种快若奔雷的速度抓向陆凌天,阵阵破空之音回荡不已,两只手臂就像两只大钳子分别抓向他的头颅与腰肢。 陆凌天眼中火焰一缩,双手快速结印,道道银白色的光芒化为一个不规则的图案出现在身前,向着击来的手臂印去。 噹一声,宛如金铁交击,爆发出一阵长吟,但是陆凌天结出的法印并未阻止住黑色的手臂,就在响起声音的一刹那,两只手臂突破了法印,速度不减的抓向陆凌天。 破碎的法印化为晶光消散,两只黑色的手臂就像恶魔的手掌收取着性命,陆凌天心中一禀,不见丝毫慌乱,一拳击向前方的虚空出。 雪白的拳头带起的能量没有四散,而是全部笼罩在自己的身前,经过压缩的能量爆发出的威力异常强大,只见一拳击去,虚空处竟然完全扭曲,仿佛那里有一个吸力很强的漩涡。 宛如雷鸣般的声音响起,能量席卷,两只黑色的手臂刚好抓住这爆发而出的能量,只听轰然一声,只在瞬间,两只手臂完全崩毁,化为黑气消散。 一声闷哼来自黑雾中的步天,他大声喝道:鬼域幽影,现身吧。 就在他说完的同时,原本围绕四周的黑雾竟然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收缩,仿佛这些黑雾被什么东西吸走一般。 随着黑雾的消失,露出了步天的身影,只见他一脸邪笑的盯着陆凌天,那些黑雾全部凝聚在他的背后,突然间,一声尖锐的啸音传自步天的后背。 这啸音异常刺耳,惹的三千军卫以及远处的观战修士都不禁运功抵抗,就像后背中藏着一只万年妖魔,这一刻竟然临世。 陆凌天心中暗自运转体内的真元,以防变故突然发生,同时手中已经握紧了几样普通的法宝,打算为自己争取时间。 只见在步天的后背中,慢慢的走出一人,这人低着头颅,看不清样貌,浑身上下也是由那黑雾组成,只是在黑雾的中央,也就是此人的身子中,竟然有一丝丝白光。 此人始一出现便散发出浓郁的鬼气,阴寒的气息更是席卷整个场中,三千军卫纷纷后退,眼中露出惧怕之色。 两道幽光射向陆凌天,目光中蕴含着强烈的杀意与仇恨,仿佛一把把利剑穿透他的身体。 陆凌天感觉到那两道幽光,不知为何有一丝熟悉的感觉,但是任凭他如何去想,也不曾见过此物。 #酷匠u网唯一正q版,.其他都z是v盗*版27。0k5p83q5 第15章:鬼域幽影 一声尖锐的啸音自鬼域幽影的口中发出,阵阵阴寒之气呈黑雾状,随着它的嘶吼而向外喷射,这些喷出的黑雾仿佛一把把黑色的利剑,疯狂的游走在身前。 自从鬼域幽影踏出步天的后背时,就一直丝丝的盯着陆凌天,对于它来说这陆凌天并不陌生,虽然以前并未交过手,但是却如雷贯耳。 至于陆凌天,对于这鬼域幽影却是闻所未闻,但是感受到身上的鬼气森森以及浓烈的阴寒之气,他就知道此物乃是以残酷的手段祭炼而成,而非正常祭炼。 步天阴森的笑声回荡在整个场地,那就像来自于修罗之海的声音中充满了滔天的杀意及冰冷,他恨声说道:陆凌天,这鬼域幽影不知你能抵挡的住。 陆凌天口中一声冷哼,看了一眼远处的步天,又看了一眼全身黑雾涌动的鬼域幽影,口中说道:凭借一只鬼物,也敢大放厥词,待我灭掉这鬼域幽影。 不待陆凌天说完,远处的步天突然间发出一声尖啸,只见那鬼域幽影在听到尖啸后,猛然间动了,他的速度奇快,就如一阵青烟般涌向陆凌天,双目的幽光在这一刻仿佛拥有了实质,直接冲出黑雾遮盖的脸庞,长达三米。 阵阵凄厉的啸音从鬼域幽影的口中发出,他的身子并非如常人般冲出,而是如同一只野兽,四肢在地面上并行,且随着手脚抓地,身影几近呈虚无状。 陆凌天眼中火光爆闪,阵阵的寒意弥漫空中,他一声冷哼,雪白的骨架高高跃起,右脚仿佛一柄巨大而有力的战斧,猛然间劈向冲来的鬼域幽影。 在这一刻,陆凌天的身影如此的潇洒,那高高跃起的身影,凌厉的一脚,带起的无边威势,深深的印入四周的修士眼中。 右脚划破虚空,带起的气流与破空之声,回荡在众人的耳边,仿佛这一刻陆凌天的一脚已经化为开天辟地的巨大战斧,在这战斧之下,一切生灵都要土崩瓦解。 但是鬼域幽影乃是经过主上晨雨以及步天结合,而祭炼而成的,不禁在原先的威力上提高数倍,而且鬼域幽影运用起来,有如臂使,更加的随心所欲与灵活。 尽管陆凌天的一脚已经让众人惊讶,但是接下来的事情却让他们更加的惊讶,就连陆凌天自己也是不敢置信。 带着毁天灭地的一脚,只听噹的一声,巨大的音波直接呈扇形快速的向外扩散,速度比起鬼域幽影的速度也不遑多让。 阵阵金铁交击声带着长长的余音响彻天地,三千修士以及远处观战的修士在遇到这股音波后,纷纷向后退去,更有甚者直接被音波震晕过去。 而首当其冲的陆凌天,感受是最为深刻的,他只感觉自己的身子在音波下不住的后退,体内的真元竟然有些运转不顺的现象,而自己的右脚更是微微的疼痛。 虚空处观战的三大城主,全部微微的点头,眼中露出了赞赏之色,其中周将更是眉开眼笑,盯着后退中的陆凌天,对于鬼域幽影大为欣赏。 只听周将说道:还是慕雨城主厉害呀,没想到步天的法宝结合了你的鬼物,竟然如此厉害,让这小子的攻击力提升了一倍不止 旁边的慕雨口中一声冷哼:鬼域幽影是我献给周城主的礼物,也算是我请你击杀陆凌天所出的报酬。 其实在慕雨败于陆凌天之后,他就想着利用周将与何云帮助自己擒住陆凌天,不然的话她也不会刚一来冥骨城时,就毫无余力的高调行事,目的就是为了给陆凌天下套。 她忍痛把自己琢磨出来的魂器合一的祭炼方法传给了周将,更是把玉顶珍这威力不错的法宝给了何云。 将近万年的修炼,对于他们这些老怪来说,什么事都瞒不过他们的眼睛,虽然这些东西不一定会让周将与何云出手,但是他们依旧会毫不犹豫的出手,因为一个堪比后期的骨架修士,已经威胁到了他们的地位。 只见场中,鬼域幽影暴退,身上的黑雾由于陆凌天的一击而有所消散,甚至于眼睛下的面容也隐隐约约的看了清楚。 陆凌天抓住这难得的机会,在鬼域幽影后退的瞬间,他身子不停,狠狠的踏出一脚,这一脚踏在虚空,只听轰隆隆的一阵巨响,仿佛一记记闷雷一般炸响耳边,陆凌天脚下的虚空,开始出现大量的涟漪,就像平静的湖面投入一颗石子。 一圈圈的波纹开始以陆凌天的脚掌而中心,向着四面八方疯狂的扩散,所过之处,空间纷纷扭曲,只见陆凌天瞬间来到了后退中的鬼域幽影身旁。 还在后退的鬼域幽影心中惧怕不已,体内的黑雾剧烈翻涌,想要阻止陆凌天的靠近,但是陆凌天怎么会给他机会。 三才交替步又一次运出,只见他又是一脚向前踏去,他的身形仿佛一道天外流星,雪白的骨架一闪之下仿佛一道银光消失,再次出现时,却在鬼域幽影的左侧。 感觉劲风扑面,深深的危急感让鬼域幽影凄厉的大叫,陆凌天的手掌银白色光芒爆闪,仿佛空间内刮起了一股狂风,狂风围绕在鬼域幽影的身边,不住的旋转,慢慢的消弱着身上的黑雾。 阵阵惨叫声起伏,黑雾散去,露出了里面的恐怖身形,只见此人的全身好似精铁打造,给人一种坚硬的感觉,整个头部唯有两只眼睛散发出幽光,其它地方凸凹不平,甚至于有的地方还有一些花纹与刮痕。 陆凌天从未见过如此鬼物,说是鬼物,其实已经超过了鬼物的范围,因为眼前这人是实实在在的存在,好像自身与什么法宝强行融合在一块,造成了一半是人,一半是法宝的模样。 怪不得此人的身体如此坚硬,原来是魂器融合。陆凌天心中暗道。 不光是陆凌天惊讶,就是三千军卫以及微观之人都惊讶的合不拢嘴,对于这样的一件法宝,可谓是人人都动心,魂魄与法宝融合,不禁让法宝得到有效的提升,还能让操控着运转如意,有如臂使。 第16章:判官? 只是在神州中,这样的魂器合一几乎没有,因为手段过于歹毒,所以长时间以来,就慢慢消散,再者说,魂器融合的最大弊端就是法宝不会随着持有者的修为增长而增长,而是永远的固定在了某一阶段。 失传之下再加上如此大的弊端,所以少有人祭炼这种人形法宝。 不过在看到鬼域幽影双眼下,那扭曲的面孔,陆凌天不禁惊讶异常,他失声叫道:判官。 鬼域幽影此时已经有一半的神智被抹去,甚至于神识都处在崩溃的边缘,在陆凌天喊出判官的时候,他的眼中幽光更胜,只是片刻后,取而代之就是无尽的杀戮。 但是最后陆凌天从慕雨的描述中得知判官的存在,所以在他看到鬼域幽影的真实面目后,才想起判官。 阵阵寒意从陆凌天的后背升起,他望了一眼空中的慕雨,心中对于这个心狠手辣,无恶不作的魔女深深的感到恐惧。 原来在周将答应慕雨后,慕雨就把步天的法宝与判官运用祭炼法决,强行融合在一块,结果才会出现这鬼域幽影的离奇一幕。 疯狂的战意点燃,陆凌天眼中紫光跳动,仿佛两颗明亮的紫色星辰,亿万星辰之力化为道道长河从里面倾泻而下,他一声怒吼,两手猛然间挥动,银白色的真元在万仙诀的作用下,化为青金二气出现在陆凌天的双手上。 仿佛就是来自荒古的巨龙,巨大的身体宛如实质,片片龙鳞闪烁着寒光,一声声嘶吼穿破苍穹,好像整个世界都无法阻止它的出世。 巨大的龙吟震动着在场的每一个人,只见青金两条巨龙,甩起巨大的身体游走在陆凌天的周围,一股无法言表的压力与威势就像洪水猛兽般冲击四周。 鬼域幽影再一次的黑雾弥漫,全身在这一刻既有法宝的寒光杀气,又有魂魄的阴寒之力,两相组合下,爆发出一股难以想象的风暴。 青金两条巨龙,毫不犹豫的冲去,龙吟与尖啸同时迸发,大地颤抖不已,灰暗的天空在撞击的刹那开始出现大片的裂缝,剧烈的能量如潮水般蔓延,整个世界仿佛陷入天翻地覆之中。 无数的石块与泥土被掀起,三千军卫更是在能量的冲击下死伤无数,他们都是魂魄修士,自然扛不住这种战斗,至于远处围观的修士,在看到能量蔓延的时候,就已经逃遁而出。 烟尘散尽时,鬼域幽影亡,步风惨叫起,技压三千军。 看着重伤的步天,陆凌天眼中尽是冰冷,他望着还足足有两千的军卫,高昂的战意疯狂弥漫。 对于这一结果,三位城主脸色阴沉的快要滴出谁来,没想到陆凌天竟然在鬼域幽影下毫发无损,这与他们的设想完全不同。 不过对于三个经验老道的修士老说,战斗不能这样进行。 只见周将一声大喝,声震四野,化为滚滚奔雷传荡开来,那些仅剩的两千军卫纷纷握紧手中兵器,杀伐之气再一次的凝聚。 只听周将大喝道:两千军卫听令,共同击杀此人。 陆凌天身子慢慢升空,眼中满是疯狂的战意,口中喝道:两千军卫又如何,我陆某何惧之有? 杀 杀。。。 两千军卫咆哮着。 陆凌天一声冷哼:战! 两千军卫的咆哮近乎疯狂,齐齐呐喊之下,声动九天,整个世界都在这杀字之下颤抖,耳边除了隆隆作响的杀字外,已经感觉不到任何东西。 尽管毁去一千军卫,但是剩余的两千军卫依旧强大无比,步天的败落虽然让两千军卫震撼,但是久经沙场的他们岂会因为一场战斗而缴械投降。 近乎实质的杀气化为漫天风暴,席卷四面八方,整个天地好似处在混沌之中,天空中更加的灰暗,大地在杀气风暴的吹袭下已经变的到处都是裂缝。 一股强大的威压从两千军卫的身上散出,这种威压是对自己的一种自信,是对敌人的一种冷漠,其中蕴含的杀伐之气更是达到了令人心惊的地步。 身在远处的观战修士,心下莫不魂飞魄散,这样的气势,这样的杀气,就算再厉害十倍,恐怕也是抵挡不住的,那种来自灵魂深处的震撼足以让他们终身难忘。 众多修士只感觉一座无形的大山在向着自己缓缓的压来,恐惧,绝望的情绪充斥在他们心神中,自己站在高山面前,就像一个无力的孩童般,面对压来的大山却是心若死灰。 倘若这大山瞬间压下,或许并不感觉道可怕,可偏偏压来的那种威势却是缓慢而来,在这一过程中,承受的痛苦煎熬,简直让人发狂。 这还是远处观战修士的感受,就更别说身处中心的陆凌天了。 身在虚空中的陆凌天,冷眼看着这一切,心中并无丝毫的慌张,面对两千军卫,他的心没有半点波澜,如果说有,那就是疯狂的战意。 这一刻,他的体内好似点燃了熊熊大火,焚烧着他的一切,如果不把这战火发泄,那他将会疯狂,本源火种火势猛然间壮大,宛如泉水般的真元从中喷洒而出。 紫色的火焰包裹着全身,体内的真元化作奔腾的海水涌起无边风浪,陆凌天高昂战意直冲云霄。 紫色的火焰透体而出,依附在他的身体之上,金色的真气此时看去无比的诡异,熊熊燃烧的紫色火焰更是让陆凌天的气势达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境界。 战意在这一刻彻底的点燃,而后疯狂的弥漫在天地间,就像远古的战神重归人世间,带着滔天的战意横扫天下。 虚空处站立的三位城主,感觉到陆凌天的战意,不由得大惊失色,这种战意如此的强烈,就算是他们也不禁色变。 一点宛如豆粒般大小的银白色光芒凝聚在陆凌天的右手手指上,就像是跳动的火焰,风一吹好像随时可以熄灭,但是没有人会小看这点光芒。 万仙诀冰冷的声音从陆凌天的口中传出,就在他话音落下的时候,他的手指猛然间向着下方冲击而来的两千军卫中横扫而去。 看似简简单单的一指,其中蕴含的威力无法想象,只见他轻轻的一划,如此的云淡风轻,如此的潇洒随意。 第17章:光芒 那点银白色的光芒始一离开陆凌天的手指,立刻迎风见长,转眼间便化为百丈大小,呈扇形向着两千军卫而去。 一圈圈的波纹荡漾,一层层的推着前进,一种恐怖的毁天灭地的气息暴虐在场地中,好似这一刻,天不是天,地不是地,完全在万仙诀下混交在一起。 磅礴的能量宛如泛滥的江河湖海,带着巨大的冲击力呼啸而去,百丈大小的万仙诀,最是适应这种大面积的战斗。 但是两千军卫久经沙场,对于这样的战斗更是司空见惯,此时在同一时间,两千军卫全部纷纷举起自己手中的兵器或者法宝,指向苍穹,口中更是一声大喝。 刹那间只感觉两千到不同的声音从天空中隆隆而下,仿佛世界在这一刻面临着巨大的毁灭,道道闷雷滚滚,击打在大地之上。 声音震耳欲聋,震破虚空,各色各样的法宝在同一时间全部亮起了红色的光芒,更有少数的军卫亮起了黄色的光芒,这说明魂态修士是黄色境界,魄态修士是红色境界,统称魂魄修士。 两千军卫的法宝形成的冲击,给人一种强烈的视觉震撼,只见遮天蔽日的红芒宛如浓郁的云层一般飘在上空,完全把灰暗的天空遮盖住了。 红色的法宝兵器虽然在这些军卫的手中并不算强大,但是胜在数量众多,合在一起,就连陆凌天也是不禁色变,更别说远处观战的众多修士了。 强大的杀意形成的风暴出现在那些法宝的上空,搅动着红芒,原本浓稠的红芒在风暴的牵引下开始缓慢的旋转,随着旋转,从中爆发出一种无可抵抗的毁灭性气息。 呐喊声依旧继续,高举的法宝不断散发出强烈的光芒,直映得无边的虚空变成了鲜血一般的颜色,这个时候,人们惊恐的发现,天地间已经完全变了模样,虚空处那些微小的类似于魂魄的能量在这一刻完全崩溃,化为点点精光融入红芒中。 深厚的红色云层,剧烈的翻滚,中央的漩涡却是越来越大,越转越快,好似一只巨大的恶魔将要从中脱困。 庞大的毁灭性气息笼罩在每一个人的心头,陆凌天的万仙诀终于落在了虚空处,天空的红芒分出一股直接撞上万仙诀。 只听轰的一声,天地都在颤抖不已,就连身在虚空的修士也纷纷被这股撞击的能量掀飞老远,三大城主也不禁色变,齐齐向后退去。 好强!何云凝重的说道。 没想到此人竟然能够抵抗两千军卫的法宝杀戮之气。周将阴沉的说道。 至于慕雨则是一言不发的盯着远处的战场,在他看来,如果陆凌天接不下这法宝杀戮之气,到让她非常失望。 红芒与万仙诀两两消散,相撞的余波还在天地间回荡,这时,两千军卫手中的法宝兵器整齐划一的指向陆凌天,顿时天空中的红芒响起了无数炸雷。 从巨大的漩涡出,慢慢的探出一只巨大的头颅,这头颅无比的巨大,仿佛一座山峰,面部更是狰狞无比,宛如魔鬼,更有森森獠牙长达数十丈。 一声愤怒的嘶吼从它口中发出,紧接着他一跃而起,整个身子脱离漩涡,只见此时她更加的巨大,站在那里给人一种高不可攀的感觉。 红色巨人一脚抬起,踏向下方的陆凌天,只听砰,砰之声开始响起,原来由于红色巨人的力量太过巨大,导致空气都发出爆鸣。 陆凌天眼中精光一闪,全身的战意火焰疯狂的上涌,最后在他的头顶之处形成了一把紫色的利剑,此剑紫光闪烁,上面更有丝丝仿佛雷电一样的东西缭绕。 他一把抓过巨剑,握在手中,这一刻他的气势无限的增长,疯狂的弥漫,滔天的战意全部凝聚在巨剑之上。 一声宛如龙吟般的嘶吼从陆凌天的口中发出,他猛然间跃起,持着手中的红色巨剑,向着踏下来的巨人脚掌,从下至上,逆刺而去。 紫色光芒与红色光芒顿时覆盖了这一方天地,万物一切都笼罩在内,所有的事物都看不清楚,只看见两人交击的地方,一个红紫相交的巨大圆球蒸腾而上。 恐怖的能量简直可让天地颠覆,毁灭的波动让许多人魂飞魄散,不要命的向外逃去,唯恐波及自己。 二人交战的地方在虚空出,如果换做在地面上,恐怕此时的冥骨城已经不复存在,但即使这样,也让冥骨城受到了或多或少的伤害,三位城主联手布置的禁制符也起到了很大的作用。 再看那红紫相交的圆球,慢慢升空,其中剧烈的能量相互碰撞,慢慢的,原本红紫圆球竟然化为紫金紫色,爆发出炽烈的光芒与能量。 所有人惊恐的看着苍穹,这一刻,原本无日月的神州,升起了一颗勃勃生机的太阳,它照亮了一切,驱散了无边的灰暗,让所有人都目瞪口呆。 慕雨怔怔的望着天空中的太阳,两行清泪不由自主的落下。 惨叫声与闷哼声响起,红色巨人的一只腿脚已经完全崩溃,大量的红芒消散一空,无边的愤怒燃烧万物。 陆凌天的身形如断线风筝般远远抛开,浑身上下疼痛的难以忍受,体内的魂魄更是受到创伤,就连骨架也有了轻微的刮痕。 咆哮中的红色巨人,对于陆凌天恨之入骨,张开大口吼叫之下,只见两颗血红的獠牙仿佛两道闪电般划破虚空,向着陆凌天的方向击去。 漫天的红云,闷雷滚滚,两颗獠牙就像这天地间的两道闪电,一刹那,所有人的身体上都映出一片血红,眼中的火焰都因为这光芒而改变颜色。 抛飞的陆凌天身子剧痛无比,但好在他事先已经炼化了内丹,使自己的骨络得到了有效的加强,否则的,这一下就很有可能让自己的骨架产生裂纹。 一股深深的危急感笼罩着陆凌天,两颗獠牙已经快要接近他的身子,尽管很远,但是其上传出的巨大能量让陆凌天心惊不已。 后退中的陆凌天,双手蓦然一挥,宛如两条蟒蛇般扬起,随着他手臂的扬起,在他的身后,两条青金虚影幻化而出,阵阵龙吟从虚影内传出。 青金虚影相互游走,渐渐凝实,转眼间便化为百丈大小的两条巨龙,青色的巨龙宛如一道钢铁长城,上面的龙鳞闪起阵阵寒光,金色的巨龙全身笼罩在银白色的光芒内,唯有头颅与龙尾显露在外。 天地变色,狂风怒吼,惊骇欲绝的修士吓的急急祭出自己的法宝,以防不测,今天给他们的冲击实在太大了,每一个瞬间都让他们心惊胆战,以至于许多年后,每每想起都浑身颤抖。 u酷匠网正g版首,发h27e058d35、 第18章:魔尊? 两条巨龙瞬间离开陆凌天的后背,齐齐飞入虚空处,阵阵龙吟传出,无数的飞沙走石弥漫在天地间,宛如末日来临。 周将此时可以说是大惊失色,没有想到陆凌天的神通如此厉害,不光斩掉红色巨人的一只腿脚,更是幻化出两条绝世神龙。 他到底修炼的是什么功法,竟然如此奇特。周将心中阴沉无比。 同样的问题在何云的心中响起,按照陆凌天所表现的实力来看,越级杀人完全由可能,怪不得貔貅会败在此人的手中。 想到慕雨,何云不禁看向旁边的慕雨,只见慕雨盯着远处的战场,脸上没有丝毫的情绪波动,注意到何云的目光,周将也不禁看向慕雨。 慕雨微微转过娇美的容颜,迎向二人的目光,缓缓说道:虽然我与此人相处很长时间,但是他所修的功法却是一点不知,只知道此功法暗含天地至理,往往施展而出,威力惊人。 吼。。。连绵不断的龙吟响彻云霄,青金两条巨龙在刹那间追上后退中的红色巨人,只见青金两条龙尾分一左一右,共同卷向红色巨人。 愤怒的嘶吼与惨叫响起,直震得耳膜生疼,红色巨人的身上已经完全被巨龙缠绕,此时的场景异常壮观,红色的云雾上盘旋着青金两条巨龙,心神震撼之下,却又陶醉其中。 失去了一只腿脚的红色巨人又失去了两颗獠牙,就像是没有爪子的老虎,再怎么凶,也是徒劳。 随着最后一声凄厉的惨叫回荡在世间,红色巨人被两条巨龙合力吞噬。 陆凌天杀意弥漫,战意宛如空中骄阳,盯着三位城主大喝道:不过是些土鸡瓦狗罢了,你们三人可敢与我一战? 阴沉的三人没有回答凌云话语,在军卫队长与骨架军官的带领下,两千军卫迈开自己的步伐,向着陆凌天疯狂的冲去。 一声大笑从陆凌天的口中发出,心中的豪气在这一刻被无限的激发,冲天的气势直接让四周的虚空出现了阵阵扭曲,他的双眼透出无情之光,紫色的火焰长达十丈长。 天空的灰暗云层齐齐的向着四周散去,这一刻陆凌天的身影被无限的放大,他仿佛一尊古战神般站立在天地间。 甚至挥一挥手就可以让万物寂灭,跺一跺脚就可以大地崩溃。 杀陆凌天的口中沉闷的吐出一个字,身影宛如闪电般冲入两千军卫中。 始一进入大军之中,各色的法宝便呼啸着向自己攻来,炽烈的能量化为一条条风暴,席卷着自己的身体,强大的威压让军卫更加的疯狂。 陆凌天目露杀光,隔空向着身前猛然挥出一拳,只见在陆凌天的拳头上,一圈圈波纹以极快的速度散去,紧接着便出现轰轰的爆炸声。 凡是遇到波纹的军卫,纷纷在无声无息间化为粉末消散一空,就连魂魄都消失殆尽,唯有手中的法宝失去光泽,静静的躺在沙土中。 面对这些魂魄之态的修士,陆凌天可以轻易的斩杀,但是两千军卫共同攻击,就是他也觉得头皮发麻,但是唯有利用更震撼的手段,击败这些军卫。 两千军卫他并不打算全部击杀,如果那样的话,自己的真元会消耗干净,而远处还有三位没有出手的城主,他们的实力才让陆凌天真正的忌惮。 所以只有震慑住这些军卫,然后想法与三位城主一战,才能以绝后患。 无尽的杀戮呼啸而过,呐喊声,惨叫声彼此起伏,陆凌天身处两千军卫中,横冲直撞,每每出手,便有一大片军卫倒下。 地面上的沙土不断的增多,黯淡无光的法宝更是满地都是,但是那些军卫悍不畏死的冲向陆凌天。 这一场大战太过惨烈,漫天的法宝带着长长光芒来去纵横,天空上,地面上,到处都是剧烈的光芒闪烁,就像一场盛大的烟花,绚丽至极。 雪白的拳头不断的挥出,他游走在千军之中,浑身的杀伐之气让他看起来就像一个魔尊,在不断的收割着修士的性命。 眼中的冰冷就像永远都化不开的万载寒冰,体内的真元此时就像条条江河般奔腾,万仙诀运转直下,黑白二气宛如一只巨大的风车绞杀着众人。 包括三位城主,众多的观战之人惊骇欲绝,这样的大战他们从来没有见过,凄惨程度,大战之激烈简直闻所未闻。 灰暗的苍穹中,此时无比的灿烂,道道红黄二光穿梭其中,天地间映出了壮观的一幕,就像从现在开始,整个世界都不在沉寂,而在无尽的杀戮中迎来明天。 战场中,那宛如神魔般的高大骨架,行走在千军中,只见他一脚扫去,惨叫声四起,无数的法宝被击碎,他又是一拳轰去,虚空处大量的裂纹蔓延,更有阵阵雷鸣声炸响而起。 而幻仙诀作为元道之境时的神通,更是被陆凌天发挥的淋漓尽致,一指点去,往往有大量军卫死亡。 仿佛虎啸般的声音从他的口中发出,青金二气又重新在陆凌天后背处形成,这一次形成的巨龙更加让人感觉不可思议。 原本百丈大小的龙身,此时只有二十丈大小,比起原先小了好几倍,但是真正让众人色变的是,这一次凝聚出的青金巨龙,足足有四条之多。 两条青龙狰狞无比,阵阵咆哮回荡,两条金龙变幻莫测,强大的能量时而游走在外。 何云眼中一凝道:我们该出手了,不然的话,三千军卫会被他杀光的。 周将正要说话,旁边的慕雨连忙阻止道:再等等,我想耗费他过多的真元,到时与我们对之,便可手到擒来。 四条神龙,瞬间窜入军卫之中,这一次更加的让人触目惊心,战场中已经没有法宝呼啸声誉呐喊声,唯一留下的就是凄惨的叫声以及最后的挣扎。 神龙过后,一人不留,万里战场,千人断头。 陆凌天仰天大笑,状若疯狂,口中喝道:我陆某自来到冥骨城之后,就一直谨慎小心,像今日这般杀得如此痛快,尚是第一次。 他的声音宛如魔音,落入众人耳中纷纷掀起滔天巨浪,看向陆凌天的身影,除了有敬佩之外,更多的则是畏惧。 他的身影屹立在大地之上,映入众人的眼帘中,却是百丈神魔临世,杀戮血腥之祖。 突然间一阵枪吟震动着众人的耳膜,仿佛这一刻所有的声音都安静下来,唯有这一声枪吟在天地来回回荡。 第19章:止修 深红色的剑尖炽烈无比,就像火焰之中的烈火,素雅且不容侵犯,红色的剑柄散发着慑人心魄的力量,就像一条蛟龙发出的愤怒。 这正是煌灭剑,被陆凌天重新祭炼后,第一次拿出,而远处的周臣在听到剑吟的一刹那就脸色大变,隐隐的测出了什么。 果然是煌灭剑。周将阴沉的说道。 陆凌天手持煌灭剑,强大的气势直接形成了一股风暴,这风暴能有十丈之宽,剑长更是一眼望不到尽头,好似要与这天连接在一起。 望着剩余的军卫,凌云大手一挥,带着这煌灭剑发出了宛如魔鬼般吟唱,天地间风起云涌,形成的风暴更是疯狂的旋转,向着涌来的军卫横扫而去。 浓烈的寒冰之气弥漫空中,仿佛能冻彻人的灵魂,寒气好似拥有灵性,全部飞入形成的风暴之中。一时间,呜咽声响彻天地,是恶魔正在哭泣吗?还是它发出的笑声。 涌来的军卫顷刻间被风暴吸入进去,惨叫声再一次响起,相互叠加之下,竟然形成好像风暴发出的声音,两种声音混合在一起,听起来不禁令人头皮发炸。 但是充满杀伐之气的军卫也非易于之辈,在风暴临身的一刻,纷纷把手中的法宝击向风暴的中心,这飞去的法宝中,蕴含了军卫们全身的真元在内,合在一起爆发出的威力,难以想象。 轰的一声惊天巨响,此时的虚空仿佛承受不住多次的打击,竟然从中破开了一道口子,露出了其内漆黑的未知空间。 无尽的吸力瞬间出现,把爆发出的能量一丝不剩的吸入黑暗中,之后又眨眼间闭合,这一切都是在电光石火间发生的,快的几乎让人反应不过来。 陆凌天的身子暴退,手中的煌灭剑也回到了乾坤盘中,如今他的身体又一次疼痛难忍,剧烈的碰撞,虽然最后让裂缝吸走大部分能量,但是还是波及到了自己。 至于军卫更是在相撞的一刻,纷纷爆体而亡,直接化为沙土消散在世间。 此时的三位城主,脸色无比的阴沉,好似能滴出水来,但是如今大敌当前,却是不好发作,陆凌天的神通让他们损失惨重。 远处观战的众多修士,此刻一个个目瞪口呆,其实心中已经翻起了滔天巨浪,惊骇的简直无法用言语表达,唯有颤抖着身子盯着战场。 其中有一个修士艰难的说道:他。。。他竟然。。。斩杀掉。。。两千军卫。。。天呐,这是真的吗那人难道是战神转世不成。 不光他一人这样想,所有人看向陆凌天的目光都像看怪物一般,这种战绩足以震动整个魂魄区域乃至整个骨架区域,这是什么概念,三千军卫,以一人之力斩杀两千,而且自身毫发无损。 此时的冥骨城尽管在三位城主与大量符的保护下,抵抗了大部分的力量,但是在这巨大的能量风暴之下,还是受到了一点波及。 对于修士来说,所波及的范围并不算大,只有冥骨城的左侧山脉被战斗的余波冲击的粉碎,但是对于凡俗之人来说,就好比天翻地覆一般。 山脉的顷刻倒塌,让他们惊骇欲绝,知道这些修士往往杀人不眨眼,往往一记神通就能让自己死上千百次,所以他们都躲在自认为安全的地方,惊恐的望着天空。 对于那个如神似魔的身影,人们只记住了他的凌厉手段击强大的神通,一人面对三千修士,能做到如此从容的修士,几乎没有,最起码在冥骨城没有。 陆凌天,这个名字今天注定在冥骨城被众多修士记住,尽管没有人会认为他能最终成功,但是能拥有这份气魄与手段就足以令众多修士震撼。 此时虚空出,那道雪白的身影傲然挺拔,高昂的战意直冲九霄,强大的气势仿佛能把天地吞噬,他冷眼看着冥骨城,这一刻他冰冷至极。 周将与何云还有慕雨三人,本是三头异常强大的异兽,机缘之下,修炼将近万年,终于让他们达到了骨架后期之境,并且掌控了这冥骨城。 唯有貔貅慕雨至今还是魂魄之态,她之所以没有迈进骨架之态,其实是因为她自身的伤势,这一点其它两位城主均都知晓。 这慕雨的伤势不知从何而来,只知道自从开始修炼时,就伴随着她,也有可能是先天造成的,也有可能是受到到剧烈的打击,总之没有人知道这一点。 重伤一直使慕雨不能问鼎骨架修士,体内的伤势更是越来越严重,只有不断吞噬魂魄的方法才能延缓她的伤势。 但是手中的法宝十八层地狱神炉使得晨雨虽然是魂魄修士,但是加上此法宝却让她有与骨架中期一战的资格,就算是后期也能脱身。 此时的三位城主,可谓是都拥有后期的修为,他们全都脸色阴沉的盯着远处的那道雪白身影,那个如魔,那个如战神般的身影。 心中的震撼已经让他们忘记了这是自己的城池,他们只是死死的盯着陆凌天,眼中的怒火就像漫天火海一般焚尽天下万物。 他们是不会在意这三千军卫的,让他们在意的是这三千军卫全部都是死于陆凌天一人之手,这样的一个结果,他们感到无比的耻辱。 周将冷喝道:凌天小儿,我周某人看来太低估你了,三千军卫,竟然斩杀两千,这是未有之事。 陆凌天望着周臣道:三位城主如此大动干戈调来三千军卫,我陆某岂能让你们失望? 就在这时,一道清丽柔和的声音出现在众人耳边,只是这声音虽说好听,但却蕴含着无尽的冰冷,始一听见只感觉春风拂面,余音消散,却感觉寒彻肌骨。 一身白衣的何云说道:凌道友,你认为今日你能走出这冥骨城吗? 一声冷哼自陆凌天的口中发出,只听他说道:陆某今日就没有打算离开冥骨城,等收了你们三头异兽,再走不迟。 放肆,一个中期的修士,也敢讲出这样的话语,看来你是不了解止修的后期。周将说道。 止修陆凌天是第一次听说这样的话语,心中揣摩之下,却不得而知。 慕雨目光复杂的看了凌云一眼,说道:陆凌天,你是斗不过三位后期修士的,还是随我们去城主府。。。 闭嘴!陆凌天这一刻浑身上下寒气更胜,仿佛凝结成冰。 陆凌天说道:要不是你处心积虑的陷害与我,怎会走到今天这一步,主上,你好深的心机,为了我不惜布下这么大的一个局,你到底为了什么。 第20章:传说 眼看着陆凌天身上爆发出寒意能与万载寒冰相比,面色复杂的慕雨很快收起了那份复杂之色,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杀意与冰冷。 身在神州近万载,许多事情她看的无比的透彻,眼下陆凌天对自己无比愤恨,自己说的再多,都无济于事,况且自己心中的秘密现在还不是告诉陆凌天的时候。 她在等,等一个属于自己的机会,更不会让何云与周将插手。 周将阴沉着脸,雪白的骨架都因为眼前的那道身影而微微颤抖,他暗自告诉自己,今天一定让这陆凌天烟消云散,否则自己三人没有一人能活,最起码这城主之位是坐不安稳了。 一声愤怒的嘶吼从周将的口中发出,只见他宛如一头凶猛的蛮兽,浑身上下爆发出深紫色的光芒,整个人气势开始不断的攀升。 陆凌天有些惊异的望着远处的周将,心中还在思索着他的话语,此刻从周将的身上传出的强大气息,让他暗自心惊。 深紫色的光芒先是从周将的魂魄处散出,紧接着就是从他的七巧之中,渐渐的弥漫全身,最后把他整个人都包裹进去。 这深紫色光芒无比的诡异,仿佛浓浓的烟雾,在周将的四周翻滚不休,完全看不清里面的情况,只是感觉到阵阵威压与庞大的气息散发而出,就像是要出世的凶兽。 这深紫色光芒其实代表了骨架后期的实力,每一个骨架后期的修士都会自动形成一记专属于自己的神通,这才是骨架修士傲视群雄的最大资本。 寻常骨架修士就算在厉害也只是借助法宝之威或者自身的功法奇特,但是骨架后期的修士就不同了,达到这一境界的时候,修士会产生一种接近与天地大道的感悟,这感悟随着自己的修炼与参验就会形成一记非常强的神通。 由三位骨架后期幻化而出的三头异兽,屹立在虚空出他们的身后,阵阵宛如风暴般的威压席卷了整个冥骨城。 天空中的灰色云朵也因为这阵阵强大的气息而被冲击的支离破碎,竟然再也无法凝聚,只是孤零零的飘散在远处。 三兽的传说终于在这一刻得到了应验,虽说修士不会相信这样传说,但是对于三位城主就是三大异兽的事实还是感觉匪夷所思。 早就远远躲开的那些凡俗之人,则是一个个心神俱震,甚至于与有的人惊恐的魂飞魄散,他们虽然见过凶兽,但是城主就是他们代代相传的神兽,一时间竟无法接受,更有甚者直接晕死过去。 眼前的一切都还在陆凌天的预料之中,他没有想象中的那样惊骇,而是极为平静的看着虚空处的三头异兽。 三头异兽惊天动地的嘶吼咆哮声,牵动着每一个在场的修士,此时三头异兽带给他们的震撼简直无法用言语表达,唯有惊恐的望着虚空处渐渐凝实的身影。 每一头异兽的身上都散发出足以毁灭天地的气息,恐怖的力量不仅蕴含在他们体内,就连体外的虚空都因为这力量而变得有些扭曲。 就仿佛自己在面对着一个比自己厉害十倍的大神通修士,唯有屈服膜拜才能显示出自己的卑微,又像是一只微不足道的蝼蚁在面对着嵩山峻岭,竟是一道无法逾越的鸿沟。 这时的冥骨城由于三位城主全部都幻化出自己的本体之身,那些大量的禁制符再也承受不住这种强度的冲击,顷刻间便崩溃瓦解,消散一空。 周将阴冷的对着陆凌天说道:冥骨城无辜凡俗之人太多,我们如此束手束脚,不如去城外的毕穷山脉。 陆凌天略一沉吟,点头答道:三位城主的意思,我陆某还有什么还价的余地吗? 周将一声冷哼,当先带头向着毕穷山脉飞去,紧接着就是何云与魔女慕雨,而陆凌天则是从另一个方向向着山脉疾驰而去。 至于那些观战的修士,纷纷起身,争先恐后的向着毕穷山脉,今日给他们的惊讶与震撼实在太多了,多的足以敌得过自己的修道生涯,所以他们认为这是难得一见的旷世之战,如果错过,将会遗憾终生。 紧靠着冥骨城的一片山脉,这里绵延纵横,悬崖峭壁多不胜数,是冥骨城的一道天然屏障,只是在刚才的大战下,强大的力量已经波及到了这里。 虽说这里的山脉还是一如既往的绵延起伏,但是从前的深谷幽涧已经消失无踪,只有从铺满碎石的深坑中看去这是一处幽谷。 陆凌天的身形落在了一处较高的山峰处,周围的清风慢慢拂过他雪白的骨架,吹动着他眼中的紫色精光,仿佛烛火一般摇曳不定。 如果不是一副骨架,别人肯定认为这是一位宛如谪仙般的修士,那种身上独有的气质让他显得太过飘渺虚无。 但是唯有陆凌天自己知道,自己心中的战意是多么高昂,几乎就要冲破了他的身体,直冲九霄之势,就好像漫天的火焰在不住的燃烧,直到四周的一切,可以威胁到自己的存在,统统在这战意之下化为尘土。 他的手中重新握住了煌灭剑,深红色的剑尖始终都缠绕着柔和的光芒,只有在杀伐之时,它才会爆发出难以想象的炽烈,红色的剑身给人一种沉重寒冷的味道,仿佛墨玉一般的剑身上面,一只雪白的手指紧紧的攥着。 远处的修士已经密密麻麻,他们分别落在了各个大小山头,紧张的盯着这里的情况。 在陆凌天的对面,穷奇,毕方与貔貅一字排开的站在那里,他们的身后始终都保持着异兽的虚影,所以无论走到哪里,都会引起一阵震撼。 周将冷冷说道:让你死在这里,也算你一场造化。 陆凌天一声冷哼,并未答话,手中煌灭剑突然间一阵长吟,宛如龙出九渊,风云变色。 深红色与青芒同时点燃在煌灭剑上,它散发着诡异莫测的力量,就像一条蛰伏了万年的猛兽,在这一刻渐渐苏醒。 不约而同的,三位城主同时向着陆凌天飞去,手中更是变换法诀,道道深紫色光芒就像一条条细线出现在他们手中。 随着法决的涌现,他们身后的异兽虚影,更加的实质化,两只眼睛竟然渐渐灵动起来,浑身上下出现一丝上古洪荒之气。 这一丝洪荒之气是异兽本身所具有的,无论是穷奇毕方,还是貔貅,在上古的时候,都是可以称霸异兽中的王者,也可以说是万妖之祖,所具备的神通与气势,自然不同寻常。 但是随着那场大战浩劫的降临,许多天地灵物随之灭绝,这穷奇毕方还有貔貅并非是真正的上古神兽,经过多年变化,体内也仅有一丝洪荒之气。 第21章:继承人 渐渐的,随着三人法决的融入,那些虚影异兽已经完全实质化,与虚影完全是两个概念,甚至于身上的毛发与鳞片都看的清清楚楚。 三头异兽纷纷脱离了自己的本体,向着陆凌天张开血盆大口吞噬而去,锋利的牙齿仿佛一排排刀剑泛起浓烈的寒光,一种危险的感觉的出现在他的心中。 陆凌天一声大喝,宛如龙吟虎啸,宣白的骨架突然间拔地而起,手中的煌灭剑在这一刻竟然爆发出万丈光芒,如同一轮骄阳横挂空中,让原本的灰暗之色,一扫而空。 三头异兽瞬间临近,陆凌天甚至于感觉到了从他们口中喷出的腥臭之气,他心中冷静且战意冲天,手中长剑对着吞噬而来的三头异兽狠狠一扫。 只见从如同骄阳的枪尖出,一道百丈大小的光刃闪电般冲去,呈月牙形击向迎来的三头异兽。 青芒挥散,竟是如此绚烂,仿佛整个天地间不在是单一的灰色,而是充满了灿烂的色彩,星空下,银河中,道道星辰之芒就像溪水般缓缓而流。 整个毕穷山脉仿佛笼罩在亿万星辰之中,炽烈的银白色光芒充斥了每一处空间,石人忍不住闭上双眼。 三头异兽眼见光刃来袭,硕大的头颅高高扬起,一声惊心动魄的嘶吼从他们的口中发出,整条山脉都在这嘶吼中颤抖不已,巨大的石块纷纷滚入山底。远处,不少修士纷纷抱住自己的头颅,面露痛苦之色。 三头飓风出自三头异兽的口中,初始他们只有一丈大小,但是随着旋转的速度,竟然快速的壮大,由于旋转之力,大量的气流被纳入飓风中,其威力与体积,自然不断增大。 待来到光刃之前,一丈大小的飓风已经有百丈大小,它们发出刺耳的尖叫,防魔鬼来临,天地间一片阴森萧条,形似鬼蜮。 只听轰然一声,三道威力奇强的飓风终于和陆凌天的光刃撞在一起,爆发出的声音就连这天地都要为之颤抖,狂暴的能量开始肆虐四周,大量的山脉开始崩塌消散。 远处躲闪不及的修士纷纷在这能量的冲击下,化为虚无,连惨叫声都来不及发出,整个天地一时间仿佛末日来临。 在二者相撞的地方,裂缝再一次的出现,只不过这一次裂缝如此迅速,还没有裂开,就直接开始坍塌,露出了里面的漆黑之地。 飓风消散,三位城主各自后退一步,心中的惊骇简直无法比喻,陆凌天的强大已经远远的超出了他们的预料,甚至让他们感到可怕。 能量消散,陆凌天的身形已经深深的现在地面之上,唯有一个人形大坑,从里面冒出丝丝白烟。 众人惊讶的望着眼前的一切,面露不敢相信之色。 此时的陆凌天,在地底之处,已经不能动弹,他的全身已经布满裂纹,更是刮下一层厚厚的骨粉,有的地方甚至骨头开始碎裂脱落。 这一次的伤害对于他来说实在太大了,这是第一次受到如此厉害的伤势,如果不是炼化了内丹,他相信自己现在一定会更加严重。 心中对于骨架后期高手的实力,陆凌天算是有了深刻的体会,尽管自己修炼万仙诀,但是在三位骨架后期的联手攻击下,自己还不是对手。 看来是我太小看骨架后期的修士了,止修的境界也是骨架后期,看来是有一定原因的。陆凌天只感觉自己浑身疼痛无比,就像有人一点点在锯着自己的骨头。 慢慢挣扎的站起,他口中一声声低沉的痛哼,微微颤抖的双腿硬是站起,眼中的紫色火焰重新点燃战火。 一只雪白的手掌伸出人形大坑,三位城主这时只感觉自己天灵盖发麻,惊吓的魂飞魄散,如此还不死,难道这陆凌天真是仙人转世? 不光他们,就连远处的大量修士都露出了不甘置信的神情,死死的盯着那只伸出大坑的手掌,他们愤愤倒吸一口凉气,暗道这人竟然如此诡异。 雪白的身形这时已经不再雪白,全身的骨架道道裂纹仿佛蜘蛛网一般蔓延全身,陆凌天慢慢的走出深坑,望着三人。 尽管他伤势颇重,但是眼中的光芒却是越加的明亮,就像天外的两颗明亮星辰,可以照亮这世间一切,其内燃烧的熊熊火焰,就像他自己的战意般,燃烧着这片天空。 周将阴沉着脸,脑中略一艘艘,就大声说道:各位修士听着,如果谁能把此人击杀掉,就可以得到我那件煌灭剑还有其它法宝,更重要的是,谁能杀掉此人就有机会成为我的继承人。 毕穷山脉中,这里现在已经成为一片废墟,许多山头高峰都已经在大战的冲击下,沦为尘埃,更有无数的大小石块铺满整个地面,造成了原有的山涧沟壑已经不复存在。 地面上处处冒着大量的青烟,这里由于战斗的激烈而造成的能量,在平息后所散发而出的。 灰色的天空,四散的云朵已经开始重新慢慢凝聚在一起,好似害怕了这狂暴的冲击,始终都不肯彻底融合。 陆凌天身姿挺拔的站在地面上,身上传来的伤痛让他有种瞬间昏厥的感觉,但是他心中的坚韧一直支撑着自己,现在的危急不仅没有解除,反而刚刚开始。 骨架后期的三位城主给他造成的伤害,远远比自己预料的要大的多,从未与后期修士一战的陆凌天,这一次就面对三位强敌,其中的差距瞬间拉出。 虽然他自己修炼万仙诀,乃是天地间一等一的功法,但是境界的差距及人数上还是让他很被动,止修一词其中蕴含的意义远非表面如此简单。 随着周将的话语落下,毕穷山脉中,无数观战的修士纷纷倒吸一口凉气,甚至于不敢置信的看向周将,想要再一次确定自己是否听错。 周将朗声道:冥骨城城主继承人,其中的一项要求就是杀掉这陆凌天。 这一次所有人都听的清清楚楚,纷纷惊讶的合不拢嘴,冥骨城继承人?那是什么概念,这一句话所包含的东西实在太多太多了。 第22章:三昧真火 近万年,冥骨城都被三位城主牢牢的统治着,往往有潜力达到骨架后期的修士都被三位城主找各种借口击杀掉。 虽然他们做的天衣无缝,但是冥骨城修士无数,自有明眼人,他们自然看出了其中的关键,久而久之,想要在冥骨城修为达到后期之境,可谓是难上加难。 如今周将说出这样的一句话,证明了陆凌天这人,已经触及到了周将他们的底线,让特闷感觉到深深的惧怕,所以才会不遗余力的杀掉陆凌天。 冥骨城继承人,不仅代表着可疑成为下一任的城主,统治无数修士,更重要的就是可以有机会提升自己的境界,使之达到骨架后期之境。 达到骨架后期之境,只有这一条,就足以让无数修士为之疯狂,甚至于白骨铺地,千里黄沙。 修士达到骨架之后,没一个境界之间都是一道无法逾越的天崭,想要跨过这一道障碍,需要的不仅仅是悠久的时间与机遇,更需要自己的明悟与在生死之间的徘徊。 这也是许多人很难达到骨架之境的原因所在,毕竟这很难。 在骨架区域之间,每一座城池的城主继承人都会得到上一任城主的大力栽培,使之有很大的机会问鼎骨架后期。 无数修士在听到周将的话语后开始疯狂,神州浩土的残酷及血腥是外人无法体会的,为了能够成为城主与境界的提升,他们的眼中透漏出的火焰开始疯狂的暴涨。 这就如同一堆火焰瞬间浇上了一桶火油,那种喷发出来的火焰及高温足以令人膛目结舌。 贪念出现在他们的眼中,盯向陆凌天的眼神,就像在看一座宝山般,阵阵精光爆射,强大的杀气开始弥漫,无情中的冰冷带着铺天盖地的杀意,这一刻,所有修士全部红着眼睛逼向陆凌天。 周将的嘴角露出了阴森的笑容,他想要的就是这样的一个结果,自己三人只是一个导火线,真正的杀招却是这些观战的修士。 他不会平白无故的把城主之位让出,之所以杀掉陆凌天就是为了自己的城主位,如果这样做那就得不偿失。 他话虽这样说,但是不允许继承人出现的,这样既可除掉陆凌天,也可让冥骨城的中期修士得到一定的控制,这才是周将的目的。 活了将近万年之久,三人可谓是真正的老怪,其心机深沉自不必多说,这一切都在自己的掌控中,尽管陆凌天斩杀了两千军卫,让他们大大的吃惊一把。 一旁的何云始终平静如常,就像一面湖水波澜不惊,仿佛这世间之事很少能有让她动人之时。 到是魔女慕雨,此时眼神复杂的看着苦苦支撑的陆凌天,心中百感交集,她之时想困住陆凌天,并不是想杀他,自己有心相助,却碍于周将与何云。 周将的心中一声冷哼,表面上不漏声色,但内心却把慕雨的神情看在眼中,仔细思索起来。 陆凌天尽管受伤,但是丝毫掩盖不住他散发出的气势及战意,此时他看着天空中的周将说道:周将,你真是好手段。 哈哈哈周将一阵大笑,而后瞬间收起自己的笑容,如寒冰的杀意轰然而至,他一手指着陆凌天说道:区区一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也想在我冥骨城作威作福,你太天真了。 陆凌天看了一眼慢慢逼近的无数修士,只见大部分都是初期与中期的骨架修士,还有一部分是魂魄修士,此时他们全都杀意腾腾的靠近自己,把自己围在中间。 陆凌天眼中闪出一丝果断与阴冷,对着周将说道:周将,我陆某今天定会让你失算,你认为这些修士能阻挡我的步伐? 周将阴冷的喝道:挡不挡得住,等你烟消云散的一刻就会知道了。 数不清的修士都因为周将抛下的诱惑而蠢蠢欲动,此时他们已经完全包围住了中间的陆凌天,眼中疯狂的杀意甚至于比起三千军卫还要厉害百倍。 至于剩余的一千军卫,早已经被周将调回城主府内驻扎,以防城主府出现紧急情况。 借刀杀人,这一招周将可谓是用的恰到好处,没有人可以抵抗一个城主的诱惑力。 陆凌天眼中精光爆闪,心中已经打定注意,一丝阴狠出现在他的双眼中,只是很快的就隐藏下去,所代替的是无尽高昂的战意。 煌灭剑猛然间飘向陆凌天的头顶,阵阵柔和的光芒笼罩在上面,只见陆凌天双手划动,道道法印打入乌龙素银枪中。 随着打入的法印,上面的光芒愈发的明亮,就连剑身之上也围绕着大量的黑芒,一股浓厚的且如寒冰般的气息从煌灭剑上面散发而出。 紫色的魂魄疯狂的蒸腾,宛如火山爆发,体内的银白色真元随着陆凌天的调动就像泛滥的河水发出雷鸣般的声音。 承载着大量的真元,煌灭剑一声长鸣宛如龙吟,回荡在天地间,而后蓦然化为一条长达百丈的巨龙。 这巨龙头部为白色,一双龙角就像一双锋利的宝剑令人心寒,两只明亮的眼睛仿佛可以穿透人的身心,青色的巨大身体上面片片鳞甲乌光闪烁,横在那里就像一道钢铁长城。 无数的修士纷纷祭出自己的法宝开始向着空中的巨龙攻击而出,尽管他们已经知道陆凌天的手段无比强悍,能够斩杀两千军卫,又能周旋与三位骨架后期高手之间,怎能是弱者。 但是心中的惧怕与敬畏已经完全被巨大的诱惑所取代,城主继承人是所有修士梦寐以求的。 巨龙一声嘶吼,宛如一道蜿蜒的闪电劈向大地,阵阵风雷之音伴随着冲击遮盖着这天地的一切。 就在巨龙冲出的一刻,陆凌天身后幻化出青金虚影,而后瞬间融入自己的右臂之中。 紧随着煌灭剑,他对着修士人群,狠狠的轰出一拳。 轰隆隆。 这一刻好似天地崩溃,好似天塌地陷,这一拳蕴含的力量无法估计,只感觉众人的头顶仿佛有一座无法逾越的山岳在快速的压下。 虚空的崩溃快速蔓延,如同闪电的力量横扫天地,无论在视觉上还是在触觉上,这些修士都感觉到心惊胆战。 但是这一切还没有结束,陆凌天的肩上,小白幻化而出,转眼间变成一只庞大无比的狐狸,张口一声嘶吼,直接让一些修士瞬间死亡,它配合着煌灭剑冲进修士大军中,展开屠杀。 陆凌天扬天狂笑,大喝道:毕方,穷奇,貔貅,你们再次看好了,我陆某还有一件大礼物,一并送给你们。 只见他的右手又是一招,一团闪烁着三种颜色的好似火焰般的东西,漂浮在他的手心上方,就算是陆凌天也是小心翼翼的控制着它。 周将三位城主看到这团火焰,大惊失色:这是。。。 不可能,怎么可能。。。晨雨只感觉自己的头皮发麻。 此乃三昧真火。陆凌天的声音仿佛来自九幽。 这三昧真火那是当年陆凌天无意间收取而来,没想到当初的三种火焰,在后来竟然慢慢的融合在一起,形成了三昧真火。 灭尸地火是为下昧,天蓝清火是为中昧,而琉璃天火是为上昧,合在一起就是三昧真火。 此时的三昧真火不知厉害了多少倍,也唯有乾坤盘可以容纳那么多的三昧真火,就算是陆凌天,也必须要用大量的真元包裹住才能勉强拿出。 或许这火对于骨架后期的城主来说不足以致命,最多也是让他们忌惮而已,但是对于那些骨架初期还有后期的修士来说,可是一场可怕的噩梦。 陆凌天森然一笑道:你有后手,难道我就没有。 周将瞬间镇定下来,看着陆凌天说道:你果非常人,但是却也小看了我三人及冥骨城。 说完这些,只听周将一声大喝,何云与慕雨也纷纷双手掐诀,口中念念有词。 乾坤逆转,阴阳颠倒,冥骨塔,开启。 第23章:开启 三昧真火,陆凌天始一拿出,四周就出现了可怕的高温,阵阵热浪从三昧真火中散发而出,仿佛就连虚空都因为这高温而变得扭曲。 混战的修士在煌灭剑与小白下,暂时没有攻破防线,但是当陆凌天拿出三昧真火后却让他们稍微一顿,但是紧接着就继续攻杀,并没有过多的注意。 在他们看来,那散发高温的火焰或者是此人的一件法宝,但是在无数修士下的围攻,法宝也是枉然。 高温使得陆凌天一直用真元包裹着三昧真火,在他听到周将话语的时候,心中就有一种不祥的预感,更是毫不犹豫的把手中的三昧真火分出一半弹入修士大军中。 刹那间,宛如核桃大小的火焰飘向众多修士,在临近修士的瞬间,它转眼间化为漫天火海,从天而降。 这一刻,所有的修士亡魂皆冒,炽烈的高温,终于使他们清醒过来,看着宛如岩浆般的火焰从苍穹中流下,他们发疯似的亡命逃窜。 这一刻,他们已经忘记了所谓的城主继承人,已经了所有的法宝,有的只是一个念头,那就是赶快离开这里,越远越好。 三种颜色闪烁不定的三昧真火,此时已经化成了仿佛河流一般,向着四面八方呼啸而去,剧烈的高温使得虚空扭曲,万物化为灰烬。 毕穷山脉已经称不上是山脉了,此时已经完全变为火海,无数的修士仿佛惊散之鸟般离开这里,但是无情的大火不会怜悯这些修士。 三昧真火所过之处,惨叫声彼此起伏,更有法宝碎裂声伴随左右,一时间凄厉的惨叫充斥着整个天地,仿佛人间地狱。 一位修士慌不择路,一头扎进旁边的山脉中,但是就在他刚刚进去不久,一声惨叫就响起,接着就是只余半截骨架的他冲出,但是没等他飞起,就化为灰烬。 另一位修士被三昧真火烧伤一根手指,本没有大碍,仗着自己的法宝强横就要冲出,但是接下来他的脸色瞬间痛苦不堪。 缠绕在他手指上的一丝三昧真火,瞬间沿着手臂遍布全身,不一会儿就包裹着这位修士,熊熊大火燃烧不止,撕心裂肺的惨叫戛然而止。 更多的修士沦为灰烬,数不清的修士葬身火海,三昧真火此时已经变成了洪水猛兽,波涛汹涌下,好似焚尽天下一切生灵。 而在同一时间,随着周将等人的声音落下,三位城主的手中同时爆发出一条细长的光芒,这光芒呈绿色,以极快的速度冲向虚空。 彼此间越来越近,三道绿色光芒随着高度的增加,渐渐的缠绕在一起,彼此旋转起来,最后浆染长达百丈,水桶般粗细。 在冥骨城的中央位置,这里是冥骨城的中央广场,中间的冥骨塔分别连接着四面的八根柱子,整个广场甚是安静,没有一点声音。 就在绿色光芒升起的瞬间,远在冥骨城中央的冥骨塔竟然爆发出万丈光芒,深紫色的光芒使得此塔看上去宛如身处在雷霆之中。 一股无比庞大的气息缓缓崛起,就像一只刚刚苏醒的巨兽。 轰隆隆! 一阵震耳欲聋的声音响起,四面八方的八根柱子这时散发出阵阵银白色光芒,这些光芒全部顺着与冥骨塔连接的细线之中,向着中央的冥骨塔汇集而去。 大地开始颤抖,隆隆之声更加剧烈,躲在冥骨城中的凡俗之人自然注意到了这等怪异只是,自他们祖祖代代相传,这中央的冥骨塔不仅象征着城主的威严,更是象征着整个冥骨城。 所以这里的凡俗之人对于冥骨塔有着特殊的感情,也可以说是精神上的寄托,而此时,他们信赖的冥骨塔竟然缓缓离开地面,他们焉能不惊? 雷鸣般的声音依旧在继续,大地不断的龟裂,更有宛如蜘蛛网般的裂缝随着冥骨塔的升高而延伸远处。 丝丝黑烟从裂缝内冒出,转眼间围绕在整个广场中,银白色的光芒混杂着刚刚融入的绿色光芒,再加上深紫色的冥骨塔与黑烟,形成了一副极为可怕的画面。 就算过去了千年万年,这画面依旧留在冥骨城内,通过一些特殊的手段及相传,流传与后世。 凡俗之人不知冥骨塔的开启预示着什么,但是常年居住在冥骨城的修士却是知道一些,这冥骨塔在他们的记忆中根本就没有开启过,但是有记载,冥骨塔的开启代表着冥骨城将面临着灭顶之灾。 随着冥骨塔的渐渐升高,地基以来的部分全部露出,散发着深紫色光芒的冥骨塔浓浓的威压瞬间传遍整个城池,就连凡俗之人都感觉心头仿佛压上了一块巨石。 那些与冥骨塔相连的巨大石柱在这一刻纷纷停止了散发出的光芒,与冥骨塔连接的细线也消失无踪,但是紧接着,八根柱子竟然轰的一声,在同一时间内崩溃。 无数碎石四散开来,原本明亮的荧光石柱子,此时黯淡无光,与寻常巨石没有任何的区别。 碎石不一会儿就铺满整个广场,唯有在冥骨塔原先存在的地方,一个深坑冒出大量的黑烟。 毕穷山脉内,此时一片高温,人一进去就仿佛随时可以融化,剧烈的高温使得整个山脉开始不断消融这里就是一个天地火炉,烘烤着一切生灵。 无数修士惨叫响起,更有法宝纵横声与喝骂声连成一片,刀光剑影,宛如长虹,给灰色的天空增添了不少的色彩。 但是死亡的阴影一只笼罩着毕穷山脉,凄厉的惨叫,让这里宛如一处鬼蜮,其传出的声音,不断回荡在山脉中,若是有凡俗之人听到,定会吓的魂不附体。 轰隆! 就在这时,从远处响起宛如闷雷般的声音,这声音沉闷有力,连大地都禁不住颤抖,就像是万千异兽奔腾一般。 一块乌云遮盖着整个天空,使四周更加的灰暗,就像暗夜里一般,同时一丝荒古的气息弥漫在整个山脉中。 不少修士发出惊呼声,抬头看向空中的阴影,脸上露出不敢置信之色,同时也有一丝丝喜色一闪而逝。 冥骨塔的来临让无数修士看到了希望,高大的冥骨塔完全笼罩在深紫色的光芒中,已经看不清里面的情况,唯有一个轮廓暴漏在外。 仿佛能摧毁天地的威压瞬间降临在毕穷山脉中,原本的火海中顿时有一丝丝清凉之气荡漾其中。 周将冷声道:能让我等祭出冥骨塔,陆凌天,你可以含笑九泉了。 酷匠网永d久{b270:58g3g5i 第24章:被擒? 陆凌天并未答话,而是紧紧的盯着虚空出的冥骨塔,这一次那种感觉更加的强烈,仿佛此塔中有某种东西正在召唤他,虽然很弱,但是却实实在在的存在。 当时路过冥骨塔时,他就有一种这样的感觉,但是当时并未在意,而今出现的冥骨塔,这感觉越加的强烈。 而就在这时,原本安静的乾坤盘,竟然莫名其妙的颤抖一下,虽然时间很是短暂,但是却无比的清晰,其上更有一道金光一闪而逝。陆凌天已经看清,那道金光就是吸收的煌灭剑上面的红色花纹。 难道这二者之间有什么联系不成?陆凌天心中想到。 周将一指天空冥骨塔,口中说道:冥骨塔开启,吞天噬地。 随着他的一指,虚空出的冥骨塔猛然间爆发出更为强烈的光芒,就连天空都被映出一片深深的紫色。 一股无法形容的庞大吸力凭空而显,形成了一个漩涡,向着毕穷山脉席卷而去。 无尽的三昧真火瞬间涌向那股吸力,二者相互厮杀纠缠之下,终还是冥骨塔占据了上风,牢牢的把三昧真火围困在内。 周将的脸色出现冷笑,旁边的何云平淡说道:我们三人共同祭炼的冥骨塔,岂是他一个小小中期修士破的了。 陆凌天心中更加阴沉,同时也对冥骨塔深深的忌惮起来,三昧真火的厉害他可是很清楚,但是眼下却被冥骨塔全部吸走。 看着手中剩余一半的三昧真火,陆凌天收回了乾坤盘,同时召回了小白与煌灭剑。 吸收了三昧真火,冥骨塔一阵急速的旋转,最后慢慢降低自己的高度,露出了其本来的面貌。 周将看了一眼旁边的二人,三人同时伸出手指,口中喝道:攻。 原本安静的冥骨塔散发出阵阵寒意,一瞬间弥漫整个毕穷山脉,仿佛寒冬腊月。 瞬间的高温与瞬间的寒冷,让毕穷山脉遭受着难以想象的重创,无数山峰轰然倒塌。 巨大的冥骨塔以风驰电掣的速度向着陆凌天撞来,其中所过之处,空间内荡起层层波纹,更是在塔尖之处爆发出雷鸣声音,虚空瞬间碎裂。 陆凌天头皮发麻,倒吸一口凉气,手中煌灭剑急转,向着击来的冥骨塔击去。 轰的一声,整个山脉开始塌陷,庞大的力量摧毁了连带冥骨城一半的建筑物,能量宛如潮水般蔓延四面八方。 陆凌天的身形飞出去千丈之远,整个骨架碎裂了大半。 就在这时,冥骨塔向着陆凌天笼罩而下,这一刻天地失色,风卷残云,整个山脉在冥骨塔下都显得无比的渺小。 只听轰的一声,大地再次龟裂,尘土扬天,一切都安静下来。 周将冷声说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擒拿你易如反掌。 此时的毕穷山脉极为的安静,与刚刚的人间地狱相比有着天壤之别,火海已经完全消失,露出了原本的山脉。 毕穷山脉已经不能称为山脉了,只见高峰已经倒塌,碎石铺满地面,更是在原先大战的地方,形成了一个难以想象的巨大深坑。 一片废墟呈现在众人眼前,丝丝烟雾从地面上冒出,其中还含着一丝炽热。 在场的无数修士已经在三昧真火下死伤无数,余下的修士却只有十之七八,眼看着如此恐怖的山脉,他们心中的恐惧无法形容,唯有一声叹息留下,而后消失无踪。 贪念在这一刻似乎也烟消云散,至于继承人的诱惑,则是没有人再提起,正是因为这贪念才使得无数修士葬身火海,他们都是心思通灵之人,此时怎能不明白? 场中再无一人,只有冥骨塔竖立在地面上,柔和的光芒包围着它高大的身躯,似乎正在显示着自己的强大。 周将与何云还有慕雨三人,望着眼前的一切,心中一阵唏嘘,更是长长的出了一口气。 尽管自己三人准备特别充足,尽管已经擒拿了陆凌天,但是回想起刚才的战斗,他们却是心有余悸。 陆凌天所表现出的强大已经完全超越了他们对于骨架中期的认识,更是见证了一个修士瞬间的崛起。 但是他们三人都是将近万年的老怪,其心思所想远非常人能及,如今生擒陆凌天,就足以说明了一切。 一身白衣的何云脸色极为的平静,从战斗的开始到现在,她都没有表现出太多的神情,但是在她的心中,却是对陆凌天大为赞赏,更是惊骇与对方的神通。 此时她渐渐说道:如果不是动用了冥骨塔,恐怕想要生擒此人,难度要大上不少。 周将显得极为兴奋,对于陆凌天可以威胁到自己的位置,周将可谓是下足了本钱,如今已经成功,他更为高兴。 周将笑道:虽然这次的代价不小,但是冥骨城的城主之位外人就别想了,擒住此人更是对于那些心怀鬼胎的修士一个警钟。 只有旁边的慕雨,眼神复杂的看着冥骨塔,不知在想些什么。 一阵微风吹过,卷起地面上的尘土,发出沙沙之声,整个场景更加的凄凉,天地间一片萧瑟,仿佛那死去的修士化为无数怨气,充斥在整个山脉中。 天空中开始灰暗,厚厚的云层显得很低很低,就像随时可能压破苍穹,降临在大地之上。 慕雨幽幽说道:不知周城主如何处置陆凌天? 慕雨说完看向周将,就连一旁的何云也是望向他,等待着周将的答复。 周将眼深紫色火焰跳动,略一沉吟,看了看如今的冥骨城,只见冥骨城的西门已经完全破开,成为了一片废墟,厚厚的禁制符也没能当下狂暴的力量。 只听他说道:陆凌天现在已经被冥骨塔收进里面,我相信以冥骨塔的威力,他不可能抵挡,时间一长,就算我等不出手,他也会慢慢化为烟雾。 顿了一下,周将接着说道:现在的任务就是修复冥骨城,等一切稳妥下来,我们在计算一下。 二位意下如何? 慕雨与何云微微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走周将一声大喝,双手连连掐诀,道道神通之力从他的手中打出,融入冥骨塔上,旁边更有何云与慕雨结出法印,一一印在塔身之上。 随着三人的法印越来越多,渐渐的,原本散发柔和之光的塔身,变成了一座极为普通的高塔,看上去并无奇特之处。 何云盯着冥骨塔说道:相信这一次就万无一失了,陆凌天在接下来的时间内,会慢慢化为一道雾气消散。 慕雨眼中闪过一次落寞,更多的则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包含在里面。 这时周将说道:慕雨城主,请把你对冥骨塔的控制烙印交给我二人,这几天修复冥骨城的工作就由你负责吧。 何云大有深意的看了一眼慕雨,并未说话,而慕雨眉头一皱,心中闪电般划过诸多念头。 难道周将已经看出了什么不成?慕雨心中如此想到。 并未说话,慕雨抬手向着冥骨塔一指,只见一道红芒宛如闪电般从冥骨塔中飞出,没入慕雨的手心之中,而后转身交给旁边的周将。 周将说道:等到冥骨城修复完毕,我二人一定会把冥骨塔的控制权再次交给你,到时我们共同打开此塔,看一看陆凌天是否魂飞魄散。 慕雨说道:没什么事,我就先回去了。说完慕雨就消失在二人眼中。 第25章:阴阳鱼 周将一声冷哼,盯着慕雨远去的背影,心中沉思起来。 其实慕雨虽然是第三位冥骨城城主,但是却建立在周将与何云之下,毕竟慕雨一辈子都是魂魄修士,无法问鼎骨架之态,要不是手中有地狱神炉,恐怕周将二人会立刻赶走或者击杀掉慕雨。 要不是这些,慕雨也不会拿着祭炼鬼域幽影的法决与周将交换,就是知道二人与自己之间有着一层隔阂。 行走中,慕雨脑海中闪现出几个念头,从周将收走对冥骨塔的控制就可以看出,他们二人已经开始有些怀疑自己,所以自己的动作必须要快。 大战暂时告一段落,昔日的毕穷山脉,除了一片狼藉外,留给众人的则是震撼与沉思。 这个时候,身处冥骨塔中的陆凌天,却是忍受着难以想象的煎熬。 始一进入这里,他来不及查看四周的空间,而是盘膝坐在虚空处,脸上露出一片苦涩。 看了一眼自己的骨架,陆凌天又是一声苦笑,如今自己的骨架已经破败的完全不成样子,身体大部分的关节都已经崩溃,唯有一颗头颅还算完好些。 看来止修后期的修士果然强悍至极,这幅身子不知何时能恢复。陆凌天苦笑着。 他这一路走来,都是徘徊在生与死的边缘,与敌人的斗智斗勇,每一步都是小心翼翼,尽管这样还是落得骨架碎裂的下场,可见神州的残酷与血腥。 从慕雨的地狱神炉中出来,如今又进入冥骨塔内,陆凌天忽然感觉自己只有把自己彻底封印起来,那些人才算放心。 抬头看着这一片陌生奇异的空间,仿佛这里自成一界,与慕雨的地狱神炉有着很大的区别。 只见陆凌天所处的地方,是这冥骨塔的中心位置,在他的脚下,则是一片散发着柔和光芒的仿佛镜子般的地面,周围更有一些五颜六色的光芒划过空间内,极为的绚丽。 在他的头顶之上则是一个巨大的漩涡,这漩涡占据了整个冥骨塔的一大半,高高的悬在上面,而在漩涡的中心,两道黑白二气呈阴阳鱼,正在急速的旋转。 旋转中的阴阳鱼并未对四周造成任何的吸力,相反的,在漩涡的外围,那些散发着柔和光芒的墙壁和划过的光芒,丝毫不受影响。 放眼望去,整个广阔的空间内,柔和的光芒仿佛一层飘渺的烟雾充斥着这里,而在烟雾的深处,巨大的阴阳双鱼就像一幅太极图腾般旋转不休。 如今陆凌天骨架崩溃,体内的真元已经干枯,就连紫色的本源火种,也仿佛风中残烛一般,随时可能熄灭。望着奇异的空间,他的身子一动不能动。 慢慢的调动着自己体内的魂魄,陆凌天开始修复着自己的骨架,毕竟在这里非常的危险,只有自己恢复过来,才能面对接下来的危险。 这次他受的伤实在严重,无论如何催动魂魄,它抖无动于衷,细小的火焰跳动,却没有一丝真元流出。 但是陆凌天并没有放弃,反而静下心来,自己感悟着自己的魂魄,只有这样才能有让魂魄恢复的希望。 转眼间十天过去了,这十天来,陆凌天始终丝毫不动,闭着双眼,心神沉浸在魂魄中,努力的刺激着魂魄。 此时的魂魄,尽管没有恢复当初的状态,依旧还是宛如残烛,但是随着陆凌天不断用自己的真气与引导与刺激,终于从里面流出一丝真元。 就是这一丝真元,让陆凌天看到了希望,他并没有用这丝真元去修复自己的内力,而是把真元又融入到了魂魄里面。 借着这一丝真元,陆凌天的魂魄终于有所恢复,不再似刚开始的宛如豆粒般大小,更是在火种里流出好像细丝一般的真元。 他努力慢慢的修复着自己残破的骨架,而魂魄也随着慢慢的壮大起来,丝丝真元更是不断从中溢出。 随着时间的度过,陆凌天丝毫没有移动一丝一毫,转眼间一个月过去了,他的魂魄的火势已有拳头般大小,源源不断的真元从里面流出。 但是在他的体内,却没有丝毫的真元流动,因为这些真元全部用于修复骨架之上。而在这一个月的时间内,陆凌天的内力已经从开始的残破不堪,慢慢的从新凝聚成新的四肢。 但是四肢虽然凝聚而出,却是非常的单薄,更是经受不住一些打击,他需要更多的真元来增加骨骼的坚韧度。 时间匆匆而过,陆凌天在这冥骨塔内已经呆了两个月,在这里除了头顶的漩涡阴阳鱼外不断的转动,还有五颜六色的光芒划过,其它则没有什么奇异之处。 这一日,陆凌天睁开双眼,体内的恢复让他感觉到从头顶漩涡中传出的强烈波动,仿佛里面蕴含着一股无比巨大的力量,正是这股力量在支撑着整个冥骨塔。 随着体内真元的恢复,陆凌天其实早就觉察到那阴阳鱼中所散发出的强大气息,这股气息仿佛能毁天灭地,任何东西在其面前都要崩溃。 他从未感受过这样的恐怖气息,刚开始由于自己的伤势严重,对于那股气息几乎觉察不到,但是修为的慢慢复苏,却让他感觉阵阵心惊。 在那强大的气息中,他感觉到了一丝熟悉的波动,但是更让他惊讶的则是阴阳双鱼,望着不断游动的阴阳双鱼,陆凌天想起了自己的万仙诀,如今是元道境,他能够幻化出青金二气,这阴阳鱼与自己的青金二气之间,到底有什么关联。 陆凌天心中想到,这里是冥骨塔,是三位城主共同祭炼的一件强大法宝,其内定然是危机重重之地,只是眼下自己已经来到这里两个月了,却没有任何的事情。 按照周将与慕雨他们的心态,定然会想法尽快的除掉自己,但是在冥骨塔中,陆凌天除了每日的打坐修炼,根本没有任何的移动,而对于这片奇异的空间,他也捉摸不透。 尤其是头顶上的巨大漩涡还有阴阳鱼,都让他感觉到可怕,因为从中散发而出的气息,不是他所能抵抗的。 第26章:塔内 既然他们还未动手,我就加快自己的步伐,尽快修复好自己的内力,只有这样才能与他们继续周旋。陆凌天心中暗道。 虽然现在被关在冥骨塔内,但是陆凌天如今的性格就是这样,不但心机阴沉更是胆大果断,坐以待毙并非他的性格,只要有千分之一的希望,就要做出万倍的努力。 体内的内力终于在他的坚持不懈下燃烧出熊熊大火,体内的真元仿佛一道道水流般涌出,冲向陆凌天的身体。 默默运转太清元道诀,庞大的真元不但修复着破损的骨架,虽然现在的他还没有恢复巅峰的力量,但是却也恢复了六七成,只要时间足够,陆凌天相信会很快达到巅峰。 但是就在他运转太清元道诀的过程中,头顶上的巨大漩涡里面的阴阳鱼突然间急速的旋转起来,一股浩淼之力从中喷涌而出。 仿佛突然间从虚空处下起了瓢泼大雨,瞬间就淹没了一切,如此的突然没有征兆。 这股浩淼之力使得外围的漩涡闪烁出阵阵光芒,原本五颜六色的光芒,这时全部融入漩涡中,造成了巨大的漩涡形成了色彩斑斓的奇异之物。 这样的场景在神州极为的少见,永久的灰色使得这里的一切,只要拥有其它颜色就显得无比美丽。 红的,黄的,紫的,绿的。。。在漩涡内,各种颜色来回的交替,不断的循环,仿佛蕴含了某种规律般,就连整个冥骨塔内都蒙上了一层淡淡的光芒。 陆凌天的内力在不断交替的光芒中显得无比诡异,他的双眼更是爆射出道道精光,盯着头顶处的漩涡,心中思索起来。 突然间,急速旋转的阴阳鱼散发出青金二光,在这一刻,整个空间内防腐一座巨大的山岳降临在这里,磅礴的威压书剑充斥着每一个角落。 陆凌天心中大惊失色,望着眼前的一切,实在无法平静下来,这里的一切都超乎了他的想象。 好在着威压并未存在太久,就向着外围的漩涡涌去,如果威压持续降临,恐怕此时的陆凌天已经魂飞魄散。 颜色交替的外围漩涡在青金二气涌来的一刻,仿佛具备了无尽的吸力,整个漩涡一阵颤抖,只见青金二气速度更快的融入进去。 就在陆凌天回想着阴阳鱼散发青金二气的时候,一道黄色的光芒宛如一道霹雳般从漩涡出电射而出,向着盘膝的陆凌天轰击而去。 黄色光芒尚未临近,但是恐怖的力量却让四周出现了仿佛空间破裂的声音,更伴随着一声又尖又细的尖锐啸音,划过冥骨塔内部。 地面的陆凌天一阵头皮发麻,眼看黄色光芒来临,来不及细想,体内的真元轰然件涌入手中中,内力更是爆发出一阵强烈的火焰。 同样的一道银白色光芒从他的手掌中发出,直奔击来的黄色光芒,两道光芒就像两道天外流星般,带着巨大的威力与炽烈的能量,相撞在一起。 只听啵的一声,没有想象中的空间碎裂,大地震颤,只有一道轻微的声音回荡在冥骨塔内,仿佛刚才的一击,不具备任何力量。 但是陆凌天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心中掀起了滔天巨浪,他分明看到,两道光芒相撞的一刻,彼此消散下,竟然全部消失。 自己的一掌之威有多少的真元蕴含其中,陆凌天心中清楚,但是那光色的光芒显然拥有同样的威力,这时让他心惊之处。 虽然现在自己的伤势没有完全恢复,但是他知道,刚才的一掌,就算换做是拥有地狱神炉的慕雨也需全力应付。 一阵冷风吹过陆凌天的后背,他感动寒冷无比,这里本没有什么风,但是此时的他确实感觉到后背一阵发凉。 想起自己之前看到那划过虚空的光芒,看了一眼巨大的漩涡,在那里,则有更多的光芒闪烁其中。 陆凌天暗自说道:这里没想到如此危险,尽快找到出去的道路。 站起身子,他向着四周走去,但是就在他刚一动的情况下,突然间从漩涡内,又有一道红色的光芒向着陆凌天击来。 陆凌天眼中寒光一闪,身子迅速暴退,同时煌灭剑爆发出一道堪比日月的光芒,向着红芒刺去。 砰的一声,这一次爆发的声音依旧不是很大,陆凌天的身子直接被这股力量掀飞十丈远,手中的煌灭剑更是一阵悲鸣,再看那红芒,已经消散一空。 仿佛触动了这里的禁制,在红芒消散的一刻,又有一道紫芒从漩涡内劈出,这一次更加的迅速,尖锐的啸音仿佛能撕裂虚空。 陆凌天头皮发麻,两只手掌凝聚着全身的真元,向着逼来的紫芒推去。 刹那间,整个空间内仿佛刮起了一阵疾风,四周散发柔和光芒的墙壁竟然完全被疾风遮盖,只听哗啦一声,就像倾盆大雨。 陆凌天的身子这一次直接后退百丈,体内的真元已经所剩无几,内力更是有些暗淡,原本复原的伤势又一次出现。 陆凌天暗自想到:这样不行,照这样下去,我迟早会被漩涡内的光芒磨死的,必须尽快想办法。 平静下来的陆凌天,眼中露出思索之色,不断回想着事情的前因后果,渐渐的,他眼中的光芒越来越亮,其内的紫色火焰跳动不休,仿佛天空的星辰般明亮。 漩涡内一道绿色的光芒闪电般划破空间,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冲向陆凌天,其后更是带出道道残影,整个冥骨塔内都发出隆隆之声。 陆凌天盯着无坚不摧的绿色光芒,身体一动不动,他在赌,如果输了就会立刻烟消云散,如果赢了,就会出现新的生机。 剧烈的爆炸声仿佛雷鸣一般,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绿色光芒已经来到陆凌天的眼前,陆凌天只感觉全身生疼,有一种快要碎裂的感觉,但是他始终一动不动。 就在那光芒将要击中陆凌天的时候,突然间发生了奇异的变化,只见那绿芒渐渐的在虚空中消散,等到来到陆凌天身前的时候,竟然化为点点绿芒。 从原先的摧枯立朽,到如此的归于虚无,一切显得如此不可思议。 陆凌天长出了一口气,他赌对了,只要在冥骨塔内保持不动,不有能量波动,不用神通,就会平安无事。 盘膝而坐的陆凌天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脑海中回想着周将说的话,想要击败三位城主,自己就必须拥有骨架后期的修为。 但是当达到骨架后期之时,就迈入了止修之境。 所谓的止修就是在修士达到骨架后期后,就会永远的止步于这里,一辈子都不会有半点进步,这也是神州的一个重要标志。 骨架中期相当太清元道的元道境,再进一步就是通天高手,在陆凌天身在的神州之中,通天高手往往都是一派之主或者长老,而在神州中,太清元道的强者就是最顶尖的存在。 没有人知道其中的原因,无数年来,神州的修士都在遵循着这个法则,根本没有达到由骨化肉的境界,或许有,但是却没有人见过。 陆凌天想要回到外面,就必须要面对这个问题,修士止步于骨架后期,其中定然有着重大的原因。 如今陆凌天是骨架中期,也就是元道境。 自从得知冥骨塔内的特点,陆凌天就未曾移动分毫,而是就地打坐吐纳,凝聚着体内的真元。 冥骨城,西门。 这里由于前段时间的大战,山脉包括整个冥骨城的西门都化为废墟,但是现在,只见众多的凡俗之人还有修士正在重建着冥骨城。 两个多月的时间,已经让西门重现了当初的辉煌,而主持这一切的就是第三位城主,慕雨。 看着已经竣工的冥骨城,慕雨双手连环打出无数法印,这些法印呈赤红色,好似一个个复杂难懂的符,一一印在慕骨城西门的城墙之上。 随着符的打入进去,整个西门城墙闪烁出刺眼的光芒,红色的符化为一张巨大无比的网,紧紧的笼罩在城墙上。 随着最后一组符的融入,整个西门城墙突然间爆发出比刚才还有强烈的红光,但是这红光来的快去的也快,只在眨眼间就全部收敛进城墙之上。 第27章:身份 身在虚空的慕雨,一身紫色的衣裙散发着无限风情,她的一举一动,都引得无数军卫为之侧目,仿佛此女拥有了可怕的吸引力。 冥骨城西门的城墙,如今已经完全修复完成,大量的修士与凡俗之人仰望着高大的城墙,眼神中露出敬畏之色,对于他们来说,冥骨城就是他们最大的信仰。 随着慕雨手中落下,大量的禁止符一一落在城墙之上,紧接着光芒一闪,就彻底融入进去,为冥骨城增加了一层坚固的防御。 冥骨城先前的禁制符在与陆凌天的大战中已经完全消散,八千年来,这是第二次修复这些禁制符,也是第二次重建冥骨城。 慕雨犹记得,在很久很久以前,周将与何云共同大战冥骨城原先的城主,夺取城主之位,也就是那一次大战让冥骨城受到了严重的创伤。 原本周将与何云一直处在下风,被冥骨城原先的城主压着打,但是慕雨的出现彻底打乱了这个结局。 那时的慕雨刚刚统治了魂魄区域,由于身体的先天伤势,让她开始对神州骨架区域里蠢蠢欲动,终于来到了冥骨城。 慕雨的加入,无疑让周将一方实力大增,恐怖的地狱神炉成了这一战的重要法宝。而慕雨自然成为了第三位城主。 周将与何云看到地狱神炉的强大,于是二人联合慕雨,祭炼出了八层冥骨塔。 慕雨眼中闪现出一丝悲哀,望着高大威武的城墙,喃喃自语:快一万年了,不知家乡现在是什么样子。 紧接着她眼中闪现果断之色,一步迈出,消失在原地,只见一道紫光仿佛流星般划破虚空,向着周将的城主府奔去。 此时的周将与何云静静的坐在大殿之中,在大殿的中央位置,一只巨大的香炉立在那里,丝丝青烟从中冒出,使得整个大殿烟气缭绕,有一种清香之味。 深紫色的火焰在周将的眼中跳动,他端坐于大殿之上,雪白的骨架散发出莹莹之光,旁边,一身白衣的何云平静中带着一丝清冷。 只听何云说道:不知那陆凌天什么时候处置他? 周将一声冷哼道:这个不急,现在还不是时候,我要再等等,等到他们走到一起的时候,在开启冥骨塔的最强神通。 旁边的何云秀美微微一皱,心中闪现出几个念头,正待问话,就见慕雨从大殿之外走来。 慕雨看了一眼何云微微一笑,继而转向周将道:冥骨城西门已经重建完毕,我的防御符已经打印进去,只剩下周城主与何城主出手了。 周将微微点了点头,说道:冥骨城的重建辛苦你了,慕雨城主,你先休息,我和何城主这就去西门打入禁制符。 说完就见周将与何云走出大殿,化为两道流光,消失在天际。 冥骨城的禁制符是由三位城主共同打出的,层层叠加之下,更具有防御威力。 慕雨眼看着二人消失,紫色的身影瞬间一点地面,整个人宛如一只灵巧的飞燕,斜着向殿外冲去,直奔冥骨城中央位置。 在冥骨城的中央位置,高大的冥骨塔矗立在这里,宽阔的广场没有一人守护,在围绕着冥骨塔的四面八方,八根巨大的柱子分别坐立在不远处,柔和的白光从上面散发而出。 这些白光通过与冥骨塔中间连接的细丝,全部涌入冥骨塔内,就像蕴含着某种规律一般。 慕雨的身形来到冥骨塔前,脸上出现了一丝浓浓的悲哀,眼中更是闪现出复杂之色,想起那道身影,她忽然有一种不知如何去面对的感觉。 但是她必须要见到陆凌天,将近万年的期待,她已经快要崩溃了。 双手快速的打出几个复杂的印诀,只见冥骨塔的大门猛然间爆发出一阵强烈的青光,紧接着就听见隆隆之声响起。 虽然周将收取了晨雨对于冥骨塔的控制权,但是长久掌控冥骨塔,她深知其中的开启口诀,更是在周将收取控制权的之前,就在冥骨塔上留下自己的烙印。 如此才能打开冥骨塔的大门。 凭借着那一丝烙印,慕雨走进冥骨塔内,之前在慕雨的头顶之上,巨大的漩涡依旧旋转不休,道道五颜六色的光华划破整个空间,但是这些光芒并未攻击慕雨。 她看见了盘膝而坐的陆凌天,心中惊讶无比,陆凌天的骨骼已经修复过来,这是她没有想到的。 刹那间,陆凌天睁开了双眼,紫色的目光就像两道紫色的闪电霹雳般,劈向晨雨,一圈圈的波纹在目光经过的地方快速荡漾开去。 这一刻,慕雨感觉无尽的压力向着自己压来,两道宛如实质般的目光在她看来就像两把利剑,深深的刺进自己的身体中。 一股寒意夹杂着浓郁的杀气充斥着赤骨塔内,陆凌天宛如一尊杀神般看着慕雨。 你来干什么?是不是来看我死了没有?陆凌天口气冰冷,言语刻薄。 但是慕雨并未生气,反而更加用复杂的目光看着陆凌天道:事情已经超出了我的预料,其实不是这样的。 陆凌天大声喝道:是不是要把我擒回魂魄区域,你的宫殿里面,又或者把我关进地狱神炉。 一丝悲哀出现在慕雨的脸上,她摇了摇自己的头,心中却有万般苦楚翻涌。 许久之后,慕雨仿佛下定了决心,忽然抬起自己的头颅,盯着陆凌天缓缓说道:现在的神州浩土还好吗? 一句话说出,陆凌天瞬间感觉在自己的耳边响起无数记闷雷,炸响之后,自己脑海中一片空白,甚至于眼前的一切都显得模糊。 接着就是心中掀起了滔天巨浪,惊讶的无以复加,更是目瞪口呆的看着慕雨。 自己心中的这个秘密可是除了自己谁也不知道,慕雨是如何知道的,她怎么知道我不是神州之人。 已经从震惊中快要崩溃的陆凌天,心神瞬间混乱起来,但是他震惊过后便让自己镇定下来。 仔细分析着慕雨的话语,首先陆凌天可以肯定,慕雨一定不会一开始就知道自己的身份,来这里见自己的目的,也绝非表面上那么简单。 回想着慕雨刚才的一句话,一个大胆的猜测出现在陆凌天的心中,只是就连他都感觉这猜测有些不可思议,那就是慕雨和自己一样,都不是神州之人,是从现在的神州浩土中来的。 第28章:万年前 这一切对于陆凌天来说简直就是天方夜谭一般,他实在无法相信慕雨是和自己来自同一个地方,更无法相信这个将近万年的修士是怎么来到神州中的。 现在的陆凌天比起慕雨还要复杂,以他的心智很快想到了诸多问题,兴奋,喜悦,疑惑,震惊,这些情绪一一出现在他的心中。 既然慕雨来自神州浩土,那么也就是有很大的希望走出这片神州,疑惑的是慕雨到底是什么身份,又是怎么来到神州中的,难道是和自己一样不成。 而震惊的则是慕雨已经来到神州将近万年,这万年来她为何不去寻找来开这里的通道,而是选择留在这里,还有就是这片奇异的大陆是怎么形成的,万年前就已经存在,它和现在的神州浩土到底有什么关系。 这本身就有所匪夷所思,但是在这片世界中,又遇到了他乡之人,这种感觉竟然无法言表。 陆凌天从震惊中恢复过来,看着慕雨道:你是神州的那个门派? 看似这话无用,其实是陆凌天验证慕雨的一个机会,毕竟对于晨雨,他有着必要的防范,不可能就凭一句话就改变什么。 冥界,妖族,乃是我居住之地。慕雨说道。 看着陆凌天默不作声,聪慧的慕雨岂能不知他的想法,接着说道:冥界妖族自我开始避世不出,不知现在如何,北方的魔域不知还是否混乱不堪,至于南荒与中原,却是万年时间没有去了。 陆凌天寒声说道:你说的都是万年前的事情,现在的神州分为,魔教鬼煞宗,中原幻仙门,南疆火云阁,北方万法寺,,四大门派统一神州。 慕雨听后,暗自摇头,喃喃自语道:妖族不复存在了吗?一声叹息从她的口中发出。 陆凌天心中分析着慕雨的话语,说道:今天所来,到底为了什么?还有,你为什么知道我不是神州的原居民。 慕雨听后,来到陆凌天的身边说道:冥骨塔威力强大,你最好别动,我是凭借着一丝上面的真元才能自由走动。 陆凌天听后,想要站起的身子慢慢退回,心中对于慕雨的话语不仅信了三分。 慕雨道:自从我们脱离了地狱神炉,我就感觉到你身上有一股我极为熟悉的气息,后来我分析之下,确定这气息就是神州浩土上的气息。 我一直都想要和你谈谈,却没有机会,本想生擒与你,却不料周将他们食言。 陆凌天静静的听着,并没有说话,看着眼前的佳人如此的风华绝代,一袭紫衣飘动,说不出的妩媚,却没有想到万年来一直被困神州。 从慕雨的话语以及表情来看,不似说谎,况且她说谎也对自己没什么好处,如果想要自己死,那么不会费那么多波折。 陆凌天说道:你今天来的目的是。。。 慕雨坚定着说道:和你一起回到现在的神州浩土,这里不属于我们。 你知道我是怎么来到这里的吗?陆凌天问道。 慕雨默不作声,在她想来,陆凌天能够来到这里,必定有着特殊的原因,也许是和自己一样。 陆凌天渐渐说道:我既不属于正道,也不属于魔教,我只是来寻找灵药而路过此地。 正道、魔教、。。。这些我不曾听说过,万年了,现在的神州已经变得与我离开时不一样了。慕雨一阵唏嘘。 慕雨问道:你是怎么来到神州浩土的,难道你一点都不知道吗? 陆凌天回答道:其中内情,我一点不知,这些年来,我也一直寻找着其中的答案,但是却没有一点头绪。 慕雨眼中闪过思索之色,沉吟片刻说道:我是万年前就已经来到神州中,是一场大战让我卷入这里。 陆凌天眼中露出惊讶之色,缓缓说道:一场大战? 万年前,神州浩劫,诸多天外修士进攻神州浩土,他们自称是神州的统治者,是神州的原居民,要拿回属于他们的天地。 陆凌天听着,心神无比震撼,在以前他从未听说过关于大战的具体内容,只是听说有这么一场大战,而慕雨是万年前的人,自然知晓其中的一切。 慕雨道:这些修士不知来自何处,且法力异常高强,往往抬手间就能毁灭掉比自己高一阶的修士,他们与神州浩土上的诸多门派修士展开了生死对决。而我就是死于那场剧烈的战争中。 默默看了一眼陆凌天,慕雨接着说道:那时的我原本这是一个刚刚踏入修士之列的孩子,在族人与父母的照顾下无忧无虑,可是这一切在天外修士到来的那一刻全部都改变了。 想起自己的族人与那些天外修士的惨烈战斗,慕雨的心中都有一种莫名的痛苦,那血流成河的场景,那充满腥臭之位的战场,都让她有一种身处地狱般的感觉。 而慕雨的父母更是在保护慕雨的情况,与天外修士同归于尽,犹记得那挺拔的身影轰然碎裂,犹记得那柔弱的身影散出万多血花。 一阵心痛充斥着慕雨的心田,就连整个冥骨塔内顿时都弥漫了浓浓的悲哀之意,仿佛这一刻所有的光芒都被这悲哀感染,散发出柔和之光。 浓浓的悲哀气息紧紧的包裹着一身紫衣的慕雨,此时的慕雨哪里还有一点妖艳妩媚之态,反而像一个弱不禁风的女子,在诉说着家破人亡。 慕雨说道:神州无数修士与天外修士展开了疯狂的战斗,但是战局却一直处于下风,那时候昆仑妖族与魔域成为了中坚力量,大神通者全部出动。 顿了一下,她接着说道:天外修士功力超常,更是心狠手辣,就连凡俗之人也不放过,其中他们的手中更有一件威力奇大的法宝,往往一出现就代表着无数修士的死亡。 但是神州浩土的大神通者均是天资纵横之辈,想方设法集合所有修士之力进行血咒,封印天外修士,更是让他们重要的法宝四分五裂。 陆凌天静静的听着这一切,心中无比的震撼,他想不到神州浩土在万年前竟然还有这么一段惨烈的大战,以至于在今天听来,依旧感觉匪夷所思。 陆凌天说道:那你是如何来到神州的。 慕雨哀愁的看着陆凌天,道:在天外修士的临死一击下,神州浩土众多修士纷纷死亡,我也是在那个时候不知以何种方法来到这片大地。 那些天外修士到底是什么来头,竟然如此厉害。陆凌天问道。 慕雨道:没有人知道他们的身份,他们的突然崛起以及如狂风暴雨般的手段,都让人措手不及。 陆凌天沉吟片刻,不在问关于那场大战的问题,而是话锋一转说道:你可知道离开神州的方法? 慕雨说道:我在这里已经万年,从未听说离开这里的方法,也没有发现任何通道,但是我相信一定有一个通道可以离开这里。 何以见得? 因为我总感觉在这神州的最深处有一股极为神秘的气息,与当年那些天外修士还有那件强大的法宝有一丝相近。 陆凌天叹了一口气,缓缓说道:与我料想的一样,我相信离开这里的通道一定就在神州最深处。 慕雨看着陆凌天,坚定的说道:我可以帮你。 陆凌天并不意外慕雨说这样的话,今天她之所以来到这里,就是希望从自己的口中得知神州浩土的消息,更是想得到自己的帮助。 第29章:阴谋 你的伤势。。。 慕雨说道:万年了始终无法弥补,要不是与天外修士的一场大战,也不会落下这无法复原的重伤。 其实慕雨的重伤确实来自与那场浩劫,原本身为修士的她,被天外修士重创,不知为何来到这里,在这里的悠久时间并未让她达到至高的境界,而是一直停留在魂魄之态。 重创使得她不断的吞噬内力才能维持自己的生命,压制自己的伤势,这也是她统治魂魄区域和打着骨架区域注意的原因。 陆凌天突然间开口说道:今日你对我说的这些话,就不怕我告诉周将他们? 不会,因为我们是一个世界的人,都想回到神州浩土。慕雨道。 万年前,你在现在的神州浩土是何门何派,什么身份? 冥界妖族,第一任族长。 这一下,陆凌天心中大惊失色,对于慕雨的话,又一次感到深深的震撼。 冥界妖族,陆凌天虽说不是很熟悉,自己也没有亲自去过。 对于妖族,许多大派都深深的忌讳不已,不光是他们高手众多,功法奇特,更重要的是妖族乃是传承万年的一族,与天蚕门,钧天派还有幻仙门,火云阁,这些大派还要悠久很多,其中底蕴更是深厚。 只是妖族久不出世,很少踏入修真界,关于妖族的传说与记载也是有限。 眼下,这慕雨竟然就是冥界妖族第一任族长,也是妖族的开创祖师,焉能不让陆凌天惊讶,如果这件事让要神州浩土的六大门派知晓,定会掀起一场波及整个修真界的大风暴。 万年前的人,至今已无迹可寻,毕竟时间太过长久,尽管修士与天争命,但是最终还是难逃轮回,恐怕也只有来到神州浩土的慕雨还活着。 就在陆凌天震惊过后,突然间一道浑厚的声音响彻整个冥骨塔:很好,很好,该说的,你们都说了,一切都在我的计划之中。 陆凌天眼中精光爆闪,浑身顿时散发无尽寒气,身旁的慕雨更是秀眉紧皱,抬头盯着虚空,脸色阴沉的说道:周将,你果然老奸巨猾。 如果不是这样,我们还不知道你们是另一个地方的修士,我真是好奇,另外一个神州浩土是怎样形成的。一道清冷的声音传出,却是何云。 原本慕雨就是利用二人去融入禁制符的时间来冥骨塔向陆凌天说明一切,但是她没有想到,周将与何云早就注意到了慕雨,更是对她严加防范。 周将冷笑道:把你们关在冥骨塔内,让你们尝尝被炼化的滋味。 慕雨一声冷哼,眼中宛如亿万星辰般散发出柔和之光,她说道:别忘了冥骨塔也有我参与祭炼,难道还想困住我? 哦,这一点我到是忘了,不过这上面的一丝烙印已经早就被我毁灭,你已经完全失去了对于此塔的操控。周将哈哈大笑。 陆凌天一声不吭,暗自观望,这时开口说道:周将,可否现身一见。 只听虚无中一道声音传出:小子,你别耍心机了,去死吧。说着就见头顶上的巨大漩涡开始剧烈的转动,比起刚开始还要厉害百倍不止。 五颜六色的光芒宛如一道道七彩流星般划过空间,上面更有阴阳双鱼急转,只见黑白二气化为实质般的气柱,向着四周蔓延。 慕雨双手掐诀,正要出手,陆凌天一步迈出说道:煌灭剑里面的红色符我知道还有一个。 此话一出,无论是那些光芒还有汹涌而出的黑白二气,全部静止在虚空处,仿佛此时时间停止在了这一刻。 周将与何云的身影渐渐凝实在陆凌天的眼前,盯着陆凌天,神情激动的说道:你说什么,还有一个红色符,它在哪里? 陆凌天看似毫不在意的向着周将迈出一步,口中说道:放我出去,我再告诉。。。 就是现在陆凌天心中一声大喝,只见从他的双眼内,分别射出两道金光,直逼周将而去。 这两道金光宛如细丝,快如闪电,始一离开陆凌天的双眼,就像两道霹雳般冲出,在电光石火之间来到周将的眼前。 周将乃是万年的老怪,岂能没有防备,只见他双手连环拍出,深紫色的光芒好像两道紫蟒般向着两道金光吞噬而去。 只听一声闷哼传来,冥骨塔内再次陷入安静之中,能量消散,却没有周将的身影。 冥骨塔外,此时的周将一脸阴沉,仿佛能滴出水来,神色更是充满了无尽的怨恨,而在旁边的慕雨同样也是满脸惊色。 只听何云冰冷的说道:想不到此人功法竟会如此奇特,竟然能用内力伤人于无形。 周将盯着自己胸口的一道细微的裂纹,手中深紫色光芒一闪,那道裂纹立刻消失不见。 他阴冷的说道:每一次见到他都会给我无尽的惊讶,没想到骨架中期的他竟然有后期境界,隐藏的够深的。 原来刚才的一瞬间,陆凌天就是利用红色符来引诱周将现身,为的就是给对方致命一击,但是没让他想到的是,骨架后期的修士实在强大无比,周将又是在瞬间做出防备,导致了虽然伤了周将,却没有重伤于他。 何云眼中一寒,对着周将说道:此人深藏绝世功法,难道周城主就不好奇?还有那红色符,据我所知可是拥有神鬼莫测之力。 周将一声冷哼道:此人与慕雨已经在劫难逃,至于红色符我把他融入煌灭剑中,现在估计已经到了陆凌天的手中。 何云说道:这一次就算慕雨也是难逃一死,从今以后,冥骨城只会有两位城主。 走,召集府中修士,准备开启冥骨塔,祭炼此二人。周将阴狠的说道。 二人说完,各自化为一道长虹,直奔自己的城主府而去。 再说陆凌天与慕雨,冥骨塔内,陆凌天一声叹息,没能给周将造成有效的一击,他心中实在有些遗憾。 慕雨盯着陆凌天说道:现在我已和他们二人彻底的决裂,如果我猜不错的话,接下来他们会重新开启冥骨塔,把你我二人生生的炼化进阴阳鱼中,到时我们也只能沦为这里的一道光芒。 第30章:玄冥液 陆凌天盘膝而坐,说道:冥骨塔乃是你们三人祭炼而成,你可知逃出此塔的方法? 慕雨说道:此塔坚固异常且威力颇大,内部更是形成阴阳循环,生生不息,被吸进者往往都会面临极阴极阳的祭炼煎熬,最后烟消云散。 陆凌天听着眉头一皱,心中暗自心惊与冥骨塔,只听慕雨又说道:想要冲破此塔,就必须破掉头顶之上的阴阳鱼,这样才能打破平衡。 顺着慕雨的手指看去,只见此时的阴阳鱼已经停止了旋转,巨大的漩涡也不再似先前那样喷出数道光芒,只见阴阳鱼挂在那里,形成了一副太极图案,其上更有黑白二气缭绕,使阴阳鱼仿佛身处迷雾之中。 阴阳,黑白。。。陆凌天喃喃自语,眼中露出思索之色。 刹那间一道灵光划破他的脑海,就像太阳的一丝光芒瞬间破除了无尽的黑暗,天地在这一刻无限的光明。 眼中露出了前所未有的光芒,陆凌天盯着头顶上的阴阳鱼,道道法印快速在他的手中结出,旁边的慕雨惊异的望着陆凌天,神色中透漏出疑惑。 随着陆凌天的法印结出,他体内的内力猛然间旺盛起来,一道道真元犹如拇指般粗细从里面流淌而出,随着陆凌天的运转,遍布全身。 渐渐的,在陆凌天的身后,青金二气幻化而出,始一出现,就散发出一股仿佛天地之力的威压,就像在这天地之力的面前,任何的生物都要瞬间寂灭。 只听轰的一声,在这冥骨塔内显得震耳欲聋,背后的青金二气已经完全实质化,就像两条蛟龙般盘旋在他的身后。 慕雨眼中闪现出惊奇之声,感觉到那幻化的青金二气带给她的是山崩地裂般的感觉,自己在它面前显得如此渺小。 凝实的青金二气,在陆凌天的心神操控下,就像两条蛟龙,闪电般冲向头顶的阴阳鱼,其中更有阵阵龙吟响彻整个冥骨塔。 就在临近阴阳鱼的时候,原本静止的阴阳鱼突然间爆发出强烈的光芒,这光芒一分为二,一半为黑色,一半为白色,形成两条黑白鱼迎向冲来的黑白二气。 此时不光陆凌天惊异的望着眼前的场景,就是慕雨也异常震撼。 就在二者相撞在一起的瞬间,没有任何的声音爆发而出,也没有任何的能量波动波及四周空间,它们就像彼此融合一般,渐渐的化为一体。 咆哮凶狠的蛟龙慢慢变得温顺,两条黑白小鱼彼此摇动着尾巴,在虚无处,二者竟然化为一体,形成两条庞大的阴阳鱼,比起原先的阴阳鱼还有大,更有一丝灵动出现在双鱼的身上,同时一股股极为恐怖的气息从上面散发而出。 这两条阴阳鱼就像一幅太极图腾,向着陆凌天缓缓飞去,最后融入陆凌天的眉心之中,他静静的感悟着刚才的一切,仿佛某一个枷锁在瞬间打开。 我明白了,是太清元道诀造成的,那阴阳鱼暗含着天地至理,而太清元道诀更是天地大道衍化而出,故而二者相互融合,到是成全了我。陆凌天心中已经想通了一切。 他心中漠然一动,在他的后背出现一个巨大的阴阳鱼图案,只见两条阴阳鱼缓缓游动,黑白转换之下,包含着这天地间的至理。 独创神通旁边的慕雨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她没有想到陆凌天能融合阴阳鱼,更在融合的一刹那创出自己的神通。 每一个骨架后期的修士都会在晋升到后期之境时,创出一式属于自己的神通,每个人都不同,就像周将,他的神通就是让自己的本体虚化成形,如同自己亲自变为真身一般,而何云的神通就是让自己不显真身的情况下拥有相等的速度。 如今陆凌天创出自己的神通,更是融合了阴阳鱼,让自己的青金二气更加圆满,这就是他的神通。 而在同时,陆凌天的实力得到质地飞跃,不光身上的骨骼全部恢复,就连内力的火势也比从前壮大不少。 此时一旁的慕雨盯着头顶原先有阴阳鱼的地方,惊奇道:那是什么东西,竟然会散发出阵阵金光。 陆凌天慢慢的睁开双眼,随着晨雨的目光看去,这一看不仅让他平静的心绪掀起了剧烈的波动,同一时间,隐藏在他体内的乾坤盘也漠然颤抖起来。 这一次的颤抖不似以前,从前只是颤抖一下,而今在陆凌天的体内,仿佛受到了某种召唤,竟然不住的颤抖起来。 只见在头顶之处,一个红色符散发着阵阵磅礴之力,挂在那里,道道红光如同骄阳般散满整个冥骨塔,仿佛蒙上了一层轻纱。 陆凌天心中一禀,暗自想到:没想到周将还有一个红色符,被他藏在冥骨塔内,看来此人定然知道红色符的下落。 单手一挥,乾坤盘出现在陆凌天的头顶,散发着奇异之光的乾坤盘猛然向着红色符冲去,其速度比起闪电还要快上三分,仿佛瞬移一般。 就在陆凌天祭出乾坤盘的一瞬间,旁边的慕雨仿佛触动了心目中的某一点,脸色瞬间苍白起来,更是露出无比惊恐之色。 不可能,不可能。。。怎么可能会是这件法宝,不可能的,它不是崩溃了吗。。。慕雨状若疯狂,眼中盯着乾坤盘,仿佛无比的痛苦与不安,更多的则是惧怕。 陆凌天不理会慕雨的失常,看着虚空处的乾坤盘,瞬间就与红色符融合在一起,确切的说是乾坤盘吞噬了红色符。 就在这时,突然间,从乾坤盘之中飞出了一滴清水,这滴清水如此的平常,落向陆凌天的手中。 感应到一股庞大的阴寒之力从上面散发而出,陆凌天心中震撼不已,同时心中兴奋不已。 是玄冥液没想到当初得自龙骨山的玄冥液竟然融入道乾坤盘之中,此时与红色符的融合,把剩余的玄冥液逼出。 更让他惊讶的则是随着第一滴玄冥液落下,一点一滴,仿佛不断滴落的水珠般,直接落在了陆凌天的头顶之上。 一股无法形容的磅礴之力从玄冥液中散发而出,进入陆凌天的身体中,向着内力冲去。 内力属于阳,玄冥液属于极阴,二者碰在一起,爆发出难以想象的力量,只听轰隆隆,仿佛雷鸣般的声音炸响在陆凌天的体内。 这一刻,原本银白色的真元赫然化为金黄色真元,就好像太阳光的那种颜色,体内的内力也由深紫色慢慢的变为黑色。 太清元道诀的最后一诀,内力化为黑色,修为晋升到元道境。 黑色的内力,或许在整个神州,陆凌天是第一个,他突破了止修的境界。 一股浩瀚如海的力量在他的体内循环不息,陆凌天自己感觉只需要一拳就可以破开眼前的冥骨塔,仿佛就连这天地他都能一掌击碎。 吸收了十滴玄冥液,如今还有十滴,剩余的都让乾坤盘吞噬掉了。 双手一招,乾坤盘回到了他的手中,仔细感应着乾坤盘,陆凌天心中狂喜,自得到以来犹如废物的乾坤盘,终于有了一些威力,可当做法宝使用。 不可能,它怎么会出现在神州,那些修士怎么会放弃他们的法宝,难道他们已经破开了封印不成。慕雨依旧自言自语道。 收回乾坤盘,陆凌天喝道:你到底怎么回事,莫非疯了不成。 被陆凌天这一声大喝,慕雨清醒过来,死死的盯着陆凌天说道:刚才的那件法宝你是从何处得来。 第31章:突破 陆凌天没有回答慕雨的话语,其实内心的惊讶并没有减少,对方的情绪明显失控,在看到乾坤盘的那一刻,他就感觉出什么了。 他仔细回想着一切的一切,脑海中渐渐的明了,自己在身死的时候,许多法宝及丹药全部随着自己的身死而化为灰烬,却唯独这乾坤盘并没有任何的毁灭迹象,更是随着陆凌天来到了神州。 本以为深藏的玄冥液也就此消散,没有想到却被乾坤盘吸收,自己曾经进去过,却没有发现任何的迹象。 要不是陆凌天的乾坤盘吸收了第一个红色符,如今又吸收了第二个,恐怕他还不知道玄冥液的存在,直到乾坤盘把玄冥液吸收干净,也不知晓。 而今原先足有一碗水之多的玄冥液只剩下二十滴,自己突破了骨架中期,更是达到了由紫化黑的元道境,修为已是通天。 感受着自己体内磅礴的力量,陆凌天豪气顿生,一声长啸宛如龙吟般划破冥骨塔内,声音中充满了强大的气势,好像天地都阻止不了此时的他。 远在城主府的周将与何云正在闭目打坐,突然间听到了这声长啸,心神中瞬间震颤起来,不敢置信的看着城中央的冥骨塔,神色中充满了震撼,更是在那一声长啸中,感受到了不可思议的力量。 在周将与何云看来,那股强大的力量此生从来没有遇到过,就像一双能撕裂天地的大手在自己的头顶之上混乱的搅动。 身为骨架后期的他们很少甚至说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步入止修,就是骨架修士最强大的存在,是不可超越的存在。 而现在有一股力量超越了他们的力量,他们如何能不惊,在他们看来任何一个修士都没有可能摆脱神州的规则。 恐怖的力量及滔天的气势从冥骨塔内冲出,任何事物都挡不住这种狂暴的力量,所遇之处,各路修士纷纷骨架颤抖,心神震撼,仿佛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一般。 两道流光从城主府内冲出,飞向冥骨塔,更有一些修士在觉察到那股力量时就冲向冥骨城的中央之地。 就在这个时候,在神州的最深处,正中央的位置之上,这里是一片黑雾缭绕的地方,这黑雾蔓延十万里之长,其内更是没有任何的植物与灵兽,光秃秃的山脉以及杂乱无章的碎石堆砌在这里。 从远处看去,这里像极了修罗地狱,恐怖的气氛回荡在每一个角落里。 黑雾翻滚,宛如浓烟般剧烈狂暴,厚厚的一层就像墨汁般,与苍穹的灰色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宛如两个不同的世界。 在黑雾的中央地,一个无比巨大的祭台坐落在这里,祭台高约几百丈,宽约百丈,一层层的白玉台阶直通祭台的顶端。 在神州,白玉台阶根本没有,而在这里,一个无比奇异的地方,却有着大量的白玉,只是这白玉台阶在黑雾的衬托下也显得无比阴森。 四周一片空荡,再也没有任何事物,仿佛死一般的寂静。 而在这祭台的顶端位置,一个模糊的身影盘坐在这里,此人比起常人略显高大,更不看清具体容貌,他全身裹在黑雾中,一动不动。 就在这时,忽然间从黑雾中,亮起了两道幽光,幽光呈血红色,远远的破开黑雾,射出千米之远,一股无情的冰冷及嗜血从两道幽光中散发而出。 此人的眼神就像两把绝世凶剑,凡是遇到者,纷纷被这眼神所斩杀。 只听从黑雾中传出一道极为沙哑的声音:竟然突破了止修境界,在我的控制下,这神州不可能出现骨架后期以上的修为,此人竟然达到生出筋血,断然不是神州的居民。 幽幽的声音仿佛来自地狱,接着他好似叹息一声道:那个神州的修士还是来了,万年了,终于来了第二个修士,不知我的子孙在那里还好,万年了,时间太悠久了,这一次一定要成功,回到新生的神州中去,救回我的子孙。 话刚刚说完就见他双手蓦然一动,一个同样全身包裹着黑雾的虚影从他的手中幻化而出,这虚影一声冷哼,两道目光就像万载不化的寒冰。 只见他向着虚空迈出一步,就消失在原地,全身化为一道黑色的流星,向着冥骨城的方向而去。 如今在冥骨塔内,陆凌天嘴角露出一丝微笑,乾坤盘终于成为他可以操控的法宝了,在吸收了两个红色符后,乾坤盘终于显示出了不凡的能力。 如今它已经不再是单纯的储物空间了,乾坤盘拥有无比坚硬的强度,任何法宝在其面前都要化为飞灰,就算是这天地都可以打破。 更重要的是此法宝始一出手便杀戮八方,光芒笼罩之下,纷纷都要死亡,更可成为代步的工具。 这乾坤盘只要全部完整,就会达到一个相当恐怖的境界,不仅可以毁灭万物生灵,更是能让天地归于混沌。 只是现在,乾坤盘依旧缺少了最重要的一部分,其全部威力根本发挥不出来,但即使这样,也足以让陆凌天欣喜若狂,这无疑让他再神州又增加了一个生存的筹码。 盘膝而坐,他决定先要巩固一下自己的境界,毕竟刚刚达到了无我境,太清元道诀又突破了元道境,内力由紫化黑,这一切都要归功于陆凌天之前的一切,最后在玄冥液的引导下,终于一举达到比元道境更高的境界,无我之境。 此时在陆凌天的体内,内力已经成为黑色,黑色的火焰熊熊燃烧,阵阵恐怖的炽热能量仿佛能融化天地,就算是一座大火山此时也比不了黑色的内力。 它就像这世间最为厉害的火焰,能让万物生灵归于寂灭。 只是令人奇异的是,在内力中,道道金黄色的真元宛如泉水般涌出,冲入他的体内,一遍遍洗刷着自己的骨架。 随着太清元道诀的进步,从一开始的淡黑色到黑色,再到银白色,现在则是金黄色,所表现出的真元颜色与其它修士截然不同,而内力也跟真元的颜色毫不相同。 陆凌天的进步代表着此时的他已经可以生出自己的经脉与血液,不需要像以前般,用自己的真元强行组成一条经脉通道。 体内的真元源源不断,火焰的旺盛程度简直称得上狂暴,大量的真元正在改变了陆凌天的身体。 首先是经脉,在原有的骨架上,形成自己的经脉,这样就能更好的运用自己的真元,让自己的攻击力提高几倍,同时也能让自己的骨架更加的坚固,为以后形成血肉做准备。 第32章:虚影 更新最快上酷匠网p270;k5s8q3y5 在以前,骨架的强度只有骨魄晶能够形成,但是骨魄晶的稀少与罕见造成了很少修士去故意寻找骨魄晶炼化,那样还不如祭炼一件强大的法宝。 而今陆凌天随着修为的提升,经脉在慢慢的形成,骨架的强度也在以不可思议的力量增加着。 一道道金黄色的光芒从他的体内散发而出,覆盖在他的体表上,远远看去,就像一个金黄色的袍子穿在陆凌天的身上,使他看上去就像一位金甲战神,威严无比。 一股股磅礴强大的气息从他的身体中散发而出,笼罩着整个冥骨塔内,仿佛空间都要为之崩溃。 慕雨已经从惊骇中恢复过来,看到陆凌天一举突破骨架中期,达到了生出筋血的无我之境,心中的震撼简直无法形容。 止修对他没有任何的作用,他终会走出这片天地,只是伤势严重的我却只有。。。慕雨的心中默默想到。 就在这时,突然间一种强大至极的力量蓦然从虚无出下来,没有任何的征兆,就像是整个天地猛然一下崩溃,所造成的冲击力,无法想象。 整个冥骨塔内原本散发着柔和光芒的墙壁此时全部消散,一座普通至极的高塔出现在这里,灰色的墙壁,坚硬的地面,就连整个塔身都因为这股力量而出现了大量的裂缝。 慕雨感觉到这股力量强横无比,自己此生除了生前面对那些天外修士外,已经记不清何时遇到过这种力量,就像自己在这力量面前宛如蝼蚁般。 那种压在心头的感觉随着力量的来临越来越重,只听喀喳一声,冥骨塔内的裂缝更加巨大。 咔嚓又是一声,这是慕雨由于经受不住这样的压迫而造成恶的魂魄碎裂声。 此时的陆凌天也感受到了这股神秘的力量,就像狂风暴雨般摧枯立朽,面对这股力量竟然有一种面对整个天地的感觉,在这力量面前,任何其它力量都将被磨灭。 唯有强大一词可以表达出此时的场景,深深的惊恐出现在陆凌天的心头,他只感觉自己的头皮发麻,身子僵硬。 只见在冥骨塔内,一道巨大的人形虚影慢慢出现,这虚影只有人形的轮廓,全身包裹在黑雾中,只有两到泛着幽光的双眼露出无情的冰冷与嗜血的疯狂。 陆凌天此时已经达到了无我境界,只见在他的身上,原本白色的骨架上,已经出现了纵横交错的筋脉,全身都围在里面,更有阵阵金黄色光芒仿佛真元般流转在这些筋脉之上。 而白色的骨架也已经不见,如今变成了红色,仿佛在骨架上有一层稀薄的液体贴在上面,保护着筋脉与骨架。 生出筋血,必须要死。虚影口气冰冷,表情呆滞。 陆凌天一声大喝,心中虽然疑惑,却没有过多的相问,而是一步迈出,瞬间来到虚空处,对着那黑雾虚影就是狠狠的一拳轰去。 一拳击去,仿佛天地失色,宛如雷鸣般的声音炸响在冥骨塔内,这一刻世界消失不见,耳边再也听不到任何的声音,就像时间静止在这一刻。 眼中唯有那一拳之威在不断的放大,血红色的拳头上,筋脉暴起,只听轰隆隆大地颤抖不已,冥骨塔在这一刻裂缝快速延伸,更有大量的碎片从头顶落下。 随着陆凌天的拳头,带起的冲击直接让虚空出一片坍塌,黑色的虚空就像碎裂的陶瓷,还有如细线的裂缝出现在四周。 一道残影,带起无边威势,一具身影,掀起无边风浪,天地再大,抵不过心中战意的焚烧。 金黄色的真元流转全身,磅礴的光芒紧紧的包裹住陆凌天的拳头,尽管这虚影看似巨大无比,但在陆凌天拳头的面前,却露出的凝重之色。 一声宛如兽吼般的声音从虚影的口中发出,道道黑雾就像翻滚的海浪般喷涌而出,浓烟滚滚,瞬间就淹没了整个冥骨塔。 只见虚影伸出自己的手掌,狠狠的向着陆凌天的拳头击去,这一掌蕴含的力量无人知晓,巨大的掌印遮天蔽日,与陆凌天散发着金黄色光芒的拳头比起来,就如皓月与萤火之光。 冥骨塔终于禁受不住二者的战斗,在手掌出现的一刻,转眼间就化为碎石向着四周飞散而出。 这一刻,身在冥骨城的不管是修士还是凡俗之人,均都仰天观望着令他们魂飞魄散的一幕。 修士还好些,那些凡俗之人那里见过此等声势,刚刚结束的毕穷山脉的战斗,如今又见到乌黑的巨大手掌,这一段时间对于他们来说,简直就是一场噩梦。 而疾驰而去的修士还有周将与何云,在看到巨大手掌的那一刻起,就感觉到莫名的惊慌失措,更有一种死亡临近般的感觉。 瞬间他们就觉察出,此地不宜靠近,否则的话将会烟消云散,这是周将心中对自己说的话。 只听轰的一声,金黄色的拳头与黑色手掌撞在一起,只见在二者交击的瞬间,一股奇异的力量不断撕扯着虚空,只听哗啦一声,虚空出被撕裂一道百丈长的口子。 这还不算,在露出了里面漆黑的裂缝中,狂暴的力量再一次撕裂黑色的虚无,本以为这已经是极限了,毕竟破碎虚空是一些大神通修士可以做的到。 但是没有想到的是,在撕裂了虚空后,强大的能量竟然再一次撕裂虚空,两次撕裂造成了一种可怕的场景。 黑色巨大裂缝内,只听又是一声哗啦只是这一次声音极为细小,而裂开的缝隙也远远没有第一次时大,约莫一指宽的裂缝从虚无出裂开。 令人奇异的是,黑色虚无裂开后,展现在陆凌天与慕雨面前的并不是他们想象中的巨大吸力与毁灭之力,而是从裂缝内冲出一线光明。 这光芒无比炽烈,充满了无限的生机与温暖,与神州的死气沉沉截然不同,黑色的虚空,明亮的光芒,漆黑中透出光明,光明中包围黑暗,如此奇异的一幕,让人看见不禁目眩神迷。 一丝丝熟悉的气息从那细小的裂缝内传出,陆凌天在感觉到这一丝丝的气息后,瞬间就变的大惊失色,甚至于身子都止不住的颤抖着,眼神中更是露出不敢置信与惊骇的神情。 远处的慕雨也感觉到了这样的气息,心神的震撼比起陆凌天丝毫不少,身子更为剧烈,那股令她日思夜盼,令她等待万年的熟悉气息,终于在这一刻再次感受到了。 如果说以前慕雨只是在陆凌天身上微微感觉到了现在神州浩土的气息,那么这时候,则是极为浓郁的气息从那裂缝内传出。 激动与欣喜充斥着慕雨的心田,此时的她已经热泪盈眶,怔怔的望着虚空,眼中流出追忆之色。 但是这股气息只是在瞬间就消失无踪,露出的光明也是在眨眼间就闭合,重新恢复了原有的模样,一切都如梦幻般。 只是在光明闭合的一刹那,一股神奇且无与伦比的力量悄然潜入进来,化为一道犀利的光芒刺向空中的黑色虚影。 此时的陆凌天心神震颤:为什么,怎么可能,竟然是现在神州浩土的气息,难道破开虚无就能回到神州浩土。 现场却不容陆凌天多想,先前拳掌相交的余波还在以波纹的形势慢慢扩散,甚至连冥骨城旁边的山脉也包裹进去。 大地颤抖,天空溃散,一副末日的景象出现在冥骨城,所有来不及逃走的修士纷纷化为虚无消失,大片的建筑物在波纹过去后,已经无影无踪。 一声惨叫从黑色虚影口中发出,只见他全身剧烈的翻滚,口中痛呼不断,样子极为难受。 那来自神州浩土上的炽烈亮光,化为一道凌厉的光芒,直接穿透了黑色虚影的胸膛,消失在天际。 听见惨叫声,陆凌天眼中精光爆射,冰冷的杀意弥漫全身,此神秘的虚影不知来自何方,竟然已经达到了无我之境,只差一步就是传说中的无天境界,对陆凌天造成了巨大的威胁。 第33章:禁区 此时虚影受伤,正是大好机会,全身的真元疯狂的运转,内力更是前所未有的旺盛,真元喷薄,仿佛洪水猛兽般在他的体内凝聚。 强大的力量让陆凌天的气势不断攀升,无我修为的他已经完全压住了骨架区域里的修士,一种巨大的压力瞬间笼罩在冥骨城。 所有的修士纷纷惊骇,这种力量完全不是他们所能抵抗的,就像是一个三岁顽童在成人面前耍刀一般。 来自灵魂的震颤让他们屈服在地,仿佛此时陆凌天就是这神州的主宰,是神州的神,只要他动一动念头,就能让无数修士死亡。 一层金黄色的光芒覆盖在陆凌天的身上,看起来就像穿了一件金色长袍,不怒自威,就像一尊远古战神般顶天立地。 身后的巨大太极图腾显化而出,黑白两条阴阳鱼缓慢旋转,一股浩淼之力好像风暴般席卷了大地,所有的修士纷纷低下自己的头颅,不敢去看那道身影。 金黄色的光芒笼罩全身,黑白阴阳鱼挂在背后头顶,此时的陆凌天身影无比高大,深深的印在了众人的心中。 伸出一指,向着翻滚的黑色虚影点去,刹那间,风起云涌,天地失色,鬼哭神嚎下,只见两条黑白阴阳鱼化为实体,冲出陆凌天的背后,神色狰狞的扑上虚影。 青金二气在吸收了阴阳鱼后,已经略有小成,此时阴阳二气代表了天地一切,世间万物,有阴有阳,阳不离阴,阴不离阳,二者相生相克,方能繁化万物生灵。 两条巨大的阴阳鱼摆动鱼尾,瞬间来到虚影的旁边,宛如钢鞭的胡须猛然一抽,只听啪的一声,虚影的凄惨嘶吼划破整个冥骨城,冲入天空。 黑白两条鱼来回的抽动着虚影,包括周将与何云,此时看的是阵阵心惊,那大如山岳的阴阳鱼威力巨大,神通无边。 只见黑色鱼用力一甩尾巴,只听又是啪的一声,虚影直接被拍飞千丈远,口中更是痛呼不断,白色鱼扭动身躯,带起的狂风直接让虚影回到原位。 此时虚影已经快要消散,两道幽光也是暗淡,陆凌天大手一挥,虚影顷刻间崩溃,消散在天地间,阴阳鱼齐齐跃起,融入他的眉心中。 周将,何云,接下来就是你们的死期。陆凌天冰冷无情,口气中仿佛蕴含了一把利剑,刺入二人的心神中。 突破止修,达到筋血之躯,在周将看来已经无法抵抗。 在他看到陆凌天身后的阴阳鱼时,就已经陷入惊慌中,不说吸收了阴阳鱼,自创了神通,就是那生出筋血的本事也能让他们拜服在地。 其实陆凌天在达到骨架后期的时候,虽然可以创出神通,但是绝难创出如此厉害的神通,要创出如此神通,他必须要达到脱离太清元道诀的地步,那样才能衍化阴阳,可是乾坤盘的出现在他阴错阳差之下不禁创出神通,还提前创出无天境界的神通。 周将与何云来到虚空处,看着面前的凌云,心中复杂无比,想不到骨架中期的修士转眼间成为神州最顶尖的存在。 陆凌天眼中黑色火焰弥漫,口气冰冷的说道:尔等可知罪? 周将心神俱震,苦涩道:阁下要如何责罚? 面对陆凌天,不光是周将与何云,就是慕雨也有种心惊肉跳般的感觉。 陆凌天问道:那虚影来自何处,为何会有超越一切的能力。 何云说道:我们也不知,在骨架区域里,全部修士只能达到骨架后期,再往后,就好像被一层禁锢包围住,始终不得突破。 这时慕雨问道:你们可知骨架区域里中央的位置? 周将说道:我们在一起万年,对于那个地方,没有人敢去,就算是所有的城主加起来也不敢走近那里。 陆凌天问道:那是怎样的一个所在。 死亡禁区。 沉吟片刻,陆凌天脑海中不断计划着思索着,最后看了一眼周将与何云,淡淡说道:去掉骨架,化为魂魄,进入乾坤盘,否则将被永远抹除。 对于他的话语,二人此时不敢反抗,心有不甘下,他们身上涌出大量的深紫色光芒,雪白的骨架,渐渐的化为碎骨。 阵阵痛苦的嘶吼从口中发出,骨架的碎裂让他们无法承受,凝练万年的骨架此时退去,痛楚外人难以想象。 随着一块块的碎骨脱落,只见两头只是魂魄之态的异兽出现在虚空出,毕方一阵长鸣,凄厉嘹亮,穷奇扬天怒吼,震耳欲聋。 如今陆凌天已经达到前所未有的境界,阴沉的周将已经活了万年,岂能不明白其中的道理,这陆凌天绝非常人能及,既然能生出筋血,就能逆天改命。 在这个实力为尊的世界中,陆凌天无疑得到了周将以及何云的认可,毕竟实力的强大才是最重要的,或许在周将的心中对于陆凌天无比的愤恨,但是他却不但表露出来。 化去骨架的痛苦,就像承受着天地的惩罚,其中的痛苦与煎熬,不是常人所能体会的,而周将二人正是体会着这样的痛苦。 骨头的慢慢碎裂,使得周将与何云惨叫不已,整个冥骨城都现在一声声的嘶吼与凤鸣之中,凡是听到的修士或者凡俗之人,都会心惊胆战,头皮发麻。 在冥骨城的中央广场之上,原先的冥骨塔已经化为尘埃消失,四周的八根柱子也跟随着大战的波及而化为碎石,此时整个广场之上一片废墟,惨不忍睹。 只见两头异兽的魂魄飘在半空中,这两头异兽分别就是毕方与穷奇,在化去骨架之后,成为了魂魄形态。 陆凌天的心中有着自己的打算,之所以要把两只异兽褪去骨架,就是想要更好的操控两头异兽,如果能成功的话,那么在这神州中,自己的实力足以数一数二。 但是想到那黑色的虚影,他的心中却是莫名的颤抖,很显然,那黑色虚影并非是修士本身前来,而是大神通者运用自己的一丝神念或者以特殊的方法幻化而出的一具虚假身体。 这具虚假身体并没有本体的实力强大,但是却可作为试探保命之用。 我相信,这虚影的本体就是在骨架区域的最中央位置,而且离开这里的通道也一定藏在那里。陆凌天心中暗自想到。 第34章:收获 看了一眼半空中两头异兽,陆凌天伸手一招,只见两头异兽纷纷化为一道流光飞入他的手中,而后只见陆凌天双手一抹,异兽被收入乾坤盘中。 两头万年兽魂,对于陆凌天来说可谓是巨大的收获,只要把这兽魂祭炼成功,就能发挥出它的巨大威力。 陆凌天早年看过一些祭炼兽魂的书籍,只感觉到此法太过歹毒,有伤天和,故而只是一扫而过,大概阅读了一下。 如今想要把这兽魂祭炼成自己的法宝,就必须抹去异兽的记忆,让二者的记忆一片空白,而后就是强行打入自己的内力进去,听命于自己,自己只需一个念头,就能让兽魂死亡。 而这一切的前提就是把异兽扒皮抽筋,而后褪去骨架,运用禁止符封印魂魄不散,再次炼化,便能成为自己的攻击法宝。 现在身处神州,扒皮抽筋却是可以省去,但是褪去骨架与封印魂魄还是要亲自进行。 而选择祛除记忆与封印魂魄之地,就是陆凌天的乾坤盘。 一旁的慕雨缓缓说道:如今冥骨城已经覆灭,你打算何去何从? 陆凌天说道:你先打理好冥骨城的一切,然后和我去中央地域,去看看死亡禁地。 慕雨忽然说道:那件强大的法宝你从何得来。 陆凌天沉吟皮片刻道:机缘巧合之下,从各处得来的,唯独中间最重要的部分失去了。 你可知此法宝的来历?慕雨说道。 陆凌天摇了摇头,表示不知,接着说道:只是一位故人所托。 慕雨听后,并未再说什么,只是隐隐约约中感到陆凌天所说并非表面那样简单。 慕雨走后,陆凌天就在这冥骨城的中央之地盘膝而坐,开始祭炼起乾坤盘的毕方穷奇,虽然自己已经达到筋血之躯,但是在面对那黑色虚影时,他感觉到了深深的威胁。 在这神州中,只有谨慎小心才能活的长久,他没有因为自己的境界增加和得到意外法宝而掉以轻心,反而越加的谨慎。 祭炼兽魂就必须要先抹去其记忆,然后打入忠诚自己的印记,只有这样才算是控制了魂兽。 万年的兽魂极其罕见,更是只差一步就达到通天之境,如果这样的实力放在现在的神州浩土,已经是一方高手,除了一些宗派长老外。 周将心狠手辣,心机深沉,对于此人陆凌天没有半点好感,双手掐诀下,道道金黄色的符印从他的手中中散出,融入周将的头颅之中。 渐渐的原本清明的双眼刹那间变得混浊起来,好像上面蒙上了水雾般,又过了一会儿,周将的全身散发出浓烈的气息,深紫色的光芒在他的眼中来回穿梭。 渐渐的混浊不在,又恢复了原先的清明,只是在此看向陆凌天的时候,却多了一种畏惧与忠诚,少了一些阴险狡诈。 旁边的何云见陆凌天抬手投足间就让周将变得服服帖帖,一向安静的她也不禁花容失色,面露恐慌,谨慎的看着陆凌天。 对于何云,陆凌天并没有直接出手抹杀其记忆,而是叹息一声,这声叹息,这声叹息落在何云耳中,却仿佛一记重击敲在自己的胸口上,剧烈的疼痛让她的脸色瞬间苍白。 陆凌天缓缓说道:你很像她,都有那种出尘冰冷的傲意,同样的一身白衣,但却没有她的翩若惊鸿,冰魂素魄,更没有她的芳泽无加。 何云眉头一皱说道:你到底在说什么? 陆凌天回过身来,看着何云道:我不会让你的记忆全部抹去,可以为你保留一丝,待我回到神州浩土中,了却一切,就会让你遨游天地。 何云知道自己在如何的反抗都是于事无补,于是说道:希望你遵守诺言。 陆凌天大手一挥,一连串的禁止符仿佛天女散花般飞向何云,而后一一落在她的眉心中,最后更是在眉心处形成一个金黄色的圆点。 此时两只异兽完全被陆凌天祭炼收服,成为了自己的一大助力,加上慕雨还有乾坤盘,还有小白与煌灭剑,相信在神州很少遇到难缠的对手。 冥骨城,已经在慕雨的安排下重新选择了新任的城主,共有两位,分别都是慕雨从自己的军卫中挑选出的忠诚之人,二人共同掌控冥骨城。 诸事一一安排,却也停留了十日之多,眼看着冥骨城又一次修复,陆凌天内心一阵苦笑。 倒是连累了那些凡俗之人。陆凌天苦涩的说道。 慕雨看了一眼陆凌天道:这里不比我们的神州,凡俗之人大多生活在修士的裂缝中,否则他们很难存活,你不必心伤。 陆凌天不在说话,而是望着远处的灰色天空,说道:明日启程,我们向着骨架区域的更深处行进。 慕雨看着眼前的这具白色身影,脸上露出微笑,自从知道陆凌天是神州浩土之人,慕雨就不再似以前那般,千方百计的算计陆凌天,而是站在了一起。 一阵风吹过,一身紫色衣裙的晨雨在风中更显妩媚,乌黑的秀发轻轻的被风撩起,划过自己的白暂脸庞,触摸到了陆凌天的额头。 陆凌天感觉到一丝痒痒出现在自己额头上,其上更有一缕幽香传入鼻间,微不可查的转过身子,望着远处。 慕雨脸上的笑容更加甜了,深深的笑容充满了无限风情,如果此时有人看到这一幕,定会迷失在慕雨的笑容中而不能自拔。 许久之后,慕雨来到陆凌天的身边,说道:这隐藏修为的方法怎么样? 陆凌天说道:没想到你还有这种神通口诀,想必这一次可以为我们省去很多麻烦。 原来,已经是无我境界的陆凌天内力已经变化黑色,眼中的火焰更是漆黑无比,雪白的骨架仿佛浇上了一层鲜血,如此显眼之人,走到哪里都会惹人怀疑。 于是慕雨就交给了陆凌天一套隐藏修为的神通,只要修为不是高于自己,就不会看出自己的真实修为。 此去骨架中央之地,少不了数场恶战,你跟着我难道不怕? 慕雨微微一笑道:有你在身边,自然不怕。说着就伸过自己的玉手,想要拉住陆凌天的手臂。 感觉到这一举动,陆凌天连忙说道:你这哪里有一点妖族族长的风范。 慕雨一阵娇笑,声音宛如风铃回荡,悦耳动听,只听她说道:难道你陆公子就有鬼煞宗公子的风范? 第一次,陆凌天那仿佛亘古不化的脸庞上出现了一丝微笑,他已经记不清自己有多长时间没有笑过,自从来到神州,每日面对的都是厮杀与算计,那里还有心情微笑。 清风吹荡,一股沙尘缓缓的在清风的吹袭下,飘向正在重建的冥骨城,隐约中赤骨城的轮廓在黄沙的遮盖下,显得飘渺虚无,神秘无比。 远处的陆凌天与慕雨望着眼前的一切,却是如此的平静,大战过后,也唯有这重建的冥骨城能够见证着自己的盛衰。 也许今日的平静时短暂的,也许以后再也没有所谓的平静,有的只有刀光剑影中穿梭的身影,有的只是尔虞我诈的残酷修道,有的只是走出神州的强大信念。 清风过后,在原先二人站立的地方,此时已经消失一空,就仿佛那里从来没有存在过一般,清风刮过这里,卷起地面上的沙土,带着它,飞向远方。 第35章:梦想 沙土飞落,卷起宛如长龙般的烟尘,贴着地面疾驰而去,只听呜咽之声就像魔鬼的呻吟,回荡在空旷的大地上。 地面上几棵不知名的灰色植物随着飞沙的离去而摇晃不休,终于在来回摆动着数下,才渐渐的挺直了腰板,却显得无比的吃力。 在远处蓦然出现两道人影,以极快的速度飞来,宛如闪电般出现在飞沙刚刚经过的地方,这种速度如果有别的修士看到,定会心惊胆战。 只见一男一女站在刚才的植物旁,盯着远处疾驰而去的风沙默不作声。女的身穿一身紫衣,一头乌黑的长发直到腰际,白暂的肌肤,亮如星辰般的双眼,勾勒出一位倾城倾国的绝世佳人,更难得的是此女透漏出一种妖媚之态,任何人见到都难免心动神摇。 在这位女修的旁边站着一位骨架修士,雪白的骨架在灰色的天地间显得无比刺眼,莹莹精光流转在他的身体上,深紫色的火焰不住的在眼中跳动。 一股至强的气息从此人的身上散发而出,浑身的气势让他看上去宛如一位谪仙站在那里。 这二人不是别人,正是陆凌天和慕雨。 二人安排好冥骨城的诸多事宜,一路走来这里,时至今日已经月余,可是展现他们面前的除了一眼无际的灰色沙土与稀少的植物,就没有别的东西了。 慕雨的遮掩修为的法决让陆凌天看上去依旧是骨架中期的修士,就算修为高一些的也只是看到后期的修为,除非是修为高于陆凌天,也就是无我之境的修士,才能看到。 神州的骨架区域,就算城主也不过是骨架后期之境,时至今日没有一位修士可以超越后期之境的。 这也是陆凌天心中疑惑的一点,他很想知道是什么原因造成的这一现象,是这里的天地规则还是人为的,如果是天地规则,那么说明此地是另一层空间,与自己的神州没有丝毫的关联,如果是人为的,那么这位隐藏在后面的黑手,很有可能正在策划着惊天之秘。 他知道,自己随着自己的实力提升,越来越接近这个隐秘,终有一天,陆凌天会慢慢的揭开这层神秘的面纱。 望着眼前的无边无际的灰色沙土,慕雨不由得一声叹息,一个月来,他们自从离开冥骨城,就不断的赶路,但是还是没有走出沙土范围。 而作为陆凌天,乾坤盘的使用,可以说为自己增加的最大的生存权利,吸收了两个红色符,尽管还是没能发挥威力,但是最为速度极快的代步工具,可是比自己赶路要快上不少。 我们暂且休息一会儿。陆凌天随口说道,说完就直接盘膝而坐,闭上双眼,不再理会慕雨。 旁边的慕雨看了一眼陆凌天,张口想要说些什么,却无奈摇了摇头,对于陆凌天,她有很多好奇,应该说是陆凌天的乾坤盘。 而陆凌天自己也是心知肚明,从慕雨的一切行为与举动来看,她一定认识乾坤盘,甚至非常熟悉,这生活在万年神州的妖族第一任族长,有着不为人知的故事。 至于这里面隐藏的秘密,陆凌天会找到答案,现在既然慕雨不问,那他也就不说。 感受着自己体内的真元庞大,陆凌天心中无比喜悦,这次冥骨城大战,自己九死一生,要不是出现晨雨这一个意外,他想要逃出冥骨塔,还要费一番手脚。 实力的提升让他突破了止修境界,踏上了无我之境,太清元道诀圆满,更重要的是,乾坤盘吸收了两个红色符终于能发挥一丝作用。 对于红色符,陆凌天曾细细研究过,发现乾坤盘吸收了红色符后,就像注入了一股能量,且这股能量并不是无限的,每使用一次就会减弱红色符,直至消失。 而作为万年兽魂的周将,对于红色符也是知之甚少,也是在无意中得到的。 就在这时,陆凌天的双眼蓦然睁开,两道深紫色的光芒就像两把开天巨剑横扫虚空,在这灰色的天地间如此的光芒璀璨。 且在深紫色的光芒中,还夹杂了一道细小的黑色光芒,就算是慕雨的法决,也绝对掩盖不了他的真实修为。 慕雨看到这道目光,心惊之下,更多的则是惧怕,仿佛自己的一身修为在陆凌天的眼神下瞬间化为了乌有。 小白出现在陆凌天的肩上,如今它缩小了身子,还是原来的样子,憨态可掬。 对于小白,陆凌天有着一丝特殊的感情,不知为何,在看到小白为自己战斗的时候,他的脑海中总是浮现出那道丹红如火般的身影。 一声嘹亮的呼啸声惊天动地,尽管此时的小白看上去人畜无害,但是其中修为却是不容小觑。 陆凌天的嘴角出现一抹微笑,轻轻的抚摸着小白的头颅,动作轻柔缓慢,而小白也极具享受之态,眯缝着眼,深长了脖子,仿佛一只猫。 轻轻的把它放在自己的肩头,他站起身子,修长的骨架迎着疾驰而过的风沙,默默的望着远方。 陆凌天说道:终有一天,我会踏着万千城主的魂魄走进中央之地。 慕雨睁开双眼道:你想怎么做? 还记得那道神秘的虚影吗? 此话一出,慕雨眼中精光爆闪,脑海中不断思索着,由于当时震惊于陆凌天手中的乾坤盘和修为的提升,至于那神秘虚影,慕雨虽然震惊,但并未记挂在心,况且当时那虚影针对的是陆凌天。 晨雨道:神秘虚影拥有无我之境的修为,我想问题就在死亡之地的中央大陆。 陆凌天说道:看来事情并未犹如我们看到的那般简单,这片神秘的大陆,还存在了无我高手,很有可能他们监视着神州的一举一动。 生存将近万年的慕雨焉能不明白陆凌天的意思,如果想要走出这里,势必会与那些修为高深的修士交战,甚至很有可能身死道消。 慕雨面露凝重之色道:不如我把冥骨城的修士与魂魄区域里的修士全部调来。 陆凌天连忙说道:不用,现在还不是时候,冥骨城与魂魄区域是我们暂时的落脚点,此去中央之地还有数百万里,所过城池不计其数,那些城主就是我们的一大助力。 慕雨听后,面露震惊之色,惊异的看着陆凌天,瞬间感觉此人原来一直以来,自己都捉摸不透。 难道你想。。。 一声冷哼从陆凌天的嘴角发出,想要阻止自己离开神州,就要付出代价,如今的陆凌天岂是五年前的自己,经历了太多,看透了太多,心性也就变得冰冷无情。 第36章:三杀 并不是自己想要变成这样,而是现实的残酷逼着自己慢慢的改变。 单手掐诀之下,只听嗡的一声,乾坤盘从陆凌天的手中祭出。 只见此时的乾坤盘足有脸盆大小,浑身散发着红色光芒,许多复杂难懂的符一一流转在上面,好像做着某种规律。 旁边的慕雨每次看到乾坤盘,心中都有一种莫名的恐惧,尽管现在的这件法宝已经残缺不全,缺失了重要的一部分,但是埋藏在记忆深处的恐惧,丝毫不曾减少。 去!陆凌天一声大喝,漂浮在面前的乾坤盘瞬间放大,强烈的红芒就连灰色的天空和大地也都映出一片血红之色。 同时一股好似天地镇压般的感觉从上面散发而出,它不是针对某一个人,某一个物,而是这天地间的一切都要屈服在这威压之下,不允许你有任何反抗。 果然是天地初开时而生的至强法宝,就这股天地威压,就不是寻常修士可以抵抗的,这是分散开来,如果针对一位修士,恐怕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陆凌天望着乾坤盘,心中暗自想到。 走!只见陆凌天和慕雨纷纷踏入乾坤盘上,上面的红芒更加浓烈,完全包裹了里面的一切。 一道细小的红芒划过天地,宛如一颗红色的流星,拖着长长的尾巴,一闪而逝,如果这时有修士经过的话,凭借内力根本就发现不了乾坤盘,只能用肉眼看,才能看到一道红芒。 如此速度可谓是迅若奔雷,快如闪电,在神州至今陆凌天还是第一人拥有这样的速度,当然不算那些隐藏在中央死亡之地的神秘修士。 神州地貌奇特,宽广无比,越过了无边无际的沙土,来到了无边无际的山川之地。 只见群山连绵,巍巍峨峨,诸多山峰直插云霄,远远望去,仿佛一条巨龙卧在其上,绵延不断的山脉沉浸在灰色的雾气中,与沙土之地截然不同。 望着眼前的山脉,慕雨说道:估计这里有修士存在,这片山脉如此灵秀,说不定会有城池在此。 陆凌天默默点了点头,如此雄伟的山脉,在神州尚是第一次见到,身处山脉之中,大有一种渺小之感。 天地造就了奇特地貌,大自然鬼斧神工,重重叠叠的山峰宛如汹涌的波涛起伏,壮丽无边。 云雾中的群山更显神秘之感,偶有凸出的一片山峰,在云雾中中显得如此缥缈虚幻,忽远忽近间,就像天地间的一朵灰色花朵。 就在陆凌天与慕雨停下欣赏风景的时候,从远处的天际飞来三位修士,以极快的速度接近陆凌天他们,人未到,杀机已到。 慕雨并未惊慌,而是大有一种看笑话的眼神望着飞来的三位修士,甚至嘴角竟然勾出迷人的微笑。 三个骨架中期的修士吗?陆凌天冰冷说道。 三道雪白的骨架以飞驰电掣般的速度来到陆凌天与慕雨的面前,眼中紫色的火焰,盯着他们二人不断的跳动。 陆凌天双手负立,神色平静的望着三人,只见这三人骨架体型高大,莹莹的精光覆盖在他们的身体上,一股股强大的气势散发而出。 其中一位大汉上前一步说道:阁下有何要事?此乃我家主人闭关修炼之地,还请速速离去。 就在这位大汉话音刚落的时候,后面的一位修士则说道:梁大哥,和他们废什么话,直接轰走就是,不然主人怪罪下来,我们承担不起。 陆凌天与慕雨并未说话,冷眼看着眼前的三人。 这时第三位修士也走到前面说道:李二哥说的极是,我们三人负责把关,就不会让任何人进入这片山脉之中。 慕雨说道:我们只是想要打听一下离这最近的城池,并未有其它意思。 被称为梁大哥的修士则说:我们不会回答任何你们的问题,还请你们快快离去,我们的主人可不是你们可以招惹的。 小子,这片山脉就是我们主人的,方圆万里之内也没有任何修士,如若不走的话,不光让你无法离去,就是你身旁的这位美人,也走不掉。 你们说完了吗?陆凌天冷冷的开口,自三位修士来到,他并未说过一句话,而这三位修士则是步步紧逼,大有一言不合就大打出手的感觉。 好狂妄的小子! 放肆! 找死! 不同的声音从他们三人口中发出,相同的则是他们全部都是目露狰狞,杀机涌动,丝丝的盯着陆凌天。 一声冷哼出自陆凌天的口中,只见他依旧镇定的站在那里,好像天塌地陷也不能让他动容分毫。 这声冷哼传入三人的耳中,顿时化为一阵惊天雷鸣,炸响在自己的耳旁。 他们只感觉自己的身体已经完全不能动弹,脑海中一片空白,唯有那一声冷哼还在不断的回荡,仿佛化为一道道印记,印在他们的灵魂上。 骨架通体生寒,一股从未有过的生死危机出现在三人的心神中,这种感觉他们很久没有体会到了,自从跟了自家的主人,就再也没有人能让他们有这样的感觉。 李姓大汉说道:我家主人燃天真人乃是修为无我之辈,一身功力更是莫测,你这小子不知死活,惊扰了我家真人,你认为还能走掉吗? 陆凌天第一次开了口:笑话,我说过我要走吗? 一句话,顿时让眼前的三人楞在当场,仔细想想确实是这样,至始至终陆凌天都没有说过要离开的话,只有他们三人强迫着离开。 这时没有说话的第三位修士说道:大胆的狂徒,我们乃是燃天坐下三大战将,你区区一人还有一个不知死活的魂魄女修,想要进入这片山脉,简直找死。 陆凌天再次开口:你们的废话真多。 听到如此说话,他们三人岂能不怒火中烧,平日里除了自己的主人,谁敢拂逆自己的意思,更何况还是一个同阶的修士。 杀只听梁姓大汉一声怒吼,双手在内力的位置一撮,只见精光一闪,一把黑色的长剑出现在他的手中。 紧接着,在梁姓大汉之后,另外两名修士也纷纷祭出各自的法宝,场面一时间杀气腾腾,仿佛能凝固了空气。 看到三人纷纷祭出法宝,陆凌天没有任何的情绪波动,对于这样的修士,他实在没放在眼中,以前是骨架中期时没有,如今达到无我之境就更不用说了。 李姓修士看到陆凌天的镇定自若,不知为何心神中有了一丝丝不安,对方态度如此,难道是有什么依靠不成。 他随后又看了一眼远处的慕雨,只见这位容颜绝世无双的女子,脸上充满了笑意,可却在眼神之中出现了轻蔑与玩味。 李姓修士的不安更加强烈,他的变化既然引起了同伴的注意,也都暗自提神起来。 只听陆凌天淡淡说道:既然你们想死,我可以送你们一程。 声音不大,却蕴含了无比的坚定与自信,更有丝丝寒气扑面而来。 龙蛇舞梁姓大汉一声怒吼,黑色的长剑顿时爆发出强烈的乌光,四周的空气由于乌光的卷动而变得剧烈起伏。 只听仿佛龙吟又仿佛毒蛇的嘶嘶声,从长剑之上发出,就在一瞬间,原本鸣叫的长剑赫然分化成十把之多,且每把剑都与本体一模一样。 十把长剑刚一形成,就旋转着,呼啸着,冲向陆凌天,极快的速度让它们直接撕裂了空气,发出尖锐的啸音。 就在这时,陆凌天慢慢的伸出食指,对着迎面而来的飞剑,猛然一指。 碎 第37章:崩塌 一字出口,只见十把黑色的长剑,仿佛被某种强横的力量生生撕扯,在前进的过程中,刹那化为碎片。 破就在飞剑破碎的瞬间,陆凌天又一次伸出自己的食指,对着梁姓修士一指点去。 你梁姓修士刚想说话,就感觉自己的骨架上有一股神秘的力量缠绕着自己,不断的破坏自己的骨架。 这种死亡的感觉非常痛苦,剧烈的疼痛让他想要呼喊,但是那种神秘的力量如此迅速,包括自己的内力,在一瞬间也被摧毁。 到死他都没有明白是怎么回事,只是看到自己的飞剑碎裂,接着自己就已经死亡。 瞬间杀了一人,让旁边的李姓修士与齐姓修士纷纷呆若木鸡,这是什么样的修为才能做到这一点,刚才的一切不会是梦吧。 能瞬间击杀一位骨架中期的修士,最起码也得骨架后期的实力才可以,而陆凌天只出了两指就让一个中期的修士死亡,简直堪称恐怖。 一指破剑,一指杀敌,从头到尾都是随意潇洒,干净利落,没有丝毫的拖泥带水。 其实陆凌天就是想要这样的效果,只有这样,才能镇住那些不知死活的修士,神州就是如此,唯有拿出强大的实力,才能让别人认同。 他不知道,瞬间杀死梁姓修士非但没能镇住其余二人,反而激起他们的杀机,因为他们的手中有得自主人杜天真人的杀手锏。 没有多余的话语,李姓修士与齐姓修士直接拿出自己最强大的法术,对付陆凌天。 这三人原本是燃天真人的手下三大战将,老大梁何老二李安和老三齐全。 燃天真人为骨架后期之境的强者,独居这阳海山脉之中,霸占其中的八座山峰为自己的修炼洞府,更是培养了三大战将。 之所以燃天真人无人敢惹,除了他那一身强悍的修为外,还有他自己的独创神通,这才是让外人不敢招惹的最大理由。 而如今,他的弟子继承了燃天的这式神通,已经略有小成,使用起来也有三四分模样,端的是厉害非常。 陆凌天击杀了梁何,已经让他们势力大损,剩余的李安与齐全则开始掐动法决,准备施展。 随着他们手指的飞快舞动,他们身前漂浮的法宝纷纷发出炽烈的光芒,直照的方圆千里范围内都处在两色转换间,远远看去,就像两轮散发着不同光芒的骄阳。 随着手指而动,两件法宝散发出足以毁天灭地的波动,阵阵沉重的威压覆盖四方,直接让下面的山峰化为了一片废墟。 一股生死危机出现在陆凌天的心头,他神色凝重的盯着二人,发现二人眼中的紫色火焰已经慢慢的暗淡下去,可以看出,使用这样的大神通,对于他们也是一种极大的负荷。 旁边的慕雨与小白早就离开了此地,躲的远远的,只见一圈圈的波纹从他们的法宝上扩散而去,所过之处纷纷乱石崩碎。 不错,有意思陆凌天眼神中满是兴奋之色。 李安与齐全的眼神已经完全变成了浅紫色,雪白的骨架也微微颤抖,仿佛随时可以倒下。 空间崩塌一声大喝从李安与齐全的口中发出。 只见漂浮的两件法宝,瞬间飞上高空,来到陆凌天的头顶之上,不断的旋转起来。 随着旋转,随着速度越来越快,两件法宝渐渐的组成了一个圈形,带起的能量,让四周顿时陷入泥沼之中,就连空气也变得异常缓慢。 陆凌天抬头盯着上面的法宝,心中疑惑不已。 同一时间,大梵天般若诀急速运转,体内的金黄色真元开始如滔滔江水般运行起来。 就在这时,只听叮一声,就像清脆的剑吟般,原来在旋转法宝的四周,那些虚空处竟然出现了一层细细的裂纹,且随着旋转,那些裂纹越来越多。 一股威压带着毁灭之气突然降临,就连远处的慕雨与小白,也被这股力量推出千丈之远。 咚的一声,陆凌天一脚踏下,虚空处落脚的位置顿时泛起涟漪,声音就像一面战鼓敲响。 咚又是一脚落下,这一次比起刚才的一脚,更具有威势,声音直接穿透万物阻挡,来到高空之上,与那旋转的法宝对抗。 他全身的气势开始攀升,浑身上下散发出金黄色的光芒,就像一位穿着黄袍的真神,在俯览大地万物。 虚空的裂纹更加多了,甚至有的地方竟然露出了漆黑的空间,庞大的毁灭之力从空间内窜出,让整个大地都生生的下沉十丈。 陆凌天的第三步踏出,又是咚的一声,这一次发出的声音震耳欲聋,直接传荡十万里阳海山脉。 附近的野兽纷纷在这声音下死亡,李安与齐全全身骨头碎裂,死死的抵抗着来自心神的声音,就连慕雨也是面色苍白,对于陆凌天的修为,她深深的忌惮。 剧烈的声音,让李安与齐全出现了幻觉,他们感觉此事面对的不是一位修士,而是面对整个天地,自己的无力感以及绝望,已经达到了极限,但是施展的这招神通,由于他们只是学到了皮毛,所以并不能自由控制,只能死死的守着。 就在这时,一声刺耳的声音响起,回荡在山脉中。 嗤啦一声,只见以法宝整个下方的空间,全部碎裂,露出了里面漆黑无比的虚无处,阵阵毁灭之力及吸力,就像湖海般顷刻间覆灭。 而也是这个时候,陆凌天的第四步终于踏在碎裂的空间出。 只听轰隆隆仿佛万雷奔腾一般,整个天空大地剧烈的翻涌,方圆的山脉瞬间化为飞灰,李安与齐全根本没有发出任何的声音,就消失不见。 至于虚空处,漆黑的虚无与陆凌天踏出的水纹交织在一起,形成了极为恐怖的画面,只见那些波纹已经完全扭曲,在里面不断挣扎。 原本不动的虚无就像搅动的墨汁,开始剧烈的翻涌,好像随时可以从里面流出,淌在大地上。 一道刺眼的光芒遮盖了所有,也淹没了陆凌天的身形,扭曲的空间让那些光芒弯弯曲曲,落在大地上,顿时化为地动山摇,形成了一个深不见底的大坑。 空间崩塌乃是燃天真人的最强神通,其中玄妙令人难以置信,更主要的是此术威力极大,且防不胜防,一经施展往往出其不意,瞬间令对手陷入空间崩塌的巨大力量之下。 撕天裂地的能量终于慢慢消散,虚空中那宛如巨大魔口的黑洞已经消失不见,整片山峰下除了大战后的痕迹,什么也找不到。 慕雨有些惊慌,因为她没有看到陆凌天的身影,空间崩塌的威力让她胆战心惊,尽管陆凌天修为超乎常人,但是面对如此法术,却不免担心。 难道崩塌的空间把他。。。她不敢再往下想。 就在她再一次寻找陆凌天的时候,一声闷哼从地底传出,接着就慢慢走出了那具失去精光的骨架。 你怎么样?慕雨焦急问道。 陆凌天深吸一口气,看了一眼自己的骨架,苦笑道:没事,只是被那股力量轰入了地下,空间崩塌果然厉害。 第38章:云海城 虽然他嘴上这样说,但是心中的惊讶却是极大,要知道他可是通天之境的高手,就算整个神州的所有城主恐怕也不是他的对手。 而对方的这式神通,却让他发挥了全部的修为才抵挡住,如果换做其他修士,恐怕早就挫骨扬灰了。 燃天真人,果然有些门道。想到这里,陆凌天对于这空间崩塌非常的好奇。 如果我能学到此术,那么他开始兴奋起来,双眼的精光猛然间爆闪,前所未有的明亮。 摊开手掌,只见陆凌天的手掌内漂浮着一丝黄色光芒,这黄色光芒只有三寸之长,宛如小蛇般来回扭动。 慕雨大感好奇问道:这是 陆凌天盯着手中的光芒道:他们其中一人的真元,如今被我捉到,我要知道他们口中的燃天真人是何等人物。 说完就见他伸出自己的手指,向着那条光芒点去,黄色的光芒开始剧烈的挣扎,但是却如何也无事于补。 片刻后,陆凌天睁开双眼,沉吟起来,脑中思索着所看到的信息。 慕雨问道:怎么样? 此人修为乃是骨架后期修士,堪比一城之主,自创的神通就是这空间崩塌,就连这云海山脉里的云海城城主,都要忌惮这人三分。 慕雨疑惑道:既然有如此修为,为何不去抢夺城主之位,而在这深山里面修炼? 陆凌天说道:燃天身上的秘密不少,其弟子只知道他肩负着特殊的使命,具体就不得而知了。 我们现在怎么办,要不要去斩掉燃天? 陆凌天沉吟一阵,说道:不行,我们暂且不去招惹他,先去云海城。 如今的他彻底洗去了以前的做事风格与性格,变得谨慎小心。 二人说完,化为两道流光,向着云海山脉的中心飞去。 云海城是这片地域的唯一城池,坐落在云海山脉的中央之地,城主一人统领着整片山脉。 就在陆凌天与慕雨走后半个时辰后,在刚才大战的战场上,疾驰而来了一道身影,这道身影全身包裹在浓浓的黑雾中,只能大概看出一具骨架的轮廓,还有就是那双散发幽光的双眼。 只见他沿着战场走了一圈,又看了一眼陆凌天消失的地方,自言自语道:果然够谨慎的,不过我估计也快上钩了,只要时机一到,命令一出,你还能跑掉吗? 说完就是一阵哈哈大笑,笑声中充满了得意与不屑,回荡在山谷中。 劲风呼啸而过,群山的湿润空气令这里充满了灵气,说是灵气,是相对于山脉外面来说,可在陆凌天看来,这里的灵气,很是微弱,甚至可以忽略不计。 脚下的小白异常兴奋,嗷声连连,惊吓的四周小兽纷纷逃离。 陆凌天看着小白,心中复杂,神州的异常残酷,自己不让小白多露面,就是自己的筹码,关键时候可以救自己一命,如今看到小白如此兴奋。 就在想着的时候,旁边的慕雨忽然说道:看,那里估计就是云海城了。 顺着慕雨的目光,只见在前方万里处,一个黑点出现,随着距离的拉近,渐渐的,云海城的轮廓浮现在二人眼前。 只见整个云海城四面环山,每座山峰都直插云霄,没入灰色的云雾中,就像守护这中间的城池。 来到近前,一股厚重古老的气息扑面而来,城池的建筑与冥骨城相差不多,其上一层层厚厚的禁止符以及门前的守卫,都说明这这座城池的神圣不可侵犯。 缴纳了一些物品后,陆凌天与慕雨各自领到一块玉牌,玉牌的北面刻着一个大大的常字,这代表云海城城主就是姓常。 而正面则雕刻着各自的姓氏,陆凌天看了一眼自己的玉牌上的陆字,转身收入乾坤盘中。 这里的进城规则就是这样,想要进入云海城,就得拿一些物品来换取自己的玉牌,毕竟这里的城主只有一人,他需要自己的守卫强大,才能保住自己的位置。 所以换取的物品就长长缴纳到那些守卫手中,陆凌天是拿了两把品质一般的飞剑才换取的两块玉牌。 走进城中,只见街道上人来人往,且大部分都是修士,很少看到凡俗之人在此游荡,不过仔细想想就释然了。 云海城虽然地处钟秀之地,但是四面环山,出行困难,云海山脉绵延九十九万里,除了一些修士,凡俗之人根本难以来到这种地方。 就在这时,陆凌天蓦然展开自己的内力,向外扩散而去,瞬间就覆盖了整个阳海城,尤其是中央阳海城城主的宫殿,更是毫无忌惮的冲进里面。 如今他的内力随着了境界的增加而增加,骨架中期时就拥有骨架后期的神识,如今达到无我之境,他的内力已经可以覆盖万米之远。 万米的距离或许并不是太大,但是对于只能止修的骨架后期修士来说,已经大大的超越了他们。 凌云的内力来的快,去的也快,云海城的骨架初期以上的修士,纷纷感受到这股强横的内力波动,震惊之余,更是疑惑。 敢在云海城中这样肆无忌惮的释放内力,不是功力超绝之辈就是亡命天涯之徒。 原本在大殿内盘坐的云海城城主mdash;mdash;常庆,猛然间睁开双眼,深紫色的火焰爆发出光芒,照亮了昏暗的大殿。 在那股内力中,他感受到了一句话,那就是:今日入夜十分,东城门上见。 在感受到这句话后,常庆已经惊出了一身冷汗,他能从刚才的内力中感应出,对方的修为绝不在自己之下,最少也得是骨架后期之境的修士。 对于这样的修士,城主往往抱有必杀的念头,因为他们会对自己的城主位置构成威胁,这也是城主增强军卫实力的目的。 一丝微笑出现在陆凌天的嘴角边,他望了一眼城主府的位置,和慕雨默默走进一家客栈内。 夜色到来,灰暗的天空更加的灰暗,但是却摆脱不掉这里特有的灰色,陆凌天曾多次研究这里的一切为何都是灰色的,但却毫无头绪。 一口烈酒入腹,化为一股火热回荡,陆凌天默默的坐在云海城东门的城墙上,等待着常庆的到来。 原本神州的修士无论是魂魄修士还是骨架修士,摄取食物也没有任何作用,因为他们体内的内力会把进去的东西焚烧干净。 就像陆凌天喝的酒,也只是品品味道,入腹之后,就化为乌有,但是那种辛辣的感觉还是存在的。 第39章:夺位 入夜十分,万籁俱寂,只有偶尔的兽叫声回荡在云海城中。 云海城与冥骨城不同,冥骨城居住着一些凡俗之人,但是此城里面绝大多数都是修士,所以入夜时也少有修士处行走,只有一些散修在大街上如幽魂般飘荡着。 云海城的东门,只见高大的城墙呈黑色,全部都是用金刚岩石砌成,宽阔的城门紧紧闭合着,在大门的两侧则有两排军卫守护这。 他们手中握着寒光闪闪的兵器,一动不动的站立在那里,两旁的高大石兽面目狰狞的盯着虚空处。 天空灰暗,整个东门弥漫在阴森恐怖的气氛之中,远远看去,这那里是东门,分明就是一头洪荒猛兽。 就在东城门的屋顶之上,陆凌天一口一口的喝着手中的酒,烈酒入口,化为一股火热回荡在胸腹间,他很喜欢这样的辛辣的感觉,因为只有这样他才能找到那种为人的感觉。 在他的肩头上,小白乖巧的趴在陆凌天的肩头,许久之后,它睁开闭着的双眼,看了四周后,又继续睡觉。 没过多久,陆凌天猛然抬头看向云海城的西方,慢慢的嘴角露出一抹微笑。紧接着肩头的小白好像也感应到了什么,睁大双眼,警惕的看着西方。 就在小白警惕的瞬间,一道雪白的身影落在陆凌天的面前。 只见面前的这人,身材修长,浑身骨架散发着柔和的光芒,更是在他的眼窝中,两团深紫色的火焰在熊熊燃烧。 陆凌天起身,对着来人一抱拳说道:常城主别来无恙。 没错,此人正是云海城的城主常庆,在感受到那股强大的神识后,思索片刻,就独自一人赶往这里。 如果常某没有记错的话,应该没有见过阁下。常庆上下打量着陆凌天。 陆凌天微微一笑道:城主自然没有见过,陆某也是第一次来到这云海城中。 常庆思索片刻问道:不知阁下有何要事,需要常某帮忙的,在下一定尽力而为。 在他看来,能有如此强大的神识,自然功力比自己深厚,这样的修士往往都能威胁自己的城主位置,所以常庆在思索过后,并没有带任何军卫前来。 那样的话,只会让事情更加糟糕,身为一城之主,他焉能不明白个中道理。 陆凌天不慌不忙的盘膝而坐,拿出刚才的酒壶,仰头喝了一大口,然后扔给常庆。 常庆接过酒壶,思量再三,又看了看陆凌天的神色,只见这人神色平静,泰然自若,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样。 仰起头喝了一口,直接让常庆的胸口剧烈起伏起来,好久之后才慢慢平息。 看来常城主不习惯饮酒。陆凌天微笑着淡淡说道。 常庆把酒壶扔给陆凌天,说道:在下从未饮过酒。 顿了一下,只听他又说道:阁下到底所为何事,不会只是来与我喝酒聊天的吧,还请直说。 陆凌天哈哈一笑道:常城主真是快人快语,陆某确实有一件事想要常城主帮忙。 常庆的心中宛如闪电般划过,不断分析着陆凌天的话语,在他看来,陆凌天的修为非常模糊,自己怎么都看不透,这无疑增加了神秘感。 这也是他有些顾虑的原因,但是同时他也知道,骨架修士都是止步于后期之境,也就是所谓的止修,最起码他从未听说超越止修的修士存在。 同样都是骨架后期,他有自信使自己不落下风,只要大战起来,自己隐藏的军卫就会蜂拥而至,到那时任凭陆凌天修为再高,也难逃一死。 只听陆凌天慢悠悠的说道:对于常城主来说可能有些难办,那就是我陆凌天,想要借用一下你的城主之位。 放屁一声怒吼从常庆的口中发出,他实在是怒火滔天。 对方明显实在耍他,想要谋夺城主之位,还要说的冠冕堂皇,说什么借用,难道城主之位还有借有还吗? 只见陆凌天并未动怒,好像知道常庆的反应一般,他说道:只要陆某的事情办完,就会立刻归还你的位置,从此后,再也不会踏进云海城半步。 常庆眼中火光滔天,盯着陆凌天道:你当我三岁的孩子耍吗?想要城主之位,就凭自己的本事来拿。 陆凌天微微一笑,不在说话,煌灭剑瞬间出现在手中,红色的剑把,深红色的剑尖,始一出现就令四周的空气快速凝固。 一剑刺去,宛如一道耀眼的流星,煌灭剑猛然间在陆凌天的手中爆发出最强悍的攻击力,向着常庆刺去。 由于二人距离太近,常庆自然防备着陆凌天,眼看长剑刺来,双手快速结印,道道深紫色的光芒浮现在他的手掌之间。 就在他的法术刚刚完成,就听叮的一声脆响。 煌灭剑的剑尖直接点在了常庆结好的法印上,爆发出的反震之力,直接让常庆后退百丈,双臂更是隐隐作痛。 此人的修为竟然如此强悍。常庆心中大惊。 不等他有何动作,陆凌天的长剑就像出海的蛟龙,紧紧的追随着常庆,只见他高高的举起煌灭剑,剑当枪使,向着下方的常庆砸去。 周围的空间一阵急速扭曲,更是爆发出雷鸣般的声音,长剑的速度使它发出的呜咽声,就像龙吟般沉重。 常庆还在刚才的震惊中,面对当头一棒,那里有反应的机会,从开始见到陆凌天,他就处处被动,完全陷入对方的掌控之中。 如今两记杀招,更是让自己毫无还手之力。 眼看着煌灭剑在自己的眼睛中慢慢放大,直到最后,取代了一切。 就在这时,常庆突然看见了陆凌天那诡异的笑容,更是看到了比身死还让他惊恐的事情。 他看见陆凌天原本深紫色的内力,竟然在一瞬间变为黑色,宛如墨汁般的黑色,两道漆黑的幽光从陆凌天的眼睛中射出,照在常庆的心神中。 仿佛一记重击狠狠的击打在自己的心神上,瞬间让自己的内力四分五裂,他睁大双眼,满是恐惧之色,终于知道了自己与陆凌天的差距。 只是他想不明白,为什么这个世间会有修士达到传说中的黑色境界,那是不可能的事情,但是他没有时间去想。 煌灭剑让没有内力的常庆化为骨粉,簌簌而落。 四周还是如此的安静,没有一点声音,仿佛刚才的一切没有发生,陆凌天的双眼还是一片深紫色,没有任何的异常。 如果非要说不同的地方,那就是在常庆身死的地方,有一块散发着金光的打印,这面打印呈四方形,上面刻着一些古老的花纹,静静的漂浮着。 陆凌天伸手一招,只见金色大印飞到他的手中,翻开一看,只见在大印的底部,赫然雕刻着云海城池。 第40章:兽魂 收起金印,陆凌天和小白的身形消失在灰暗的夜色中。 就在第二天,云海城中,传出两件惊天动地的大事,仿佛风暴般席卷了整座城池。 这第一件大事就是常庆城主被人两招斩杀,完全没有还手之力。这件事情让众多修士纷纷心惊不已,常庆被人斩杀,竟然还是在两招之内,那得多高的修为,要知道城主原本就是骨架后期境界的强者。 而更多的修士则是关注杀常庆的修士,这也是第二件大事。 云海城的城主从今以后,就是一个名叫陆凌天的修士,就是他斩杀了常庆城主,并夺得城主金印,成为新一任的城主。 这两件事情,就是从城主府内传出,更多人还亲自目睹了陆凌天的风姿,让这两件原本沸沸扬扬的大事,更加变得轰动。 不说众多修士,就在城主府内,陆凌天端坐于大殿上,下面跪拜着诸多军卫,在他的手中,则是一卷厚厚的折子。 这些折子是陆凌天专门找人负责收集的,是关于整个云海山脉的详细介绍。 旁边端坐的慕雨,看了一眼下面的军卫,冷冷的说道:去把云海山脉里的所有修士的详细情况收集来。 下面的军卫大气不敢出,对于这个魔女,他们由心的恐惧。 是,城主夫人,我等这就去办。众军卫纷纷连忙起身告退。 一阵娇笑从慕雨的口中传出,一旁的陆凌天冷冷的注视着旁边的慕雨,暗叹一声,起身走出。 对于这个城主夫人,陆凌天实在没有办法,那些军卫见到二人成为新的城主,自然迎合供奉,而跟在一旁的慕雨,也就被误认为是城主夫人。 起初陆凌天曾极力反对,但众口悠悠,自己斩杀常庆和当上城主的事情已经席卷了云海城,至于这些小事,就不理不睬了。 漫步在城主府中,陆凌天脑海思索着刚才看到关于云海山脉的情况,就在这时,一名军卫跑来,对着陆凌天说道:陆城主,外面又来了一批挑战者。 哦?今天已经是第三批了,让他们进来好了,我陆某等着便是。陆凌天声音冰冷的说道。 对于这些不断登门拜访的挑战者,陆凌天已经厌烦了,今天已经是第三批了,前两批都是大败而归。 约莫一刻钟后,只见从城主府内被抛出三名修士,他们均都是骨架中期的强者,更是有一名已经要隐隐突破了中期,达到后期境界的修士。 他们三人无一例外,全部都是身受重伤,挑战陆城主,失败。 城主府内,陆凌天喃喃自语:常庆的魂魄要祭炼一下,为将来的打算做准备。 来到一间密封的石室,陆凌天随手打下一片光幕,更是让小白在自己旁边护法,这样,稍有风吹草动,就能让他知道。 自从感受到神州的残酷,陆凌天一直以来都是谨慎小心,不然的话,早就在一次次的危机中死去。 拿出常庆的魂魄,只见失去了骨架的常庆紧闭着双眼,一动不动漂浮在那里。 陆凌天大手一挥,一道金黄色的光芒打入常庆的魂魄中,只见原本闭目的他,慢慢的睁开了双眼。 就在看到陆凌天的一刹那,他惊恐的尖叫起来,仿佛看到了世界上最恐怖的事情,身子不由自主的向外逃遁。 陆凌天冷冷的盯着逃遁的常庆,就在快要逃出石室的时候,只见一道金黄色的光幕出现在常庆的面前,只顾逃跑的他那里停的下。 有的只是无限的恐怖与惊怕,只听轰的一声,常庆一头撞在光幕上,强大的反弹力让他直接又回到了陆凌天的身边。 经过这一撞,只见常庆的魂魄略微暗淡,表情也是痛苦不堪。 你能跑的掉吗?陆凌天冷喝道。 对于陆凌天的恐惧,他是从心底发出,一个内力达到黑色境界的修士,没有理由不让他害怕。 为什么,为什么是这样,你想要怎样。常庆大叫道。 陆凌天淡淡说道:想让常城主做我的第三位兽魂。 第三位常庆喃喃自语,脑海中一片空白,此人真是个疯子,竟然用骨架后期修士的魂魄祭炼成兽魂。 只见陆凌天的双手散发出金黄色光芒,道道法印开始不断出现在他的手中。 常庆大声说道:等一等,我要问你一个问题,神州的修士全部止步于骨架后期,为何你的内力突破了原有的境界,成为黑色之境。 陆凌天看了一眼常庆,停下手中的法印道:这个无可奉告。 就在他说完后,那些法印蓦然出手,打在常庆的身上,只听常庆一声惨叫,灰色的魂魄极具的扭曲着,变换着各种形状。 陆凌天双手掐诀,喷出一口内力之火,只见漆黑的火焰瞬间包裹了扭曲中的魂魄。 嗤嗤声响起,伴随着惨叫声,一代城主常庆,已经完全失去了意识与记忆,成了与周将一样的兽魂。 看着手掌中的光团,陆凌天微微一笑,甚是满意,如今他已经有了三头兽魂,且都是骨架后期的修为,这成了他的一大助力。 收起兽魂,陆凌天起身走出石室,只见慕雨正站在外面,微笑着望着自己。 有什么事? 慕雨道:这是云海山脉里面,所有修士的情况,你看一下。说着拿出一张厚厚的折子。 陆凌天展开看去,片刻后说道:整个云海山脉里的修士竟然不足十人,怎么会是这种情况,难道 不对他的双眼瞬间爆发出无限精光,再一次看向手中的折子,这一次他看的很仔细,确实没有找到那人。 只听陆凌天冷冷说道:为何没有燃天真人的情报? 慕雨道:这也是我疑惑不解的地方,按理说云海山脉也在云海城的管辖范围内,没有理由对于一个骨架后期的修士不理不睬。 陆凌天道:我从常庆那里知道,就是他也得惧怕这燃天真人三分,云海山脉共十八座山峰,燃天真人就占据了其中的八座,可见很不一般。 慕雨思索片刻道:你是说之所以云海山脉中修士人数不到十人,与这燃天真人有关。 陆凌天没有说话,沉默片刻道:我杀了他的三位弟子,他一定会寻来的,你命令所有军卫严阵以待。 转眼间一个月过去,云海城中,并没有什么异常的情况发生,一如既往的平静,而陆凌天也整天在城主府内闭关修炼,来增加自己的修为。 期间,又有许多修士来挑战新一任的城主,均都被陆凌天一一扫地出门,久而久之,也就再也无人敢小看新一任城主的战力。 一月又一月,时至今日,陆凌天与慕雨已经在云海城中呆了三个月,这三个月来一切都相安无事,这与残酷的神州风格,极不相似。 只是在云海城中,时常有一只狐狸来回折腾,整日里把街道上的商铺还有修士,闹的鸡飞狗跳。 众多修士也拿它没有办法,因为都知道那是城主陆凌天的灵宠,更是受到了城主夫人慕雨的宠爱,所以在云海城,也无人敢惹。 这一天,慕雨与小白正在西街游玩,街道上的诸多修士看到小白与慕雨纷纷避退,唯恐招惹于他。 就在他们嬉闹游玩之时,原本灰色的天空,突然间乌云密布,更有隆隆之音回荡其中。 众多修士心惊不已,往日里就算是下雨也不会出现乌云盖顶的征兆。 第41章:燃天 这片乌云迅速蔓延,转眼间就覆盖了整个云海城,且在剧烈的翻涌。 慕雨看着天空的乌云,心中惊疑不定,隐隐有大事要发生的感觉,随即便和小白化为两道流光飞去,转眼间向着城主府疾驰而去。 来到大殿门前,只见陆凌天负手而立,仰头看天。 慕雨说道:这是怎么回事?难道是有人想要造反不成。 来了吗?陆凌天自言自语的说道。 刹那间慕雨心中一惊:难道是燃天真人来了? 天空中翻滚的乌云越来越多,越来越厚,仿佛随时都要坠落地面上,更有一股恐怖诡异的气氛回荡在云海城中。 随着时间的推移,那些翻滚的乌云开始剧烈的收缩,向着一个地方收缩,只见四面八方的乌云同时搅动,宛如鲸鱼吸水般迅速。 乌云过后,露出了灰色的天空,但是在城主府的上空,一颗漆黑无比的巨大圆球,静静的悬浮在那里。 这黑色圆球就是那些乌云聚集压缩而成,它浑身散发着幽光,足有千米之长,挂在那里,就像一轮黑色的太阳,直映得整个云海城一片黑幽幽的。 这一惊变顿时引起了无数修士的恐慌,他们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会在云海城的上空出现一颗巨大的黑色圆球,且从圆球上面,散发出的恐怖波动,让他们害怕。 陆凌天随即盘膝坐在大殿的前方,闭起双眼,默默打坐。 云海城在恐慌中度过了一天,在第二天来临时,天空中的巨大黑色圆球突然间一阵波动,一股神秘的力量从上面散发而出,向着下方的云海城逼去。 河水中的鱼开始高高跃起水面,显得焦躁不安,大量的坐骑开始精神不振,整个云海城顿时陷入恐慌之中。 也有修士想要一探究竟,但是在刚刚接触到黑色圆球是,就被那股力量粉碎。 第三天来临,陆凌天还是一动不动的盘膝而坐,只见在他的身下,地面上已经出现了宛如蜘蛛网般的裂缝。 这些裂缝约莫一指粗细,蔓延而去,遍布整个云海城中。同一时间,在那黑色圆球的四周,虚空处,也同样出现了数不清的裂缝,好像天空裂开了无数道口子。 这样惊人的一幕,让云海城中的修士仿佛陷入了疯狂之中,他们不害怕战斗,甚至不怕生死,但是生活在这样一个令人恐慌的地方,让他们心神错乱。 街道上一片狼藉,更有一些修士疯狂的冲上黑色的圆球,祭出自己强大的法宝,来攻击圆球。 每次攻击都会消弱一些上面的毁灭之力,但是在他们停止攻击的时候,黑色圆球还会慢慢复原。 这样的现象更加让那些修士疯狂的攻击,但是却都死在了真元枯竭后,被散发而出的毁灭之力所斩杀。 这一天,当那种恐怖的毁灭之力再一次来临的时候,盘坐的陆凌天漠然睁开双眼,只见从他的双眼内爆发出无与伦比的精光。 仿佛能穿透天地万物,毁灭一切阻挡他的人,如果由其他修士和之对上,就会立刻内力崩溃而亡。 陆凌天的全身散发出无尽金黄色光芒,这些光芒紧紧的包裹着他的骨架,让他看上去无比的神圣,就像一尊仙神般,强大的威压竟然有一种让人膜拜的冲动。 就像他才是真真正正的强者,他才是称霸神州的王。 第一步,斗转星移!冰冷的话语从陆凌天的口中传出,说完就见他向着空中一步踏出。 只听咚的一声,声音传遍整个云海城,仿佛这一踏来自于九天之上,让云海城不住颤抖。 第二步,五灵梅花!只听又是咚的一声,宛如一记响雷炸在众多修士的耳中,这时他们感觉天地归于平静,一切都想没有发生过一样,唯有那一声在脑中回荡,唯有那一踏,瞬间定格。 虚空之处,陆凌天目光坚定,散发着滔天火焰,全身的气势不断攀升,金黄色的真元使他看起来就像帝王般君临天下。 冰冷的话语仿佛来自九幽之地:第三步,三才交替。 只见他的身形宛如一道巨大的闪电,不断破开前方的毁灭之力,摧毁那不该有的道道裂缝。 云海城的上空,原本布满裂缝,在陆凌天的第三步踏下后,诡异的消失,又恢复了原本的灰色。 第四步,万仙循环! 一步踏出,天地轰鸣,风云变色,金黄色的能量与漆黑的能量充斥整个虚空,狂暴的能量让虚空处崩塌,露出了漆黑的未知处。 空间崩塌! 陆凌天借助万仙诀中的心法,终于让巨大漆黑的圆球消失无踪,但是在二者相撞的一刹那,整个空间开始崩塌。 这次空间的崩塌比李安齐全他们要厉害很多,莫大的吸力与毁灭之力,就像无形之手在快速搅动。 陆凌天瞬间就认出了此术,就是空间崩塌,但是要比他上一次所遇到的高明许多。 燃天真人,你终于来了,陆某恭候多时了。 哈哈哈一阵大笑从虚无出传出,紧接着走出一人,只见这人竟然用真元幻化出血肉来,还穿了一件极为华丽的衣服。 不过一瞬间,陆凌天就看出,此人使用真元幻化而出,里面还是一副雪白的骨架。 在神州的骨架区域里,只有注重容貌的女修才会幻化血肉之躯,男修一般都是一副雪白骨架,像他这样不仅幻化出血肉,还穿了一件华丽的衣服,却是极为的少见。 此人一步踏出,来到陆凌天的面前,俊秀的容颜上堆满笑容,说道:陆凌天城主果然修为不凡,燃某甘拜下风。 陆凌天微微一笑道:到是让燃真人见笑了,燃真人的空间崩塌可是让陆某惧怕不已。 二人边说边笑,来到了宫殿上,一旁的军卫连忙退出。 只听燃天说道:早就听闻陆城主修为不凡,短短几日就坐上了云海城的城主,果然是大神通者。 这二人那里像是仇家,就像两个多年不见的好友,突然间来临,自然相谈甚欢。 一个时辰后,只见燃天真人在对陆凌天一抱拳后,就祭出自己的法宝mdash;mdash;燚天剑,化为一道流光疾驰而去。 就在他祭出燚天剑的时候,在陆凌天的旁边,乾坤盘剧烈的抖动着,竟然有不受控制的情况,更是发出了只有陆凌天自己能听到的鸣叫声。 陆凌天的心中蓦然一动,看了一眼远去的燃天真人,心中仔细回忆着与对方的一言一语。 第42章:斩杀 入夜时分,在陆凌天的房间内,他回想着燃天真人的话语,在他看来,这燃天十分的神秘,二者相见,他竟然没有提起丝毫关于自己斩杀他弟子的事情,就像此事从来没有发生过。 还有他对陆凌天的态度,那是相当的热情与温和,丝毫没有一点架子,这让陆凌天微微猜测到了一点什么。 就在这时,慕雨走进陆凌天的房间,只见此时的慕雨只穿着一件紫色的轻纱,雪白的手臂泛着迷人的光泽,甚至隐隐约约可以看到轻纱里面的曼妙身体。 她径直走到陆凌天的身边,微微一笑道:今天怎么了,燃天真人的邀请,你要去吗? 感觉微微靠近的慕雨,一股幽香窜进自己的鼻中,陆凌天缓缓站起自己的身子,走到窗台前说道:燃天态度神秘,但是却另有目的,明天我就去会一会他。 慕雨又来到凌云的身边,紧紧的贴着陆凌天的手臂说道:我明天也要和你一块去。 只听陆凌天一声冷哼,抽出自己的手臂道:此去不知情况如何,你跟着我太危险了,还是留在这里吧,我让小白陪在你身边。 说完,陆凌天就走出房间,径直向大殿走去。 陆凌天走后,慕雨的绝世脸庞上浮现一抹开始的微笑:还说不关心我,不让我去,还不是害怕我有危险,还让小白保护我。 第二天,陆凌天向着云海山脉的深处飞去,在云海山脉中,总共一十八峰,其中十座山峰是云海城城主拥有,而另外八座就是燃天真人拥有。 燃天真人修为强大而且另有奇遇,自己独占八座山峰为洞府,更是祛除了八座山峰中的其它修士,至于陆凌天查看的不到十人的修士,其实都是在自己管辖的山峰内居住。 燃天的八座山峰,只有他一人。 陆凌天全力飞行,距离燃天的八座山峰已经不远,这里是云海山脉的深处,只见里面云雾翻滚,很难看清东西,更辨认不出方向。 他也是凭着自己的内力异于常人才在这里能迅速找到燃天所在。 相比于外围的山脉中,这里的山脉多为大峡谷,更有许多毒虫猛兽寄居在此。 八座山峰占地极其广大,陆凌天来到这里,只感觉在他的前方,有一道厚厚的禁制光幕存在。 想必这里就是燃天真人的洞府了。 就在陆凌天刚刚说完时,一道声音传出:陆城主果然守时,在下这就迎接你。 不到一刻钟,燃天打开了禁制光幕,一同和陆凌天向着自己的洞府之地走去。 陆凌天观察着四周道:燃兄真是好雅兴,如此风景秀丽的地方,竟然让你一人独占。 燃天真人一阵哈哈大笑,对着陆凌天说道:陆兄过奖了,只是图个清静,这里哪有你的城主府好呀。 二人随后就交谈几句,都是一些无关的小事,突然间陆凌天话锋一转,对着燃天说道:你到底有什么目的,如果只是为了弟子报仇,我陆某今日来了。 燃天丝毫不惊讶陆凌天的表现,而是摇了摇头道:你突破了止修之境,我不是你的对手。 一句话让陆凌天震惊不已,自己达到无我境界,唯有慕雨知道,他燃天是怎么知道的,难道是慕雨出卖了自己,不可能,慕雨同样不是这里的人,她想要回去,就必须依靠自己,她如果这么做,对自己没有任何好处。 那么眼前的燃天是如何知道自己突破了止修之境呢? 看到陆凌天并未答话,燃天又说道:中央的死亡禁地就是离开神州的唯一通道,走到那里,就会回到你的世界。 如果前一句让陆凌天震惊,那么这一句就让他的心中翻起了滔天巨浪。 只见他蹬蹬蹬退后三步,惊疑不定的望着燃天。 燃天微笑着望着陆凌天道:很奇怪是吗?终有一天你会知道一切的。 去死吧!陆凌天一声怒吼,煌灭剑仿佛神龙般从他的手中闪电刺出,剑尖爆发的能量及杀气让四周的空气直接凝固在一起,尖锐的啸音仿佛能撕破人的耳膜。 燃天转手祭出自己的燚天剑,抵抗着陆凌天的煌灭剑,同时开始施展自己的最强神通,空间崩塌。 陆凌天看似含愤而发,但是早在之前,就做出了精确的计算,煌灭剑出手,只见他双手连环掐诀,口中念念有词,乾坤盘瞬间出现在自己的头顶。 巨大的乾坤盘尚是第一次拿出用来对敌,看着宛如山岳般大小的乾坤盘散发着红芒,上面的古老神秘的花纹流转不休,燃天竟然出现了迷茫。 只见他盯着空中的乾坤盘,自言自语道:果然是它,果然是它,我没猜错。 就在他迷茫的刹那,巨大的乾坤盘急速旋转,一道银白色的光芒随着旋转出现在边缘上,就像乾坤盘的边缘位置,镶嵌了一把弯刀。 噼啪!一声,锋利的乾坤盘直接从中间分开了燃天的身子,华丽的衣服随之消失,唯有一堆支离破碎的骨架散落大地。 陆凌天置收起乾坤盘,手中拿着燃天的燚天剑,只感觉不光乾坤盘颤抖,就是燚天剑都有一些微微抖动。 能引起乾坤盘颤抖的原因出现过两次,且每一次都使乾坤盘威力大增。 抱着猜测,陆凌天随手打下一层又一层的防御光幕,开始重新祭出乾坤盘。 只见乾坤盘刚一出现,就更加剧烈的颤抖,好像见到了令它兴奋的东西,而燚天剑也颤抖着发出一声声清脆的剑吟。 突然间,乾坤盘爆发出一阵红光,迅速的笼罩在燚天剑上面,而燚天剑则是剧烈的挣扎着,想要脱离红光的范围。 这时,乾坤盘爆发出的红光更加浓厚,甚至刻在上面的古老花纹与神秘符印都一一转动起来,更是在中间缺少的那一部分处,形成了一股极大的吸力。 慢慢的,从燚天剑的剑尖出,慢慢浮现一个金色符,它正在做着左后的挣扎,祭炼的燚天剑显然阻止金色符的离去。 一旁的陆凌天双眼冒光,兴奋不已,果然如他猜想的一样,这燃天另有奇遇,竟然在法宝中藏了一个金色符,怪不得在他祭出燚天剑的时候,乾坤盘会发出波动。 眼看着金色符就要脱离燚天剑,这时,乾坤盘中央缺少的位置出,那出现的吸力蓦然加大,甚至陆凌天都要抵抗一些。 只见金色符瞬间脱离燚天剑,直奔乾坤盘而去,没有了金色符,燚天剑的品质已经有所下降,但却还是一件不错的法宝。 在吸收了金色符后,乾坤盘爆发出最后一阵光芒后,又归于平静,如今已经吸收了三个金色符,威力已经不小了。 如果在多吸收几个,不知会有怎样的效果,陆凌天心中想到。 收走乾坤盘,他看着手中的一块玉石,在那上面记载了燃天的最强神通,空间崩塌。 对于这式神通,陆凌天势在必得,其中威力更是让他心动。 打理好一切,就在陆凌天将要离开这里的时候,突然间他猛然转头看去,只是在他后方,什么也没有。 就在刚才,他感觉有人正在后方的暗处紧紧的盯着自己,这种感觉极为清晰。 转过头,陆凌天暗道:可能是我想多了。 只见他身形化为一道流光,消失在八座山峰中。 第43章:闭关 云海城中,陆凌天已经来到城主府内,只见慕雨早已在大殿内等待。 慕雨说道:怎么样,燃天真人他 陆凌天随手一抖,一把寒光闪闪的飞剑出现在晨雨的面前,只见此剑如汪汪秋水,剑身上散发着一股浓郁的冰寒之气。 这是 陆凌天说道:这把剑就是燃天真人的的燚天剑,他已经被我斩杀只是我总感觉他还没死。 只见慕雨张大了嘴巴,惊讶的合不聀;dquo;他到底有何目的? 陆凌天负手而立,沉默了许久。燃天真人的神秘已经超出了自己的预料,对方为何知道自己的一切,他是什么人,怎么会来到这里。 是针对自己而来,还是另有其它目的,这一切都让陆凌天陷入迷雾之中。 当下,陆凌天便把与燃天的一切说给了慕雨听,而他自己在说的过程中也仔细的观察着慕雨的表情变化。 在慕雨听完整件事的过程后,心下的震惊其实已经不亚于陆凌天,甚至比起陆凌天还要让她疑惑。 她自己生活在神州已经将近万年,对于自己的一切虽然没有见过,但是在魂魄区域里的时间,让她长长打听着骨架区域里的情况。 除了陆凌天,她从未听说过或者见过第三位来自神州大陆的修士,这里就是一片死地,这里就是一个地狱。 燃天真人的话语让他们感到一种深深的威胁,总感觉整件事的背后还有一股极大的势力在推动整个事件的发展。 慕雨道:看来已经有人注意到我们了。 陆凌天道:我们很快就会知道事情的真相。 整个大殿又陷入了一阵寂静,片刻后陆凌天道:燚天剑你收好,我要去闭关,短则一月,多则一年。 只见慕雨默默的点了点头,转身离去。 石室内,陆凌天盘膝而坐,脑海中分析着从来到云海山脉的时候,一直遇到燃天真人,如果这一切都是在别人的掌控内,那么这就太可怕了。 就在刚才,陆凌天和慕雨说着燃天的事情,从慕雨的眼神中他已经看去,慕雨并没有把自己的事情说给别人,这也符合了陆凌天的猜测。 不去想这些事情,陆凌天祭起乾坤盘,只见整个乾坤盘在吸收了三个金色符后,已经具备了一些威力,整体看上去似乎没有任何的变化,但是他知道,乾坤盘正在慢慢的圆满着。 他很期待到底有多少这样的金色符,如果乾坤盘吸收了足够的金色符,那会产生什么样的效果,如果找到了那最重要的一部分,会是什么样子。 对于乾坤盘,陆凌天有着自己的打算,对于修真界的残酷没有深刻的认识。 如今再次想来,却感觉可笑一些,也觉得漏洞百出,如今乾坤盘在凌云自己的手中,就算找到最后一部分,他也不会轻易交给那些混沌先民。 其实在他自己的心中,有着一个大胆的猜测,只是这个猜测就连他自己也不敢相信,这是他结合自己所遇到的一系列情况综合猜测出的。 收起乾坤盘,在陆凌天的手中出现了一面手掌般大小的玉石,在这块玉石上面有着大神通,空间崩塌的口诀,也是这一次陆凌天最大的收获。 分出自己的一缕内力沉浸在玉石中,只见原本光滑的玉石突然亮起一阵柔和的白光,在他的脑海中一段复杂难懂的口诀出现。 直至过了一个时辰,陆凌天才睁开双眼,只见双眼中冒出无限精光,尽管现在他只是生出了筋脉,骨架也生出了一层血红色,但是他还没有心脏,尽管这样,陆凌天还是听见了自己的心脏砰砰跳动。 空间崩塌的玄妙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厉害,此法术一经施展威力恐怖,往往出其不意,令对手陷入惊慌失措中,更重要的还是在空间崩塌后,那股从未知空间传出的寂灭之力和吸力,会瞬间让对手挫骨扬灰。 现在陆凌天手中缺少的就是一套这样的威力奇大的法术,太清元道诀固然非同凡响,那只是陆凌天修行的根本,黑白阴阳双鱼虽然是陆凌天提前创造出的神通,但是不到真正的两仪之境,很难发挥出它的最大威力。 而空间崩塌则不同,它是一个偷袭且简单快速的法术,实用性非常强,此法术会随着施法者的境界提升而提升。 他又仔细阅读着空间崩塌的口诀,几次确认无误后,扬手就把记载口诀的玉石毁灭。 脑海中默默回忆着此术口诀,陆凌天就这样盘膝坐在石室内。 一天,两天,三天。。。直到一个月后,他还没有要醒来的意思。 在这一个月内,云海城在慕雨与小白的统治下,倒也相安无事,其中也有来挑战的修士,都被慕雨打发走了。 虽然她是魂魄之态,但是逆天的地狱神炉让她无限接近骨架后期之境的修士,再加上是城主夫人的身份,更是比起陆凌天都要强势。 转眼间又是一个月过去了,陆凌天还是没有走出那间石室,只有石室外那不断闪烁的禁制光幕在说明着他的存在。 这一天,灰色的天空下起了细雨,蒙蒙的细雨使得灰色的天空显得无比低沉,整个云海山脉都处在如烟如雾的细雨中。 远远望去,群山笼罩的烟雨中,好像披上了一层轻纱,朦朦胧胧之下,更加显得飘渺神秘,美不胜收。 一身紫衣的慕雨打着一把油纸伞来到陆凌天的石室外,在她的旁边则是小白。 鲜红的嘴唇,白暂的肌肤,明亮的双眸宛如天上的星辰,两道细眉仿佛烟雨的阳海山脉,使人心生迷醉。 伞沿的雨水形成了一连串的珠子,仿佛断了线的往下落。 滴答,滴答水珠滴落在地面上,溅起了一朵水花,摔的四分五裂,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细雨带来的凉意。 一阵微风吹过,空中的细雨随着微风而变得倾斜,原本的油纸伞顿时遮不住了细雨,细小的雨滴全部落在了慕雨的秀发上。 漆黑如墨的秀发直到她的腰际,如今只见在这些青丝之上,布满了数不清的雨滴,远远看去,竟然波光粼粼。 第44章:客串 雨中的慕雨无比娇媚,此时她的身上没有一点妖娆之气,反而有一种清新脱俗,宛如雨中百合的神圣之美。 正是雨中有画,画如其人,此时的慕雨竟然有一种惊心动魄的美。 只听她喃喃自语道:凌天,你何时才能出关。 雨大了一些,再次看去,这那里有慕雨的身影,哪有什么油纸伞,哪有什么小白,一切好像根本不存在。 弹指一挥间,陆凌天已经闭关一年六个月,对于修士来说,一年六个月非常短暂,可是闭关中的陆凌天确实每日每夜都在揣摩,研究着空间崩塌。 这一天,在云海山脉中,那不到十个修士的十座山峰中,其中有一位修士来到了云海城。 他来这的目的就是要挑战一下陆凌天城主。 神州虽然无比残酷,但并不是每个修士的梦想都是坐上城主,一些修士他们本不喜欢争斗,默默修炼,去冲击那层天地禁锢,力求突破骨架后期。 颜龙本就是这样一个修士,但是自从陆凌天斩杀了燃天真人,剩下的八座山峰成了这些闭关修士争夺的对象。 而颜龙就是太贪心,他想杀掉陆凌天,这样就拥有了十座山峰,至于城主之位,他没有兴趣。 只听在城主府的大殿前,一声凄厉的吼叫响起,小白的身体被高高抛起,落在大殿前,只见它全身的骨架已经出现裂纹,双眼中充满了仇恨的凶焰。 在天空处,慕雨的地狱神炉宛如一座山岳,不断的镇压着颜龙,慕雨的双手不断出现法印,打入地狱神炉中,在她的操控下,地狱神炉威势滔天,竟然与颜龙不相上下。 而那些军卫根本在这场战斗中起不到任何的作用。 就在二人战斗激烈的时候,一声冷哼从石室中传出,直接传入颜龙的耳中。 在听到这声冷哼,颜龙只感觉脑海中一片空白,自己的内力竟然险些崩溃,脚步不由自主的后退。 而慕雨与小白在听到这声冷哼后,激动与喜悦充斥着他们的心田。 轻微的脚步声响起,由远及近,一步步像是踏在了颜龙的胸口上,让他有种发疯般的感觉。 一道雪白的骨架出现在颜龙眼前,只见陆凌天负手而立,盯着颜龙说道:好大的胆子。 颜龙头皮发麻,浑身发凉,对方的眼神就像两把利剑刺入自己的心神中,他从未在别的修士身上见到这种情况。 一股危急的感觉出现,他知道自己无法与陆凌天对抗,这种感觉极为的真实。 只见陆凌天并未多说,伸出手指对着颜龙一指点去。 空间崩塌! 哗啦一声,仿佛镜子破碎的声音响起,只见在颜龙的背后,竟然出现了无数道裂纹,这些裂纹布满虚空处,直至包围了他的全身。 而在裂纹的中央位置,一颗黑点慢慢浮现,只见它快速的放大,转眼间就包裹了颜龙。 无与伦比的寂灭之力瞬间让他的骨架化为骨粉,没有惨叫声,颜龙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已经死去。 他只记得在自己回头的那一刻,仿佛有一头巨大的恶魔张着口,向自己吞噬而来,而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空间的崩塌,让里面的吸力达到一个恐怖的程度,原本的骨粉在吸力的卷动下,也消失不见。 一条散发着柔和光芒的魂魄出现在虚空处,他尖叫着挣扎着想要逃离吸力,只是在空间崩塌的巨大力量,他的挣扎显得无比渺小。 眼看就要被吸入漆黑的虚无中去,陆凌天大手一挥,颜龙的魂魄被他收入乾坤盘中,随后崩塌的空间也快速的闭合。 一直观看着这场战斗的晨雨,此时已经在心中掀起了滔天巨浪,她怎么也不会相信,空间崩塌的这式神通竟然有这么恐怖的威力,简直堪称完美。 更让她惊讶的则是陆凌天,一年半的时间,他竟然把此术运用的如此娴熟,没有丝毫的生涩之感。 陆凌天道:从今以后,你就是我的第四兽魂。 慕雨连忙走到他的身边问道:空间崩塌你已经完全掌握了? 陆凌天答道:此术来历神秘,深奥难懂,我并没有完全悟透,只是学了其中的三四成。 三四成就如如此的威力,可见空间崩塌的非同一般。 就在陆凌天出关的时候,施展空间崩塌的一瞬间,远在万万里之外的地方。 这里是神州的最中央之地,也是被称为死亡禁地的地方,在这里方圆五十万里都是处在漆黑如墨的浓雾中,这些浓雾含有剧毒,对修士有着致命的伤害。 更是在浓雾的深处,传出一声声兽吼和凄厉的惨叫声,宛如修罗场般。 就在浓雾的最深处,这里是一片祭台,只见祭台高约百丈左右,全身隐藏在黑色的雾气中,看不出什么样子,只能看出一个大概的轮廓。 这祭台是由白玉砌成,占地极大,一些古老的花纹与图腾雕刻在祭台上。 在祭台的上面,盘膝坐着一道人影,浓雾看不清他的样子,只听他嘶哑的声音从里面传出:他已经学会了空间崩塌,领悟力还不错,只是可惜了只学会三成多,还早着呢。 顿了一些,那人影又继续说道:仇毒,你做的不错嘛,我很高兴。 只见在这人影的背后,又出现了一道人影,这出现的人影站立在那里,同样看不清任何东西。 只听他说道:一切还是魔尊算计的好,那陆凌天心思谨慎,出手果断狠辣,想必他已经感觉出什么了。 无妨,无妨,就算他全部知道也没有关系,该是我们的就一定是我们的,该死的人,也一定要死。被称为魔尊的人嘶哑说道。 仇毒说道:要不要我们的计划提前一些。 魔尊一声冷哼,直吓的仇毒直接弯下了腰,他说道:干嘛要提前,一切还在我的掌控之中,你是不相信我的实力吗? 仇毒连忙说道:魔尊息怒,弟子不敢。 魔尊又说道:去吧,一切按原计划行事,他杀的人越多,对我们就越好,省的我们动手了。 哈哈哈。。。嘶哑阴森的笑声回荡在浓雾中,让原本的死亡禁地又增加不少诡异恐怖的感觉。 城主府的大殿前,慕雨的眼睛忽然一亮,对着陆凌天说道:你还记得,我们在冥骨城时,你对抗的神秘虚影吗? 陆凌天点了点头,不明白慕雨为何提起这事,说起这事,也是陆凌天不解的一件事,那神秘的虚影在自己刚刚踏入无我之境时,来暗杀自己,其虚影的实力已经超出了无我之境的初期,达到了中期之境。 要不是陆凌天自己的自创神通阴阳双鱼,想要取胜,恐怕有些难度。 慕雨说道:在你和神秘虚影对抗的时候,也曾经撕裂了虚空,在撕裂虚空的一刹那,又一次撕裂虚空,从里面竟然传出神州的气息。 陆凌天不会忘记那一次,两次的撕裂空间重叠在一起,从里面竟然传出神州的气息,更是从神州上传出的一道光芒,才让神秘虚影重伤,从而陆凌天一举击破。 慕雨双眼冒光,盯着陆凌天道:很有可能,不然怎么会出现那种情况,如果真是相连的话,那么就肯定有办法回去。 陆凌天说道:你想怎么办? 空间崩塌! 空间崩塌? 慕雨说道:对,你施展空间崩塌,在撕裂空间的一瞬间,想办法延缓它闭合恢复的速度,我用地狱神炉一试便知。 陆凌天眼中闪出思索的光芒,片刻后双眼内爆发出明亮之光,这是一个疯狂的举动且伴有危险,如果失控的话,很有可能给二人带来灾难。 好,你要尽最快的速度与力量。陆凌天郑重的说道。 慕雨默默点了点头,比起陆凌天,她更加迫切的希望能够成功,因为她在神州已经呆了好久好久,只要有一丝机会,她就会去尝试。 陆凌天的手指蓦然向着虚空处点去,只见一圈极为细小的波纹从他的手中发出,迅速扩散而去。 第45章:裂缝 空间崩塌! 一声清喝,只见在陆凌天手指的虚空处,波纹回荡,一颗黑点迅速形成,且这颗黑点以极快的速度向外扩散。 这是陆凌天第一次全力使出空间崩塌,直接省略了那些裂纹的出现,其强悍的修为顿时作用在空间崩塌上。 一道巨大的口子出现在虚空处,顿时那股寂灭之力夹杂着阵阵吸力从黑洞中传出,向着陆凌天扑去。 就在这时,慕雨一声凤鸣响起,满头青丝飞扬,手中的地狱神炉急速放大,只见从神炉中,喷出一道道五颜六色的光芒。 这些光芒形成了一个巨大的剑阵,爆发出滔天威势,阵阵剑吟声回荡在城主府内。 那些扑向陆凌天的寂灭之力与吸力,在剑阵的对抗下,略有停顿,而陆凌天也在这一顿的功夫,双手再次掐诀,道道法印结出,分别印在破碎空间的四周。 慕雨身形如光似电,脚步一踏,来到空中,地狱神炉爆发出一阵清脆的鸣叫,以飞驰电掣般的速度击向黑洞。 只听哗啦一声,在黑洞的中央,地狱神炉的碰撞下,一道只有一尺来长的裂缝再次出现,顿时,从那裂缝内,传出一股极其强大的力量。 这股力量是属于神州浩土的力量,它带着光明,带着浓郁的灵气,更是带着神州浩土的特有气息,从破碎的空间内冲出。 砰! 砰! 地狱神炉飞出,慕雨的身子直接从高空上摔落而下,而陆凌天的脚步也重重的踏在地面上,所过之处地面纷纷出现深坑。 你没事吧?陆凌天连忙问道。 慕雨站起身子,脸色有些苍白,但是却难掩心中的悸动之情,她摇了摇头,说道:这种方法果然能打开一条缝隙。 陆凌天脑海中思索着道:神州很有可能就是一体的,我们有办法走出神州。 慕雨说道:既然是一体的,那么就有薄弱之处,只要找到那个薄弱处,我们就能走出。 陆凌天点了点头说道:我现在很好奇神州是怎么形成的。 慕雨听后,愣了一下,随后笑了起来。 一个月后,在云海城中,城主府,大殿内。 慕雨一身紫衣盘膝坐在大殿上,只见她紧紧的闭着双眼,在她的四周存在着大量的禁止符,更有小白在大殿门前守护。 在她的头顶上,乾坤盘幻化成磨盘大小静静的漂浮着,一旁的陆凌天神色平静,不断的向着乾坤盘打出法印。 随着法印的打入,乾坤盘开始慢慢的旋转,同时从上面散发出柔和的红光,这些光芒就像一条溪流,缓缓的流入慕雨的身旁,在她的四周形成了一道鲜红色的光幕。 慕雨的先天伤势极为严重,造成了她来到神州已近万年,却始终停留在魂魄之态中,更是靠着大量的内力才能维持生机。 如今陆凌天要做的是想办法恢复慕雨的伤势,而作为唯一可以解决这一问题的东西,就是乾坤盘从神州中带来的玄冥液。 乾坤盘吸收了大量的玄冥液,已经所剩无几,陆凌天达到无我之境时,又吸收了一些,如今剩下的更是不多。 他打出的法印就是从乾坤盘中取出玄冥液,来为慕雨治疗她的先天伤势。 陆凌天的双手宛如幻影,在他的头顶处,巨大的阴阳鱼图腾,在急速的旋转,空中的乾坤盘在陆凌天的控制下,越转越快。 慢慢的,一丝烟雾从乾坤盘内冒出,围绕在它的下方,整个大殿内顿时陷入一片冰天雪地般的寒冷中。 随着时间的推移,冒出的烟雾越来越多,在乾坤盘的下方,几乎都是烟雾,它们形成了一个圆球,在不断的翻滚。 大殿内的温度更加低了,就像此时有一块万年寒冰放在了大殿内,其中的石桌石椅都已经被一层厚厚的冰霜覆盖。 此时的慕雨在红光的覆盖下,也被冻的脸色苍白,青丝之上满是雪花,就连紫色的衣衫都成了白色的。 那些翻滚的烟雾突然间剧烈的收缩,转眼间形成了一滴晶莹剔透的水滴,就在这时,大殿内的寒气更加严重了,其内的一切完全被寒气侵蚀,化为乌有。 如果从外面看去,大殿显得非常恐怖,一层层厚厚的寒冰紧紧的包裹着大殿,就连小白也都躲闪不及,被冰封在里面。 而有阴阳鱼图腾的陆凌天则不受影响,在他的四周,没有丝毫冰封的现象,反而透出一种温暖。 阴阳鱼代表了阴阳,代表了温暖与寒冷,故不畏惧这些寒气。 城主府的大殿内,此时寒气逼人,寻常修士根本难以走近半步,这里的寒冷与寻常的寒气不同,乃是直接对修为与骨架或者魂魄造成的直接伤害。 慕雨已经嘴唇发紫,脸色苍白的吓人,她也在承受着难以想象的痛苦,幸好乾坤盘的红色光芒时时刻刻都笼罩在她的身上,这为她消除了不少的痛楚。 只有魂魄之态的她怎能受得了这种惊人的寒气,地狱神炉固然可以抵御,但是如今却怎么能祭出地狱神炉。 在乾坤盘的正下方,雾气已经完全形成了一个圆球,在不断的收缩后,更加的小,而翻滚的云雾更加的浓郁了,隐隐竟有一种液化的可能。 陆凌天眼看着玄冥液正在产生急剧的变化,浓郁的雾气消散,取而代之的就是一丝水汽。 随着更多的雾气收缩,那一丝丝的水汽渐渐形成了一滴玄冥液。 它漂浮在乾坤盘的下方,晶莹剔透,散发出银白色的光芒,远远看去就像一颗无瑕的珍珠,煞是好看。 而同一时间,在形成液体的玄冥液出现的刹那,更加强烈的寒冰之气出现在大殿内,并且正在不断的向外蔓延着。 陆凌天收起乾坤盘,看着仍漂浮的玄冥液,苦笑一声,现在哪里还需要小白守护,这里充斥的寒气足以让骨架后期的修士受到重创。 再看大殿内,除了盘膝而坐的慕雨与自己外,已经空无一物了,那些覆盖在四周的冰层足足有两米之后,整个大殿的地方顿时小了许多。 不光大殿内,就算在外面,也都覆盖了一层厚厚的冰霜,要不是陆凌天事先打出了许多禁止符,恐怕此时的大殿已经支离破碎。 就算是这样,也出现的大量的裂缝,一直延伸到地面上。 冰封住的小白,样子极为滑稽,双眼中布满了惊恐之色,陆凌天一掌拍出,小白四周的冰层消散,他连忙将自己的内力灌输给小白,不然的话,以小白的体质,恐怕过不了多久就会坚持不住。 以体质著称的凶兽尚是如此,就更别说那些军卫,在大殿的远处,一排排的军卫严阵以待的站在那里。 他们手中的兵器闪闪发光,一股滔天的煞气与杀机弥漫在他们周围,面对如此寒气,他们也不敢硬闯。 都散了吧,这里没事。陆凌天平静的话语从大殿内传出。 陆凌天双手再次掐诀,道道光华流转,他一指点向空中的玄冥液,只见在玄冥液与他的手指间,一条细细的金黄色细线连接在一起。 陆凌天说道:慕雨,我现在把玄冥液送入你的体内,其中过程会无比痛苦,你只要保持清醒,意守本源即可。 盘膝而坐的慕雨默默的点了点头,如今乾坤盘已被陆凌天收走,取而代之的则是他的阴阳鱼在慕雨的四周缓缓旋转着。 控制着玄冥液下降,陆凌天双眼突然爆射出精光,在距离慕雨头顶三寸的地方,突然加速,以堪比闪电的速度冲进慕雨的头颅内。 在进出的瞬间,只听慕雨一声惨叫,剧烈的疼痛让她不知道该怎么叫喊,仿佛不光自己的魂魄疼痛,就是自己的内力,也随着进入的瞬间而痛苦起来。 这还不算,在玄冥液入体的一刻,一股至阴至寒之气也冲入了自己的体内,这股阴寒之气刚刚以进入体内就化为如烟如雾状,向着四面八方急速而去。 阴寒之气所过之处,慕雨一片冰凉,不是冰凉,是一种难以忍受的寒冷,就像自己的体内突然间进来了一座万载寒冰般。 阴寒之气瞬间让慕雨幻化出的绝世容貌层层崩溃,一具灰色的魂魄出现在陆凌天的面前,他连忙闭上双眼。 第46章:疗程 紧接着灰色的魂魄在阴寒之气的充斥下,瞬间覆盖了一层厚厚的冰霜,完全把慕雨包裹在里面,只余两只眼睛还在外面。 又是一声惨叫发出,阴寒气汹涌无比,慕雨感觉自己的魂魄正在慢慢消散,撕裂般的痛楚让她几欲发狂。 “意守本源,摒除杂念。”陆凌天一声冷喝。 他的双手再次快速的进出法印,更有金黄色的真元不断输入慕雨的魂魄中,来阻止魂魄的消散。 围绕在慕雨四周的阴阳双鱼,此时也快速的转动,一道道黑白之气紧紧的护住慕雨的魂魄,不让阴寒之力继续破坏。 而此时慕雨的体内,在玄冥液的改造下,正在发生着天翻地覆的变化,魂魄更加的凝实,红色的内力在寒气的包围下,非但没有熄灭,反而更加的旺盛。 一道道真元从里面喷发而出,充斥在慕雨的体内,但是她生前受的伤实在太重了,一滴玄冥液根本不能恢复,在加上万年来,没有得到有效的治疗,只靠着吞噬内力来压制,就更加的加重了她的伤势。 终于,在整整三个时辰后,玄冥液已经完全被慕雨吸收,她身边的阴阳鱼已经消失,大殿内的厚厚冰层也已经不见了,一切又恢复了原先的模样。 慕雨默默的睁开了双眼,看了一眼此时的大殿,只见大殿内空无一物,陆凌天早已消失不见。 如今还是魂魄之态的慕雨看着自己轻飘飘的身子暗叹一声,心中略有失望,自己的伤势并没有愈合,只是有所好转。 不过在检查自己身体的时候,慕雨突然笑了,而且是笑的那样开心,她想起了自己回归魂魄之态的时候,陆凌天在看到自己身子的那一刻,吓得连忙闭眼。 体内的内力蓦然一动,大量的真元宛如河水般汹涌澎湃,慕雨又恢复了往日的绝世容颜,甚至比起以前更加美丽动人,少了一分妖媚,多了一分淡雅。 一身紫衣飘动,宛如风中的蝴蝶,大殿内消失的慕雨的身影。 三天后,同样在城主府的大殿内,慕雨同样的盘膝而坐,陆凌天的双手不断的对着空中飘浮的乾坤盘打出印诀。 他运用了相同的办法来为慕雨治疗伤势,在他看来,一滴玄冥液不行,那就两滴,两滴不行那就三滴。 玄冥液乃是天地至宝,是天地初开的时候,诞生出的至阴至寒之物,其中蕴含的功效非同寻常,但即使这样,也难以让慕雨的伤势恢复。 一滴玄冥液也就足以让神州浩土的修士争的头破血流了,可见此物的珍贵。 这一次用的时间整整六个时辰,在慕雨吸收了一滴玄冥液也后,她的内力终于从原先的红色变得更加的深红,更有一丝紫色出现,这就说明慕雨快要突破了红色境界,达到了内力的紫色境界,到那时就是骨架之态的修士了。 今天的慕雨心情特别高兴,困扰自己将近万年的伤势终于有所好转,尽管非常的缓慢,但是确实存在,这让她有了希望。 六天后,大殿内爆发出一股炽烈的能量,只见这股能量直冲天际,形成了一股浅紫色的风暴,紧接着浅紫色的风暴瞬间包围住了城主府的大殿上。 只见高大的城主府在浅紫色的风暴中,显得若隐若现,美轮美奂,煞是美丽。 大殿内,慕雨已经完全褪去了魂魄之态,新生出了一具完美的雪白色骨架,只见慕雨的骨架身材高挺修长,眼窝内,两团浅紫色的火焰在不断跳动。 此时的慕雨心中非常激动,她的伤势终于在第三滴玄冥液的帮助下,恢复了一般,达到了梦想中的骨架初期之境。 拿着一面镜子,慕雨看着如今身为骨架修士的自己,心中甜蜜,突然间,她猛然把手中的镜子摔出,眼中的浅紫色火焰也由于愤怒而变得更加旺盛。 “一副白色的骷髅,真是难看死了。” 整个城主府都听到了慕雨的怒吼声,诸多军卫纷纷汗颜,远远的躲开大殿,小白在听到这句话后直接一头栽倒在地。 陆凌天一阵苦笑,摇了摇头,随即闭目打坐。 九天后,一阵喜悦的笑声划破城主府,一身紫衣的晨雨静静的漂浮在大殿的上空,只见此时的她显得异常激动,双眼内的紫色火焰仿佛能迸发而出。 只见她朝着下方打盹的小白一掌拍去,只见一道紫色的光剑快速形成,直奔小白而去。 “轰”的一声,地面被紫色光剑打出一个深坑,小白惨叫着逃离,瞬间不见踪影。 慕雨兴奋的说道:“四滴玄冥液终于让我达到了骨架中期之境,强大的感觉真是太好了,如果现在我祭出地狱神炉,估计凌天那小子也要避退吧。” 十二天后,大殿内爆发出一股恐怖的气息,这股气息无比强烈,瞬间席卷了整个云海城。 大殿的墙壁在这股气息下裂开了大量的缝隙,同一时间,一声九天凤鸣之音从大殿内发出,瞬间向着四面八方扩散而去。 在这一刻,云海城中所有修士都知道此时成就了一位新的骨架后期的强者。 一身紫衣的慕雨面带微笑,静静的走出大殿,她的周身散发着强大的气势,她感觉自己的伤势已经完全愈合,修为的迅速提升,让她简直不敢相信。 折磨了将近万年,痛苦了将近万年,杀戮了将近万年,如今慕雨终于伤势不在,更是达到了骨架后期之境,她尽管高兴,但是倾城倾国的脸庞上,却流下了万年来第一次喜悦的泪水。 下方的诸多军卫纷纷单膝跪地道:“恭贺城主夫人达到至高之境。” 陆凌天来到慕雨的旁边道:“五滴玄冥液,终于治好了你的伤势,你可用去了一半呀。” 慕雨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陆凌天,许久之后,她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消失了。 城主府的大殿前,已经失去了慕雨的身影,只剩下陆凌天呆呆的站在那里,他实在没有想到慕雨会用这用方法来表达自己激动的心情。 三个月后的一天,陆凌天打算离开云海城,自己已经逗留在这里许久了,是应该离开的时候了。 这一天,云海城中的诸多军卫恭敬的站在城主府中,在他们的面前陆凌天肃然而立,旁边站着一身紫衣的慕雨与小白。 第47章:忘我河 此时的慕雨看上去更加的娇媚动人,仿佛就像圣洁的仙子误落凡尘,一股难明的气质令人心荡神驰。 只听陆凌天说道:“今日陆某将会离开云海城,你们好自为之,至于城主之位,你们可共同掌管云海山脉,如有大毅力大神通之修士,方能担当城主之位,这是城主金印。” 说完就见陆凌天随手一挥,一方散发着金色的大印缓缓的漂浮在空中,只见上面金光缭绕,阵阵符流转在上面,一股无匹的压力充斥四方。 “城主金印永存大殿内,如有修为无我之辈,才能接掌金印。” 金印拖着长长的金光,仿佛一道流星般飞向大殿内。 一日后,陆凌天与慕雨还有小白离开了云海城。 对于他们来说,自己只是各过客,是不属于这里的,最终将要离开这里。 慕雨道:“你把金印留在那里,难道就不怕各个军卫争夺?城主的诱惑还是很大的。” 陆凌天望着前方的虚空,说道:“我们没有能力顾全他们,神州异常残酷,至于金印最后落于何人之手,就不是我等要管的事了。” 慕雨微微一笑,并没有说什么。 这一天,他们来到一片树林旁,这一片树林生长了一种名叫“紫茵”的树木。 这种树木与平常的树木有些不同,平常的树木大多都是灰色的,这是神州的单一色彩,但是这种“紫茵”的树木却不同。 虽然它的枝干与树叶也是灰色的,但是在那些枝干的中央位置,却又一点点的紫色弥漫,它们组成一条条细线,贯穿了整个树木。 如今这里正是深秋的季节,说是深秋,是因为那些树木的叶子已经快要落光了,大部分都是光秃秃的枝干,只留几片叶子还在上面挣扎着不肯下来。 正是因为深秋的季节,才显示出“紫茵”的与众不同,那些紫色的线条越发的明亮,就像散发着莹莹的光芒,一片树林全是这些紫芒,煞是好看。 这里原本是没有季节变换的,也只有飘落的“紫茵”叶,让陆凌天想起了自己的家乡。 慕雨感觉出了什么,说道:“不知家乡是不是也是深秋了。” 陆凌天突然说道:“我已记不清自己来这里多长时间了,或许五年了,又或许十年了。” 又有一片树叶飘落而下,只见它在空中不断的打着转,悠悠的落向地面,虽然它并不像离开大树的怀抱,但是自己的枯萎却已经注定着自己的结局。 地面上已经落了厚厚的一层,人踩上去,发出了“沙沙”的声音。 就在陆凌天与慕雨踩在厚厚的落叶上面时,毫无征兆的,从落叶层中,伸出一只雪白的骨头手臂,牢牢的抓住了慕雨的脚裸。 一声尖叫声起,慕雨有些惊慌的看向自己的脚下,只见雪白的手臂充满了一股死亡的气息,还有淡淡的腐臭味。 陆凌天双目一冷,煌灭剑闪电般向着那只手臂刺去。 乌光闪烁,白芒划空,只听一声痛苦的惨哼声响起,只见那半截手臂已经完全被煌灭剑削掉。 慕雨毕竟已经进入了骨架后期,更是身经百战之人,在惊慌失措下已经反应过来,她手中光芒连闪,一条如长绳般的光华出现,猛然间向着厚厚的落叶击去。 “轰”的一声,尘土飞扬,长年日久积累的落叶,这一刻被掀起高空,露出了下面的大地。 空中的腐叶缓缓而落,混合着刚从树枝上面落下的叶子,树林中顿时腐臭味弥漫其中。 慕雨的一击未能奏效,手臂的主人已经失去了踪影。 陆凌天环顾一周,刚刚进入树林中,他们并没有感觉到这里的异常,二人心中不断向着各自的事情,而陆凌天也没有发现潜藏在下面的手臂。 他开口说道:“恐怕这树林中的落叶,不光是秋季的来临,还有其它的力量在刺激着。” 慕雨道:“你发现了什么?” 陆凌天没有回答她的话,蓦然间,他转头向着旁边十丈开外的地方看去,明亮的双眼中,更是爆闪出好似星辰般的紫色光芒。 煌灭剑在无声无息间从他的手中离去,仿佛一道离弦的飞箭,带着无与伦比的威势与力量,击向地面。 又是“轰”的一声,这一次大地震动,尘土飞扬,同时一道身影从泥土中飞出,向着远处的天空逃去。 陆凌天正要出手,却听慕雨一声娇喝道:“我来。” 一道深紫色的光芒从她的手中飞出,正是得自燃天真人的燚天剑,被晨雨重新祭炼后,恢复了从前的威力。 燚天剑隆隆而去,宛如闪电,一道粗大的紫光就像尾巴般拖在后面,这是因为由于此剑的速度与威力太大,才造成的这一现象。 转眼间,燚天剑已经离那逃遁的身影越来越近,慕雨手中法诀一变,只听一声嘶吼传来,那逃遁的身影宛如流向般砸向地面。 落入地面的骨架修士,只见双目火焰暗淡,大有奄奄一息的样子,不光双目无神,就连动作神情都非常木讷。 陆凌天眼中黑色光芒闪烁,紧紧的盯着骨架修士,片刻后,只见他双眼精光收敛,又恢复了深紫色的颜色。 “怎么样?” 陆凌天答道:“他的神识已经完全被磨灭,就连丹田处的内力也都被掏空,唯一支持他的就是经脉中聚集着大量的真元。” 慕雨心中惊讶不已,说道:“那他不就是相当于” 陆凌天道:“没错,这种情况就相当于行尸走肉。” “怎么会出现这样的怪物,难道修炼的时候出了问题。” “不是,以我的推测,恐怕是有人操纵。” 慕雨这一次更加惊讶了,但是转瞬一想,就明白了陆凌天的意思:“难道有人针对我们。” 就在二人说话的时候,从天空中,忽然划过一道身影,这是一名修士,修为在骨架后期,只见他行色匆匆,身体外光华流转,以不可思议的速度一划而过。 没过多久,又有一名修士追着前面那人的足迹消失在陆凌天与慕雨的眼前。 慕雨惊奇道:“这里什么时候出现那么多修士了?” 她话音刚落,就见三名修士各自驾驭着自己的法宝从树林的上空飞过,同样的急急忙忙。 “看他们如此着急的模样,难道有什么事情发生不成?” 陆凌天毫不犹豫,祭出煌灭剑拦在了一名修士面前。 那名修士突然间看到有修士拦在自己的身前,连忙祭起自己的法宝,杀气腾腾的望着陆凌天说道:“阁下为何拦我去路。” 陆凌天双手抱拳说道:“这位道兄,在下并无恶意,只是想问问你们如此着急赶路,是去哪儿。” 那人见陆凌天如此客气,丝毫没有放松警惕,而是依旧抓着自己的法宝说道:“此去遗忘桥,共饮忘情汤。” 说完就见那名修士就要离去,陆凌天连忙又拦在他面前道:“遗忘桥是什么地方?此去路程多少?” 那人显得不耐烦道:“遗忘桥是什么,去了就知道了,此去向北五万里,就是忘我河,遗忘桥就在淡忘台,走开。” 第48章:传说 说到最后,他几乎发出了森冷的杀机,然后头也不回的离去。 陆凌天眼中精光一闪,飘然而落,来到慕雨的身边。 看着慕雨询问的目光,他淡淡说道:走,去忘我河旁的淡忘台。 慕雨沉思片刻后说道:会不会是一场阴谋? 陆凌天说道:如果是针对我们的,就算是阴谋,我们能躲得掉吗? 二人没有说话,化为两道深紫色的流光,向着北方的忘我河飞去。 五万里的距离,对于陆凌天与慕雨他们这个级别的修士来说,不过一两天就到了,要不是照顾已经是骨架后期的慕雨,陆凌天凭借自己无我初期的修为,只需一天时间。 路途之上,越来越多的修士,从不同的方向向着忘我河飞去,他们来自不同的地方,修士更是从骨架初期到骨架后期之间。 之间原本灰色的天空,在五颜六色的法宝映衬下,已经变得光彩夺目。 陆凌天脑海中不断思索着这件事情的诡异之处,但是他已经做好了一些准备,如果真是针对他们二人的,也不至于措手不及。 在第二天的旁晚十分,陆凌天与慕雨已经遥遥看到了一条散发着银白色光芒的河流,河面上波光粼粼,竟然折射出万道霞光,远远看去就像一只白色的神龙般横卧在那里。 银白色的河水,这在神州简直堪称奇迹,因为单一的色彩造就了这里的一切都是灰色的,魂魄是灰色的,植物是灰色的,山川河流都是灰色的。 可是今天所见到的河竟然和现在神州浩土上的河流,几乎没有任何的区别,如果是区别的话,那就是这些河水,都是散发着蒙蒙的银白色光芒。 陆凌天来到这里,尚是第一次见到这种河流,这让他大为惊奇,同时也对那神秘的遗忘桥与忘情汤升起了一丝好奇。 不光陆凌天惊讶,就是在神州生活了将近万年的慕雨,在面对着忘我河时,也是呆呆的说不话来。 银白色光芒的折射,宛如一面镜子,晃得人睁不开眼睛,那些荡漾的水波,照在远处,形成一条条流动的白光。 来到这忘我河的修士已经有了几十人,他们全都惊异的望着眼前的河流,脸上充满了震惊之色。 在忘我河的岸边,一条宽阔的大路异常平坦,在道路的两旁,分别站立了做多修士,看样子他们都想是把守这条道路的,与城池的那些军卫有些类似。 只见他们全部都是神情呆滞,眼神黯淡无光,这让刚来这里的陆凌天心中一动。 待陆凌天与慕雨完全站在忘我河的岸边时,才感觉到此河的博大,自己站在那里却是显得如此渺小。 就在忘我河的中央位置,有一座天桥,此桥宽约千丈左右,横跨在忘我河上,抬眼望去,桥的那端延伸在宽阔的河面上,只能隐隐约约的看到一个模糊的轮廓。 在桥的旁边,则竖立着一面石碑,宛如小山般高大,只见上面刻着三个血红的大字mdash;mdash;遗忘桥。 遗忘桥不知用何材料打造而成,整个桥面没有一点光泽,就像再普通的石块一样无奇。 陆凌天看着青色的石碑,喃喃自语道:忘我河,遗忘桥你听说过吗? 身旁的慕雨沉思片刻道:在我们的神州浩土上,倒是有这么一个传说,这传说无非就是在人死了以后,魂魄就会来到遗忘桥,去轮回转世。 哦? 估计只是凡俗之人传出的,不足为信,我还听说,谁若九十七岁死,遗忘桥上等三年。这就更不能信了。 陆凌天听后说道:我也在典籍中看过相关的记载,但是却三言两语就没有了。 慕雨突然对着陆凌天说道:快看,这石碑的下方还有一行小字。 陆凌天听后,果然在石碑的最下方看到一行小字,如果不是仔细观察,很难发现这些字。 遗忘桥上道忘我,是非不渡忘我河。三生石前无对错,望乡台边会孟仙。 慕雨低声说道:三生石,望乡台?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陆凌天道:还有这孟仙,好像是一位人的名字。 他们二人的举动,顿时引来了更多修士的好奇,纷纷前来观看,不一会儿就在石碑的前方,围了整整一圈的人。 不理会那些修士的议论纷纷,晨雨他们走出人群,心中感觉一切都是那么的让人疑惑,这出现的遗忘桥与忘我河,还有石碑上记载的那些东西,都让他们二人感到诡异。 陆凌天传音对着慕雨道:你看这道路两旁的护卫修士,他们倒让我想起一个人。 原先慕雨并没有感觉,一心放在忘我河上,直到陆凌天提醒,她立刻发觉那些修士的不同,虽然他们站立在那里,手中拿着兵器,但是却像木头人那样的呆板,没有一丝灵动之气。 你还记得我们在紫茵树林里遇到的那个疯狂修士吗? 经过陆凌天的提醒,慕雨的心中震撼不已,在紫茵树林里,那个头脑呆滞的修士与这些护卫修士极其相似。 慕雨传音道:你不会是怀疑 我也不敢确定,但是谨慎一些要好。陆凌天回答道。 在他们议论的时候,远处,更多的修士赶来遗忘桥旁,来看一下这等奇事。 就在这时,原本平静的忘我河突然间波涛汹涌,阵阵风浪拍打着岸边的青石,激起的一层层水浪,让人感觉波澜壮丽。 随着时间的推移,那风浪越来越大,河面上的浪头,已经翻起了十丈之高,卷起的河水好似与天连在了一起,只是那天是灰色的,而河水是银白色的,二者之间一条明显的细线分割开来。 哗哗 水浪声不绝于耳,众多修士纷纷驻足观看,难得一见的壮观景象,也令他们目眩神迷。 陆凌天与慕雨也在人群中,当他看到翻卷起的水浪,以一种极快的速度从远处奔来时,陆凌天拉起慕雨的衣袖,悄悄的向后退去。 轰隆隆!震耳欲聋的声音炸响在每一个修士的面前,水浪的高度更加高了,已经掀起了五十丈之高,伴随着水浪,好像在河底有一只庞大的上古凶兽在下面搅动。 不知是谁发出了一声惊呼,紧接着众多的修士纷纷面露惊惧之色,开始向后退去。 那掀起的恐怖巨浪就像一把死神的镰刀,开始了收割生命。 怒涛狂啸,带着无边威势,那些修士纷纷祭出自己的法宝,在自己的身前撑起了一片光幕,试图来抵抗那涌来的巨浪。 第49章:孟童 一时间在忘我河的岸边,五光十色的光幕亮起,极为绚丽多彩,远远望去竟是如梦幻般的壮丽。 但是众修士显然低估了巨浪的威力,在巨浪拍向众人的时候,只听仿佛天塌地陷的声音响起,耳中的一切尽是震荡的声音,脑海中一片空白。 一浪过后,惨叫声四起,光幕的支离破碎让许多修士的身体宛如流星般被抛飞出去,更有甚者直接磨灭了眼中的浅紫色火焰。 陆凌天与慕雨早已觉察了危险的情况,所以尽管也受到了波及,但是却连他们支起的光幕也没有动摇分毫。 陆凌天望了一眼渐渐平复的忘我河,眼中的精光刹那间爆射,死死的盯着河面上那缓缓而出的身影。 此时的众修士还处在刚才的惊恐中,丝毫没有注意河面的变化。 河水渐渐平复,在竟然开始了雾化,说是雾化,其实就是忘我河水的一种形态而已,并不是真正的雾化。 只见河水已经变了丝丝缕缕的烟雾,这些白色的烟雾弥漫整个河面,缭绕在上空,却始终停留在河中,至于岸边,决不越雷池一步。 猛然间看去,这那里是什么河水,呈现在面前的赫然就是一片云雾缭绕的无底深渊,感觉无边无际。 在白色的云雾中,一道身影渐渐凝实,起初还是一个光团,但是随着雾气的翻涌,光团渐渐形成了一道人影。 这时众修士已经反映过来,对于出现的人影,虽然感觉神秘,但是还有一些修士大声喝道:这位道友,如此戏弄我们,到底何意,如果不给出一个说话,今天休想走脱。 是是说到底怎么回事。许多修士开始大声喧哗。 那道身影平静的看着众人,丝毫没有波动,只听他冷冷说道:吾乃孟仙奶奶坐下童子mdash;mdash;孟童,也是遗忘桥的守护者,这次出来就是来迎接大家的。 孟童在说话的时候,没有丝毫的感情掺杂在里面,一切语言如此机械,站在那里就像一尊木头。 这时又有修士问道:什么孟仙奶奶,我们只是来看热闹的,迎接什么。 孟童说道:难道你们不想渡过这遗忘桥吗?难道你们不想去望乡台吗?难道你们不想看一看知道前生今世的三生石吗? 顿时下面的修士开始议论纷纷,显然对于孟浩说的话一概不懂,也从来没有听说过孟仙奶奶,不禁有些好奇。 只见一位骨架中期的修士来到岸边,对着孟童微微一抱拳,说道:我们之所以来到这里是听说这里的忘我河上的遗忘桥有些奇异,所以才来一观,对于渡过此桥,却没有丝毫兴趣。 孟童依旧冷声道:没兴趣没关系,你们是走不出这里的,谁要想离开这里,这有死路一条,既然来了,就别着急走。 放肆,你是想留住我们吗?恐怕你还没有这个本事。说话的正是陆凌天在紫茵树林上空,拦截询问的那位修士。 一声冷哼从孟童口中传出,只见他刹那间迸发出滔天的杀机,眼中的紫色火焰熊熊跳动,冰冷的气息从他的身上散发而出。 他表情狰狞的吼道:在你们来到这里的时候,就已经断了自己的后路,告诉你们,这条大道就是忘泉路,踏上忘泉路,还有回头的余地吗? 放你的狗屁,什么忘泉路,老子就是要走,看你奈我何。说完就见一名骨架中期的修士祭出自己的法宝要走。 就在他刚刚升空的一刻,突然间在他的头顶上方涌来一片乌云,只听轰隆隆的声音响起,紧接着就是一道深紫色的雷电从乌云中劈出,向着那名修士击去。 那名修士心神震撼下,连忙挥手用手中的紫色长剑来抵抗那道闪电,但是这个时候,那些原本站在忘泉路两旁的守卫,突然间纷纷举起自己的兵器。 一时间场中挂起一股萧杀的旋风,一股股滔天的杀机紧紧的锁定着那想要走的修士。 一道道光华劈出,宛如一把把疾驰而来的飞箭,在天空中划出那优美的弧线,拖着长长的尾巴,击向那道身影。 此时的那名修士正在抵抗着闪电,在众多守卫的攻击下,他哪有生存的可能,只听一声惨叫,强光闪烁,天空中什么都没有留下。 一下击杀一个骨架中期的修士,这让在场的修士纷纷惊骇欲绝,要知道骨架中期的修士修为与能力都异常强大,毕竟他们只差一步就是骨架后期的顶尖强者,那里有死的这么容易的。 孟童的声音再次响起:走就是死,踏上遗忘桥是你们此时唯一的途径,毕竟能度过此桥者,能够提升你们自身的修为。 孟童的话顿时在整个场中掀起了一股风暴,虽然对于这个什么遗忘桥还有望乡台不明白,但是听说能够提升修为却是让他们心动的。 达到骨架境界的强者,每提升一个境界都相当的困难,需要花费久远的时间,需要坚强的心性与耐性,有的修士甚至在一个境界中停留百年,也是常见之事,可见其中的难度。 陆凌天与慕雨在听到孟童的话时,不禁心中一动,踏过遗忘桥就能提升修为,这说明着什么,是不是就是说此桥对于修士来说是一场机缘,又或者说这一切都是孟童背后那个人的指点。 其中一位修士站出来对着孟童说道:道友此话当真,过了遗忘桥就能提升自己的修为? 只听孟童说道:遗忘桥乃是孟仙奶奶的法宝,其中玄奥不是旁人所能知道的,跨过遗忘桥增加修为只是其中一种能力。 难道我们这些修士都有权利登桥。说话的是一位骨架略大的修士。 孟童道:不错,凡是来到忘泉路的修士都有机会登上遗忘桥,但是却不能让一人走掉。 这话什么意思? 刚才各位也看到了,忘泉路两旁的守卫乃是孟仙奶奶的忠诚护卫,凡是来到此地都要跨过此桥,不然的话,就会魂飞魄散。 慕雨一声冷哼,走出人群,盯着孟童说道:虽然遗忘桥能够增加修为,但是你为何让逼着我们上遗忘桥,难道有什么居心不成。 第50章:台阶 孟童眼中杀机一闪而逝,尽管只是瞬间,但是怎能逃得过陆凌天的双眼,他的真气可是一直都锁定着孟童。 只听孟童说道:孟仙奶奶只是想寻找有缘人来接替他的位置,并未有什么居心,姑娘说这话到底是何居心? 孟童的心机极为深沉,先是巧妙的化解了慕雨的矛头,又把这个复杂的问题返回过去。 先前的那位修士大声喝道:什么狗屁增加修为,我看是想夺取我们的内力,我就不相信区区护卫能够拦下我后期之境的强者。 说完就见他并未有何动作,一把金光四射的飞剑出现在他的手中,脚下连环踏出,他的身形就像一阵清风般向着外面飘去。 就在他刚刚走出三步时,原本灰色的天空快速的聚集一片乌云,一记雷鸣炸响,直震得整个忘我河都颤抖不已,就在众人的惊讶中,三道深紫色的闪电狂劈而下。 那名修士显然早有防备,手中剑猛然一挥,金光四射,一道光幕出现,紧接着他手中掐诀,炽烈的光芒从剑身上散发而出。 仿佛一轮骄阳般明亮,他狠狠的斩出一剑。 喀喳! 光幕顷刻间布满裂纹,三道闪电连续劈下,这让光幕中的修士心中惊骇,他斩出的一剑也不由得一顿,就是这一顿的功夫,让他身死道消。 忘泉路两旁的护卫纷纷举起手中的兵器,紫色的光芒从他们兵器上散发而出,仿佛能撕裂天地的气势就像狂风暴雨般席卷。 各自劈出自己手中的兵器,万千光华飞逝,在一声惨叫中,那名修士化为虚无消失。 连续两次杀掉骨架修士,让在场的众人不禁心中微怒,同时也惊惧交加,要知道先前的那名修士是骨架中期,可是刚才的修士是后期之境,已经达到止修的境界。 可是现在,一个堂堂的后期修士竟然没能抵挡几招就被挫骨扬灰,看来这孟仙奶奶的势力极其庞大。 孟童的声音再度响起:你们没有选择,现在还有人要走吗? 强横的手段,干净利落的方式,让众多修士心中生寒,面对如此多的护卫,且都是骨架中期境界的,就是他们联合起来抵抗,虽然能有把握离开这里,但是损伤也是挺大的。 更重要的原因就是踏上遗忘桥就代表着增加自己的修为,没有不心动,他们都想再进一步,所以在孟童说完,并没有人说话。 接着孟童又说道:遗忘桥共有五千台阶,当你们踏上台阶时,会有压力施加在你们身上,每跨上一个台阶,压力就会翻倍增长,越往前压力就会越大,中途退出者将会被遗忘桥送入忘我河中。 其实孟童没有对众人说,如果失败或者放弃意味着什么,那将是受到了最残酷的刑罚。 在场的修士沉默了一刻钟,终于有一位骨架初期的修士决定踏上遗忘桥,在他想来,与其走不出忘泉路,不如搏一搏遗忘桥,说不定能够增加自己的修为,只要自己达到中期之境,就会实力增加,他已经在初期之境停留了将近三百年。 这名黄姓的修士来到奈何桥前,看着面前散发着蒙蒙光芒的桥梁,深吸一口气,抬起自己的左脚,他踏在了第一个台阶。 就在他踏在台阶上时,一股压力向着他的骨架挤压而来,这股压力来的突然,在他脚步落下的瞬间就疯狂涌来,甚至站在台阶面前,也丝毫感觉不到。 黄姓修士心中微惊,但是并不慌乱,随后他的另一只脚也站在第一个台阶上,压力仿佛又有了一丝增加。 一声冷哼出自他的口中,他又踏在了第二阶上,这一次涌来的压力是上一次的一倍,他体内的真元不自觉的加速运转。 接着他又踏上了第三阶,这一个台阶依旧是上一个的一倍压力,白姓修士的真元急速转动,浅紫色的光芒从他雪白的骨架上透出,遍布了整个身体。 他微微皱起了眉头,眼中精光闪烁,区区一点压力,怎能难倒骨架初期的修士,深吸了一口气,只见他蹬蹬蹬接连踏出了三步,每一步都是一个台阶。 在众多修士的注视下,如今他已经站在第六阶上,难以想象的压力笼罩着他的躯体,体内的真元更加的汹涌澎拜,紫色的光芒已经把他淹没在里面。 第七步踏出,一声闷哼从黄姓修士的口中发出,现在的他承受着难以想象的压力,但是他能走到骨架初期的修为,其心志的坚韧不拔自然不弱。 在众人的议论声中,他接连踏出,第八步,第九步第九百九十步。 踏在这个台阶上,黄姓修士早已祭出了自己的法宝在身体的周围旋转,来抵抗施加在自己身上的压力。 此时的他,骨架上传来剧烈的疼痛,压力来自四面八方,完全作用在他的身体周围,不放过任何一处地方,而他自己体内的内力也被这股压力压的左右摇摆,火势衰弱。 他每踏出一步,都会发出惨叫,但是却一直都在坚持着,终于在第九百九十九阶上,他骨架上散发的浅紫色光芒已经被压制到里面,露出了雪白的骨架。 不光这样,在骨架上,已经布满了裂纹,一些细小的骨粉开始渐渐的下落。 黄姓修士望着面前的台阶,心中忽然生出一个想法,仿佛自己在踏出一步,就会被无穷的压力变为齑粉。 挣扎了好久,在增加修为的诱惑下,他依然像着第一千个台阶上他去。 就在他踏在上面的时候,只听嗤嗤的声音响起,黄姓修士的骨架仿佛被某种利器生生刮下一般,大量的白色骨粉飘荡,顿时遮盖了台阶上的情景。 下方的修士纷纷倒吸一口凉气,他们没有想到第一千阶上会有那么大的压力,竟然让一个人来惨叫都来不及发出。 白芒消散,一切恢复如旧,只见台阶前哪里还有白姓修士的身影。 众人再次大惊,不知所以,就在刚才,仿佛有某种神秘的力量阻止他们的真气探入。 眼中的黑色光芒猛然一闪,陆凌天看向遗忘桥下,那忘我河水散发着银白色光芒,就在刚才,一丝难以觉察的涟漪出现在水面上,正是黄姓修士消失的那一刻。 就在这时,孟童的声音传来:诸位不必惊慌,刚才这位道友已经踏在一千台阶上,虽然失败,但毫发无损,现在遗忘桥已经把他送出千里之外了。 大部分修士都看见了刚才骨粉簌簌而落的场景,虽然对于孟童的话半信半疑,但是残酷的神州以及无情的修士,是不会去管这些。 短暂的沉寂后,又有一位修士来到奈何桥前,他大声喝道:在下来自成溪河,道号赤宇,今日就来看一看这遗忘桥有多大神通。 名叫赤宇的修士话音刚落,就见他一个箭步冲出,来到了第一个台阶上。 哈哈就那么点压力,也太轻松了。赤宇站在上面意气风发。 抬头看了看直入天际尽头的奈何桥,赤宇运转真元,内力的火势开始熊熊燃烧。 一步,两步,三步 陆凌天与慕雨以及在场的诸多修士,目不转睛的盯着赤宇,看着那如此轻松写意的身姿,仿佛一只雄鹰,面对天空,扶摇直上。 一千阶,当赤宇站在一个阶上,他体会到了巨大的压力,仿佛一座大山压在自己的背上,自己每迈出一步,都会无比艰难。 再一次踏出,一千五百阶,赤宇祭出自己的法宝,只见一杆长枪横在胸前,分担着他的压力。 一千八百阶,走到这里,就是身为骨架中期的他也受不了,他只感觉自己的本源火种随时都有可能熄灭,体内的真元也油尽灯枯。 一千九百九十九步,赤宇身前的法宝突然间崩裂,强大的力量震动着每一寸空间,就是那难以想象的压力在法宝崩裂的刹那也瞬间减弱。 借着这一顿的时间,赤宇把仅存的真元爆发而出,狠狠的踏在了二千阶上。 刺眼的光芒亮起,众多修士纷纷遮住双眼,换用真气观察,只是他们骇然的发现,这一次依旧不能探入。 二千台阶上,明亮的银白色光芒包裹着赤宇,就像在接受着光芒的洗礼。 第51章:爬阶 忘我河,遗忘桥上,二千台阶前,刺眼的光华闪烁,赤宇的身形已经消失不见,只见空旷的台阶上丝毫看不出任何存在的迹象。 忘泉路中,在场的修士已经过百,其中不乏有修为高深的后期修士,但是任凭他们如何努力使自己的真气穿透进去,但是却也无法做到。 孟童的冰冷声音再度响起:各位道友,你们不要白费力气了,遗忘桥是孟仙奶奶的最强法宝,你们的真气是进不去的,至于刚才这位道友,我已经说过了,既然失败就已经被送出千里之外。 场下的陆凌天眼中精光一闪,就在刚才,他又再一次看到了遗忘桥下,忘我河的河水发出一阵轻微的涟漪,就像一片羽毛落在上面,如果不是他达到了无我初期的境界,恐怕很难发现。 一个大胆的猜测出现在他的心中,虽然有些惊讶,但是对于残酷的神州来说,这并不算奇怪,同时他也确定了,这一次有超过七成的可能是针对自己的。 既然是有可能针对自己的,那么他就不动声色的隐藏在众修士的身后,想要看一看这幕后之人到底想要怎样。 场中再一次陷入了极度的沉寂中,这一次要比上一次还要长,足足有一个时辰都没有人来踏遗忘桥,而孟童好像并没有着急,只是静静的眺望远方,不知在想些什么。 终于在极度的安静下,一位修士排众而出,只见这位修士骨架异常高大,足足比正常人要高出两头,而全身的骨骼也要粗壮许多。 他带着有些苍老的声音说道:在下步术,今天就要踏上你这遗忘桥,看一看是否如传闻那般可怕。 步术,骨架后期的修士,在他说话的时候,其他眼神中那跳动的深紫色火焰就看出,这是一位修为强绝的修士,甚至比起普通的后期修士都要强上一筹。 强大的威压散出,整个场中宛如掀起了一场风暴,那霸绝天下的气势直接让修为不如他的修士纷纷后退。 慕雨传音道:此人很强,你说他能否登上五千台阶。 陆凌天不假思索的说道:不能,尽管此人很强,但绝不会登上五千台阶。 何以见得? 陆凌天不急不缓的说道:这里面是一个大阴谋,除了我们,别的修士是不会成功的。 慕雨道:是针对我们的,看来这一次不好对付。 陆凌天道:我们静观其变,看能否找出破绽。 就在二人说话的时候,骨架后期的步术已经踏在了第一个台阶上。 他站在第一个台阶上,没有着急前进,而是闭上自己的双眼,默默感受着身上的压力,在他的心中,前两位修士的消失总让他觉得有些蹊跷。 虽然说不出什么,但是他要亲自体会一下。 四周的压力对于骨架后期的修士来说简直可以忽略不计,但是步术还是一点一丝的感受着,这股压力同样来的突然,没有任何的征兆,就像某些人控制着这些力量。 而作用在自己身上的压力虽然感觉上一致,但是步术已经感觉出,压力是忽强忽弱的,并不是一尘不变的,尽管这些细节渺小,甚至根本感觉不出,但是灵敏的步术还是知道了。 没有一句话语,更没有任何的表情,一刻钟后,他睁开双眼,开始向着前方走去。 在踏上第二个台阶上,他依旧闭起自己的双眼,感受着四周的压力。 同样一刻钟后,他开始踏上第三阶,就这样,他每登上一阶都会默默感受着什么,直到他踏上一百阶上,开始不停的前进。 一步一阶,步术没有丝毫的感觉,走在台阶上就像信步漫游在平坦大陆上,如此的潇洒随意,轻松异常。 下方的修士纷纷惊呼出声,因为此时的步术已经踏在了二千台阶上。 再看此时的步术,在二千台阶前默默站立,许久后,抬起的脚步又慢慢放下。 一把泛着幽光的飞剑祭出,步术依旧踏出。 二千五百阶。 二千九百阶。 终于在众人的惊呼声中,步术踏上了三千台阶上,随着从天而降的光芒,步术的身影消失不见。 陆凌天看了一眼泛着涟漪的水面,听见孟童的声音传来:三千台阶,虽然失败,但是毅力尚可,送其万里之外的云雾山脉修炼。 话音刚落就见晨雨一个箭步冲出,宛如幻影般来到遗忘桥前,对着孟童说道:我来闯一闯。 看着如此惊艳动人的慕雨,不少修士惊呼出声,其绝世无双的容颜,如黄莺出谷的声音,都令他们心头一颤。 踏上了第一个台阶上,慕雨看了一眼旁边的孟童,冰冷的说道:你看好了。 说完就见她飞快的踏上台阶,如此的速度尚是第一人,这哪里像经受压力的考验,就像走在自家的楼梯上。 不,就是自家的楼梯也不会如此快速的踏出。 一千台阶上,慕雨深吸一口气,微微调息了一下,在众人的惊呼声中,再一次快速的前进,看着他那仿佛幻影般的脚步来回踏动,就连孟童也不禁紧紧的盯着慕雨看。 二千台阶前,慕雨再一次停下,重重的吐出一口浊气,快速的调息着自己体内的真元,自从伤势恢复后,再加上陆凌天的五滴玄冥液,如今慕雨的修为与骨架,要远远超于其他骨架后期的修士。 三千台阶前,慕雨这一次调息的时间要远远大于前两次,可尽管这样,众多的修士已经开始议论纷纷,眼中看着貌如天仙的慕雨,精光四射。 慕雨带给他们的是一种心神上巨大的震撼,这种震撼要远远大于他们对于遗忘桥巨大压力的震撼。 地狱神炉在慕雨的手掌心缓缓旋转,如今的地狱神炉散发着深紫色的光芒,在慕雨祭出后,快速的放大,宛如一块巨石般围绕在她的四周。 地狱神炉乃是一件极强的法宝,就是慕雨自己也说不清他的来历,不过根据陆凌天的猜测,就是妖族族长妖胜人的裁决神剑,也抵不过地狱神炉。 地狱神炉抵消了不少的压力,慕雨虽然速度放缓了下来,可在众人的眼中,依旧极快。 终于慕雨一步踏出,站在了三千九百九十九阶上,这时她的耳边传来了陆凌天的话语:最后一阶不要踏出,速速回来。 第52章:实力 听了陆凌天的话,慕雨不在犹豫,而是在众人的惊讶声中,从上面退了下来。 不一会儿就回到第一个台阶上,孟童冰冷说道:道友为何不再踏出一步? 我已尽力,最后一阶,实在无能为力。 孟童突然大声喝道:你以为这里可以想去就去,想回就回的吗? 是我让她回来的。就在这时,一道更加冰冷的声音从人群的后方传出。 在众多修士的注视下,陆凌天缓步走到慕雨的身边,望着孟童说道:接下来的那一阶,由我来踏出。 面对陆凌天,孟童竟然有一种手足无措的感觉,对方的修为他竟然看不透一点。 孟童强压下自己心中的震撼,硬着头皮说道:好,看你如何登上四千台阶。 陆凌天心中一阵冷笑,今天就破了你这遗忘桥,看你还不现身。 踏上第一个台阶,陆凌天眉头一皱,他自然感觉出慕雨对他说过的话,这里的压力果然忽强忽弱,看来那叫赤宇的修士也定然发现了这点,所以才要停下感受一番。 睁大你的眼,看陆某如何破去你的遗忘桥。 一步踏出,真气循环,只见陆凌天的身形宛如一道流光,瞬间登上了五百台阶,其速度众人都没有看清,在他们的眼中,只看见光芒一闪,陆凌天就站在了五百台阶上。 震撼,深深的震撼。 众多修士的心中,包括孟童在内,全部掀起了滔天巨浪,他们全都睁大双眼怔怔的盯着上面的那道身影,张口结舌下,表情已经变得呆滞。 孟童心中更是惊骇欲绝,遗忘桥的强大他是深有体会,但是像陆凌天这样一步跨出五百阶,却是绝无仅有的,就是自己的孟仙奶奶也不过这样的水准。 难道此人也是如孟仙奶奶那般,达到了内力的黑色之境?孟童的心中突然间如此想到。 接着,陆凌天在众人未反应过来之前,又是脚步一迈,来到了一千台阶上,他那种轻松写意的身姿仿佛就像一记重锤,敲在众人的心上。 这这不可能怎么可能一位修士口齿不清的喃喃自语。 这时所有的修士都爆发出不可思议的惊呼声,原本一下子跨过五百已经是陆凌天的极限,但是让他们没想到的是,此人又直接跨过五百台阶,要知道,每增加一个台阶,压力都会翻倍的增长,像这样跨过五百,可想而知经受的压力有多大。 此人到底什么修为,竟然如此强悍。 我看他身上定有强大的法宝支撑,可是也不对,就算有强大的法宝,也不可能一下子跨过五百。这些修士虽然有的人没有亲自体验过,但是骨架后期的赤宇他们是知道的。 看了一眼呆若木鸡的孟童,陆凌天冷冷说道:那些踏过遗忘桥的修士真的是被你送走了吗? 仿佛一盆冷水浇到自己的头顶,从上面寒彻脚底,看着陆凌天那深邃的眼神,孟童压下心中的震惊,勉强说道:若不信,尽可去寻找。 陆凌天一声冷哼,收回自己的目光,又转移到遗忘桥上。 抬起自己的脚步,一圈淡淡的涟漪以陆凌天脚掌为中心,向着四周扩散,他一步踏出,雪白的身形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中。 再次看去,已经落在了二千台阶上。 啊,这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一些修士纷纷大叫着,来表达自己的震惊。 如果说上一次陆凌天跨过五百台阶,只是让众多修士心惊不已,但是这一次却是深深的震撼着他们的心。 越往上压力就会越大,但是这一次陆凌天竟然一下子跨过以前台阶,来到了二千阶上。 在他们的认知中,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同样一个问题出现在众人心中:此人到底是什么修为,刚刚慕雨的表现就已经让他们大跌眼镜,但是陆凌天却还要强势。 紧接着,他没有丝毫的停顿,迈出了一步,这一次依旧是简单的跨出,没有丝毫的花俏与动作,就是简单的跨步。 三千台阶上,站立着陆凌天挺拔的身姿,他的眼神精光四射,宛如星辰般明亮,他的气势就像汪洋大海般令人窒息。 直至此刻,下方站立的众多修士中,大脑中已经一片空白,他们怎么也不愿相信陆凌天会有如此强悍的修为,竟然连续三步,登上了三千台阶。 此时的孟童心中已经十分的确定,面前的这位修士恐怕就是孟仙奶奶要寻找的人,同时心中也对陆凌天修为的猜测有了一定的认识。 阁下好深的修为,恐怕绝非表面那样简单吧。 孟童的话语顿时惹来了一阵猜测,要知道神州最高的境界也就是骨架后期之境,没有人能够突破这个境界,但是孟童的话却把陆凌天推到了风尖浪口上。 陆凌天在众人的议论纷纷中,又一次做出了让他们惊骇欲绝的表情。 脚下涟漪回荡,他又是一步迈出,这一次依旧是跨过一千台阶,站在了四千台阶上,也就是慕雨所能达到了极限位置。 逆天了真是,此人真是妖孽,妖孽呀。一名修士大声的喊叫着。 今天陆凌天带给他们的震撼,恐怕一辈子也不会忘记,甚至在多年后,也依旧记得一位绝世无双的身姿。 站在四千台阶上,如今五千台阶的遗忘桥,已经只剩下一千台阶就到了最高点,从下方看去,横跨在忘我河的遗忘桥,陆凌天已经身处在水面散发的银白色光芒中。 孟童望着陆凌天,心中想到:看来孟仙奶奶这次的计划就是此人了。 突然间他的神色一凝,片刻后又恢复从前,就在刚才孟仙奶奶已经通知了他。 最后这一千台阶,陆凌天并没有一步跨去,而是如平常一般,一步一个台阶的向上走去。 并不是陆凌天经受不住现在的压力,而是他在防备着那突然出现的光芒,那些光芒就是造成了修士消失的原因,他不想让自己陷入被动。 四千九百九十九阶上,陆凌天眼中精光爆闪,脚步随后踏出,他已经完完整整的站在五千台阶上。 就在这时,一阵刺眼的光芒从天而降,包裹了陆凌天的身形,已经把他完全淹没在里面。 慕雨心中一阵紧张,因为她知道遗忘桥上的危险,深怕陆凌天受到伤害。 短暂的沉寂后,突然间,一阵刺目的金黄色光芒从台阶上冲天而起,仿佛一条神龙出海,紧接着震耳欲聋的声音掺杂着陆凌天的暴喝声响起。 第53章:孟仙奶奶 只听轰隆隆整个忘我河以及忘泉路都在剧烈的抖动,宛如城墙般的巨浪被震的冲向天空,众多修士体内的真元纷纷躁动不已。 就在陆凌天被光芒包裹的瞬间,一股大力禁锢了他的一切行动,包裹内力与真元,全部都在一瞬间停止。 巨大的吸力开始拉扯着他的身子向着忘我河水中而去,但是时刻防备的陆凌天岂能让他得逞。 无我之境的修为完全爆发而出,黑色的内力让他的双眼射出幽幽黑光,金黄色的真元就像火山喷发般冲出。 阴阳双鱼出现在陆凌天的后背,黑白旋转下,直接摧毁了那股吸力。 光芒与声音消散,陆凌天的身子已经站在了忘泉路上,就在这一刹那,排列在忘泉路上的守卫纷纷举起自己的武器,向着他攻来。 住手!一声大喝阻止了那些疯狂的守卫,孟童盯着陆凌天说道:遗忘桥你已经通过,孟仙奶奶有请道友与刚才那位姑娘去往河对面的望乡台旁。 陆凌天看了一眼远处呆板的守卫,传音道:遗忘桥上消失的修士,恐怕并没有被你们送走吧。 孟童答道:去了望乡台,一切你都知道了。 陆凌天没有说话,拉起慕雨向着忘我河的对岸疾驰而去。 忘我河岸边,陆凌天与慕雨站在一个好似祭台般的建筑物下,说是祭台其实有点夸张了,那还是一个高十丈,宽约二十丈的土台。 在台子的正面则刻着三个入土三分的大字mdash;mdash;望乡台。 在望乡台的四周,并没有其它事物,光秃秃的唯有一座土台,但是在望乡台的四周都存在着大量的禁止符,一个个复杂难懂的符号字流转在望乡台上,使稀松平常的土台顿时拥有了神秘感。 这时一道清脆悦耳的声音响起:没有想到这里竟然有无我初期之境的修士,看来就是你了。 陆凌天眼中寒光一闪道:你是孟仙奶奶? 正是! 你到底有什么目的? 孟仙奶奶一阵娇笑道:你认识混沌魔尊吗?是他让我来找你的。 混沌魔尊陆凌天心中默默念着这个名字。 你拿了混沌魔尊的东西,当然要找你了。孟仙奶奶说完又是一阵娇笑。 慕雨向前一步说道:你到底想要怎样? 孟仙奶奶道:臭丫头,妖族第一代族长果然长得标致,不过再敢多言,我就拔光你嘴里的牙。 阴阳双鱼从陆凌天的后背幻化而出,陆凌天喝道:还不现身! 只听孟仙奶奶一阵娇喝道:陆凌天,难道你不想看一看现在的神州浩土吗?你不想看一看你的亲人朋友还有至爱之人吗?你难道不想看一看你的仇人吗? 什么?孟仙奶奶的一席话,顿时让陆凌天心中激动万分,同时也惊讶于孟仙奶奶的身份,自己的事情为何三番五次的被人道破。 孟仙奶奶道:望乡台之所以叫望乡台,就是因为它拥有可以看到自己想看到的东西,拥有可以看到家乡的能力。 你说的是真的?陆凌天深陷神州不知多少年,唯一的念头就是回到自己的家乡,所以才会历经千难万险走到今天这一步。 陆凌天虽然激动,但是并未失去理智,他问道:你为什么这样做? 孟仙奶奶道:我只是受人之命,你不要多问。 望乡台上,陆凌天盘膝而坐。 随手掐起法决,踏在自己的四周布置了强大的禁制,这样遇到危险,也能让他有时间祭出法宝,他并没有因为孟仙奶奶的话和慕雨的守护而掉以轻心。 缓缓的把自己的内力融入身下的望乡台中,瞬间,陆凌天只感觉自己的身子被一股旋转着的吸力拉扯进去,在他的周围尽是些五颜六色的光芒,这些光芒在自己身边一闪而逝。 他自己也不知道飞行了多久,只看见在他的前方,一道明亮的光芒照射在自己的身上,陆凌天的眼中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这是神州浩土的气息。 一声高亢的长啸从他的口中发出,曾经朝思暮想的家乡,今天终于回来了,感受着那股熟悉而久未的温暖气息,陆凌天加快了自己的速度。 终于他的身子出现在神州浩土上,温暖的阳光照射在身上,花香的芬芳窜入自己的鼻间,四周的树木在微风的吹拂下,轻轻的摇曳着。 一切的一切都如自己离开时一样,此时陆凌天的心情简直无比兴奋,怀着激动的心情,他开始打量着现在的位置。 远处群山连绵,茂密的植被似乎完全遮盖了天空,传来的凶兽嘶吼声不禁让他眉头一皱。 蛮荒?陆凌天终于知道了现在的位置,他在蛮荒中。 怎么出现在蛮荒?他的心中疑惑不已。 压下心中的激动,他开始思考起来,但是任凭他如何去想,也推测不出自己出现在蛮荒这地方。 他的速度宛如闪电,甚至比起闪电还要快上三分,带着滔天的恨意,他要去鬼煞宗看一看煞王这位昔日的朋友。 远远的,在他还未接近鬼煞宗时,就看见无数道漆黑的魔焰从鬼煞宗的方向传来,这些魔焰呈圆柱形,直冲九天。 同时一股无可匹敌的阴森之气向着陆凌天涌来。 带着疑惑,走进鬼煞宗,只见原本辉煌的鬼煞宗,现在已经破败的不成样子,到处都是残埂断壁,每一个角落都散发着腐臭的味道。 偌大的一个宗派,陆凌天竟然没有看到一名弟子,他可不会相信,鬼煞宗真的在神州浩土上消失,毕竟这是一个传承了几千年的大派。 就在鬼煞宗的中央位置,原本的巨大广场已经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深坑。 那些冲天魔焰就是从深坑中飘出,在深坑的四周则有大量的腐烂尸体,散发着刺鼻的气味。 陆凌天来到深坑的边缘,向着下方看去,只见深坑深不见底,唯有道道魔焰从最底部飘出。 就在这时,一道宛如来自九幽地狱的冰冷声音传出:什么人?滚出来! 陆凌天的身体一震颤抖,仿佛自己的丹田与心脏在对方的一喝中都要碎裂。 煞王? 第54章:游魂? 尽管现在进入神州浩土是陆凌天的思想,但是在感觉上却与真身没有任何的区别,这也是望乡台最为玄妙的地方之一。 鬼煞宗中央的广场上,巨大的深坑中不住的翻滚着魔焰,从深坑中传出的声音,顿时让陆凌天体内一阵翻涌,全身的修为也似乎流转缓慢。 心神震撼下,他已经听清声音的主人是谁,致死陆凌天都不会忘记这充满阴森的声音。 这煞王在那场与他大战的时候就已经达到了无我之境,如今恐怕修为更是莫测,尽管陆凌天如今也是无我之境依旧不是煞王的对手。 其实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煞王之所以能够发现陆凌天,就是因为他的修为比陆凌天高,不然的话也不会有所觉察,毕竟这是陆凌天的一缕思想。 不动声色的,陆凌天的身形就像一缕幻影般消失在鬼煞宗内,而后速度更快的向着蛮荒的外围冲去。 就在陆凌天走后不久,从深坑内传出了幽幽的声音:明明感觉有人窥探,怎么什么都没有? 声音在充满死寂的鬼煞宗内回荡,配合着浓郁的魔焰,让整个无极门宛如修罗地狱般阴森恐怖。 出了蛮荒,陆凌天放缓了前进的步伐,他每到一个地方都会仔细的感受着这里的空气,感受着这片大地上散发而出的独特气息。 大地上的一草一木都是一样的散发着勃勃生机,山川河流还是一样的秀丽壮观,甚至就连那些鸟兽在他看去也是充满了无限的灵气。 一切还是一样,丝毫没有改变,看来我身在神州中,并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样久。陆凌天心中充满了欣慰,他很是开心。 只是一切都如他想的那样,没有改变吗? 中原昆仑山,幻仙门。 陆凌天的身形终于停在了幻仙门的大门前。 这里已经没有往昔的辉煌,有的只是无比的衰败与秃废。 两个看守山门的弟子靠在大门两旁,默默的盯着远方,无精打采,对于陆凌天的到来,他们没有丝毫的察觉。 任由陆凌天穿过大门,看着自己的宗门到处都是一片荒芜,他的心中不由得一阵疼痛。 地面上的落叶显然很久没有打扫了,两旁的树木枝条散落一地,显然没有管理这些树木,才导致散乱不堪。 中央的广场上,一只大鼎立在那里,但是里面的香火却早已熄灭。 他的心更加的痛了,就像一把把尖刀狠狠的刺在上面,鲜血顺着刀刃,不断的滴落。 走过广场,陆凌天来到后面的院落内,这里他还记得,长老们居住的地方,平常外人很难进去,就是陆凌天,也不能进出。 现在仿佛幽魂的他穿过前殿,来到这里。一阵风吹过,卷起了地面上几片落叶,更显得院落内萧条凄凉。 这时,三名弟子匆匆从一间房内走出,一边走一边说道:现在幻影掌门不知下落,骁掌门平日里几乎不说什么话,现在我们整个幻仙门恐怕 另外一名弟子说道:是呀,幻仙门乃是中原的大宗派,如今却 嘘,我们小声点,别让掌门和首座们听到,不然的话,他们就不高兴了。另外一名弟子连忙说道。 听着三位弟子的话语,陆凌天的心中一阵黯然伤神,看来自己走后,幻仙门受到了很大的打击,不然的话,也不会如此衰败。 师父想到这里,陆凌天直奔回雁峰的后山而去,他来到幻玄的坟墓前,只见在坟墓前还排放着两坛好酒,而在幻玄坟墓的旁边,又是一个坟墓,只不过略小而已,上面刻着沈诗之墓。 任由着自己的泪水布满脸庞,陆凌天双膝一下子跪在自己师父的目前,爬行着来到墓碑处,伸出自己的手掌,轻轻的抚摸着青色的石碑。 师父,弟子不孝,至今才来祭拜您。说完就见他嚎啕大哭起来。 如果慕雨在这的话,看到陆凌天如今的模样,恐怕惊讶的无以复加,往日里心狠手辣,果断谨慎的陆凌天,哪里会像现在般如孩子般哭泣。 良久,陆凌天收起眼泪,默默说道:你放心师父,弟子一定会回来的。 说完他就宛如游魂般飘荡在幻仙门内,他看到了自己的师兄,师弟,还看到了愁眉苦脸的楚申斗,也看到了幻仙门的各个长老与吴玉书,最后,他更是看到了陆凌轩。 看着这些自己曾经熟悉的人和朋友,陆凌天脸上露出了微笑,但是当他笑着笑着的时候,眼泪还是顺着脸庞留下。 突然间,一道带着愤怒冰冷的声音响在陆凌天的耳边:你已经在我门派内转悠了半天,难道还不走吗?真当我幻仙门内无人吗? 说着,陆凌天就感觉一股至强的威压从幻仙门的后山传来,强大的威压仿佛一座巍巍大山撞在了自己的身上,直接把自己轰出了幻仙门。 要不是望乡台玄妙无比,护住了自己的这一缕思想,恐怕这一下,就让陆凌天身受重伤。 他心中惊骇的同时也无比高兴,幻仙门内竟然有这么强的高手,看来暂时不用担心门派被灭的危险了,同时陆凌天心中对于这个强者也有些好奇。 稍微思索一下,陆凌天就明白了,自己以前之所以不知道幻仙门内有高于自己师父的强者,是因为当时自己修为低下,没有知道的权利。 想一想也就释然,像这么一个千年大派,怎么会轻易的走向灭亡,其中的底蕴可是很强大的。 转眼间,他化为一道流星,消失在幻仙门内,或许只有他自己能够听到:幻仙门总有一日会强大起来的。 就在他离开后,在幻仙门的后山中,一间洞府内,一道悠悠的声音响起:为何在刚才感到一股熟悉的气息? 在蛮荒内,陆凌天没有感觉到神州的巨大变化,因为蛮荒中尽是些茂密的森林与绵延的群山,可是在离开幻仙门后,他的心情终于沉到了谷底。 第55章:幻境 因为在他看去,此时的神州是那么的陌生,与自己记忆中的完全不一样,让他忽然有一种恍然隔世的感觉。 从大处来讲,以前自己所熟知的中小型门派已经很少见到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些刚刚建立的门派。 这些门派道统刚刚传承,但是门下弟子却也不少,许多的面孔与门派的名字,他竟然完全不知。 从小处来讲,自己以前所熟知的街道与城池也完全变了模样,不是替换了名字就是移动了位置。 唯一没有改变的就是那永恒不变的青山绿水与自己记忆中熟知的人儿。 陆凌天行走在高空中,俯览着下方的大地,越看他越感觉陌生,越看他越感觉心痛。现在的他虽然还不知道自己在神州呆了多长时间,但是由此可见,一定很久很久了。 想起了慕雨在神州一呆就是近万年,他的心中有一种惶惶不安的感觉。 一股浓郁的悲哀情绪从陆凌天的身上散发而出,虽然他自身现在是一缕思想所化,但是情绪与感觉还是有的。 他就这样默默的行走在神州浩土每一个角落,他来到了灵音山万法寺,跨过了蛮荒与南疆火云阁之间的原始山脉。 他来到了北寒的魔域,可是眼前的景象依旧大大不同,虽然生前陆凌天并没有深入魔域,但是他依旧感觉出了重大变化。 他来到了寒冷的冥界山脉,走进了冥界的妖族。 金碧辉煌的宫殿让心若死灰的他有了刹那的清醒,他看到了无数的冥界妖族族人在修炼,更是感觉到了修为高强的修士在自己的洞府吐纳打坐。 这一次,陆凌天没有敢贸然的闯进冥界妖族,因为妖族历来都是高手无数,只怕自己刚一进去,就被法力通天的老怪所发现了。 本来他想去看一看雅霜的,可是他又担心自己的思想被高于无我之境的强者所灭,他还没有踏遍神州,他还没有见到自己的故人。 就在陆凌天刚刚离开冥界妖族的时候,突然间一道幽幽的声音传来:是不是与自己想象中的不一样,是物是人非,还是人是物非,又或者说什么都不是? 淡淡的声音仿佛来自九天之上,声音中充满了无限的怜悯与悲哀。 悲哀的声音让陆凌天心中一惊,不过瞬间他又平静下来,结合刚才的声音与自身的状况,他可以肯定,这说话的一定就是孟仙。 陆凌天丝毫不慌,淡淡说道:孟仙,你想怎样? 孟仙微微一顿,片刻后道:陆凌天,现在的神州已经不是你所看到的神州了,十年已经过去了,该消失的始终在消失,不该消失的也只有记忆成为永恒,你是不是很悲哀? 十年?十年原来已经过去了十年陆凌天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口中不断的喃喃自语。 孟仙接着说道:我想这几天你已经看到了,你所熟知的人还有几个,你所熟知的地方还有几处,你能回到家乡又如何? 陆凌天的双眼慢慢下沉,是呀,神州的一切都变了,变得陌生了,除了这里的气息没有改变,还是原先的样子,其它一切都变了。 不对,不对,神州就是我的家乡,我在神州里的所作所为都是为了能够回到家乡。陆凌天口中说道。 孟仙一声轻笑道:面对这物非人非的世界,你还有眷恋吗?对于现在的你而言,神州才是你最熟悉的地方。 孟仙的话仿佛一记重锤击在凌云的心上,自己离开神州浩土已经十年,而这十年的时间他都是生活在神州,相比较起来,倒是在神州生活的时间要长一些。 与其在这样的陌生中生活,不如回到神州,那里才是你真正的家乡,回来吧,和我去见混沌魔尊,他会给你无上的修为,让你成为数一数二的强者。孟仙的声音再度响起。 只见陆凌天眼中的黑色火焰已经慢慢暗淡下去,失去了原有的漆黑光泽,只是他还在做最后的挣扎,努力的从孟仙的幻境中走出。 回来吧,回来吧 陆凌天一声怒吼道:孟仙,你以为自己的幻境能够让我陷入进去吗?我陆某在生死边缘徘徊至今,你太小看了我的心性。 哦?是吗?我就请你再看一样东西,不然的话你不会死心的。 孟仙说完,就见原本晴空万里的天空散发出蒙蒙青色光芒,瞬间就覆盖了陆凌天头顶三丈范围的大小,而后就不在扩散。 这些青色的光芒完全呈米粒状,静静的漂浮在天空中,缓慢的旋转着。 陆凌天怔怔的望着头顶的天空,心中有了一丝猜测。 果然,在他的注视下,青色的光芒渐渐凝聚,最后竟然形成了一面磨盘大小的石块。 这面石块呈青色,上面被打磨的明亮如镜,在圆形石块的四周还雕刻出了一圈花纹与几只不知名的图腾。 孟仙的声音响起:这面石镜名曰三生石,是我最厉害的四大法宝之一,从这镜子的上面你可以清晰的看到你的前生今世。 陆凌天没有说话,他知道孟婆还有话说,孟仙接着说道:这望乡台内你只是一缕思想,尽可放心就是,三生石的光芒照射在你身上,就会显示出你的前生今世。 深深凝望着三生石,他一步跨出,瞬间来到了三生石青色光芒照射的范围内。 青色的光芒紧紧的包裹着陆凌天的身体,好像穿透了一样,大量的米粒状光芒融入进去,不过在片刻后,融入进去的光芒又统统出来,返回到了三生石内。 在他惊讶的目光中,只见在三生石上,渐渐出现了一片模糊的景象,好像那是一座山脉,在山脉中还有许多村庄。 三生石上的景象慢慢清晰,陆凌天终于看清了,那就是六大宗派争夺陷仙剑时的场景,那黑压压的一片不就是六大宗派的人吗? 看着这些自己曾经经历的画面,如今再一次显化在自己眼前,陆凌天一阵唏嘘,感觉一切都宛如昨日般。 当他看到煞王逼迫自己用出了天煞经法决,看到自己重创了煞王,这些画面无一不让凌云心中五味杂全。 他看到了陆凌轩与张思琪不顾自己师门的阻拦,毅然护在自己身前,看着自己的亲人睚眦欲裂的痛苦模样,陆凌天的心狠狠的抽动了一下。 画面再一次转换,这一次他看到了自己背叛幻仙门的时候,沈瑶怡然不惧的面对前来击杀自己的陷仙古阵,看到了沈瑶身死前的刹那,他的心无比沉重。 最后他看到了自己的幻影掌门召唤出幻仙门饲养的灵兽与兽魔决斗,更是看到了自己幻玄被杀死的时的凄惨模样。 众多亲人的愤恨与疯狂,不禁让陆凌天心中疼痛,同时也让自己对鬼煞宗还有煞王的憎恨。 第56章:四灵 望乡台上,陆凌天的骨架一阵颤抖,紧接着他慢慢的睁开了双眼,只见明亮的眼眸已经有些暗淡,恐怕是自毁一缕思想带来的创伤。 一旁的慕雨见陆凌天已经醒来,连忙问道:怎么样,你没事吧。 陆凌天冲着慕雨点了点头身子从望乡台上一跃而下,大声喝道:孟仙,出来吧,你的计谋我已经看透,你不必在隐藏了。 一阵摄人心魄的娇笑声响起,孟仙说道:没有想到,遗忘桥没有遗忘你,望乡台没有留住你,三生石更是扰不了了,没想到,第四件法宝也依旧困不住你。 说完就见从虚空处,慢慢显露出一道靓影,只见此女面似芙蓉,眉如柳,比桃花还要媚的眼睛十分勾人心弦,肌肤如雪,一头黑发挽成高高的美人髻,满头的珠在阳光下耀出刺眼的光芒,鲜红的嘴唇微微上扬。 淡绿色的长裙,袖口上绣着淡蓝色的牡丹,银丝线勾出了几片祥云,下摆密麻麻一排蓝色的海水云图,胸前是宽片淡黄色锦缎裹胸,身子轻轻转动长裙散开,举手投足如风拂扬柳般婀娜多姿。 陆凌天震惊的看着款款而来的孟仙,这与他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在他想来应该是一位满头白发苍苍的老者,因为她的名字就是孟仙奶奶。 那里想到竟是一位如花似玉的女子,不光陆凌天看的一愣,就是慕雨也始料未及,甚至孟仙在容貌与气势上都要略胜她一筹。 正所谓:其形也,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荣曜秋菊,华茂春松。只有如此词句才能彰显出孟仙的绝世身姿。 很震惊是吧,没错我就是孟仙奶奶。孟仙的声音宛如黄莺出谷,悦耳动听。 陆凌天盯着孟仙,缓缓说道:你不光用那些登台阶失败的修士炼化为毫无内力的傀儡,更是在我思想进入神州浩土后,先以望乡台的禁制想要直接抹杀我的思想,最后又用幻境迷惑我的心智,我想那幻境就是你的第四件法宝吧。 孟仙赞许的点了点头,说道:不错,那件法宝就是忘情汤,可令对方陷入自己的痛苦回忆中而不能自拔,没有想到你的心智竟然如此坚强。 陆凌天一声冷喝:混沌魔尊,我自会去亲自拜访,就算你不来擒我,我还是为去中央地带。 孟仙清冷的说道:看来你已经有所觉察了。 陆凌天的身体猛然间爆发出森然的杀机,眼中的黑色火焰腾腾燃烧,冰冷的气息顿时弥漫在每一个角落。 孟仙微微一笑,宛如桃花盛开,她摇了摇头道:黑色的内力固然强悍,可是即使这样,你我也只是在同一个水平上,如果我要走,你能留得下我吗? 没错,此时的陆凌天已经达到了无我之境的中期,在经历过遗忘桥的巨大压力,又借助望乡台使自己的思想在神州浩土上经过了三生石与忘情汤的洗礼,竟然从初期之境达到了中期。 灰色的苍穹下,陆凌天的头顶上空,突然出现了四头凶兽,这四头凶兽正是他收服的穷奇,毕方,饕鬄与烛蛇,本来后两人乃是修士,奈何陆凌天把他们按照记忆中的模样,祭炼成了两头凶兽。 孟仙嗤之以鼻,看都不看四头凶兽,玉手一挥,遗忘桥凭空而起,并且迅速的放大,上面流转着青色的光芒,同时一股无可匹敌的压力从遗忘桥上压下。 四头凶兽乃是陆凌天第一次放出对敌,只见凶兽嘶吼,声音震天撼地,四股强大的气势直接形成了一道粗大的旋风,围绕在凶兽的旁边。 他眼中寒光一闪,手中放在后背,一只手指挥着四头凶兽发出了最强的攻击,只见天空中四道不同的光芒从凶兽的口中吐出,向着压下来的遗忘桥击去。 红蓝紫黄四道光芒快速形成了一个个巨大的圆球,仿佛一轮散发着无限炽热能量的骄阳,横跨在天空中。 一股狂暴的气息而出,与遗忘桥的压力不断抗衡,就在四个圆球与遗忘桥相撞的一刹那,那只放在后背的手,突然间乌光一闪。 陆凌天手握煌灭剑,红色的剑身形成鲜明的对比,他运起全身的修为,催动着煌灭剑,以惊天地泣鬼神的速度向着遗忘桥刺去。 四头凶兽本就是骨架后期的强者所化,怎能与有无我中期之境的孟仙相比,如此只是让对方心生轻视,而出手的煌灭剑才是他最大的杀招。 只见在四个颜色不同的圆球后面,煌灭剑就像一道黑色的闪电,而这黑色的闪电的头部竟然还是深红色的,如此怪异的感觉,就连孟仙也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剧烈的爆炸声与肆虐的能量波动横扫着四面八方,只听叮一声,精铁交鸣声响起。 紧接着,煌灭剑打着旋转从爆炸的能量中飞去,而遗忘桥也仿佛受到了创伤,急速后退。 孟仙一声凄厉的惨叫,无可挑剔的身子就像遭受了重击向远处飞去。 在空中的过程中,只见她的容貌快速变化,原本宛如娇花明月般的脸庞迅速衰老,一道道皱纹布满脸上,满头的青丝也变成了一头白发,宛如白骨般的手臂上紧紧的裹着一层皮。 这还是那个绝世倾城的佳人吗?眼前的孟仙只是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而已。 陆凌天心中惊讶,但却不露任何神色,他道:这才适合孟仙奶奶这个称号。 其实他不知道,自己的煌灭剑的攻击力已经被遗忘桥卸去了一半,另一半才传到孟仙身上,如果不是这样,恐怕孟仙已经出现了本来的模样,一具生有筋血的骨架。 放屁!一声怒吼声从孟仙奶奶的口中说出,这与她刚才的形象实在大相庭径,其声音的苍老与嘶哑竟然与一名老太太一模一样。 他这一骂,不光是陆凌天一愣,就是慕雨也明显的一愣,没想到刚才还是倾国倾城的佳人,竟然会如此说出脏话。 孟仙接着说道:陆凌天,今天虽然我败于你手,但是混沌魔尊迟早会擒拿与你,夺回属于他自己的东西。 第57章:全能城 慕雨冰冷的说道:你口口声声说混沌魔尊,他是不是就在神州的中央的死亡禁地,他到底是什么人? 哈哈。。。苍老嘶哑的声音仿佛恶鬼哭泣,凄厉刺耳。只听的慕雨耳朵一阵发麻,后背发凉。 孟仙道:这些岂是你能所能知道,不过。。。只要你们能够走到死亡禁地,这一切你们终究会知晓的。 说完,就见孟仙一跺地面,望乡台隆隆而动,带着无与伦比的速度载着孟仙向着远处飞去,只在刹那间就失去了她的踪影。 陆凌天一阵苦笑道:这孟仙很有可能就是混沌魔尊的手下,此次前来,就是为了擒拿或者阻拦我等,这次失败,我想混沌大魔是不会轻饶她的。 慕雨的秀眉蹙在一起,无比担忧的说道:看来我们以后的路程将会更加难走。 陆凌天看了一眼身旁的慕雨道:我估计这里距离中央的死亡禁地已经不远,我们历经千难万险,如今就是刀身火海也要去闯一闯。 灰色的天空中,阵阵疾风吹过二人的身边,但是他们二人却丝毫不为所动,在一具骨架的旁边,盘坐着一位身穿紫色衣裙的女子。 只见这位女子生的闭月羞花,白暂的脸庞上挂着一丝淡淡的笑容,她两只雪白的手臂就像莲藕般暴漏在外,泛出迷人的光泽。 一头乌黑的秀发垂落在身下的虎兽身上,相比于这位美貌的女子,身旁的骨架修士就太显得格格不入。 但是在这位修士的身上,却散发着一股独特的魅力,尽管这副骨架看上去极为的平凡,但是不知为何,面对此人竟然有一种面对巍峨高山般的感觉。 这二人自然就是陆凌天与慕雨,小白的速度尽管比不上乾坤盘。 今天是陆凌天击败孟仙的第四天,他们化为一道流光一刻不停的向着中央的死亡禁地接近着。 而慕雨也静静的抓住陆凌天的手,脸上浮现出满足的微笑。 就在陆凌天的脑海中分析着孟仙所给出的消息时,飞行中的小白,突然间一阵兴奋的嘶吼。 只见在前方不远处,一座黑色的城池静静的矗立着,这是凌云自从离开云海城,第一次看到城池。 这座城池并不是想象中的那么大,比起冥骨城与云海中,这座城池要小一半之多,而在城池的外面还有许多凡俗之人在此劳作。 等走进了发现,这些凡俗之人,竟然全部都在搬运着石头,这让凌云与慕雨有些不解,这尚是第一次见到这种情形。 而在这劳作之人的远处,则有三五个军卫在此查看,很有可能就是监督之类的。 陆凌天静静的看着这座城池,只见在城池的大门上面,写着全能城而最令他与慕雨疑惑不解的是,在这座城池的上面尽然没有半点禁止符,这在神州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要知道,凡是城池都会在城主的加持下,布满一层层厚厚的禁制,这样不仅能够增加城池的坚固性,还能阻挡敌人,毕竟这些城主完全是靠实力说话的,谁有实力就可以坐城主之位。 而城主自然忌惮,故而不但的增加自己的实力与提升自己的法宝,还有就是增加军事力量。 这个时候,慕雨来到一名军卫的身旁,微笑着说道:这位大哥,我们夫妻二人乃是从遥远的云海城中来,路过全能城,不禁想要游玩一番,不知能否进城? 这名军卫看到慕雨的美貌以及微笑的脸庞,顿时整个人都愣住了,慕雨的容貌与身姿都是有着致命的杀伤力,像他这种军卫哪里见得? 只听军卫连忙答道:能,当然能,而且这段时间由于修正城池,故而凡是到全能城的修士会由城主亲自检查接待。 慕雨疑惑不解的问道:修正城池?为什么要修正城池,难道有外人前来破坏? 那倒不是,而是全能城以前完全是这些凡俗之人自己创立的,规模很小,只有几百人口,是我们的城主来到这里后,接替了这些凡俗之人的统治,成为了城主。这次修正就是要加大全能城,向四面扩展。军卫说道。 压下心中的惊讶,慕雨又问道:那么这由城主亲自检查是怎么一回事? 军卫一边瞄着慕雨的身体,一边回答道:由于城池修正,所以上面的禁止符必须要解开,前来的修士自然要由城主检查。 这时,陆凌天已经来到了慕雨的身边,听到了军卫的说话,不由得说道:这位城主叫什么?我等荣幸,去拜会一下。 军卫这时把目光不舍的从慕雨的身上转到陆凌天的身上,不禁一愣,从陆凌天眼中的紫色火焰可以看出,对方已经是骨架中期的修士,是自己惹不起的。 他连忙恭敬道:城主的名叫毕冉真人,是十年前接手全能城的。 告别了军卫,慕雨与陆凌天来到全能城中。 只听陆凌天说道:以后别再说我们是夫妻,你堂堂一代妖族族长,难道就没有一点族长的威严吗? 慕雨一愣,而后笑道:那有什么,如果我们撇清关系,说不定那些人会给我们带来麻烦,真不知你那么死板,怎么会走到今天。 陆凌天顿时哑口无言,看着前方已经远去的身影,心中不禁一阵苦笑。 全能城的中央广场之上,只见这里有着大量的军卫,这些军卫全部整齐划一的站在一起,手中紧握着寒光闪闪的兵器,一股无言的威压弥漫在整个广场。 在这些军卫的中央位置,一把交椅上,坐着一位骨架后期的修士,在他的旁边还放着一把宽大的巨剑,剑身的上面则雕刻着蛟龙出海。 他就是全能城的城主,毕冉真人。 毕冉真人本是一个山脉中不问世事的修士,后来不知为何来到这全能城,那时的全能城没有任何人统治,凡俗之人依靠自己的力量,才建了一座小小的村庄。 第58章:毕冉 这毕冉真人来到全能城,一通好杀与威胁,逼迫这些凡俗之人为自己奴役,这才有了登上城主之位,扩建城池的事情。 陆凌天与慕雨不急不缓的来到广场之上,慕雨看了一眼两旁的军卫,眼中闪现出不屑之色,而陆凌天则看都不看一眼,好像那些军卫犹如空气般。 随着沉稳的步伐,他们来到了毕冉真人的面前。 只见毕冉真人看了一眼慕雨,顿时心中已经暗暗戒备起来,随后又看了一眼旁边的陆凌天,这一看他的心沉到了谷底,因为他看不出陆凌天的修为。 这对他来说是一个危险的信号,能达到骨架后期的修士,又能坐上城主之位,其心思自然非同一般,他已经看出了面前二人的不凡。 陆凌天口中传音道:让你的军卫退下,我们来谈一谈,如果有什么歪心思,就休怪陆某无情出手。 此时的陆凌天口气极为的狂傲,面对这些修士,在他看来就如面对那些凡俗之人,如今已是无我中期之境的他,除了死亡禁地中的混沌魔尊外,已经没有人让他顾虑了。 坐在交椅上的毕冉真人连忙站起,喝退自己手下的军卫,对着陆凌天与慕雨一抱拳,说道:不知二位前辈有何吩咐。说话竟是无比恭敬。 就在他们三人交谈的时候,远在神州的中央之地,死亡禁地之中。 这里依旧是黑雾缭绕其中,更有阵阵嘶吼声从里面传出。 在中央的位置上,祭台之中盘坐的黑色身影,仇毒恭敬的站在他的身旁。 就在神秘身影的正下方,整个祭台上雕刻着诸多的奇怪图案,这些图案在这时竟然散发出一丝微弱的光芒,尽管很是微弱,但是黑色雾气的包裹下,却显得异常扎眼。 而在黑色身影的左边,一位身材曼妙的身影同样站在那里,看不清此人的相貌,但是在她的身旁,一件好似桥梁般的法宝静静的悬浮在她的旁边。 如果陆凌天此时在这里,定会一眼认出,这位修士竟是孟仙奶奶。 只听孟仙开口说道:魔尊,属下失败了,那陆凌天功力深厚,修为不测,我不是他的对手。 一声冷哼从神色身影口中发出,只见在他旁边的雾气急剧的翻滚,瞬间淹没了他的轮廓,他冰冷的说道:他的成长速度果然很快,看来我是找对人了,再过一段时间,这祭台下方的东西就会出世,到时我就可以一统神州浩土,成为主宰。 仇毒与孟仙不敢多言,心中惶恐不安。 只听那道身影又说道:你既然失败,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孟仙冷汗直流,噗通一声跪在祭台上,口中连忙说道:请魔尊开恩。 黑色的身影口中一声冷哼,大手一挥,就听孟仙一声惨叫,不见踪影,身后的仇毒大气都不敢出一口。 仇毒,你说我们的计划会成功吗? 仇毒身子猛然一顿,心头一紧,口中说道:魔尊修为盖世,必能达成所愿。 听了陆凌天的意思,毕冉真人尽管心中惊怒交加,但是碍于看不透对方的修为,只好隐忍不发。 陆凌天微笑着看着毕冉真人道:不知真人的意思如何? 毕冉真人面露苦笑道:这个在下需要仔细考虑一番,不妨二位在这全能城多歇息几天也好。 既然不好答应,那就缓兵之计,这是毕冉真人此时心中的想法,从刚才的判断得出,陆凌天与慕雨二人的实力深不可测,对方竟会提出这样的要求。 他刚在全能城中站稳脚跟,还真不想去什么死亡禁地。 陆凌天的想法就是想让毕冉真人和自己去中央的死亡禁地,所以才对他说了那么一番话,而事实也如他所料想的一般。 这毕冉真人不会轻易的和我们走的。慕雨对着陆凌天传音说道。 陆凌天道:我知道。 慕雨微微惊讶,看了一眼身旁的陆凌天,忽然感觉是这么的陌生,他的一切对于自己来说,都越来越神秘,让人捉摸不透。 你想怎么样? 陆凌天沉默片刻,继续传音道:其实我早就料到这毕冉真人不会和我们去中央大陆,我之所以这样说,就是为了杀他而找的借口而已。 尽管他说的若无其事,但听在慕雨的耳中,却感觉杀机寒冷刺骨,就连心神都不禁一颤。 陆凌天的手段与心思越发的狠辣无情,这与慕雨刚刚认识他时有很大不同,她不知道这样是好是坏,也不知道意味着什么。 慕雨默默说道:既然想杀他,何不直接动手? 陆凌天道:全能城刚刚建成,如果不找一个像样的借口,恐怕难以服众,毕冉欺压凡俗之人,霸占凡俗之地,更是想要斩杀我等修士,这不是一个很好的借口吗? 三天后,全能城依旧不间断的扩建着,那些凡俗之人,那里经得起这样的折腾,如今已是死去一半之多,剩下的一半也是苟延残喘。 这三天来,陆凌天与慕雨无所事事,所有的时间都在全能城中转悠,偶尔去城外看一看扩建后的城池。 对于毕冉真人来说,这三天真是度日如年,他终于明白了陆凌天的意图,想要逼迫自己跟在他的身边,这三天他不是没有想过逃走,但是陆凌天那庞大的内力始终环绕在他的身边,只要自己稍微一动,恐怕机会找来杀身之祸。 无奈之下,毕冉真人除了每日的修炼打坐外,已经很少去城外监督。 这一天,陆凌天来到毕冉真人的厢房处,大手一挥,只见大片大建筑物顷刻间消散干净,露出了面带恐慌之色的超风真人。 陆凌天淡淡说道:如何?毕冉,你作恶多端,难道还想留在这里吗? 毕冉真人未到全能城前一直闭关潜修,修为自然不俗,如今更是被陆凌天逼到这个份上,不禁心中怒火中烧,发誓就算被抹杀,也要斗上一斗。 强大的气势从毕冉真人身上散发而出,他的眼神冰冷无比,仿佛来自地狱的幽灵,他的气势不断的攀升。 毕冉阴森的说道:陆凌天,就算你修为再高,也休想得逞。 陆凌天哈哈一阵大笑,运足自己的修为,大声喝道:毕冉真人身为修士,强占凡俗之人的城池,今日陆某就为全能城的凡俗人斩杀尔等。 他这一喊,配合强大的修为,只听声音震天,隆隆而响,瞬间传遍了整个全华城,无论修士还是那些凡俗之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毕冉真人自然不甘屈辱,全身亮起深紫色的光芒,一把开山刀出现他的手中,只见此刀寒光四射,上面更是覆盖了一层紫芒。 提起大刀,毕冉真人一声怒吼,高高跃起,粗壮的骨架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开山刀带着撕天裂地的气势向着陆凌天劈来。 太清元道悄然运起,只见陆凌天的身形仿佛一道烟雾般慢慢消散,就这样的凭空消散在毕冉真人的面前。 还在空中的毕冉真人看到这一幕,心中大惊失色,对方的修为尽管比他自己要高,但是在自己着霸绝天下的一刀下,竟然还能躲开。 只听轰的一声,毕冉真人的一刀已经结结实实的劈在大地上,顿时掀起了无数泥土与飞沙,就连整个全能城都颤抖不已。 只见广场之上,这时已经完全被肆虐的刀气布满,不断的摧毁着一切建筑,漫天的尘土就像刮起了风暴般。 良久,波动平息,尘埃落定,广场上已经失去了陆凌天与慕雨的身影,唯有持刀而立的毕冉真人,谨慎的观察着四周。 现在他的心中发苦,有种骑虎难下的感觉,对方的修为已经大大的出乎意料。 第59章:又客串 现在可以送你上路了。冰冷的声音从毕冉真人的背后传来。 只见陆凌天与慕雨仿佛没有移动过一般站在那里,森然的杀机从他的眼眸中迸发而出,仿佛一尊死神收割着生命。 空间崩塌!陆凌天的话语仿佛魔鬼的召唤,虽然声音平静无奇,但是其中的每一个字都蕴含着天大的杀机与危险。 只听哗啦一声,毕冉真人的头顶虚无处,蓦然破碎着一道伤口,仿佛此时的天空是被陆凌天生生撕裂的一般,毁灭与吸力更是在不足眨眼间就把惊恐的毕冉卷入黑洞中。 黑芒消散,灰色的天空恢复了平静,那单调的颜色还是依旧的死气沉沉,波澜不动。陆凌天眼中杀机收敛,在他的掌心中,一团深紫色的魂魄显得异常痛苦。 慕雨复杂的看了一眼陆凌天,她知道神州的残酷,是以实力来说话的,但是却是第一次见有人以收取魂魄祭炼为法宝的行为,这需要很多的杀戮才行,若不是心狠手辣无情之辈,绝难做出。 不多时,陆凌天与慕雨离开了全华城,也带走了毕冉真人。 天空中,乾坤盘急速划过神州的大地,诸多的景物在陆凌天与慕雨的眼前一闪而逝,飘渺的雾气缭绕在他们身旁,强劲的罡风吹动着晨雨的衣裙,也让陆凌天眼中的火焰左右摇摆。 山川河流,原始森林,沙土连天,绵延群山,这一切都在陆凌天眼底下飞快倒退,他全力操控乾坤盘向着中央的死亡禁地飞去。 慕雨说道:依照这样的速度,恐怕很快就会进入最中央的地带,那里是一个充满危险的地方。 陆凌天目不转睛的盯着前方,说道:现在我到是很想见一见混沌魔尊,或许见了他才能明白一切。 不知混沌魔尊是何境界,恐怕我们 陆凌天并不答话,对于他来说,这些都没有任何的意义,只有真正的面对时,才能说明一切。 乾坤盘在吸收了金色符后,已经有了一丝变化,不光无坚不摧,就是速度也是奇快无比,起码现在它是陆凌天见过速度最快的法宝。 十天后,在二人的眼前又出现了一座庞大无比的城池,这座城池占地宽广,就算比起冥骨城也要大上一倍有余,这还是二人第一次见到如此庞大的城池。 南堂城是由肖义,肖仁和肖典三兄弟共同掌管,毕竟此城颇具规模,修士与凡俗之人更是多不胜数,三位城主均已是骨架后期之境。 在南堂城中扫视一遍,陆凌天眼中精光一闪,嘴角露出了一抹神秘的笑容,他一步跨去与慕雨已经来到了南堂城的大街之上。 繁华的街道,林立的店铺,更有贩卖之人大声吆喝,可谓是车水马龙,人山人海,好一派繁华的景象,这样的情景在神州极为的稀有,就是在现在的神州上,也算得上繁华之地了。 陆凌天倒也见怪不怪了,到是慕雨,骤然见到如此繁华异常的城池,不禁心花怒放,两只美丽的眼睛四处乱瞧。 二人没有引起任何的注意就来到了三位城主的城主府内,在陆凌天庞大的内力下,那些军卫纷纷行为呆滞,站立不动。 这样的举动无疑引起了三位城主的重视,纷纷祭起自己最强大的法宝,迎接敌人,只是来人岂是他们所能抵抗的。 陆凌天望着肖义,肖仁与肖典,冰冷的说道:臣服或者死。 老三肖典道:好狂的口气,今日你去死。 陆凌天一声冷哼,祭出乾坤盘,三人看见后,只见大把深紫色的长剑,如长虹贯日般划破虚空,宛如三条神龙般吞噬而来。 乾坤盘骤然出手,没有任何的能量爆发,也没有任何光芒,在与三把长剑相撞的瞬间,只听喀喳,喀喳紧接着三把长剑全部化为碎片倒飞而回。 三人心神俱震,不顾伤势,疯狂后退,这是什么法宝,竟然如此厉害。 空间崩塌!陆凌天一声大喝,在三人后退的地方,一道无比巨大的黑色巨口悄然张开,没有任何的预兆,就像是地狱的大门在迎接着三人的回归。 啊heip;惨叫声响起,几乎实在空间崩踏的时候,三人就已经身死,除了一声声惨叫,他们什么都没留下。 三个骨架后期的修士,被陆凌天两招斩杀,这惊骇世俗的手段在古神州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而三位城主至死都不明白招惹了什么人,或许他们永远都不会明白了。 看着手中的三个光团,陆凌天收入了乾坤盘中,打算一起祭炼。 南堂城依旧还是如往常般的平静,说是平静,但也有诸多争斗,毕竟神州无比残酷,只是在城池中还好上一些。 繁华的街道上,来来往往的凡俗之人与修士和往常一样,没有任何区别,街道还是那条街道,这里的凡俗人依旧每日劳作。 三位城主的死亡没有任何一人知道,或许他们终究会知道这一切的,但是现在不还是什么都没有发生吗? 陆凌天与晨雨离开了南堂城,从来到南堂城到离开此城,也只不过区区三个时辰,除了三位城主的魂魄,他们没有带走任何东西。 灰色的苍穹中隐隐有风声怒号,这里仿佛永远都是一个地狱,没有生气,没有色彩,有的只是生死,生存。 一片茂密的树林内,陆凌天盘膝而坐,在他的对面,慕雨谨慎的观察着四周,而在她的旁边,已经是骨架中期之境的小白,懒洋洋的卧在那里,偶尔张开双眼,随后又闭上。 树林的枝叶发出哗哗的声响,就像一条流动的小溪,风吹过叶面泛起层层波纹,带来了一丝凉意弥漫在林间。 只是在这里,无论风多么的清凉,树叶多么的摇摆,却始终充斥着一股死气,这一切都仿佛是人为造成的。 三颗散发着深紫色光芒的魂魄在陆凌天的祭炼下,慢慢的变成了一头头凶兽,这些凶兽就像刚刚孵化出的小鸟,在他的掌心四处张望。 这是陆凌天根据自己记忆中看到的凶兽形态,而强行把收来的魂魄祭炼成这副模样,这也是他抹去魂魄神识的原因。 看着三个魂魄慢慢飘回到乾坤盘中,他的嘴角泛起了一抹笑意,如今在自己的手中足足有七个骨架后期的魂魄,他们统统被陆凌天祭炼成了凶兽的形态。 也就是说,七头凶兽就是陆凌天的一件法宝,必要的时候,全部放出,估计很难有人抵抗。 三天后,陆凌天与慕雨来到了另外一座城池,这座城池的名字叫mdash;mdash;花飞谷。 第60章:花飞谷 之所以叫花飞谷是因为这座城池身处在一片大峡谷中,不光人迹罕至,就是修为高强的修士也不愿来到这里。 花飞谷虽然规模中等,但是城池里面几乎没有什么凡俗人,大多数是修士,因为那些凡俗之人是受不了峡谷中的这些瘴气。 陆凌天二人没有任何的停留,来到这花飞谷中,入得城池,直接找上了谷主,也就是城主mdash;mdash;双林。 就凭你们二人?双林震怒说道。 陆凌天明显一愣,有些怪异的看着双林,这还是第一次有人竟然说话,不禁多双林充满了兴趣。 陆凌天道:就是我们二人,难道杀你还不够吗? 双林眯起双眼,摇了摇头道:你别说,还真杀不了我。 对于突然出现的陆凌天与慕雨,双林异常震惊,但是二人上来就是要杀自己,在神州只要有实力,就能杀人,所以他并没有问为什么。 在这花飞谷中,他并不怕陆凌天,身为一谷之主,又在这人迹罕至的地方,他怎能没有任何的防备?这防备也是陆凌天与慕雨没有想到的。 这时慕雨露出感兴趣的神色道:你是凭的什么,那么有恃无恐。 一声冷哼从双林的口中发出,只听他大声喝道:一千死士,现。 随着话音刚落,就见从城主府的四面八方,亮起了一道道紫色的光芒,这些光芒有着明显的差别,有的是浅紫色的,有的是紫色的,更有甚者是红色的。 同一时间,一股股滔天的杀机与愤怒从这些光芒中散发而出,瞬间就锁定了整个城主府。 陆凌天与慕雨并未惊慌,而是煞有介事的看着涌来的光芒,他们心中其实非常震惊,从涌来的光芒中,他们已经感觉出这些修士身上都充满了决然之气。 这种一去不回头的气势,不禁让陆凌天心中一阵悸动,他已经很久没有这样的情绪了,因为他已经感觉出了危急来临。 双林的声音传来:我花飞谷并未有什么军卫,只有这些死士,只要他们出现,目标就是与敌人同归于尽。 他的声音尽管平淡无奇,但停在陆凌天与慕雨的耳中,却大吃一惊。 他们没有想到竟然有修士甘心情愿的一死,来换取城主的生机。 光芒消散,只见一千名死士静静的站在广场上,他们的身上涌出大量的煞气,眼中更是流露出疯狂与毁灭。 哈哈哈就凭他们?陆凌天声音宛如奔雷,同样的话语回给了双林。 双林祭起一件法宝,一边快速的后退一边说道:看下去你就会知道。 刹那间一千死士纷纷带着疯狂的杀意向着陆凌天与慕雨二人奔来,他们神色狰狞无比,眼中死死的盯着二人,全身的修为无限的燃烧。 这是这慕雨心中惊惧交加,面色大变。 只见扑来的一千死士以燃烧自己的真元为代价,在一定的时间内,爆发出强悍的修为。但是这种方法也有致命的缺陷,就是在时间过去后,这些修士就会飞灰湮灭。 修行本是与天争命,所以很少有修士会舍去自己的生命而为别人争取时间,修士本是这样,活的越久,就越更加惜命,不然也不会费尽苦心的寻找永生之道。 陆凌天心中一震,压下惊讶,疯狂的提升自己的修为,就算让他同时面对这一千修士他也不怕,但是如果面对的是燃烧修为的修士,那么就算是他也要退避。 骨架后期的修士已是神州的极限境界,他们燃烧真元,会让自己的修为在瞬间突破止修之境,达到了无我境界。 此时就好比,超过一千个无我之境的高手在围攻陆凌天与慕雨,他们如何能抵抗。 没有丝毫的犹豫,乾坤盘被陆凌天祭出,化为一座山峰般大小,挡在二人的身前,紧接着慕雨祭出地狱神炉同样在乾坤盘之后,为二人增加了守护。 感受着逼人的气势,陆凌天双手快速掐诀,只见一层层禁制光幕出现在二人的身体上,密密麻麻叠加之下,竟有五十层之多。 轰! 爆炸声接连响起,一千死士的悍不畏死,让整个山谷瞬间夷为平地,但是这并没有结束,而是刚刚开始。 随着一个个死士的前扑,爆炸声越来越激烈,大地在庞大的能量下不断的下陷与沉沦,虚空处已经内这些攻击撕得粉碎,一道道裂缝就像一双双眼睛,不断的眨着,往往还没有恢复,就又被撕裂。 灰色的天空不再灰色,此时已经完全变为了恐怖的黑色,它们就像一张张巨口,不断吞噬着四周的一切,不知比陆凌天的空间崩塌强上多少倍。 天地摇动,此时已经没有任何的时间与空间的概念,有的只是炽烈的能量冲击与震耳欲聋的声音。 陆凌天的乾坤盘在这些爆炸中左右摇晃,就像海浪中的一叶扁舟,随时都有可能被巨浪淹没。 刺眼的光华照亮了苍穹,与虚空处的黑色裂缝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整个花飞谷已经荡然无存,变成了一片废墟。 一颗颗宛如骄阳坠地的修士,疯狂的撞击在乾坤盘上,虽然乾坤盘是天地至宝,但是现在残缺不全,更难发挥其威力,尽管抵消了大部分攻击力,但是还有一部分力量顺着地狱神炉传到了陆凌天与慕雨的身上。 陆凌天只感觉一股宛如排山倒海般的力量疯狂的顺着地狱神炉窜到自己的身体中,堪比撕心裂肺的疼痛直接让他如野兽般嘶吼。 这就像自己的骨头,被人一下子碾碎,剧烈而又快速的痛楚足以让人发疯。 陆凌天尚且如此,慕雨更不用说,经过了乾坤盘与地狱神炉,再加上陆凌天,传到慕雨身体中的力量其实已经很小了。 只听慕雨一声痛苦的惨哼,接着就见她的身子宛如断了线的风筝向着远处抛去。 也仅仅是在慕雨落地后不久,燃烧修为的死士在最后一次冲击中消散,陆凌天眼中无比疯狂,不要命的催动着体内的真元,万仙诀已经被他运用到极致了。 一声声痛苦的嘶吼声从他的口中发出,他感觉自己的每一寸骨头都经过了粉碎,就连自己的内力都隐隐有些涣散。 终于只听砰的一声,他的骨架重重的撞在背后的山体上,直接穿透了山体,而乾坤盘在这时也回到了陆凌天身上。 在昏迷前,他能做的就是放出小白,而后栽倒在地。 小白出现后,一声嗷啸,瞬间幻化为一只庞大的狐狸,背起陆凌天与慕雨,以自己最快的速度离开这里。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在一个幽深的山洞内,小白的身子已经被泥土覆盖的成了石雕,它在这里守护陆凌天与慕雨不知多少年了。 这一天,石雕突然崩开,露出了里面的小白,它看了一眼后面的二人,丝毫没有醒转的迹象,不由得向着洞口望去。 小白本是的灵兽,它知道再从来到这个洞里,已经有了十年。 它神情有些黯然,继续守护。 这一天,盘膝而坐的陆凌天终于有了迹象,他眼中亮起了紫色的火焰,非常微小,仿佛风一吹就能熄灭,但却在顽强的挣扎着。 在他的身旁,同样有一副雪白的骨架,这副骨架身材修长纤细,这自然就是慕雨。 第61章:休养 随着时间的推移,陆凌天眼中的火焰渐渐有所好转,如今已是深紫色的火焰,且火势越来越大,全身也笼罩在一片紫光之中。 又过去了一个月,只见盘膝而坐的陆凌天,在他的眼眸中,出现了黑色的火焰,只是这黑色的火焰并没有完全占据他的眼窝,而是形成了一个黑点,宛如深潭般凝聚在那。 在黑色的圆点之外,一圈灰色的火焰紧紧包裹着里面的黑色火焰,这就形成了一副奇异的画面。 那黑色的眸子令人看去,不见全身发寒,宛如自身掉进冰冷的深潭之中,而那圈灰色的火焰更是增加奇异与神秘之感。 如果有别的修士看上他的眼睛,会立刻就被那种深不见底的眼眸摧毁神识。 山洞内,陆凌天的骨架表面镀上了一层金黄色的光芒,宛如穿上了一件金色铠甲,英武不凡。 光芒内敛,山洞内恢复了平静,陆凌天眼中的光芒也随之收敛,露出了灰中有黑的眼眸,看上去竟有一种邪异之感。 这次他受到的创伤极大,体内的内力在那些死士的燃烧真元下,竟然差点熄灭,要不是乾坤盘与地狱神炉分担了那么多的压力,恐怕这一次就算不死,也要道消。 那些死士的攻击力极其强大,骨架中期的修士在燃烧真元的情况下,竟然达到了无我初期之境,而那些骨架初期的修士也都达到了后期之境。 实力普遍的提升,让原本的攻击力也提升到了一个恐怖的程度。 但是这一次受到了伤害并不是没有一点好处,经过这么长时间的修炼,陆凌天更加巩固了无我中期之境的修为,让他的内力更上一个档次,黑色的眼眸外,竟然围上了一层灰色的火焰。 黑色的火焰代表的是无我之境,而灰色的火焰自然就是无天之境,也是诸多修士梦寐以求的境界。 无天是一个境界,一个无人能及的境界,在现在的神州浩土上,陆凌天以前是没有听说过这样的修士,但是没听说过并不代表没有,竟然稀少,可却存在。 这样的老怪都是跺一跺脚就能让整个神州颤栗的强者,他的一句话,神州修士莫敢不从。 而在神州,没有修士可以达到这样的境界,现在就差一步就能达到无我后期之境,到了那时就有可能问鼎无天之境。 陆凌天可以肯定,只要自己达到了无天之境就能恢复人的模样,而不再是骨架的样子,那时候就会生出血肉,成就一个正正真真的自我升华,就可以光明正大的回到自己的神州浩土。 查看了一下自己的身体,陆凌天长身而起,来到洞口外,望着外面灰色的苍穹,心中一声叹息。 这一次击杀双林,竟然完全出乎了自己的预料,这样才导致了受到如此伤害,而双林的绝决与狠辣也让陆凌天一阵后怕。 如果没有乾坤盘和地狱神炉,这次说不定就无缘走进死亡禁地了。 抚摸着小白的头,陆凌天心中暗自想着,而小白也享受般的依偎在他的身旁,半眯着双眼,发出低沉的嘶吼。 陆凌天微微一笑,如今小白已经是骨架中期的灵兽,自从跟着自己,弄到了内力都让这家伙吃掉了,而到了生死关头,小白也多次帮了陆凌天的大忙。 祭出乾坤盘,取出一滴玄冥液,直接按在了小白头颅上,只听小白一声低沉而又痛苦的吼叫,骨架上直接布满一层厚厚的冰霜,眼中的紫色红颜也迅速的缩小。 紧接着陆凌天伸出自己的手掌,把自己的真元缓缓输入到小白的体内,一是帮助小白护住自身的内力,不至于被玄冥液冰封,二是帮助小白抵抗寒意。 看着渐渐稳定的紫色火焰,陆凌天收回了自己的手掌,任由小白自己消化。 这时他看了一眼远处依旧修炼的慕雨,忽然间心中一动。 慕雨的伤势原本并没有陆凌天的严重,她经受的攻击也最小,但是只有骨架后期的她在那样的强烈冲击下,始终没有恢复巅峰。 他又从乾坤盘中逼出一滴玄冥液,如今在乾坤盘里还只剩下三滴。 玄冥液静静的漂浮在慕雨的头顶上,在陆凌天的控制下,融入进了她的骨架内,经过了上一次的经历,玄冥液没有任何阻碍的进入到了慕雨的体内。 随即,陆凌天盘膝而坐,继续修炼吐纳。 第三天,他睁开双眼,看着慕雨,双手掐诀,道道金黄色的真元随着手指的挥动进入慕雨的体内。 由于伤势严重,慕雨吸收玄冥液的速度非常缓慢,照这样下去,就算再过二十年都不一定吸收完。 而陆凌天输入的真元就是加快慕雨的吸收速度,在最短的时间内,发挥出最大的功效。 反观小白,在他自身真元的配合下,吸收的速度异常快,如今已经吸收了快尽一半了。 哈哈哈一阵刺耳的大笑声响彻整个死亡禁地,就连身下的祭台也不禁摇晃一下,浓郁的黑雾翻滚不休,宛如风起云涌般充斥着这片空间。 祭台上那道身影,如今显得异常兴奋,在他的两边分别就是仇毒与孟仙。 阴森的话语从混沌魔尊的口中的传出:好,真是极好,我已经很久没有这么高兴过了,这一次整整一千死士,为这祭台提供了大量的生机。 只见宽阔的祭台下,闪烁着金黄色的光芒,这些光芒宛如天上的繁星般闪闪烁烁,异常刺眼,而且呈线性分布在整个祭台的四周。 而围绕着金色细线则是一些红色的细线,这些红色的细线只是静静的躺在金色细线的旁边一动不动,就像依偎在自己母亲的身旁。 如果陆凌天在这里的话,一定会大吃一惊,因为那些红色的细线,无论散发的气息与形态,都与乾坤盘一模一样。 身后的仇毒说道:这陆凌天真是命大,一千死士竟然都没杀死他,混沌生死盘果然不简单。 一旁的孟仙道:到时候无论什么,还不是我们的,他也走不出神州。 混沌魔尊冰冷的说道:就算他不杀这些修士,我也会一一杀光的,竟然混沌生死盘出现在这一界,那么就是我命不该绝,到时候不光神州,就是在另一端的神州也是我的天下。 仇毒道:要不要我们再次阻拦? 混沌魔尊连忙摆了摆手道:不,现在我改变主意了,不杀他,让他走进死亡禁地,亲手为我送上混沌生死盘。 第62章:杀戮 整整十天后,小白与慕雨纷纷从入定中醒来,如今慕雨的伤势已经完全恢复,又恢复了那个倾城倾国的魔女,而小白在一滴玄冥液的帮助下,也达到了骨架后期之境。 此二人一兽并未在洞内多做停留,当下就离开这里,向着中央的死亡禁地而去。 感受着刺骨的寒风,陆凌天知道自己已经隐隐知道了一些真相,而这一切都要建立在混沌魔尊之上。 三天后,一座城池出现在二人的视线内,陆凌天与慕雨并没在城内停留,击杀掉当地城主后,就收取了魂魄,向前赶路。 由于双林的情况,更加让二人谨慎,这次不光慕雨出手,就是小白与陆凌天被祭炼而成的兽魂也都一一放出,争取在短时间内击杀掉敌人。 如今被陆凌天祭炼而成的兽魂已经十头之多,他们全部都是按照陆凌天自己记忆中的凶兽而祭炼的。 十头凶兽始一放出,嘶吼连连,声音震天撼地,威势无双,就像一群夺取生命的死神,许多修士在凶兽下纷纷死亡。 又跨过一座城池,陆凌天收走了城主的魂魄,冷笑着赶往死亡禁地。 现在离死亡禁地已经很接近了,随着接近,这里的城池也及那件多了起来,城池内最少也是两位城主坐镇,甚至有三位城主与四位城主的。 慕雨说,这是这一种正常的现象,毕竟死亡禁地内,没有任何修士存在,也五人敢踏进那片禁区,所以在死亡禁地的外围,就出现了一些密集的城池。 这些城池围绕在一起,紧紧的包裹着里面的死亡禁地,就像禁锢了一座地狱的大门。 哗啦煌灭剑从一名骨架后期修士的身体处穿过,这名修士不甘的怒视着陆凌天,全身的骨架散落了一地。 又是一名骨架后期的修士向着陆凌天冲来,只见他猛然转身,眼神冰冷,全身迸发杀机,道:空间崩塌。 四字出口,仿佛永恒的诅咒般,虚空破裂,那名修士无声无息间消失。 这几天慕雨见到了杀伐果断,心狠手辣的陆凌天斩杀多名城主与修士,心中竟然对他产生了深深的恐惧。 二人不断的接近着死亡禁地,陆凌天不断的杀戮着,凡是遇到的城池及前来挑衅的修士,纷纷死在他的手中。 现在他手中的兽魂已经积攒了很多,足足可以横扫整个神州。 他的行动与手段让一些修士见面就跑,所遇城池宛如秋风扫残叶般走过,像极了一名来自地狱的魔神,带着滔天嗜血与杀戮,来到这里。 无我中期的修为,让他再修士中如虎入羊群,万仙诀配合法宝,往往都是一招制敌。 这一天,陆凌天与慕雨已经接近了中央的死亡禁地,四周的几个小城池早已经被他清理干净。 就在二人的前方百里之外,浓浓的黑色烟雾完全笼罩了那里的每一寸空间。 百里之外的地方,对于修士来说几乎可以转眼间就能到达,但是在这里,却仿佛是两个世界一般,诡异的场景不仅令人心胆俱裂。 就在陆凌天与慕雨的脚下,本是一片灰色的沙漠,但是在百里外,那里完全被浓郁的黑雾包裹着,就连土地都融入到了黑色的雾气中。 翻滚不休的黑色雾气仿佛具有某种灵性,它们彼此交缠着,围绕着,翻滚着,如此的恐怖与诡异。 更是从浓郁的黑色雾气中传出低沉的阵阵嘶吼声,这就更加增添了死亡禁地的神秘与未知。 在神州的大路上,凡是骨架修士没有不知道死亡禁地的,之所以这里被称为死亡禁地就是因为在着最中央的地方,始终弥漫着浓浓的黑色雾气。 这种黑色雾气无论是对修士还是凡俗之人都有致命的伤害,凡是长时间处在雾气中,无论多高的修为都会慢慢的丧失,最终骨架消散,魂魄不见踪影。 而对于神州的修士来说,死亡禁地就是一个恐怖的存在,他们宁愿战死沙场,也不愿来到这种地方。 原本早在无数年前,组成的一个十人骨架后期的修士来到这死亡禁地中,就在他们走进雾气中,就失去了他们的身影,只有震天的吼叫与惨叫。 后来又有几人或者几十人先后进入过死亡禁地,而从来没有人走出过,久而久之,也就再也无人敢来,死亡禁地这个名字也是从那时候流传而来的。 时至今日,已经没有人敢来这种地方,只有那些苟延残喘的小城池,不甘心被别的吞噬搬来这里,建在死亡禁地的最外围,毕竟这里是一个令人恐怖的地方。 也只有这样,他们才能够生存下去。 至于这方圆几十万里地为何会变成这样的一个恐怖地方,恐怕已经没有人可以说清楚了了,只知道自从神州诞生以来,浓郁的黑色雾气,不断的扩散与吞噬四周的一切。 如此过了很久很久,才形成了这副模样,而从黑雾中传出的阵阵嘶吼声,据说就是当年未能逃走的凶兽,受到了黑色雾气的常年侵袭,而变成凶悍嗜血的雾中兽。 看着那些翻滚不休的黑色雾气,陆凌天眼中精光四射,他终于走到了这个死亡禁地,来到神州以后,没有一日不在想着回到自己的家乡。 而死亡禁地就是他要必须面对的,二十多年了,整整二十多年他都生活在这个刀山火海般的世界中。 尽管自己的前路无比艰辛,甚至在死亡禁地中身死道消也说不定,但是作为陆凌天自己,他不能退缩,也不愿退缩。 而作为生活在这里的慕雨,也同样有着这样的信念,尽管在这里已经一万年了,但是她无时无刻不在思念着自己的家乡,那个生他养他的神州浩土。 甚至比起陆凌天,她更加渴望的回到家乡,不然的话,也不会放弃一切来追随他,同他一起面对诸多生死危机。 死亡禁地就是他们这一次的目标,他们的推测就是在死亡禁地中,有着通往神州浩土的道路,这也是陆凌天多方的印证与推测。 当他还是一名小小的修士时,在回中原的道路上,曾经碰见一条骨蛇,他最后杀掉了骨蛇,而在骨蛇临死时,就说自己是从神州而来的。 现在陆凌天依旧疑惑不已,按照神州的境界来看,骨蛇已经达到了骨架之态,也就是修士中的练神返虚之境,竟然被他亲手击杀,这已经违背了常理。 还有就是自己刚来到神州的时候,自称暝王的魂魄修士,也被他亲手斩杀,但是在神州中,除了修为达到了一定的程度,否则没有人敢自称暝王,暝王,顾名思义就是一暝之王的意思。 一个魂魄修士竟然敢自称暝王,这里面一定隐藏着什么。 这种猜测更加证实了死亡禁地中有通往神州浩土的通道。 随着陆凌天与慕雨的接近,越加的感受到了这些黑色雾气的不同寻常,在这里,他们感受到了一股阴冷之气,就放这个所在就是在人间的地狱入口。 浓重的阴冷之气不禁让人肌体生寒,就算是骨架之态的他们也不禁感觉到后背发凉。 在这里,那些翻滚的雾气仿佛受到了某种限制,不再向外涌动,而是规矩的停住自己的步伐,不敢越雷池一步。 吼 嘶 突然间,一阵兽吼与好像毒蛇发出的声音在漆黑的雾气中响起,突兀的声音,不禁让陆凌天与慕雨吓了一跳。 感觉这些雾中兽就在自己的眼前,与自己只是隔着一层黑雾而已。 陆凌天眼中的寒光堪比星辰,他冷声说道:这就是雾中兽? 慕雨道:死亡禁地中的黑雾中,这种雾中兽应该不止有两三头,它们常年生活在黑色的雾气中,很少走出,凡是踏进雾气中的修士,都会受到它们的攻击。 第63章:雾兽 它们修为如何?陆凌天问道。 慕雨盯着面前翻滚的黑雾道:典籍中记载不多,只是知道这种雾中兽极难对付,它们已经没有神智。 就在二人说话的时候,又是一声声嘶吼声从黑雾中传出,伴随着吼叫,那些雾气翻涌的更加厉害,隐隐有一种直冲苍穹,覆盖大地般的感觉。 陆凌天尝试着踏进黑色的雾气中,全身不禁一阵颤抖,阴冷的气息瞬间就遍布了他的全身,就连体内的真元与内力都受到了影响。 要知道他现在已经是骨架中期的境界,是神州唯一一位达到无我中期的强者,由此可见这些黑色雾气多么厉害。 怪不得叫死亡禁地,别说那些雾中兽了,就是这些黑雾都不是普通修士可以抵抗的。陆凌天的心中暗自想到。 这些黑色的雾气以最快的速度进入到自己的身体中,以自己的阴寒之气来压制内力的火势。 虽然并非破坏,但是被压制后,修士很难发挥出平时的修为,在这样一个危险的地方,怎能抵抗那些雾中兽。 天煞经顷刻间运转,金黄色的真元遍布了陆凌天的全身,他展开了自己无我中期的全部修为,只见内力仿佛一座火山爆发般喷出大量的真元。 这些真元迅速流转了他的身体与筋脉,那种压制真元的阴寒之力,顿时消失无踪,就算再有阴寒入侵,也会感受到陆凌天的金黄色真元而退避三舍。 这一发现让陆凌天兴奋不已,压制修为的后患已经不存在,在这里自己的实力可以得到很大的发挥,成功的机会也会大增。 就在这时,一声愤怒的嘶吼从前方传来,紧接着腥风扑面,陆凌天看到了让他惊骇不已的事情。 只见一头宛如山岳般大小的凶兽,怒气冲冲的向着自己撞来,那种不顾一切的气势与永不回头的勇气让陆凌天竟然有一种避无可避的错觉。 更让他惊讶的则是,在此兽的左右两旁,竟然还跟着两头小一点的凶兽,它们也同大凶兽一样,不要命的向着自己撞来。 这头凶兽异常奇怪,陆凌天是没有见过这样的凶兽的,它虽然是骨架之态的,但是在骨架上长满了长长的尖刺,这些尖刺遍布全身,每一根都有十丈长,而在凶兽的头部顶端还长着一根又粗又长的大角。 此时这头凶兽正是用自己头上的角来撞自己的。 如果要是被撞上,就算是有无我中期的修为也会受到重创,更何况还有两头小凶兽跟着。 只见陆凌天的身子仿佛游龙般消失在黑色的雾气中,退到了雾气之外。 就在他退出的一刹那,只听轰一声,黑色的雾气雾气翻涌,强大的震动直接透过雾气冲到刚刚站稳的陆凌天身上。 陆凌天的身体宛如一颗砸下的石头,向着远处抛去,直直退出百米远才卸去身上的力道。 慕雨焦急上前,只听陆凌天说道:没想到里面的凶兽这么强悍,他们冲不出雾气之外,而我们必须要进去才行。 我和你一起进去。慕雨连忙说道。 陆凌天看了一眼晨雨道:嗯,进去后不要胡乱走动,跟在我的身后,这里的黑色雾气有压制修为的能力。 撑起了一片金黄色的光幕,这一次陆凌天与慕雨共同走进雾气中,在金黄色光幕的照耀下,只见四周只有十米范围的地方看的清楚,十米之外依旧是被雾气笼罩。 陆凌天谨慎的观察着四周,脚步慢慢的向着里面移动,而慕雨紧紧的跟在他的身后,也祭出了燚天剑环绕在自己的身旁。 这一次并没有像上一次一样,刚一进来就受到了攻击,二人估计走了将近一百米没有发现任何雾中兽,就连嘶吼也听不见了。 陆凌天眼中闪过睿智的光芒,小心的行走在无边无际的黑暗中。 二百步。 二百八十步,依旧没有任何声音,浓郁的黑色雾气仿佛一张来自地狱的恶魔大口,吞噬着来都这里的一切生物。 吼! 突然间,一声凄厉的嘶吼从二人的左侧发出,距离如此之近,陆凌天眼中寒光一闪就要出手,只听慕雨娇喝道:我来! 手中燚天剑爆发出一阵深紫色光芒,直接破开的无边的黑暗,只见一头五十丈大小的雾中兽向着二人吞噬而来。 它的全身长满骨刺,头颅上更是有一根独角,森然的大口中满是獠牙。 是只小的!陆凌天话语未落,就见分天剑划出一道剑芒,劈上雾中兽的头颅。 燚天剑划出的剑芒就像一道长虹般贯穿黑色的雾气中,直接撕裂一切阻挡,重重的劈在雾中兽的头颅之上。 只听一声惨叫声从雾中兽的口中发出,它那只庞大的身躯直接弹射而出,很快就隐没在雾气中,消失不见。 陆凌天传音说道:刚才那只只是雾中兽身旁的一只小兽而已,小心它们隐藏暗处做出攻击,还有两头雾中兽伺机而动。 慕雨没有说话,对于雾中兽的强悍实力,在刚才的一击中她深刻的体会到了,这种凶兽残忍嗜血,全身异常坚韧,本身的实力虽然不怎么高,但是却胜在利用黑色的雾气隐藏自己的行踪。 这就给二人带来的不小的麻烦,一个在明处,一个在暗处,实力可想而知。 四周又一次陷入了寂静之中,静的就算是一片树叶飘落在地,也会听得清清楚楚,黑色的雾气中,陆凌天的灰中带黑的眸子散发出森然的光芒。 二人谨慎的探查着四周,慢慢的向着里面靠近。 此地的黑雾宛如一片不断翻滚的黑色海洋,陆凌天与慕雨行走在无边无际的海洋中,除了金黄色的光幕以及燚天剑带来的一丝明亮外,似乎没有任何的光芒。 这些黑色的雾气异常奇特,不光能压制修士的修为,就连光亮也能吞噬。 黑暗中,一只硕大的头颅慢慢探出,它的眼眸没有任何的色彩,仿佛与四周的环境融为一体,头颅冷冷的看了一眼二人离开的方向,又转身隐入黑雾中。 突然间一声嘶吼从二人的背后传来,慕雨的燚天剑直接化为万千剑影,宛如一朵巨大的莲花,向着攻击而来的雾中兽笼罩而去。 就在慕雨对付这一只雾中兽的时候,在陆凌天的前方又是一声愤怒的嘶吼,紧接着另外一只雾中兽从二人的前方冲击而来。 陆凌天一声冷笑,并不慌张,看着带着排山倒海般而来的雾中兽,直接祭出自己的万年兽魂,这自然就是周将与何云。 伴随着一声强大至极的嘶吼声,一只身体庞大的穷奇出现在陆凌天的前方,这只穷奇长着一张老虎的脸,偏偏在虎头之上又长了一对牛角,它的身子宛如山岳般大小,背部的两旁竟然还有一对翅膀,它的毛发更是根根如刺,倒立在全身,神色狰狞凶恶。 接着空中又是响起一阵明亮的嘶鸣,一只形态怪异的大鸟出现在陆凌天的头顶之处,这只大鸟赤脚一足,赤青质而白喙,形似丹顶鹤,更为奇异的是在毕方的口中闪烁着一团紫色的火焰。 毕方本是何云,她并没有像周将一般被陆凌天抹去神智,而是保留下来,在她出现后,幽怨的看了一眼陆凌天,口中发出鸣叫声。 毕方与穷奇的出现不禁让冲击而来的雾中兽一顿,但是接着它就更加愤怒的冲来。 不等陆凌天吩咐,只见穷奇与毕方蓦然冲出,向着而来的雾中兽撕咬而去。 第64章:蛇人 毕方还好些,飞在空中以自己口中的火焰不断喷射向雾中兽,这些火焰乃是毕方的最强火焰,也是它的最大神通,其火焰的温度就算是同级高手也要命丧于此。 而穷奇张开了血盆大口,直接与雾中兽撕咬在一起,二者抱作一团,在雾气中摸爬滚打,阵阵恐怖的能量波动不断卷动着四周,使得翻滚的黑色雾气更加剧烈。 两头雾中兽分别缠住慕雨与陆凌天,展开了疯狂的厮杀,就在二人的头顶高空之上,这里依旧是被雾气笼罩,甚至就算是陆凌天的真元也难以穿透进来。 那只硕大的头颅再一次出现,它望了一眼下方的战斗,眼眸中阴冷无比,无声无息间向着战斗的地方靠拢而去。 阵阵轰鸣声响起,一闪而逝的光华在黑暗中显得如此刺眼,就在头颅来到战斗不远处,它隐藏的气息终于爆发而出,随着爆发而出的气势,它的身子快速的向着陆凌天与慕雨冲去。 这一切都是在电光石火间发生的,雾中兽的速度迅如奔雷,宛如流星,从黑暗中伸出的两只巨大爪子,分别抓向陆凌天与慕雨。 在感受到最大的那只雾中兽而来的时候,陆凌天的嘴角勾起一抹神秘的微笑,其实他早就看出了这一切。 先是用两只小雾中兽吸引自己与慕雨,真正的杀手锏就是一直隐藏在暗处的大雾中兽。 煌灭剑握在他的手中,金黄色的真元渐渐的充实了剑身,爆发出深红色与黑色共存在奇异场景,一声龙吟响起。 只见煌灭剑脱手而飞,强大的能量直接让四周的雾气支离破碎,露出了雾中兽那庞大的身躯。 就在前行的过程中,煌灭剑发生了异变,深红色的剑身已经完全转变为黑色的躯体,躯体之上覆盖着厚厚的鳞片,更有四只龙爪显化而出,而剑尖出也渐渐凝实出龙头,神色狰狞的撞向抓向晨雨的爪子。 陆凌天全身涌出强烈的战意,灰中带黑的眼睛爆发出熊熊火焰,全身的气势在一瞬间达到巅峰。 他举起自己的拳头,飞身而上,向着抓下来的爪子一拳轰去。 轰! 轰! 只听两声震耳欲聋的声音响起,紧接着就是一声凄厉的惨叫回荡在黑色的雾气中。 雾中兽的两只巨大爪子已经完全粉碎,煌灭剑直接穿透了如山岳般的爪子,而陆凌天的一拳更是击碎了整个雾中兽爪子。 可能是剧烈的痛苦,让身子庞大的雾中兽不断扭曲着身子从空中砸落而来,只听砰的一声,大地颤抖不已,漫天泥土被激射而出。 而两头小雾中兽也分别收到严重的伤害,倒地不起。 陆凌天道:三头雾中兽也不过如此。 你太小看我们混沌兽了,我们是永生不灭的。仿佛来自于九幽地狱的阴冷声音从扭曲的雾中兽口中传出。 陆凌天与慕雨惊异的望着慢慢停止扭动的雾中兽,心中都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庞大的雾中兽慢慢站起身子,痛苦的神色让它看上去更加狰狞,只见它的全身爆发出一片灰蒙蒙的颜色,全身都包裹在里面。 同时一股至强的气息从它的身体中散发而出,让四周翻滚的黑色雾气在一瞬间停止了流动,就像被永远定格在那里一般。 而陆凌天与慕雨自然感受到了这股恐怕的气息,这股气息已经完全超越了无我之境的强者,属于至强的存在,而他们的身形也仿佛陷入了泥沼之中,沉重无比。 两只小雾中兽的身上也同样亮起了灰蒙蒙的光芒,与那头大雾中兽一模一样,仿佛二者间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 随着灰色光芒的增强,四周的黑色雾气慢慢变得稀薄起来,与刚开始的漆黑无比决然不同,好像那些浓郁的黑气已经被灰色的光芒所吞噬,又或者说取代。 渐渐的,两头雾中兽已经完全变为了两团灰色的能量体,慢慢的飘到雾中兽的眼前,而雾中兽则是大口一吸,直接把两团光芒吸进自己的口中。 紧接着它的身体发生了巨大的变化,庞大的身子开始快速的变形,它的头颅完全变大,两只眼睛更是明亮无比,堪比日月,它伸出了想跳手臂,只见在手臂上长出了诸多花斑,在手指与手指之间竟然还有肉质连接。 接着就是它的后肢开始变化,与人一样站立而起,脚掌宽大无比,宛如怪物的脚掌般,它的全身更是长出了大量的花斑,有青色的,有黑色的,交织在一起,无比恐怖,一层粘液覆盖在它的身上,腥臭无比。 慕雨面色苍白的看着眼前的凶兽,心中埋藏的恐惧记忆被勾起,身子不住的颤抖着,眼神中满是绝望之情,终于扑通一声瘫坐在地。 看着面前的凶兽,陆凌天的心中也是掀起了滔天巨浪,竟然他的心中已经有了一些猜测,但是当被证实时,依旧惊骇。 蛇人heip; 没错,此时出现的凶兽赫然就是无限放大后蛇人。 凶兽蛇人一声咆哮,声音震天,大地颤抖,足有五十丈之高的身躯站在那里,另一切都显得不自量力。 铺天盖地的威压从凶兽蛇人的身上散发而出,四周的稀薄雾气再一次被退出千丈之远,陆凌天的身子蹬蹬蹬退出三步。 他惊骇的发现,此时的凶兽蛇人竟然有着无我后期的修为。 凶兽蛇人口吐人言,对着陆凌天说道:渺小的人类,你有什么能力来反抗我,我才是这个世界最伟大的存在,而你只是一个可怜的卑微的虫子。 陆凌天镇定自己的心情,盯着混沌兽道:混沌先民,我看不过是一群混沌兽而已,当初的诅咒难道你们忘记了? 听了陆凌天的话,混沌兽突然间痛苦的大吼大叫起来,两只手掌不断的捂着自己的头颅,显得极为痛苦。 它一边吼一边说道:我不是混沌兽,我是混沌先民,是第一批生灵啊我是暝王。 陆凌天心中一动,盯着混沌兽,面露惊异之色。 痛苦的混沌兽猛然间扭过自己的头颅,盯着陆凌天,眼中燃起无限的愤怒与杀机,二话不说,直接向着陆凌天一掌拍来。 巨大的手掌带起了一阵旋风,发出呜咽之色,仿佛鬼哭狼嚎般,四周的空间在这一刻仿佛凝固在一起,只有那无与伦比的一掌闪电般到来。 第65章:暝王? 巨大的肉质爪子,快速的遮盖了一切,那些翻滚的黑雾在这凶猛的一击下变的不堪一击。 耳边的风声呼呼,仿佛能撕裂人的身体,同事一股不可抗拒的力量如泰山般压来。 混沌蛇的一掌如此快如闪电,巨大得爪子封住了陆凌天所有的退路,逼得他只能面对。 他的眼中闪现出一道寒光,黑中带灰的眸子此时更加的明亮,陆凌天心中杀机弥漫,当看到混沌蛇的一刹那,他就隐隐明白了一些事情,当混沌蛇口出暝王二字时,他心中不禁惊骇而且明了。 面对有着通天后期修为的混沌蛇,陆凌天并不惧怕,万仙决让他可以与无我后期高手一较高下。 万仙诀他一指伸出,向着压来的爪子点去。一个是大如山岳的爪子,一个是渺小的手指,二者如此相差巨大,很难让人想象这是怎样的一幅画面。 如今的万仙诀被陆凌天使用起来,不知比当初威力大了几倍。 二者相撞在一起,只听轰的一声,大地不住的颤抖,一条条沟壑就像一道道闪电般向远处延伸。 灰色的石块与沙土被巨大得相撞掀起老高,围着二者形成了一道厚厚的土墙。 陆凌天的身子在原地晃了晃之后站稳,再看混沌蛇,庞大的身躯如山倒般向后退去,每退一步都发出轰轰的声音。 陆凌天声音冰冷的说道:当初我刚进入这个世界的时候,就能杀掉你,如今更能杀掉你,暝王。 站稳了身躯,混沌蛇声音嘶吼道:我是神州的王者,你如何杀掉我,只要神州存在,我就不死,你难道还把整个神州都毁灭不成。 陆凌天玩味的看着混沌蛇道:你是神州的王者,那么混沌魔尊算什么?难不成他还在你之下。 混账,我是混沌魔尊创造出来的,他当然在我之上。混沌蛇说到。 陆凌天感觉混沌蛇虽然体型巨大,外貌丑陋,但是头脑却不太灵光,估计就是这常年的黑雾完全激发了原有的凶性,磨灭了理智。 暝王,带我去见你们的魔尊。 混沌蛇哇哇大叫道:想见我们的魔尊,哪里有那么容易,打赢了我才能进去。 这种怪物已经迷失本质,只知道凶残嗜血。慕雨说道。 说完,燚天剑带起一道惊鸿,宛如流星般向着混沌蛇冲去,混沌蛇大吼一声,挥舞起自己硕大的拳头,向着燚天剑砸去。 但是燚天剑迅捷灵活,又有慕雨一旁操控,哪里如他的意,不过一会儿,之间混沌蛇的身躯上尽是伤口。 这些伤口虽然不能给他致命的打击,但是却惹了他的凶怒脾气,不顾一切的横冲直撞,吼叫连连。 陆凌天盯着混沌蛇,看着他暴怒的样子,心中不断思索着什么。 自己自从修炼了万仙决,从少阴到太阳,无不深奥难懂,阐述天地至理,其目的就是与天地相争,处在一个水平面上。 万物皆有天地而生,水火土木,金电风霜。可是任他变化万千,却难逃天地之掌控。 而万仙决所阐述的就是这样的一个境界,达到洞彻天地至理,掌控一切事物。 陆凌天自然没有那样的能力,但是他的万仙决出自大梵般若,而大梵般若又出自万法寺之手。 不甘愤怒的混沌蛇好像是为了证实陆凌天心中所想,不再一直追击着燚天剑,而是突然间转过头来,凶神恶煞的看着慕雨。 糟糕!陆凌天心中大惊,两只手掌开始上下翻飞,结出不同的手印。 一颗巨大得火球从混沌蛇的口中喷出,带着炽热的能量与光芒向着慕雨冲击而去。 这时慕雨想要召回燚天剑已经不可能了,眼看着火球在自己眼中越来越大,甚至自己的肌肤都感觉到了一股炽热之痛。 正要祭出自己的地狱神炉,就在这时,一道散发着柔和光芒的金黄色八卦立在自己的身前。 金黄色的八卦仿佛一座高山,快速的流转着,上面闪烁的符充满了神秘感。 只听嘭的一声,火球撞在八卦上面,顷刻间化为万千火星,消失在空中。 没等慕雨细看,陆凌天单掌回身,手指掐出一个符,只见一条又细又长的水流以闪电般的速度刺向混沌蛇的巨口。 混沌蛇仰头嘶吼,整个口中一片模糊,双眼之中满是仇恨,他高高扬起自己的手掌,向着陆凌天拍下。 陆凌天就像一阵疾风般消失,拍下爪子自然落空。 但是当混沌蛇爪子落下的一瞬间,接着飞起尘土的掩护,从他的爪子中飞出百把长剑。 这些长剑完全没有一丝的真元波动,就像凡铁般,形成一条长龙,呼啸着向着陆凌天落脚的地方冲去。 兔起鹘落间,生死一线间,百把长剑划破长空,发出宛如千军万马般的争鸣。 一声冷哼从陆凌天的口中发出,只见他双掌交叠翻转不休:天罡风暴。 一道接天连地的巨大风暴顷刻间形成,呜咽之声仿佛里面躲藏着数不清的鬼魂,令人心惊胆战。 混沌蛇发出的百把长剑,遇到旋转的风暴,就像无头苍蝇般一一落尽风暴里面,再也没有半点声响。 一旁的慕雨对陆凌天赞叹不已,如此反应速度,实在少有。 祭出地狱神炉!陆凌天大声喝道。 慕雨不再犹豫,从她手中飞出的地狱神炉快速放大,飘在混沌蛇的头顶。 出来!陆凌天一声大喝,六头凶兽被他从乾坤盘中放出,一起围攻着混沌蛇。 六头凶兽个个凶悍异常,再被陆凌天炼化前更是心生怨念,始一出来就目露凶光的向着混沌蛇冲去。 陆凌天凌空来到地狱神炉旁,向着下方的混沌蛇狠狠拍去,巨大得掌印隆隆而下,就像一座大山,再加上六头凶兽围攻。 此时的混沌蛇除了怒吼连连已经没有任何招架之力。 收! 慕雨控制着地狱神炉发出刺眼的光芒,红光铺地,混沌蛇被收入神炉之中。 第66章:壁画 陆凌天大手一挥,地面上的六头凶兽消失不见。 就在这时,不停翻滚的黑雾,突然间混乱起来,就像在平静的湖面上投入一块巨石。 好像被人从中间生生的拉开,一条丈宽的小路出现在陆凌天与慕雨的面前。 此路的两旁就是翻滚不休的黑雾,唯独路的中间,放眼望去,漆黑一片,路的尽头在哪里? 陆凌天与慕雨对视一眼,小心谨慎的踏着这条路慢慢前进着,四周没有任何声音,静的可怕。 除了翻滚的黑雾已经没有其它东西了,二人的脚步踏在地面上,竟然感觉如此刺耳。 随着时间的推移,二人的脚步越来越快,小白与燚天剑环绕在二人的身旁。 这条道路仿佛永远没有尽头,再次看去与刚踏上这条路的时候没有什么两样。 二人的脚步更加快了,陆凌天的煌灭剑也已经环绕在身旁。 旁边的慕雨突然说道:快看,前面有亮光。 陆凌天抬眼望去,只见在自己的前方,亮起了一道道金色的光芒,这些光芒一闪一闪的,就像天空中的星辰。 如此情况,任谁也想不出美丽的星辰,翻滚的黑雾,充满危机的地方,一团闪烁的金光,一切都仿佛有一只恶魔在等着自己的临近。 随着二人脚步的加快,前面的景象也慢慢的浮现在眼前。 只见那些闪烁着金光的线条全部都是雕刻在一块石基上,这块巨大的石基光滑如镜,两端已经延伸至黑雾之中,可尽管这样也是巨大无比。 上面雕刻的金色线条纵横交错在一起,无比杂乱,它们仿佛沿着某种规律般闪烁。 而在这些金色线条的上方,则是一条条红色的线条,除了与金色线条颜色不同外,其它竟然一模一样。 这个时候,陆凌天的乾坤盘突然间的跳动起来,甚至有一些控制不住的局势。 这样的变化让他始料未及,心中无比惊讶,乾坤盘的异常反应这段时间越来越频繁。 但是尽管跳动,还是在陆凌天的控制内,可如今自己只要稍微放松一下对它的压制,就感觉乾坤盘将要脱离自己的身体。 而随着金色线条与红色线条的闪烁,乾坤盘竟然也同样亮起红色的光芒,随后又慢慢转变成金色,如此反复,竟然和那些闪烁的线条相互同步。 你怎么了?感觉到陆凌天的异常,慕雨不禁问道。 陆凌天道:我想这里就是神州的中央之地,也是混沌魔尊的所在地。 慕雨心中一禀,不由得四下打量起来,可是越打量她的心中与惊骇。 随着这块巨大得石基看去,上方赫然就是一个祭台,在它们头顶的上面,则是一些精美的壁画。 这些壁画微翘微妙,栩栩如生,不知出自何人之手。 而壁画的内容则更加的离奇,左面一幅是一些怪物一般的人跪在地上,高举双手,在他们的上方座椅上,端坐着以为威风凛凛的修士。 这位修士腰旁挂剑,右手之中捧着一个圆盘状的东西,而在圆盘中间漂浮着球状的珠子。 陆凌天看到这里心中微微思索,一旁的慕雨则是脸色苍白。 一直以来,陆凌天的心中都对于慕雨的表现充满了不解,他觉得这其中定有自己不知道的事情。 如今她看到这幅壁画时,显得如此惊慌失措,好像非常熟悉壁画里面的事情。 一边思索着这些问题,陆凌天来到第二幅壁画前。 只见这幅壁画比起前一幅多出了一股杀伐之气,站在前面就能感觉到一股股杀气扑面而来。 壁画的内容也令人疑惑,那些奇怪的怪物手持各式各样的法宝武器,状若疯狂的屠杀着人类。 甚至一些凡俗之人惊恐的逃逸,而在天空中同样漂浮着几个修士,他们或手持长剑,或手持法宝与对面的怪物僵持着。 显而易见,这幅画的内容是那些怪物残杀无数人,而人类修士挺身而出,与这些怪物搏杀。 这难道陆凌天微微说道。 一旁的慕雨依旧脸色苍白的说道:这幅画的内容描绘的就是万年前的那场大战。 什么这尽管陆凌天心中已经有些猜测,但是骤然听到慕雨证实,依旧惊骇不已。 慕雨道:你再仔细看看这幅画。 陆凌天闻言,再次看向第二幅画,这一看不禁眯起了双眼,眼中冷芒四射。 那些恐惧无助的凡俗之人的脚下,堆积着大量的尸体,鲜血不住的流出,染红了大地。 在外来怪物的逼迫下,他们踩踏在自己亲人的尸体上,这是何种的无奈与恐惧。 陆凌天问道:这些混沌蛇果真是外来种族? 慕雨答道:不错,他们不知何时出现在神州之上,且快速的崛起,不禁手段残忍,连修为都无比强横。 你就是在那个时候身死的,来到这神州的。 慕雨道:不错,我身为冥界刚刚继位的族长,就是那个时候遭到这些混沌蛇的攻击,才导致父母身亡。 陆凌天问道:你不是妖族的第一任族长吗?不是一统了妖族吗?为何说刚刚继位。 慕雨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思路,说道:没错,我是妖族的第一任族长,但是这一切都是我的父亲给我的,与其说我一统了妖族,不如说是我的父母一统了妖族,我只是他们联合推上去的。 陆凌天微微点了点头道:你父母在这场大战中身死,不知他们的尊姓大名。 慕雨道:慕鹰。 陆凌天心中一惊,他倒是知道这个慕鹰的,按照书中记载,这个人物实为了得,不禁是一个杀伐果断的枭雄,还是一个修为高超的修士,有传说他已经达到了无天后期之境,只差一步就能问鼎陷天之境,也就是真正的仙人。 只是后来的那场大战,让他如烟花般绚烂后就静静消失。 慕雨说完,看了一眼陆凌天,又抬头看着面前的壁画,缓缓说道:混沌蛇自称混沌先民,是神州的第一批人类,也是开天地后的第一批生灵,他们痛恨修士抢占了神州,故此争夺。 第67章:仇毒 慕雨惊讶的看着陆凌天道:没想到事情过去万年之久,混沌先民竟然还生活在神州上,不可思议。 慕雨接着说道:乾坤盘就是他们的法宝,当时靠着这件法宝可谓是摧枯立朽,势不可挡,这幅画中的男子就是他们的尊者,他自称是天子,他手中的法宝就是乾坤盘。 陆凌天顺着慕雨的手指看去,只见这位自称天子的人物高高在上,浑身上下散发出庞大的威压。 幸好他们现在受到了咒诅,无论是是生育能力还是修为都大不如前。陆凌天感叹着。 慕雨定定的看着陆凌天道:只要他们得到乾坤盘,就能恢复昔日的神威。 陆凌天正要说话,忽然间黑暗的雾中传出一阵哈哈大笑的声音,这声音里充满了嘲讽与不屑,更多的则是狂妄。 随着笑声的临近与停歇,出现在陆凌天与慕雨二人面前的是以为仙风道骨的修士,这位修士看着二人面上带着笑容,极为的从容。 是你?陆凌天与慕雨同时说道。 仙风道骨的修士笑容满面道:别来无恙,我们又见面了,陆公子。 这修士不是别人,正是被陆凌天杀过一次的燃天真人。 燃天真人,看来你不仅活的好好的,还如此潇洒。慕雨媚笑说道。 在下已不是燃天真人,而是仇毒。仇毒说道。 陆凌天寒声道:混沌魔尊叫你来什么事,你不妨直说便是。 仇毒道:陆公子快人快语,只要你放下乾坤盘并且发誓不再与混沌先民为敌,就可以放你一条生路。 陆凌天一声冷哼,对着仇毒说道:混沌魔尊不免太高估了自己,如若不肯呢。 你不想神州血流成河吧。仇毒悠悠说道。 慕雨娇声喝道:乾坤盘我们是不会给你们的,有本事你们自己来拿好了。 仇毒道:那好,就看看我有没有这个本事。 话说完,就见他的身形仿佛鬼魅一般来到了陆凌天与慕雨的身前,一掌向着陆凌天的头顶拍去,一只手点向慕雨的肩头。 慕雨一声怒喝,反手一掌向着仇毒的手腕劈去,而陆凌天五指成爪,反扣仇毒的手腕。 如若仇毒不撒手,势必会被二人联手击中。 仇毒明知自己的攻击无望,连忙抽身而退,一把漆黑的匕首瞬间刺向陆凌天。 陆凌天镇定自若,对着仇毒狠狠的拍出一掌,掌印清晰可见,隆隆而出。 这快如闪电的黑色匕首对上强劲的掌印,发出了金铁交鸣之音。 陆凌天眼中金光四射,心中思索起来,而慕雨冷冷说道:能杀你一次,就能杀你第二次,今日你难逃此地。 牙尖嘴利的女娃,我说过,迟早我会拔光你嘴里的牙。就在这时,一道清丽的声音从翻滚的黑雾中传出。 陆凌天看了一眼仇毒说道:孟仙,出来吧,躲藏在暗处倒是丢了你的身份。 一声冷哼传来,只见孟仙奶奶缓缓从黑雾中走出,她依旧是风华绝代宛如九天玄女,一颦一笑间倾倒众生。 孟仙笑吟吟的说道:陆凌天,实话给你说吧,今日就在这个地方,就是你们的葬身之地,你们身后的这座祭台就是混沌魔尊的。 慕雨惊讶道:混沌魔尊在这里!? 一直都在!孟仙道。 陆凌天道:叫你们的魔尊可否与我见上一面。 仇毒阴冷的说道:别急,你们迟早会见上魔尊的,就算你不见他,他也会找到你的。 孟仙道:陆凌天,乾坤盘留下吧! 说完就祭起自己的遗忘桥,冲向陆凌天与慕雨。 只见遗忘桥在半空中迅速的变大,桥身上下散发着莹莹光芒,就连一旁的翻滚黑雾都被逼出十丈之远。 遗忘桥全身有不知名的玉石打造,上面雕刻着古老的花纹以及花语鸟重,更有六道轮回显化而出。 陆凌天一声冷哼,仿佛一记重锤敲在孟仙与仇毒的心中,煌灭剑仿佛一条恶龙般从他的背后钻出。 深红的剑身,煌灭剑电闪雷鸣狂风暴雨般发出攻击,只听轰隆声震耳欲聋,天地颤抖。 遗忘桥是孟婆的贴身法宝,异常厉害,不然也不会让诸多修士都着道。 只见庞大的桥身看似笨重,却往往在最危险的一刻堪堪躲开,而煌灭剑就像一道天边的流星,拖着红色的光带,不断击中遗忘桥。 孟仙身形扭动,就像广袖善舞,优雅灵动,她一边操控着遗忘桥,一边暗自寻找陆凌天的破绽。 煌灭剑在陆凌天的手中上下翻飞,道道舞起的光芒围绕着自己的身体。 突然间孟仙脚下一搓,立刻漏出破绽,陆凌天抓住机会一抖剑身,一记平湖秋月击向孟仙腰际。 看见陆凌天击向自己,孟仙不惊反喜,心中颇为得意,自己是故意漏出的一个破绽,就是让陆凌天上钩。 一声娇喝,孟仙控制遗忘桥猛攻,两只手掌仿佛蝴蝶般翩翩起舞,一记天河倒卷想要扣住对方的手腕。 就在孟仙快要得手之际,陆凌天的煌灭剑微微一抬,大漠孤烟直刺孟仙颈部。 孟仙惊出一身冷汗,回身撤掌,遗忘桥竖在自己的眼前。 仇毒自知陆凌天修为高绝,眼看孟仙不敌,手提黑色的匕首刺向陆凌天的小腹。 慕雨看见仇毒不顾一切的攻击,正要祭起燚天剑强攻,却感觉大地颤抖,天空中隆隆而响。 只见在他们不远处的祭台,正在不住的抖动,上面的金黄色细线而红色细线都在快速的闪烁着强烈的光芒。 它们仿佛一团流动的水银,相互交映生辉,煞是好看。 而那些栩栩如生的壁画顷刻间都仿佛活过来了一般,顿时一股铺天盖地的杀伐之气充斥在大地上。 在好不容易安静下来的乾坤盘又一次抖动不已,而且这一次更加的剧烈,稍有不慎就会控制不住。 不能让他落入到这些混沌先民的手中,不然的话神州将会 努力的控制着自己的真元与内力,他全身运起了万仙决,死死的压制着乾坤盘。 祭台还在不住的颤抖,大地上的泥土顿时翻飞,一道道深不见底的沟壑围绕着祭台向着远处延伸。 慢慢的,声音更加剧烈,仿佛能撕裂人的耳膜,如山岳般的祭台竟然慢慢的升高。 第68章:魔尊 祭台的慢慢升高,仿佛预示着一件极其危险的事情,随着泥土下的部分慢慢显露出来,整个天空以及大地都不住的摇晃。 四周翻滚的黑雾仿佛受到了某种牵引,也跟着来回激荡,它们显得无比狂躁与兴奋,就像这个祭台就是它们的亲人一般。 慕雨与陆凌天目光惊讶的看着耸立在天地间的巨大祭台,一时间看的不由呆了。 远处的孟仙与仇毒则是一脸敬畏的目视着祭台,眼神中充满了无比的骄傲与崇敬。 这个时候陆凌天才发现,不光祭台的石基上有那些金黄色的线条,就是刚刚出土的部分也有着金黄色线条,而且越往下就越多。 好不容易压制下去的乾坤盘这个时候又突然间跳动不安起来,它仿佛见到了最为激动的事情。 陆凌天依靠着万仙决以及内力的牵引才勉强压制住乾坤盘,如若不然,恐怕现在飞出自己的体外。 这些金黄色的线条到底是什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它和乾坤盘有什么关系?陆凌天的心中不断的思考着这些问题。 终于,祭台停止了上升,屹立在大地上,仿佛一座雄伟的高山,不可逾越,四周翻滚的黑雾则是慢慢的散去。 慕雨二人凝视着祭台,死亡禁地从未散过的黑雾,竟然在祭台出现的一刻慢慢散去,说出去恐怕神州的居民都不敢相信。 黑雾的稀薄显露了四周的景物,大地依旧是灰色的,就连岩石也是灰色的,可是一片光亮却让原本死灰色的世界变得富有生气。 就在祭台的上空,原本该是灰色的苍穹,在这里竟然是蓝色,如洗过一般明亮,如大海般深邃。 就是这方圆不大的蓝色天空才照亮了祭台下的一切,也让伟岸的祭台沐浴在天蓝色的光芒下,就像自身披上了一层薄纱。 陆凌天与慕雨不可思议的看着眼前的一切,在来死亡禁地前,他们预料到了各种磨难与危险,但是此时此刻,却是万万想不到的。 慕雨痴迷的望着头顶上散发着迷离光芒的天空,喃喃说道:将近万年了,我来到神州这么长时间,还是第一次看到如此蔚蓝的天空,与我们生活的神州太像了。 陆凌天也是望着幽幽苍穹,心中暗自想到:祭台上方出现的蓝色天空难道是混沌魔尊的杰作,他为什么这样做,难道是想和我们打心理战。 这个时候,常年不散的黑雾竟然在短短的时间内消失的干干净净,丝毫看不出任何迹象。 如果有人来到这里的话,肯定认不出这里就是闻名丧胆的死亡禁地。 仇毒,孟仙,为何对我们的客人如此不敬,还不快到我身边来。原本安静的世界,突然间传来了一道冰冷的声音。 听到这道声音,只见仇毒和孟仙身体一阵哆嗦,眼神中漏出前所未有的恐惧,连忙向着祭台的上方飞去。 而陆凌天和慕雨初始听到这个声音,感觉自己掉进了冰窖里面,浑身上下寒冷刺骨,不要说体内的内力和真元,就连自己的骨髓也是阵阵疼痛。 陆凌天心中大惊失色,光是一道声音竟然有如此的厉害,要不是自己努力支撑着,恐怕要当场跌倒在地,而身旁的慕雨,则是身子慢慢向下坐去。 这人肯定就是混沌魔尊,不然的话不会有这种威势与修为,真是太恐怖了,他竟然有无天境界的修为。陆凌天心中暗自说道。 自身本是无我中期的高手,就是后期强者也不会给陆凌天这样的感觉,可是现在,他深深的害怕这个混沌魔尊,无天境界的强者,那是不可思议的一个境界。 虽然陆凌天并不知道神州上有没有无天修士,但是不可否认的是一定有,而且深藏在六大门派中。 无天境界的强者那是凤毛麟角,想要达到这个修为,除了有大毅力,大机遇外,还要有过人的天赋与长久的时间,不然的话就算整天打坐修炼也无济于事。 尽管心中惊骇欲绝,但是陆凌天的表面上却不动声色,长久的在生死中考验,让他的心境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陆凌天道:你就是混沌魔尊? 此时的祭台高约千丈,就像一根顶天立地的柱子般站在那里,而刚才声音的来源就是在祭台的最上方。 混沌魔尊过了很久才悠悠说道:陆凌天,你终于来到了神州中央之地,不知是该恭喜你还是为你感到悲哀。 陆凌天低头沉思片刻道:身为无天境界的强者,如果你执意留我,我是没有半点机会的。 哈哈哈一阵震耳欲聋的大笑声回荡在天地间。 许久之后,混沌魔尊道:你果然是个聪明人,没错,通往现在神州的通道就在这中央之地内。 身后的慕雨在听到混沌魔尊的声音后眉头深深的皱起,好像在回忆着什么,片刻后她脸色煞白的退后,惊恐的望着祭台,身子瑟瑟发抖。 陆凌天面对这样一个极其危险的人物,不得不更加的谨慎小心,他问道:混沌魔尊,你到底想要如何,不妨直说。 混沌魔尊突然间一阵冷哼,仿佛千万道利剑刺进陆凌天的身体内,紧接着就见一道身影从祭台上飞下,落在陆凌天面前。 陆凌天定眼望去,只见这是一个相貌普通的修士,确切的说是一位平凡的老者。 他身穿一件白色道袍,上面绣着云海交汇图,一头白发自然的披洒在肩后。 他的双目炯炯有神,仿佛深不见底的黑潭幽谷,使人一眼看去,便会沦丧其中。 就这样一位普普通通的老者竟然就是混沌魔尊,实在让人难以置信。 看到混沌魔尊后,身后的慕雨再也坚持不住,一声惨叫晕倒在地。 陆凌天面带惊异的看了怀中的慕雨一眼,又看了一眼混沌魔尊,心中隐隐感觉出什么。 混沌魔尊仿佛没有看到慕雨一般说道:看来她是惊吓过度了。 陆凌天看着混沌魔尊道:在我突破骨架之态后,那道神秘的虚影就是你吧。 不错,我不允许突破骨架之态的修士出现在神州。混沌魔尊说道。 燃天与孟仙都是你安排好的一切,甚至这四周的城池你也做了不少手脚。 不错! 陆凌天道:你不惜一切代价,甚至在我刚刚来到神州时,就安排暝王试探我,为什么? 混沌魔尊依旧简单的回答:为了你! 陆凌天道:为了我?只为了想杀我? 混沌魔尊道:前期就是为了想杀你,但是现在我却不想杀你。 陆凌天道:为了乾坤盘? 混沌魔尊道:我来给你讲一下我们混沌先民的过去吧。 第69章:过去 原来,在天地初开之时,诞生出第一批生灵,他们遗落在神州浩土上,借着自己天生的力量与法术征服着这片大地。 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们人口增多,也慢慢摸索出修炼的道路可以开发自己身体的潜能,于是混沌先民开始了不同的生活。 这样过了不知多久,人类与这些混沌先民终于撞在一起,为了生存开始长时间的争斗。 混沌先民孔武有力,天生禀赋,而人类修士潜力无限,功法奇特,又在数量上稳胜混沌先民。 所以大规模的战斗持续了很久。 万年前,混沌先民的领导者天子,不知从何处寻得天地轮回盘,对人类修士大肆毁灭。 这天地轮回盘就是乾坤盘,这件异宝据说是天地初开是诞生的一块红色木头,具有让天地重归于混沌的能力。 天子手持乾坤盘与人类修士相互搏杀,终于死伤无数,血流成河,天昏地暗下只有一具具的尸体。 不得已之下,人类修士奋起反击,利用上古秘术结合混沌一族的特性创下生死咒,把一干混沌先民变为蛇人的模样。 除此后,他们法力大幅度消退,繁殖能力的下降只好让他们偏于一隅。 这就是万年前的那场旷世之战的原因。 陆凌天听后,对混沌魔尊说道:你是想要回乾坤盘,恢复你们混沌先民的身份。 混沌魔尊道:原本乾坤盘四分五裂,我心生绝望,没想到你的到来让我看到了希望,如今乾坤盘只差最后一部分了。 陆凌天道:你以为我会把乾坤盘给你吗?就算毁了它你也休想得到。 混沌魔尊眼中闪出厉芒说道:所以我早就开始布置一切了,你还记得乾坤盘吸收的金色符吗? 陆凌天心中闪电般思索这整件事的前前后后,忽然他明白了,混沌魔尊真是好手段,好心机。 那些金色符全部都是混沌魔尊的一手安排,至于符的源出,恐怕就是祭台下面的金黄色线条形成的。 混沌魔尊哈哈笑道:如今乾坤盘已经在我的控制范围内,取走它简直不费吹灰之力。 陆凌天心中对混沌魔尊忌惮不已,体内金黄色的真元宛如海浪般运转,一拳向着混沌魔尊的咽喉处击去。 混沌魔尊一声冷哼,仿佛一记重锤敲在陆凌天的心头,他体内的真元瞬间溃散,莫名的疼痛席卷全身。 接着混沌魔尊只是微微一抬手,陆凌天的身体仿佛一截枯枝般向远处飞去。 我乃是无天后期的强者,你如何和我斗。混沌魔尊浑身上下散发着逼人的气势。 无天后期,这是一个恐怖的存在,陆凌天也是第一次听到竟然有修士可以达到这样的修为。 这是已差一步就能进入陷天之境的强者,而陷天之境也就是传说中的仙人之境。 此时的混沌魔尊可谓是一个半仙了。 混沌魔尊自万年前就领到混沌先民征战四方,本就是杀伐果断,心狠手辣之辈,更兼收到诅咒万年,本身的戾气有增无减。 平和时倒是感觉不到什么,可此时却浑身上下的气势简直达到了骇人听闻的地步,光是这种散发的气势就不是一般高手所能承受的。 他的轻轻一拂看似无力,可传到陆凌天身上,就好比泰山压顶之感,浑身的真元再也提不起半分,只有任人宰割的地步。 陆凌天挣扎着站起,双眼中紧紧的锁定着混沌魔尊,承受着他那排山倒海一波接着一波的威压。 他就仿佛波涛汹涌中的一叶扁舟,随着海浪与飓风来回摇摆,随时都有可能覆灭。 混沌魔尊一步步的走向陆凌天,浑身的气势节节攀升,铺天盖地的向着陆凌天罩去。 陆凌天依旧死死的站在原地,鲜红色的骨架上面流转出阵阵金光,这是由于他毫无保留的运转真元所导致的。 他的双脚已经深深的扎在地面上,他甚至都不敢移动一下,那样就会遭受到混沌魔尊狂风暴雨般的袭击。 混沌魔尊眼中闪出一丝赞赏之色,可以说陆凌天走到如今的地步,他是看着成长的。 自从进入到神州以后,混沌魔尊就凭着敏锐的感觉,感受到了乾坤盘的到来,而他自己也一直关注着陆凌天。 他有向前踏出一步,陆凌天的身子已经微微颤抖,很有可能下一瞬间就会栽倒。 混沌魔尊声音冰冷的说道:何必如此逞强,交出乾坤盘,你还有可能回到神州浩土上去。 陆凌天声音颤抖,努力的说道:你休想,想要霸占我们神州,你们才是外来的入侵者。 混沌魔尊保持着自己的步伐,停在原地,似乎对于这个话题很感兴趣,看着陆凌天道:为什么说神州是你们的。 我们混沌先民乃是神州的第一批生灵,可谓是操控着一切,而你们人类修士却妄图染指我们的东西,错的是你们。 放屁,神州顿生以来,我人类修士排除万难,创立教派,教化世人,你们如何相比,你们只会杀戮。陆凌天努力的说道。 混沌魔尊仿佛听到了世界上最好笑的笑话,在愣了一会后,突然间大笑起来,他的声音穿破云霄,在整个中央之地内回荡。 神州才是开天地以来的第一个神州,而你所居住的神州不过是神州诞生后的第二个神州浩土。混沌魔尊道。 什么?不可能,神州才是第一个神州浩土,那么它怎会诞生出现在的神州浩土。陆凌天心神剧震下,被混沌魔尊的气势猛然击中身体,飞到远处。 而混沌魔尊向前跨出一大步,气势瞬间扑去,把刚刚站立起来的陆凌天再一次笼罩住。 他依旧沉浸在这样不可思议的事件中,原来这么久,自己居住的神州浩土是神州诞生出来的,那么神州是如何诞生出来的第二个神州? 照这样说来,混沌先民与人类修士发生的那场大战,很有可能就是在这神州进行的,怪不得二者之间有通道相连。 这时,刚刚幽幽醒来的慕雨听到混沌魔尊的话语,更加的惊骇,她不由得大叫道:你说的不可能,一定是你把我的魂魄带来这里的。 混沌魔尊看着一眼慕雨道:万年前你死在我的手下,其实我们都不曾离开过原来的神州,你自己只是不知道罢了。 慕雨紧紧咬了嘴唇,眼中的泪水簌簌而落,她咆哮道:你不光杀了我,还杀了我的父母。 混沌魔尊呵呵笑道:慕鹰实乃惊天动地的人物,只是不该与本尊作对 说道这里,混沌魔尊的脸色突然变了。变的很难看,他像是想起了神秘,敬畏的看着慕雨,不过过了一会儿,他又哈哈起来。 不会的,乾坤盘都已经四分五裂了,慕鹰的那件法宝也肯定烟消云散了。混沌魔尊说道。 这时的陆凌天一声怒喝,被压制的太久,导致了他的内力猛然间喷出大量的真元,直把混沌魔尊的气势推开几丈远。 混沌魔尊惊异的看着陆凌天,并未再次出手,而是煞有介事的等待着什么。 陆凌天现在只感觉整个身子都已经没有人感觉,好像不是自己的一样,内力火势弱小,他连忙调动自己的火焰,慢慢壮大。 直到过去了一个时辰,陆凌天的伤势已经好了七七八八,万仙决功法奇特,让他在最短的时间内回复过来。 第70章:争夺 而混沌魔尊在陆凌天调息的时候,竟然没有动手,这让他暗自奇怪。 他看着混沌魔尊,想要从他的表情中看出什么,但是混沌魔尊乃是何等人物,陆凌天在他面前还显得太稚嫩。 陆凌天道:神州为何会变成现在的这幅模样? 混沌魔尊像是早料到他有此一问,冷冷说道:万年前的那场大战,两方尽是强者中的强者,大大小小的几十场战斗令神州变为死州,到处都是死气,就连天空大地都失去了应有的色彩。 神州如此局面,竟然是人类修士与混沌先民大战的结果造成的,很难想象那是怎样的一场旷世之战。 恐怕是山河失色,日月黯淡无光吧。 陆凌天又问道:为何神州会诞生出第二神州? 谁知混沌魔尊幽幽一叹,与刚才的杀机勃勃截然相反,他说道:神州成为一片死州后,本身蕴藏的灵气渐渐脱离本体,在神州的外界形成一个新的神州浩土,这就是第二神州。 陆凌天听后,心中不断思索这混沌魔尊说的真假,像这天方夜谭般的话语,自己从未听闻。 这股灵气不愿彻底脱离神州,这才形成了两个世界间的通道,至于你为什么会来到这里,其实是乾坤盘带你来的。 陆凌天心中想到:混沌魔尊乃是那些混沌先民的老祖,如果真的得去乾坤盘,那么后果很严重,绝对要眕;rdquo; 混沌魔尊道:该说的本尊都说了,你也该把乾坤盘交出来了。 陆凌天冰冷的说道:如果我交出乾坤盘,那么神州浩土的修士必回遭到疯狂的报复,我陆某虽然不是什么好人,但是像这种灭绝人性的事情,却是至死都不会答应的。 混沌魔尊看了一眼陆凌天道:乾坤盘已经吸收了好几个金色符,如果我想要收回,你是拦不住的,只不过我想你自己亲手交出来,就算你死了也挡不住恢复我混沌先民的身份。 有本事就自己来拿吧。陆凌天寒声说道。 面对无天后期的混沌大尊,陆凌天是没有一点机会的,就算是十个百个无我中期的强者也依旧抵抗不住一个无天后期的强者。 可是面对混沌魔尊的步步紧逼,陆凌天也只好硬着头皮了,难道真的要把乾坤盘拱手相让? 混沌魔尊轻笑一声,摇了摇头,而后抬起自己的手掌,向着陆凌天轻轻拍下。 这一掌绵柔无力如清风拂柳,可是陆凌天却是心惊胆战,仿佛拍来的不是一只手掌,而是一座山岳。 如果硬碰,他肯定比不过无天后期之境的混沌魔尊,唯有避其锋芒,一沾即走。 陆凌天的身形仿佛一只旋转的陀螺,风一般的从混沌魔尊的身旁溜走,这一掌自然落空。 就在他要再次展开身形寻求破绽的时候,混沌魔尊的一只手掌已经向着自己的面门抓来。 这一惊非同小可,仿佛算准了陆凌天要攻击的角度一般,混沌魔尊的手掌正在等待着。 陆凌天心电急转,精妙的步法已经发挥的淋漓尽致,就在混沌魔尊的手掌抓来的时候,他突然间一个翻身,抬起一脚踢向抓来的手腕处。 混沌魔尊一声冷哼,改抓为劈,迎向这一脚。 如果沾到混沌魔尊一点,只要他吐出真元,陆凌天就会遭受灭顶之灾。 如此战斗的方式他是第一次遇到,混沌魔尊本可以在修为上可以压倒陆凌天,但是他偏偏却玩起了猫捉老鼠的游戏。 只见陆凌天上身一抬,一只手掌悄无声息的击向混沌魔尊的腰际,而另一只手掌则紧紧攥着煌灭剑,想要施展雷霆一击。 混沌魔尊见陆凌天招招精妙,时间力道拿捏的妙到颠毫,而且绵里藏针,蕴含反击之术。 他向着陆凌天的身体轻轻一点,只见他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仿佛雕像般,而后混沌魔尊又是轻轻一按,陆凌天的身子瞬间飞出。 混沌魔尊道:难道你真的不交出乾坤盘? 陆凌天口中断断续续的说道:休想 好,很好,那我就先杀掉这个小姑娘,你看如何?混沌魔尊眼神冰冷的看向慕雨。 慕雨面对混沌大尊的目光,仿佛身体掉在冰窖里面,自己一动不能动。 难道要再一次死在混沌魔尊的手中吗?慕雨心中想到。 陆凌天咆哮着,大喊着:妄你自称魔尊,真是无耻。 神州中央之地,这里就是死亡禁地,诸多修士从未来到这里过,不光这里是一片死域,更是神州中最为危险的地方。 本该常年缭绕的黑雾,此时竟然消失不见,空旷的大地上除了数不清的废墟与沙土外,就只有一座高耸入云的祭台。 祭台前,混沌魔尊目露杀机,如果不是因为身上散发的独有气质,很难让人想象他就是无天后期的强者。 慕雨恐惧的移动着自己的脚步,在她的印象中,混沌魔尊就是带领混沌先民攻打神州修士的头领。 此人一身修为难以测量,就是心智也是万人难及其一。 自己的父亲慕鹰是神州修士唯一一位能与混沌魔尊比肩的人物,大战中不幸陨落,自己更是受到波及,死在混沌魔尊手下。 万年后的今天,慕雨依旧面对着混沌魔尊,依旧毫无抵抗之力,死亡的阴影笼罩着她。 她感觉自己已经快要崩溃了,现在别说反击了,就是体内的真元也越行越慢,唯一能做的就是下意识的退步。 混沌魔尊死死的盯着慕雨:一万年了,当初杀你时,你才不过十来岁,如今万年已过,没想到呀,没想到。 慕雨依旧后退着,目光中满是恐惧,对于这个杀了自己父母,杀了无数修士与自己的人来说,简直就是一场噩梦。 混沌魔尊道:你父亲乃是难得的对手,利用自己的贴身法宝不光重伤了本尊,更是打碎着乾坤盘,如此人物与我对立,实属可惜。 正在这时,陆凌天手握煌灭剑一招毒龙出洞刺向混沌大尊的腰窝,招式毒辣角度刁钻,可谓是电闪雷鸣。 但是混沌魔尊乃是不世强者,尽管这一招无处躲藏,但是强悍的修为硬是让他在毫无可能的情况下拍向剑尖。 只听一声金铁交鸣的声音响起,划破了天地间的寂静。 第71章:雷罚 陆凌天的身体一个踉跄,挡在慕雨的面前,横起手中的长剑,毫不退让的对视着混沌魔尊。 我杀了她你是不是很心疼?混沌魔尊看了一眼慕雨说到。 陆凌天寒声说道:你不是想要乾坤盘吗?我可以给你,但是你得答应我三个条件。 混沌魔尊一声冷哼:和本尊谈条件,你是第一个,说出来听听。 陆凌天暂时松了一口气,体内不断运转了太清元道决缓解自己的伤势,而后他看了一眼慕雨,伸出自己的手掌紧紧握住慕雨的手。 一丝丝真元顺着紧握的双手送入到慕雨的体内,立刻让慕雨为之一振。 第一,把我们安全送回到神州浩土,第二,不得使用乾坤盘残杀人类修士,第三,不得破坏神州浩土的秩序。陆凌天一口气说完。 此时的混沌魔尊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只是静静的听着,等到陆凌天说完,他不禁嘿嘿笑了起来。 哈哈哈继而变为大笑。 片刻后,混沌魔尊道:陆凌天呀陆凌天,以我此时的修为只要拿到乾坤盘就会解开族人的诅咒,到时我们是不可战胜的,你说的三个条件有用吗? 话音刚落,就见身后的慕雨扬手打出一片刺眼的光幕,而后玉手一扬,漫天风沙直逼混沌魔尊的双眼。 就在慕雨刚刚动手时,陆凌天动了,他的左手奋起一击,两道黑白双鱼顷刻间围绕著混沌魔尊,右手紧握煌灭剑,直取对方双眼。 这一切都是在瞬间完成的,其实陆凌天早就告知了慕雨自己的计划,以光幕与沙土阻挡混沌魔尊的视线,再用陆凌天的黑白双鱼暂时困住对方。 如此周密的计划又是迅雷不及掩耳,就是混沌魔尊心中也是一惊。 狠狠的排出一掌,四周的空气发出碎裂的声音,空间支离破碎,强大的一掌直接让一切都消失无形。 而这时,陆凌天的一剑已经刺到,想要躲闪已经不及,况且混沌魔尊也不屑于躲闪。 掌势不变,手腕一抖拍向长剑,只听铛的一声火星四溅,余音不绝。 混沌魔尊的手掌被真的一阵生疼,而陆凌天则受到了重击,血红色的身子硬是流出鲜血。 没错,就是鲜血,陆凌天现在是无我中期的境界,已经快要进入后期之境,雪白色的骨架自然变为了血红色。 骨架上面不光覆盖了筋脉,更有一层薄薄的肉质裹住了他的全身。 他的形象宛如恶鬼,如此狰狞,让人不寒而栗。 混沌魔尊惊异的看了一眼陆凌天,能让他疼痛的一击,可见陆凌天如今的修为。 而反观煌灭剑,原本光滑的剑身上,受到对方的一击,已经凹下去一部分。 本尊知道你是不会交出乾坤盘的,那么等我炼化你们融入乾坤盘中,就能破开神州的通道。混沌魔尊寒声道。 雷罚! 只见混沌魔尊双手撑天,全身的修为在这一刻显露无疑。 整个中央之地都掀起了一层狂沙,形成了前所未有的风暴,那些遗留下的废墟在这一刻全部化为齑粉。 混沌魔尊四周的空间开始不断的崩溃,就像碎了的镜子般,一块一块的脱落,露出了里面的漆黑空间。 寂灭之力充斥着整个场地,除了祭台外,如今的中央之地宛如末日般天塌地陷。 不光四周的空间破碎,在混沌魔尊撑起的双手上空,一整块空间被生生的震开,就像恶魔巨大得嘴巴一样。 与其它破碎空间不同,这里面并没有喷出寂灭之力,反而里面平静了许多,就像另外一个世界般。 陆凌天心中惊骇欲绝,再一次震惊于混沌魔尊的修为,这份修为如此恐怖,竟然不费吹灰之力就能破碎虚空,难道这是空间崩塌的极限? 慕雨虽然了解混沌魔尊的修为,但是再一次经历时,依旧感到一种窒息。 他的伤势万年来没有完全恢复,竟然还有如今修为,真是可怕!慕雨心中想到。 轰隆隆 在漆黑的破碎空间内,突然间响起了一阵阵雷声,而且还在不断的增强。 这就是雷罚,太不可思议了!孟仙与仇毒在祭台旁看着混沌魔尊,眼中流漏出恐惧之色。 陆凌天心中猛然一惊,毫不犹豫的祭出乾坤盘道:进入里面,这样可保你不死。 慕雨柔声道:那你呢,雷罚之力无人能挡! 我自有办法,只要乾坤盘在,你就没事。 不,我不走,我要和你在一块 陆凌天眼中精光一闪,不等慕雨说完,就收进了乾坤盘中。 仿佛奔腾的千军万马般,整个天空大地都在颤抖,那不绝于耳的隆隆声就像催命的声音,一下一下,重重的敲击在人的心头上。 漆黑的空间终于有了第二种颜色,那是一团翻滚的紫色雷电,发出滋滋的声音。 混沌先民本是天地初开的第一批生灵,出生具有操控五行阴阳以及雷电的本是。 尽管悠悠岁月混沌先民失去了这些天赋,但是作为混沌魔尊,仗着深厚的修为依旧能够操控雷霆之力。 咔嚓! 一道手臂粗细的紫色雷电从翻滚的雷团中劈出,向着下方的陆凌天轰去。 陆凌天身形宛如鬼魅,看看避过第一道雷电,就在他刚刚躲过去后,只听轰的一声,大地被劈出一个深不见底的深坑,道道黑烟升起。 他谨慎的盯着上空的雷电,不知第二道雷电何时落下。 咔嚓 又是一声,紫色的雷电划破了天地,照亮一切,如此的绚烂且充满杀机。 它像一道杀气腾腾的紫色利剑,天地万物在它面前都要低头。 这道雷电擦到了陆凌天的身子,刹那间他只感觉无边无际的痛楚如潮水般把他淹没,天旋地转下再也站立不稳。 他已经没有任何直觉了,雷电的隆隆声在他的耳边越来越小。 破碎空间中翻滚的雷电依旧滋滋作响,好像不依不饶的发泄着自己的愤怒。 陆凌天先前就被混沌魔尊击成重伤,靠着心中的一口气才勉强支撑到现在,万仙决再神妙也经不起如此重创。 雷电依旧落下,倒在地上的陆凌天眼中燃烧的火焰折射出劈下的雷电,爆发出最后的求生本能。 煌灭剑脱手而飞,仿佛一道银色的闪电自下而上的撞上紫色闪电。 两道闪电一紫一银,好像翻飞的两条巨龙,彼此怒视着对方,发出不甘的嘶吼声。 强大的相撞,让四周的大地再一次下陷丈许,坚硬的岩石上面就像被雨滴打过般千疮百孔。 煌灭剑跟随着陆凌天这么长时间,终于化为齑粉消失。 望着头顶上方的雷电之力,陆凌天再难移动分毫,雷罚之力太过强大,根本不是他能抵抗的。 又是一道雷电劈出,这一次依旧和上一次一样,瞬息而至。 陆凌天费尽所有的力气才翻了一个身,尽管这道雷没有直接劈中,但是足以要了他的命。 血水布满他的身体,全身的骨架已经粉碎,眼中的火焰轻轻摇曳,微不可查。 咔嚓! 咔嚓 这一次几乎在一瞬间就劈出了上百道雷电,一时间整个中央之地都恍如白昼,都笼罩在雷电之中。 紫色的雷电仿佛游蛇般劈下,如此密集,如此恐怖。 陆凌天眼中的火焰慢慢消失,上百道雷电把他淹没其中。 大地止不住的颤抖,劈出的道道沟壑形成山峰谷地,紫蛇狂舞下没有什么能够生存。 这一次的雷罚宛如灭世,也许是上天的愤怒,也许是对修道人的惩罚。 第72章:身死? 浓烈刺鼻的青烟围绕了中央之地,大地炽热无比,就像一块烧红的铁块,滚滚烟雾从被劈的土地上升腾。 中央之地已经破败的不成样子,在雷罚的洗礼下,没有什么东西可以保存完整,如果有那就是唯一的建筑物,祭台。 混沌魔尊的身旁分别站着孟仙与仇毒,此时二人依旧惊恐的望着面前的景象,如果不是亲眼所见,很难想象这些雷霆的威力。 乾坤盘旋转着慢慢的从地上飘起,仿佛找到了归宿般落在混沌魔尊的手中,淡红色的光芒让这件法宝看起来如此神秘。 混沌魔尊眼中难以掩饰的兴奋:天地轮回盘终于又回到我们混沌先民的手中了,万年的诅咒终于可以破解了,我的子民是时候苏醒了。 混沌魔尊身死,这万年来才恢复了当初的修为,尽管只有他一人没有受到诅咒,但是他的族人全部都变为了蛇人模样。 万年来,他无时无刻不在想着恢复混沌先民的身份,带领自己的族人再一次继续万年前的那场战斗。 此时得到乾坤盘,心中无比激动,握着乾坤盘的手都止不住的颤抖。 慕雨伤心欲绝的扑倒陆凌天的尸骨前,看着一地的碎骨宛如火炭般漆黑,她心中万般苦楚。 虽说刚开始她想杀掉陆凌天,但自从知道自己和他来自同一个神州的时候,毅然追随着他的步伐来到死亡禁地。 可后来她发现自己的仇人竟然没死,而自己也从未离开过这片生育她的神州,一切的一切宛如噩梦般在心头缭绕不放。 她忽然感觉自己多么的可笑,明明就在自己的家乡,却还要找寻自己的家乡,到头来竟然镜花水月。 你很高兴是吗?慕雨忽然间对着混沌魔尊说道。 这时孟仙一声娇喝道:竟敢如此和魔尊说话,我拔光你的牙 混沌魔尊抬手阻止了孟仙,盯着慕雨道:本尊计划了这么长时间,如今大功告成,应当高兴。 慕雨道:可是乾坤盘依旧少了最后重要的一部分,你如何恢复混沌先民的身份。 混沌魔尊高深莫测的一笑,说道:或许你还不知道吧,这祭台的下方就是乾坤盘的最后一部分。 什么?乾坤盘最后的一部分竟然就在这祭台的下方,怪不得混沌魔尊如此自信满满。 很意外是吗?如果不是这个原因他陆凌天死后怎么可能会来到神州。混沌魔尊冰冷的说道。 混沌魔尊道:你如此舍不得自己的情郎,就去陪他吧。 说完他挥出手中的乾坤盘,只见乾坤盘瞬间放大,血红色的光芒直接笼罩了慕雨和陆凌天的尸骨。 慕雨只感觉一股莫大的吸力从上方传来,这股力量根本不是她所能抵抗的。 收进了慕雨,仇毒问道:魔尊,现在我们该怎么办,是不是直接回到神州浩土,解救我们的族人。 混沌魔尊道:等了万年,不急于一时,现在乾坤盘刚刚落到本尊手中,要等到祭台下方的乾坤珠吸取了足够的灵气时,才能让乾坤盘恢复如初,到时再杀进神州浩土。 这仇毒与孟仙疑惑不已。 混沌魔尊道:神州修士只能修炼到骨架后期,就算再修炼也是无事于补,原因就在乾坤珠上面,它要不断的吸取修士体内的灵气与真元。 乾坤盘内,慕雨跌落在地,在他的怀中则是一堆发黑的尸骨,一旁的小白不断的蹭着慕雨的衣角。 这位妖族的第一任族长此时梨花带雨,楚楚可怜,面对此情此景她心生绝望。 突然间,慕雨大声尖叫一声,连忙扔掉了怀中的尸骨,面对惊恐的瞪着散落一地的黑色尸骨。 陆凌天的尸骨原本被雷霆之力劈的宛如黑炭,可此时这些黑色的尸骨上面竟然缭绕着丝丝雷电之力。 慕雨的一声尖叫就是因为这些雷电之力传到了自己的身上,故此才手忙脚乱。 只见散落的尸骨上面,道道的雷电之力滋滋作响,它们紧紧的包裹着散落的尸骨,形成了一大团仿佛雷电的雷团。 而此时的陆凌天在数百道雷电劈来的时候就已经失去一切感知,他仿佛一下子来到一个无边无际的黑暗世界。 他的身体漂浮在空中,四周一片黑暗,置身在这样的一个世界中,陆凌天努力的移动着自己的身体。 刚一动,他就发现自己仿佛跨越了很远的距离,虽然黑暗中感知不到,但是耳边的呼呼声是可以感觉到的。 怎么会这样,这里是哪里? 他努力的奔跑着,想要离开这个压抑的地方,但是无论他怎么用力,四周依旧是无边无际的黑暗。 就在他要绝望之时,突然一声咔嚓巨响震动了他的心头,陆凌天向着声音的源处疾驰而去。 等来到眼前,他不禁目瞪口呆,只见在他的前方,一片无边无际的雷池在不断翻滚着,紫色的雷电就像一条条巨蟒般来回窜动。 震耳欲聋的声音回荡在黑暗的世界里,如此巨大得雷池里面布满了无数道雷电,一眼望去就像一个紫色的海洋般。 这里是什么地方,怎么会出现雷池? 翻滚的雷电如此之多,它们全部凝聚在一起,看上去不觉让人头皮发麻。 陆凌天慢慢的靠近雷池,顿时被里面的雷电感应,数十道雷电疯狂的像他劈来! 他已经尝试了混沌魔尊的雷罚,对雷电无比恐惧,看到向着自己劈来,陆凌天想也不想就要逃跑。 可那些雷电不愿轻易放过他,而是纷纷缠绕着他的身子向着不远处的雷池中拉去。 这一下直把陆凌天骇的魂不附体,一道雷电就够自己受的了,如果自己被拉进雷池中,一定是灰飞烟灭的结局。 雷电来带的威压越来越大,陆凌天的身子已经感觉到了阵阵疼痛,但是无论他如何挣扎,也只能慢慢的被拉进雷池中。 刚一进入雷池,四周的雷电仿佛一群蟒蛇看到了自己的物,争先恐后的围绕着他,欲要吞噬。 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声响起,无数道雷电来回的劈在陆凌天的身上,可偏偏不会飞灰湮灭,身死道消,而是清清楚楚的感受着雷电。 无边的痛苦袭进他的身体中,身处在雷池中,太多的雷电紧紧包裹着陆凌天的身体,看起来就像一个深紫色的大球。 身体的每一处地方都是雷电攻击的对象,陆凌天感觉自己的灵魂都止不住的颤抖,这种痛不欲生的感觉比任何刑罚都要厉害。 一声声的惨叫声回荡在黑暗中,没有人知道陆凌天此时的状况。 轰隆隆! 祭台发出的巨大声响伴随着烟尘滚滚不断的升高。 第73章:突破 混沌魔尊一只手控制着祭台缓缓升高,在他的旁边孟仙与仇毒都显得无比狂热。 随着祭台的升高,祭台下方的金黄色线条开始急剧的闪烁起来,而且越来越亮。 金黄色线条与红色线条此时仿佛活过来一样,它们围绕了整个祭台,一时间显得绚烂夺目。 混沌魔尊双手不断结出不同的法印,一一落在祭台上,而后他双手一托,宛如山岳般的祭台被他生生的移到远处。 就在祭台被移出的瞬间,银白色的光芒毫无征兆的照在神州的大地上。 刺眼的光芒发出了无与伦比的威势,所有的山河植被都被银白色的光芒笼罩。 这一瞬间,灰色的神州第一次迎来了白昼,第一次充满了生机勃勃。 所有的修士都震撼的盯着死亡禁地的方向,心中止不住的翻起巨浪,同时体内的修士开始隐隐松动。 这对于修士来说无疑是大祸临头的征兆。 混沌魔尊盯着刺眼的乾坤珠,疯狂的哈哈大笑,祭台上的金黄色线条已经全部融入到乾坤珠中。 它高高的悬挂于苍穹之上,宛如一颗巨大得太阳,照亮了整个神州。 排山倒海的威压使得神州的所有修士都悸动不已,心中忐忑之下,越发的不安。 混沌魔尊结出一个个古老而又神秘的符,全部打在乾坤珠上,只见散发银白色光芒的乾坤珠再一次涌出滔天威势,炽烈的能量直接席卷了整个神州的每一个角落。 诸多修士在光芒普照下,自身的修为纷纷下降,体内的真元与本源火种都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 这样的现象让修士开始发狂,他们肝胆俱裂,惊恐万分,都不明白怎么回事。 跟多的修士精神崩溃,内力失去控制而焚烧自身。 而那些真元与灵力全部都归入到乾坤珠中。 这样的情况开始持续着,神州中陷入了死亡与恐怖中。 不知过了多久,身在雷池的陆凌天开始炼化这些雷电之力,雷池中他盘膝而坐,四周的雷电依旧包裹着他。 经过长时间的磨练,这些雷电已经不能给陆凌天带来伤害,他像一条鱼般在紫色的海洋中漂浮着。 雷池的雷电已经没有刚开始那样猛烈,甚至在一点点的减少。 终于,雷池中陆凌天睁开双眸,射出了两道凌厉的目光,仿佛两道闪电。 他走出雷池,望着四周黑暗的天空,一指雷池,只见雷池中的雷电仿佛受到了他召唤,疯狂的聚集在他的手中。 不一会,雷电形成一个拳头大小的雷团漂浮在陆凌天的指尖,四周依旧滋滋作响,可里面蕴含的威力足以毁天灭地。 看着手中不断旋转的雷球,陆凌天心中难以抑制的激动,这颗小小的雷球乃是他炼化雷电之力余下的一部分。 虽然看似没有多少,但只有他自己知道这里面蕴含了多强的破坏力。 深深的看了一眼无边无际的黑暗,陆凌天深邃的目光中蕴含了明悟的光芒,仿佛此时已经完全看透了这里的一切。 破开吧!他一声大喝,转眼间把自己手中的雷球向着无边的黑暗投去。 深紫色的雷球始一离开他的指尖变发生了极大的变化,嗤嗤声开始响起,而且声音越来越大,整个无名空间内都回荡着这种声音。 而后,深紫色的雷球由于极快的速度在空中拉出一条长长的尾巴,仿佛天外陨石降落而下。 轰隆隆。。。 黑暗中开始炸起响雷,沉闷的雷声仿佛昭示着无比的愤怒与不甘,陆凌天所在的空间开始剧烈的摇晃。 轰的一声,雷球终于击在天空上,只见无数道雷电开始流窜,它们失去控制,疯狂的攻击着四周黑暗的虚空。 压缩后的雷球异常强大,恐怖的破坏力让陆凌天自己都有点膛目结舌。 紫蛇狂舞,宛如末世,破碎的黑暗终于迎来了光明。 而在乾坤盘中,慕雨一直都在守着那些散发着雷电的尸骨,直到这时上面的雷电突然间全部消失,仿佛没有出现过一般。 但是慕雨却依旧不敢靠近,她感觉到漆黑的尸骨仿佛经历了某种变化,如果这个时候自己靠近的话,恐怕会立刻受到疯狂的攻击。 在安静了一刻钟后,突然间从陆凌天尸骨上面爆发出一股摧枯立朽的波动,直接呈扩散型向着四周蔓延。 慕雨与小白自然首当其冲,他们接触到这个波动后,立刻便被其中蕴含的雷电之力击中,被抛出老远。 慕雨与小白毕竟是骨架之态的修士,而且这股力量也被陆凌天炼化了不少,可即使这样,慕雨依旧感觉自己的内力来回摇动,身体上下已经失去了知觉。 她和小白惊异而又兴奋的盯着面前的变化。 那些黑色的尸骨慢慢的聚拢,快速的形成了一股白色的骨架,而后内力燃起了黑色的火焰,且正在慢慢壮大。 慕雨的白暂脸庞上依旧挂着泪水,但是此时却嘴角勾起。 盘膝而坐的陆凌天经过了雷罚的洗礼,骨架更加强大,他的眼中开始冒出精光,丹田内的内力在黑色的火焰外围,又有一层灰色的火焰包裹着。 此时此刻的陆凌天已经达到了无我后期的修为,内力就差一步就能完全变为灰色。 而他的身上也明显有了变化,白色的骨架上面布满了道道经脉,经黄色的真元把这些经脉映成了金黄色。 这些流动的真元开始造出血肉之躯。鲜红色的肌肉慢慢的在真元的控制下遍布陆凌天的身体。 那些窜流不息的鲜血通过经脉与生出的肌肉可以清晰的看见。 慕雨紧张而又激动的盯着陆凌天身上的变化,他终于凭借着自己的修为再次正真意义上的复活,生出血肉之躯。 可此时看上去,陆凌天显得无比恐怖,因为他虽然生出血肉之躯,却没有能力造出一张肌肤来。 就是现在的他仿佛被人扒皮一般,浑身都是鲜红色肌肉,恐怕恶鬼看到这样的恐怖景象也要逃之夭夭吧。 只有他的修为达到无天之境的时候,体内的本内力就会完全化为灰色,那个时候就能生出一张人皮来。 陆凌天慢慢站起,盯着面前的慕雨与小白,眼中精光四射,仿佛择人而噬的魔鬼。 慕雨尽管见惯了大风大浪,无论在见识上还是心智上都少有人比拟,但是看到现在的陆凌天如此狰狞,还是惧怕的一步步退去。 不光慕雨,就是小白也是低吼连连,随着慕雨后退,稍有风吹草动,恐怕立刻就跑。 我这个模样是不是特别难看,狰狞?陆凌天哑然失笑道。 慕雨低声道:嗯,是,不是只是 凌云道:好了,虽然模样不好看,但是总算没有死去,混沌魔尊的雷罚真是厉害,虽然被我炼化成就了修为,但是我也不想再经历一次。 慕雨以前就对陆凌天敬畏有加,如今这个样子更是惧怕,虽然心中对他仰慕,可依旧不敢靠近分毫。 陆凌天心中知道慕雨所想,也不点破,随后说道:我们这是在哪里,难道混沌魔尊囚禁了我们? 慕雨道:我们在乾坤盘中,估计都已经十日了。 什么?在乾坤盘中,陆凌天心中惊讶,开始仔细的打量着四周的空间,随后看见了小白,心中思索起来。 第74章:冲出 慕雨把事情的前前后后向他说了一遍,得知乾坤盘的最后一部分乾坤珠,就在祭台的下方。 陆凌天叹了一口气道:费尽心思,到头来还是让混沌魔尊拿走了乾坤盘,但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发生毁天灭地的大战了,那样不堪设想。 慕雨盯着陆凌天,忽然幽幽说道:那场大战导致了混沌先民受到诅咒,混沌魔尊更是重伤垂死,乾坤盘四分五裂,可你知道乾坤盘为何会四分五裂吗? 陆凌天本是聪慧之人,经过慕雨的点拨,结合所有的情况来看,刹那间明白了一切。 你是说这世间是有与乾坤盘一较高下的法宝或者方法?陆凌天激动说道。 慕雨道:不错,万年前混沌魔尊就是死在这件法宝还有我父亲的手下。 这些事情倒是第一次听到慕雨说起,不由得深思起来。 片刻后,陆凌天抬起头,慢慢走近慕雨,而慕雨则紧张的看着陆凌天,努力不让自己退后。 他的目光如此深邃,仿佛夜空星辰,自己与之对上便会浑身无力。 陆凌天一字一顿的道:这件能与乾坤盘对抗的法宝就是地狱神炉。 慕雨重重的点了点头,说道:地狱神炉虽然比不上乾坤盘,但是是目前唯一能与之对抗的法宝。 对于地狱神炉,陆凌天可谓是熟悉不过,乾坤盘乃是天地初开时伴随而生的法宝,而地狱神炉则是大地形成时,中心的一团至灵之力形成的,两件法宝可谓是一天一地。 这地狱神炉共有十八层,慕雨道:当初父亲身死,把地狱神炉融入我的身体之中,才保我一丝生机,从而在这神州中慢慢生存。 陆凌天道:现在混沌魔尊一定是想着办法让乾坤盘完整的结合在一起,我们就利用这次机会逃出乾坤盘,然后离开神州。 说着他随手一招,存在乾坤盘内的剩余玄冥液出现在手掌中,如今玄冥液只剩下两滴。 你和小白立刻炼化这两滴玄冥液,这样我们放手一搏的时候会增加不少胜算。陆凌天说道。 祭台上,混沌魔尊满眼激动的盯着空中的乾坤珠,道道真元夹杂着灵气从诸多修士身上吸走,然后收进乾坤珠内。 而乾坤珠在吸收了这么多灵气后,愈发的明亮,直让人不敢直视,散发着万丈光芒。 只见混沌魔尊招出乾坤盘在上面连续点了几下,手中结出道道法印,而后全部打入乾坤盘中。 这个时候,乾坤盘发出鲜红色的光芒,与乾坤盘银白色的光芒形成了强烈的对比。 他指引着乾坤珠,慢慢的漂浮到乾坤盘上方,而后深深吸了一口气,让两件分离多年的法宝渐渐融合。 红色与银白色的光芒交织在一起,神秘而又庄重,乾坤盘中间缺失的一部分,乾坤珠刚好补上。 就在二者融合的一刹那,只听轰的一声,天地间发出一记巨响,天空中灰色的云朵开始剧烈翻滚,好像沸腾的开水般。 这些云朵慢慢形成一幅幅画面,有的是众多修士交战的场面,有的是一群人高高在上的画面,还有各种厮杀声响起。 混沌魔尊看着这些画面心中掀起惊涛骇浪,一股冲天的战役从他身上爆发而出。 不光在中央之地,就在在整个神州中的所有修士,都惊恐的看着天空中的画面,内心被震撼的说不出话来。 而大地在一阵颤抖后,一条条巨大得鸿沟开始出现,它们以乾坤盘为中心向着四面八方蔓延。 沟壑深不见底,滚滚浓烟从里面冒出,熔浆仿佛洪水般喷出,一股逼人的炽热之气开始充斥在整个神州。 哈哈哈混沌魔尊状若癫狂的大笑着,身后的孟仙与仇毒惊异的看着眼前的一切。 从此后,本尊将会恢复我们混沌先民的身份,人类修士必会被本尊攻破,两个神州都是本尊的,哈哈哈heip; 同一时间,身在乾坤盘内的陆凌天与慕雨,在二者融合的一瞬间,发生了摇动,陆凌天带上所有的存放东西,与慕雨合力,在乾坤盘最弱的时候,冲了出来。 混沌魔尊虽然修为强悍,在天摇地动而又情绪激动的情况,竟然不知道陆凌天已经冲了出来。 冲出的陆凌天看到眼前的景象不禁倒吸一口凉气,而后带着慕雨隐蔽在祭台下方。 想要离开神州必须要借乾坤盘与混沌魔尊的力量,虽然危险,却是唯一可行之法。 此时兴奋的混沌魔尊丝毫没有注意到祭台的下方藏着二人,他的心思全部都放在了融合在一起的乾坤盘上。 天空与大地不断出现异象,这无疑在神州上刮起了一股强烈的风暴,所有修士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地面上的鸿沟已经一眼望不到尽头,宽大的裂缝仿佛大地张开的嘴巴,并且从里面冒出滚滚浓烟,触目惊心。 天空的异象也慢慢停止,那些令人费思的画面终于在云卷云舒下消失不见,依旧变得死气沉沉。 乾坤盘上,乾坤盘散发着柔和的光芒,不断的在中央的位置缓缓旋转,上面雕刻的花纹在光芒的折射下栩栩如生。 此时的乾坤盘虽然没有变化太大,但是它漂浮在混沌魔尊的手掌上,显得平淡无奇。 至这时这件法宝才算完整,在以前只要祭出乾坤盘就会散发出一股强烈的威压,令人不敢直视。 但是如今的平淡无奇正是符合了天地至理,大道自然。 孟仙与仇毒相互对视一眼,齐声说道:恭喜魔尊终于融合了乾坤盘,实力得到提升。 混沌魔尊微笑着点了点头,抚摸着手中的乾坤盘,就像抚摸着自己心爱的女子,眼神中充满了怜爱与满足。 神州的中央之地此时破败不堪,灰色的天空虽然没有变化,但是苍茫的大地更显凄凉,一道道触目惊心的伤口就像奄奄一息的老人,随时都可能倒塌。 疾风吹过,卷起了地面上覆盖的沙土,它们在天地间回荡盘旋,呜咽之声就像哭泣般令人惋惜。 第75章:开战 混沌魔尊喝道:你们准备一下,我们立刻打开通道,前往神州,只要本尊的族人恢复,就可以再图大计。 听到这里,躲在祭台下方的陆凌天与慕雨更加小心的隐藏自己的身形,他们收敛了全身的气息,与周围的环境融为一体。 这还不放心,慕雨更是祭出地狱神炉罩住二人,以防混沌魔尊发现。 站在祭台的顶峰,混沌魔尊遥望了一眼自己头顶上方的苍穹,神情变得严肃认真。 只见他随手一抖乾坤盘,这件法宝升到距离自己头顶三丈高的地方,混沌魔尊双手不断掐着法诀,口中更是念念有词。 一道道法印开始在他的手中结出,分别打在乾坤盘上,更有几个法印打在自己脚下的祭台上。 随后,他开始移动着自己的脚步,围绕了乾坤盘缓慢的旋转,他每踏出一步都要打出一道法诀。 法诀的加入让乾坤盘骤然亮起了银白色的光芒,尤其是乾坤珠散发出的光芒直接淹没了外围的红色光芒。 这个时候,下方的祭台仿佛也受到了某种招引,基部的金黄色线条与红色线条可是发出光芒。 转眼间几百道印诀已经打出,全部印在乾坤盘上,刺眼的光芒直接笼罩了祭台,与那些闪烁的线条连接在一起。 混沌魔尊打完印诀仿佛有些吃力,虽然乾坤盘已经到手,但是想要离开神州也不是件很容易的事。 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双目中爆出精光,全身的真元则是如洪水般向着乾坤盘涌去。 而那些金黄色的线条与红色线条仿佛流动的溪水般纷纷脱离祭台,向着上方的乾坤盘中流去。 乾坤盘在得到全部的力量后,在猛然一闪下,发出了一道堪比闪电雷霆的光芒,冲向天际。 这道光芒呈银白色,有水缸般粗细,远远看去就像一根巨大的白色柱子连接着天地,雄伟壮观,令人咂舌。 轰的一声,银白色的光柱仿佛击在一面墙壁上,发出了震耳欲聋,惊天动地的声音,就连下方的祭台也脱落了不少石块。 在感受到这股震动后,地狱神炉中的陆凌天与慕雨心中紧张万分,通道即将被乾坤盘打开,这是他们唯一的机会。 苍穹中,一块如碗口大的空间开始破碎,漏出了里面漆黑的未知世界,这道光芒却丝毫不停歇,依旧向着里面冲去。 轰又是一声巨响,这一次传出的竟然夹杂着金属交击的鸣叫声,刺人耳膜。 混沌魔尊脸上神情阴晴变化,双手一指,两道光芒打在乾坤盘上,银白色的光芒得到这股力量,又是一冲。 轰! 空间破碎的声音,原本如碗口般大小的空间开始逐渐的加大,不一会儿就形成了一道门户般大小的虚空层。 就是这个时候,陆凌天与慕雨迅若奔雷的腾空而起,向着空中散发着神州气息的虚空冲去。 他们速度如此之快,仿佛一道燃烧的流星,几乎在眨眼间就靠近了破碎的通道上。 混沌魔尊心中惊骇不已,但是迅速镇定下来,一声怒吼,脸色狰狞的咆哮道:渺小的败类,你以为能翻起浪花吗? 说着自己腾出一只手掌,向着急速接近的二人拍去。 这一掌是含怒而发,再加上无天后期的修为,岂是陆凌天他们所能抵挡的。 空间一只淡金色的手掌印几乎遮盖了半个天空,甚至上面的纹路都清晰可见,宛如泰山般压下。 陆凌天感觉到一股极度危险的气息临近,自己身上的血肉都有一种被切割的疼痛。 他想也不想,腰身一拧真元一提再提,拉起慕雨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向着旁边掠去。 尽管陆凌天身法巧妙无比,但是混沌魔尊乃是何等人物,这一掌如果陆凌天能够躲过,那他也不用想着攻打神州了。 巨大的手掌眼看陆凌天逃脱,随后手腕一翻,变掌为抓依旧抓去。 陆凌天避无可避,深色狰狞无比,一声怒吼,一拳想着抓来的手掌轰去,无我后期的修为全面爆发,金黄色的拳头就像一座山岳般巨大。 慕雨祭出燚天剑运起全身修为,配合了陆凌天的一拳想着掌印刺去。 嘭! 陆凌天的身子宛如断线的风筝向后抛去,慕雨一声闷哼同样步了陆凌天的后尘。 而抓他们的淡黄色手印也在二人的合力一击下土崩瓦解。 混沌魔尊惊异的看了陆凌天一眼,神色冰冷的说道:区区一只蝼蚁也敢在天子头上动土,就算你达到了无我后期,也依旧没有任何可能。 他转过头对着孟仙与仇毒说道:缠住二人,等我彻底打开通道就离开这里,让他们在这里自生自灭算了。 孟仙与仇毒二话不说,向着陆凌天与慕雨冲去。 只见二人刚刚稳住身子就看见孟仙与仇毒攻来,连忙深吸一口气,凝神对敌。 孟仙与仇毒心中牵挂着离开神州的事情,又担心时间长了耽误了混沌魔尊,所以始一上来就猛下辣手,争取在最短的时间内缠住陆凌天。 仇毒一拳向着陆凌天的面门轰来,陆凌天口中一声冷哼,身子退后一步,一只手掌以卸力手法从旁边击去。 仇毒招式不变,进攻的拳头微微低头,变为攻向陆凌天的小腹,而陆凌天丝毫不见慌张,提起自己的膝盖迎向攻来的拳头, 只听嘭的一声,拳头与膝盖击在一起,发出了沉闷的声音。 陆凌天并不停歇,闪电般冲向仇毒以指代剑点向对方的肩头。 仇毒眼看对方招式精妙,心中惊讶之下屈身弯腰,脚步蹬向陆凌天的大腿,如果被击中,很有可能骨架碎裂。 但是陆凌天只是微微一掌拍去就化解了对方的招式,这个时候已经无限贴近了仇毒,只见他猛然转身,背对仇毒,自己的肘部狠狠击向对方的胸膛。 只听一声惨叫,仇毒的身子应声而起。 另外一边,孟仙把自己的遗忘桥幻化为长剑模样,与慕雨大战起来。 慕雨手持燚天剑,身形轻灵,燚天剑在她的手中宛如一道极光般令人眼花缭乱。 清风拂柳孟仙剑势一转,长剑宛如毒蛇吐信般向着慕雨的腰窝刺去,这一式出其不意,攻其不备,且专攻对方要害,稍有不慎便会中招。 但是慕雨燚天剑一抖五个剑花,顺势一招天河倒卷刺向孟仙手腕。 如果孟仙继续进攻,就会遭受到分天剑的断手之痛,无奈下之下撤絧;dquo;绵里藏针。 慕雨不退反进,脚步一划,身形微转,来到孟仙的侧方,燚天剑抖手便是狂风骤雨。 这一式讲究的就快狠准,时间与力道都要求苛刻,否则自己便会危险。 使出这一招,就是自己的剑法宛如狂风般无处不进,仿佛骤雨般目不暇接,毫无招架之力。 祭台上,混沌魔尊一声大吼,乾坤盘释放出猛烈的波动,虚空出的通道终于完全打开,神州浩土的气息仿佛洪水般涌进神州中。 陆凌天眼中精光爆射,奋起一招逼退仇毒,与慕雨直奔虚空的通道而去。 孟仙与仇毒展开追击,混沌魔尊一声冷哼,眼神中满是不屑,对着陆凌天与慕雨又是一掌拍出。 前有手掌阻挡,后又孟仙与仇毒追击,陆凌天冷静的可怕,环住慕雨的柳腰在手掌及体的瞬间,反身一头扎进仇毒与孟仙的身后。 这一下别说是孟仙与仇毒,就是混沌魔尊也是万万想不到,想要收回自己的掌力,但是为时已晚。 奋力追击的二人,在陆凌天与慕雨闪到自己身后,还未反应过来,就看见一只巨大的手掌拍来。 两声惨叫声响起,回荡在混沌魔尊的耳边,他惊异的场中的一切。 几乎在二人身死的同一时间内,陆凌天暴起发难,浑厚的真元让他的身形如闪电般向着混沌魔尊冲去。 第76章:巨变 神州浩土之上,各大派之间关系微妙,随时都有可能发生大战,这主要归功于蛮荒鬼煞宗,自从煞王掌控鬼煞宗以来,一直都是秉持着杀戮。 如今鬼煞宗已经与北寒的冥界联合在一起,共同抵御其它几派,而幻仙门虽然余留一丝香火,却早于隐没,冥界的妖族在妖胜人的带领下再次不问世事。 至于火云阁和万法寺正是鬼煞宗攻击的对象。 本来钧天教与鬼煞宗相交甚好,可是钧天教的临时反戈让煞王心中大恨,于是灭掉此派。而火云阁,煞王依旧保持着威胁并且友好的态度。 之所以这样说,是因为煞王一直都在威逼着周洪普,一方面想和火云阁结秦晋之好,另一方面也是威胁着这样一个大派。 在蛮荒之地,靠近中央的区域的地方,这里山高林密,凶兽横行,浓密的枝叶已经完全遮盖了天空,使得周围的一切都覆盖在阴影中。 一股股仿佛烟状的东西漂浮在四周,这是这里的枝叶常年的腐烂而形成的沼气,如今已经浓密的形成了烟雾状。 就在这是,一阵沉闷的脚步声响起,伴随着枯枝嚓嚓作响,显得如此急躁与惊慌,紧接着更多的脚步声回荡在沉寂已久的蛮荒深处。 这里终年无人,就是离得最近的鬼煞宗也不曾进过蛮荒深处,只在外围活动,如此规模的脚步声,不免让人心生疑惑。 为首的只见仿佛怪物一般,身体碧绿,眼睛发亮,大大的嘴巴以及厚厚的脚蹼和指蹼,完全蛇形模样。 只听一蛇人说道:“你说族中发生什么事了,竟然如此紧急?” 另外的一个蛇人道:“族长召见,这是从未有过的事情,估计我们又要发生什么大事了。” 随着脚步声的远去,这永不见天日的蛮荒又恢复了死一般的安静。 在一片数以百计的石洞前方,此时已经聚集了大批的蛇人,这些蛇人一眼看去都生的丑陋不堪,而且区分不大,让人看去不禁头皮发麻。 他们交头接耳,议论纷纷,不知在谈些什么。 而在他们的正前方,蛇人的族长正在神色严肃的抬头观望着天空,虽然这里的天空已经完全被古树遮挡,但是他仿佛透过层层枝叶,看到了自己所期盼的事情。 就在他们的广场之上,一座巨大的雕像擎天而立,这是一名威武不凡的男子,只见他气宇轩昂,嚣张跋扈,他的手中捧着一件法宝,强大的气质令人望而却步。 如果陆凌天在这里的话一定就认出了这人,这雕像正是混沌魔尊,手中的法宝不就是乾坤盘吗? 突然间,巨大的雕像开始颤抖,并伴随着隆隆之声,石头的表面也发出淡淡的光芒,而后一些细小的石头开始剥落。 所有蛇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雕像的身上,神色与眼神中包含着惊恐,诧异与兴奋。而蛇人族长更是神色激动的盯着雕像,眼中发出可怕的光芒。 雕像颤抖了一阵,一切又恢复了平静,可是在场的众多蛇人却始终平静不下来。 “这已经是第十次了,这几天如此的频繁,看来真的要有大事发生了。”蛇人族长喃喃说道。 自从三天前,这座雕像开始发生异常,刚开始的时候也只是颤抖不止,而后就发出光芒与剥落石块,仿佛雕像随时可以复活。 蛇人族长起初疑惑不解,可是通过一次次频繁的异常,他竟然推测出一个不敢令人相信的事情。 他挥了挥手,众多蛇人安静下来,看着这位神色激动的难以抑制的族长。 蛇人族长道:“今天的异象你们已经看到了,我们的魔尊就要觉醒了,我们可以不再这样苟延残喘了,我们的诅咒也将消失,更重要的是魔尊的觉醒,预示着我们将要取代神州浩土的修士与门派,从回我们统治的天下。” 这样的消息无疑是一个重大而且震撼人心的消息,万年来,自从他们的魔尊消失之后,他们就身受诅咒,被人类修士斩杀殆尽。 万年的忍辱偷生与不甘始终藏在他们的心中,时间并没有磨灭他们心中的贪婪与野心。 如今魔尊的即将觉醒让他们心中更加疯狂,仇恨更是仿佛野草般茂盛。 让神州浩土的修士都匍匐在我们的脚下,让众多的门派都依附在我们混沌先民的门下,这一直都是蛇人族长心中的愿望。 夜晚,蛮荒深处依旧传出凶兽的咆哮声,蛇人族长站在魔尊的雕像下方,仰视着这位曾经叱咤风云的人物,不禁感慨万千,万年的等待终于可以实现,他现在要做的就是静静的等待魔尊的觉醒。 他不知道这一天什么时候到来,但是他相信很快就要变天了,神州浩土的格局将会伴随着魔尊的觉醒而重新划分。 嘶哑的笑声回荡在夜间,与远处的咆哮声混为一体,蛇人族长的目光死死地盯着雕像的脸庞,在他眼中雕像愈加的清晰。 神州中央之地,陆凌天神色狰狞无比,宛如厉鬼,他不退反进冲向混沌魔尊,这无疑于以卵击石,自寻死路。 他的出现虽然让混沌魔尊有些惊讶,但是在他的眼中,一只蝼蚁岂能撼动一座磐石? 一声冷哼,混沌魔尊一手控制着乾坤盘,另外伸出一指点向陆凌天。 就在混沌魔尊以为陆凌天会死在自己的手下时,突然的巨变让他措手不及。 只见神色宛如猛鬼般的陆凌天抖手打出上百只兽魂,这些兽魂全部都是他一路杀戮下来收集的,原本是存放在乾坤盘中的,后被他悄悄收入手中。 “爆!”陆凌天嘶吼着,两只眼睛冒出熊熊精光。 这是唯一的机会,如果失败就会烟消云散,为了这一次的顺利走出神州,他经过了周密的计划,而这些兽魂将是他的杀手锏。 上百只兽魂声音震天撼地,始一出来当真是飞沙走石,日月无光,就连混沌魔尊也是微微一怔。 混沌魔尊满脸怒气,心中杀机陡现,怒喝一声:“放肆,你是找死。” 改指为掌,顺势一回再度拍出,这一掌下去,只见四周的空间仿佛即将破碎的镜子,现出道道裂纹,更有啪啪的声音响起。 轰百只兽魂的自爆无疑是强大的,一时间整片天地都在战栗不休,中央之地再一次遭受了一次打击,满目狼藉的地面已经被削下去不知几百丈深。 混沌魔尊没有料到百只兽魂的力量会如此强大,不仅抵消了他的掌力,更是逼迫着他后退了一步。 第77章:返回 jy酷匠h网永b久r免q!费p看小.说27y05835; 能让如此境界的人后退一步,可见这股力量如何强大。 而陆凌天与慕雨,早在放出魂兽的一刻就向着虚空中的通道疾驰而去。强大的余波一遍又一遍的摧残着大地,空气中弥漫着阵阵刺鼻的焦土味。 去! 一声大喝,混沌魔尊单手一划,一张巨型的大网向着接近通道处的陆凌天与慕雨罩去,如果二人被束缚住的话,那将功亏一篑。 陆凌天眼中精光一闪,脑海中快速思索着如何应付,说时迟那时快,巨大的网转眼间已经来到眼前,宛如实质的网丝上面闪烁着阵阵光芒。 爆!陆凌天又一次吼道。 只见陆凌天收服的第一只兽魂周将与另外一头兽魂被他祭出。 天空中,只听两声巨响震耳欲聋,巨型大网终于消散,二人毫不停歇,转身投入到打开的通道中。 混沌魔尊一声冷哼,没有丝毫的愤怒反而嘴角挂起了微笑。 出去也好,这样的话等我收回自己的族人,会让你成为天下的公敌。 混沌魔尊最后看了一眼神州,叹息一声,手持着乾坤盘说道:神州,曾经的山清水秀,如今的修罗场,本尊会再一次回来的。 天际中划过一道流星,眨眼即逝,再次看去祭台上已经失去了混沌魔尊的身影,而虚空中的通道也消失不见,神州恢复了平静,只有触目惊心的大地昭示着曾经发生的事情。 这一天,蛮荒深处的蛇人居住的地方,蛇人族长与往常一样,来到雕像的下方,目不转睛的盯着好像随时归来的混沌魔尊。 自从雕像出现异象后,他每天都在待在这里,一动不动的看着巨大的雕像,往往一站就是一天,他没有感觉到任何的不耐,反而激动万分。 阵阵光芒亮起,巨大的雕像仿佛活了一般,就连眼睛也闪烁着逼人的光芒,紧接着大块的石块开始剥落,原本身上的铠甲如今已经完全掉光,除了依稀能够辨认出来的脸部,其它地方已是坑坑洼洼。 与往日不同的是,今天的雕像光芒愈加的明亮,颤抖的幅度也比往日厉害,以至于蛇人族长远远避开,以手遮眼。 突然间,蛇人族长的心脏被震撼了,就像一块巨石以不可思议的速度狠狠地击打在自己的胸口上,通过眼睛的余光,他竟然看到了石像的手臂动了一下。 难道魔尊复活了,天呐,这是真的吗?魔尊复活了,我们混沌先民终于可以解脱了。 颤抖与光芒依旧持续着,蛇人族长放下遮挡眼睛的手,死死地盯着雕像。 没错,他没有看错,这一次雕像的手臂又动了一下,自己看的非常真实,真的动了,魔尊终于复活了。 仿佛穿过了亿万年,自己一动不动的躺在那里,任由时光划过自己的身体,而毫无察觉,又仿佛只是眨眼的功夫便已结束。 陆凌天与慕雨只感觉刹那的光景已经经历了无数时光,再次睁开双眼的时候已经身处在神州浩土的上空。 映入眼帘的便是神州的郁郁葱葱与青山流水,湿润的空气迎面扑来,一切都显得生机勃勃,与神州截然相反。 他们已经不记得有多长的时间未曾见过这样的情景,无数次在梦里的徘徊与憧憬,这一刻竟是如此的真实。 慕雨望着眼前的神州浩土,有疑惑,有惊讶还有兴奋。她已经从混沌魔尊的口中得知,这个神州是后来形成的神州,神州才是自己生育的神州,二者已经没有联系了。 陆凌天喃喃道:我终于回来了,终于回到神州浩土了。 慕雨看着激动万分的陆凌天,开口说道:以前的神州也像这样美丽,充满活力,没想到会毁到混沌魔尊的手里。 如今二人身处虚空中,俯瞰着大地,顿时觉得心胸宽大,陆凌天一声长啸宛如龙吟,回荡在山脉间。 突然间,他一声闷哼,眼中闪现出惊异之色,向着四周看了看就要拉住慕雨下去。 慕雨不知所以,一声惊呼:你怎么了,难道有什么情况?说完好似也感觉到了自己的变化,不由得脸色大变。 在神州的时候,那里没有灵气,完全依靠内力增加自己的实力,而今回到神州浩土,大量的灵气在二人不知不觉的情况下改变着身体。 陆凌天眼中精光闪烁,连忙招出小白与毕方为二人护法。 原本无我后期的修为已经让他生出血肉,只剩一张人皮,大量灵气的炼化,陆凌天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自己的内力已经开始熊熊燃烧。 灰色的火焰在他的丹田不住的翻滚与爆发,稍有不慎就会控制不住,那一波接一波的冲击只让陆凌天痛的想要嘶吼。 但是他紧紧的守着自己的丹田,努力且顽强的抗击着身体的痛疼。 四周的灵气不断的涌向他的丹田,来改变着他的身体。 每一次吸进一些灵气,内力就会得到新的力量,等到这股力量不断的膨胀就会爆发,而陆凌天要做的就是在它爆发的时候,控制住肆虐的灵气。 随着时间的推移,外界的灵气越来越多,它们仿佛海纳百川般涌入他的丹田内,而丹田也好像一个无底洞,吞噬着这些灵气。 不光陆凌天,远处的慕雨也是疯狂的吞噬着这些灵气,甚至比起陆凌天还要快上一倍。 慕雨原本就是万年前的妖族族长,一直都重伤在身才止步,如今来到神州浩土,被压制的修为以疯狂的速度提升着。 万年了,就是一个不会修炼的凡人也修成精了,更何况天资不错的慕雨。 提升再提升,骨架之态的慕雨发生了质的变化,以前伪装的衣服甚至美丽的外貌,在这一刻已经成真,她已经脱胎换骨,实力恐怖。 但这绝不是她的极限,万年不得寸进,如今岂能到这个地步,她还在不断的提升自己的实力。 无我,慕雨突破了无我境界的大关,无我中期,修为毫不止步,依旧快速的提升。无我后期,短短一刻钟,她就突破到无我后期的境界。 也就是慕雨这个例外,否则以这样的速度突破,恐怕已经无人能及了,即使这样,也依旧让人惊讶的。 无天,她突破无天! 慕雨突破了无天的境界,估计在整个神州浩土上,无天境界的强者也没有如此快速,混沌魔尊才无天后期的境界,她已经直逼混独魔尊。 无天初期的修为,她足以傲视整个神州浩土,而身为妖族第一代族长的身份,无疑让妖族的实力再次提升,一跃成为神州第一大派。 完美的皮肤犹如羊脂般,棱角分明的轮廓,两条剑眉就像两把逼人的利剑,陆凌天已经重获新生,此时此刻,他才真正意义上的重生。 体内的内力依旧爆发不停,但是痛苦已经减少了不少,慢慢的他也已经能够控制自己的丹田,但是外界的灵气依旧不停的涌进自己的体内。 自己的丹田仿佛一个不知深浅的黑洞,不停的吞噬着灵气,现在远远看去,已经形成两个不小的漩涡,一个是陆凌天自己造成的,另一个自然就是慕雨。 这一现象自然引起了神州浩土修士的注意,要知道现在的神州可谓是暗流涌动,每个大派之间都相互提防,稍有风吹草动就会引起一场大乱。 第78章:原因 而鬼煞宗自然得到了消息,在煞王的带领下,一方人马奔赴灵气形成漩涡的地方。 而冥界妖族族长也得到消息,称一团形成的漩涡处散发着妖族特有的气息,无疑也立马赶去。 八方云动,暗流汹涌,此时的神州终于在安静了很长一段时间后爆发,而这因素竟然还是不知名的修士吞噬灵气所引起的。 不知名的山峰杂草丛生,乱世堆砌,一片破败之景,往常少有人烟,此时却是人头攒动。 各派长老与掌门带着年轻一代弟子围在山峰之中,全部注视着高空上的巨大漩涡。 只见这两个漩涡同样大小,威势逼人,不断吞噬着天地间的灵气,那速度简直就是见所未见,闻所未闻,使人看去仿佛也要沉陷其中。 各派掌门纷纷凌空而立,彼此默不作声,只是盯着两个漩涡,心中反复思索着什么。 终于有人按耐不住,大声吆喝道:这到底是什么鬼东西,怎么那么逆天,神州浩土有这样的强绝修士吗? 这人的修为真是生平仅见,简直可以用恐怖来形容了,不知是哪派的人物如此精彩绝艳? 蛮荒的鬼煞宗在煞王的带领下全部聚集在这里,仿佛要大杀一场,只听他一声冷哼:不管这是哪个门派的人物,如此大胆,分明就是不把我等放在眼中,干脆打杀了事。 其实这一派就是唯恐天下不乱,都是野心极大的人物,总想把自己的地域扩大到中原一带。 至于火云阁与幻仙门唯有默不做声,这段时间鬼煞宗对火云阁步步紧逼,这个时候实在不好站出来说话,而幻仙门自从一场大战之后就封闭山门,不与任何派别来往,这次前来也只不过派来两名长老。 只见煞王思索片刻,忽然大声说道:莫非这吞噬灵气的人是你们火云阁的?又或者是幻仙门的? 一时间所有的修士都纷纷把目光投向了火云阁与幻仙门。 虽说幻仙门元气大伤,但是作为千年大派,固然根深叶茂,一些寻常派别自是不敢招惹。 幻仙门的一位长老气愤难当,大声吼道:煞王你这是什么意思,想要借刀杀人吗?这时另外一位长老连忙拉了一下自己师弟的衣袖,眼中满是焦急之色。 长老莫急,我只是随便说说,不过想来你们幻仙门也不会出现如此惊艳之人。说完一阵哈哈大笑。 你...长老说着就要祭起自己的法宝打算厮杀。 而他的师弟与火云阁的长老纷纷出手劝阻。 煞王见火云阁出面,自然不会放过,只听他说道:火云阁的长老,不知我与你们的事情商量的怎么样了,我可等着你们的答复呢。 煞王,你就别痴心妄想了,打算吞并我们火云阁,休想! 其他派别修士纷纷看向煞王,只觉得这厮实在不知廉耻,鬼煞宗与火云阁的事情其实已经闹得沸沸扬扬,说着是接秦晋之好,其实是吞并火云阁,以壮大自己。 可是这些修士有些是散修,有些是新崛起的门派,而鬼煞宗的所作所为更是人人得而诛之,他们自然不会管这等闲事,只是在心中咒骂一番。 在二十五年前那场大战中,煞王虽被陆凌天打败,但其心仍不知悔改,仍然想独占神州浩土。 且不说这几派相互排挤,在空中的陆凌天与慕雨二人此刻正经历着关键的一步,在大量的灵气吞噬下,他们已经完全生出自己的肉体,彻底的重生,而修为也在慢慢稳定下来。 无天初期,在巩固了自己的修为后,慕雨彻底在这一境界完成蜕变,随着她的重生,四周的灵气也缓慢下来,漩涡也渐渐缩小,反观陆凌天,大有要把所有灵气吞噬的趋势,灵气漩涡非但没有缓慢,反而越来越大,把慕雨的那一部分也吸收进去。 放心,我来为你护法,你安心修炼。慕雨心中默默对着陆凌天说道。 四周的修士纷纷注视着空中的慕雨,想要努力看清,尽管慕雨已经停止下来,但是为了以后的布局,她不想漏出本来面目。 其实还有两点,一是自己曾是妖族族长,在这里不易暴露,二是陆凌天肯定有自己的打算,如果贸然现身恐怕不利二人。 尽管众多修士包括一些掌门长老纷纷动用自己的秘术查探慕雨的修为与样貌,但是他们惊恐的发现,自己引以为傲的秘术尽然在慕雨的身上不起丝毫作用。 这一结果对于他们来说无不是惊骇欲绝,要知道他们的修为何止强大,就算在整个神州浩土上,也是数一数二的,在世人的眼中更是无所不能的神。 可是这些神尽然探查不出对方的修为,惊讶,奇怪同时感到恐怖与危机。 探查不出的修为只有两个解释,一是此人根本没有修为,就是一凡俗之人,二是对方的修为高出自己太多,以至于自己探查不出。 周围滚荡的灵气还有一个不断吞噬灵气的巨大漩涡,这一切的一切都仿佛一记重击轰在众人的身上,让他们不得不信,对方的修为已经达到不可思议的地步。 场面一时间的落叶可闻,纷纷注视着空中的慕雨,甚至有些修士额头已经隐隐出汗,连一向狂妄自大的煞王都不敢贸然而动。 许久之后,在众修士感觉中,仿佛过了几十年,慕雨轻声说道:刚一回来就有那么多人迎接,我还有些不习惯呢。 女...女的...怎么可能?这是众多修士心中的想法。 可是慕雨的声音犹如黄莹出谷,清丽婉转,这分明就是一位修为高深的女子。 蠢货...煞王心中骂道。 果然,只听慕雨一阵银铃般的笑声道:小娃娃,你口气不小,我看你浑身魔气缭绕,莫不是北寒的魔域之人! 且不说妖族心中所想,火云阁与幻仙门本身受到别派打压,自是不动声色,唯有鬼煞宗实力强横且无法无天。 煞王向前一步道:不知前辈... 你的意思是说我很老了?慕雨截断了煞王的话,这魔女慕雨生平最怕也最讨厌别人说她老,就算是叫上一声前辈也会惹她杀心大动,这一点陆凌天比谁都清楚 可以这一众修士可是丝毫不知,煞王眼中厉光闪烁,心中一声冷哼,立刻直视慕雨说道:我并无它意,只是请问姑娘为何出现此处? 第79章:青老 慕雨可是成了精的人物,哪里看不出煞王的心思,心中冷冷一笑道:本姑娘出现在此处与你们何干,你们如此兴师动众,难道就是逼问我的。 姑娘误会了,只是姑娘修为高深莫测,方才引得四周灵气动荡不安,竟形成漩涡,我等实在是匪夷所思,就来一探究竟。一位长老说道。 慕雨沉思片刻,看了一眼旁边的陆凌天,随后说道:我们夫妻二人不属于任何派别,只是一介散修,游玩至此而已。 就在这时,陆凌天形成的巨大漩涡以不可思议的速度旋转起来,并且带动风雷之声。 众修士惊骇欲绝的看到,旋转的灵气竟然如长鲸吸水般汇入陆凌天的体内,伴随着隆隆奔流之声,天地间顿时飞沙走石,更有空间坍塌出现的苍穹之上。 而在陆凌天的体内比起外界更加汹涌,大量的灵气通过他身体的每一个毛孔被吸入丹田之内,这些毛孔此时就像一个个黑洞毫不满足,才形成了漩涡。 就如体内的灵气瞬间化为液态,一丝丝一条条仿佛小溪般从四面八方向着丹田聚拢。 在丹田处就像外界的漩涡一样,在这里同样形成了一个漩涡,只是体积没有那么大而已,但是从上面散发的能量来看,比起外界的漩涡还要恐怖三分。 而在丹田漩涡的正中心则有一团光芒,这团光芒呈灰色,而在灰色之中还有一丝丝仿佛雷电一样的紫色缭绕其中。 这团散发着灰色光芒的东西就是陆凌天的内力,让人奇怪的是,如今陆凌天丹田已经大成,而这内力却意外的保留下来,按理说这是不应该发生的事情。 内力的形成陆凌天比谁都清楚,只有在神州那样的特殊环境下才能形成,还要经过后天的不断杀伐与吞噬才能壮大。 这样的情况陆凌天不知怎么回事,而且这团内力不断吞吐着灵气化为真元游走全身,本身随着吞吐灵气也在慢慢壮大。 无天初期巅峰,只差一步就到达了无天中期,这是陆凌天如今的境界,他和慕雨已经在同一境界上,经过千年在神州的厮杀,却一直压制着修为,如今终于突破,也算是厚积薄发。 随着这天地间最后一丝灵气被吸入体内,陆凌天身上的每一寸地方都充满了爆炸的力量,体内真元浑厚无比,内力在丹田内生生不息。 长身而起,陆凌天身在白光之中,环顾四周,还有一些不知名的门派围绕在远处。 煞王,鬼煞宗,陆凌天看到鬼煞宗的人后,心中杀机宛如滔天洪水般泛滥,形成的杀气直接蔓延四方,就连天上的风云也随之翻滚不休。 陆凌天释放的杀意顿时被所有修士感知,其中鬼煞宗的人最为明显,他们只感觉突然间一座大山向着自己压来,容不得自己多想与反击,其中修为差的竟然直接口吞鲜血倒地。 煞王微微一皱眉,后退一步,同时手指掐诀光芒闪烁,把陆凌天的杀气阻挡在外。 夫妻二人?你把瑶儿当什么了?煞王心中暗自生气,却不敢爆发出来。 慕雨见陆凌天已经功成,连忙走到他身边低声说道:不可,今日各大门派全部聚集在此,不易闹大,况且我估计混沌魔尊也已经突破神州,前往蛮荒了。 陆凌天随即醒悟,收了杀意,看向旁边的幻仙门,只见两位长老神色惊奇的看着二人。 都是因为我幻仙门才有如此模样,虽然根本没有动摇,但是也损失几位修为高深之人。 经过神州一行,陆凌天已非当初那个陆凌天,许多事情他也知晓了内情。幻仙门乃千年大派,固然不可能元气大伤,一蹶不振,派内肯定还有未出世的高手。 不光幻仙门有此杀招,甚至每一个派别,包括那些新崛起的门派,他们也有自己屹立不倒的根本,想要全灭一个宗派,谈何容易。 陆凌天与慕雨均身处迷雾与光芒之中,是以所有人直到这时也是听得见声音,而探查不出修为与容貌。 其中鬼煞宗与冥界妖族最是奇怪陆凌天二人的身份,况且二人修为恐怖如斯且身份不明,难免心中暗起防备。 妖乩低声说道:无天之境,这二人的修为很有可能就是无天之境,比起我们族的长老恐怕还要厉害。 冷双一声惊讶道:如此修为之人应该潜心修炼,不问世事才对,他们二人怎么还到处乱跑? 只见妖乩一脸迷惑之色,眼中更是思索着什么,他微微摇了摇头。 这位长老,幻仙门就你们二人到此吗?陆凌天问道。 幻仙门长老不知陆凌天为何如此一问,心中不解外只能说到:正是。 陆凌天未再说话,看向火云阁,环顾一周后,微微叹息一声,却是看到了苏紫兰的师姐唐怡与另外一位长老。 既然已经回到神州了,那我们就此别过吧!慕雨柔声对着陆凌天说道。 嗯陆凌天应了一声,不管各大派间的目光就要抬脚离去。 慢着! 一道声音从鬼煞宗门下一名长老的口中发出。 这厮原本就被别人私下嘲笑一番,如今眼看陆凌天二人离去,心中恼怒之下,吆喝起来。 陆凌天猛然回头,心中一阵冷笑:果然有人嫌自己的命长。 青老,你想如何? 青老惊讶道:你认得青老我?你是何人? 未等陆凌天答话,一旁的慕雨接道:小娃娃,你到底有什么事吗? 青老一声怒吼:黄毛丫头,不要叫我小娃娃,你青老我岂是你胡乱叫的。 妖乩与煞王暗自摇了摇头,心中想到,对方修为高绝,除非围攻,否则休想留下二人,这厮如此大条,他心中怎样想的。 青老,你有能力留下他们二人吗?只见说话的是一位身穿红衣的美丽少女,她摇曳生姿,顾盼浅笑,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盯着青老,脸上满是笑意。 冷双,不得无礼,怎能这样与青老说话?妖乩严厉说道。 慕雨看到冷双眼中闪现出异样之色,只感觉这小姑娘看着太顺眼了,很像自己小时候的样子,连那股古灵精怪的劲都与自己无二。 慕雨一阵娇笑道:这小姑娘真有意思。 第80章:分别 陆凌天听后,深深看了一眼冷双,心中倒有些愧意,索性现在无人看破自己,只好默不作声。 走吧。陆凌天说出这一句话后,举步向前走去,怎料他刚刚抬起脚步,忽听身后一声大喝道:休走。 说话的正是青老,虽说青老性子爆裂,粗心大意,但是这并不代表他愚蠢,只有有些事情不去想那么深而已。 陆凌天二人的实力已经深不可测,自己贸然出手只怕被别人当枪使了,弄不好自己的性命也会不保,他说出休走二字,其实并未动手。 但是此时的陆凌天已经不耐烦了,话音未落,只见他忽然间转身,滔天的杀气在一吸间爆发而出,席卷整个场中,冰冷的杀意仿佛把众人从阳光暖和的春天瞬间带入冰川之中,其中的反差之大令人措手不及。 众多修士眼中,陆凌天已经变成一个嗜血魔头,全身的杀气竟然还在不停的攀升。 他到底杀了多少生命才能达到如此恐怖的杀气?众人心中不停的喃喃自语。 万仙诀陆凌天口中瞬间吐出冰冷的三个字,同时一根手指快速向着顽石老祖点去。 万仙门本是适合大规模群战之时使用,但是达到陆凌天这个层次已经可以顺手拈来化繁为简。 只见从他的手指处荡起一圈圈蓝色火焰,这火焰如此之小,如不细眼看去很难发现,层层火焰就像注入了一颗石子越来越大。 蓝色的火焰搅动空气发出嘶嘶之声,巨大的攻击力道伴随着这恐怖的声音让人觉得直坠地狱。 这一切说来缓慢,其实都在电光石火间发生的,众多修士只看见陆凌天转身,身处手指,然后收起。 而首当其冲的青老则如临大敌,在时间间他觉察了极度的危险,强大的能量扑面而来,他甚至感觉到了死亡的到来,或许许久他都未曾有这种感觉,但是今天又一次出现了。 说时迟那时快,陆凌天的攻击速度实在让人看不清,青老避无可避,只是勉强将力量灌注手臂挡在自己的胸前。 轰..heip;一道人影瞬间飞出,伴随着这身影,青老上身的衣服已经全部碎裂,巨大的能量推着他直接砸进山腰之中。 在场的众多修士不乏修为强横,但是像陆凌天这样一根手指就将青老击的生死不知,起码在场的众人无一能做到。 陆凌天看也不看,便与慕雨分道扬镳,消失在空中,只有一句话回荡在空中:我想走,你们谁能留我? 众人面面相觑,是呀,这样的修为谁有本事留下他,或许众人群起而攻有这个可能吧。 先不说众人各怀鬼胎,就是幻仙门与火云阁也不会插手此事,妖族更是袖手旁边,况且以陆凌天二人的修为也不一定留得下。 众门派各自带着疑惑散去,这件事情就这样不了了之。 湛蓝色的天宇,犹如匹练一样。 忽而一道人影划过,空间荡起细微的涟漪,正是陆凌天向蛮荒之地行去。 从永恒守护者的话里面得知,在蛮荒之地的中心有一处蛮荒神邸,拥有媲美永恒王座的力量,只要得到蛮荒神邸大祭司的帮衬,沟通沈瑶宿命的力量,最后就能够重新凝聚沈瑶的神魂。 蛮荒大祭司的脾性十分的古怪,永恒守护者细心的叮嘱了陆凌天,想要大祭司出手帮助,必须符合大祭司的心意,不然就算是杀了大祭司,大祭司也不会出手的。 陆凌天眼睛变的十分柔和,就算是让自己放下身段,那也在所不惜。 差不多行了十多日,眼见得周遭愈发的荒凉,似乎快要到蛮荒之地了。 长时间的跋涉,让陆凌天原本伤势又重了几分,竟然有些困倦。 本来想要找个地方休息一会儿,突然间身子一紧,好像步入了一个阵法,全身都被勒的紧紧地。 陆凌天瞬间警醒,不好,中了埋伏! 稍微一挣扎,陆凌天又觉得有些不对,这埋伏的阵法很弱小,差不多能够束缚法体境第一重的修士而已。若是真的针对自己,决计不会这么简单。 有异兽出来了,赶快出手!正在陆凌天想要离开的时候,几个稳健的声音传递过来。 凡尘俗人?陆凌天有些好奇。 从那声音传来的地方,林洛陆凌天扫了过去,发现是十来个身穿兽衣,全上上下涂着颜料的精壮男子,腰间悬着匕首。他们个个肌肉饱绽,行动敏捷,有的背后还背着弓箭,一看就是厉害的射手。 这是一群普通的修士,他们的身上根本没有任何真元的涌动! 陆凌天可以确定。 一群普通的修士不奇怪,奇怪的是这一群普通人竟然敢袭杀妖兽,这就很是怪异的了。 那儿有一头妖兽,快出手,射死他们! 领头的一个男子看见陆凌天身边的小白,立时发号施令,同时抽出弓箭,搭在长弓上面,刷得一下,箭嗖嗖地射了过来。 小白愤怒地嗷叫一声,爪子一抡,狂风骤起,将那弓箭拍到一旁。 好厉害的妖兽!领头的男子大声吼道,不要让妖兽近身! 刷刷刷,那弓箭如同长了眼睛一样,嗖嗖地射在小白的身上。那些人射箭的速度快的匪夷所思,要不是陆凌天查探了他们身上没有真元涌动,还真的以为这些人都是修士。 就连小白匹敌半步神通的修为,都有些挡不下这些射来的弓箭。 妖兽太过厉害,退! 几轮攻击之后,那十多个人显然发现小白很不好惹,领头的人立时率领他们退后。 一行人配合的十分默契,次序井然地撤退。 吼就在那群射手退后十数丈的时候,从他们的背后,传出一声低沉的吼叫。 一个全身鳞片,尖头长尾的四角怪物出现在那群人的后面,那怪物头上长满赖包,看起来十分丑陋。 不好,孽兀兽出来了!那领头的人脸上明显的一慌,汗水将脸上的颜料都打湿了,变的有些模糊起来。 那些人的速度都极为敏捷,一看孽兀兽喷火立时四散开。 身子翻滚的途中,长腿一勾,将背后的长箭勾起来,打在长弓上面,嗖嗖地射了出去。他们的速度行云流水,浑然天成,一时间十来根长箭奋力射在孽兀兽上面。 当当当 孽兀兽身上的鳞片颇为坚硬,与弓箭的尖端相碰,发出清脆地当当声音。 那领头之人刷得一下,如风奔跑出去,化作一道残影掠过,抽出腰间的匕首,想要从孽兀兽的咽喉那里抹去。 好快的速度! 看到这个普通人的速度堪比玉道境的修士,陆凌天不由得大吃一惊。 这群人好生的怪异! 或许,这群人就与那些蛮族之人有着非比寻常的关系,陆凌天想到自己的目的,也就没有继续前行,而是待在一旁观瞧,看他们怎么对付这一尊玉道境第一层的妖兽。 嘶 领头人的匕首在虚空滑出一条爆鸣的气浪,眼见着即将抹到孽兀兽的咽喉上面,就在那一刹之际,孽兀兽的眼中露出狡黠的光华。 只见孽兀兽张开大嘴,一股熊熊的火焰奔腾出来。 领头之人要想用匕首抹孽兀兽的脖子,首先就必须穿梭那小型的火海,以他凡人之躯,面对妖兽的真元之火,必是承受不住的。 第81章:乌帕 陆凌天有些好奇的看着,想要瞧瞧这个领头人如何反击。 却见那个领头人嗖得一下,身子蜷缩成一团,匕首刷刷,猛地在地面挖出一个大坑,随后这人钻入那个深坑里面。 那人的速度极快,孽兀兽似乎没有注意到他钻入土坑里面,还在继续直线喷火。 钻入深坑里面之后,这人双臂一起挖掘,在土地里面前行,当到了孽兀兽身旁的时候,低低的打了个口哨。 口哨的声音很低微,其余的人听到之后,如风一样向孽兀兽袭杀而去。 孽兀兽眼见四面八方来敌,就不针对那人,而是摇晃着脑袋四面八方的喷火。 没了火焰的阻挡,那人顿时跳出土坑,刷得一下,匕首在阳光下滑出一条明晃晃的印记。 滋 匕首从孽兀兽的咽喉划过,这匕首十分锋锐,便是孽兀兽这等法体境的妖兽的咽喉也被划破了,在虚空射出一窜长长的血珠。 陆凌天微微一笑,这些人配合的十分默契,只是很可惜,他们低估了孽兀兽的实力。 那一匕首,并没有划断孽兀兽的咽喉,只是割破了皮肤而已。 吼! 被那人割破皮肤,孽兀兽顿时发狂不已,尾巴倒钩过来,啪的一声,闪电般的打在那人的胸口,随后长尾一卷,将那人死死地缠住。 乌帕! 那群人大为惊慌的叫道,旋即一起冲了上去,挥动匕首,都想孽兀兽的要害攻去。 别管我,退乌帕被孽兀兽尾巴卷的气都透不过来了,却还在担忧自己的同伴。 呼呼 孽兀兽卷起乌帕之后,没有再战之心,喷出两口火焰避开那些人之后,便带着乌帕嗖得离开了。 不,一定要将乌帕救回来,如果他死了,我们是无法跟族里交代的。一位壮汉焦急的说道。 陆凌天眼睛一亮,从这话看来,这个乌帕在族里的地位应该不低。至于他们所说的族里,就算是用脚指头,陆凌天也能想到他们说的应该就是蛮荒一族的族人了。 陆凌天忽而大手一抓,遮天蔽日地抓了下去。 这一手拿捏虚空,周遭的一切都在陆凌天的掌控之下,这下不仅那些蛮荒族人,就算孽兀兽都动弹不了了。 孽兀兽满眼惊惧地看着那抓来的一手,身子匍匐在地面,颤抖不已。 陆凌天大手从孽兀兽的尾巴上面抓过乌帕,随后手指轻轻一弹,却是将这孽兀兽弹向了远方。 现在的陆凌天,境界上面已经到达了圆满自如的境界,眼中没有正魔之别,人妖之分。这个孽兀兽与蛮荒族人的争夺,自己没有必要参与,更没有必要为了救这个乌帕而击杀孽兀兽。 将乌帕放在那一群人中间,陆凌天含着微笑降落到他们的面前。 乌帕那群人立时将乌帕围在一起,仔细检查乌帕周身,看乌帕只是腰间几条勒痕,再无伤势,方放下心来。 这位壮士,多谢救命之恩!乌帕对着陆凌天裂开大嘴,露出洁白的牙齿,豪爽的笑道。 陆凌天抱拳道:客气!很简单的两个字。 壮士,你好生厉害! 看到乌帕说话,那一群族人立时反应过来,想起陆凌天方才透露的一手,都是钦佩不已,真诚的说道:先前的误会,还请不要在意! 看到陆凌天身边的小白,这群人自然猜出小白是陆凌天的。想到自己一群人先前对付小白,此时蒙陆凌天的搭救,都是有些愧疚。 陆凌天却是一句话说到他们的心里:不打不相识,正是打了一场,才相识的。 壮士,我叫乌帕,这位是我的兄弟乌克!乌帕拉过一个粗壮的汉子,又向陆凌天道,敢问壮士如何称呼? 陆凌天! 陆凌天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就算是全天下的都对付自己,也会用这个名字。 好名字一群蛮族的人称赞道。 陆凌天额头上顿时冒出一道黑线,这名字只是一个代号罢了,有什么好的。 壮士,不知道你来这儿,所谓何事?乌帕跟陆凌天不打不相识,更何况陆凌天救了自己的性命,自然坦诚相待,寻问陆凌天来的目的,是想看看自己能不能帮助陆凌天。 陆凌天道:我来是找蛮荒大祭司的! 找大祭司!乌帕的眉头一皱。 乌克等人都是诧异地看着陆凌天,好奇陆凌天找大祭司何事? 很不巧,大祭司在十年前闭关了,说十年之后出关,还有三个月,才是大祭司出关的日子乌帕颇为愧疚的说,随后又道,大祭司所在的地方离这儿很远,想要赶过去,恐怕得一个月的功夫。 陆凌天一鄂,这个大祭司,在十年前闭关,十年前,差不多就是自己回到神州的时候。莫非这两者之间,有着莫名的联系。 陆凌天勇士,你且随我先去歇息一番,过些日子,我就带你去寻大祭司的所在如何? 乌帕很是爽快地说道。 陆凌天想想,也好。反正自己并不知道蛮荒大祭司所在之地,正好可以跟乌帕他们打好关系,到时有他们帮忙说话,那大祭司料来不会那么轻易地拒绝自己。 陆凌天勇士,我们先回来吧! 乌帕见陆凌天点了点头,十分爽快地勾住陆凌天的肩膀,拉着陆凌天向西北行去。 回来的时候,众人都是放慢了步伐,差不多几个时辰才到了一处山谷的所在。 陆凌天放眼望去,只见那山谷鸟语花香,各种花卉夹杂,美艳异常。而且山谷之中有着禁止存在,时而有飘渺的瑞气流过,勾勒出仙境一般的景致。 陆凌天心中大为惊罕,乌帕他们一群蛮荒之人,根本就不懂阵法,怎地居住的地方却是布置得玄妙非凡。 乌帕,这就是你居住的地方吗? 陆凌天微微问了一句。 乌帕点了点头,道:对呀,我们一群人就住在这里面。随后拍着脑袋,嘿嘿笑道:这儿并不是我们蛮荒的领地,而是一个叫做云霞谷修士聚集的地方! 云霞谷!陆凌天眼中闪过一道诧异,乌帕一行人怎会来到云霞谷的所在。 近些年来,我们蛮荒族人和云霞谷的修士走的很近。云霞谷派遣了一部分的弟子深入蛮荒修炼,而我蛮荒族人也有一部分的族人来到云霞谷这里学习他们的道术 乌帕简单的解释了一遍,陆凌天听的皱眉不已。这其中,定是有着猫腻存在,只是陆凌天心不在此,自然也就懒得理会这些杂事。 到了云霞谷的入口时,几个守山的弟子看见多了一个人,便拦住陆凌天,想要检查陆凌天的身份。 陆凌天乃是乌帕带回来的客人,乌帕又岂会让那群修士检查陆凌天,当下把那群人狠狠地怒斥了一番。陆凌天见到这一幕,便猜测乌帕在蛮族地身份不低,不然这些云霞谷的修士不会这么忌惮乌帕。 进入云霞谷之后,陆凌天便匿藏了一身的气息。毕竟云霞谷作为名门正道,必然有着神通修士的存在,若是自己太过招摇,被那个无天修士发现身份,可就不妙了。 在云霞谷里面穿行了十多里地之后,便看见一处构造荒凉的居所,几根枯槁的树木搭在那居所的上面,枯萎的藤条垂落下来。 乍然一见,陆凌天还以为自己真的到了蛮荒族人的领地。 建造这样的居所让乌帕一行人居住,看来云霞谷倒是下了一番心思。 刚进入那居所里面,便听到里面嚷嚷的声音。 作为我族最为天才的战士,这一次我一定要拔得头魁!哈哈一声狂妄的笑声从居所里面传递出来。 随后后面跟着一群附和的蛮族人的声音:对,蛮戈是我蛮族最有天赋的战士,这一次的头魁定然是你的。 乌帕那个小子不知天高地厚,还想着夺魁,痴心妄想 那居所里面发出震天一般的响声。 陆凌天看乌帕的脸色有些不好看,便道:说话的这人是谁? 乌帕脸色铁青:这人叫做蛮戈,乃是蛮族两大氏族蛮字一姓里面的少主。此人野心勃勃,狂妄异常,根本不把我放在眼里! 乌帕那一对精锐的目光盯向居所里面,眼中很是忌惮,看来那个叫做蛮戈的人,实力定然不弱。 第82章:蛮戈 这些蛮族的子弟都没有真元,战斗都是凭借肉身的力量,陆凌天便是再怎么查探,也感觉不出这些蛮族人的实力。 乌帕 居所里面一个精壮的大汉,光着两个膀子,背后悬着一根大叉走了出来,来到乌帕的身边,仔细瞧了瞧乌帕,嘿嘿笑道,听说你去埋伏孽兀兽,这么样?我们蛮族族长的儿子,对付一只小小的孽兀兽,应该不在话下吧! 看到乌帕被自己说的脸色铁青,蛮戈忍不住哈哈大笑。 乌帕气的脸色都变了,刚要发怒,就被后面的乌克拉住,看见乌克打了个手势,乌帕这才警醒,没有出手。 陆凌天倒是有些诧异,想不到乌帕竟是蛮族族长之子。 蛮戈瞥了乌克一眼,丝毫不给情面:就你们这点力量,也敢去挑战孽兀兽,没有全军覆没,算你们运气好! 蛮戈后面的族人立时跟着哈哈大笑,笑声潮水一般涌来,讽刺的乌帕等人无地自容。 蛮戈,跟他们说那么多干嘛,我们快点去准备,好在比试之中拨得头魁!一个精壮的男子不屑地扫了乌帕他们一遍,说道:谷主的二女儿生的如花似玉,貌比天仙,谁能得到二小姐的垂青,那就是天大的福分,啧啧 陆凌天脸色微微一变,谷主的二女儿不就是蛮柔么? 想到蛮柔,陆凌天的嘴角露出一抹笑容,那个单纯、可爱,对自己依恋的小女孩,如今已然落落大方,愈发的迷人了吧! 对,跟这群废物说话,浪费时间!被那人一提醒,蛮戈登时懒得跟乌帕虚与委蛇,我们快去准备准备,到时候好将所有的对手踏在脚下! 啧啧,要是真的得到头魁,得到二小姐,那是再美妙也不过的事了 蛮戈一行人大大咧咧地折身回去,留下乌帕一群人气的身体都颤抖起来。 陆凌天暗自纳罕,怎么从刚才那个男子的话里面听来,似乎他们说的那场比试跟蛮柔是有关系的。 乌帕,他们说的比赛,究竟是什么事?陆凌天向乌帕寻问道。 乌帕脸色黯然,说道:十天之后,便是谷主发起的一场比试。在云霞谷弟子与蛮族战士里面选拔,谁能够夺得第一,就能够娶谷主的二女儿! 谷主的二女儿是叫蛮柔么? 陆凌天鬼使神差地寻问了一句,看到乌帕用吃惊的目光瞪着自己,你怎么知道谷主的二女儿叫蛮柔? 陆凌天咧嘴一笑:我与此女见过! 谈到蛮柔,乌帕的眼睛都放出光来,将先前蛮戈引发的怒气一扫而空,勾住陆凌天的肩膀,笑嘻嘻的说道:谷主的二女儿实在是美丽啊,在我蛮族整个历史上,都找不出这么美丽的女孩。如果能够将二小姐娶回蛮族,那是多么大的荣耀啊! 乌帕砸了咂嘴,他身后的乌克等人也是歆羡不已。 陆凌天鄙夷的看了乌帕一眼,当时还觉得此人是个英豪,想不到碰到女色,就便成龟蛋了。摸了摸鼻梁,似乎自己也是这样,在沈瑶的面前,自己跟乌帕又有什么两样? 其实这样挺好的,有个心爱的女子,能够为她生,为她死,是一件极为美妙的事情。 陆凌天勇士,你不是见过二小姐吗,你对她不动心吗?看到自己说起蛮柔,陆凌天脸色却没有迷恋的神色,乌帕惊异不已。要知道他们一群蛮族人,都是对蛮柔迷恋不已。 乌克等人也是怪异地看着陆凌天,很奇怪陆凌天为何没有兴奋的神情。 陆凌天暗自一想,自己有了沈瑶,心里哪里还装得下别人?再说了,论起模样,沈瑶算得上天下间最为美丽的女孩了,至于另一个,则是紫盖峰的张思倩。蛮柔与他们两个比较起来,还是逊色了一分,陆凌天更加不会迷恋了。 只是这话实在不好解释,当下故意叉开这个话题:那个蛮戈,似乎跟你们很不对头! 提到蛮戈,乌帕脑袋顿时丧气下来。 乌克等人也是垂头丧气,颇不自在。 陆凌天道:我听你说,他是蛮族两大氏族蛮字一族的少主,而你却是族长的小儿子。难不成这个蛮戈想要当族长,这才跟你不合的。 陆凌天心思慎密,猜测的八九不离十,乌帕等人听了,丧气地说道:这个蛮戈,号称我们蛮族年轻一辈天赋最高的战士,才不过三十来岁,已经能够独自斩杀玉道境的妖兽了。 所以这人就想当下一任族长!陆凌天继续问道。 乌帕垂头丧气的说道:族长的人选,一直都是在两大氏族里面选取,我们乌字一族,已经连任了几位的族长,蛮字一族心有不服,这次全压在蛮戈的身上,意图蛮戈打败所有人,成为新一任的族长。 其实蛮戈成为族长倒也罢了,只消他能带着我蛮族走向繁盛就好。乌帕瞥过蛮戈离开的地方,小心翼翼地说道,可是,父亲及族长的一些长老发现,在蛮字一族里面,发生了大变故,一旦蛮戈接任族长,整个蛮族将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乌克拉住乌帕的手,示意乌帕不要说下去了。乌帕似乎意识到自己多嘴了,咧了咧嘴,嘿嘿笑道:陆凌天勇士,我们先去歇息歇息吧! 陆凌天知道他们顾忌自己是个外人,不想对自己透露太多的消息,当下点了点头,随着乌帕等人来到居住的地方。 蛮族之人生性豪爽,乌帕他们一行人都是住在一个房间,彼此说笑,气氛颇为热闹。 陆凌天本有心多打听些蛮族的事情,这样找蛮荒大祭司帮衬的时候,也能对症下药,让蛮荒大祭司无法拒绝。便发挥了自己口头上的才能,套出了乌帕他们许多秘密。 晚上的时候,乌帕他们点起篝火,便在篝火旁边自由搏击起来。 陆凌天则是坐在一旁呐喊助威,暂时的倒也忘记了痛楚。 哈哈,你们看,乌帕他们在干什么?在旁边的一处篝火处传来揶揄的笑声。 这群废物,再怎么锻炼,也成不了气候的那群人哈哈大笑。 那群人居中的一个壮汉嘿嘿大笑:我蛮三一个人,就能把他们全部料理了! 去,去,快去,将他们给料理了 一行人立时鼓动那个蛮三,想要看蛮三击败乌帕他们。 在众人的鼓动下,那个蛮三登时起了兴致,嘿嘿一笑,站起身子,大步向乌帕他们踏来。 第83章:应战 喂,你们谁敢与我一战! 蛮三来到陆凌天他们这一堆的篝火处,放开了声音,故意让周围所有人都听见。 陆凌天瞥了蛮三一眼,这人生的粗壮,可是脑袋却不粗,还知道用激将法。故意用这么大声音邀战,分明就是想让所有的人都听见。一旦众人都听见了之后,乌帕他们再拒绝,就有些丢人了。 你们愣在那儿做甚么,难不成堂堂族长一脉,没人敢应战吗? 蛮三放声大笑,随着蛮三笑声的落下,后面跟着潮水一般的笑声。 乌帕霍的一下站了起来,怒道:蛮三,我来战你! 蛮三伸出手指,指着乌帕,随后手指向下一弯,示意乌帕不行,太弱了。 乌帕气的脸色铁青,道:蛮三,你不过是蛮戈的一只狗罢了,也敢放肆! 陆凌天暗自摇了摇头,乌帕的脾性有些冲动,这样是很难成大事的。 蛮三的脸色也一下子变了:乌帕,我今天要打落你满嘴的牙齿! 说罢,呼呼的挥起拳头,就向乌帕的胸前捶去。 乌帕纵身一跃,刷得一下避开蛮三的拳头,在半空之中身子一扭,飙转一个方向,长腿向蛮三的腰间蹬来。 陆凌天看的仔细,这蛮族人不同一般的修士,他们凭借的全是肉身的力量。自己正好可以趁机看看他们肉战的手法,也好揣摩两招,免得到时碰到强大的蛮族人吃亏。 却见蛮三气一提,腰间的肌肉紧绷起来。乌帕的长腿踢在蛮三的腰身,如同踢在一块坚硬的玄铁上面,碰的一声,震得自己的腿骨生疼。 蛮三作为能够媲美法体境妖兽的战士,比起乌帕来说,肉身强的不是一点半点。 就在乌帕长腿回缩之际,蛮三手迅速的伸了过来,狠狠地拽住乌帕的脚裸,死劲一摔,将乌帕重重摔在地上。 轰,乌帕的身上在地上砸出一个深坑,溅起尘烟弥漫。 蛮三并不停留,纵身一跃,右腿半跪,膝盖则是蜷曲到一起,向乌帕的胸前撞去。 好快的反应速度!陆凌天不禁对这个蛮三刮目相看,此人动作转换之迅速,之圆满,根本没有给对方喘息的时间,委实厉害。 乌帕被蛮洪摔进土坑里面,全身上下都是疼痛无比。可是他知道自己不能停留一刻,在土坑里面一蹬,身子微微的跳了出来,随后一个跟斗,险之又险地避开蛮三撞来的膝盖。 那膝盖携来呼啸的风从乌帕的脸颊吹过,打的乌帕脸颊生疼。 嗖! 就在乌帕扭转身子的时候,蛮三的手同样的对准乌帕胸前的衣衫拽去。 乌帕闪躲不及,胸口的衣衫被蛮三拽住,身子被迫随着蛮三向下急坠。 蛮三用力一扯,想要将乌帕扯过来,压在自己的膝盖上面,到时好重创乌帕。 乌帕则是拼命地挣脱蛮三的拉扯,只是单凭肉身的里面,乌帕如何拽的过蛮三? 眼见两人就在再次撞上土坑,众人的心都跟着紧绷起来。 陆凌天心中也是有些动容,贴身肉战不愧是险象环生,一招一式,都可以致命。这蛮三与乌帕的每一次出手,都是足以重创对方的手段,看来自己以后对上蛮族的元老,定要注意。 刷! 就在那千钧一发之际,乌帕身子忽地一缩,从褴褛的衣衫里面钻了出来。 轰 蛮三携着乌帕的衣衫撞在地面,震得地面摇晃起来。 乌帕避开这一击,瞬间欺身而上,猛地一拳,从旁边抡在蛮三的脸颊上面,咚的一下,蛮三的嘴角立时溢出一丝鲜血。 剧痛袭来,蛮三的速度也稍微慢了几分。乌帕趁机加快攻击速度,连续几拳都是对着蛮三的脸颊打去。他知道蛮三实力高强,肉身锻炼的十分厉害,要是打蛮三的其它地方,不一定能够伤得了蛮三。 刷刷刷,乌帕出拳如风,呼呼打在蛮三的脸颊,抬起一脚,从两人的中间向上穿过,狠狠踢在蛮三的下巴上面。 乌帕这一脚力道十足,立时将蛮三给踢翻了,在半空转着圆圈。 好乌克他们发出震天般的喝彩声音。 陆凌天也是颔许不已,单论力量,乌帕不是蛮三的敌手。可是乌帕善变,善于把握时机,能够在危机之中扭转胜败。不过他的实力与那蛮三差的不是一点半点,一旦给蛮三缓过起来,乌帕依然不是敌手。 蛮三,拿出你的实力来,打的乌帕趴下!蛮三那些的族人挥动着拳头给蛮三打气。 嗖 就在蛮三在空中翻着筋斗的时候,乌帕蹦的一下冲到蛮三的上方,而后猛地一脚,抓准时机,猛地踹在蛮三的胸口。 蛮三一声闷哼,身子向下坠落。 乌帕则是翻了一个跟斗,站在地面之后再次如电一样冲向蛮三。 不过这一次踹了蛮三之后,乌帕的身子被反震之力稍微拖延了少许,速度就稍微慢了一分。只是慢了这一分,蛮三便已经反应过来。 很好,你会后悔的!蛮三的眼中散发出嗜血的光华。 当乌帕冲过来的时候,蛮三瞅准时间,猛地一拳与乌帕的拳头对撞,砰的一下,乌帕的身子被震飞出去,蛮三却是后退两步,随后后脚蹬地,如风一样追了上去。 不好,蛮三反击了!乌克焦急不已。 陆凌天亦是叹了口气,乌帕的实力与蛮三差距太大了,只要给蛮三缓过起来,乌帕就决计不是敌手。 嗖,在乌帕落在地面的时候,蛮三的拳头已经轰击过来,拳头抡起的飓风犹如山脉一样压来,乌帕气息甚至有些不畅快! 乌帕向下一蹲,意图避开这一拳,随后身体一滚,准备跳到一旁再来反击。 岂料蛮三早就料到乌帕回来这一招,早在乌帕蹲下来的时候,蛮三的一脚就踢了出来。 乌帕措手不及,被蛮三一脚踢中,身子顿时滚开。 蛮三狞笑一声,化作奔雷,轰隆一下,又是一脚踹在乌帕的身上。 啪,被蛮三这一脚一踹,乌帕的身子顿时落在蛮三他们那堆篝火上面,溅起无数的火星,那木材纷飞,挡住了众人的视线。 就在那一刻,陆凌天发现十来只腿踢在乌帕的身上。 陆凌天脸色哼的一下变了,他本来不想管这事的,可是想不到对方竟然这么狡诈。趁着火花挡住了众人的视线,齐齐出手对付乌帕。 那些人的速度都极快,当火花落下的时候,他们都停了下来。 蛮三的身子已如奔雷一样冲了过去。 乌帕在火堆里面打滚,刚才那踢来的十多脚让乌帕受了不轻的伤。 面对蛮三呼啸而来的拳头,乌帕竟然提不起气力出来抵挡。 轰,蛮三一拳狠狠打在乌帕的胸口,打的乌帕惨叫一声,乌克等人听后,都是捏紧了拳头。只是蛮族之人乃是热血的斗士,单独比试的时候,是不容许旁人插手的。 蛮三抱起乌帕,膝盖向上一磕,重重磕在乌帕的腰间,轰的一声,众人几乎觉得乌帕的腰身都要断裂了。 陆凌天眼中的寒芒射出一缕,本是同族之人,这个蛮族比起冰雪一族,就差了许多。相互比斗也好罢了,竟然这般欺辱人,自己不能让乌帕在他们的手上废掉。 当即拍了拍小白,小白示意,化作一道残影,掠了过去。 一道残影划过,蛮三只觉背后一痛,回头一看,却是自己背上地一块血肉被一直狐狸模样的异兽撕了一块。 第84章:妖兽? 看着那异兽血淋淋地手掌,蛮三怒不可遏,一脚踹飞乌帕,便向那异兽袭杀而去。 陆凌天法诀一捏,乌帕的身子被牵引过来,乌克等人一起检查乌帕的伤势,还好骨骼没有断裂。 好一会儿,乌帕才缓过气来,沮丧的说道:这个蛮三,果然有两下子! 陆凌天一股真元透入乌帕的体内,帮衬乌帕回复气息。在陆凌天真元的滋养下,不多时间乌帕说话就利索多了:若是大哥他们再此,我看这个蛮三敢不敢放肆! 乌克等人异口同声道:那蛮三只是蛮字一族的旁系,如何放肆,不就是因为蛮戈撑腰么?要是蛮戈当不上族长,我看他还猖狂什么? 妖兽,这是妖兽,赶快将它击杀! 就在乌帕回复过来的时候,蛮三惊慌的声音传了出来。 陆凌天几人看去,只见小白正在戏弄蛮三,将蛮三身上抓的血肉模糊。陆凌天暗自一笑,这还是自己要小白留情的缘故,若是小白真的出手,估摸一掌就拍死这个蛮三了。 刷刷刷,看见蛮三被一只异兽欺负,周遭的蛮族战士都站了起来,成了一个包围圈围住小白。 乌帕焦急道:凌天,你的异兽被包围了,你快把它召唤回来!随后又大声叫道:这不是妖兽,是一尊异兽,你们不要出手! 乌克等人也道:误会,误会! 蛮三怒不可遏:误会!这叫甚么误会,要不要你来尝试被妖兽利爪撕扯的感觉。 蛮三浑身上下血淋淋的,说这话的时候脸颊一抽一抽的。本来乌克他们觉得挺不好意思的,可是看到蛮三依然如此猖狂,心中倒是有些开怀起来,甚至希望小白还重重地伤蛮三一下。 宰了这只妖兽,正好拿来剥了吃! 不知道谁吆喝了一声,激起众人的兴致,一群蛮族的战士气势凛然的将小白围在中间,意图击杀小白。 乌帕刷得一下跳到小白的身边,大吼道:这是我恩人的异兽,谁要是敢对付这异兽,我乌帕跟他势不两立! 被乌帕这话一威胁,那群人顿时嗫嚅起来。毕竟他们大部分都是蛮族里面小部落的战士,并不是每个都像蛮三那样背后有人撑腰,对于乌帕这个族长小儿子,还是挺畏惧的。当时便有人看着蛮三,看蛮三他们怎么做。 我蛮三今天非宰了这妖兽不可! 蛮三一点都不给乌帕颜面,咬牙切齿地盯着小白,眼中放出嗜血的杀意。 大家一起上,宰了这妖兽!蛮三鼓动众人,我们蛮族的战士,是作为镇压妖兽世界的战士,若是容忍这么一尊妖兽放肆,那我们蛮族战士的尊严何在? 不得不说,这个蛮三倒是很会拉拢人心,这么一说,众人体内的血性都被激发出来。原本因畏惧乌帕地位,而模拟两可的战士体内的热血都被激发出来,战意涌出,摩拳擦掌,跃跃欲试,就要连手对付小白。 小白不屑地瞥了蛮三他们一眼,嘴巴张开,打了个喷嚏,十分的悠闲自在。 众人见到小白满不在乎的样子,更为的气愤。这小白的所为,分明是看不上他们。 凌天,你快带着你的异兽离去,我来阻挡他们!乌帕焦急不已,要是陆凌天跟小白在这儿出了事,他的良心无法释怀。 陆凌天拍拍乌帕的肩膀,淡淡一笑:让他们来吧,我那异兽很厉害,他们不是对手! 可是,对方人数众多!乌帕虽知陆凌天及那异兽厉害,可毕竟架不住人多,心中还是揣揣不安。 乌克也道:好汉不吃眼前亏,陆凌天勇士你还是先行避开一会儿! 在绝对实力的面前,人数再多也是没用的!陆凌天风轻云淡地说了一句。 陆凌天说这句话的时候,目光平视前方,眼中透出一股深邃的光芒。这缕光芒四面散开,没入乌帕他们的眼中,他们立时想起自己一行人埋伏的时候,陆凌天也是那样的风轻云淡,一时之间,在他们的心中,陆凌天的身影变的伟岸起来。 似乎在那一个小小的身躯里面,蕴含着无限的力量。 那一刻,乌帕、乌克等人的心中,没来由的一松! 出手! 蛮三怒声吼道,随即刷得一下,从篝火处执起一根大叉,猛地向小白叉去。 小白半眯着双目,慵散的抬起手臂,利爪就那么轻松的一弹,当的一声,蛮三手中的铁叉立时断为两半。 与此同时,嗖嗖与蛮三一起的战士也是抡起兵刃,向小白的背后攻来。 小白连头都没有转过去,背后似乎长了眼睛一样,就那么轻轻地挥动着利爪,一道匹练似的光华转了一个圆圈,向外面扩散出去。 所有的蛮族战士便觉得一股狂风袭面吹来,逼迫自己后退。 厉害! 乌帕大叫不已。 乌克等人也是看的目瞪口呆,他们早就知道小白厉害,可是想不到在数十人的连手之下,小白依旧游刃有余。 陆凌天双手环抱,淡淡的看着。想要瞧瞧这些蛮族的修士究竟有多少手段,号称秉承上苍意志镇压蛮荒妖族的战士,应该会有不少独门的手段吧。 陆凌天知道,自己所见到的,只是蛮族的一部分手段罢了。因此他想要管中窥豹,从而推算出蛮族的一些巧妙战技! 啪啪啪,不过这些人跟小白的实力差距实在是太大了,就算是小白故意放水,这些人也根本无法伤到小白一根毫毛。 怎么回事? 一道浑厚的声音响了起来,陆凌天望向声音的来处,只见从一条荒芜的小道上面,一个壮汉提着一柄大叉走来。 大叉在地面托着滋滋的响声,无形之中,便增加了一股威压。 蛮戈!乌帕的脸色有些变化,对陆凌天小声说道,蛮戈实力非常厉害,凌天你快唤回异兽! 陆凌天微微一笑:不急! 蛮族人都是凭借一身蛮力斩妖除魔,体内基本上都没有真元的波动。可是从这个蛮戈的体内,陆凌天隐约感受到了一股隐晦的力量,这力量与中原修士的正魔真元都不相同,陆凌天不由得好奇起来。 在适才第一次相见的时候,陆凌天没有太过在意,并没发现蛮戈体内隐晦的力量,直到此时方发现这个蛮戈深不可测。 这个蛮戈的体内,究竟蕴含着怎样的力量? 这股力量,又拥有怎样的特性,是否就是永恒守护者说能够救治沈瑶的那种力量?关系到深爱之人的复生,陆凌天自然得小心的研究一番。 蛮戈,你来的正好,乌帕他们带来了一头妖兽,快些出手击杀了他!蛮三好似找到靠山一样,迅速的将事情简要的告诉蛮戈。 蛮戈听后,野性的眸子看向小白,随后目光向乌帕杀来。 乌帕提起勇气,与蛮戈对峙良久。 两股野性地目光在虚空对撞,陆凌天明显的感受到乌帕的身体在颤抖,看来比起目光的野性,乌帕逊色的不是一点半点。 咳咳 陆凌天咳嗽了一声,一股温和的气浪抵消蛮戈野蛮的眼神,乌帕浑身一松,这才发现自己的背后已是冷汗涔涔。 你是何人? 直到陆凌天咳嗽一声,蛮戈才发现陆凌天的存在。先前在和乌帕说话的时候,蛮戈根本就没有在意陆凌天。毕竟陆凌天的修为圆满自如,气息一丝都不泄漏出去,如果陆凌天不出手,没有人能够感受出陆凌天的实力。 第85章:恩人 他是我的恩人! 陆凌天还没有说话,乌帕就抢着回答,他生怕蛮戈对陆凌天生出歹毒的心思。 这只妖兽是属于你的?蛮戈瞟都没有瞟乌帕,而是指着小白,对陆凌天寻问。 陆凌天看着蛮戈充满挑衅的目光,淡淡的说道:他是你信仰的寄托! 传闻之中,蛮荒有三大凶兽之主,腾蛇、天狐以及蛮荒图腾!蛮荒图腾乃是蛮族的圣兽,而天狐则是秉承着上苍意志诞生的凶兽,是蛮族信仰的寄托。 陆凌天的这番话,倒也不无道理。 有趣!蛮戈古铜色的脸上露出一缕狰狞的神色,那我就要看看这尊信仰有多大的能耐! 蛮戈一说话,所有围着小白的蛮族战士都分散开来,将战场留给蛮戈。 小白却是不屑地瞥了蛮战一眼,慢悠悠的回到陆凌天的身边,慵散的在陆凌天身上磨蹭。 蛮戈托着大叉,慢慢地走过来,每走一步,身上的气势都增强一分,到了离陆凌天只有一丈距离的时候,那漫天匝地的威压,如同怒海波涛一样侵袭过来。 乌帕等人脸色一下子变的苍白不已。 蛮戈,你要做甚么?乌帕明显的气势不够,你莫要乱来! 乌克也是惊道:蛮戈,你身上好强的杀气,你难道想要杀人,这是万万不成的事情! 蛮戈瞥了乌帕他们一眼,咧嘴一笑:只要你们几个不死,我便没有违犯族规。这个小子,算他命不好! 说完之后,蛮戈狰狞的一笑,嘴角露出一抹血红的神色。 乌帕挡在陆凌天的前面,尽管在蛮戈的气势压迫下双腿打颤,依然坚定的说道:你要想对付凌天,先踩着我的身体过去! 看到乌帕对自己这般上心,陆凌天心中倒是一暖,自己与乌帕待在一块儿,本来存着利用乌帕结交蛮族大祭司,从而好让蛮荒大祭司出手救治沈瑶的。 想不到乌帕为了自己,连性命都不顾,陆凌天心中到有些愧疚起来。 既然你把我当兄弟,我陆凌天自然也要把你当作兄弟! 陆凌天拍了拍乌帕的肩膀,说道:乌帕,你让开 我不让!乌帕重重地说道,这蛮戈十分的厉害,能够击杀法玉道第二重的妖兽,你千万别跟他斗! 说完之后,生怕陆凌天担心自己,咧嘴一笑:这蛮戈碍于族规,是不敢杀我的。有我挡在你的面前,你不会有事的! 是吗?蛮戈野蛮的声音响了起来,你觉得你能够阻挡我吗? 大叉刷的一下,掠过一道残影,对准乌帕的腰间拍来。 陆凌天知晓蛮战的意思,想要拨开乌帕,好对付自己。不过从这大叉的力度看来,虽然杀不死乌帕,但是绝对可以让乌帕重伤。 看来这个蛮戈很早就有了对付乌帕的心思,今天发生的事情,正好给了蛮戈一个出手的借口。 陆凌天手腕一抖,暗自运转太清手印,搅乱空间的节奏,让蛮戈大叉的路线稍微有些偏移,从乌帕前方一寸滑过。 那大叉虽然没有接触到乌帕,可是尖端上的利刃勾勒出的一抹气浪划过乌帕的腹部,在乌帕的腹部上面留下一条深深地血迹。 有趣!就在大叉出手完毕的时候,蛮戈的身子已经抢了过来,左拳携着呼啸的飓风,已然轰向乌帕的胸口。 在蛮戈的拳头上面,飓风凝聚成螺旋一样,搅起无尽的空间漩涡。 气浪席卷出去,四面尘烟乱滚! 蛮戈的拳头来的极快,乌帕看都没有看清,就觉得一股危机涌来,似乎蛮戈拳头携来的空间风暴,能够一瞬间将自己摧毁。 陆凌天一步踏出,身子自然地到了乌帕的前面,嘴角挂着一缕笑意,随后太清元道灵力运转,扭转虚无,将那狂野的飓风都化为虚无,随后拳头与蛮戈的拳头相撞! 轰隆 当两只拳头对拼的时候,从两人的拳头交接处,一股无形的气浪爆炸出去。处在二人旁边的乌帕顿时被那股气浪掀翻,稍微远一点的乌克等人也是被推了好远。 那一瞬间,无数的篝火都被吹灭,一下子就暗淡起来。 可是,在两人拳头的交接出,溅出无数的火星,将两人身周照的通明。 当乌帕身子狠狠摔在地上的时候,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眼睛见到的。陆凌天竟然单凭肉身的强度,就与蛮戈大成平手。要知道蛮族的战士,最为强悍的就是身躯,那些云霞谷的修士如果跟蛮族战士贴身战斗,就算修士本身的实力强得多,最后依然是被虐的对象。 然而,这个陆凌天的身体强度,显然超越了普通修士的范畴。 非止乌帕,所有人都愣住了,惊惧地看着陆凌天。那个嘴角处一直挂着笑意的男子,那淡淡的笑意,在蛮三等人看来,直如地狱般的恶魔一样恐怖。 那一刻,蛮三等人方真切地感受到,最为厉害的,就是笑里藏刀! 你败了! 陆凌天嘴角的笑意一如从前,很平静的说出这么一句话。 就在陆凌天话出来的时候,蛮戈的身子,无力地倒退回去。 陆凌天收拳,淡淡的看着蛮戈。 蛮戈的身体,在地面滑出一条深深地痕迹,脸色也变的很是难看。 你,一个修士,怎会有如此强大的肉身!蛮战觉得匪夷所思,在他的认知里面,就算修士的肉身,也比不上他的肉体强度。 可是面前的男子,肉身的博大精深,根本不是他所能领悟的。 在拳头交接的那一瞬,蛮戈觉得自己像是一片扁舟,进入了汪洋大海,在大海里面漂浮,找不到边际。 这个男子,很恐怖! 蛮戈的心中立时给陆凌天打了一个恐怖的标签! 退了,凌天竟然打退了蛮战!乌克揉揉自己的眼睛,简直不敢相信眼中见到的一切。 乌帕也是震住了,呆呆地看着陆凌天,眼睛尽是崇敬之色。 而蛮三他们看着陆凌天,却是多了一股深深的恐惧。能够单凭肉身就能击溃蛮戈的存在,真正的修为,恐怕就是那传说中的无天境界了。 其实蛮三他们又哪里知道,陆凌天现今的实力,比起蛮戈来说,肉身的强度,蛮戈就算是肉身再怎么强大,跟四脉同修,被十多尊无天境大能肉身精华锻造的陆凌天比起来,简直是云泥之别! 喂,你们在干什么?正在双方尴尬的时候,一道清朗的声音响了起来。 暗夜里面,一道光华射来,是器宇轩昂的修士。 当先一人是个粗壮的汉子,目光纯洁,身上有种说不出的气息,似乎无暇一样。与陆凌天肩上的小白的气息,有种相似之感。 刚刚我听到了打斗的声音,以为出了什么事情,这便赶来看看!那个当先的汉子落在众人的中间,拱了一圈手,礼数到了之后,问道,出了什么事情吗? 我们蛮族自己的事情,不用你管!蛮三粗旷的嗓子喊了一声。 对,我们蛮族自己的事情,由不得你们云霞谷插手!一众蛮族人都是大声附和,就连乌克他们都是附和蛮三的话。 那个人环视一拳,说道:众位蛮族的兄弟,你们这话说的就不是了。在我云霞谷的地方,我们云霞谷的修士是主人,主人岂可怠慢客人?出了什么事情,我们自然要竭尽全力相助。如果众位在我云霞谷这儿出了什么情况,我们怎么向贵族交待呢? 就像是我云霞谷进入贵族领地修炼的弟子,如果遇到什么麻烦事,难不成贵族的勇士会不理不顾吗? 第86章:陌不尘 这人说话十分得体,乌克他们本来大声喝喝,不想这人插手。只是这几句话说的水平甚高,他们要是反驳,到显得蛮族小气了,当下也就不再反驳。 我们没事,只是相互之间较量罢了!蛮戈的语气难得不那么狂傲。 那人道:真是这样吗? 蛮三也道:我族好战,这是共所周知的事情,刚才只是相互之间的比试。 那就好。那人呵呵笑了一声,既然这样,我们便离去了。 说到离去之后,那人扫了一下四周,又看向乌帕他们。看来那人也知道乌帕与蛮戈他们不合,知道在这特殊的时间里,两方很有可能要斗起来,刚才的战斗声音,估摸就是两边拼斗发出来的。 自己这么看一眼,乌帕他们应该有所察觉,会收敛一下吧!那人心里想道。 在乌帕他们那儿扫了一圈之后,那人的眼睛忽然怔住了,瞪得大大的停在陆凌天的身上。 那眼中先是惊异,随后又是狂喜。 陆师兄,是你!那人如同一阵风呼啸而过,来到陆凌天的身边,细细盯着陆凌天,喜道,是你,是你。陆师兄,真的是你!想不到你竟然出现在这儿 乌帕等人诧异地看着陆凌天,道:凌天,你认得这人? 陆凌天摇了摇头,颇有些赧颜:这位道友,你是何人? 那人指着自己的脸,急道:你看看我的脸,在灵音山的时候,我还帮你的呢记起我是谁了么? 看着这个汉子的面容,有些粗狂,陆凌天搜寻脑海,登时想起这人是谁。 你是陌不尘陌师弟!看到对方喊自己师兄,陆凌天也就不客气的喊对方师弟了。 想起这个人,陆凌天心中颇有些好感。当初此人在灵音山帮了不少忙,说明此人的心纯洁无瑕,能够拥有一颗纯洁之心,就连陆凌天都敬佩不已。 扫过此人,发现此人竟然已是上道境的修士。 陆师兄,你怎么来这儿了,你不是在陌不尘刚要说陆凌天不是被逐出幻仙门么,突然觉得这些话不适宜说出来,当下把后面的话忍住了。 陆凌天知道他孤寂什么,笑道:事情有些复杂,我待会儿跟你讲! 陌不尘兴奋地道:好,陆师兄,待会儿跟你一醉方休! 陆凌天笑道:一定! 乌帕叫道:还有我 少不了你!陆凌天拍拍乌帕的肩膀,这个蛮族的少主顿时咧嘴一笑。 蛮戈过来盯着陆凌天,道:你很厉害,不过,我还有绝技没有施展;rdquo; 刚才的战败,此人似乎并没有放在心上。 是个好战士,陆凌天虽然不认可蛮戈的狂傲,可是不得不说,蛮戈确实是一个比乌帕优秀的战士。 陌不尘疑惑道:陆师兄,刚才是你和蛮戈出手? 乌帕嘿嘿笑道:刚才蛮戈在凌天的手上吃了个大亏呢! 那是自然,陆师兄的实力,是你们蛮族人想象不出来的!对于陆凌天战胜蛮戈,陌不尘倒是不以为意,毕竟在灵音之战的时候,陆凌天一身的修为便已通玄,更遑论到了现在。 陆凌天微微一笑:你太高看我了! 陌不尘郑重道:陆师兄你可谦虚了,我们云霞谷里面的弟兄,有几个不崇拜你的? 陆凌天倒是一奇,记得以前陌不尘对自己说陌灵已经把自己定位为第一号敌人,怎么现在从的口中,自己在云霞谷倒像是英雄人物了。 陌不尘嘿嘿笑了一声:我们去喝酒,喝酒在谈! 走,喝酒!提到喝酒,乌帕的兴致立时来了。 陆师兄,你来我那儿,好酒等着你!陌不尘对其他的修士吩咐一声,你们先去巡巡,我有事在身,就不去了。 那几人听了陌不尘的话之后,先是恭敬地跟陌不尘施了个礼,便即破空而去。 陌不尘打发了一群修士之后,拉着陆凌天跟乌帕来到自己的住所。 作为一个上道境的修士,陌不尘在云霞谷的地位颇高,有一间独立的别院,里面布置着简单的阵法。 进入里面之后,陌不尘便摆上好酒好菜,与陆凌天、乌帕盘膝坐在地上,三人对饮起来。 陆师兄,我听说你已叛出幻仙门,如今可有去处?陌不尘疑惑不已。 陆凌天便把土丘山煞王收伏应龙的事情说了出来,那也是在双方大战之后在幻仙门叛出的。 陌不尘听后唏嘘不已,直叫陆凌天有胆识。 陌不尘愈是这样说,陆凌天心中愈是苦楚,自己哪里算得上有胆识。自己几次身入险境,都是在别人用性命来帮衬,才会脱离险境的。与其说有胆识,倒不如说自己是一颗打不死的灾星。 从两人的谈话里面,乌帕也知晓陆凌天的一些事情。得知陆凌天被正魔两道追杀之后,乌帕焦急不已,嘱咐陆凌天不要轻易露面,要守好身份,以免被别人认出来,再次被正魔追杀。 本来陆凌天对乌帕他们说真正的身份,乃是信任他们,对于其他的人等,陆凌天不会无聊的把自己的身份说出来。 陆师兄你放心,我陌不尘就算是丢掉性命,也不会将你的行踪泄漏!陌不尘信誓旦旦的说道。 乌帕当时也已蛮荒勇士的名义立誓:苍天在上,我蛮族战士乌帕,要是泄漏陆兄弟的踪迹,就会受尽蛮荒的唾弃 陆凌天连忙阻拦二人,道:你们无需如此,有些事情,就是想瞒也瞒不住的。 三人碰了一杯,陆凌天又道:还是不要讲这个了,心里憋得慌! 陆师兄,你来云霞谷,是为了做甚么?对于陆凌天来到云霞谷,陌不尘颇为惊异。 陆凌天黯然一声:为了救我所爱之人! 这些年来,有关陆凌天的事迹,在天下修士里面传的沸沸扬扬。陌不尘就算身处蛮荒边境的云霞谷,对于这些年陆凌天的故事也是一清二楚,自然知道陆凌天说的是沈瑶。 沈瑶姑娘怎样了?陌不尘问道。 问过之后,发觉陆凌天的脸色不善,便没有继续追问下去。 乌帕却是明白了,道:陆兄弟,你寻找蛮荒大祭司,就是为了你所爱之人! 陆凌天点了点头。 第87章:酒夜 乌帕拍了拍胸脯,豪爽的说道:陆兄弟你放心,等大祭司出关之后,我就替你为大祭司求情。大祭司那么疼我,一定会帮你救回爱人的! 陆凌天跟乌帕碰了一杯,苦涩一笑:先在这里谢过了! 一圈酒喝下来,到变成了专门聊陆凌天的事情。只是陆凌天的事情都是些不痛快的事,这顿酒喝的也就不那么痛快。 气氛有些沉默下来,而沉默下的气氛,最是容易醉人! 酒到中旬,陌不尘微微有些醉意的时候,忽而坏笑着看着陆凌天:陆师兄,你知不知道我们云霞谷的弟子,都那么的崇拜你? 陆凌天抬起眼帘,看着陌不尘,见陌不尘眼里闪过狡黠的神色,倒是一怔,问道:什么原因? 这可都与一个人有关!陌不尘促狭地一笑,话说了一半,就抿着一口酒,故意吊陆凌天二人的胃口。 陆凌天淡淡的一笑,就算陌不尘不说下去,陆凌天也已经猜到了与哪个人有关。 乌帕却是不知,凑向陌不尘问道:与哪个人有关呢? 陌不尘嘿嘿一笑:二小姐! 陆凌天不可置否地一笑,在云霞谷里面,跟自己亲密的,除了蛮柔,恐怕就找不出第二个人来了。 乌帕眼睛瞪得老大,惊异的盯着陆凌天:你与二小姐关系很密切吗? 言语之间,竟然有股焦急的意思。 陆凌天点了点头:还好! 陌不尘却道:哪里只是还好,为了陆师兄你,二小姐都与大小姐闹翻了!两个人的关系可见一斑! 乌帕眼睛红红的瞪着陆凌天,说道:陆兄弟,你是有所爱之人,可不要打什么坏主意! 陆凌天脑门上立时涌出一条黑线,自己看起来不像好人吗?怎么从乌帕刚才的话来看,自己倒像是一个有着花花肠子的人。 我哪有功夫跟你们打坏主意!陆凌天苦涩地一笑。 只是陆凌天的这个解释颇为无力,乌帕听了之后,野蛮的眼睛里面满是怀疑。 陌不尘拍拍乌帕的肩膀,嘿嘿笑道:乌帕,你就别痴心妄想了,我告诉你,二小姐的心里,只有陆师兄一个人,不过好像和梼杌的感情也颇为不错。 乌帕道:既然二小姐的心里只有陆兄弟一人,那为何还要举办比试,为二小姐选拔夫家? 显然蛮柔在乌帕等蛮族人的心中地位十分之高,就算是恩人陆凌天也要夺取二小姐,乌帕也是不会放弃的。 唉,这里面的隐情,我一个小小的弟子,哪里能够知道!陌不尘叹息一声,随后猜测道,二小姐的心思,云霞谷里面的弟子谁人不知?如此所为,或许是谷主想要绝了二小姐的心思吧! 你们不知,在见到陆师兄以前,二小姐是个乖巧、温柔的女孩,从不违逆大小姐的话。后来从龙骨山回来之后,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茶饭不思,每当大小姐说陆师兄坏话的时候,都跟大小姐挣得面红耳赤 后来云霞谷的修士,几乎是人人都知道二小姐心里有个凌天师兄! 陆凌天没有想到蛮柔对自己用情如此之深,当初本以为蛮柔只是个小孩子,过一段日子就会忘了自己。岂料过了十三年,也没有放下这段情愫! 愈是这样,陆凌天愈发不想见到蛮柔。自己已是一身的罪孽,随时都有可能遇到正魔的追杀,若是跟蛮柔相见,难免不会让蛮柔跟着陷入险境。 更何况,陆凌天的心里,已经放不下其她的女子了。与其与蛮柔纠缠,倒不如永远不见。 嘿嘿,陆师兄你魅力真大,小弟我甚是服膺呢!陌不尘举起一杯酒,向陆凌天敬来。 陆凌天举杯回敬,骂道:你见过我的事,不要对外人说,更不要传入蛮柔的耳中! 陌不尘酒刚到嘴边,惊的停了下来:二小姐想你想的那么苦,你也不见她一面吗? 陆凌天摇了摇头,说道:我不想连累她!更不想玩弄她的感情! 乌帕大拍陆凌天的肩头,眉开眼笑:好,陆兄弟是个君子,我乌帕再敬你十杯! 看到乌帕笑嘻嘻地样子,陆凌天跟陌不尘都是忍不住一笑。 乌帕却是赧颜一笑,举起酒杯,跟陆凌天一连干了十杯。 当当当 就在三人吃喝快意的时候,暗夜里面,传来叮当的响声。 陌不尘呼的一下站了起来,眼睛里面的醉意尽消,随后透漏一股锋锐的光芒,道:妖兽来袭! 乌帕急道:什么?这妖兽来袭的时间不是有规律的么,怎地这次来的这般迅疾! 听到陌不尘的话,三人的醉意尽数消散,陆凌天也是一奇:还有妖兽敢来侵袭云霞谷? 作为正道之一,云霞谷的实力毋庸置疑,陆凌天想象不出这天下还有妖兽敢来冒犯云霞谷。除非,传闻之中被封印在蛮洪中间的妖族世界里面的妖兽冲出来。 不尘,究竟怎么回事?陆凌天问道。 陌不尘急道:妖兽来袭,云霞谷的弟子都要出去抗拒妖兽。陆师兄你待会儿跟我靠在一起,以免被人发现踪迹。 乌帕也道:我们边走边说! 说罢,由陌不尘的带领,三人急速地往云霞谷山谷的入口处奔去。乌帕作为蛮族的战士,不懂得御空之术,不过在地下奔跑的速度,比起陌不尘的御空还要迅捷几分。 来到云霞谷的山谷入口时候,那里已经聚满了拿着各种法宝的弟子。 在山谷入口的外面,黑压压的一片,各种狰狞恐怖的妖兽,漫天妖兽的妖气聚集在一起,几乎可以混淆寰宇,镇压一切。 虽然入口有阵法隔绝,可是无尽的妖气冲击过来,陆凌天都感到微微有些压迫之感。 至于小白都被陆凌天留在蛮族乌帕的帐篷里面,毕竟在这人多眼杂的地方,小白实在是太显眼了,极易暴露自己的身份。 布阵! 当陆凌天他们刚一赶到时候,站在山谷入口的一个手指竖笛的男子便发号施令起来。 陆凌天看向那个发号施令的男子,面目温润,身上的气质说不出的飘渺。陆凌天识得此人,乃是谷主的兄长,名squo;陌衣rsquo;。 此人原来是上道境的修士。 第88章:孽兀兽 此时的陆凌天,目光如炬,陌衣的修为自然逃不过陆凌天的法眼。 陆兄弟,你就穿擦在我的旁边,与我一同战斗就成了就成了!乌帕知晓陆凌天肉身强悍,便是不施展真元,那也是无比的强大,装成一个蛮族的战士,那是再容易不过的了。 陆凌天点了点头,自己不懂得云霞谷的太清道法,无法与陌不尘一样融入云霞谷弟子的阵法之中,与乌帕待在一块儿倒是没事。 嘟嘟嘟,一声粗重的笛声响起,随后笛声的音调转高,变的刺耳起来。 陆凌天看向陌衣,只见他吹奏天音笛,从那只绿色的竖笛上面散发出淡淡的音波,向山谷外面那些狂暴的妖兽涌去。 吼 在山谷的外面,一尊巨大的孽兀兽抬起兽爪,猛地向山谷的屏障拍去。 轰隆一声,兽爪重重打在山谷的屏障上面,发出震天般的响声,整片峡谷都跟着颤抖起来。 出手! 陌衣嘴角离开天音笛,大喝一声,手指却是摁在竖笛的音孔上面,天音笛继续发出悠扬的声音。 只见数百的云霞谷修士融入一个阵法里面,齐齐出手,挥动强大的光刃,向外面席卷出去。 看他们配合的默契,似乎这样的战斗经常发生。陆凌天不禁有些佩服云霞谷起来,不愧是正道的支柱,独力镇守蛮荒,防止妖兽冲出蛮荒,这份功绩,是无论如何也无法抹杀的。 昂,无数的妖兽一起怒吼,发出各种尖锐的叫声,那些尖锐的叫声夹杂一起,混乱不堪,逼入众人的脑海。众人脑海里面都是一炸,恍惚起来。 陆凌天却是岿然不动,身子一闪,冲到乌帕的身边,提起手臂,将一尊触角冲击进来的妖兽打了出去。 乌帕兀自不知道自己刚才在生死之中走了一遭,还是山谷的入口那儿与一众蛮荒战士死死抵住入口。 轰隆隆,两拨大军在云霞谷的入口疯狂的轰击,强大的神通轰在山谷阵法上面,将那阵法轰得摇摇欲坠,整片山谷的山脉都被夷为平地。 squo;啪rsquo;! 当护山阵法破碎的时候,无数的妖兽轰然冲了进来,与蛮荒战士厮杀在一起。 乌帕叫道:陆兄弟,小心些,这些妖兽虽然都不是你的对手,可是他们联合起来,力量十分的强悍。你不要太过惹眼,若是引起了众多妖兽齐齐出手,讨不了好的。 危急之中,乌帕还在担心陆凌天引起妖兽的注意,叮嘱陆凌天低调。 陆凌天微微一笑:你还是先顾好自己吧!若不是自己三番两次在背后相救,乌帕都不知道被妖兽伤了多少次了。 乌帕咧嘴一笑,抽出腰间的匕首,在地面翻滚,瞅准时机,就是一匕首往妖兽的要害抹去,抹过之后,登时翻滚撤退,以免那妖兽对自己发狂。 不得不说,乌帕的这种游击战的打法很是巧妙。 突然之间,陆凌天注意到一尊四脚爬行全身鳞片的孽兀兽挥动着兽爪向乌帕拍去,而乌帕尚自在地上滚动,浑然不知自己已经陷入一个危险里面。 陆凌天刷的一下,转换空间,瞬间到了乌帕的身边,单手一撑,将那拍下来的兽爪抵住。 乌帕见到这一幕,吓得身子都顿了一下,不过作为一个蛮荒的战士,乌帕的心志也不是一般的坚定,须臾便即反应过来,纵身跳起,继续向旁边的妖兽偷袭而去。 砰的一声,孽兀兽巨力袭来,陆凌天却是轻易的接下,只是这股力道顺着陆凌天的身体传入地面的时候,激起尘烟翻滚。 那孽兀兽凶狠的眼睛盯着陆凌天,忽而摇晃着脑袋,打了个喷嚏,晃晃身子,向旁边的修士拍去。 陆凌天一愣,这个孽兀兽对自己没有恶感? 难不成是因为自己放过一只小孽兀兽的原因,想想陆凌天却又觉得不是这样,只是真实的情况究竟怎样,陆凌天也说不上来。 这次妖兽怎么都像发狂一样,好生恐怖! 对呀,今天明明不是妖兽攻山的时间,这些妖兽却是不按常理出手,莫非是发生了什么变故? 陆凌天思忖的时候,耳中听到这么一句对话。 或许,真的发生了变故! 甚至,陆凌天猜测,这次妖兽攻山,与自己有关! 陆兄弟,小心! 一道狂吼传来,却是乌帕翻滚到自己的身边,将自己拽了出去。 而就在自己刚才站立的地方,一个丑陋狰狞的妖兽冲了过来。 好险! 乌帕拉开陆凌天之后,拍拍胸口,长长舒了口气。 其实陆凌天早就感受到那只妖兽向自己冲来了,不过在那妖兽的身上,陆凌天并没有感觉到杀气的存在,也就没有在意。陆凌天能够确定,那尊丑陋的妖兽是不会伤害自己的。 只是这话说出来匪夷所思,陆凌天也就懒得跟乌帕解释了。 陆兄弟,战场之中,稍微分神一下,就有可能丢掉性命,你万万不可分神啊!乌帕告诫道。 陆凌天微笑着嗯了一声。 嗖 一只三寸大小飞鸟一样的妖兽左右冲突,瞬息来到陆凌天的身边,吓了乌帕一跳,刚要出手,却见陆凌天伸出手臂,那只妖兽停留在陆凌天的掌心里,并没有攻击林洛的意思。 乌帕看的目瞪口呆,惊异道:陆兄弟,你你,这是什么手段? 陆凌天手指放在嘴唇上面,示意乌帕噤声,而自己则是神念与那只鸟一样的妖兽交流。 王的气息,你的身上,有着王的气息?那鸟一样的异兽意念传递过来。 陆凌天却是一愣:王? 嗯,这就是王的气息,八百年了,我们已经八百年没有感受到王的气息了!那只小鸟的身子明显的有些颤动。 八百年,陆凌天心中一动,小白是它们的王! 原来这次妖兽攻山,莫非是因为小白的关系。 小孽兀兽说它感受到了王的气息,还看到了王的踪影,说王进入了这片山谷那只小鸟的神念传来,果然是真的,果然是真的。我们要迎接王回去,让王接受属于王的传承,得到了诸天都颤栗的力量! 乌帕怪异地看着陆凌天愣愣的盯着那只小鸟,而在陆凌天的周围,却是一个妖兽都没有靠过去。 陆兄弟不愧是奇人!乌帕忍不住称赞一声。 陆凌天此时哪里注意乌卡的想法,而是仔细寻问那小鸟一些事情:什么传承? 那是上苍为王准备的传承之力,只有接受了传承,王的力量才会催发,真正的举世莫敌,到时候才能率领我们抗击魔族世界! 听到小鸟的解释,陆凌天愈发的狐疑,这小鸟说抗击魔族世界,他们本身不就是魔族吗?为何要在小白的率领下抗击妖族世界! 你们本身也是魔族,为何还要抗击魔族世界!林洛便寻问道。 那只小鸟迟疑了一会儿,神念传递出来:这是上苍对王降下的意念,我们作为王的部下,是没有资格知晓的! 陆凌天神情有些凝重,关系到小白的事情,他自然不会那么的草率。不问个清楚,他是不会放心将小白交给这群妖兽的。 第89章:传承 王的气息就在你的身体里面那小鸟忽然扇着翅膀,欢喜的神念传递过来,我能够明确的感受到王的气息了,王一定在你的身体里面。 陆凌天也没有隐瞒,而是神念说道:我将你们的王放出来,你们不许声张,不能让那些修士发现端倪! 陆凌天不想云霞谷的那些人知晓小白的真实身份,若是小白真正的身份公布出去,不止遭遇云霞谷无上大能的截杀,更有可能遭遇天下神通大能的连手追杀 毕竟蛮荒凶兽之主的威名,是那么的显赫,一旦小白接受传承真正成长起来,势必可以横扫天下,没有哪股势力能够容忍这种力量存在。 那只小鸟欢喜的答应了,随后小鸟扑哧扇动翅膀,在战场里面游走一圈,似乎在将那个消息告诉一众妖兽。那些妖兽听后,更加卖力的攻打起来。 看来这些妖兽智慧都不低,知道如果想要小白安全接受传承,必须神不知、鬼不觉。 当小鸟再次转回来的时候,陆凌天手一挥,一身雪白的小白出现在面前。 小白一出现,就发出一声低低的昂嗷之声,这昂嗷声音里面充满着兴奋,甚至,还有着说不出的骄傲。 吱呀,那小鸟飞到小白的面前,膜拜不已。 王那一瞬间,无数妖兽的神念传递过来。 这些妖兽都故意把神念弄得混淆了,除了陆凌天跟小白以及一群妖兽听得懂之外,其他的修士根本就不懂。 小白低低地昂嗷一声,凶悍的瞳孔里面满是骄傲的神色。不过只是骄傲了一会儿之后,就蹭到陆凌天身边不停地摩擦,显然陆凌天在小白心中的分量,比起这些妖兽要重。 早在陆凌天的虚幻世界里面,小白就得知了那小鸟说的,在自己的传承记忆里面搜寻一遍,小白果然发现自己还需要接受上苍的传承,才能继承上一任小白全部的力量。 陆凌天感受到小白的想法之后,也是欢欣不已。小白能够成长为新的蛮荒之主,自是高兴不已。 不过在接受传承的时间里,两人倒是要分开一段时间,没了小白在身边,陆凌天知晓自己的处境愈发的危险。 然而为了小白能够真正地成长起来,陆凌天当然舍得放任小白去接受传承。 看到小白同意之后,这群妖兽便没有心思与修士战斗,而是先拖住那些修士的眼线,让小鸟与小白等先行离去,其余的妖兽垫后,这样一来就不会让那些修士发现端倪了。 看着小白离去,陆凌天的心中颇为不舍。 不过想到等到小白传承结束之后,就会回到自己的身边,陆凌天心情又好了起来。 突然之间,陆凌天觉得有些不妥,在那传承里面,谁知道会发生什么变化,或许有着危险也说不定。当下将诸生命轮打入小白的体内,由小白带着,这样在危急的时候,命轮便能为小白抵挡危险。自己也能凭借命轮的感应,感知到小白的变化。 做完这一切之后,陆凌天的心情大好。 大伯,我们来迟了一些!就在小白在众人不知觉的时候与一片妖兽退去之时,一道靓丽的光华划破虚空,来到陌衣的身边。 那人面目极美,手腕上挂着一个铃铛,当女子移动的时候,铃铛发出清脆的响声。 当当当,铃儿响! 陌灵!陆凌天看着高空的女子,十三年不见,陌灵比起以前多了一份稚气,多了成熟的美感。 当陌灵出现的时候,众人的视线不经意都看向高空中的那个女子,被女子的美貌吸引,真元的运转都有些凝滞起来。 陌灵,快快出手! 陌衣对这个侄女颇为疼爱,并没有责怪陌灵的意思,而是慈爱地说话。 陌灵妙目闪向下方,抬起莲藕一般白净的手腕,露出一个小小的铃铛。 轻轻地晃了晃,当当当,铃儿发出脆响,随着清风飘扬,落入下方的战场。 那铃声如梦似幻一样,落入战场的时候,有些妖兽仿佛陷入梦幻,动作迟缓了许多。而一众云霞谷的修士,受到的影响却是极小,趁机挥动法宝,重重打在那些妖兽的身上。 饶是妖兽皮糙肉厚,这么一愣神,也是占尽下风。 吼 在妖兽中间,一尊强大的妖兽卷起腥风呼啸上面,那风中携着刺鼻的气息,向陌灵席卷而去。 陌灵看到那腥风如墨一样涌了上来,眉头不禁一皱,摇晃的手腕慢了下来,铃儿的威势也就不那么大,一众妖兽又重新发狂。 陌衣冷眼看着那一尊妖兽,天音笛呼地往下一点,笛影长到极长,轰得一下打在那尊妖兽的背上,那妖兽身上顿时爆发一阵血光,反冲上来,与陌衣的天音笛斗在一起。 这群妖兽里面,竟然隐藏着这般强大的妖兽,难怪敢攻打云霞谷。 陆凌天混在人群里面打磨时间,知晓陆凌天跟小白的关系之后,没得哪尊妖兽敢不长眼的攻击陆凌天。而陆凌天对付那些妖兽的时候,也只是做做样子把它们甩到一旁,并不弄伤这些妖兽。 由于乌帕时时跟陆凌天在一起,连带着那些妖兽都不怎么攻击乌帕了。 大伯,你看这些妖兽在退!陌灵发现那些妖兽正在慢慢地往山谷外面撤退,纳罕不已。在她的印象里面,每次妖兽来袭的时候,都是先试探,打出火来以后,才发狂打个几天几夜。 可是这一次妖兽一上来就狂打,不到半个时辰,就开始撤退,实在怪异。 陌灵、陌衣他们又哪里知晓,这次妖兽来袭,是为了小白罢了。既然带回了小白,又哪里会在这儿浪费时间。 陌衣皱眉盯着下面,突然喃喃说道:谷主推演天机,天地之间,即将大变。这些妖兽的所为,或许也是一场大变的契机! 陌灵看着下方,担忧道:传闻二十多年前鬼煞宗打入幻仙门,被一个无名小辈用不知名的法诀所打败。 想到幻仙门,陌灵突然想到一个讨厌的人,脸色微微有些异样。 陌衣淡淡的说道:只要那件事情成功,我云霞谷便不在惧怕任何巨变。便是鬼煞宗的那位出来,我们也能够护好这一片山脉! 陌灵嗯了一声:希望陌剑能够成功! 第90章:拉错 陆凌天耳尖,而且早就听到两人的对话之后,心中疑惑丛生。 他们口中的那件事情,到底是什么事情? 这件事情又与陌剑有关,这就由不得陆凌天不去想了。当初在龙骨之战的时候,陆凌天就感受到陌剑体内一股无比神秘的力量,让当时的陆凌天忌惮不已。 时至今日,陆凌天都没有推算出那股力量的奥妙。 或许,不日,陌剑体内的那股力量就要觉醒了吧! 想到这儿,陆凌天的胸口微微有些激动,能够见证着自己不能揣度的力量觉醒,何尝不是一件美事! 体内刚刚冒出一缕战意的时候,又想起沈瑶,那股战火立时熄灭了。沈瑶没有复生之前,陆凌天一点战斗的兴致都没有。 抬头看了看妖兽撤走的方向,正是蛮荒中心的方向,陆凌天心中念道:蛮荒大祭司,我一定会让你出手的! 撤了,妖兽撤了! 真的撤了! 太好了 众人欢欣、激动的声音连绵不绝 乌帕惊异不已:这妖兽一般很是难缠的,怎地今天这早就撤了! 陆凌天微微一笑,没有说话。这笑容在乌帕看来,显得极为高深莫测。 陆兄弟,怎么你好像不怎么惊讶?乌帕寻问道。 那是因为陆师兄根本没有把这些妖兽放在眼里!陌不尘来到陆凌天的身边,对乌帕说道。 此时陌不尘的衣衫破损,显然刚才狠狠地大战了一场。 我们也撤吧!陆凌天忽然觉得有一股眼光扫向自己这儿,向前方一看,却是陌灵的眼光在自己的身旁扫视,陆凌天立时运转太清元道,虚化了自己的气息,对陌不尘他们说离去。 乌帕哈哈笑道:刚才的酒还没有喝完,我们再去把他喝完! 陌不尘嘿嘿一笑:甚好! 陆凌天看了看天下,若是自己就三人离去,容易被陌灵发现,混在人群里面,这才好隐匿自己的气息,便道:乌帕,将你族的战士都叫上吧! 乌帕打了个口哨,乌克等十来个蛮荒战士立时就围了过来,听说要去喝酒吃肉,一群蛮人都是兴奋不已。 陆凌天挤在他们中间,隐匿气息,仿佛不存在似的。 远在前方,陌灵的眉头忽地一皱。 奇怪,消失了! 陌灵喃喃自语。 陌灵,你在想什么?陌衣一面指挥众人打扫战场,一面寻问陌灵。 陌灵皱眉道:刚才明明有股熟悉的气息,可是现在又消失了! 陌衣不以为意的笑道:傻孩子,云霞谷里面的修士,哪个是你不熟悉的! 陌灵却道:大伯,我能感受的出,这人不是云霞谷的修士! 陌衣眼睛登时一眯,神色变的郑重起来:你方才感觉是真的吗? 千真万确!陌灵肯定不已。 陌衣暗哼一声:这么说来,有人潜入我云霞谷里面了。眼光扫了一遍,可是并没有感觉到异样的气息,陌衣眯着眼睛道:陌灵,这事不要打草惊蛇,待我们设下圈套,将此人揪出来! 陌灵点头不已。 陆凌天他们再次来到陌不尘的小院,重新上满酒,摆好一桌子的菜,十来人就地而坐,相互之间碰杯,高呼不已。 蛮族的人都是酒量极好,人也极为爽快的战士,跟他们一起干杯的时候,被那些汉子豪爽的情绪影响,陆凌天的心都放松下来。 一直吃到天色蒙蒙亮的时候,几人你搭在我身上,我搭在你身上,直接困在地上睡觉。 当陆凌天醒来的时候,天边满是晚霞。 陌不尘、乌帕他们兀自酣眠。 陆凌天真元运转,驱逐体内的醉意,将搭在自己身上的几个汉子拨开,小心翼翼地来到小院的中间。 正值春季,小院里面开了几朵娇花,在晚霞的照射下,别有一番风韵。 陌师兄,陌师兄小院的外面传来叩门的声音,一个清脆的声音喊道,陌师兄快开门啊,师弟有要事相告! 陆凌天大手幻化,直接将那门扉打开,一个清秀的小童子快步进来:陌师兄,你快跟我来,出事啦! 那个童子呼呼两步来到陆凌天的面前,一把拽住陆凌天的手臂,就焦急地往外面走。 陆凌天一愣,这个小子怎么认得自己,转念一想,莫非是陌不尘告知他的。心中这样一想,便被这个小童子拉了出来。 陌师兄你快点啊 那个小童子快步疾行,脸上颇有焦急之色。 差不多半柱香的时候,陆凌天被那个小童子带到一座祠堂里面。 祠堂颇为幽暗,里面燃着几根檀香,一个小龛,袅袅轻烟冒出,祠堂里面顿时充斥着寂静的感觉。 在祠堂里面,三三两两的站了二十多个人,祠堂中间放置着一具尸首,上面血迹淋淋,估摸着是妖兽攻来时丧命的。 各位叔伯,我将陌师兄带来了! 那个小童子将陆凌天待到祠堂里面的时候,向里面的长辈施了个礼,随后退到一边。 只是这么一退,小童子看见陆凌天的面目,小脸上立时满是惊讶:你,你是谁? 看到小童子惊讶的表情,陆凌天忽地一笑。直到此时,看到小童子怪异地面容,他才知道这小童子并非是找自己的,而是找陌不尘的。自己跟陌不尘差不多的身高,也难怪小童子会认错人。 我不是拉的陌师兄吗,怎么是你?那个小童子惊异了一会儿之后,变的焦急不已。 陌冬,一点小事都做不好,笨死了!一个尖酸刻薄的夫人骂了一声,还不快去将陌不尘喊来! 是,是!那个小童子脸上满是张惶,给祠堂里面的众人施了个礼之后,这才火急燎燎地再向陌不尘的小院赶去。 至于陆凌天,被那个叫做squo;陌冬rsquo;的小子给忘记在祠堂里面了。 咳咳,时间紧迫,我看就不必等待陌不尘了,我们这便开始商鹤吧!一个腮帮尖尖,眼睛小小的男子尖锐的说道。 此话一出,祠堂里面的众人都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似乎想要答应,可是却又忌惮着什么。 陌虎,你这话就不对了。一个中年男子站出来说道,不尘再怎么说也是我们这一支脉最成器的子嗣,有关小支脉的大事,怎可缺少他? 陌栋,你也不要假慈悲,你心里打的什么主意,别以为我不知道。那个长得尖嘴猴腮,叫做陌虎的猥琐男子冷笑一声,你不就是想将你那个宝贝女儿许配给陌不尘吗?哼,也难怪你会倾心帮助陌不尘了! 陌栋被人道破心事,有些恼羞成怒,道:是又怎样,我女儿陌慧面目不丑,修为也不低,跟不尘更是青梅竹马,我把他许配给不尘,你难不成还有怨言? 第91章:掌舵人 好好好,你终于把心里的话说出来了!陌虎冷声一笑,既然都把话说开了,我们就都不要藏着掖着了。今天我把话撂在这里了,这个支脉的掌舵人,必须是我! 那个陌虎无所忌惮的说道。 闹了半天,陆凌天总算是搞清楚这些人的目的所在了。 原来祠堂中间死的那个人,是陌不尘他们这一支脉的掌舵人,死前并没有立新的掌舵人,所以这一小支脉的人便以如何安排前一任掌舵人的丧事为由,将这一支脉的管事都召集过来。名曰办理丧事,实则夺权。 嘿嘿,我说你们两个也不要争了,就算是在这里争赢了,没有谷主的下令,你们谁也当不了分支的族长!一个华发苍苍的老者说道。 陌盛,你也不用在那里假好人了。陌虎哼了一声,谷主会有时间管理我们这一小分支的事情?只要我们自己选拔出新的族长,再将此时上告谷主之后,谷主又岂会反驳? 陌虎说话底气十足,看来此人是胜券在握,已经把分支的族长当作自己的囊中之物了。 从那个陌虎身上透露出来的气息,那股势利、尖酸刻薄的性格,陆凌天可以确定此人乃是小分支里面一个管财的主事。也难怪此人如此狂妄,掌控了小分支的财政大权,整个小分支的人吃喝都得靠他把持,足以让此人狂傲了。 陆凌天对于这些争权夺力的事情根本不感兴趣,更何况在陆凌天的眼中,这些人都还在修士的底层,不值得陆凌天跟他们浪费时间。当下便想要离去。 正当陆凌天移了一步的时候,那个陌虎这才想起陆凌天,过来对陆凌天道:你不是我们支脉的管事,怎会出现在我们支脉的祠堂! 这人不知道陆凌天的身份,怕陆凌天是个大人物,说话的时候强迫自己露出了一抹笑容。 这个不是陌冬带进来的那人吗?有一个低沉声音的男子说了一句。 陆凌天道:我是陌不尘的朋友! 陌虎的脸色立时变了,虽然掩盖的很好,可是却又如何逃得过陆凌天的眼睛?在陌虎的眼中,陆凌天看到了一缕森然。 这人动了杀机! 陆凌天实在想不出来,这人跟陌不尘究竟有什么样的仇恨,自己只是说是陌不尘的朋友,这人就想杀了自己。 陆凌天本来想走的,看到这一抹杀机之后,心中生出好奇之心,又退了回来。 不尘不在,他的事情,由我做主! 陆凌天说这话的时候,气势稍微绽放了一丝,眼光潜移默化地影响了众人,让众人觉得陆凌天说这话理所当然。 陌栋,你将事情的起因跟我说一遍!陆凌天反客为主,盯着陌栋,找他寻问事情的来龙去脉。 面对陆凌天,陌栋的心中总有种说不出的紧张之感。听到陆凌天的问话,脑海里面的东西一下子就对陆凌天说了出来。 听完陌栋的诉说之后,陆凌天方才知道。在云霞谷一脉,有许多的姓氏,而其中squo;陌rsquo;姓的最多。经过数百年的繁衍,squo;陌rsquo;姓一脉又分为大大小小的氏族,每一个氏族都有一块领地。 自己所在的地方,就是陌不尘他们这一支脉的领地。 原先支脉族长在妖兽一战之中丧命,这一支脉便要重新选取族长。照顾云霞谷以前的惯例,选拔新支脉族长的时候,本来是要老族长跟宗派里面的长老一起商鹤。 可是这次老族长已死,门中的长老又忙着清理妖兽一战之中留下的大大小小的问题,就把选拔族长的权力下方了,由他们自己推荐。 那个陌虎,原本是族长的心腹,兼管财政大权,便想趁此当上族长。 本来这人当上族长也没什么,可是这人在陆凌天没来之前就放出话了,一旦当上族长,就会下令,让陌不尘前往蛮荒,击杀妖兽。 这也是陌栋不肯同意的原因。 陌不尘自幼失怙,为人孤僻,唯独跟陌栋的女儿陌慧青梅竹马,两小无猜。陌栋心里早已把陌不尘当作女婿一样看待,若是让陌不尘进入蛮荒,自己的女儿必是不依的。 毕竟以陌不尘上道境第一重初期的修为,在蛮荒里面,只是炮灰而已。 至于陌不尘跟这个的不合,全是因为以前陌虎一个儿子作恶,被陌不尘发现,将之击毙。嗯虎就怨恨上陌不尘了,处处都针对他,恨不得杀死陌不尘。 了解完这一切之后,陆凌天嘴角露出一抹笑意。 陌栋,你怎么能随便对一个人说我们氏族的事!陌虎怒不可遏,骂道,你这是出卖氏族的利益! 陌栋脑中一个恍惚,也不明白自己为何会对陆凌天说那么多。听到陌虎的责骂,心中怀着惭愧,不好反驳。 陆凌天微微一笑:陌虎,什么叫做出卖氏族的利益? 将氏族的机密告知外人,就是出卖氏族的利益!陌虎在记忆里面仔细搜寻了几遍,脑海中地位高贵的并没有陆凌天这么一号人物,对于陆凌天的态度也就冰冷下来。 那我再问你,什么叫做氏族的机密?陆凌天盯着陌虎。 陌虎哑口无言。 难道选择族长的事情,就是机密吗?陆凌天哂笑道,如果说要保证氏族的利益,首先选拔族长,就应该开诚布公。不然氏族里面多数人都不知道什么时候换了族长,这不就是损害了氏族的利益? 陆凌天的这句话,与陌虎方才squo;出卖氏族的利益rsquo;相对,反驳的陌虎哑口无言。 陆凌天继续说道:陌虎,你将权力抓在自己一人的手中,不让别人染指,你说这是不是侵害氏族的利益? 你还没有当上族长,就妄图将陌不尘发配到蛮荒。你们这一分支的天才很有可能因为你这个错误的决定殒命,你说,这是不是侵害氏族的利益? 陌虎额头上满是冷汗,看着陆凌天逼迫过来,身子不由自主地后退一步。 其实你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一己之私,是也不是! 陆凌天上前一步,继续逼迫陌虎。 陌虎再次后退一步,后背已经挡在祠堂的一个梁柱上面来,退无可退。 第92章:新族长 你口口声声讲为了氏族,可是你看看你所做的,有哪一点是为了氏族好?陆凌天冷哼一声,挥了挥手,不屑道,你这样的人若是真当上族长,不出三年,这只分支便算废了! 最后一句话,犹如一记鼓槌,重重地打在陌虎的胸口,陌虎扑哧一声,被陆凌天说的口吐鲜血。 你,你陌虎眼睛直勾勾地看着陆凌天,颤声道,含血喷人! 含血喷人的应该是你吧!陆凌天嘿嘿一笑,刚刚你口里含着一口血喷出来,那是大家亲眼所见的! 陆凌天这句揶揄的话说出来,陌虎胸口一闷,随后一股热流上涌,口中一甜,一口鲜血长长地喷了出来。 众人看到陌虎被陆凌天说的口吐鲜血,心中畅快之际,却也对陆凌天感到胆战心惊!这个俊朗的男子口齿实在是太厉害了,三言两句就说的陌虎无话可,甚至还重创了陌虎。 言语也能杀人!众人第一次觉得言语运用到极致的恐怖! 其实这一切在陆凌天看来,却是不以为意。用言语解决一个小小的陌虎,实在没有什么值得夸耀的。随便哪一个修为圆满的修士来,都可以轻易地说的陌虎寻死的心都有。 毕竟不是一个级别的人,若是要陆凌天用言语激怒剑华他们,估摸着便甚么效用都没有。 不尘师兄来了 就在这个时候,祠堂外面传来一声清脆地喊声。 听这声音,应该是那陌冬的声音。 声音刚一落下,陌不尘就进来了,乍眼一看,便看到陌虎的胸前满是血水,而陆凌天则挂着淡淡的笑意看着自己。 陆陌不尘刚要跟陆凌天打招呼,旋即想到陆凌天的身份不能透露出来,也就将后面的话生生憋了回去。 快步来到陆凌天身边,道:出了什么事? 不尘,你可来了!陌栋看到陌不尘像是看到儿子一样亲密,满脸欢喜地说道,老族长战死了,我们正在商议选拔新一任的族长! 陌不尘对于族长之位不甚在意,便道:栋叔,你们选拔族长之事,我就不参与了! 陌栋登时傻眼了,本来他强烈要求陌冬喊陌不尘来,就是要陌不尘支持自己的。毕竟陌不尘在云霞谷里面,也是排得上号的天才人物,有陌不尘的支持,自己说不得就能战胜陌虎,成为新任的族长。 不尘,你是我们氏族最争气的子嗣,族长的选举,怎能缺了你呢?除了陌虎及其两个狐朋狗友,众人都是向陌不尘为了过来,强烈要求陌不尘参加族长的推选。 陌不尘看了一眼陆凌天,有些为难说道:要不,师兄你先回去! 陆凌天明白陌不尘的意思,要自己在这儿等他们商鹤完毕,说不得要很长一段功夫,陌不尘不好意思让自己等待。 陆凌天道:没事。我也想见见你们怎么推选! 听到陆凌天这话,那些围在陌不尘身边的人都是吸了口气,畏惧地看着陆凌天。要是这个男子帮衬陌不尘说话,便是一屋子的人连手,也抵不过他的口舌之厉啊! 赶出去,一个外人,有什么资格参加我们氏族的商鹤!陌虎上气不接下气,对着陆凌天骂道。 陆凌天瞥了陌虎一眼,从陆凌天的眼中,射出一道冰冷的目光,仿佛是在幽暗的炼狱里面提取出来的。那陌虎的眼睛接触到那抹目光的时候,心中突然生出一股无端的恐惧感觉。 仿佛,陷入冰冷的炼狱,周遭恶魔啮齿 陌虎想要大叫,却发现自己连声音都发不出来。就连身子,也动弹不得了。 直到陆凌天眼中露出一抹笑意的时候,陌虎方感到一股微风拂过,所有的恐惧都被那股微风吹拂了。 身子也能动了,嗓子也能说话了,可是陌虎却不敢说话了。 这是一个凶恶的杀神! 在陌虎的心中,陆凌天已经成了一个恶魔! 陆凌天要的就是这种效果,这个陌虎为人太过刻薄,估摸着对别人恶毒至极,陆凌天既然见到了,也就施加一个小小的惩罚,如果陌虎能够改变,那是最好的;不能改变,陆凌天也不强求。 至于取了这人的性命,陆凌天还不屑那样做。 陌虎,你不要太过分了!陌不尘对陌虎的态度也不怎么好,哼了一声,陆师兄是我带来的,碍着你什么了! 陌虎惊惧地盯了陆凌天一眼,不敢回答陌不尘的话,生怕自己再说错一句话,这个陆凌天就对自己施加惩罚。 栋叔,要不族长就由你来当吧,我看你挺合适的!看到陌虎似乎洗面革心,变的老实了许多,陌不尘呵呵一声,建议陌栋当新族长。 陌栋笑的脸上都要开花了,喊陌不尘前来,不就是为了这句话吗?这小子终于开窍了,陌栋美滋滋地想着。 嗯,我看行!那个华发苍苍的的老者林盛说道,陌栋为人谨慎,做事稳妥,由他掌舵,我放心。 盛叔谬赞了!陌栋也变的谦逊不已。 其实众人从陌栋的脸上,可以看出陌栋兴奋地都快找不到东南西北了。 哼! 虽然万分的惧怕陆凌天,可是看到陌不尘他们把自己晾在一边,想要推选陌栋作为新族长,陌虎再也忍不住,冷冷地哼了一声。 哼完之后,还偷偷看了陆凌天一眼,见陆凌天脸色没有变化,这才咳嗽一声,说道:陌栋为人谨慎,决计不能带领氏族走向繁盛。只有我陌虎接手,氏族才能日胜一日,在宗派里面展现光辉。 陌栋呸道:由你掌舵?我看你要是掌舵以后,首先就得让不尘进入蛮荒送死吧! 陌虎脸上闪过一缕狠厉,旋即消失:你们懂什么,惟有在生死之中历练,陌不尘方能到达更高的境界! 这句话说的冠冕堂皇,只与陌虎尖嘴猴腮的脸相比,成了一个极大的反差。 好啊,我正想去蛮荒历练呢!陌不尘倒是不以为意,只要陌虎你的几个儿子跟我一起去,我完全没有问题。 听到陌不尘前面的话,陌虎兴奋不已,忙道:你们看,你们看看,陌不尘他自己也想去这句话跟陌不尘后面的一句话一起传出,众人听后呵呵不已。 陌虎的脸色顿时涨的通红,要他把自己的儿子派往蛮荒,那几个废物能活过三天,都是奇迹了! 第93章:不爽 被陌不尘这么一呛,陌虎顿时气的噎住了。 我看这事就这么订了,由陌栋当选新一任的族长! 老者陌盛说后,一众理事都是附和不已。本来族长的争夺,就是在陌虎跟陌栋两人的身上,陌虎掌财,而陌栋则是有陌不尘这个天才撑腰,两人势均力敌。 如今再加上族中的元老也说话了,陌栋占据上风。众人都明白陌栋今天是必胜的了,不想跟陌栋结怨,都是赞同不已。 一时之间,都是夸赞陌栋的话了。 哼!走着瞧!眼见尘埃落定,族长之位跟自己没份了,陌虎猛地一甩衣袖,留下一句狠话,陌栋,你这个族长,当不了三天的! 说罢,带着几个人便向着云霞谷的中部走去。 陆凌天意外地看了陌虎一眼,在他离开的时候,陆凌天从陌虎隐晦的眼神里面,看到一丝狠厉地光芒。 这人想设计陷害了! 陆凌天心中了然,看了看浑不在意的陌不尘,陆凌天提示了一声。 陌不尘道:这陌虎心眼忒小,一直都是这样,在云霞谷里面,他不敢放肆,陆师兄不用在意。 既然陌不尘都这么说了,陆凌天也就懒得理会了。 一直到族长事情完美解决之后,两人这才回那个小院。 在一间略微有些漆黑的房间里面,陌虎恭敬地站在一个花白胡须的老者面前,脸上满是谄媚的神色。 魂叔,都怪那个小子,本来族长之位已是唾手可得,就是那个小子从中作梗,族长之位才会被那个陌栋抢去!陌虎满脸的怨毒,可是想到陆凌天随意的一个眼神,便有莫名的威力,心中亦是惧怕不已。 那个被陌虎叫做squo;魂叔rsquo;的老者微微眯着眼睛,右手轻轻地叩击桌面,慢慢地晃着身子,似乎在思忖什么。 漆黑的屋里,静的有些可怕! 陌虎手心噙满了汗水,每次与这个陌魂打交道的时候,陌虎心中都有毛骨悚然的感觉。然而此人在宗派里面地位极高,如果有他的相助,陌虎便可以获取更多的利益。 为了利益,他便是再怎么有胆颤的感觉,表现的也是恭恭敬敬。 那个小子,你以前没有见过?良久,陌魂方懒洋洋的说了一句。 侄儿确实没有见过!陌虎连忙回答。 陌魂的眼中忽而瞥过一道精光,喃喃自语:莫非是他? 陌虎问道:是谁? 陌魂瞥了一眼陌虎,一缕冷光射去,吓得陌虎登时不敢言语。 好了,我已经知道了,你下去吧!陌魂挥了挥手,颇有些慵散的意味。 陌虎退了出去,在关上房门的瞬间,陌虎脸上的谄媚之色,顿时变成了冰冷的神色。 看到陌虎离去,陌魂的脸色微微敛容:若真的是他,我们就得趁这个机会将之击杀。以免此子伤愈之后,捣乱我们的计划。我得将这事告诉周通,让他出手! 陆凌天跟陌不尘回到小院的时候,乌帕他们兀自酣睡。 看来昨晚的一顿酒,倒是喝的有些多。陆凌天跟陌不尘因为是修士,能够催动真元将一些酒意逼出去,而乌帕他们显然就没有这个本领,这一醉,就是大醉,难以醒来。 两人摆了一些酒菜,继续吃喝。 不尘,我看那个陌虎很是不简单,估摸着背后有人,你要注意些!酒到中旬,陆凌天忍不住劝诫一声。 以陆凌天的眼光之毒辣,经过几眼的观瞧,便将陌虎看的通透,对于陌虎的性格都摸得差不多了。 陌不尘喝着酒,浑不在意:陆师兄,理会这等人物干啥?浪费时间 其实陌不尘也明白陆凌天的话,只是这人心思纯净,不含一点杂念,更加生不出与陌虎的争斗之心,也就懒得理会陌虎了。 陆凌天道:也罢,不消理会此人! 酒喝了一半的时候,小院外传来叫喊的声音:陌不尘,宗派呼唤。 陌不尘便露出一个不好意思的笑容:宗派有唤,我先出去一会儿,陆师兄你就在这儿待一会儿。 陆凌天嗯了一声。 陌不尘嘱咐陆凌天不要乱跑,方才离去。 陌不尘走后,陆凌天也没有兴致喝酒,而是盘膝坐在院子中间,思绪渐渐的静了下来。 然而过了一会儿,陆凌天心中隐隐有些张惶的感觉,时而想起蛮荒的大祭司究竟会不会救青烟,时而想到小白,不知小白的传承接受到哪里了! 也不知道多久,小院的禁法再次打开,陌不尘脸色有些不自然的进来。 陆凌天眼睛睁开,目光直逼陌不尘,淡淡的说道:出了什么事? 陌不尘也不隐瞒,便将事情告知陆凌天。 前些日子妖兽的异常情况,引起了宗派里面无上大能的注意,经过那大能的查探,发现妖兽里面正在进行一样惊天动地的大秘密。为了那个摸清秘密,无上大能已经出手,可是在蛮荒的中心,诸多强大的妖兽连手,无上大能也讨不了好。 为了摸清这个秘密,由无上大能牵制妖兽之中的强者之后,再从宗派里面选出一部分修为有成的修士,前往妖兽聚集里面去查探。 而陌不尘,正在那批人里面。 听完之后,陆凌天短暂地陷入沉思。陆凌天知道,云霞谷无上大能猜测的秘密,定是小白的回归。看云霞谷的意思,似乎想要阻挡小白接受传承。 陌不尘颇为愧疚地说道:陆师兄,我外出的时候,你就在小院里面待着,没有人来打扰你的! 陌不尘看见陆凌天沉思,还以为陆凌天因为自己要离开的事。 不尘兄弟,你要去哪儿?乌帕刚好醒来,听见陌不尘说要出去,连忙醉醺醺的问道。 陌不尘又把事情说了一遍,乌帕听后,醉醺醺道:我们蛮荒一族,自然也是要去的! 陆凌天也是一笑,道:我陪你前去!本来陆凌天待在云霞谷,就是为了跟乌帕打好关系,好到时候由乌帕牵线,能够让蛮荒大祭司出手救治沈瑶。 现在既然乌帕也要去,不管是为了沈瑶,还是为了小白,陆凌天都要跟去。不然要是乌帕出了什么意外,陆凌天哭都哭不回来。 乌帕搂着陆凌天的肩膀,嘴里面喷出一个酒气,说道:好兄弟,我就知道你要去的! 陌不尘赧颜一笑,颇有些愧疚的看了陆凌天一眼,见陆凌天神态自若,终究还是没有说话。 由于这一次是要与云霞谷的大部队一起前去,其中还有陌衣领队,陆凌天颇为小心,不轻易露手。 陆凌天的修为,已是圆满自如,只差一个契机,便能成就神通。站在那儿,根本没有人能看出陆凌天的深浅,再加上陆凌天刻意的隐瞒,整个人浑若无物,更加没人注意陆凌天。 第94章:击杀 次日清晨,一众云霞谷的修士,还有一部分蛮族的修士在清辉刚刚洒下的时候就聚在一起。 陆凌天扫去,三十多个修士,都是玉道境的修为,其中以玉道境第一重的修士居多,玉道境第二重的只有几人,至于上道境第三重的,则是仅有陌衣一人而已。 反观蛮族弟子的阵容,除却蛮戈拥有玉道境第二重的战力之外,大部分都是处于玉道境第一重的初期修为。 陆凌天化身一点尘埃,落在乌帕的身上,除了乌帕跟陌不尘,没有人发现陆凌天的存在。 一行人在陌衣的带领下西行,离开云霞谷之后,入眼处便是满眼的黄沙,风暴席卷,充斥着荒凉之感。 行了差不多一天的功夫,莫说妖兽,就是野兽,众人都没有发现一只。 看来为了小白更好的接受传承,那些妖兽已经尽数集中到了传承之地,专门守护小白。 越往里面深入,越发的荒凉,甚至连空气里面的灵气都紊乱、狂暴了许多,一众修士想要吸收一点灵气,都颇有些麻烦。 陆凌天修为圆满,便是吸收这些狂暴的灵气,也能轻易地将之转化为真元。 至于乌帕他们一众蛮族之人,仿佛是鱼归大海,一个个更加精神抖擞,欢欣不已。 这混乱的灵气,并不能阻挡这些修士的步伐,他们继续前行 停! 忽然之间,在最前方的陌衣招了招手,道:大家都停下! 陌衣修为高深,便是在蛮戈、乌帕他们一众蛮族人的眼里,也是颇有威严,他一发话,众人自然都是遵守。 陆凌天扫视,立时知道陌衣叫停下的原因。 在他们前方,混杂不堪的妖气,冲天而起! 那里,估摸着便是妖兽聚集的地方。 好重的妖气!陌衣眉头一皱,从妖气厚重的程度,事情似乎比他想象之中的,还要困难! 师兄,前方怎样了?一个中年男子上前问道。 陌衣道:前方的妖气十分厚重,很危险!我们先停下来,摆好计策,再行出手! 那人皱眉道:多重的妖气? 陌衣道:不少于一百尊玉道境境界的妖兽! 这话一出来,众人顿时吸了口凉气 一百尊玉道境的妖兽,这个阵容,几乎占据了妖兽攻打云霞谷的主力了。 陆凌天却是暗自一笑,陌衣的猜测一点都没错。不过陆凌天却看的更为仔细,在那一百多尊妖兽里面,还有着三尊无比强大的妖兽,上道的修为,比起陌衣,还要强大。 如果是硬碰硬,不用怀疑,自己这一行人将会全军覆没。 大家隐匿气息。陌衣施展了一道阵法,隔绝气息的逸散,说道,这一次干系重大,我们身上的责任都很艰巨。面对一百多尊玉道境的妖兽,我知道大家都没底,便是我,心里也没底! 在众人诧异的目光里面,陌衣继续说道:但是很多时候,两股势力的斗争,凭借的,不仅仅是双方实力的差距,亦是两方计谋的运用。 就像我云霞谷镇守蛮荒数千年,妖兽的力量何等强大,可是我云霞谷还是将其堵在蛮荒。若是凭借实力硬碰硬,我云霞谷恐怕早就消失在历史的长河里面了。可是我云霞谷至今傲立当视! 说到这儿,陌衣停顿了下来。在这儿的,都是聪明人,他不需要说的太过清楚。 果然,在陌衣话说完之后,众人的脸色几经转换,最后都是斗志昂扬。 陆凌天暗自一笑,在自己所认识的几位地位尊崇的修士,貌似都是言语极其的有煽动性。当自己修为还低的时候,心智不甚坚定,也是被这些无上大能煽动过几次。 现在的陆凌天,面对陌衣的话,却是一笑置之。 陌坤陌师弟,你觉得我们该如何出手?陌衣先将自己感应到的妖兽分布画了出来,让众人观摩一番,又向方才寻问自己的男子问道。 陌坤眉头一皱,说道:师兄,这些妖兽都是紧守在那儿,不曾离去吗? 陌衣点了点头。 陌坤道:看来我们的目标,就在那个地方! 众人都是点头,这是轻而易举的道理。 想了一会儿,陌坤脸色紧绷道:我们施展调虎离山之计,如何? 众人齐声道:甚好! 陌衣道:确实不错。 只是当谈到谁最先去引那妖兽的时候,众人又是你瞪我,我瞪你,都不说话了。 我来做第一个! 见大家都是推诿,陌不尘上前请缨。 乌帕也上前道:就让我们蛮族的勇士做第一个吧! 陌衣思忖片刻,说道:你们两个太弱了,根本引不起妖兽的注意! 就你们的这点实力,便是去送死,别人也看不上!蛮戈走过乌帕的身边,言语无比的尖酸刻薄,狠狠讽刺了乌帕一遍,方对陌衣道,我们蛮族的战士,不惧生死,这第一个,就由我来! 陌衣看着蛮战,只见蛮戈眼神冷峻,战意澎湃,料来是非去不可的了,就点头道:蛮戈,你当心点!引开妖兽后,在这个地方集合! 蛮戈哼了一声:在蛮荒的大地上,还没有谁能够伤的了我! 说罢,身体一蹦,如一道离弦之箭飞速的射去。 乌克低低呸了一声。 陌衣眼光扫视,时刻注意着蛮戈的情况,毕竟在那妖兽的大部队里面,拥有着一百多尊玉道修为的妖兽。这个阵容,完全可以抹杀的蛮戈骨头都剩不下。 陆凌天眼光也是扫视,只见当蛮戈奔到妖兽聚集的地方之后,翁的一下专进沙子里面,隐藏了身形,随后潜到一个妖兽的脚下,猛地蹦了起来,将那个妖兽拽走。 蛮族之人一般体内都没有真元的涌动,虽然蛮戈是个特例,可是蛮戈体内的真元也是十分的隐晦,直到他突然蹦出来的时候,那些妖兽才发现蛮戈的存在。 不过那时再出手截杀蛮戈,时间就显得慢了半拍。 蛮戈拽着那尊玉道一重的妖兽拼命地狂奔,在他的身后,跟着一群妖兽,都是嗷嗷直叫,挥动兽爪,一副将蛮戈撕成碎片的架势。 第95章:方法 这个蛮戈,不仅战力强悍,脑筋转的也挺快的,不愧是蛮族年轻一辈的第一人!陆凌天暗自赞叹了一声。 好! 陌衣眼光扫到这一幕之后,脸上的凝重稍微松懈了些,露出一个微笑。 师兄,这第二人,便由我来吧!陌坤请缨! 陌衣点头道:师弟,小心,千万不要硬来,智取! 陌坤露出一个会心的笑容,随后催动一样奇怪的法宝,向妖兽聚集的地方破空而去。 陌坤也知道妖兽力量的强大,躲在远处,就催动法宝对准一群妖兽轰击。引起那群妖兽的注意之后,立时带着妖兽往一个地方逃窜。 连续两次被人类偷袭,妖兽立时涌动起来,不少妖兽嘶吼着,那原本就强大至极的妖气愈发的凌厉。 长老,下一次就由我来吧!陌不尘再次请缨。 陌衣摇摇头:你的修为不够,便是引走了妖兽,也难以逃脱! 随后点中一个弟子,对那个弟子说:下一个,便由你来吧! 那弟子不好推辞,当即破空向那妖兽飞去。 当那个弟子再一次成功的引走一群妖兽时候,那儿的妖兽已经发狂起来了。 饶是妖兽不如人类的智慧,这时也已经猜到这是调虎离山之计,下一个修士前去捣乱的时候,那妖兽只在近处追击,一旦超出了范围,便即回来。 那个修士见没有引开一众妖兽,便一次次靠近妖兽,最后没有把握好距离,被妖兽围困,身死道消。 陌衣脸色又凝重起来,这些妖兽醒悟的太快,事情又变得严峻起来了。 沉思良久,陌衣也没有想出一个好的法子。 陆凌天心思一转,偷偷的传音给乌帕。乌帕听后,咧嘴一笑,来到陌衣的身边,道:我有一个法子,定可以引开不少的妖兽! 什么法子?陌衣急道。 乌帕咧嘴一笑:可是需要长老你来舍身! 陌衣脸色一变。 那个云霞谷的修士登时怒眼瞪着乌帕,眼中侵袭出来的杀意,简直要把乌帕千穿万孔。 乌帕浑然不顾:若是长老您怕死,大可以不用这个法子,就当我什么都没说过! 陌衣的脸色几经转换,沉得几乎都可以滴下水来,良久,方道:什么法子,你说! 这几个字,咬的极重。 乌帕浑然不顾地说道:我们这儿,惟有长老的修为最高的境界。以长老的修为,冲入那群妖兽里面,虽免不了受些伤势,料来性命还是能够保存的吧! 我这个法子,就是要长老一直冲,冲到妖兽的族最中心。这样,就能引发那群妖兽的狂暴。 而我们一群人,在长老出手之后,便迅速的冲进去。我有把握让这些妖兽阻挡不了我们一行人! 其实这些话,都是陆凌天教乌帕说的。由于小白的关系,这些妖兽根本就不会阻挡陆凌天,到时陆凌天藏在乌帕的身上,将气息逸散一丝,这些妖兽决计不会阻挡陆凌天。 如此说话,只是为了调开陌衣,毕竟此人太道的修为,十分的敏感。在自己露出一缕气息的时候,如果陌衣就在身边,一定可以发现自己。 陌衣盯着乌帕,神色极为凝重:你真的有把握冲进去? 乌帕硬着头皮说道:那是必须的;rdquo; 一众云霞谷的修士本来想要嘲讽乌帕,可是听到乌帕那句squo;蛮族的少主rsquo;之后,那些嘲讽的话都噎进肚子里面了。蛮荒一族,专门克制蛮荒的妖兽,拥有着许多神奇的手段。乌帕作为族长之子,若说没有秘密在身,在场之中恐怕没有一个人会相信。 既然你有把握冲进去,那还要长老出手干嘛?一个云霞谷的弟子冷眼看着乌帕。 乌帕气鼓鼓地说道:没有长老的牵引,你觉得我有时间出手吗?愚蠢! 那弟子顿时被噎的无语。 再说了,长老进入里面危机重重,我乌帕也跟着进去,同样的危险,我乌帕都不在意,你们在意什么?乌帕似笑非笑地看着陌衣。 陌衣道:好,我便前去引开那几尊最为强大的妖兽! 乌帕笑道:长老大义! 陌衣脸颊一抽,身子微微颤了颤。 你们在这儿等着,布置好阵法,随时准备接应我们!乌帕带着十几个蛮族的战士还有几个云霞谷的修士冲进去之后,陌衣对剩下的一部分接应的人说道。 那部分人领命,开始完善阵法起来。 到了妖兽的近前之后,陌衣化作一道太清之气,潜入妖兽堆里面。 太清道法作为世间五大至高功法之一,一旦催发起来,同样的妙用无穷。陆凌天眼光扫视,只见那缕太清之气左冲右突,片刻功夫就冲到那尊无比强大的妖兽面前。 直到太清之气降落在那尊妖兽的身上,妖兽方感觉到异样,登时扯着嗓子一声嘶吼,冲天的妖气爆发出来,将那缕太清之气避开。 当那尊妖兽一吼的时候,所有的妖兽都发现不对,赤红着眼睛瞪向那缕太清之气,纷纷催动妖元,轰击那缕太清之气。 陌衣不愧是太道的修士,在妖兽堆里面潜游,便是面对众多妖兽的攻势,也没有被一击轰杀。 吼,那尊半步神通的妖兽昂吼一声,勉强催动空间之能,封印了空间,将那缕太清之气逼入中间,意图众妖连手,将之斩杀。 陌衣显然看见自己的困境,天音笛吹奏,笛声飘出来,在自己的身上形成一个屏障。而后化身无数道太清之气,从四面八方突围出去。 那些围过来的妖兽乍眼看见太清之气幻化无数,都是傻眼了,不过须臾时间,便即反应过来,分别向那些太清之气追击。 陆凌天掐准时机,传音给乌帕:走,冲进去! 此时陌衣被众多妖兽牵制,料来是没有时间用眼神注意自己了。 乌帕对于陆凌天的话,深信不疑,陆凌天既说有办法带着他安然冲进去,那就是一定可以的。 乌帕带着一众人向妖兽冲去,到了近处,众人仍不见乌帕拿出所谓的秘密,心里不由得有些发怵,问道:乌帕,你的绝技呢,还不快快施展? 乌帕道:急什么! 虽然这样说,可是乌帕的心里却是急的要死,不停地催促陆凌天快快施展手段。 第96章:巢穴 陆凌天却是一笑:你什么都不用管,只管往前走,没有妖兽阻拦你的! 乌帕鼓起勇气,继续前行。众人已经接近妖兽,看到乌帕继续前行,骑虎难下,只好跟着乌帕前行。 乌克他们作为一个蛮荒的战士,到了此种情况,浑身也是汗水涔涔而下,心中惧怕之极。 惟有陌不尘一脸的安然,他知道这一切都是陆凌天的决定。既然是陆凌天的决定,陌不尘就一万个放心。 轰轰轰,到了妖兽堆里,看见众妖兽野蛮的模样,众人的鸡皮疙瘩全部起来了,两腿不停地打颤。 继续前走,没事的! 陆凌天看到乌帕有些不对劲,脸色白的吓人,连忙安慰乌帕。 乌帕鼓起勇气,继续前行。 呼 一尊妖兽看见乌帕他们,摇摇晃晃的向乌帕他们走来,没行走一步,地面就震动一会儿。 咚咚咚 地面震动的声音袭来,乌帕他们的心中愈发的慌乱。 当那尊妖兽靠近的时候,众人都听得见互相的心跳了。 完了,完了,被乌帕害死了 有人已经沮丧了。 靠妖兽如此之近,如果妖兽出手击杀他们,他们根本连逃命的机会都没有。 看见妖兽的头颅顶了过来,乌帕几乎骇的魂飞魄散。 我命休矣! 乌帕心中惟有这个想法。 可是,并没有预料之中的危险,那妖兽头颅伸过来,在乌帕的身上磨蹭两下,在悠悠晃晃地离开。 怎么回事? 乌帕瞪大了眼睛。 忽然间想到陆凌天的话,这是陆兄弟的无上手段? 原来方才陆凌天释放了一缕气息,这些妖兽感受到王者的气息,就忍不住过来亲近一下。 只是乌帕他们不明白,这才会被吓得要死。 陆兄弟,你太厉害了!历经那种死里逃生的感觉,乌帕兴奋不已。 快继续前行吧!陆凌天呵呵一笑。 继续走! 乌帕挥了挥手,对着大伙喊道。 众人都瞧见妖兽磨蹭乌帕的一幕,心中震惊,随后又是狂喜。这个乌帕,既然能够对付妖兽,那么自己一行人跟着他,是决计不会有危险的。 一时之间,斗志再次燃烧! 在陆凌天的指点下,乌帕一路前行,毫无阻碍。 在众妖兽包围的中间,有着一个巨大的洞口。整个山洞是用黄沙堆集而成,给人的感觉就是随时都要倾塌一样。 在那洞里面,陆凌天隐晦的感受到了小白的气息。 然而小白的气息十分隐晦,时而存在,时而不存在。 陆凌天心中思忖,不知道小白在接受怎样的传承,以至于气息都变了,连自己都有些感觉不出来。 陆师兄,接下来该怎么办呢?到了洞口,乌帕有些迟疑的问道。 进入洞中啊!陆凌天笑道,不进入洞中,你们怎么发现妖兽之中的变故呢? 乌帕赧颜一笑。看到陆凌天一幕幕神异的所为,乌帕已经将陆凌天当作无所不能了,什么事情都要请示陆凌天一番,以至于自己都失去了主见。 看到乌帕进入那个山洞,陌不尘紧随其后,乌克及一众修士则是跟在陌不尘的身后。 一进入黄沙堆集的洞中,一股惶惶的天威袭面压来,众人心中都是像堵了一块石头。 越往洞中深入,里面愈发的暗黑。 那比暗黑更黑,一切的光线,都无法从中射出。便是众人催动天眼,也无法看清身外五尺的距离。 仿佛行走在孤寂地道路上,永永远远都只是自己一个人,众人的心底,极端恐惧之感,油然而生。 就连陆凌天催动真元,也只能勉强看清周遭的道路。放眼望去,处处都是黄沙的堆集,仿佛即将倾塌,要将众人埋在地底一样。 大家靠在一起,不要走散了!陌不尘喝了一声。 嗯,靠在一起立时有人应和。 靠在一起!有人的声音明显的颤抖起来。 当下众人紧紧贴在一起,在洞里面慢慢的摸索,磕磕碰碰,不知道多少下之后,似乎到了一处宽敞地所在。 陆凌天暗自一惊,在那洞的中心,一方巨大的祭台,祭台上面,无数的法纹凝聚成条理,不停地往一尊数千丈的异兽身体里面灌注。 而那尊异兽,正是小白! 此时的小白,比起跟陆凌天在一起的时候,多了惶惶的天地之威,多了凶悍残暴的气息,少了那股亲昵的感觉。 明明是暗黑的颜色,什么都看不见,可是在陆凌天的眼中,却是万千的瑞彩、仙华,在小白的身上缭绕,只是那些颜色被周遭的暗黑遮掩,根本释放不出去。 除了陆凌天以外,没有人能看见小白身周壮美的瑞彩! 吼 似乎感受到外人的到来,全心接受传承的小白发出一声低微的吼叫。 是什么在吼叫!众人的毛孔都炸开了。 暗黑之中,那种吼叫的声音,愈发的恐怖。 乌帕,你看得见吗?陌不尘凑在乌帕的身边,寻问道。 乌帕声音也由些抽动:看不见,你看得见吗? 我也看不见!陌不尘颇为苦涩的回答。 糟了,我们一定是闯入妖兽的老巢了。刚才发出吼叫的,定是最为凶悍的妖兽!暗黑里面,一道惊惧的声音传递出来。 这话一出来,众人更为惊惧,隐约之间,似乎传来两腿打颤的声音。 昂吼 陆凌天看到小白的头颅摆动一下,血红的通红向自己看来。无尽的煞气,从那一对血红的瞳孔里面射了出来。 呼呼呼,无尽的煞气卷起强劲的空间风暴,瞬间就侵袭到陆凌天的身边。 陆凌天大吃一惊,他怎么也想不到,小白竟然会对自己出手? 神魂镇守,陆凌天岿然不动。 那无尽的煞气,冲击在神魂上面,神魂立时发出滋滋的声音。 这,这是什么气息!一道恐惧的声音传来,我好像处身在地狱里面,处处都是森然的杀机 连手,快快布阵!陌不尘大喝一声。 暗黑里面,传出法宝嗖嗖的声音,凭借隐约的感应,陌不尘他们几个修士在身旁布下了一个简单的阵法,用来抵挡煞气的侵蚀。乌帕他们则是靠在一起,躲在阵法里面,不敢异动。 陆凌天从乌帕的身上出来,立于暗黑之中,天眼仔细观察小白。 小白的相貌没有变化,可是气势上面却多了一股狂傲的气势,那一对血红的眼睛,似乎将天下所有的一切都不放在眼里。 在小白那一对狂傲的眼睛里面,陆凌天似乎看到了倨傲的眼睛。一人一兽的眼神,此时是那么的相似。 那,就是上苍之子的骄傲么? 吼 小白传出一声怒吼,轰隆一声,大手猛地擒拿下来,无数暗黑的空间,都在这一手下浓缩,狠狠地向陆凌天砸来。 小白那一击袭来的时候,方带着陆凌天穿梭虚实,避开那一击。 陆凌天运转神通,将乌帕他们一行人抓到自己的虚幻世界里面。 不过在那虚幻世界之中,陆凌天重新开辟了一方暗黑的世界,让乌帕他们并不知道已经被转移了。 第97章:拯救 小白的变故,已经超出了陆凌天的预料,留乌帕他们在外面,很是危险。 法诀一捏,在小白的体内,陆凌天感受到命轮的气息。与命轮沟通,从命轮里面,一幕幕的信息传入陆凌天的脑海。 当将那股信息接受完全之后,陆凌天一声怒吼,浑身爆发出一股逆天的气息。 现在的小白,是上苍专门塑造出来的,已经不是那个自己熟悉的小白了。 想不到接受传承,接受的不仅仅是力量,更是意念! 陆凌天后悔不已,要是早知道结果会这样,当时就不该让小白来接受传承。 事已至此,后悔也是无用。 惟一感到欣慰的是,自己意外地来到这儿,知晓了这一切,若是当传承结束的时候,小白本身的力量,或许就被永恒的镇压了。那个陪伴自己一路走来的伙伴,就会永远的消失了。 阻止,自己必须阻止上苍对小白意念的镇压! 心中急思对策,可是想到现在自己的情况,连小白的一层功力都不到,如何阻止? 吼 就在陆凌天凝思的时候,那凶悍的小白再次袭来。这次小白出手更狠了,一边大手浓缩虚空,一边大手拉扯天穹,将整片山洞里面的一切都笼罩起来,让陆凌天避无可避。 面对那惶惶的一击,似乎到了绝境! 逆转宿命的法轮,在生死边缘行走,寻求那一线永恒的生机 陆凌天的身体里面,骤然爆发出一股逆转宿命的力量。陆凌天逆转的力量被激发,此时面对小白,这股力量再一次被激发。 这股逆转宿命的力量与九世怨气的力量不同,逆转宿命力量乃是在上苍意志的威压下,也不屈服,为自己的宿命打通一条道路而觉醒的;而九世怨气的力量,则是天地之间不能容忍的最强怨气,甚至能够摧毁陆凌天的心智。 所幸,在那危机的一刻,陆凌天体内骤然生出逆战的力量,沟通了小白体内的诸生命轮。命轮上面的两颗宝珠在这股力量的催发下,绽放万丈的光华,领域释放,将所有的一切都笼罩在内,连同小白轰向陆凌天的一击,也被笼罩进去。 圣光与引魂同存,在黑暗与光明之中行走 小白的体内,命轮陡然挣扎出来,一瞬间就长到万丈大小,狠狠地镇压在小白的头顶。 陆凌天站到命轮上面,双手一合,身上顿时出现一股庄严的宝相。 随后陆凌天口舌生香,化身无量,梵唱起来,在命轮的周遭,涌现出无数的万法符,都合着陆凌天的梵唱而发动强大的神通力量,镇压在小白的头顶。 陆凌天要隔绝小白与上苍意念的沟通,惟有这样,才有可能唤回原来的小白。 吼 小白通红的血眸猛地一瞪,那眼睛里面,射出两道极端恐怖的血光。血光所过之处,尽数化为虚无。 灭世法眼! 陆凌天元磁漩涡催动,在命轮的下方,形成一个数千丈计的元磁漩涡,意图扭转灭世法眼的真实,将之消弭在虚幻之中。 然而现在的陆凌天,便是借助命轮的力量,比起小白起来,依然不值一提。 灭世法眼直接洞穿了元磁漩涡,射在命轮上面。圣光珠的圣辉不断地撒在那道毁灭光柱上面,都无法化解那道毁灭性的力量。 滋滋滋 在灭世法眼的侵蚀之下,命运那银色的色彩暗淡了许多。 当灭世法眼的威力结束之后,从天穹的深处,一道永恒的光柱,贯穿下来。 轰隆,与灭世法眼交接,齐齐侵蚀命轮。 陆凌天就算身处命轮里面,受到两股余威的震动,嘴角亦是鲜血直流。 我舍身大悲,沟通百万亿劫生死重罪 一口精血喷出,陆凌天运转大悲咒,祭献了这口精血的力量。 为了救回小白,陆凌天在所不惜。 呼 当那口精血完全祭献之后,命轮上面的光华重新亮了起来。 陆凌天的精血,不仅包含着九世怨气的力量,同样也有着无数尊神通境大能的肉身精华力量,更兼灵脉之源、堕落之渊残留在陆凌天体内的力量。 这些力量一祭献,立时堪比无天境大能祭献精血的力量。 在命轮上面,燃烧起生生不息的生命之火。 小白凶悍的瞳孔里面,明显的闪出一缕不屑的神色。 只见小白就那么一抓,一对手掌化作怒潮,反涌了上来,将命轮包围在手掌中间,狠劲地揉捏,想要将命轮捏成齑粉一样。 原本精血化作的生命之火,立时有了熄灭的迹象。 陆凌天苦涩一笑,盘膝坐在命轮里面:自我舍身 从陆凌天的身体上面,每一颗微粒里面,燃烧出一股纯净的火焰。 在那一瞬间,陆凌天选择了燃烧自己的肉身,唤来大悲咒加持的力量,重新唤醒小白被镇压下去的神魂。 暗黑之中,除了火焰燃烧的声音,就没有别的了。 每一颗微粒都在燃烧,每一个微粒里面潜藏的万法符都被激发出来,在命轮上的两颗宝珠力量的调和之下,凝聚出逆战的气势,镇压在小白的头顶。 陆凌天的身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萎缩下去。 吼 在小白的身体里面,突然传出了另外一道怒吼声音。 这怒吼声音焦急,狂野,仿佛在泣血一样。 是陆凌天的死志,让小白本身的神魂得以复生 小白陆凌天萎缩肉身的嘴角,露出一缕笑容。 刚才那道声音,正是自己熟悉小白的声音。 那被上苍意念压制的朱厌意识,在陆凌天燃烧肉身的一刹,突然活了过来,与陆凌天一样,爆发出无匹的力量,不停地轰击上苍塑造的意念。 轰轰轰,在小白数千丈的身体里面,传出两股神念交战的声音。 上苍塑造的神念无暇他顾,只好任由陆凌天催动命轮,轰击自己。 陆凌天站在命轮里面,将肉身祭献的所有力量,一并由命轮传入小白的意识里面。 本来小白的生命印记,就留在命轮里面,凭借生命印记的感应,陆凌天可以将自己的意念准确的传入小白本身意识里面。 第98章:得救 陆凌天不断的吟唱,催动命轮给小白的神魂源源不绝的输入力量。不过陆凌天的神魂,已经破碎的不像话,对于小白跟上苍意念塑造的神魂相拼,作用只是杯水车薪而已。 陆凌天是想催眠小白体内另一道意识,让小白好重新占据自己的身体。 对于小白这种级别的异兽来说,已经没有多大作用了。 轰隆,轰隆,从小白的身体里面,传出疯狂拼斗的声音。似乎两尊神魂在一起相互撕咬,都重创了对方。 本来以小白的神魂,面对这尊上苍塑造的意念,根本不是敌手。不过小白神魂拥有命轮的加持,再加上陆凌天燃烧了肉身的力量,在这两股力量的相助下,小白勉强能够跟体内另外一缕意念拼斗。 透过命轮,陆凌天能够感受到小白体内的情况。 只见在小白的体内,两尊一模一样的神魂撕扯在一起,你咬我一口,我咬你一口。其中一尊神魂上满是凶煞之气,另外一尊神魂上面除了凶煞之气,还含着淡淡的慈悲意念。 陆凌天知道,那尊含着慈悲意念的朱厌神魂,才是真正的小白神魂。 只是情况颇不乐观,小白的神魂伤势极重,而那尊上苍塑造的神魂,则只是轻微的伤势。 照这种情况看来,不出一个时辰,小白最终还是会落败。 自己跟小白合力催动命轮,竟也抵挡不住那尊上苍塑造的一缕意念。 眼见情况愈发的危急,陆凌天脸色先是愈发的焦急,到了后来,反而变的沉稳下来。 轻轻舒了口气,陆凌天似乎做了某个决定一样。 神魂燃烧 陆凌天淡淡的吐出几个字,自己的神魂虽已破碎,可是境界毕竟在那儿,一旦燃烧神魂,必定拥有扭转战局的力量。 陆凌天下定了决心,轻轻一拔,大悲咒上面燃烧神魂的心法运转起来。 然而,下一刻,陆凌天猛地怔住了! 他根本不能够燃烧神魂! 在他的神魂上面,一枚若有其状,无形无相的至宝融合在里面,将陆凌天的神魂死死地困住,让林洛的神魂想要燃烧都不能够。 火云阁的镇山宝物squo;承影rsquo;! 陆凌天苦涩一笑,人人都羡慕的重宝,在此时的陆凌天看来,却是催命的符。 不能燃烧神魂的力量,根本不可能战胜那尊上苍塑造的意念。 眼见小白的败势愈发的明显,陆凌天圆满的气场破了,再也无法风轻云淡,变的焦急不已。 拼命地榨取体内每一滴的真元,注入小白的神魂里面,为小白补充消耗。只是这些力量杯水车薪,对于小白与那缕意念的战斗,完全起不了什么作用。 滋 上苍塑造的神魂,猛地一扯小白的神魂,小白的神魂登时破裂开来。 不 看到这一幕,陆凌天的眼睛登时红了! 与自己生死过来的,见证着自己与沈瑶生死爱恋的小白,决计不能死在这儿。 陆凌天破裂的神魂颤抖起来,滋滋,在陆凌天的神魂里面,渐渐地逸散出一缕别样的气息。那气息无法琢磨,却仿佛玩弄造化,推演天机。 在陆凌天神魂愈发破碎的一刹,从陆凌天的神魂里面,冒出一枚古铜色的罗盘。 那罗盘颜色已经极为的暗淡,可是当陆凌天神魂颤抖的时候,这罗盘似乎从陆凌天颤抖的神魂里面,吞噬了一种怨恨的气息,罗盘瞬间变得凌厉起来。 罗盘飞出陆凌天的身体,挡在命轮的前面,凶狠地旋转起来。 随后罗盘的旋转,四周的天机顿时被紊乱了,那种暗黑的感觉,一下子就消失了。 甚至小白肉身周遭的天地法则,也变的混乱起来。 在小白的身体里面,那尊异样的神魂似乎失去了力量的来源,一下子萎靡了许多。 陆凌天大喜,造化罗盘竟然遮掩了天机,让上苍的力量无法到达此处。没了上苍的力量作为后盾,小白的神魂必定能够挽回败势。 命轮加持,造化罗盘蒙蔽天机,一涨一消之下,小白由先前的败势渐渐的扭转过来。 只是陆凌天的神魂愈发的衰弱,造化罗盘蒙蔽天机的力量,尽是从陆凌天神魂里面抽离的。时间拖得愈久,陆凌天神魂破碎的愈发厉害。 一炷香以后,陆凌天的神魂寸寸都是裂缝,没有一处完好的地方了。 陆凌天知道,自己快要到极限了,在拖一会儿,自己的神魂就要破碎了,救都救不回来。 可是,为了小白,陆凌天又如何能够退后? 陆凌天神魂紧绷,苦苦支撑 吼 小白知晓陆凌天的情况,心中愈发的焦急,动作也愈发的狂野,对那尊上苍塑造的意念狂风暴雨的撕扯,甚至展开吞噬之能,将那些撕扯下来的神魂直接吞噬、容纳。 没了上苍的加持,那缕意念渐渐的不支,反被小白压着打。 啪 陆凌天的神魂里面,似乎传出一声啪的声音。 就在那一瞬,小白大手猛地抓住那缕意念,双手不断的撕扯,将那缕意念抓成碎片,大嘴一张,将那些神魂吞噬进腹内。 同时小白猛地张开眼睛,squo;救生神眼rsquo;射在陆凌天的身躯上面。陆凌天的身躯渐渐的饱满起来,神魂破碎的迹象也停滞下来,只是陆凌天神魂伤势实在太重,便是如今的小白施展squo;救生神眼rsquo;,对于陆凌天神魂的伤势,效用也不是很明显。 陆凌天坐在命轮上面,长长舒了口气,这一战没有惊天动地的响声,可是情况之危急,却是丝毫不比以前几次生死大战差。饶是陆凌天历经多场生死大战,回思刚才的情景,依然忍不住胆战心惊。 良久,陆凌天方回过神,检查自己的伤势,脸色不由得苦涩至极。 本来神魂的伤势就是极重,经过这一战之后,神魂的伤势愈发严重。恐怕现在的自己,比起那个蛮战来说,都稍微逊色一筹了。 别人都是越来越厉害,自己倒好,由无天的修为,到现在跟元道第二重的初期差不多。 不过小白的实力,却是大有长进。陆凌天看看小白近万丈的身躯,知晓小白的实力进展极大,当小白与这尊肉身完全融合之后,估摸着已经不会弱于腾蛇了。 看周遭的情况,小白的传承还没有结束。当传承结束之后,小白的实力,将会到达一个陆凌天都无法预料的境界。 陆凌天心中有些担心,如果继续接受传承,要是上苍再次在小白的体内重组意念,镇压小白的神魂,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陆凌天刚一这样想,小白的神念就传递过来。就在刚才,小白已经吞噬了上苍塑造的那缕意念,能够完全模拟那缕意念的气息,就算上苍都发现不了。 得悉小白的这些话,陆凌天替小白高兴不已。能够安全的接受传承,那是再好不过的了。 在里面打坐回复了几天的时候,陆凌天总算将神魂的伤势压制住了,如果不动手的话,应该不会反弹。本想着就在这儿悉心疗伤,将神魂的伤势彻底治愈。 可是想到乌帕的话,蛮荒大祭司出关之后,只在蛮荒中心待一段时间,便会消失。到时候不知道还能不能找到蛮荒大祭司,陆凌天无奈,只能先放下自己神魂的伤势。 大手一挥,乌帕等人从陆凌天的虚幻世界里面出来。 第99章:回 看到乌帕他们蜷缩在一个小型的阵法里面,脸色都是苍白无比,陆凌天嘴角挂着一抹笑意。 陆兄弟,可算跟你联系上了!再次感应到陆凌天的气息,乌帕兴奋不已。 原来陆凌天将他们收入虚幻时间里面的时候,全神相助小白,根本没有理会乌帕他们。乌帕几天没有感知到陆凌天,还以为陆凌天出事了,伤心不已。 陆凌天道:这里有些邪门,我们快出去吧! 对,对,快出去 等会儿陌不尘的声音响了起来。 我们还没有摸清楚里面的情况,就这样冒然的出去,岂不是白进来了吗?陌不尘的声音响了起来。 众人一愣,均是极不自在。 在这个鬼地方,多待一刻,危险就多一分。能够保全性命活到现在,都已是天大的造化,本该知足。还想要摸清楚里面的情况,简直是找死! 一时之间,众人的心中都在咒骂陌不尘。只是碍于颜面,都没有说出来罢了。 乌帕本来急着出去,可是听到陌不尘一说,便迟疑起来。 大家难道忘了我们来的目的了吗?陌不尘知晓大伙都没有留下来的意思,诚心的劝阻道,大家还记得在外面的时候,蛮戈、陌坤和陌长老三位为了我们安然进来,豁出性命去调离妖兽的视线么? 他们都能够视死如归,我们岂可贪生惧死! 陌不尘的这一句话说的大伙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幸亏是在暗黑之中,互相看不见脸上神情的变化,不然会更加尴尬。 陆凌天传音给陌不尘:不尘,你真的要看吗? 陆师兄,我要给自己一个交代!陌不尘肯定的回答。 陆凌天沉吟道:那好,我让你看看! 说罢,陆凌天传音给小白,小白生出感应,运转神通。从小白的身上,射出万丈闪闪的金光,射穿暗黑的空间,直达众人瞳孔的深处。每一缕的金光,都是汹涌澎湃的凶悍之气。 那一瞬间,众人只觉置身凶悍的海洋,那翻滚的怒涛随时都要将自己拍毁似的。 小白万丈的身躯,一下子就留在了众人的心底,永恒不能磨去。 啊 一个修士突然尖叫了一声。 这一声尖叫,似乎点燃了众人心底的恐惧,顿时又有几声尖叫传来。 撤,快撤!乌帕强自忍住自己心底的恐惧,大叫道,这是上道境的妖兽,一个喷嚏就能喷死我们,快撤! 作为与妖兽战斗的族人,乌帕单凭眼力,就能看出小白现在的实力。 乌帕的叫喊警醒了众人,在乌帕的带领下,众人张惶地向外退去。 暗黑之中,磕磕碰碰无数。 上道境无敌妖兽的阴影,留在众人的心底,久久不能消失。 陆凌天看了眼接受传承的小白,化身一点尘埃,落在乌帕的身上。 小白这一次接受传承,时间颇长。如果自己留在这儿,就会耽误见那个蛮荒大祭司,陆凌天也是思忖良久,才决定跟乌帕他们回去的。 出了黑洞,看到外面黄橙橙的天宇,众人心底的大石头方落下,不由得均是长长舒了口气,身体也跟着放松起来。 放眼看去外面,在西边极远的地方,陌衣正在几尊强大的妖兽里面来回穿插,险之又险地避开那些妖兽的攻势。 一行人看着乌帕,有人说道:乌帕,快快施展你的神通,让这些妖兽停手! 众人先前就是以为乌帕施展了神通,那些妖兽才没有攻击他们的,现在看见外面数十尊妖兽,除了乌帕施展神通之外,再也没有出去的办法了。 乌帕大大咧咧的一笑,拍拍胸膛:众位放心,一切都包在我的身上!气势颇为豪放。 陆凌天微微一笑,小白的气势散发出来,裹住众人,然后跟乌帕传音说好了。 乌帕打了个手势,大叫道:走,回去! 带着众人从妖兽堆里大大咧咧地走出去,众人已然不是第一次在妖兽堆里行走,可是看到妖兽那射来的凶悍目光,依然忍不住全身发毛,头皮发麻。 远处的陌衣斗战几尊妖兽的时候,还紧紧放在乌帕他们一行人的上面,待注意到乌帕他们直接从妖兽堆里面走过的时候,心中简直卷起惊涛骇浪,对于蛮族的手段,愈发的忌惮。 陆凌天当然不会想到自己随意的出手,会让陌衣对蛮族忌惮增大许多。如果陆凌天要是知道的话,不介意多施展一些手段,让陌衣心中愈发的没底。 从乌帕的话里面推断,云霞谷和蛮族达成了一系列的共识。在不久之后,将会连手,共同迎接蛮荒的大变。 但是陆凌天看陌衣等人的表现看来,此事并非这么简单,云霞谷跟蛮族连手,恐怕还有深一层次的算计。 不过这些都不关自己的事,在救活沈瑶之后,自己就会带着沈瑶到一个谁也找不到的地方,与沈瑶相濡到老。 回到先前所待的地方,众人都围了上面,四面八方都是寻问的声音。 你们在那里面看到了什么? 里面是否藏着惊天秘密? 你们没有遇到危险吧 一身鲜血的蛮戈过来冷声哼道:乌帕,看不出来,你还有这样的手段?言语上面虽然极是冷淡,可是众人还是听出了蛮戈的称赞之意。 只是乌帕跟蛮戈素来不和,蛮戈的称赞,乌帕一点都不在意,反而很是自傲的说道:我乌帕的手段多的是,你见识过几种? 蛮戈哼了一声,眼睛里面再次掠过一缕不屑的神色:任你千般手段,能奈我何? 乌帕听了这话,气的快要爆炸! 你们在那洞里面都见到了些什么?陌衣摆脱了几尊妖兽的纠缠,快速回到众人的身边,迫不及待地寻问。 陌不尘连忙将在洞里面见到的一切都说了出来。 陌衣脸色沉吟,良久方道:不尘,你所见的,都是事实吗? 弟子所说,句句属实,绝不敢有一个字的欺瞒!陌不尘郑重不已的说道。 若真是那样,事态就很是严重了!长老陌坤也是叹息一声,一个上道境的妖兽,所卷起的风暴,绝不是我们可以估量的。 数百年来,蛮荒妖兽没有上道境的妖兽率领,都能压得我们喘不过气来。若是这次那尊上道境的妖兽出关,我云霞谷危险了。陌衣这时才明白妖兽近来为何异动频频,原来都是在为那尊无敌的上道妖兽引开修士的注意。 第100章:婚事 我看我们得尽快将此事告知谷主,由他来定夺。陌坤看着陌衣说道。 陌衣点头道:也只好如此了! 一行人便即赶回云霞谷,在到达云霞谷的时候,云霞谷的外面纷纷攘攘,很是热闹。 陆凌天眼光一扫,只见在云霞谷的下面,多了数十个幻仙门衣饰打扮的修士。看到幻仙门的修士,陆凌天心中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陌衣带领众人回到山谷的入口,那行人都尊敬地给陌衣施了个礼,陌衣挥了挥手,便与陌坤离去。 这是怎么回事,幻仙门的修士,怎会来我云霞谷?陌不尘拉了一个修为颇为不错的弟子寻问。 那弟子恭敬地回答:回禀陌师兄,这些幻仙门的修士,是要捉拿一个弟子回去的。 听到这个弟子这么说,陆凌天立时印证了心中的想法。心底泛起一丝苦笑,又有一丝无奈。单凭这些个修士,能够拿住自己,简直是天大的笑话。 陌不尘心中也已猜到事情的真相,依然不动声色的寻问:捉拿幻仙门的哪一个呢? 那弟子看了眼四周,小声地贴在陌不尘的耳旁说道:是幻仙门那个叫做squo;陆凌天rsquo;的修士!这次幻仙门下了大气力,邀请了万法寺的妙慧大师,还有幻仙门的那位人物! 陆凌天一怔,原来还有大人物,这些个只是迷惑视线的罢了。 陌不尘脸上一缕异样的神情稍纵即逝,强笑一声:哦,原来是这样啊!想了想,又道:幻仙门怎会寻到这儿呢? 那个弟子低声说道:这个我也不知道,不过好像听说这只是一个原因,还有一个原因,是为了二小姐的婚事 二小姐的婚事?乌帕来了兴趣,挤开陌不尘,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 那人识得乌帕的,当下也不以为意,继续说道:这些幻仙门的修士要是能在二小姐的擂台上夺得第一,说不得就能够娶走二小姐! 乌帕眼睛瞪得老大,里面冒出凌厉、野蛮的气势,重重地道:这个谷主忒不厚道,不是说只在我蛮族跟云霞谷的修士里面选择吗?现在可好,连幻仙门的修士也参加了。就连那些和尚,也都来了,像话吗? 那弟子呵呵一笑:那些和尚自是不会参加的! 好了,我连日奔波,有些疲惫,这便回去休息了!陌不尘对二小姐不感兴趣,当下找了个理由,推诿过去。 那个弟子嗯了一声。 乌帕本来还想再问,可是看到陌不尘跟自己使眼色,这才念念不舍得随陌不尘离开。 到了自家小院之后,陌不尘施展禁制,将四周防备完好,这才说道:陆师兄,情况看来严峻了好多,你不能待在云霞谷了。 陆凌天没有说话,自从一进来之后,在这个屋里,陆凌天就感觉到一丝若有若无的气息。这缕气息就一条毒蛇一样,盯着自己,只要自己稍微露出一丝破绽,就会来给自己致命一击。 乌帕大声道:都怪谷主,弄什么不好,非让幻仙门的修士参加二小姐的擂台,这不是存心找茬吗? 乌帕气呼呼的坐着,对于幻仙门的修士参加这场擂台,异常的不满。 陌不尘眉头微微一蹙,刚才陆凌天没有回答自己,难道陆凌天在警醒自己什么?陌不尘是个聪明人,稍微一点异常,就能够看出许多别人看不到的。 乌帕,你有把握在擂台上面得胜吗? 陌不尘紧绷起来,跟乌帕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乌帕满脸的沮丧:蛮戈的实力太强,我打不过他! 对呀,你既然打不过蛮戈,根本就没有机会了,那还在乎什么陌不尘虽说在跟乌帕说话,可是眼神却是在屋里来回的扫视。 乌帕叹息一声。 陌不尘心不在焉地说道:乌帕,你说那个蛮戈,有可能夺得第一吗? 乌帕呸了一声:这个家伙太狂妄了,最好不要让他得第一。 在陌不尘跟乌帕聊天的时候,陆凌天的眼神也是时刻盯着四面,仔细检查那抹气息的来处。 终于,在小院上面的一个小龛上面,陆凌天发现了不同。 在那个小龛上面,有一缕隐晦的气息,淡淡的飘出。 这人的修为不低! 从那缕隐晦的气息推断,藏在那儿的人,估摸着拥有了上道三重的修为。 本来上道三重的修士,在陆凌天的面前,基本上无所遁形。不过这人估计有着至宝,能够把隐匿气息,这才能蒙蔽自己。 这人是针对自己而来的! 除了自己之外,陌不尘跟乌帕都没有让上道境第三重修士出手的资格。 陆凌天又四面查查,看看四周还有没有埋伏。 幸好,周遭再无其它的埋伏。 不过单单这一个上道三重的修士,也让陆凌天头疼不已。 惟今之计,只有拖延时间。 自己待在乌帕的身上,就是不出来,看对方能够忍耐多久。陆凌天自信,只要自己不主动显出身形,对方是决计无法发现自己的存在。 瞧着陌不尘跟乌帕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时间久了,乌帕也就有些不耐了。 陆兄弟呢,他 陌不尘道:乌帕,我们去你那儿喝酒去! 乌帕满脸笑意:正好 由不得乌帕分说,陌不尘一把拉住乌帕,就要出去。 就当二人走出小院的时候,一圈无形的气浪挡在二人的身前,两人撞在气浪上面,气浪荡起细微地波纹,将两人挡了回来。 乌帕眼睛一瞪,一股野性登时释放出来:怎么回事? 此时,乌帕岂不明白事情有猫腻? 陌不尘道:有人拦住了我们! 何人?躲在暗处,扭扭捏捏,像是男子汉么?乌帕大吼一声。 谁说我是男子汉?一声细腻的声音传了出来,再说了,陆凌天,你躲在暗处,扭扭捏捏的行为,就像一个男子汉吗? 陆凌天一怔,这是陌灵的声音。 第1章:挑衅 陌灵竟然也躲在这儿,倒是自己始料未及的。心中更是诧异,陌灵的修为,至多不过玉道境一重,怎会连自己都瞒过呢? 什么陆凌天,你瞎说什么,我听不懂。陌不尘心跳如麻,脸色却是一如平常,你到底是什么人? 一道妙影显现身影,女子面容极美,穿着一身彩线勾勒的山水衣饰,一颦一蹙之间,衣饰微微起伏,仿佛应和着眸中有规律的节拍,动人至极。 大小姐!陌不尘愣住了,藏在暗处的,竟然是大小姐陌灵! 陌灵脸上的傲慢一如十三年前,冷眼觑了陌不尘一眼,冷声说道:陌不尘,你很不错,不顾谷里的安危,帮衬一个入魔的妖人! 陌不尘冷汗涔涔,道:绝无此事! 那陆凌天的事怎么说?陌灵哼了一声。 陌不尘嗫嚅道:陆、陆师兄,他他没有入魔 哼,你还帮着这个人说话!陌灵玉手指着陌不尘,我看你翅膀硬了,不把我放在眼里了,是吧!要不是陌魂告知我陌不尘身边突然多了一个陌生人,我还猜不到陆凌天就在你身边。现在证据确凿,你还敢狡辩? 不尘不敢!对于大小姐,陌不尘是又怕又烦,但是陌灵积威所在,当着陌灵的面,陌不尘是决计不敢指责陌灵的不对。 陆凌天眉头一皱,陌魂?这个人自己根本就没有听说过,也没有见过,如何得知自己帮衬陌不尘的事?转念一想,想到那个陌虎,心中揣测,估摸着就是陌虎将这事上告的。 不敢就好,将陆凌天交出来。陌灵冷声道。 陌不尘低着头,一句话不说。 乌帕道:你怎知陆凌天一定就在这儿? 陌灵瞥了乌卡一眼:我在跟陌不尘说话,你插什么嘴? 被陌灵这么一呛,乌帕的蛮性立时起来,怒道:我跟陌兄弟说话的时候,你上来插嘴干嘛? 乌帕,这里不是你蛮族的领地,你最好不要太过放肆!陌灵的言语之中,已是赤裸裸的威胁。 乌帕气的不行了,怒道:我还偏要放肆,你能把我怎样? 陌灵嘴角勾出一抹笑意,道:我可以让你生不如死! 仿佛是和着陌灵的话,一股阴风吹来,吹的乌帕直打颤。 被这股阴风一吹,乌帕那原本血性上涌的蛮性立时熄灭,面前的女子,是个蛇蝎! 陆凌天,你也是个人物,好意思躲在暗处一辈子吗?陌灵冷笑一声,原来是本姑娘高看你了,你一直以来,都只是一个贪生怕死之辈。 听到陌灵侮辱陆凌天,乌帕跟陌不尘心里都满不是滋味,只是这女子的口舌实在太尖酸了,两人若是出言,指不定被此女言语刺成什么样子呢! 也难怪沈瑶会比你先死了,还有,我听说回雁峰的幻玄,也是因为你而死的,是吧陌灵嘴角一样,数着手指,一句句地挖出陆凌天心中的痛,似乎,我还听说,你后来又爱上了一个女子。是鬼煞宗的圣女沈瑶,那个女子的下场,也不怎么好吧 摊上你这么一个贪生怕死的男人,也难怪她们几个命不好了。陌灵佯装叹息一声,折过冰冷的面孔,对陌不尘跟乌帕说道,你们要记住,千万不要和陆凌天走的太近;heip;heip; 说罢,不顾陌不尘跟乌帕难看的脸色,发生一声清脆的娇笑之声 然而,陌灵只是笑了一半,便戛然而止。 在她的面前,突然出现了一个男子! 一个模样俊朗,身上的气息圆满自如的男子! 在那男子的手中,满是鲜血,他手上抓的,是一个老者。 那老者气息萎靡,显然受了重伤。 陆凌天,你,你陌灵张大了嘴,惊骇不已。 那个老者,乃是初入元道三重的修士,陌灵叫上这人,就是担心传闻陆凌天实力大损的事情与真相不符。可是没有想到这个老者竟然被陆凌天像捏小鸡一样捏着。 陌灵的脸上,顿时红一阵,白一阵。 陆凌天将那个老者扔在陌灵的面前,淡淡的说道:你的走狗,还给你! 老者的身体重重地落在地上,发生一声闷哼,场中一时寂静下来。 原来在陌灵跟陌不尘他们说话的时候,陆凌天就知晓自己的身份已经暴露,既然身份暴露,陆凌天也就不再顾忌,而是决定偷袭那个隐藏在小龛里面的人物。 陆凌天知道,那个人的实力为元道第三重,自己取胜的机会很小。 当下陆凌天封锁虚空,将那小龛与周遭隔绝,那个修士瞬间惊醒,想要突破小龛,出手对付陆凌天。 只是陆凌天早就做好准备,施展了空间转换的手段,在小龛的四周早就布置了不少的封印才出手的。 等到那个修士破开所有的封印时候,脑海里面已经有了昏昏沉沉的感觉,一身的实力就发挥不了多少了。再加上陆凌天肉身的强悍,这人的攻势打在陆凌天肉身上面,对陆凌天肉身的伤势并不严重。 就这样,在精确地算计下,一个元道三重初期的修士,在陆凌天的手上吃了大亏。 陌灵瞪大了眼睛,惊骇道:不可能的,鬼煞宗之中传出你的修为已经大不如从前,最多只有元道二重的修为,你怎么可能伤的了一个元道三重的修士? 陆凌天不屑的一笑。自己的实力确实只有元道二重,可是自己的境界还在,出手之际,便可以先算到很多东西。就如同煞王那等大能,就算修为只剩下玉道一重,凭借他的境界,元道三重的修士估计都讨不了好。 当然,若是不靠算计,陆凌天决计不是这个老者的对手。 看到陆凌天现身,手上还抓着一个老者,陌不尘跟乌帕心中没来由的一松。两人都是站在陆凌天的背后,一句话都不说。 陌灵,你我之间,一直以来都没有深仇大怨。陆凌天淡淡的说道,你三番两次针对我,是何缘故? 第2章:离去? 陌灵咬牙切齿,说道:你我之间的仇怨,便是日月寂灭,也不能改变。 那你这是逼我击杀你咯!陆凌天的气息一下子变的凌厉起来,无尽的杀伐之意从体内冲出来,如同凝聚了万千的杀伐之兵,向陌灵的脑海冲刷而去。 陆凌天节奏把握的很好,这些杀伐的意念,约莫是陌灵承受的极限,虽说接下来很痛楚,但也不会受伤。 杀伐的意念冲入陌灵的脑海,陌灵顿时觉得脑海里面嗡嗡作响,涨的疼痛。仿佛咽喉也被捏住了,连气息都透不过来。 当当当,铃儿响 从陌灵的手腕上面,悠悠的铃铛声音响了起来,如同一条潺潺的清泉,注入陌灵的脑海,帮衬陌灵瓦解那些杀伐的意念。 就算有云光铃的相助,也过了良久,陌灵方缓过一口气。 背心,已是一片湿润。 陆凌天,有本事你就杀了我!每次看到陆凌天,陌灵就是一肚子的气,现在被陆凌天压制,陌灵更是怒火冲天,摇动着铃铛,不顾生死的向陆凌天冲来。 陆凌天目光平静,道:那好,我便成全你! 陆凌天一说这话,陌不尘登时吓了一跳,叫道:陆师兄,不可! 乌帕也是急道:陆兄弟,莫要胡来。 就在那一刹,陆凌天的手心,出现了一尊漆黑的磨轮。 漆黑的磨轮甫一出现,整座小院立时充斥着堕落的气息,仿佛地狱深处,无数邪恶的魔头纷涌出来,从磨轮那儿开始,向四面八方散去,途径之处,空间都被那些邪恶的魔头玷污 陆凌天手指旋着磨轮,慢慢来到陌灵的身边,道:你不是很想死吗?好,我成全你! 说话的声音十分的平静,没有一点儿情感的波动。 乌帕跟陌不尘都在陆凌天的背后,嘶声喊叫一番之后,见陆凌天没有停下来的趋势,心中都是焦急无比。 两人想要上前阻拦陆凌天,可是陆凌天手一挥,虚空之中诞生一条鸿沟,将二人阻挡在外。 陆师兄,三思啊陌不尘大叫一声,身上满是汗水。 要是陆凌天真的杀死了陌灵,不说别的,谷主一定会发狂的追杀陆凌天,以陆凌天现在的情况,根本不可能躲得过谷主的追杀。 陆凌天却不理会,而是携着手指尖的磨轮,慢慢地来到陌灵的面前。 看着陆凌天近在咫尺的面孔,陌灵已然嗅到了地狱的气息。 似乎面前的男子,就是地狱的恶魔! 如果自己不屈服,他一定会毫不犹豫地杀了自己! 陌灵心底没来由的冒出这么一个想法! 可是,作为云霞谷的大小姐,她自有自己的傲气。 陌灵不想退缩。 陆凌天仍在一步步的靠近,距离陌灵的距离,已经不足一尺,低头已经能够看见对方绝美的容颜。 手指的磨轮与陌灵的胸口,相距不足一寸。 来吧,杀了我啊 那一刻,陌灵的心中明明是极度的恐惧,可是话到了口中,却变了味道。 杀吧,杀吧我看你能够杀多少人! 绝美的女子,在陆凌天面前嘶声咆哮着。 陆凌天的表情依旧那么的平淡,直如老僧入定,陌灵的话,禁不起他心中的一丝波澜。 然而,在陆凌天的心中,却是涌出不一样的情愫。 一直以来,陌灵表现的都是那么的狂傲,在陆凌天看来,一个如此狂傲的人,料来是个贪生怕死之辈。可是想不到陌灵此时的所为,却是大出陆凌天的预料。 从这一点来说,陌灵与蛮柔倒是很像! 陆凌天伸出右指,磨轮点在陌灵的胸口。陌灵的身体一颤,满脸的惊异,随后两片脸颊上面,飞过两道燥红。 那一刻,似乎忘记了恐惧! 磨轮从陌灵的右胸,没入陌灵的胸口,在陌灵的身体里面游走一圈之后,重新回到陆凌天的手指上面。 陌灵娇躯微微一颤,体内的血肉,似乎被恶魔啮噬,然而那恶魔的啮噬,却又十分的温柔,十分的轻盈。陌灵闭上眼睛,享受着温柔的杀机 你赢了! 陆凌天很是平淡的说。 一直以来,陆凌天都没有杀陌灵的心思。更何况,陌灵是蛮柔惟一的姐姐,自己把蛮柔当作亲妹妹一样,自然不能伤了蛮柔的心。 陌不尘跟乌帕松了口气,在陆凌天指尖点在陌灵胸口的时候,他们两个都吓坏了。 此时情况转变,两人心思大起大落,舒了口气之后,也不由得拍拍胸口,稳稳心神。 陌灵仍旧闭着眼睛,长长的睫毛不停地山洞,胸脯也是一起一伏的,显得异常的温顺。 不尘、乌帕,我先离开云霞谷一段日子,两个月之后,我再来找你! 身份已经暴露,更何况幻仙门跟万法寺的人物也来了,陆凌天不得不离开一会儿,先找个隐蔽的地方疗伤,待得蛮荒大祭司快要出关的时候,再来寻乌帕。 陆兄弟,你真的要走吗?乌帕颇为不舍。 陆凌天微微一笑,点了点头。 陌不尘却是叹息一声,除了这个法子,别无他法了。 陆凌天,你不许走! 就在陆凌天要离去的时候,陌灵突然睁开眼睛,胸脯一起一伏的喊道。 你留得下我吗?陆凌天回过头来,看着陌灵绝美的容颜,别有意味的一笑。 陆凌天这一笑,陌灵顿时想到就在刚才,眼前的畜生竟然将手指放在自己的胸脯上面,不可饶恕,不可饶恕。心中虽是想着不可饶恕,脸上却没来由的飞过两道红霞。 总之你不许走! 陌灵急道。 喊完之后,陌灵觉得有些不妥,敛容改口道:在我云霞谷的地盘,你是走不出去的。 是吗?陆凌天淡淡的一笑,那我偏要试试! 说罢,毫无顾忌的走出小院。 陌灵跺了跺脚,如风一样的跟了出去。 陌不尘跟乌帕也跟了出去。 陆凌天刚一出小院,便觉得一股森然的杀机,笼罩了自己的四周。 眼光扫出去,几道人影立时显现出来。 正中间的,是一个满面慈祥的和尚,身穿一袭朴素的袈裟。这个和尚的气度十分的安静,给人的感觉像是微风拂过海浪一样。 第3章:陌仁 在和尚的旁边,是一个托着一尊宝塔的男子,男子面容冷峻,眼里面充满了怜悯的意思。 陆凌天,上天入地,你无处可逃! 那个托着宝塔的男子冷冷一喝:赶快束手就擒,或可保全性命! 陌灵恰好赶了出来,看见这一幕,神色一黯,心中道:陆凌天,我叫你不要出来,你偏要出来,这下好了,你一定逃不出去的。想了想,突然发现不妥,这个陆凌天是自己的仇人,自己怎么会关心他,连忙给自己想了一个合理的解释,正因为陆凌天是自己的仇人,自己要手刃仇人,不想陆凌天死在别人的手上。 有了这个合理的解释,陌灵心中才好受许多。 乌帕跟陌不尘也出来了,看到外面森然的杀机,心中都是一沉。 陆凌天淡淡的说道:你是什么人? 我是云霞谷的陌仁,手上的这尊squo;须弥之塔rsquo;,乃是专门镇压叛徒的。那个托着宝塔的男子冷笑一声,今日须弥之塔就要将你这个叛徒装进去。 陆凌天半带笑意,半带恐惧的说道:哦,原来是云霞谷的修士,好手段,陆凌天佩服! 忽然陆凌天大手一擒,陌灵的身体刷得一下飞到陆凌天的手中,陌灵象征性的挣扎了几下,之后便觉得自己身上的每一颗微粒都在陆凌天的操控之下,根本不容自己反抗。 陌灵这才明白,适才陆凌天手指的磨轮在自己的身体旋转一周,就是为现在拿自己做人质。想到这儿,陌灵心中愈发的愤然。 其实陆凌天确实抱有这个想法,可是当时陆凌天并不知道外面有埋伏,不然也不会放开陌灵了,直接拿陌灵做人质岂不更好,何消多此一举。 陆凌天施主,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妙慧吟诵一声佛号,身上散发出淡淡的佛光,原本略微有些瘦小的身躯顿时充斥着圣洁之感。 陆凌天有些谨慎地看着这个和尚,妙慧的实力之强悍,比起那个陌仁不知道厉害了多少。作为万法寺的四大至高长老,妙慧修为堪比幻仙门的惊玄等人。 此时的自己,面对这种级别的人物,基本上没有逃脱的可能。 何谓squo;屠刀rsquo;?还请大师解释!陆凌天一面发问,一面找寻时机,想要寻出个破绽,好乘机冲出去。 妙慧道:陆施主的手,就是屠刀! 陆凌天却道:它并没有杀人,算不上屠刀。 可是它已经动了杀人的念头? 听到妙慧的这个解释,陆凌天哈哈一笑。 众人大为惊异,此时此刻,陆凌天还有心情发笑,莫非此人在妙慧大师的点拨下醒悟了? 不过众人看到陆凌天眼中的不屑,均是摇头,否定了刚才那个想法。 笑过之后,陆凌天盯着妙慧,冷笑道:大师的手,是否也是屠刀? 胡说,妙慧大师,乃是佛门之中令人敬仰的高僧,岂是你这个小子可以编排的!陌仁登时怒喝一声,想要出手,但是看到陆凌天手上的陌灵,强自忍下怒气。 大师的心中,莫非没有动念头? 陆凌天再一次发问。 妙慧那慈悲的连忙忽地敛下去,满目的佛光也暗淡了许多。 陆施主说的是,和尚的心中,也悬着一柄屠刀! 陆凌天又道:既然你的心中悬着一柄屠刀,为何不将它放下? 对方的心绪,已经受到自己言语的影响,如果能够不出手说服妙慧,单单一个陌仁,自己虽然不是敌手,但是逃脱,却是没有问题。 这柄屠刀,在没有斩魔之前,无法放下!一道杀伐果断的声音响了起来,陆凌天一瞧,却是戒杀。只见戒杀满脸的杀意,从远方赶来,落在妙慧的身边,躬身给妙慧施了个礼,弟子妙无,拜见师傅! 昔日的战友,陆凌天嘴角露出一个难看的笑容。 在妙无出现之后,妙悟也从远处赶来,看到陆凌天的模样,妙悟的身体明显的一颤,张开嘴巴,想要呼喊陆凌天的名字,只是话到了喉咙上面,却是无论如何也喊不出来。 已经走向了不同的道路,便是如何呼喊,曾经的兄弟也无法回头了。 陆凌天,听闻你叛出幻仙门之后,我本来以为我们之间的恩怨,都可以一并了解了!妙无杀意凛凛的眼睛盯着陆凌天,道,想不到你还能出来,那些恩怨,就还没有了解! 陆凌天苦涩一笑:我们之间,还有什么好说的么? 你明白就好!妙无冷冷地说道,这一次,我不会手下留情! 陆凌天道:我会全力以赴! 那好,你放开陌灵。妙无重重地哼了一声。 陌仁也道:对,快放开陌灵。有陌灵在那儿,陌仁颇感压抑,许多手段都不好施展。 陆凌天却道:我为什么要放开? 妙无重重一哼,道:因为你还是个人物! squo;人物rsquo;二字,拖得特别的长,戒杀似乎在警醒陆凌天,用别人作为挡箭牌的手段,并不是真正的的人物!也似乎在对陆凌天说,在他的心中,陆凌天还是有着兄弟的地位。 陆凌天忽而淡淡的一笑,身上的气息,变的愈发的虚幻。 陆凌天心中的道,已经不再紧紧局限在正邪之上了。 妙无,如果你们能够让开,我放开陌灵,又何尝不可! 陆凌天揶揄的一笑。 我陆凌天的确算不上人物,比不得众位有来源,孤军作战,也只好稍微卑鄙那么一点了! 陆凌天完全不理会众人的感受,言笑晏晏的说道。 被陆凌天这么一呛,众人脸色都有些不自然起来。 是啊,刚开始看到陆凌天挟持陌灵,都觉得陆凌天不算是个人物,比起曾经的少年英雄,差了许多。可是却没有想到自己一行人,以多攻少,跟陆凌天的所作所为比起来,只能算是半斤八两。 陆凌天冷眼觑着众位,看到他们的脸色各有异样,便知道自己的话起了作用。 怎么,如果你们不顾陌灵的生死,完全可以杀过来。你们要是一起出手,我陆凌天躲不开的! 陌仁听到陆凌天这话,气的咬牙切齿,偏偏又奈何不了陆凌天。 一时之间,两方人马僵持在这儿。 陆凌天不意再拖,拖的时间越长,自己的境况就会越不好。 上前一步,说道:让开! 陌仁哼了一声:妄想! 陆凌天手指忽而捏在陌灵的咽喉上面,道:我不介意拉个人陪我! 陌灵的身子微微一颤,陆凌天的手指在她的咽喉处,让她感受到一缕异样的情愫。 第4章:常誉弘 陌仁焦急道:你莫要乱来! 若是陌灵在这儿出了事,陌仁实在无法跟谷主交待。 陆凌天道:放心,如果你们不乱来,我陆凌天是不会乱来的!说罢,在陌灵的脸颊上面吹了一口气,温柔的说:你说是吧,陌大小姐! 陌灵板着一张脸:别碰我!只是心里面,却是被异样的情愫包围。 陆凌天前行了一步,带着陌灵来到陌仁的身边,笑道:你可以选择出手,不过我可以很肯定的告诉你,就算你在瞬间将我击杀,我的万仙诀,也会在一瞬间侵入陌灵的身体,到时候 陆凌天左手做个散开的手势,笑道:你懂的 陌仁气的脸色发白。 当陆凌天从陌仁的旁边经过的时候,妙无杀伐果断的眼神侵袭而来,陆凌天深邃的目光与妙无的眼神相对。两道眼神对撞,妙无杀伐果断的眼神被陆凌天深邃的眼神尽数吸收。 当看到妙悟的时候,陆凌天眼神却又变的无比的柔和,这个大大咧咧的汉子,此时也是虎目含泪。 就在陆凌天走出他们的包围时候,脑海里面不由得一沉,脚下一个踉跄,抓着陌灵的手指也松了下来。 神魂,突然之间感受到一震疲软。 陌灵呆呆地站在陆凌天的旁边,看到陆凌天脸上疲软的神情,先是惊异,随后又变成惊恐之色。 炼魂之索! 陌灵喃喃的交出这个名字。 陌仁身子一闪,将陌灵拉了回来,同时手上的宝塔一抛,芥子须弥手段施展,化作一方天穹,对着陆凌天镇压下来。 神魂之中充斥着疲软的感觉,仿佛要在永恒的炼造之中沉沦。 头顶上面传来厚重的镇压之感,狠狠地打在陆凌天的身上,陆凌天想要伸出手掌去抵抗,可是身上似乎一点儿力气都提不起来。 轰 须弥之塔打在陆凌天的身上,将陆凌天的身体打的飞远。 出手! 陌仁大喝一声。 妙无右手猛地抓出,降魔之手威势凛然,直接拍在陆凌天的身体上。 如今的妙无,已是全力施展,威力不容小觑。 陆凌天的身体被撞的更远,众人身子一闪,都向陆凌天追去。 陌不尘呆呆地站着,事到如今,他实在无法做出选择。帮助陆凌天,明目张胆的背叛云霞谷,是陌不尘决计做不出来的事情。眼睁睁地看着陆凌天被抓,陌不尘同样做不出来。 陌不尘两手抓着头,心里五味陈杂,不是滋味。 乌帕却是如风一样的奔腾出去,向陆凌天的方向追赶,无论如何,便是拼掉性命,乌帕也要救回陆凌天。 陌灵怔怔的站在那儿,双目微微有些湿润。其实在陆凌天掐住陌灵的咽喉时候,陌灵凭借父亲留在云光铃里面的神识,完全可以摆脱陆凌天。 本来陌灵是想着帮助林洛一把,放走陆凌天,自己再独自去抓陆凌天。这样就能好好的报仇,可是,陌灵怎么也没有想到,陌仁竟然早先就布置下了squo;炼魂之索rsquo;的禁忌手段。 中了squo;炼魂之索rsquo;的陆凌天,是绝对没有法子逃脱的,就算逃脱了,也必死无疑了。 陌灵怔怔的站着,心里面空荡荡的,说不出是欢喜还是不欢喜。 陆凌天的神魂,仿佛被一股莫名的力量不停的炼化。 这股力量十分的巧妙,超出修士的常理。不过陆凌天在叛出之后领悟了不少独辟蹊径的想法,对于这股奇异的力量,倒是并没有太多的惊讶。 只是现在,陆凌天的神魂本就濒临破碎,稍微不注意,就会神魂消散。 这缕力量袭来,对陆凌天的打击,比起旁人中这种奇异的手段,更为的巨大。 脑海里面昏沉沉的,随时都要睡过去一样。 阿弥陀佛! 最先赶到陆凌天身边的,是万法寺的妙慧。 妙慧双手一合,以妙慧的身体为中心,冒出庄严的光华,陆凌天身体陷入其中,行动愈发的困难。 须弥之塔,收了这厮!陌仁大喝一声,手上的宝塔向陆凌天一抛,那尊宝塔登时化为芥子,凝为一点洪流,卷起空间的浪潮,对准陆凌天攻来。 陆凌天强自压制脑海里面的倦意,右手点出,无数的生灵国度诞生,在一条河流上面成形,浩瀚无边的侵袭出去。 怒目金刚 妙无也已赶到,化作一方杀伐凛冽的金刚法相,抡起丈八金身,各种降魔法杖,就对陆凌天砸来。 法杖打在虚空,作响。 陆凌天只觉得自己的神魂似乎快要沉寂下去了,刚才施展天演之河以后,身上所有的力气都被抽干了,再也发不出一点攻击了。 陆施主,束手就擒吧! 妙无手指忽地一伸,一股极度危险的感觉,立时笼罩陆凌天的四方。 无相之指!陆凌天知道妙无定是施展了这一指,只是陆凌天已然昏昏沉沉,就要睡去,如何能够避开? 或许,就这样结束了,所有的一切,都可以消失了 陆凌天的神魂,突然涌起无力的感觉。 灵魂之剑! 一道剑意,自天外飘来,没有轨迹! 没有人知晓那一剑是怎么诞生的,也没有人看清那一剑从哪里诞生。 然而当那一剑生出来的时候,天地间所有的一切,都失去了颜色。 日月无华,风景无色。 剑意之下,每一个人似乎都觉得自己行走在茫茫的混沌之中,处处都是孤寂之意。 在灵魂之剑降临的时候,陆凌天感受到一股柔和的推力,将自己从无相指力处拉了出来,同时耳边传来一句清朗的神念:陆凌天,你快些离开吧!不要让我再看见你! 陆凌天的身体,不由自主的飞了出去。 陆凌天的神魂愈发的无力,陷入了迷迷糊糊之中,也不知道自己落在哪儿,总之鼻梁里面,闻到一股淡淡的幽香,有些熟悉,又有些留恋 这是怎么回事? 恢复清明之后,陌仁勃然大怒,就在刚才,他们明明可以抓住陆凌天的,可是凭空生出的一剑,却让陆凌天抓到破绽,逃了出去。 这事丢在谁的手上,都不会好受。 是我出的手! 一袭白衣出现在陌仁的面前。 那男子手上提着一柄朴实无华的长剑,可是陌仁却隐隐有些感觉,当那柄朴实无华的长剑出鞘的时候,比世间最锋锐的宝剑,都还要锋锐。 面对这个男子,陌仁自惭形秽,嗫嚅了半天,陌仁还是没有说话。 誉弘师侄,你太过冒然了!妙慧叹息一声。 其实众人都明白,常誉弘是故意放走陆凌天的。只是常誉弘做的隐晦,众人找不到证据,更兼常誉弘修为高绝,没人不惧,当下众人也没有说些难听的话。毕竟得罪了这么一个惊才艳绝之士,委实划不来。 第5章:炼魂 常誉弘冷峻的目光盯着远方,对于妙慧的话,置之不理。 又让陆凌天跑了!妙无重重跺了下脚,杀伐的意念,如同风暴一样席卷出去。 陌仁忽地坏坏的一笑:陆凌天那小子蹦跶不了多久的。 妙悟忙道:怎么回事? 陌仁解释道:早在陆凌天出来的时候,我就在那个小院外面布置了云霞谷一样禁忌手段,等到那个小子出来的时候,禁忌手段的威势渐渐侵入那个小子的神魂里面。 此时陆凌天的神魂已经中了禁忌手段,他的神魂会被一点一滴的炼化,直至消失! 妙悟脸色一变,急道:没有办法救回来吗? 办法是有的。陌仁开怀不已,不过陆凌天是决计不知道这个法子的。更何况,此时他根本没有时间去寻找救命的法子! 妙无杀气依旧不减:陆凌天命大,从他叛出幻仙门被三大门派追杀,都没有死,还有什么事,是他做不到的? 听到妙无的话,陌仁脸上的笑容渐渐的凝滞了。 或许,真的被陆凌天找出那个办法,那就糟了! 不,不会的,陌仁摇摇头,陆凌天是决计找寻不到那个法子的。 陆凌天既然中了你的squo;炼魂之索rsquo;,估计跑不了多远的,我们四处找找,看看能不能找到此人?妙无提议。 众人立时同意,当下散开,均是带着一部分人追捕陆凌天。 云霞谷,一座别致的庭院,山水相环,鸟语花香,仿若人间仙境。 庭院当中,一处独立的小院,小院外面是粉色的帘帐,遮挡了外面的视线,让小院里面的一切,都显得那么朦胧。 小院里面,是一个眉目如画的少女,少女穿着一身华服,纤衣素裹,勾勒出姣好的曲线。 少女的面色有些欢喜,却又有些痛楚。 她低着头,看着床.上的一个男子,痛楚的说道:炼魂之索,为何,陆师兄你为何会中这炼魂之索 少女喃喃,只是床.上的男子昏迷的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似乎没有听见少女的话。 炼魂之索,炼魂之索少女连续惨笑两声,随后抬起紧咬的嘴唇,似乎下了什么决定。 少女缓缓站起什么,将四面的帘帐都放了下来,里面的闺阁立时变的暗淡的许多。暗淡的闺阁里,只有少女沉重的喘息。 来到床边,少女缓缓地褪下陆凌天的衣衫,脸颊上面一片绯红,停了好几次,方全完褪下陆凌天的衣衫。随后坐在床边,看了良久,终于轻咬嘴唇,褪下了自己的衣衫,羞.涩的钻进陆凌天的怀中 那是一个温柔缱倦的梦,陆凌天仿佛觉得自己进入一个温柔的所在,原本自己慢慢消散的神魂,在那温柔里面,又开始重新凝聚 粉色的帘帐里面,传来男子跟女子的轻语 一缕阳光射了进来,陆凌天只觉脸颊有些暖烘烘的。恍惚之中,陆凌天睁开了眼睛,心中有些哑然,自己的神魂,似乎融合了许多,中了squo;炼魂之索rsquo;后原本神魂消散的迹象,也消失了。 这是在什么地方? 陆凌天别过头望了望,乍然一眼,陆凌天便骇的魂飞魄散! 在自己的身旁,一个雪.白.肌.肤全.裸的少女,少女的身体还蜷缩在自己的怀中,闭着眼睛,长长的睫毛上面挂着晶莹的泪滴,不停地闪动。 陆凌天脑海里面一道闪电,自己究竟做了什么? 恍然之中,似乎隐隐约约想到了一点事情。一个少女在自己的身边哭泣,当时陆凌天实在太倦了,根本就不知道少女说的什么,后来好像是有人轻轻褪去自己的衣衫 想到这儿,陆凌天惊骇不已! 自己,竟然做了伤天害理的事情! 怀里的少女忽然动了动身子,伸出白玉一般滑.腻的手臂搂住陆凌天的脖子,将头埋入陆凌天的胸膛,又酣睡起来。 柔儿,我对不住你! 陆凌天心头苦涩不已,想不到自己在无意之间,竟然伤害了怀中的少女。 陆凌天温柔地拨开蛮柔搂住自己脖子的双腕,可是刚一拨开,蛮柔的手再次伸了过来,又向陆凌天的脖子搂去。 陆大哥,不要离开我,好吗? 蛮柔轻语一声,眼角挂着伤心的泪滴。 陆凌天心中一颤,喃喃一声:柔儿,我不离开你! 任由蛮柔搂住自己,陆凌天沉思不已。自己怎么会来到蛮柔的房中,又怎么会做那些猪狗不如的事情? 恍惚之际,似乎想起当时常誉弘推了自己一把,自己就云里雾里地落在一个小院里面。蛮柔似乎是听到什么动静,出来一看,发现是自己,才慌慌的将自己拖进她的闺阁。 只是后来,两人之间为何会发生那种事情,陆凌天疑惑不已。按理来说,自己当时已经没了一点力气,别说没有那个心思,就算有那个心思,也根本动不了蛮柔啊! 头痛! 陆凌天烦躁不已,本来自己只是把蛮柔当作妹妹一样看待,可是现在两人有了如此亲密的关系,不可能再将蛮柔当作妹妹一样看待了。 可是自己的心中,有了沈瑶,哪里还能放下其她的女子? 等蛮柔醒来的时候,该怎么跟蛮柔说呢? 陆凌天心情有些烦躁! 陆大哥 差不多半个时辰之后,一声低低的声音在陆凌天的耳旁响起。 却是蛮柔睡眼惺忪的看着陆凌天。 陆凌天实在不知道该如何说,良久,方憋出一句话:柔儿,我对你不住! 蛮柔却是轻轻地捂住陆凌天的嘴唇,幽幽叹息一声:我知道陆大哥心里的想法,陆大哥放心,柔儿不是死皮赖脸的缠着陆大哥! 说这话的时候,蛮柔双肩不停地颤动,眼眸深处,也是涌出一圈水雾。 陆凌天心中愈发的愧疚难安! 柔儿 方说了两个字,就被蛮柔打断:陆大哥,你不用多说了,我都明白! 说是这样说,可是泪水却是不争气的流了下来。 第6章:守护 陆凌天叹息一声,轻轻擦拭蛮柔脸颊的泪水。 蛮柔想要撑着起来,可是身上却是一点儿力气都没有,只好歪在床上。 “别起来了,你好好休息一下!”陆凌天替蛮柔搭好被子,说道。 “陆大哥,你知道吗,当我看见你落在地上,快要死了的样子时候,我的心都快要破碎了?”蛮柔躺在床上,温柔的说道。 陆凌天一怔。 “你那个时候的样子好恐怖,一点气息都没了,我差点就以为你死了!”蛮柔脸上仍是一片绯红,也有些焦急的神色,显然是想到那个时候危急的情况,蛮柔依然有些担心。 陆凌天默然不语,当时中了炼魂之索后,自己也发觉自己的神魂正在慢慢的消融,要不了多少时间,就会神魂消散了。 突然之间,陆凌天发现自己神魂里面那股炼魂之索的异样力量消失了,惊奇不已。以当时自己的神魂力量,是无法驱逐炼魂之索的诡异力量的。 “柔儿,是你驱逐了我体内的炼魂之索!” 炼魂之索诡异力量的消散,也只有跟蛮柔有关了。 蛮柔痴痴地笑着,却是不语。 看见蛮柔的笑,陆凌天就明白了,那股异样力量的消散,定是与蛮柔有关。想不到自己的性命,是蛮柔救回来的。这下陆凌天觉得愈发的头痛,蛮柔对自己有大恩,以后更加不好面对蛮柔了,还有梼杌。 “二小姐,有位长老求见!” 闺阁外面,突然传来一声夜啼一样好听的声音。 “是哪位长老?”蛮柔慵散地说道。 “陌仁陌长老!”外面那道声音再次起来。 蛮柔说道:“不见,我很累!” “可是” 外面那道声音还要说话,蛮柔又道:“不见不见” 看到主仆二人的对话,陆凌天倒是一奇。在幻仙门里面,一般长老的地位极高,玉道三重的长老更是位高权重,便是面对掌教,有时候都不给情面。可是在云霞谷看来,姐妹二人的地位,比起那些长老,似乎还要高些。 或许,这其中有着深层的原因。 “二小姐,何故不见陌仁?”粗壮的声音在闺阁外面响了起来。 蛮柔脸色顿时一变,气道:“我不是说过不见吗,你干嘛还要进来!” 陌仁的声音传了进来:“我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告知二小姐。” “什么重要的事情?”对方毕竟是长老之位,既然已经进入小院,蛮柔也不好丝毫不给颜面。 “二小姐能否容我进去一谈?”陌仁言语很是恭敬。 蛮柔气鼓鼓地说道:“不用了,你就在外面说。我的闺房,除了爹爹跟大伯,还没有哪个男子进来呢!” 说完这话,瞥了陆凌天一眼,痴痴的一笑,陆凌天不是其他的男子吗? 陆凌天却是全神融入虚空,将自己的气息给隐藏了,以免陌仁发现自己。 “幻仙门的叛徒陆凌天闯入我云霞谷里面,被我用炼魂之索打伤,料来没有多少时日可活。”陌仁先是拐弯抹角地夸赞自己一番,又道,“只是此子过于狡诈,最后关头让他逃跑,我们昨晚搜了一宿,也没有找出此人的踪迹。” 蛮柔打断道:“陌长老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以为我把陆凌天藏起来了?” 陌仁忙道:“不敢!” “那陌长老说这话什么意思?”蛮柔瞥了陆凌天一眼,有些不自然起来,自己确实把陆凌天藏起来了,可是这些事情,怎能对别人说出来。 外面陌仁的声音传了进来:“我是想告诉二小姐,那陆凌天中了炼魂之索,活不了几天了!” “陌长老要说就一并说完吧!”蛮柔脸色有些发红。 “既然二小姐如此说,那陌仁就一并说出来了。”陌仁说道,“二小姐也知道,炼魂之索乃是我云霞谷的禁忌绝学,除了谷主可以解救之外,就只剩下另外一个办法了” 陌仁说到这句话的时候,陆凌天明显地发现蛮柔羞涩的看着自己。 “谷主是不可能救治陆凌天那厮的,另外一个法子,就是拥有谷主血脉的处子之身,与之合体,方能化解炼魂之索的禁忌之力。”陌仁的声音传了进来,“陌仁担心二小姐有危险,这才来告知,如果二小姐不嫌弃,就让陌仁这几日为二小姐护法!” 听到陌仁的话,陆凌天脑海里面豁然贯通,难怪自己体内的炼魂之索会消散,难怪自己会跟蛮柔做那些事情,原来这一切皆是蛮柔为了救自己而做出的牺牲。 陆凌天看着蛮柔,发现蛮柔的脸红通通的,简直要滴出水来一样。 “陌长老多心了,料那陆凌天并不知晓化解炼魂之索的法子,再说了,我这地方禁制繁多,也不是任何人能够闯进来的。” 蛮柔长长吸了几口气,方稳住心神,佯装无所谓的口吻说道。 陌仁道:“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蛮柔道:“陌长老无需多说了。我很累,请陌长老下去吧” 听到蛮柔逐客,陌仁依然不离开,挡在蛮柔的闺阁前,盘膝坐下,道:“为了二小姐的安全,陌仁必须护在这儿!便是二小姐如何驱逐,陌仁也不会离开!” “你,你” 蛮柔气结,想不到陌仁竟敢这么无礼,叫道:“你走开,谁要你留在那儿的” 陌仁盘膝坐在外面的身影传了进来,说话的声音极为的坚定:“二小姐,就算谷主得知陌仁的所为,也不会怪罪的。” 蛮柔气噎,想不到对方竟然拿爹爹来压自己。 陆凌天眼睛半眯,这个陌仁倒是细心,知晓坐在外面保护林依柔。可是这个陌仁如何知晓,自己就在房间里面,就算陌仁在外面坐上一百年,那也是一点用都没有的。 陆凌天对蛮柔做了个手势,示意蛮柔镇定,不要慌张。 看到陆凌天的手势之后,蛮柔的心不知怎么的就静了下来,当下也不那么气呼呼的,而是平和的说道:“陌长老想在外面坐就坐吧,无论多少时间都可以。” “多谢二小姐!” 陌仁的声音立时传了出来。 其实陌仁坐在外面,蛮柔心中虽然有些担心,却也有些欢喜。这么一来,陆凌天不能轻易离开,就会留在这儿陪伴自己了。 陆凌天在身边多待一刻,蛮柔的幸福就多一分。 两人待在闺阁里面,一连几天,都没有出去。而陌仁的身影,则是在外面坐了三天。 第7章:比武 这日清晨,在闺阁的外面,再次传来一道爽朗的笑声:柔儿,快快出来,大伯来看你啦! 是陌衣的声音。 陆凌天一惊,陌衣过来做甚么,莫非是发现了自己,过来抓捕自己的。随后一想有些不对,若真是来抓自己的,就不会出声让自己发现了。 蛮柔娇弱地说道:大伯,外面有人挡着,我出不去! 声音娇艳欲滴,听着声音,便知道说话的人快要流泪了。 陌衣眉毛一挑:我看谁敢挡你的去路! 闺阁外面的陌仁连忙在陌衣的耳边低声诉说,陌衣听后嗯了两声,便道:柔儿,陌长老也是一片好意,你现在快出来吧。这事没了你可不成! 蛮柔看着陆凌天,有些不想出去。 陆凌天却是一笑,化成一缕青丝,落在蛮柔的头发上面。 蛮柔感受着陆凌天的气息,兴奋不已。当即便蹦蹦跳跳的开了闺阁房门。 二小姐!看到蛮柔出来,陌仁连忙施礼,数日以来,陌仁多有得罪,还请二小姐不要见谅! 蛮柔哼了一声,翘起嘴唇,瞥了陌仁一眼,来到陌衣的身边,挽住陌衣的臂弯,笑嘻嘻的说道:大伯,什么事呀,让您亲自过来! 陌衣笑呵呵的说道:怎么着,没事我就不能过来吗? 当然不是,柔儿很是想念大伯呢!蛮柔笑嘻嘻的说。 走吧,今天这事,没了你,可就显得没意思了!陌衣拉着蛮柔离去。 陌仁则是跟在二人的身后,眼神里面闪过一缕狐疑的神色。 一行人破空而去,片刻之间,就到了一处峡谷所在。峡谷中间空旷,搭着一个红缨擂台,中间围了不少的弟子,有云霞谷的修士,有幻仙门的修士,也有万法寺的修士,还有蛮族的战士。 陆凌天一眼就瞧见蛮族的战士分为两部分,一边以蛮戈为主,一边以乌帕为主。此时乌帕正垂头丧气的坐在一边,似乎有什么心事似的。 看乌帕脸上的表情,陆凌天当时就猜出乌帕是在担忧自己。这个蛮族的汉子,心事一点都藏不住,很容易被人算计的。不过正是因为这个汉子爽直,陆凌天愈发的觉得这个汉字值得结交。 看,二小姐来了,二小姐来了 一道声音响了起来,随后四面就嘈杂起来。众人的目光都是涌向蛮柔,啧啧称奇,直赞蛮柔美貌。 陌灵站在云霞谷修士的前面,看着蛮柔,眉头微蹙,喃喃道:柔儿今天有些奇怪? 旁边的一个弟子道:今天是专门为二小姐举办的比赛,二小姐有些奇怪,那是再正常不过的了! 陌灵却是摇摇头,她的直觉很准,今天的蛮柔跟往常不一样。脸上隐藏不住的快活劲儿,像是回到了十三年以前。 陌灵身上忽而冒出一阵虚汗,直道:不会这样的 今天这场比试的目的大家都知道,我就不多说了。陌衣拉着蛮柔来到擂台的中心,环视一圈,说道,谁能在比试之中表现良好,我云霞谷便将柔儿许配给他! 陌衣说完这话之后,下方彻底沸腾了。 好 谁敢阻我蛮戈,我就要打折他全身的筋骨! 二小姐是我云霞谷的人,自当留在我云霞谷,最后得胜的,必然是我云霞谷的修士! 啧啧,我幻仙门号称正道之首,岂会落下风! 四面八方都传来嘈杂的声音,群情激昂,沸腾不已。 蛮柔偷偷扯着陌衣的衣袖,眼中泫然欲滴:大伯,爹爹真的做出这个决定了吗? 陌衣道:柔儿你也看见了,我们云霞谷弄出这么大的声势,自然不能丢脸。你就忘了那个人吧! 蛮柔脸上的欢喜尽数消散,身体有些无力,扯着陌衣的手,恳求道:大伯,爹爹呢,他怎么不来,他不敢见他的女儿吗? 你爹爹很为难,他既不愿逼迫你做不喜欢的事,也不愿意你整日以泪洗面!陌衣拍拍蛮柔的肩膀,说道,柔儿,别想太多了,过了今天,你就彻底忘记梼杌,安心做他人的妻子吧! 我不要!蛮柔的泪水一下子就涌了出来。 陆凌天一愣,原来这场比赛,是因为自己。原来因为蛮柔对梼杌用情至深,谷主他们看不下去了,才会有这场比试。 陌衣安慰道:会过去的,柔儿,一切都会过去的! 下面本来嚷嚷无比,可是众人发现蛮柔在红缨擂台上面哭泣之后,都渐渐止住了嚷嚷,均是木讷地张望,不明所以。 大小姐,这是怎么回事,二小姐怎地哭了!一个云霞谷的修士寻问道。 陌灵颇有感触地说道:柔儿的心中,住进了一个人,现在要柔儿把那个人拿出来,如同割心一样,她如何会不哭? 二小姐,你别哭,我蛮戈娶了你以后,一定会对你百般疼爱的蛮戈大吼一声,震得众人耳膜嗡嗡作响。 你一个蛮族未曾教化之人,也敢口出狂言,痴心妄想,哈哈,笑死我了!幻仙门之中,传来一个狂妄的声音。 蛮戈目光刷得一下就野性起来,如同一头发狂的狮子向幻仙门的方向看去,说话的那人与蛮戈的目光相对,丝毫不让,两道目光在虚空交织出电火花来。 滋滋 还未交战,气氛便已紧张至极。 楚师弟,你跟这个蛮族之人斗气干嘛?一个年长的男子说道。 被年长的男子一训斥,楚申斗登时摸摸脑袋,嘿嘿一笑,退了回去。 陆凌天眼神扫向楚申斗,心中忍不住一动,想要上前去拥抱,可是自己现在的身份,如何能够现身?再说了,就算自己认楚申斗做师兄,不见得楚申斗认自己做师弟。 看看楚申斗的修为,陆凌天却是一惊,想不到短短十三年,楚申斗竟然就是上道境第二重的修为了。 看来开启了血脉之力的楚申斗,修行速度恐怖至极! 不知道陆凌轩、张思琪,骁桀坤、吴玉书他们现在是什么修为,估计他们现在的修为都足以傲视当今了吧!二师兄吴远书在接受血脉传承之力,出来的时候,应当会一鸣惊人吧! 想起以前的时光,陆凌天的心中泛起些许的苦涩。 第8章:招亲 这场比试很简单,谁有自信的,就自己上来,能够接受别人的挑战而不倒的,最后一个站在擂台上的,就是胜利者! 陌衣简单的说了比试的规矩,规矩出来之后,下方一阵嗡鸣。 这样算起来,最先上场的人岂不是很吃亏! 当陌衣宣布完毕之后,竟然每一个人上台。 楚申斗环视众人一圈,嘿嘿长笑,走上擂台,道:众位师兄弟,有不服膺的,尽管上来赐教! 楚申斗指诀一捏,仙剑出现在面前,剑意飘洒,如太清之道,蒙蒙幻化,又如救赎之剑,充斥着圣洁之感。 看楚申斗那面无表情的样子,似乎并没有看重这场比试的样子。 其实众人又哪里知道,楚申斗的心中,把这场擂台看的极重。这一次,他必须拿下第一,为那个叛出幻仙门的师弟,保护好蛮柔,等到那个师弟回归的时候,将蛮柔完好无损地交给他。 楚申斗对这场比试看的极重,心中也就不存嬉闹之心,准备一上来就给那些人下马威,让他们不要痴心妄想。 法诀一捏,仙剑化身救赎,从九天之上落下,卷起圣洁的救赎之光,四面扩散出去,众人都觉得一股煦风拂过,心里刹那间变的极为的宁静自然。 单单露出的这一手,应该就能够让有些人退而止步了吧! 陆凌天暗自赞叹,十三年来,楚申斗的修为进展颇大,救赎之剑也是深得幻观的真传,估摸着在上道二重里面,也鲜有敌手。 陌衣颔许不已:这个楚申斗,很是不错。柔儿你看看,英雄少年,和你很是般配啊!据说他还是祝融峰一峰的首座! 蛮柔嘴唇一翘,嘟囔道:和梼杌相比,他差的远了! 陌衣脸色一愣,不说话了。楚申斗便是再怎么天才,还差了些。 柔儿,别再固执了陌衣诚心劝诫一声。 蛮柔别过脸,不理会陌衣,嘴角仍是气鼓鼓的。 陌衣叹息一声,扭头看向擂台。 这个时候,擂台上面已经有一个人上去了,正与楚申斗对峙。 擂台上面,一个精壮的汉子与楚申斗对峙。 陆凌天一瞧,却是蛮三。 原来蛮三在蛮戈的授意下,先来试探楚申斗的实力,蛮三能够打到楚申斗最好,不能打到,那蛮戈就准备自己上了。 小子,快快滚下去,说不得还有一条生路! 蛮三咧嘴一笑,露出一身彪悍的肌肉,快快饱绽,一看就知道是个爆发力极强的人。 楚申斗伸出手指,略微一勾,道:你,不行 蛮三脸色一变,登时风一样的冲过来,犹如奔雷席卷,擂台上面立时发出轰隆的响声。 楚申斗手捏剑诀,幻化出千万的剑影,占满虚空。 去! 楚申斗手一招,万千仙剑的坚硬如同流光一样滑了出去。 蛮三身子一侧,随后纵身一跃,跳了数丈之高,随后双手一展,好似一尊雄鹰展翅扑来。 楚申斗眼睛都没有抬,手指就那么轻微的一点,一缕堕落之气击袭出去。 呼的一下,那缕气劲打在蛮三的身上,立时将蛮三打下擂台。 简单的两招,胜的风轻云淡。 蛮戈落在擂台外面,觉得身体处处都不舒服,红着眼睛盯着楚申斗,恨不得再上去拼杀一番。 楚申斗瞥都没有瞥蛮三,而是环视四方,说道:还有哪位上来赐教! 蛮戈气势一紧,这个对手,有些门道,连蛮三都挡不了几招,估摸着真正的实力犹在自己之上。不过,前提是自己不施展那一招! 蛮戈决定先等一会儿,等待有人上去消磨楚申斗的锐气之后,再行出手。可是蛮戈没有料到的是,接下来出手的几人,都没有接下楚申斗的三招,以至于楚申斗声势愈发的雄壮,到了后来,甚至无人敢上前挑战。 陆凌天看的颔许不已,在年轻一辈之中,确实没几人是楚申斗的敌手。短短三十来岁,就修到上道境第二重,这个天资,放眼当世,绝对是最为顶尖的一批人。 好,这个楚申斗很不错!陌衣赞赏不已,对蛮柔说道,此子日后在幻仙门的地位不低,若是你能跟此子结为连理,对我云霞谷来说,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蛮柔一声不吭,呆呆坐着生闷气。 还好蛮柔知晓陆凌天就在自己的身上,不然蛮柔早就跑得无影无踪了。只是在这许多人面前,不能跟陆凌天说话,却也憋坏了蛮柔。 还有没有哪位上来赐教! 楚申斗环视四方,目光过处,众人的视线都有些低垂,料来在刚才的几战之中,楚申斗在众人的心中已经留下了一个不可磨灭的形象。 良久,都没有再出声音。 如果没人出手,那场比试,便算 陌衣的话还没有说完,便听到一声豪壮的声音,我! 却是蛮戈大步流星来到擂台上面,盯着楚申斗,气势尽数释放。 是个强大的战士! 一见到蛮戈,楚申斗之心里就冒出这个感觉。 我会让你尝到失败的滋味的!蛮戈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露出嗜血的神色。一对凶悍的瞳孔里面,也是射出极端野性的战意。 楚申斗一笑:你不会成功的! 一句话刚一说完,便见一道残影掠过,一个拳头携着飓风向自己袭来。 啪啪啪,空间都在拳头的轰击下爆鸣! 楚申斗手指一挥,一柄古剑出现在手中。 八荒剑,镇压八荒! 八荒剑挡在楚申斗的身前,蛮戈一拳轰在八荒剑上面,呼的一声,余力透过八荒剑,打在楚申斗的胸口,楚申斗顿觉剧痛袭来,身子忍不住翩飞起来。 蛮戈趁势不让,纵身一跃,直追楚申斗。 抽出腰间的匕首,锃亮的匕首在烈日下,闪烁着亮晃晃的光芒。 滋,匕首如电,迅疾的滑来。 楚申斗催动八荒剑,施展八荒领域。在楚申斗的身周,顿时出现无数蒙蒙的光华,蛮戈的身体陷入其中,速度顿时慢了一分。 楚申斗则是催动法诀,继续向上空飞去。早在到达蛮荒之前,掌教就曾告知楚申斗,蛮族的战士,大多不懂得御空之术,与他们缠斗的时候,就可以利用这一点来对付他们。 这个蛮戈的肉身强大,从先前的一拳揣测,楚申斗没有战胜的把握,这才略施小计。 第9章:图腾 果然,当楚申斗遁入高空的时候,蛮戈便无法跳到那般高的距离,冷眼盯着高空的楚申斗,眸子里面射出的凶光,简直要把楚申斗射成千疮百孔。 一味的逃避,算什么好汉! 蛮三那些人见到楚申斗避开蛮战的优势,均是大骂不已:妄称天才之士,我看狗才罢了! 这个修士贪生怕死,比不上我们蛮族战士骨子里的狠劲,比起蛮戈来,更是天差地别! 一时之间,嬉笑不已。 陆凌天却是暗自发笑,这些蛮族战士的弱点就是不能破空,楚申斗如此所为,倒是很好的计策,如果自己易地而处,估计也只有如此了。至于这个蛮族战士的辱骂,全当不成听见就成了。 楚申斗手指一点,一柄漆黑的长剑出现在手中,剑身上面纹着诡异的纹路,像是恶魔一样。那些恶魔张牙舞爪,眼中流动着漆黑的光华,仿佛就要活过来一样。 堕落之剑,无尽堕落! 楚申斗执起堕落之剑,猛地向下面一刺,剑身瞬间延长,化为数十丈大小,从楚申斗的脚下贯穿到擂台上面。 呜呜 在剑身上面,无数的恶魔环绕,闪烁着堕落的气息。就连剑身到达的空间,都呈现漆黑的一片,里面生出不少的空间之魔,随着堕落的余威,向蛮戈袭杀而去。 蛮戈猛地捶打自己的胸膛,仰天长啸,啸声滚滚袭出,众人如同听戈天雷炸响一样。 吼 从蛮戈的身体上面,传来一声狂野的咆哮。 只见蛮戈身体上面那尊图腾,好似活过来一样,给蛮戈注入无尽的力量。 陆凌天大惊,就是这种力量,当时自己隐晦的觉得蛮戈体内有着一股诡异的力量,就是这股。 好狂野、好厚重的气息,仿佛可以压塌大地,重铸苍穹一样,没有承载万千生灵的信仰,没有征战亘古的杀伐,是决计无法凝聚出如此狂野厚重的气息的。 饶是陆凌天见多识广,心中依然惊异无比。 一尊图腾,在蛮戈的身上流动,为蛮戈凝聚无尽的征战之气。只见蛮戈一拳,与堕落之剑的剑尖打在一起,两股强悍的力量一同爆发,整座场上,立时充斥着蒙蒙的烟雾。 就在场上充斥着蒙蒙烟雾的时候,陆凌天发觉,在蛮戈的身上,那尊图腾真的活了过来,牛头马身,顶天立地。 那图腾张开大嘴,无数的空间如同流水一样流进图腾的腹内。 而那空间流动的尽头,就是楚申斗的所在。 这尊图腾想要吞噬楚申斗! 陆凌天冒出了一阵冷汗! 从那图腾爆发的实力看来,远在楚申斗之上,再加上蛮戈的扰乱,这尊图腾或许真的可以吞噬楚申斗。 在云霞谷的地盘,应该不会出什么事情吧! 陆凌天看向陌衣,料来在危急的时刻,陌衣应该会出手解救楚申斗的。 可是陌衣此时也是满脸惊异地盯着场中,根本没有出手的意思。 昂 一声狂野的咆哮,空间在这咆哮之下,开始寸寸凝缩。 楚申斗催动八荒剑,镇压在自己的周围,同时堕落之剑、两样重宝镇压在八荒剑,两大重宝合一,威势无边。 然后,从那尊图腾上面传来的吞噬之力愈发的强盛,就连自己的神魂似乎都快要出窍了一样。 楚申斗情知危急,不可有半点分心,运转天演心法,融入八荒剑之中。 两股力量,在虚空对峙。 楚申斗猜测,此时此刻,比拼的就是谁的毅力更强,能够支撑的更久! 然而,楚申斗没有料到。那个蛮戈张大血红的眼睛,猛地捶打自己的胸口。 砰受了自己的重击,蛮戈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鲜血喷在虚空上面,虚空立时流动着妖异的红色,仿佛组成一尊异兽的模样似的。 当那些妖异红色流动的愈发圆满时候,那股不知名的吞噬之力愈发的强大。八荒剑在那股强劲的吞噬之力下,呜呜的颤鸣起来。 楚申斗叹息一声,自己的修为还是不够,不过堪步入上道境第二重而已。若是自己达到太道境第二重的巅峰,就能够催动八荒剑以及其余一样镇压神魂重宝的禁忌力量,抵挡这个蛮戈,那是轻而易举的。 不,自己一定要挡住这个蛮戈,为他保全蛮柔! 心中想到这个信念,楚申斗身上再次涌出些许的力气。 陆凌天愈看愈惊,当蛮戈喷出一口鲜血的时候,那尊图腾仿佛凝聚成了活物一样,从未知的地方,引来无尽诡异的力量,注入蛮戈的体内,蛮戈的实力,在那图腾的加持下,已经远超楚申斗了。 而那图腾产生的吞噬之力,也是愈发的强盛,楚申斗的神魂,已经有离体的迹象了。 陌衣为何还不出手阻拦,若是再战下去,可能就要出性命危险了。陆凌天看着陌衣,只见陌衣除了脸色极是惊异之外,依然没有出手的意思。 死 蛮戈战意澎湃,凝聚全身的力量,凝聚出一道雄浑的拳劲,奔腾的轰击出去。 而蛮戈身上的图腾,则是翁的一鸣,吞噬之力陡然增强了数倍,楚申斗站立的空间都像流水一样滑入图腾的腹内。 楚申斗一声惨叫,显然在承受莫大的痛楚。 隐隐约约,陆凌天看见楚申斗一缕神魂被拉扯了出来。 顾不得那么许多了,陆凌天瞬间出现在楚申斗的面前,双手一滑,一尊磨轮横亘诸天,周遭的虚空,在那一刹毁灭,化为无尽的寂灭之力,融入磨轮里面。 融合了那些寂灭之力后,陆凌天大手一捏,磨轮幻化成狂乱光斩,向着蛮戈的拳头劈下去! 狂乱光斩切入蛮戈的拳头,如同切豆腐一样,将那股狂野无端的拳头,斩成齑粉! 陆师弟,是你! 楚申斗狂喜! 陆凌天挡在楚申斗的前面,盯着那尊图腾,寂灭磨轮旋转起来,衍生出无数尊磨轮,相互之间组成玄妙的阵法,彼此沟通,生生不息。 楚师兄,快催动八荒剑。你我连手,方能抵挡那尊图腾! 图腾,什么图腾?楚申斗一愣,明显的不知道陆凌天说的什么,但是手上的动作却不停歇,娴熟的催动八荒剑,镇压在两人的面前,以免那个蛮戈轰击上来。 陆凌天脑海一个激灵,楚申斗不知道图腾的存在,难道,只有自己一人看得见那尊图腾吗? 此时终于明白陌衣为何虽是惊讶,却也没有出手了。原来他们根本都看不见那尊图腾,陆凌天眼中愈发疑惑,这尊图腾如此诡谲,其中究竟蕴含着怎样的秘密? 容不得陆凌天多想,那图腾浩大的吸力再次传来。 第10章:神拳 虚空之中,那些彼此相连的磨轮都微微动了起来,又被图腾吞噬的趋势。 陆凌天真元涌出,太清元道席卷,扭转虚无,将那些磨轮的形迹尽数隐匿,同时自己跟楚申斗,也是化成无形无相的存在。 图腾的吞噬之力扫过,无法触及到二人。 陆凌天,是你! 蛮戈见自己全力一拳被挡住,心中还在诧异楚申斗的修为怎么高了一截,乍眼一看,却见楚申斗的身边多了一个人,立时吼了起来。 蛮戈这一吼,声音颇大,整片峡谷的人都听见了蛮戈的吼声。 是陆凌天,幻仙门的那个叛徒!下方有人大吼起来。 陌衣跟陌仁刷得一下就站了起来,目光盯着交战的中心。 而蛮柔却是急的都快哭了。 陌灵的脸色明显的一愣,随后看了眼蛮柔,满脸的复杂之色。 陆兄弟,是陆兄弟! 乌帕的眼睛一下子焕发出光彩来,放声大叫:陆兄弟你没死,太好了! 陆凌天,你看得见? 看见陆凌天施展手段,躲过图腾的吞噬,蛮戈惊异的盯着陆凌天。 竟然有人能够看见自己体内的图腾,蛮戈惊异不已。 陆凌天淡淡的一笑,目光盯着远方,对楚申斗道:楚师兄,我走了,后会有期! 说罢,化身一缕尘埃,欲走。 想走,没那么简单!陌仁的须弥之塔瞬间砸了下来,笼罩住陆凌天。 陌衣亦是站起来,刚要出手,却被蛮柔抓住,蛮柔满面泪水:大伯,不要伤害陆大哥,不要 陌衣叹息一声,道:孩子,你先睡一觉吧,一觉醒来之后,就什么都忘了! 不,大伯,你不要!蛮柔哭的心都要碎了,没了陆大哥,我也活不下去了。你要是伤害陆大哥,柔儿立时就死在您的面前! 蛮柔满脸泪水的脸,现出一缕决绝之色。 陌衣苦笑道:傻孩子,你怎么这么傻! 蛮柔哭道:大伯,你放开陆大哥这一次,好吗? 好吧,大伯就不出手了。陌衣无力地挥挥手,说道,不过陆凌天是生是死,就看他的造化了! 陌衣看着半空,陆凌天力斗陌仁,喃喃自语:陆凌天啊陆凌天,你究竟有什么本事,能让柔儿如此的死心塌地! 陆凌天,你没死,竟然没死! 陌仁一面施展须弥之塔镇压陆凌天,一面不信的说,眼神不经意扫过蛮柔,瞧见蛮柔哭的肝肠寸断,陌仁登时将一切都想明白了。 这一次,我陌仁必须将你击杀! 陌仁太清之道幻化,从虚空之中折叠生出无数的手臂,每一尊都是托着一尊须弥之塔,向陆凌天逼去。 楚申斗八荒剑一挥,将陆凌天囊括在里面,急道:陆师弟,我们两个连手,料来能够冲出去的! 骁桀坤曾对楚申斗说过,陆凌天受了重伤,只剩下元二重的实力,单独面对陌仁,定然不是敌手。 轰隆,须弥之塔落在八荒剑上面,八荒剑的领域立时有些破碎起来。 八荒剑虽为幻仙门有数的重宝,比起须弥之塔不遑多让,更有堕落之枪等几大神兵镇压,可是毕竟楚申斗修为不够,比不上陌仁这等上道三重的修士。 第一次交锋,就落了下风。 蛮荒神拳! 蛮戈一声长喝,随后身体陡然变的粗大起来,仿佛成了一尊顶天立地的巨人,只消喷出一口气息,就能够改变风云。 从蛮戈的身体里面,一道仿佛上苍加持的光柱轰击出来,蛮戈如同神灵一般,拳头破灭无数的虚空。 嘭 在八荒剑勉强抵挡须弥之塔的时候,这一拳沿着空隙,轰进八荒剑里面,气劲逸散,随之疯狂的破坏,将八荒剑的领域给爆开。 没了八荒剑的领域,二人立时就落在须弥之塔的攻击之下。 陆凌天双手一合,化身一尊佛陀,坐镇在虚空。 无数的梵从陆凌天的口中出来,在两人的身边构成一篇篇字字珠玑的佛门大法,在虚空闪烁着佛门的圣光。 众人抬眼望去,只觉得身处佛光之中的陆凌天是一尊庄严、圣洁,不容亵渎的大圣,膜拜之感油然而生。 须弥之塔重重打在那尊庄严的宝相上面,却被反弹出去,陌仁眼中惊异不已。 自己全力出手,竟然没有破开陆凌天的法相。 其实陌仁不知道,刚才自己的一击,已经破开了陆凌天的法相,打在陆凌天的身体上面。只是陆凌天的身体,强悍无端,堪比无天境修士的肉身,那须弥之塔就是因为打在陆凌天的身上,才被弹回去的。 蛮荒神拳 就在须弥之塔弹开的时候,蛮戈再次一拳轰上去,直接打在陆凌天的身体上面。一股诡谲的力量,从蛮戈的拳头上,没入陆凌天身躯里面。 体内诡谲的力量融入陆凌天的微粒里面,隐约在吞噬陆凌天微粒的结构,从而塑造出一种新的结构。 哼,想要弄清自己肉身的构造! 陆凌天登时明白蛮战的想法,自己岂会让你得逞? 太清元道扭转虚无,陆凌天的身体,登时呈现出空空荡荡的状态。那些诡谲的力量在陆凌天的身体里面游走,却是什么也没有探测出来。同时幻仙、万法在体内碾压、灼烧,疯狂的摧毁那诡谲的气息。 瞬息之间,那些侵入陆凌天体内的诡异气息便即消散了。 陆凌天冷眼觑着蛮戈,这个蛮戈,藏的太深了。 从对方一而再,再而三的拿出诡异的手段,陆凌天对蛮族愈发的谨慎。蛮戈虽然厉害,毕竟只是个天才战士,还没有真正的成长起来,蛮族真正恐怖的,应该是族长那一批的战士。 如果到时候他们阻拦自己救活沈瑶,少不得会有一战。 蛮戈见陆凌天脸色不好,还以为陆凌天是因为自己的一击,殊不知陆凌天此时想的却是到蛮荒中心后,该怎样处理才让那蛮族之人肯救沈瑶。 楚申斗,你是幻仙门的弟子,为何助陆凌天这叛徒!久久拿不下陆凌天,陌仁气愤难耐,他不敢责骂陌衣,只好把气都出在楚申斗身上。 楚申斗道:谁说陆师弟是叛徒? 这是人所共知的事情,陆凌天这厮为了鬼煞宗圣女,叛出幻仙门,酿成大劫,不是叛徒,是什么?陌仁怒狠狠的骂道,你身为幻仙门的修士,莫非不知道这些? 楚申斗被反驳的哑口无言,只是这一次,他有了自己的想法,就算违犯门规,也要帮助陆凌天。 那些幻仙门的修士也道:楚师兄,莫要助纣为虐! 楚申斗道:众位师弟,恕我做不到! 那十来位修士结成阵法,围住陆凌天跟楚申斗,都道:楚师兄,你别逼我们对你下手! 陆凌天淡淡的道:楚师兄,你走吧,回到他们的身边! 楚申斗却道:陆师弟,我下定了决心,这次跟你同生共死! 可是我愧对你们!陆凌天苦笑。 你虽然愧对了我,但是你是我的兄弟,就如同凌轩师弟跟你是亲兄弟一样,就算你是错的,我也要支持你!楚申斗道,陆师弟,这次我们就一起战斗吧! 陆凌天热泪盈眶,想不到楚申斗的口中,竟然会说出这么煽情地一番话。 陆兄弟,还有我,我乌帕的命是你救的,大不了这次把这条命丢在这里罢了,反正也没赔!乌帕咧嘴一笑,仰天对着陆凌天说道,陆兄弟,就让我们生死连手一战吧! p最j新v章z节a上酷p匠网2*70u5e83{u5 第11章:再临 乌克他们明显的迟疑起来,可是看到乌帕努起双臂,如同一条游鱼穿梭进去之后,他们几个都跟着乌帕冲进去。 而蛮三等squo;蛮rsquo;字一族的战士,则是拦住乌克他们。双方直接在下面战斗起来。 乌帕,小心! 看到蛮戈一拳向乌帕打去,陆凌天担心至极,身子一闪,就要帮助乌帕。 你自身难保,还是先关心自己吧!陌仁冷脸嘲讽,须弥之塔融入虚空,化成一缕太清之气,将整片虚空都笼罩住了。 陆凌天一手指天,一手指地,从他们的身体里面,冲出两条神龙,一条燃烧着炽炎之火,一条仿佛冰冷凝成了。两条神龙翱翔,在虚空登时形成了一个空间。 没了不嗔剑、煌灭剑的神兵在手,陆凌天施展空间崩塌的威势,相对就弱了许多。 不过依旧玄妙无比,跟须弥之塔的领域轰击在一起,滋滋响声过后,两种法诀立时疯狂的碾压起来。 楚申斗见陆凌天身体颤抖,明显的有些支撑不住,连忙催动八荒剑,欲要帮衬陆凌天。 岂料楚申斗还没有完全出手,那十多位幻仙门的修士凝聚的阵法就困住楚申斗,楚申斗左冲右突,就是不能突破那些修士的封锁。 我看还有谁救你! 陌仁满脸的狞笑,能够将幻仙门最为耀眼的天才抹杀在手上,那是无比的荣耀,如今,那份荣耀,就要落在自己的手上了。 看到陆凌天越来越不支,陌仁狂喜不已。 炼狱火海祭诸天 陆凌天紧咬着双唇,冷冷盯着陌仁,喊出这么一句恐惧至极的话来。 八荒剑化作一道流光,向远方飞去。 又过了片刻时间,一声怒吼传来,那虚空之中无数陆凌天的虚影,寸寸破碎。陌仁携着须弥之塔,冲天直上,狂躁的气浪席卷出来,震得虚空嗡嗡作响。 陌长老,不用看了,他们已经走远了! 陌衣的声音传入陌仁的脑海。 陌仁脸色铁青的来到陌衣的身边:陌衣长老,你这是什么意思? 陌衣冷冷一瞥陌仁,淡淡的问:我陌衣做甚么事情,是不是还要向陌仁长老你请示一番? 看到陌衣冷淡的眼神,陌仁立时觉得不妙,强自压下心中的怒火,摆低姿态道:不敢! 陌仁长老,你这次做的很好,我会禀告谷主的!陌衣又给了陌仁一点甜头。 陌仁连忙答谢:多谢陌衣长老美言!只是言语颇为干硬,显然对于陌衣刚才所为,颇为不满。 这一场婚事比赛,丢尽了我云霞谷的颜面,陌仁长老,你怎么看?陌衣眉头忽地一皱,问道。 陌仁寻思一番,道:陆凌天此子,太过狡猾,我们不若夸大他的事情,将所有的罪责都加到此子身上!让天下正魔两道,都拿出真本事来追杀陆凌天,不再是做做样子。 陌仁心思忒恶毒,非杀陆凌天不可! 陌衣神色忽地有些闪烁,良久,方道:也好,此事就交由陌仁长老你来办! 陌仁脸上终于有些笑意。 看到陌仁走后,陌衣望着林依柔离开的方向,说道:柔儿,大伯已经帮了你这么多,这条路是你自己选择的,大伯也无能为力了!能不能活下来,就看你的造化了! 楚申斗催动八荒剑,不断地前行,陆凌天则是盘膝坐在八荒剑上面打坐。 蛮柔坐在陆凌天的旁边,看着陆凌天俊朗的面容,脸上满是喜容。 就这样,一直跟陆大哥待在一起,该有多好啊! 蛮柔心中很是庆幸,幸亏自己用性命逼迫大伯,不然以大伯的性子,是决计不会放过陆凌天的。 陆凌天若有感应的睁开眼睛,就见到蛮柔满脸娇羞的盯着自己,微微一笑。 看到陆凌天的笑意,蛮柔脸颊顿时飞上两片粉红。 陆大哥,你好些了吗? 陆凌天嗯了一声。 陆大哥,你会怪我任性吗?见陆凌天话不多,蛮柔以为陆凌天责怪自己。 陆凌天道:你既然做出了选择,我又怎会责怪你呢?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是别人无法干涉的! 陆凌天忽而想到爱人沈瑶,她明知道跟着自己,会有性命之忧,可是她还是做了这个选择。 沈瑶如此,蛮柔亦是如此! 我何德何能,陆凌天心中极是愧疚! 陆师弟,我们现在去哪儿?楚申斗的声音传来过来。 陆凌天思量一会儿,心想现在前往蛮荒,有些不好。毕竟自己一行人身上的伤势都很重,半路上要是在遇到危险,恐怕都抵挡不了。当下在空中画了一幅图,点出现在所在的位置,然后点出小白所在的位置,说道:去那儿吧! 楚申斗便即催动八荒剑向小白所在行去 到了小白所在的位置之后,已是蛮荒颇为深处了。 看到无数尊强大妖兽守护在一个黄沙堆集地山脉上,楚申斗很是担心,直到陆凌天解释一番之后,楚申斗这才唏嘘不已。 一行人进入山洞,并无妖兽阻挡。 小白还是接受传承,一缕神念降临下来,很是开心。 陆凌天看着小白,只见小白的身躯已经高达万丈。万丈的身躯,便是传说里面,妖兽最为强大的身躯。能够将身躯修到万丈的,惟有曾经的三大凶兽之主。 看来小白现在肉身的锻造,已经到了前一任小白的巅峰,剩下的,只是神魂境界的提升。 估摸着要不了多久,小白就能破关而出了吧! 只是不知道能不能赶在自己前去寻找蛮荒大祭司之前破关,如果赶在之前破关,那么所有的问题,就都迎刃而解了。 陆凌天摇晃着脑袋,这样想想就好了,以小白接受传承的速度看来,恐怕蛮荒大祭司出关之时,小白的传承还一半都没到呢! 陆大哥,这里暗暗的,我好怕!蛮柔拉着陆凌天的手,弱弱的说道。 陆凌天一笑,他倒是忘记除了自己,众人都看不见这洞里的情况,便即施展神通,扭转虚无,让他们都能模糊的看清。 楚申斗、蛮柔看见小白的身躯万丈之高,周遭无数仙华、瑞彩的时候,都是张大了嘴巴,惊的一动不动。乌克他们一众蛮族战士,更是吓得腿都软了。 小白万丈的身躯,他们根本都看不全,因此在他们的心底,小白好似顶着天,立着地一样,伟岸不可亵渎! 得知这尊异兽就是陆凌天身边的那尊异兽时候,乌克他们对陆凌天愈发的尊敬,能够拥有这么一尊无敌的异兽,简直是神一般的人物。 大家先在这儿歇息一番,养好伤势之后,我们就前往蛮荒!陆凌天道。 楚申斗、乌克他们都是点头。 直到此时有空闲,有了些许的真元,陆凌天方开始检查乌帕的伤势,全身的筋骨,几乎都被打断了。 第12章:接骨 乌克他们看到乌帕的伤势,都是咬牙切齿,不停地咒骂蛮戈。 陆凌天催动大梵天般若,续接乌帕的筋骨,本来准备一鼓作气地将乌帕的筋骨修复的。只是陆凌天预料失误,蛮族的战士,一身的力量,几乎都集中在筋骨上面,要想续接乌帕身上所有的筋脉,以陆凌天现在微薄的真元,那是远远不够的。 而且蛮戈战士身体的结构,与修士的肉身不同,陆凌天想要续接乌帕的筋骨,愈发的困难。 看来只有等自己恢复一些之后,才能替乌帕重接筋骨。当下打坐回息,真元运转无碍之后,再次施展大梵天般若,接上乌帕的筋骨。 在接上乌帕的筋骨时候,陆凌天意外的发现,乌帕的身体里面,拥有无数蛮荒妖兽的虚影,变幻万千,每一尊都形态、动作都不相同。 那些不同的妖兽虚影坐落在乌帕身上的每一颗微粒里面,与万法寺的大梵天般若觉醒百万亿颗微粒,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陆凌天不禁有些咂舌,蛮族战士的潜力果然巨大,如果能够觉醒体内无穷的兽魂,所爆发的威势,纵横天下,恐怕鲜有敌手。 看来蛮族真正的强者,就是凭借的这些兽魂的力量。陆凌天心中有些明悟,日后若是遇到蛮族的强者,自己就能随机应变了。 花了一天的时间,将乌帕的筋骨尽数接好。随后真元在乌帕体内游走一番,强化乌帕的筋脉。 陆大哥,你休息一会儿吧! 看到陆凌天的额头上满是汗水,蛮柔很是心疼的说道。 陆凌天道:没事! 过了几天的功夫,乌帕慢慢醒来,醒来之后,觉得全身都充满力量,甚至还喊上乌克对了几拳,震得乌克双臂发麻。 力量大涨,乌帕惊异不已。直到乌克的解释之后,方直到是陆凌天耗尽真元救的自己。 看到陆凌天正在疗伤,乌帕也就没有打搅陆凌天。可是,很遗憾的,乌克将事情告知之后,乌帕便知道自己没希望了。 不禁咬牙切齿,在心中不停的咒骂陆凌天,以至于看到陆凌天在自己面前疗伤之时,乌帕都恨不得那一块砖直接拍死陆凌天。 幸好,乌帕的这个冲动,没有成真 算计着时间,离蛮荒大祭司出关的时间快要到了,乌帕便唤醒陆凌天二人。 陆凌天眼睛睁开的时候,眼中愈发的空明。 那一刹,乌帕仿佛看见了一个全新的世界。那一对眼睛,就是一方世界。 乌帕拍拍陆凌天的肩膀:陆兄弟,你可是愈来愈厉害了呀! 陆凌天微微一笑,在小白的这个山洞里面疗伤,那许多的仙华、瑞彩都有助于自己神魂的伤势,想不到短短十多天的时间,自己的神魂竟然有了愈合的迹象。 按照这个进展看来,在这个山洞待上三个月年,估计自己的伤势就能痊愈了。 可惜,时间不等人! 若是这次错过了蛮荒大祭司,日后恐怕就再也难以见到了。 收拾心情,一行人便决定前往蛮荒中心,蛮族所在之地。 感受到陆凌天要走,小白很是不舍,本想就这样跟着陆凌天离去,在陆凌天再三阻止之下,小白方静心继续接受传承。 不过担忧陆凌天的安全,小白降下意念,让一尊上道三重的孽兀兽跟在陆凌天身边,保护陆凌天他们。 乌帕他们见到小白随意的就命令一尊妖兽保护陆凌天,心中更是惊异,对与小白的身份,愈发的糊涂了。搞不清楚小白究竟只是陆凌天的异兽,还是这些妖兽之主! 众人站在孽兀兽上面,向蛮荒的中心行去。 茫茫黄沙,一望无际,处处都充斥着荒凉、大气的感觉。 上道三重的孽兀兽速度极快,风驰电掣一般,卷起一条长长的黄龙,在茫茫的黄沙之下,显得颇为壮观 孽兀兽飞速行了几天之后,众人远远看去,前方多了一个小黑点,黑点上面连绵着沙石堆集的山脉。 从那黑点上面,传来一股蛮荒冷血的气息,楚申斗跟蛮柔颇为不适,乌帕他们,却仿佛是回归海里的鱼儿,在那股蛮荒冷血气息的沁润下,整个人变的愈发活力四射! 沈瑶,我们来到蛮族所在了! 看着那黑点,感受到蛮荒族人冷血战斗的气息,陆凌天的眼眶,渐渐的润湿了! 哈哈,到家了 乌帕兴奋不已,和乌克等人相拥狂呼。 陆凌天、楚申斗跟蛮柔三人看见乌帕他们的高兴劲,心中也沾染上了喜意,嘴角都露出一抹笑意。 陆大哥,你有心事么? 蛮柔来到陆凌天的身边,看陆凌天虽然带着笑意,可是眼眸深处,含着淡淡的水雾。 陆凌天柔声道:没有,我是开心! 蛮柔低低哦了一声,似乎明白什么,垂下头来,拨弄自己的衣袖,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孽兀兽继续前行,当那个黑点完全出现在面前的时候,陆凌天这才看见眼前的黑点,实际上是一座黑色的栅栏,彼此连绵不绝,像是在防备妖兽攻击一样。 在那栅栏的前面,许多裸露着上身,露出精壮身躯的蛮族汉子守护,各自握着兵刃,来回巡视。 孽兀兽冲到近前,低低吼叫一声,那些战士立时发现妖兽来袭,打着口哨,一行人迅疾的冲了过来。 那群人行动如风,弯腰搭箭,箭如雨点一样飞了过来。 孽兀兽低微的一吼,嘴巴张开,妖火喷了出去,将那些射来的箭尽数焚毁。 是我,乌帕,不要出手! 乌帕站在孽兀兽上面,挥动着手臂,大声喊叫。 是乌帕,是乌帕那群人原本准备再次发动攻击的,却不意听到乌帕的声音,都是摇晃着手臂,相互喊叫。 得知乌帕在那上面之后,那些蛮族的战士便不再拦阻孽兀兽,任由孽兀兽进入警戒线里面。 到了栅栏的所在之后,乌帕一行人火急燎燎的从孽兀兽上面下来,与那些蛮族的战士拥抱,相互拍打,哈哈大笑不已。 第13章:族长 乌帕,你不是去云霞谷锻炼了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一个蛮族的修士问道。 乌帕咧嘴一笑:大祭司快要出关了,我是回来见大祭司的! 至于被蛮戈逼回蛮荒之事,有些丢人,乌帕故意隐瞒不说。 他们是什么人? 看见陆凌天、蛮柔还有楚申斗从孽兀兽上面下来之后,一个蛮族的战士向乌帕寻问。 乌帕便道:他们是我的朋友。来到陆凌天的身边,对一众蛮族的战士说道:这个叫squo;陆凌天rsquo;,救过我的性命。我这位陆凌天兄弟的本事可大着哩! 听说陆凌天是乌帕的救命恩人,众人对陆凌天的好感大增。 来到蛮柔的身边,乌帕有些羞涩地说:这位、这位是云霞谷的二小姐! 得知蛮柔为了陆凌天,连性命都可以不要,乌帕知晓自己一点戏都没有了,一阵落寞涌上心头。 蛮柔嫣然一笑,如春花灿烂,众蛮族战士立时将之惊为天人! 蛮柔看到一众蛮族战士紧盯着自己不放,有些尴尬,躲在陆凌天的背后,挽住陆凌天的手臂,似乎在告诉众人,我是陆大哥的女人,你们不要打主意了。 这是楚申斗楚兄弟,很是厉害! 乌帕简单的介绍一番之后,又把一众蛮族的战士介绍给陆凌天三人,让他们有个印象。 相互认识之后,乌帕说道:我先回去参拜族长了! 众人齐声道:好! 陆凌天将孽兀兽收入自己的虚幻世界,这便跟在乌帕的后面。 进入栅栏里面,都是低矮的房屋,有些直接使用树木搭建的,只是轻微的修剪一下罢了。从这里,便知蛮族对于居住,一般不怎么看重。 沿着茫茫黄沙上去,有一做山峰,山峰不高,只约莫百丈之高,陆凌天从山脚之下,就能看见山顶。 在山顶有一座黑色的府邸,府邸上面古朴、蛮野的气息,缓缓地流淌下来。 陆凌天小声道:乌帕,那儿就是蛮荒神邸吗? 来到蛮族的所在之后,只看见那一座府邸,陆凌天不禁猜测,那就是传闻之中的蛮荒神邸。 乌帕摇摇头,笑道:不是,蛮荒神邸在我们与squo;蛮rsquo;字一族的中间呢!随后怕陆凌天不明白,又解释道:这儿是我们squo;乌rsquo;字一族的领地,squo;蛮rsquo;字一族,在另一边,我们两大蛮族的中间,就是蛮荒神邸的所在! 陆凌天有些落寞地哦了一声。 乌帕爽直的搂住陆凌天的肩膀,豪爽的笑道:你放心,大祭司马上就要出关了,等到大祭司出关之后,我就要大祭司帮忙,复活你的爱人! 谢了!多余的话不说,简单的两个字,就表现出了陆凌天所有的感激。 蛮柔脚步一个踉跄,身子一歪,险些摔倒在地。 陆凌天连忙扶住蛮柔,却见蛮柔的眼中隐隐有泪光闪动,登时便明白了。恐怕蛮柔听见沈瑶要复活,她就不好跟自己在一起了,这才心不在焉,走路都会踉跄的。 蛮柔心结所在,正是陆凌天的猜测。 二小姐,你没事吧! 眼见陆凌天虽然扶住了蛮柔,却久久不说一句安慰的话,乌帕跟在一边都快急死了。 蛮柔泪光闪动,盯着陆凌天说道:没事! 楚申斗一把拉过乌帕,低声道:你们蛮族之人,脑筋粗的可以。你看不出来蛮柔的心事吗? 乌帕脑中懵懵的,诧异道:她都跟陆兄弟在一起啦,还能有什么心事! 想不到这个蛮族战士如此的不开窍,楚申斗鄙夷的看了乌帕一眼,懒得跟他解释。 走吧,乌帕,去拜见你的父亲! 陆凌天折身对乌帕说道。 乌帕嗯了一声,又在前面带路。 陆凌天在蛮柔耳旁柔声道:我们走吧! 蛮柔嗯了一声。 一行人继续上山,向那府邸行去。 在山路的中间,每隔一段路程,就有不少的蛮族战士在那儿守护,看到乌帕之后,都是恭敬地跟乌帕施礼。 到了府邸的门口时候,陆凌天忽然有种傲视蛮荒的感觉。 似乎在这儿站着,大手一握,就能掌控squo;乌rsquo;字一族。 难怪族长的府邸会建立在这儿! 砰砰砰! 乌帕叩击门扉,大喊道:孩儿乌帕,求见族长! 进来! 一声雄壮的声音,从府邸里面传了出来。 吱呀,门扉慢慢的打开。 一股野蛮的战斗气息,立时扑面而来! 那是一股在万千妖兽里面厮杀出来的嗜血之意,蛮野之威。 在这股气息的影响下,除了陆凌天,众人的脸色均有些不自然起来。 乌帕率先进去,陆凌天三人依次进入。 里面有些暗黑,一个影影绰绰的人影在里面,那人身高雄壮,比起陆凌天来,还高了一个头颅。虽然看不清面容,但是陆凌天能够感受得到,那人一定生的极为野蛮。 这是一个强者,一个强大的战士! 从他的身上,陆凌天嗅出一丝危险的气息。 面对这个战士,陆凌天不敢查探,毕竟身为蛮族族长,说不得有什么玄妙的手段。要是自己查探,被对方发现了,可就有些不妙了! 乌帕,你怎么从云霞谷回来了! 族长的声音很威严。 乌帕有些战战兢兢的说道:孩儿回来,是为了帮衬一个朋友! 朋友? 族长声音微微提高。 这位陆凌天兄弟,救了孩儿的性命。他有事想找大祭司帮忙,孩儿就带他回来了。乌帕指着陆凌天,战战兢兢的说。 陆凌天有些好笑,乌帕本来也是极为爽直的性子,可是碰到这个族长,却是放不开手脚,整个人都变的胆怯了许多。 族长听了乌帕的话,野性的目光向陆凌天侵袭而来。 暗黑的府邸里面,仿佛有万千的野兽狰狞咆哮,向陆凌天的神魂冲来。 陆凌天眼神镇定,平静如水,任由对方狂风暴雨,依然不动。 良久,族长野性的眼神方停歇下来。 你是中原的修士?族长似乎认可了陆凌天的实力,语气虽然还是那么的威严,但却没有敌意。 陆凌天道:是的! 你为什么要找大祭司?族长又问。 为了救活我的爱人!陆凌天不卑不亢地回答。 第14章:永恒守护者 听到陆凌天这话,蛮柔的身子微微动了下。 你的爱人死了?族长又道。 陆凌天眼中有些润湿,声音依然那么平淡,说道:不,我的爱人没死,她活在这里!指着自己的胸口,陆凌天告诉族长,爱人在自己的心中,永远地活着。 族长并不关心陆凌天对他爱人的疼爱,而是继续问道:是谁告诉你大祭司能够救治你的爱人? 那一刻,陆凌天感到族长的目光有锋锐下来。 对于这个问题,族长似乎很是在意。 陆凌天吸了口气,说道:是我自己道听途说而来的! 道听途说?族长的声音有些动容。 正是! 不对,你是从哪里听来的!族长似乎觉得有些不妙,说道,道听途说,听谁说的,一个修士,如何得知的! 父亲,你们两个在说什么?乌帕见陆凌天跟父亲讲了那么多话,似乎都是些无关紧要的事,不由得插了一句。 哪里知道族长直接来了一句:你先下去! 乌帕还要在说话,突然觉得一道锐利的眼神射在自己身上,心里立时发怵,登时拉着陆凌天他们欲走。 你留下来!族长指着指着,示意除了陆凌天之外,其他人都走。 蛮柔有些害怕,鼓起声音,道:不成,不能留陆大哥一人在这儿! 陆凌天道:没事的。 从族长的话里面,陆凌天感觉到族长似乎也知道极北之地的一些情况,而且极北之地与蛮荒之地,两者之间,是有着某种联系的。 这些事情,不好让蛮柔、乌帕他们知道,族长这才要乌帕他们离开的。 陆凌天懂得,自然也劝阻蛮柔,直说没事的,不用担心。 蛮柔还是担心,不肯离开。 族长似乎看不下去了,就那么轻微的退了一下,乌帕三人立时被一股力道推了出去,随后门扉关闭,府邸里面,登时只剩陆凌天跟族长二人! 在族长出手的瞬间,陆凌天就知道族长深不可测。别说自己现在神魂重创,便是自己全盛时期,也不是族长的敌手! 从族长刚刚将蛮柔三个推出去的显现的实力,陆凌天隐隐估算出族长的实力。 现在没有别人了,我们两个,可以畅所欲言! 族长来到陆凌天的面前,他的面孔,清晰地出现在陆凌天的面前。 陆凌天神情一愣,明显的惊讶了一下。 从族长的声音,以及体形,陆凌天一直以为族长是个粗壮的汉子,可是出现在自己面前的,分明是一个面容妖异的少年。那张面孔透露着邪异的气息,与说话时的威严,有着完全不符的形象。 怎么,看到我的模样,你很惊讶? 族长的声音依旧那么威严。 陆凌天道:确实有些惊讶! 族长威严的声音说道:那你知道你为什么惊讶吗? 陆凌天一愣,想不明白族长为何会问这个问题。心思一转,觉得族长愈发的不可思议。 这个族长,太不简单了,太不简单了! 陆凌天的心中,没来由的生出一股忌惮之意。 自从修为圆满以来,便是面对正魔两道的追杀,陆凌天都没有生出忌惮之意,可是在面对这个族长的时候,陆凌天觉得自己真的忌惮起来了。 你惊讶,那是因为你看事情,永远只是看到一张轮廓,忽略了事情的本质!族长眼神冷峻,说道,不只是你,这个世间的大部分人都是这样。他们永远不会懂得,他们所看到的,其实并不是事情的真相! 听到族长的解释,陆凌天竟而有种听禅的感觉。 一个蛮族的战士,只懂得战斗的族人,竟然懂得这些修士之中的至高道理,委实匪夷所思! 族长淡淡的一笑,继续说道:你是个聪明人,很早以前,我就听人提起过你。今天一见,确实如此!单单你那股一往无前的眼神,便是世所罕有的了! 陆凌天心中更是涌起惊涛骇浪,蛮荒族长,竟然在以前就听说过自己! 那他,究竟是听谁说的? 陆凌天目光闪动,道:族长,我比我想象之中的,还要厉害许多! 族长哈哈一笑,说道:很奇怪我为什么懂得这些是不是?或许在你看来,蛮族的族长,应该是个只懂得战斗的莽夫才对。 陆凌天忙道:族长误会了! 族长道:我没有误会!过来拍拍陆凌天的肩膀,说道:其实,在一千年前,我确实是个莽夫。一千年前,我进入中原,八百年前,我才回到蛮荒 族长的话,只说了一半,但是这一半,却让陆凌天心中引申到了无穷远处。 一千年前,八百年前 陆凌天忽地细细看着族长,族长道:怎么,很怀疑吗? 陆凌天摇了摇头,这个天地之间,有着太多的秘密是他不知道的。等到修为大成的一天,陆凌天相信,所有的一切,都瞒不过陆凌天的眼睛了。 族长留我下来,不知道要问些什么? 陆凌天脑中一片浆糊,不想跟族长再讲那些禅语,而是直入主题。 陆凌天知道,当自己直入主题的一刹,他与族长的第一次交锋,败了。 族长淡淡的一笑:你到底是从哪听来的?那个人又跟你说过什么? 看到陆凌天疑问的眼神,族长继续说道:相传永恒守护者是镇压魔灵的勇士,没有人见识过他的真面目,便是冰雪族人,都没有谁见识过永恒守护者的真面目。因此刚才你说你见过永恒守护者的时候,我很惊讶! 陆凌天回思在被正魔两道追杀的故事。 那个人叫什么,我也不清楚,他告诉我,救活我所爱之人的方法,就在蛮荒!陆凌天盯着族长的眼睛,说道,蛮荒神邸,拥有逆转宿命的能力! 族长眼睛依然侵略如火,道:很可惜,就算蛮荒神邸能够救治你的爱人,我也不能让大祭司出手! 陆凌天目光一寒:为什么! 生老病死,自然法则,若是每一个死去的人都要求大祭司催动神邸的力量,那世间就乱套了!族长的手指轻轻叩击面前的一张小木桌,说道,更何况,逆转宿命的代价,是你想象不出来的! 陆凌天冷声说道:你要什么条件! 族长道:什么条件都不成! 陆凌天手指捏的紧紧地,眼中的寒芒愈发的强盛。 你好像想对我出手!族长威严的声音之中,充斥着揶揄之意。 族长的话,如同一盆冷水,狠狠地泼在陆凌天的头顶。陆凌天立时压下自己的怒火,面对这个深不可测的族长,自己就算是回到全盛时期,也是找死。 第15章:十万妖兽 无论多大的代价,我都要复活沈瑶!陆凌天压着声音说道,你说催动神邸逆转宿命,会有极大的代价。那代价,都由我来承受! 族长摇了摇头,淡淡的说道:如果大祭司逆转了你妻子的宿命,就没有办法在镇压神邸了,里面的妖族,就会破封,挣脱神邸的镇压,横扫蛮荒,无人能敌! 陆凌天愕然道:蛮荒妖族! 族长道:错!不是蛮荒妖族,是妖族世界!蛮荒神邸,便是镇压蛮荒妖族世界的枢纽,一旦神邸的力量异动,里面的妖族世界就有可能破封! 妖族世界里面,被封印的十万妖兽,一旦出来,这个天下,有谁能够抵挡? 族长威严的声音之中充斥着郑重之意,陆凌天登时明了,族长不让大祭司出手,并非针对自己,而是怕神邸破坏,十万妖兽冲破封印。 然而,那又如何? 只能能救活沈瑶,便是让十万妖兽冲破封印,陆凌天也在所不惜! 陆凌天知道,自己这样想,太自私了! 可是陆凌天没有办法,如果只是自己一人,便是舍弃自己的性命,去封印妖族世界,陆凌天也心甘情愿。可是沈瑶是他的逆鳞,比陆凌天的性命,还要珍贵千百倍,只要能够复活沈瑶,便是与天下为敌,陆凌天也不会退缩一步。 我一定要救活我的爱人! 陆凌天猛地盯视族长,重重地说道:族长,究竟什么条件,方能救我的爱人! 族长依旧摇头:我说过,无论是什么条件,我都不会冒这个风险! 陆凌天盯着族长,暗黑的府邸里面,竟然传出幽森森的静谧之意。 我想,这个世间,什么都是可以承担的;rdquo;陆凌天忽地一笑,再次回复到那个风轻云淡的模样,如果我说,只要族长允许大祭司出手,我便出手,灭了那十万妖兽,绝了族长的心腹大患,怎样? 这句话,要是被别人听去,恐怕以为陆凌天疯了。 十万妖兽,十万妖兽!那是在远古的时代,征战天下的凶兽,个个都是凶悍不已。其中神通境的,更不在少数,单单现在露出来的,就已经不少于五尊了。 想要以一己之力,屠尽十万妖兽,无异于痴人说梦! 可是陆凌天就是说出来了,只要族长点头答应。陆凌天就是拼掉性命,也要灭杀十万妖兽。 族长却是一笑置之:十万妖兽,呵呵你永远不知道那十万妖兽有多么恐怖。这个天下间,还没有人能够灭杀这十万妖兽! 更何况,一半的上苍意念降临下来,我蛮族之人,镇守蛮荒的目的,不仅仅是要镇压这十万妖兽,亦是保护这十万妖兽! 保护十万妖兽! 陆凌天脸色凝固了,他险些怀疑自己听错了。 蛮荒一族的目的,不仅仅是镇压十万的妖兽,更是守护十万妖兽! 当时机来临,这十万妖兽,将会冲破神邸的桎梏,横扫天下!族长妖异的面孔露出一个笑容,看陆凌天呆呆的面容,笑道,很诧异是不是,不止你很诧异。我也很诧异。若不是一千年前发生的那事,我也绝不相信这事 陆凌天拼命地甩甩头,使自己从那些疯狂的想法里面脱离出来。 那些棋手之间的斗争,不是现在的自己能够参与,也不是自己想要参与的。救活沈瑶,比什么都重要。 忽而,陆凌天的嘴角露出一抹笑意,从族长的话里面,他找到了一丝弱点。 既然族长说有一天,十万妖兽,会冲破神邸的桎梏,席卷天下!那么,大祭司催动神邸的力量,救活我的爱人,应该不碍着什么了吧! 陆凌天盯着族长,看族长如何回答。 族长微微一笑:时机还没有到来之前,这十万妖兽,是劫难。当时机到来之时,这十万妖兽,便是救世的力量!我不想这十万妖兽变成劫难! 族长说话很隐晦,陆凌天又怎不明白,族长依然拒绝了自己。 我们之间,没什么好谈的了! 陆凌天冷眼觑了族长,走到门扉那儿,正要出去,忽而折过头来,说道:族长既然不同意,那我就只有一个办法了。 族长揶揄地问道:什么办法? 我要抢夺对蛮荒神邸的控制之权!陆凌天的声音很平静。 这不是威胁,而是事实。 你抢夺不了的。族长浑不在意。 这世间,没有什么不可能的。 这个时候,陆凌天的门已经打开了一大半。从外面一缕阳光射进来,照在陆凌天的身上,懒洋洋的。 啪! 一股野蛮的风袭来,开了的门重重地掩上了! 陆凌天回过头,他知道,当自己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族长会将自己留下来的。 族长将自己留下来的原因,有两个,一是跟自己好好商鹤,二是,击杀自己。 陆凌天不知道族长选得是哪个,也不想去猜测。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已经容不得陆凌天去选择了,他只能这样赌一把! 这是一场用自己的生命,为沈瑶下的赌注! 重重地脚步声在陆凌天的身后响起,咚咚咚,一步步的,极其的沉重,仿佛是踏在万千的尸骸上面,发出恶魔一般的恐怖之音。 那是族长的脚步,还有,杀机 一步! 过了一刻,又仿佛许久 两步! 族长距离自己已经近了! 那股侵袭而来的杀机,也愈发的明显了! 陆凌天的背心,已经满是汗水! 三步! 族长距离自己,已然不足一步之路! 此时,如果族长想要出手,没人能够阻挡! 啪! 一滴汗水打在地面,发生清脆的响声。 呼,过了一个呼吸的时间! 陆凌天闭上眼睛,什么都不去想。 黑暗里面,似乎,有一只粗壮的手臂,已经伸到自己的脖颈那儿。那手指上面沾满杀戮之气,在陆凌天的脖颈上面停留了一会儿,便有杀戮的影像侵入陆凌天的脑海 陆凌天神魂紧守! 第16章:交易 任他杀戮万千,依旧岿然不动。 你好像很怕! 忽然,一道微风拂过,陆凌天微微颤了颤,有些凉。 背后的杀戮之气,已然消失了。 陆凌天长长舒了口气,折过身子,看着族长,道:你同意了? 你身上满是汗水! 两人一问一答,都是答非所问,问非所答。可是,两人都明白对方的意思,这又是一场言语的争锋,字字带刺,句句都是杀意凛然。 我本想杀了你! 我也是!陆凌天咧嘴一笑。 族长淡淡的揶揄一声:可惜,你杀不了我,我却能杀你! 你错了,杀人,不一定需要自己出手!陆凌天目光闪动,自己这句话里面的意思,以族长的聪慧,应该会明白的。 族长盯视陆凌天良久,威严的瞳孔渐渐地变的柔和,忽而妖异的笑道:你说得对,杀人,并不一定要自己亲自出手! 两人都明白,如果陆凌天不出一声,私自前去破坏蛮荒神邸,莫说对族长,便是对蛮荒族人、对整个天下,都是一场毁灭性的打击。 我想,我们两个,可以好好谈谈了! 从族长的神色上看来,陆凌天知道,自己已经有了跟族长谈价的筹码。 虽然不知道族长为何不出手对付自己,但是从族长方才迟疑的动作之中,族长对于自己,是有着忌惮的。 我想,我们还是没有什么好谈的!族长摇摇头。 陆凌天道:不管你开出什么条件,只要复活我所爱之人,我都可以接受! 陆凌天目光冷峻,眼睛里面满是郑重。从陆凌天冷峻的神色里面,无人会怀疑陆凌天的这句话。 族长背过身子,说道:在蛮荒之中,已经存在一个天大的阴谋,你知道吗? 陆凌天没有说话。 陆凌天知晓族长接下来的意思,想要自己破坏那个阴谋,又或者,协助那个阴谋 蛮荒很乱,已经成了天地大变的中心。族长忽而说道,可是在现在为止,除了妖族世界发生大变之外,我们还不知道哪儿还在发生一场大变! 替我把他找出来! 族长的手指,忽而指向虚空,到达无穷远处。 陆凌天淡淡的道:好! 族长眉头一蹙,又道:只是,只是 说了几句squo;只是rsquo;之后,下面的话就生生的截断了。 陆凌天上前一步:大祭司还有几天出关! 就在明天! 大祭司出关之后,我要求就将我的爱人复活!陆凌天道,只要我所爱之人复活,什么都没有问题! 族长盯着陆凌天,妖异的面容忽地一笑:贪得无厌。你们这些修士,都是贪得无厌! 那是因为你不明白,男女之间的感情! 族长妖异的面容忽地闪过一缕异样之色,似乎陆凌天刚才的话,引起了族长痛楚的回忆。 好,明天大祭司出关之后,就会复活你的爱人。族长淡淡的笑道,蒙弼的话,料来是没有错的。 蒙弼! 陆凌天一怔! 心中想了起来,蛮荒之地。料来蒙弼进入蛮荒之后,已经见过族长了。不过从族长的脸色看来,蒙弼似乎谈了很多自己的话。 蒙弼现在去哪儿了? 陆凌天有些好奇。 族长道:蒙弼已经前往妖族世界了! 陆凌天惊道:只他一人? 是的! 陆凌天眉头不禁皱了起来,妖族世界里面有着十万妖兽,都是身经百战,从远古的时代活到现在的。按照圣儒曾经的说法,当年圣儒身为无天境第二重的巅峰修为,进入妖族世界,都落得被封印的下场。以蒙弼的实力,进入其中,危险至极。 得知这个人身处危险之地,陆凌天不禁有些担忧。 蒙弼是什么时候进去的?陆凌天又问道。 很久了,差不多有三年了吧! 三年,已经有三年的时间了! 该说的都已经说了,你可以离开了!族长挥了挥手,示意巨乳学院可以离开了。 陆凌天也不想跟族长多谈,推开门扉,看着射进来的阳光,身上觉得暖洋洋的,心里,也是暖洋洋的。 要不了几天,沈瑶就能复活了! 陆凌天已经忍不住激动起来。 当陆凌天扣上门门扉的时候,族长的身体,再次引入黑暗之中。 径直下山,乌帕他们还在山下等着自己。 蛮柔率先扑入陆凌天的怀中,而后抬起眼帘,四下看看陆凌天,见没有任何异样,心中才放松下来。 乌帕此时双腿还有些打颤,道:陆兄弟,我父亲跟你讲了些什么? 这还用想啊,你看陆师弟笑的这么开心,就知道你父亲定是答应救活陆师弟的爱人啊!楚申斗嘿嘿一笑,指点陆凌天开怀的笑容说道,你看陆师弟的笑脸,好开怀呢,我好久没有见到陆师弟笑的这么开心了! 真的,太好了!乌帕乐的嘴都合不拢了。 蛮柔却是神色一黯,悄声沉默下来。 好了,我们先回去休息一下吧,连日来的赶路,大家都累了!陆凌天瞧见蛮柔黯然的神色,知晓继续讲下去,会让蛮柔伤心的,当下就故意扯开话题。 乌帕伸了伸身子:听你这么一说,到真的有些疲惫了!走,我带你们去我哪儿。 便由乌帕带路,三人跟在后面,行了不多时间,到了一处黑色木头搭建的房屋,中间是镂空的,房屋所在之地颇高。 听乌帕解释,在蛮族之中,居住的地方愈高,就代表着地位愈高。族长居住之地,乃是全族最高的,其次便是大祭司住的地方。而乌帕本身虽然没有什么战绩,但毕竟是族长之子,沾了族长的光,因此住的也颇高。 一行四人上去,便在黑木搭建的小屋里面住下。 这小屋本是乌帕一人的居住之地,一下子多了三个人,显得稍微有些拥挤。当下合议,蛮柔独住一间,中间用屏风隔住,陆凌天三人,就住在一起了。 在小屋里面休息了一会儿,乌帕很快就睡下去了,鼾声如雷。 楚申斗则在一旁打坐,闭目养神。 陆凌天心绪有些激动,一直在想明天爱人复活的时候,会是什么情况。想到沈瑶复活时睁开眼睛的那一刹,陆凌天的嘴角就涌出一抹笑意。 第17章:大祭司 陆大哥,我怕! 屏风那边,忽然传来一声低微的声音。 陆凌天道:不用怕,有我在这儿,没人能伤到你! 说完这句话之后,陆凌天忽地一怔。在很久很久以前,自己对沈瑶,也说过同样的话。可是,自己,却食言了! 沈瑶,你会复生的! 陆凌天在心中狂喊一句! 可是,我还是怕! 屏风那边,声音有些颤抖。 陆大哥就在这儿。陆凌天靠近屏风,说道,你伸出手指,就能触摸到我呢! 屏风那边,纤细的手指真的伸了过来,隔着屏风,手指在陆凌天的脸颊上面摩擦,轻轻地,温柔的,又似乎,还有着痛楚的意思 屏风那边,传来低低的泣声! 柔儿,早些睡吧,睡下去之后,就什么都忘了!陆凌天知道蛮柔为何而哭,着实不好安慰她。 陆大哥,你说今天过后,我是不是就成了多余的人! 蛮柔含着哭腔的声音温柔地传了过来。 怎么会呢!陆凌天叹息一声。 蛮柔的嘴角,慢慢地,挂着一副浅笑,好像做了一个美梦似的。 陆凌天喃喃一声:柔儿,好好睡一觉吧。明天醒来以后,心情就会好的! 陆凌天盘膝打坐,回复自己的精力。 一缕清辉撒在黑木屋里面,陆凌天跟楚申斗两人同时睁开眼睛,对视一眼,均是一笑。 楚师兄,你比以前成熟了许多!陆凌天微微一笑。 楚申斗呵呵道:却及不上陆师弟的一半! 陆凌天笑道:你也会贫嘴了! 楚申斗嘿嘿一笑。 陆师弟,想起一起一起战斗的时光,多么的快乐啊。如今能够再跟你一起战斗,实在是人生的乐事! 陆凌天心中涌起一股暖流,说道:或许,很快我们就要面对一场艰难的战斗了! 楚申斗哈哈大笑:那是再好也不过的了! 什么战斗?乌帕睡眼惺忪的起来,什么战斗,少了我乌帕可不成! 乌帕,今天是大祭司出关的日子,我们赶快过去吧! 看到乌帕醒来,陆凌天迫不及待的催促乌帕。 乌帕嗯嗯两声,伸了个懒腰之后,就爬了起来。 看到蛮柔嘴角挂着浅浅的笑意,陆凌天心中一荡,心中思忖究竟要不要带上蛮柔。 带上蛮柔吧,若是她看见沈瑶复生,一定会伤心的要死的。 如果不带上蛮柔,又担心她留在这儿,会发生什么变故。毕竟蛮柔的修为太弱了,根本不足以保护自己。 思忖良久,方看见下定决心,还是唤醒了蛮柔。 蛮柔睁开眼睛的时候,美眸里面,还含着无尽的喜悦。 看到那美眸之中的喜悦,陆凌天的心止不住微微一痛。 走吧,走吧!乌帕火急燎燎地敢在前面,说道,大祭司出关可是大事,千万不要错过了! 下了黑木屋之后,便径直往族长所在之地聚集而去。 当陆凌天他们到达的时候,已经有一群蛮族的战士聚集在一起。 陆凌天略微一惊:大祭司就在那山上面吗? 乌帕点头道:嗯! 蛮柔紧紧抓住陆凌天的手,柔声道:大祭司什么时候出关呢? 陆凌天道:应该快了吧! 那些蛮族的战士给乌帕四人让开一条通道,四人挤到前面,陆凌天目光如电,向山上看去,只见在那府邸上面,一团浓云凝聚,成了漩涡的形成,似乎在蓄积力量一样。 晃晃天地之威,镇压下来。 四下里立时鸦雀无声! 陆凌天眼睛一眯,在那浓云里面,似乎有些一团极为怪异的力量,那股力量超出了陆凌天的认知,与陆凌天以前所见过的任何力量都有些不同。 不,不对! 陆凌天神色一凛,自己应该见识过这种力量! 瞎子! 对,就是瞎子! 在瞎子的身上,自己曾有过这种感觉。只不过当时的瞎子生机已经断绝,这气息十分的微弱,以至于陆凌天当时的感知十分的微弱,一直之间没有跟天上的那团浓云联系到一起。 陆凌天的脑海又多了一个疑惑,瞎子的身上,有着跟那个未曾露面的大祭司一样的气息,这些究竟说明了什么? 留在自己体内的造化罗盘,明显的不是一般的宝物,比起永恒王座的宝珠,丝毫的不弱。这样罗盘,又又怎样的来历! 陆凌天觉得事情愈发的匪夷所思,自己的每一步,得到的每一样宝物,似乎都将自己引到一个新的地方,让自己一步步破解那些遗留的秘密。 而这一次,自己前来蛮荒,莫非也是在有些人的算计之下! 陆大哥,你的手心里好多汗水! 蛮柔发现林洛的手心湿漉漉的,怕陆凌天太过焦急,连忙安慰道:陆大哥,你不要担心了,你的爱人一定会复活的。 蛮柔以为陆凌天担忧爱人能不能复活,鼻孔酸酸的说出这些安慰陆凌天的话。 陆凌天强自一笑:嗯! 呼 天边忽地一道闪电劈了下来,打在那团浓云之中,浓云上面立时电话缭绕,霹雳横生,震得众人心胸咚咚直响。 明明隔得那么远,众人却觉得雷电就在身旁爆炸。 远古的族人,秉承着上苍意志诞生的族人,你们是荣耀的化身,是天地的脊梁!从那黑色的府邸里面,传来一声苍老的吟唱,让热血与你们同在,让战斗与你们同在,让无坚不摧的力量,与你们同在 那密集的蛮族战士嗷嗷直叫,似乎那苍老的声音,勾起了他们心中的热血,引发了他们男儿的本性! 让热血与我们同在,让战斗与我们同在,让无坚不摧的力量,与我们同在 那嗷嗷叫声一波接着一波,犹如浪潮,生生不息。整个乌氏蛮族里面,处处都是战士的呐喊。 轰隆,随着苍老的声音诉说,天穹深处,无数道闪电霹雳轰击在浓云里面,将浓云塑造成一个蛮荒的战士,闪电作甲,霹雳为胄,战意澎湃,震慑诸天! 你们是大地的勇士! 苍生的声音一声呐喊,下面的蛮族战士俱都疯狂起来。就连乌帕,也是满眼的疯狂之色,拼了命的咆哮。 身处一众蛮族战士的呐喊之中,陆凌天跟楚申斗都有些热血沸腾起来。 陆凌天不禁啧啧称奇,这个大祭司倒是很懂蛮族的心理,寥寥几句言语,就能让一众蛮族战士热血沸腾,委实厉害。 第18章:前往 伟大的上苍,为您的战士,您的孩子,降下福泽吧! 从府邸里面,一道迤逦的黑色术法注入那雷霆巨人里面,那雷霆巨人立时散发,化为点点雷电星光,向下方飘落。 吼 四面八方,都是蛮族战士的吼叫声音。 陆凌天大为惊奇,因为当那些点点的雷电星光落入蛮族战士体内之后,似乎化作神妙的灵药,在强化那些蛮族战士的肉身。 那些雷电星光,有些猫腻! 陆凌天任由几点星光落入自己的体内,一股上苍伟岸的意志,似乎加持在自己的身上,在自己身体里面游走,暖烘烘的,很是舒服。甚至连神魂,都有些舒适的感觉。 这便是蛮族的上苍加持吗? 陆凌天一愣! 虽然对于自己,这股加持之力没有多大的效用,不过对于一个肉身没能修到完美的蛮族战士,想必有着天大的好处。 陆凌天看向楚申斗跟蛮柔,只见身体里面落入点点星光之后,两人的身躯结构都有些改变。而且这种改变,是极有好处的。 陆凌天看着天空,那团浓云,已然消失了。 在一片狂吼声音之中,府邸的门扉,吱呀吱呀的开了! 一个枯朽的只剩下皮包骨的白发老者,拄着一根拐杖,慢悠悠的出来,站在屋前,凝视下方。 这就是蛮族的大祭司吗? 一个瘦弱的简直可以被风吹走的枯朽老人,就是蛮族那最为令人尊敬的大祭司? 从那个大祭司的身上,陆凌天一点儿真元的波动都感受不到。甚至,他觉得,眼中的那个老者,似乎已经死了一样。 陆凌天有着这种感觉。 或许两者之间,真的有着某种联系吧! 大祭司苍老的目光向下面环视,这苍老的目光有着无比的威严,目光所过,一片寂静。当目光落在陆凌天的身上时候,停顿了良久,方缓缓的移开。 陆凌天盯着大祭司,就在刚才大祭司看着自己的时候,自己仿佛陷入了泥淖之中,眼神无法从中拔出。 自己现在的情况,很不容乐观。如果能够回到半步神通的修为,陆凌天自信,这个世间,没有一个人单单一个眼神就让自己无法自拔。 大地的勇士,你们所守护的蛮荒,发生了巨变,你们该如何出手? 苍老的大祭司,身体的重量压在法杖上面,枯槁的声音传了下来。 战! 下方立时传出野蛮的怒吼声音。 战! 怒吼的声音连绵不绝,生生不息。 直到大祭司伸出手掌,示意众人停下,这雄壮的呐喊方缓缓地停下。 在蛮族的禁忌之地,蛮荒神邸,出现了变故。我的勇士们,拯救蛮荒的责任,就交给你们了!大祭司苍老的声音十分有力,传入每个人的脑海,经久不消。 战战战 蛮族的战士,热血澎湃,一身蛮性尽数爆发。 无尽的野性气息凝聚在一起,直捣苍穹深处。 勇士们,走吧,去神邸,让你们的力量,在神邸里面绽放!大祭司法杖一指,正是蛮荒神邸所在的方向。 陆凌天愣了愣,情况,似乎有些变化。若说专门为了救治自己的爱人,就让乌氏一族的战士都前往蛮荒神邸,分明不可能。这么看来,这个蛮荒大祭司,一定是推算出了什么。 当下在蛮荒大祭司的率领下,一众乌氏一族的战士,结成整齐的阵势,立在乌氏一族里面。 看着密密麻麻的乌氏族人,只怕有数万之多。 在其中几位强大乌氏战士的率领下,这些族人纷涌着向蛮荒神邸行去。 乌帕本要跟去,可是被陆凌天拉住了。 乌帕疑惑的看着陆凌天,陆凌天说道:我们跟在大祭司的身边,看看大祭司究竟什么目的! 乌帕咧嘴笑道:甚好! 当下看着一批又一批的乌氏战士离开家园,前往神邸的所在。 陆凌天看着站在山顶的大祭司,带着乌帕三人,一步步的向上面走去。 叉! 两柄钢叉交叉着挡住陆凌天,守卫冷声说道:任何人不可靠近大祭司! 乌帕眼睛一瞪:我你们都敢拦! 那两个守卫不卑不亢地说道:族长吩咐下来了,无论是谁,都不可靠近大祭司! 乌帕气的不轻,本想打到这两个不长眼的家伙,可是想到令人恐惧的父亲,却又萎了下来。 让他们上来吧! 苍老的声音传了下来。 是! 两个守卫恭敬地一礼,收回钢叉。 有了大祭司的话,半路之中,再也没有受到阻拦。 乌帕不禁颇为丧气,自己族长之子,分明是一点威严都没有。偷偷看了陆凌天他们一眼,见陆凌天他们并没有嘲笑的意思,乌帕心里这才好受些。 大祭司! 陆凌天看着大祭司,微微地一礼。 大祭司点了点头,道:族长已经将你的事都告诉我了! 陆凌天强自压着喜意,显得风轻云淡地说:大祭司愿意出手么? 陆凌天心里蹦的紧紧地,生怕大祭司说一个squo;不rsquo;字。 族长既然发话了,老朽自然要给个薄面! 大祭司的声音很苍老,却又给人一种很有力的错觉感。 陆凌天脸上的喜意终于潜藏不住,一下子就释放出来,那一刻在陆凌天的周围,仿佛一瞬间开满了花朵,众人都觉得一股芳香袭来,说不出的舒爽。 蛮柔的心,痛苦却又快乐着。好久好久,她都没有看到陆大哥这么快乐了,只要陆大哥快乐,让她做甚么,她都是愿意的。 出发吧! 看着蛮族的战士都分批的前往蛮荒神邸,大祭司法杖一指蛮荒神邸,道:前往神邸! 前往神邸! 大祭司法杖一挥,充满着苍茫之感。 大祭司,父亲不去吗?乌帕四下里看了看,却没有看到族长,不禁很是疑惑的问道。 大祭司苍老的声音传来:自有玄机! 陆凌天目光闪动,看着大祭司,然而大祭司的脸颊一如先前的苍老,什么特异的神色都没有,陆凌天心中不禁疑惑不已。大祭司说的自有玄机,究竟指代地什么? 那个妖异的族长,又在策划着什么? 这个号称野蛮战斗的种族,愈发的让陆凌天看不透。 不过,那些事情,应该不是自己所担心的。陆凌天心想,复活沈瑶,自己做到答应族长的承诺之后,就离开蛮荒之地,管他什么算计,什么秘密! 第19章:神邸 大祭司法杖一挥,在他们的脚下,出现一朵浓云。 浓云软如棉絮,脚踩在上面,整个人都觉得轻飘飘的。 浓云载着大祭司与陆凌天他们,跟在蛮族战士的后面,缓缓地向蛮荒神邸行去。 茫茫的黄沙之中,一支雄壮的队伍,发出震天的呐喊。 在这呐喊之中,众人的血性,似乎被彻底地激发了。 就算前方,无比的凶险,他们也要挺立向前。 这是一群悍不畏死的战士,战斗,是他们的荣耀! 不愧是镇压妖族世界的族人!楚申斗看着下方的蛮族战士,个个都是战气冲天,数万战士的战气聚集在一起,几乎可以冲破云霄,直捣苍穹,楚申斗赞叹不已,这是一批精钢铁骨的慨壮战士! 不错,我蛮族的战士,没一个懦夫!乌帕哈哈大笑,听到楚申斗称赞他的族人,乌帕心花怒放! 蛮族的战士,都是在与妖兽的厮杀之中成长起来的。从六岁开始,他们就要随着族里的勇士去与妖兽厮杀,能够活下来、成长起来的,才是真正的大地勇士!大祭司苍老的声音显得极为的悲凉,那些弱者,都被妖兽杀死了。能够活下来的,俱是万里挑一的战士! 陆凌天、楚申斗一鄂,惊异不已。 两人看向乌帕,却见乌帕点头,心中都是不由自主的叹了一口气。原来,这么一支强大的种族后面,竟然掩藏着这么悲惨的事迹。 蛮柔更是脸色苍白,紧紧靠在陆凌天的身上,娇躯瑟瑟发抖。 战 仿佛应和着大祭司的话,密密麻麻的战士齐声怒吼,声音一波一波袭来,仿佛鼓槌一样,一击一击地打在陆凌天他们的胸口上。他们的胸口,传来莫名的疼痛。 这些,都是用血铸就的战士! 陆凌天心中充满了敬佩,这是一支伟大的种族! 望着蛮荒的天空,那暗沉沉的颜色,似乎有暴风雨袭来的征兆。 突然之间,陆凌天的心中,生出一股不好的预感 蛮族的战士依旧潜行着,轰隆一声,天边一道雷霆划过,照亮整片蛮荒的天地,瞬息之后,倾盆大雨落了下来。 大雨倾盆,犹如九天银河倾泼! 一众蛮族的战士挺直了身子,在雨中前行,嘹亮的喊声依旧不息。 大祭司法杖一撑,在浓云的上面,出现一片淡淡的红光,那倾泼的雨水打在红光上面,红光荡起一丝涟漪。 下大雨了! 蛮柔呆呆地看着暗黑的天穹,心中有些害怕。 楚申斗惊异道:这场雨来的好生怪异! 陆凌天若有所思的说道:更大的雨,还没有到来 大祭司道:快了! 雨势疯狂,下了差不多一个时辰,依然没有停歇的意思。 雨水落在黄沙地上面,将周遭尽数打成泥泞,蛮族的战士在泥泞之中行走,行动受到阻碍,速度已经慢了许多。 轰隆 闪电在天边擦亮,分出无数的电芒,在暗沉沉的虚空里面游走,构造出一张狰狞可怖的天穹。 在闪电出现消失的瞬间,陆凌天似乎看到,血腥的意味,在缓缓地蔓延。 在暴雨的倾泼下,一座孤独的庙宇,立在蛮荒的中心。 陆凌天眼中射出两道实质性的光柱,射在那座庙宇上面。 那是一座黑色的庙宇,外面纹着荒凉的纹路,与周遭空无一物的景象异常的相符。 那,便是蛮荒神邸吧! 陆凌天心一下子揪了起来! 每一颗微粒,似乎都要高声吟唱了! 沈瑶的复活,已经就在瞬间了! 杀 突然之间,好似梦幻一样,在那神邸的另一边,同样的一只慨壮的队伍冲了过来。 那是一群野蛮的战士,每一个都是赤条着上身,手上拿着不同的兵刃。他们披散着头发,头发随着身体的节奏甩动,一股难言的野性,从那群战士的身上传递出来。 那群战士二话不说,一上来就大吼一声,结成战斗的阵势,排山倒海的向乌氏一族的战士杀来! 杀! 天穹,都响彻着杀伐之音! 怎么回事?乌帕眼睛睁得大大的。 楚申斗也是吓了一跳,急道:前面打起来了! 大祭司苍老的眼睛盯着前方,似乎看穿了漫天的雨水,看到了交战的中心。 陆大哥,我怕!蛮柔挽住陆凌天的一只臂弯,怕怕的躲在陆凌天的背后。 陆凌天柔声道:有陆大哥在此,没有谁能伤害你! 乌帕,去战斗吧!大祭司法杖一指,带着乌氏一族的子弟,去寻找属于蛮族的荣耀吧! 被大祭司法杖一点,乌帕的身体,似乎充了气一样,涨大了一圈。从乌帕的身体里面,陆凌天似乎感受到了一股惊心动魄的力量。 乌帕纵身一跃,身体舒展,在倾盆的暴雨下面,滑出一条优美的弧线。 那一刻,一道闪电打在乌帕的身上,乌帕身体一抽,闪烁着电芒,犹如天神下凡,惶惶不可逼视! 乌帕冲入战场之中,在暴雨之下,生生冲出一条血路,带着乌氏一族的子弟,横扫另一只队伍。 杀 倾盆的暴雨,掩盖不了杀伐的怒吼! 数以万计的战士在暴雨里面冲刷,一具具的肉身疯狂的撞击 暗沉沉的天宇之下,那流淌的雨水,都带着暗淡的红色。 无尽的野蛮之气,冲破暴雨的击刷,从天穹引来隆隆的霹雳,在战场八方激射! 好强大的战士!楚申斗惊讶不已,想不到在蛮荒之地,还有能够匹敌蛮族的战士! 你错了,在蛮荒之地,没有哪一只种族能够匹敌蛮族!大祭司的声音枯槁的传来。 楚申斗手指着下面激烈的战斗,说道:可是,下面的那一只种族,却能和蛮族拼斗! 陆凌天道:楚师兄,那一只种族,同样属于蛮族! 楚申斗眼睛瞪得大大的:这是怎么一回事? 那是蛮族的另外一只氏族squo;蛮rsquo;字一族。从那些蛮族的气息,还有他们过来的方向,陆凌天就推断出了,那与乌氏一族的战士战斗的,一定是蛮字一族的战士。 第20章:争斗 在蛮族之中,也仅有这两只种族能够对拼了! 楚申斗不明白其中的原因,眼睛睁得大大的,看着陆凌天,想要从陆凌天那儿得到一个解答。 可是陆凌天仅仅只是知道那是squo;蛮rsquo;字一族的战士,对于两大氏族为何战斗,却是一点儿都不明白,自然也不能够回答。 陆凌天看着大祭司,大祭司选择今天出关,定是有些深意的。 而两只种族平日里没有战斗,却在今天一起到达蛮荒神邸,相互大战,定然隐藏着许多的东西。 所有的一切,都与蛮荒神邸有关! 大祭司看着远方的战场,说道:这一战,如果能够胜利,老朽就将这一战的因果告诉你! 这一战打完,恐怕要很长时间吧!楚申斗看着两边旗鼓相当,虽说蛮字一族占据了偷袭之利,但是乌氏一族的底蕴毕竟在那儿,只是先前乱了片刻,此时的阵形也已经凝聚完全了。 杀! 倾泼的暴雨,轰隆隆的灌了下来。暴雨倾泼的声音,犹如九天玄雷炸响,震得众人耳膜发麻。 可是,这暴雨倾泼的声音,比起战斗的咆哮,却差的远了。 那一声声怒吼,彼此连绵,简直像是组成了雷霆的利刃,在天宇猛烈的拉扯,又似乎利刃,在众人的心口摩擦,一下一下的,几乎要把众人的心都给磨碎。 陆凌天看见蛮柔脸色苍白,知晓蛮柔面对这惨烈的状况,有些承受不住。本想将蛮柔收进自己的虚幻世界,可是蛮柔坚决不同意。当即催动大梵天般若,在蛮柔的体内游走一番,为蛮柔除去不适之感。 蛮柔温柔地看着陆凌天,她知道,或许今天,就是她能跟陆凌天亲近的最后一天。一旦陆大哥的爱人复活,那个沈瑶姑娘要是不喜欢自己,自己就再也不能跟陆大哥在一起了。 她是多么的珍惜每一刻,因为,就算是见证着惨烈的战况,也不愿离开陆凌天的身边。 大祭司,这一战,你有把握取胜吗? 蛮柔有心事,陆凌天同样有心事。如果这一战乌氏一族落败,蛮荒神邸就落入蛮字一族的手中,倒是蛮荒大祭司根本不能进入蛮荒神邸,复活沈瑶,也就成了笑话。 谋事在人,成事在天! 大祭司拄着法杖,看着战场,脸色一如平素,没有一点变化。 不成,这一战,一定要取胜! 陆凌天拳头握紧了些。 不管蛮字一族处于什么目的要占据蛮荒神邸,为了沈瑶复活,陆凌天一定要协助乌氏一族取胜。 孽兀兽,出来!陆凌天手一招,在暴雨之下,一尊生就鳞片的妖兽出现在面前,陆凌天飞身上了孽兀兽的背脊,道,这一战,必须胜! 陆师弟,等我!楚申斗纵身一跃,来到孽兀兽的身上,说道,我们两兄弟,同进同退! 陆大哥,我知道无法阻挡你,我也不会阻挡你。我只要你答应我,带上我,好吗?就在陆凌天跳上孽兀兽的一刹,蛮柔竟也跟着上了孽兀兽的背脊,在陆凌天的耳旁梗咽道,不要丢下我,陆大哥,你答允我,无论在什么时候,都不要丢下我! 蛮柔泫然欲滴的面孔,在陆凌天的面前摇晃,陆凌天心中满不是滋味。 好,柔儿,我带上你! 抱着蛮柔愈来愈软弱的身躯,陆凌天狂吼一声:我们一起去战斗! 嗯,陆大哥,我们一起去战斗!蛮柔的眼中噙满泪水,轻点着额头说道。 孽兀兽嗷叫一声,口中喷着妖火,似乎感应到陆凌天的想法,化作一阵旋风,向那战斗的中心冲去! 为了沈瑶,陆凌天必须帮助乌氏一族夺回蛮荒神邸! 法诀施展,无数的剑华,在前方凝聚成一个剑阵,向前一推,那些凝聚的剑意,均是卷起一道残影,狂风卷落叶一般的向蛮字一族的战士卷去。 八荒剑,镇压八荒! 在陆凌天出手的同时,楚申斗催动八荒剑,漫天匝地的镇压下来。 八荒剑的领域充斥着一股混沌之气,仿佛镇压苍穹,重启洪荒一样。 在领域的克制之下,无论是蛮字一族还是乌氏一族的战士,速度都不可避免的受到了影响。但是陆凌天的剑阵,在八荒剑的领域里面,却是如鱼得水,得到了领域之力的加持,更加的如风如电,摧毁空间,割裂风火。 战! 在陆凌天剑阵的侵袭之下,几个蛮字一族的战斗都被射成窟窿,鲜血撒了一地,就连暴雨都冲刷不去。 那蛮字一族的战士,见到战友战死之后,不仅没有畏惧之感,反而更加的狂野。 数十个蛮字一族的战士,抡起钢叉,红着眼睛,嗷嗷叫着向陆凌天冲来。 陆凌天目光闪动,这些蛮族的战士,跟自己本来无冤无仇,可是为了沈瑶的复生,他们只能死了! 心中一想,手上一拍孽兀兽,孽兀兽眼睛不屑地瞥了那些蛮字一族的战士,随后懒洋洋地张开嘴巴,呼的一下,熊熊燃烧的妖火喷了出去。 在漫天的暴雨之下,那妖火不仅没有熄灭,反而更为的熊熊热烈。似乎战斗的热血,在暴雨的冲刷下,愈发的强盛! 呼呼呼! 妖火卷在蛮字一族的战士身上,直接将那蛮字一族的战士烧死。 那被火烧的痛呼声,本来极为的惊天动地,可是面对雄浑豪壮的战斗之声,依然被压了下去。 陆师弟,单单我们两个的力量,对于这场战斗,根本起不了什么作用!在陆凌天出手击杀蛮字一族战士的时候,楚申斗也杀了几个蛮字一族的战士。然而看到那密密麻麻的蛮族战士,楚申斗知晓,自己两人便是再怎么杀下去,也起不了多大的作用! 陆凌天低沉着声音道:不管杀多少,总之这一场战斗,只许胜,不许败! 只许胜,不许败! 陆凌天站在孽兀兽上面,真元涌动,仰天长吼。 那一刻,体内的百万亿微粒觉醒,齐齐呐喊。 只许胜,不许败! 虚空的每一处,似乎都响起陆凌天雄壮的嘹啸! 轰隆,闪电滑落,惊起强烈的爆炸。可是这爆炸相对陆凌天的声音,却是弱了许多。那一刹,所有人都听到了陆凌天的嘹啸,闪电霹雳的声音,被他们直接忽视了。 只许胜,不许败! 乌帕狂野的说道。 只许胜,不许败! 所有乌氏一族的战士,都在尽情地呐喊! 气势高涨,仿佛冲破了漫天暴雨的压抑。 战! 倾泼的暴雨之下,战斗的声音,如浪潮一般,生生不息。 第21章:蛮字高手 杀了那个外族人!数个强大的蛮字一族的战士看到在陆凌天的嘹啸之下,乌氏一族战士士气大涨,隐隐有压制本族的趋势,均是对陆凌天深恶痛疾,歹毒地看着陆凌天,心中对陆凌天已经打了一个squo;死rsquo;的烙印。 刷! 陆凌天耳朵一动,从那混杂的声音里面,他听到了一个极为细微的破空之声! 他搂住蛮柔的腰身,纵身一跃。 嗖! 当陆凌天刚刚跃起的时候,一只火红的箭,从他刚才所在的地方射了过去。 蛮柔吓了一跳,随后感受到在陆凌天的怀里,眼睛又迷离起来。 杀! 一个身穿兽衣的壮士猛地一蹬地,身体立时弹了上来,抡起钢叉,就向陆凌天刺来。 暴雨刷刷,更为此人的攻击增添了气势。 陆凌天手指幻化,一缕剑意在手中诞生。 随后陆凌天手指一弹,那缕剑意离指,迎风而涨,越变越大,等到了跟那个蛮字一族的战士相接的时候,那抹剑意已经涨到了十丈的大小。 十丈大小,光华流动的剑气,切入那个战士的身体,犹如切豆腐一般。 滋的一下,那个蛮字一族的战士,身体化为两半! 那一刹,陆凌天神勇的姿态,生生烙进了每个战士的心底! 可恶的修士,我要你为你的狂妄,付出该有的代价。蛮字一族那边,原本只在观战的一批人里面,一个两米多高的战士狂吼一声,提着两个小山一般的铁锤,咬牙切齿地咆哮。 蛮褚,你的实力勉强堪比上道三重的妖兽,面对这个小子,占不了多少上风! 其中一个神态狰狞的战士说道。 这个修士必须死!蛮褚鼻孔里面喷出两条长长的白气,白气犹如利箭一样射了出去,就连那倾泼下来的雨水都不能摧毁这两条白气。 对,这个修士,必须死!又一个满目腥然的战士说道,我蛮戈率领蛮字一族征战多年,从未见过有哪个修士这么可恶! 蛮褚咆哮道:可恶的修士,不杀死他,不足以泄愤! 这样吧,我们几个盯着蛮荒大祭司,你们两个出手,去杀死那个修士!那个神态狰狞的战士说道,你们两个小心些,修士的一些术法十分厉害,最好不要给他时间凝聚术法! 蛮褚跟蛮戈都是点头不已,点头之后,两人又都是有些担心地看着狰狞男子,说道:蛮水,单单你们几个,有把握盯住蛮荒大祭司吗?要是这个老不死的催动禁忌之术,这场战斗,我们就败了! 蛮水狰狞的脸上掠过一缕忌惮,目光如电,射向蛮荒大祭司那儿。大祭司似乎有所感应,苍老的目光与蛮水挑衅性的目光射在一起 良久,蛮水觉得对方的眼神深不可测,讪讪的收回目光。 这个大祭司,能够催动蛮荒神邸禁制力量,是我蛮字一族最为头疼的存在。蛮水哼了一声,要不然族长也不会派我们最为强大的十个蛮族战士前来拦截了! 不过,此时战斗正自激烈,这个老不死的没有时间施展禁忌之术!蛮水话锋一转,狰狞的脸上现出诡谲的神色,哼,这个老不死的,肯定不敢施展禁忌之术的,除非他不顾这些乌氏一族的族人了! 听到蛮水这样说,蛮褚他们两个这才安心。两人目光瞥向在蛮字一族中游走的陆凌天,嘴角多了一抹诡异的笑意。 刷! 轰隆! 就在两人身子动弹的瞬间,天穹似乎有所感应,轰隆两道闪电滑落,暗黑阴沉的天色,陡然间多了一抹耀眼! 蛮褚跟蛮戈凶狠的神态,顿时印在了耀眼的闪电之下。 两人所过之处,都是出现一条虚无的空间断流。 蛮荒神拳! 转瞬之间,蛮褚就已经抢到陆凌天身边的不远处。 只见蛮褚的脸上,挂着凶悍的神色。他身子骤然一停,都有的力量,都在这豁然停下来的时候,都融入右拳之中。 那一只强劲的臂弯上面,仿佛传来无数兽魂的咆哮,无数咆哮的兽魂力量,组成强大的力量,轰隆向陆凌天袭来。 呼 蛮褚出手的时候,蛮戈并不停歇,继续向陆凌天冲击。 他们两个配合的天衣无缝,只要陆凌天接下蛮褚的攻击,那么就没有时间抵挡蛮戈接下来狂风暴雨的攻势。如果陆凌天紧守蛮戈,那么面对蛮野全力一拳,绝对承受不下来。 两个蛮族的战士,已然算计好了。 一招,只消一招,他们就要解决这个杀了数十个蛮字一族战士的修士! 蛮柔惊惧至极,在对方两个战士还没有攻来的时候,那股蛮野的气劲,就已经冲袭过来。比起周遭战士的蛮族战士,这两股蛮劲,更为凌厉,更为骇人! 柔儿,退后些! 在这万分危急的时候,当陆凌天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蛮柔心中的惊惧,一瞬间就消失了。 陆凌天站在孽兀兽的头顶,双手一滑,一面魔意森然的磨轮,出现在手中。 滋滋,磨轮出现的瞬间,陆凌天周遭的虚空,尽数被腐蚀,那被腐蚀的空间之力,全部融入磨轮里面,磨轮变的愈发伟岸。 轰 那蛮荒神拳携来无尽的蛮兽冲击,轰隆打在寂灭磨轮上面,陆凌天双臂紧紧支撑着磨轮,一步也没有后退。 蛮戈脸色一喜,这个修士被蛮褚牵制了,根本没有空隙出手,自己趁机,正可以击杀他。 这么一想,蛮戈的速度愈发的迅疾,几乎在陆凌天刚被蛮荒神拳牵制的时候,就冲到了陆凌天的身边。蛮戈提起拳头,对着陆凌天的额头捶去。 他的眼睛,仿佛看到了陆凌天脑浆迸裂,鲜血横流,倒在地下喘息的场景。 然而,一拳打了过去,竟然没有打到陆凌天的额头! 蛮戈惊异不已,耳中听到一声咆哮,背后一痛。蛮戈瞬间惊醒,一个翻转,挣脱背后的束缚,落在旁边。 嗷 孽兀兽的咆哮传了出来。 刚才,正是孽兀兽卷住了蛮戈的身体,使得蛮戈的拳头没有打中陆凌天。 陆凌天冷眼觑着蛮戈,就在对方两人出手的时候,他就已经看出了对方的计谋。不过陆凌天不动声色地暗自叫孽兀兽沉住气,等到对方掉以轻心的时候,给对方一个痛击。 故而孽兀兽才没有拦截蛮戈,直到蛮戈的拳头要击中陆凌天,有些大意的时候,孽兀兽才出手。乍然出手,顿时将蛮戈的背后抓了一大块血肉。 第22章:一对二 陆凌天双手猛地旋转,挡在蛮荒神拳上面的磨轮猛地旋转起来,磨轮上炼狱的群魔随着磨轮的旋转,愈发的张牙舞爪,肆掠无惮。 噱噱噱,肆掠的群魔对那些兽魂拼命地撕咬,将那些兽魂撕成漫天的碎片,和着雨水落在泥泞之中。 众战士朝陆凌天那儿看去,只见在陆凌天的周遭,群魔弥漫,仿佛成了炼狱的所处。 众人的心底,不禁一个冷颤突起! 那是什么? 是地狱的恶魔吗? 一众蛮族的修士均是惊骇的盯着陆凌天,眼中的男子,看起来温尔儒雅,可是一旦施展手段,却是如此的惊天动地,比起他们这些个雄壮的汉子,显得更加的恐怖! 一时之间,众人的气势被夺! 蛮褚也是一怔,随后舔了舔嘴唇,狞笑道:很好,我就是喜欢这样的对手!身子一个翻转,继续向陆凌天欺上。 蛮戈同样不甘落后,被孽兀兽偷袭一下之后,蛮戈谨慎了许多。不仅注意着陆凌天,同时也注意着孽兀兽。 陆凌天冷冷盯着蛮褚跟蛮戈,这两个的实力,都是跟上道境第三重中期的修士差不多。每一个都是蛮族之中的精英,跟孽兀兽的实力差不多,比起现在的自己,还要强大一些。 看来自己的情况,有些不妙! 蛮柔躲在陆凌天背后,娇柔地说道:陆大哥,柔儿相信你,一定能够打赢他们两个的! 听到蛮柔的声音,陆凌天心中有些担忧;heip;heip; 一时之间,陆凌天心神有些恍惚! 嗤! 一支钢叉,嗖得一下,射在孽兀兽的脸颊上。 吼 孽兀兽浑身都是鳞片,防御力惊人,唯独脸颊上面没有鳞片守护,背这钢叉一射,丑陋的脸上鲜血直流。 妖兽,受死! 蛮戈卷起倾泼的雨水,猛地向孽兀兽袭来。 原来刚才的一击,正是蛮戈挥出的钢叉。蛮戈在孽兀兽的手上吃了亏以后,知晓孽兀兽的厉害,要想对付陆凌天,必须先毁掉陆凌天的这个squo;牙齿rsquo;。当下蛮戈就从一个蛮族的战士手中夺过钢叉,猛地一刺,刺进孽兀兽的脸颊。 同时蛮戈急速向前,欲要在孽兀兽没有反应过来之前,一脚踹在钢叉露出的半截上面,将钢叉尽数踹进孽兀兽的脸颊里面。 陆凌天心生感应,瞬息之间,就推算出了蛮戈的想法。 心中一个冷笑,孽兀兽身为妖兽之中的强者,又岂会被对方这么轻易的暗算? 果然,孽兀兽狂吼一声,口中喷出熊熊燃烧的妖火,在暴雨的侵蚀之下,这些妖火不仅没有熄灭的迹象,反而更加的雄壮,更加的炽热难当。 面对那汹涌澎湃的妖火,蛮戈心有忌惮,不敢冲击,而是一个翻滚,避开那些妖火。 争取到了这个时间,孽兀兽真元一震,脸颊的钢叉反射了出去 蛮荒神拳! 就在蛮戈对孽兀兽发动攻击的时候,蛮褚也是瞅准时机,再次施展蛮荒神拳,无尽的妖兽如潮,向陆凌天涌来。 寂灭磨轮旋转,万千的恶魔在陆凌天的手心,组成次序井然的队伍。随着陆凌天冷冷地一喝,向蛮褚冲去。 滋滋滋 万仙诀在虚空行走,腐蚀的暴雨、虚空,都化成了虚无的一片! 轰隆 无尽的兽魂与恶魔,在对战的中心轰击,气浪席卷出去,那儿交战的战士,都被气浪冲开,在高空之上翻了几个跟斗,方落下来。 杀 两股气浪轰击的时候,蛮褚长长的一声咆哮,身子如电一般冲起来,继续向陆凌天靠近。 陆凌天战意澎湃,一声长啸,随后身子便跳起,在虚空行走,每一步,都是玄妙的轨迹。 蛮褚本来想要冲到陆凌天的面前,与陆凌天肉搏的。可是到了近前,却发现陆凌天已然消失了,只剩下残影在周遭徘徊。蛮褚想要出手去抓取,可是当手指抓到那些残影的时候,残影如同流水一样,从蛮褚的指尖滑落。 蛮褚一惊,面前的男子,只是一道影子么? 陆凌天的身子,附和着空间的律动,仿佛与空间融为一体。 万仙诀! 虚空里面,传来无数重重叠叠的声音。 那一刹,空间猛地摇晃起来,尤其是蛮褚身边的一寸空间,仿佛被生生抽离出去了。一股难言的滞窒之感,在蛮褚的心中阻塞。 蛮荒神拳! 蛮褚长吼一声,脸孔满是通红的神色!他把气息提升到了极致,欲要破开空间的封锁。 你逃不掉的! 冷峻的声音,从虚空里面传了出来。在暴雨击刷之下,这道声音显得愈发的威势凌人! 话音一落,四面八方,无数空间螺旋波纹,疯狂的向蛮褚绞去。 每一道螺旋波纹,都是空间之力完美的衍变! 滋! 那些空间螺旋轰击在蛮褚的身上,蛮野的身上立时荡起丝丝的涟漪,皮肤向里面挤了挤! 陆凌天不禁咂舌,好强大的身躯! 自己万仙诀全力催动,竟然破不开对方的身躯! 陆凌天却不知道,他的心里惊骇,根本及不上蛮褚心中的惊骇! 那些绞杀的空间螺旋,虽然没有破开蛮褚的身躯,余威透过肌肤,却是重重绞杀蛮褚的体内,痛的蛮褚撕心裂肺一般。 死! 蛮褚眼睛发红,如同一头野兽,狂野的咆哮! 好,让你如意! 陆凌天冷笑一声,那些空间螺旋,虽没有伤到蛮褚,可是暂时的控制了蛮褚的身躯,让蛮褚不能轻易的动弹。得了一个这么好的时机,陆凌天岂会错过? 抡起拳头,陆凌天刷得一下,就是向蛮褚的脸颊打去! 嘭! 蛮褚只觉脸上一震剧痛,脑海甚至都有些恍惚起来。 怎么可能,一个修士的肉身力量,怎么可能有这么强大?蛮褚圆睁的眼睛里面,满是惊异的神色! 然而由不得蛮褚不信,陆凌天下面的一拳,直接打落了蛮褚的两颗牙齿! 可恶,你这修士,我要将你 话还没有说完,陆凌天的一拳正好过来,将蛮褚下面的话给拦在口中。 蝼蚁一般的修士,死,你必须死 第23章:猪头褚 蛮褚猛地挣扎,可是那空间螺旋,却是不停地旋转,将蛮褚的手臂、大腿都给卷住了,根本不给蛮褚出手的机会。 嘭嘭嘭 陆凌天都不知道自己打了多少拳,不过看到蛮褚肿的跟猪头一样的脸,陆凌天就知道自己打的一点都没有客气。 洗,你必须洗 那个蛮褚似乎牙齿漏风了,连个squo;死rsquo;字都说不出来,只能说成squo;洗rsquo;。陆凌天明白对方的意思,脸上虽是平淡的神色,可是心里着实乐开了怀。 蛮柔也是捂着嘴巴,笑靥如花。 洗什么洗,我看究竟是你洗还是我洗!陆凌天又一拳打在蛮野的脸颊上面。 啪! 蛮褚脸颊的骨头,终于传出啪的一声。 断了一根骨头! 陆凌天舒了口气,对方的身躯,强大的超出自己的想象。自己现在的实力,虽然真元不够,毕竟肉身的力量也不弱,饶是如此,打断对方脸颊的一根骨头,都废了不少时间。 蛮褚的眼睛,火花四溢,简直可以将漫天的雨水灼烧带尽! 哈哈哈 乌氏一族的战士,看到蛮褚狼狈至极的模样,均是放声地大笑,笑声此起彼伏,与征战的声音混杂在一起,愈发的刺耳! 远处观战的那些蛮字一族的战士,眉头均是骤起。蛮火说道:这个修士,很不简单,任由他狂妄下去,恐怕蛮褚那些蠢货就交待在那里了! 一个修士,胆敢来我蛮荒放肆,活的不耐烦了!又一个两米多高的战士冷笑道,蛮水,让我前去击杀那个修士! 蛮水思忖良久,阴沉地脸色一直犹疑未定,直到听到战场上的笑声,方下令道:蛮蛇,你要小心些,千万不可着了那个修士的道! 放心吧,我一定提着那家伙的人头来见!蛮蛇纵身一跃,犹如虎啸山林,凛凛有威。 而此时在乌氏一族那边,拄着法杖的大祭司苍老的面容露出一抹笑意,喃喃:陆凌天,你倒是让老朽刮目相看!看了眼蛮字一族那边,见蛮蛇上场,脸上的笑意愈发的明显。 陆凌天,如果你能够再度拉上一个,老朽我就有绝对的把握,结束这场战斗! 蛮荒大祭司轻轻握着法杖,喃喃说道,苍老的面容,一直盯着陆凌天。 不好! 感受到寒风袭来,陆凌天看向蛮字一族那边,只见一个雄壮的战士,携着爆炸的气势,狂风暴雨的袭来。 瞬息之间,那个战士就穿梭无数的战士到达陆凌天的身边! 砰! 嗤! 蛮蛇拳头如爪,向陆凌天撕来! 陆凌天身子一偏,蛮蛇的一爪成空。只见蛮蛇并不停留,而是握爪成拳,横扫出去。 陆凌天双手挡住那只手臂,轰来的气劲震到身体上面,陆凌天身子被迫后退数步。 这个战士的力量,也是上道三重的中期! 那人一击击退陆凌天之后,并不追击,而是猛地一扯,对着那些固定在蛮褚身上的空间漩涡不停地拉扯。而蛮褚也是狠劲地挣扎,在两人的合力之下,须臾之间,那些束缚在蛮褚身上的空间漩涡,便即破开消失。 修士,你洗定了! 蛮褚顶着猪头,对陆凌天说道。 陆凌天冷声嘲笑:那好,我倒要看看我怎么洗! 故意学蛮褚说话,就是为了扰乱蛮褚的心性。一个心性被扰乱的战士,将不那么可怕! 蛮褚,出手! 蛮蛇懒得跟陆凌天多说,刷的一下,将暴雨惊起一条长长的浪花,向陆凌天追来。 蛮褚对陆凌天怨恨至极,更加卖力的出手,与蛮蛇一左一右,向陆凌天夹击而去。 蛮褚虽然被陆凌天打断了一根骨头,但是战斗力还在,比起之前,差不了多少。面对这两个强大的战士,陆凌天的心思愈发的沉重。 然而,这是一场不能失败的战斗! 陆凌天双拳紧握,一声长吼,身躯一分为二,二分为三,三分千千万万,从四面八方包围二人。真身则是坐落在那万千的化身中间蓄势,随时准备致命一击! 我舍身大悲,化解百万亿劫生死重罪 散发在虚空之中万千的虚影,齐齐梵唱起来。那声音犹如梵花堕影,纷扰不息,在虚空交织,组成声音的海洋,向蛮褚、蛮蛇二人涌去。 一个个散发着金辉的经,从陆凌天化身上面涌出,组成一篇篇的经世界,庄严的气象从那经世界里面逸散出来。 蛮荒神拳! 蛮褚红肿的脸孔一声咆哮,身子骤然拔起,在暴雨之中穿梭,腾挪转闪,速度催发到了极致! 吼! 随着蛮褚的蓄势,蛮褚的身体上面,多了无数虚幻的兽魂,那兽魂形态万千,各自不同,仿佛从蛮褚的体内活了过来。在这个兽魂的加持之下,蛮褚的气势愈发的狂野,横冲直冲,竟然将陆凌天位于虚空的幻影直接撞的粉碎! 蛮蛇脸上闪过残酷的神色,与蛮褚相对,从另外一个方向,向陆凌天袭杀过去。 蛮蛇没有蛮褚出手的气势,然而,在那身体移动的瞬间,闪烁出的一股杀机,让陆凌天对这个蛮蛇,丝毫不敢掉以轻心。 道法自然,推演无穷,凝聚河流,化为天演 陆凌天的脚下,突然出现一条浩浩荡荡的河流。河流里面,冒出无数梦幻似的国度,仿佛浩瀚的史诗一样华美。 咚 蛮荒神拳打入陆凌天脚下的天演之河里面,一瞬间,无数演化的国度破灭 哈哈哈 看到陆凌天的绝学被自己轻易地破掉,蛮褚大为舒心,猪头似的脸上露出爽快的笑容。 你笑得太早了!陆凌天冷冷地一喝,手指一点,那些破灭的国度,奇迹般的重新组合起来。甚至以更为强大的反扑之势,将蛮荒神拳演化的无数兽魂困在里面。 那些兽魂左冲右突,仰天长啸,就是无法突破天演之河的束缚。 滋! 蛮蛇的一拳,轰破无数幻影,直达陆凌天的身旁。 这个蛮蛇,时间看的极准,拳头到达的瞬间,正是陆凌天全力对付蛮褚的时候,根本来不及反应。 嗖! 蛮蛇全力的一拳,仿佛打在空气上,那种无力的感觉,让蛮蛇的臂弯好一阵的酸麻。 蛮蛇怒目圆睁,满眼惊异地盯着面前的陆凌天。自己明明一拳打在陆凌天的身上,可是为何却没有碰触到陆凌天的身体? 微末之计,也敢拿出来献丑! 陆凌天冷哼一声,腾出一个手指,向下一劈! 一面光斩,从虚空之中诞生,在诞生的瞬间,周遭的虚空,轰然坍塌! 狂乱光斩! 寂灭磨轮的演化手段! 蛮蛇大为失色,身子不停地后退,那面光斩逸散的气息,让蛮蛇这个久经沙场的战士,都生出了畏惧之感! 联想到这个陆凌天层出不穷的手段,蛮蛇心中愈发的忌惮。这个修士,究竟是什么人,为何拥有这许多神奇的手段? 陆凌天嘴角露出一抹笑意,从蛮蛇的神情看来,蛮蛇的气势已经被自己破了。看来自己刚才施展元磁神力,扭转虚无,让蛮蛇一拳轰在虚空,让蛮蛇觉得匪夷所思,从而破了蛮蛇的气势,倒是选对法子了! 面对这种级别的战士,想要用实力破除对方的气势,除非实力差距极大,一击就能震慑对方! 第24章:天演之河 可是,现在的陆凌天,明显不能。惟有取折中之计,用对方想不出来的手段,破灭对方的气势,这么一来,对方出手的时候,就会有所顾忌,实力便大打折扣。 自己击败对方二人的机会,已经来了! 陆凌天眼睛一亮,眼中那种平静的光华,都闪烁起来。 洗修士,我蛮褚一定要将你打为肉团! 蛮褚刷的一下,冲进了天演之河里面,与那些兽魂一起战斗。蛮褚手法极其的粗暴,在天演之河里面横冲直撞,将天演之河轰得浪潮席卷,在虚空迤逦乱游! 看到蛮褚遁入天演之河里面,陆凌天几乎要笑出来了。 本来还要一段时间才能拿下蛮褚,可是想不到对方竟然愚笨的进入天演之河里面,那是自己的领域,在那领域里面,蛮褚的实力被压制了,自己的实力得到加持,相较之下,对付蛮褚更为的容易。 陆凌天脚往天演之河里面重重一踏,河流里面的时空转换,蛮褚的身子顿时被转换到陆凌天的脚下。 陆凌天又是一脚,朝蛮褚的头顶踩下去。 轰隆,整条河流,狂野的震动起来。 蛮褚率领兽魂正自爽快地打破那些天演国度,忽然间一股巨大的力量灌入头顶,在天演之河的加持下,那一脚的力量,比起陆凌天以往的一脚,更加的威势难当。 蛮褚立时觉得一阵眩晕袭来,脑海里面似乎冒出了无数的星星 蛮蛇见状不妙,收拾心情,闪电般的向陆凌天冲来。 陆凌天一脚踩在蛮褚的头顶,冷眼看着蛮褚,手指幻化,一道法印出现。 那法印如莲花一般缓缓开放,当蛮蛇冲到近前的时候,法印骤然绽放,暴雨之中,顿时多了一道逸散的剑阵,无数的剑气来回冲击,诡谲莫测的出没,常常在触不及防之下,向致命之处袭来。 蛮蛇的冲势生生止住,挥动着臂弯,扭转着身子,将那些诡异的剑气轰炸。 两个蠢货!远在蛮荒观战的处所,蛮水狰狞的面孔满是愤怒之色,两个人连手,竟然不是那些修士的对手,丢尽了我蛮族的颜面! 一个精英战士说道:那个修士手段层出不穷,比起我们以前见过的修士,厉害了许多。蛮褚他们两个被打了个措手不及,束手束脚,也难怪抵不过那修士! 哼! 蛮水重重地一哼! 蛮水,看了这么长时间,我把也那个修士大致手段摸清楚了,让我出手吧!那些修士说道,一炷香的时间,只要给我一炷香的时候,我就可以拿下那个修士的头颅! 不成,我们十个战士,是来牵制大祭司的,七个已经是最低的底限了,若再少一个,我们恐怕挡不住那老不死的!其中一个战士说道。 蛮水点点头,狰狞的面孔露出一缕难以抉择的神色:大祭司的恐怖,是族长一再叮嘱的事,不可因小失大! 说完这话之后,蛮水看见陆凌天又是一脚狠狠踩在蛮褚的头顶,眼角的肌肉忍不住一抽。 凭借精密的算计,压制了两大强者,陆凌天丝毫不敢放松。毕竟这蛮族的战士身躯异常的强悍,就算是站在那儿让自己打,短时间之内,自己也伤不了他们。更何况现在两人还在反抗,自己更加难以击杀二人了! 蛮族的强者,绝对不会坐视不理的! 陆凌天目光看向远处,暗沉沉的暴雨,挡不住他的视线。 在战场的边缘,一群蛮族战士正自观战。那群蛮族战士里面,有七尊强壮的战士站在最前面。 蛮族的功法特异,陆凌天根本无法感受出他们的实力。不过从那七个蛮族强者的神色看来,他们的实力,应该不在蛮褚、蛮蛇二人之下。 对方的强者数目不少,相较之下,乌氏一族,根本没有堪比蛮褚他们的强者! 作为蛮族最为强大的两支种族,陆凌天决不信乌氏一族没有这等强者。大祭司明明知晓有这么一场战斗,还不叫上乌氏一族的强者,这其中自有深意。 陆凌天思绪只是一转,就猜出其中的猫腻。然而此时他只在乎沈瑶能否复活,只要沈瑶复活,其它的一切,陆凌天都可以不在乎。 洗 蛮褚再一次回神,狠狠地砸动拳头,往上方砸来。 天演之河震荡起来,陆凌天站在河流上面,犹如一叶扁舟,随波逐流。然而这叶扁舟,同样给人岿然不动的感觉。两种对立的状态,在陆凌天的身上同时存在,众人都是大为震惊! 哼!让你反抗!陆凌天重重一踏,笑道,进来了,你还想出去? 脚底凝聚螺旋之力,灌入蛮褚的头顶,蛮褚的身子再一次被打的晕头转向。 杀 乌帕率领着乌氏一族的战士,气势高涨的杀着,蛮族的战士,相对气势就弱了一分。 毕竟陆凌天独斗两大蛮族的强者,还占了上风,对于蛮族气势的打击,不是一般的大。而对于乌氏一族,却是士气高涨,几乎每一个乌氏一族的战士,都是超常的发挥。 战斗,隐隐有了倾斜的趋势! 转眼看着孽兀兽跟蛮戈的战斗,旗鼓相当,谁都奈何不了对方! 而蛮柔站在孽兀兽上面,被孽兀兽保护的好好的。 陆凌天心情微微有些放松,只要坚持下去,乌氏一族就能取得胜利了! 陆凌天心情刚刚好的一刹,一股危机的感觉,从四面八方涌来。 陆凌天眼神扫视,在战场的边缘,两个强大的蛮字一族战士,如风雷一般,向自己杀来。 修士,明年的今天,就是你的祭日! 那声音摇摇震来,震得空间都颤动起来,那漫天匝地的雨水,也仿佛在那一刹停歇了。 蛮坎、蛮坷!快快击杀这个修士!看到有对方来助,蛮褚欢欣的叫道。 来人正是蛮字一族堪比法体修士的两个战士,蛮坎、蛮坷。本来蛮水忌惮大祭司,不想再出手了,可是眼见在陆凌天的打击下,蛮字一族的气势都被打了下来,时间一旦拖得久了,自己一方就败了。 第25章:幽冥之火 当下几人再三商鹤,终于决定快速出手,在大祭司禁忌之术还没施展的时候,击杀陆凌天。这样,胜利就会重新回到蛮字一族这边。 陆凌天又是一脚踩在蛮褚的头顶,震得蛮褚脑海昏沉。 就算是你们族长来,也救不出你! 陆凌天对着蛮褚一声冷哼,随即全身戒备的盯着二人,暗自催动法诀。 战斗,已经超出了陆凌天控制的范围,可是为了沈瑶的复活,他还要战斗下去! 暴雨倾盆不休,与这场战斗一样,仿佛永无止境! 啪啪啪,雨点轰隆打在地面,传出噼里啪啦的响声。在雨点的响声之中,还隐藏着,一种别样的杀机。 陆凌天眼睛一眯,对方二人,已经冲了过来! 自己手上的法诀,也已成形! 受死! 两人的身体,几乎是在一瞬间到达陆凌天身边,两只拳头袭来,无数的兽魂涌动,周遭的虚空,仿佛都凝滞了。 陆凌天暗自一笑,对方肯定是看了自己玩弄蛮蛇的手段,知晓自己对于虚空的操控很是厉害,这才一上来就封锁虚空,让自己无法逃避。 元磁漩涡催发,扭转虚无! 两位蛮族战士的拳头,如同轰进虚无之中一样,两人的拳头在其中对拼了一下,身子都是一退! 幽冥之火! 就在两人一退的时候,无数重空间,都燃烧起幽蓝色的火焰。这火焰冷冰冰的,没有一点温度。正是这没有温度的火焰,在暴雨的击刷下,愈发的熊熊。 蛮坎跟蛮坷都是一怔,无数幽冥之火燃烧的时候,他们仿佛进入了一个幽冥空间,四周都是幽蓝色的火焰漂浮,时不时的向二人飞来,二人不清楚那火焰的威力,都是闪身避开。 陆凌天的额头,已然噙满汗水! 汗水与雨水混在一起,顺着陆凌天冷峻的面容,齐齐坠落在地面。 蛮柔看着陆凌天冷峻,却又略微有些焦急的神色,心口只觉得一阵微微的疼痛。 陆师弟,你撑得住吗?楚申斗避开一众蛮族的战士,来到陆凌天的身边,紧张的寻问。 陆凌天缓缓点了点头。 突然之间,嘴巴喷出一口鲜血! 楚师兄,不要管我,快快率领乌氏一族击溃蛮字一族!瞧见楚申斗慌张的祭出八荒剑,欲要帮衬自己镇压四个强者,陆凌天连忙摇头说道。 楚申斗一怔,道:可是,陆师弟你,你受伤了呀! 我不碍事的!陆凌天叫道,快去! 镇压四大强者,非同小可。本来镇压蛮褚跟蛮蛇的时候,陆凌天还能勉强承受,随着时间的消磨,倒也能击杀二人。只是多了蛮坎跟蛮坷之后,陆凌天的压力陡增,四个强者攻击的反噬,也大了许多。 陆凌天承受不住,这才当着楚申斗的面孔喷出一口鲜血。 楚申斗还在迟疑,然而看到陆凌天的眼神冷峻射来,楚申斗心中有些惧怕,将八荒剑镇压在陆凌天的身上,便即再次向蛮字一族的战士杀去。 陆大哥,陆大哥,你千万不要有事!蛮柔含着泪花向陆凌天飞来,看到陆凌天喷血,蛮柔心如刀绞。 孽兀兽一声吼叫,尾巴抽开蛮戈,迤逦转动身子,追上蛮柔,带着蛮柔向陆凌天行来。 小白给孽兀兽的任务,就是保护陆凌天的安全,要是陆凌天出了个意外,小白还不剥了孽兀兽的皮!眼见陆凌天不敌,立时放开蛮戈,过来帮衬陆凌天。 蛮戈同样的清楚情势,也向陆凌天冲来,冷笑一声:我看你怎么抵挡? 蛮褚,我们一起出手,震破这些封印!蛮蛇大声吼叫。 蛮褚三人俱是狂吼着同意,四人仿佛回到最为巅峰的时刻,生龙活虎的轰击陆凌天布下的阵法封印。 陆凌天坐镇在那些封印之上,体内真元运行到了极致,镇压那些封印。可是那四人的实力实在太强了,以陆凌天一人之力,镇压这四个强者,受到反噬不是一般的大。 神魂深处,那种溢裂疼痛,再次袭来! 坚持! 陆凌天咬紧牙关! 轰 那四人的轰击,如浪击沙屿,一波未息,一波又起。陆凌天神魂之中溢裂的痛楚,亦是一波未息,一波又起。 哈哈,那个修士快到极限了,我们再加一把力,就能直接震死他!蛮褚顶着猪头似的脸孔,哈哈大笑。被陆凌天压制了这许久,如今看到陆凌天吃瘪,蛮褚全身都舒畅起来。 陆大哥,不要镇压那些封印了,你会死的!蛮柔哭喊道。 陆凌天苦涩一笑,自己要不镇压这些封印,蛮野他们出来,便会横扫乌氏一族的战士,占据蛮荒神邸。事情到了那样,自己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这半生的目标,就是复活沈瑶! 蛮柔见陆凌天不动弹,已经哭成了泪人儿,当孽兀兽到达陆凌天身边的时候,蛮柔跳到陆凌天的身边,刚要抱紧陆凌天的身子,就被一股力量弹开。 孽兀兽尾巴一甩,将蛮柔接了回来。 破! 蛮戈也到了陆凌天的身边,趁着孽兀兽接住蛮柔的瞬间,与蛮褚五人,同时轰击陆凌天的阵法,轰隆一声,阵法破灭,蛮褚四人狂野的冲了出来。 远古蛮荒的战士,你的族人,为了使命的荣耀,追随着您的步伐,依旧在永恒的战斗之中磨练。让您的荣耀,回归到族人的身上,让你们的力量,回归到族人的身上。 蛮荒的族人,将携带您赐予的力量,在天地之间踏出一条荣耀的使命! 就在蛮褚四人冲出来的一刹,茫茫的暴雨之下,苍老的声音,响彻在蛮荒神邸的四周。 神邸里面,一道光束贯穿上去,将天穹炸成混沌的一片,点点滴滴撒了下来,落在乌氏一族战士体内。那些乌氏一族的战士身躯顿时变大,气势慢慢地增长起来。 承受了那些碎片之后,整个乌氏一族的战士,仿佛都拥有践踏蛮荒的气势。蛮字一族战士在这股气势的压制之下,愈发的发怵,实力的发挥,减弱了许多。 阻止,快阻止这个老不死的! 蛮水怒声咆哮!与其余的四人,化作五道闪电,向大祭司冲来。 大祭司苍老的眼睛半眯着,嘴巴依旧在吟唱,从蛮荒神邸贯穿上去的光柱愈发的强大。似乎对于蛮水五人,大祭司根本不在乎。 第26章:禁忌之术 当蛮水六人冲到近前,拳劲漫天匝地的轰击下来,将暴雨都打的消弭之时,大祭司才缓缓挥动法杖,在法杖上面,形成一圈光幕,将那些气劲都挡在外面。 蛮字一族,你们一步错,步步错!大祭司的声音有些苍老,时机未到,你们便如此所为,简直是犯了弥天大罪! 你懂什么?蛮水怒吼道,老不死的,莫以为你是蛮族的大祭司,便可号令我蛮族。整个蛮荒之地,惟有我们蛮族称得上真正的战士,你们乌氏一族,算什么东西? 老不死的,快快停手,还能留你一命! 呵呵!大祭司枯槁的一笑,单单你们五个,如何是我的对手! 法杖再次一挥,大祭司后面乌氏一族的战士布列整齐地践踏出来,抡起兵刃,就像其中一个蛮字一族的战士刺去。 而大祭司却是法杖一挥,从法杖里面,射出五道颜色各异的光华,将另外的五人困住。 蛮水他们狠劲地挣扎,可是那束缚无形无相,不可捉摸,仿佛遵循着天道的变幻,根本不是蛮水他们能够猜透的。 困住蛮水他们五个之后,大祭司看着陆凌天,苍老的面容露出笑意来:小子,干的不错!原本面对十大蛮字一族的战士,大祭司一旦施展禁忌之术,为乌氏一族战士加持,那十个就会连手,打断大祭司的术法。 正是因为陆凌天挡住了四个人,孽兀兽挡住了一个,大祭司方敢肆无忌惮的施展禁忌之术,为乌氏一族战士加持。 得到了禁忌之术的加持之后,乌氏一族战士的战力大增,由原来的僵持之势,立时扭转到乌氏一族压制蛮字一族。 蛮褚他们见到这一幕,眼睛几乎要喷出火来了。 可恶!蛮褚怒火冲天,提着拳头,便向陆凌天冲来,修士,洗 所有的一切,都是因为陆凌天。要不是陆凌天出手,蛮褚他们绝对可以打断大祭司的术法。现在胜负已分,面对受了术法加持的乌氏一族,蛮褚他们必然不是敌手。 不过,就算打不赢这场战斗,也要击杀陆凌天! 不止蛮褚向陆凌天冲来,蛮戈、蛮蛇、蛮坷以及蛮坎,都是电光一样向陆凌天冲来。 五人的拳劲融为一体,劲意过处,虚空尽数坍塌,化为漆黑的一片。 陆凌天欲催动太清元道,扭转虚无,可是在绝对的力量之下,虚空都坍塌了,对方五人的力量,已经产生质变,可以攻击到虚无里面了。 被拳劲锁定,陆凌天知晓自己避无可避。 既然不可逃避,那便放手一搏! 陆凌天一声长啸,双手一滑,背后出现万千的虚影,一面梵唱,一面滑动寂灭磨轮。无穷的寂灭磨轮,影影幢幢,在陆凌天的面前组成密不透风的磨轮屏障。 而陆凌天手心一面横亘诸天的磨轮,则是化为一点,成为那些磨轮的中心,连接一切磨轮的力量。 轰 陆凌天周遭的虚空,忽地坍塌了! 这是对方的拳劲到达了! 陆凌天的脑海刚刚冒出这么一个想法,身体便是一震,那些挡在面前的磨轮溢裂了一会儿,便啪的一下,化为粉碎。 拳劲余威透过磨轮,嗤的一下,打在陆凌天的身上,陆凌天顿时觉得好像被连绵的山脉压顶一样,全身的每一寸肌肤,都透不过气来。 那股劲意,连绵不断的冲击,透过陆凌天的身体,击入陆凌天的神魂。神魂被撕裂的痛楚,再一次清晰、恐怖的袭来。 死蛮蛇他们喊道。 洗被打落了牙齿的蛮褚喊道。 五人的拳意,连绵不息,在陆凌天的肌肤轰击。五人的脸上,都挂着狰狞的笑意,在他们看来,陆凌天已经没有生还的道理了。 陆大哥,陆大哥蛮柔失魂落魄的向陆凌天扑去。 陆凌天想要出声阻止,可是张大了嘴巴,却是什么都喊不出来。 吼 在蛮柔的前面,一只全身鳞片,模样丑陋的妖兽,摇摆着尾巴,眼中带着一缕决绝之色,挡在陆凌天的前面,将那五道拳劲斩断,转换到自己身上! 轰 五大强者的拳劲由陆凌天的身上,转移到孽兀兽的身上。 陆凌天的身体顿时一舒,瘫软下来,承受了五大蛮族强者的攻势,饶是陆凌天强悍的身躯,也已经吃不消了。 蛮柔连忙过来扶住陆凌天,急道:陆大哥,你没事吧! 陆凌天面色很是难看,但是见到蛮柔眼中的担忧,强装出一副好脸色,说道:没事! 看向孽兀兽,陆凌天的脸色沉得像水一样。 五大强者的拳意,连绵不绝的轰向孽兀兽,孽兀兽则是摇晃着身子,不停地喷出妖火。隐隐约约,在无尽的妖火里面,陆凌天仿佛看到孽兀兽身上不少地方被打的鳞片脱落,血肉模糊。 心中不禁对这尊孽兀兽生出感激之情,都说畜生无情,可是无论是小白还是孽兀兽,都是为了主人,可是放弃性命的。反倒是人类之中,为了各自的利益,相互倾轧! 陆凌天,你这个卑鄙小人,为了眕;rdquo; 蛮蛇放生大吼! 可耻的小人! 修士就是这般的狡诈! 蛮戈他们也是怒声大吼。 陆凌天挺直瘫软的身子,眼睛里面含着杀意,摇晃着上前,一面走,一面说:我从来不会舍弃自己战友,这次,也不会! 蛮柔拉着陆凌天,眸中噙着泪花,柔弱的说道:陆大哥,你不要去! 柔儿,如果我放下孽兀兽,独自偷生,就不是你的陆大哥了!陆凌天目光盯着孽兀兽血肉模糊的身躯,柔声说道,何况,孽兀兽是为了救我,才陷入危机,我更加不能逃避! 咚,咚,咚 陆凌天托着瘫软的身躯,在虚空之中一步步行走! 每一步,都是一个惊雷落地的声音,如同在众人的心口狠狠地捶打,那种恐慌无力的感觉,深深地没入众人身上的每一寸肌肤里面。 一步 两步 陆凌天的步伐极小,每一步的速度也极慢,然而身上的气势,在步伐跨越的时候,却在脱胎换骨般的增强。 第27章:火焰 来得好,等我们击杀这尊妖兽之后,就是你的死期!蛮蛇脸上闪烁着狰狞的笑意,在那狰狞的笑意里面,却又有着一缕忌惮的神色,一闪而过。 是吗? 陆凌天的话简单、明了,仿佛是在蛮蛇耳边响起的。 蛮蛇大惊失色,刚察觉到有些不妙,脸颊上面就传来一阵剧痛,身子也不由自主的翻飞出去。 而陆凌天,则是立在蛮蛇站立的位置,睥睨虚空。 蛮褚他们都是惊骇不已,明明看见陆凌天还在前面行走,怎么一瞬间出现在蛮蛇的身边? 那一刹,蛮褚几人的心中,再次增加了忌惮之意。 修士,我蛮蛇要把你撕成碎片!被陆凌天一拳打飞,虽没有受伤,可是这个耻辱,让蛮蛇觉得丢尽了脸,对于陆凌天的怨恨,再次增加一分。 陆凌天瞥了蛮蛇一眼,没有回答。这种轻蔑的眼神被蛮蛇瞧见,蛮蛇的心头愈发的怒火冲天,简直可以将漫天的暴雨焚毁殆尽! 炼狱火海祭诸天! 孽兀兽已经快不行了,身上的鳞片尽数被打碎了!已经不能在挨下去了,陆凌天下定决心,不管受到多大的反噬之力,也要祭出最为霸道的绝学。 天穹深处,一抹暗红色乍然闪现! 那抹暗红色在天穹深处凝炼,以苍穹为烘炉,纳万物为炉火,锻造炼狱之火。 天穹化炼狱! 嘭! 从陆凌天的肌肤上,无数的火焰激射出去,在暴雨之中席卷,火焰遇到暴雨之中,愈发的雄壮,冲天而起,直要燃烧苍穹。 噗哧一声,陆凌天的口中,嫣红的血液喷洒出去。 血液和着雨水,落在地面,地面顿时燃起熊熊的炼狱之火。似乎陆凌天的那口血液,就是炼狱之火的催发引子,一旦落在大地上,就将大地彻底引发。 大地做烘炉! 天与地,一个化为炼狱,一个演化烘炉,相互碾压,在中间的空间,顿时处处都是火焰的领域。 暴雨依旧倾泼,没有因为漫天匝地的火焰而停歇。火与水同时存在,同时振奋,诡异的场景,让一众蛮族的战士骇然失魂! 陆凌天身体不停抽搐,催动炼狱火海的反噬,实在是太强了。当初在云霞谷,催动这一禁忌手段,险些要了自己的性命,如今受了重伤,催动这一样禁忌手段,更是危险。 陆凌天却顾不得那许多,他从来不是一个贪生怕死的人!更不是一个为了自己的安全,将战友丢弃的人! 从孽兀兽拼命挡上来的一刹,陆凌天的心中,已将孽兀兽看成了战友! 啊 四面八荒,都传出蛮族战士痛吼的声音。 隐约可见有些蛮字一族的有些战士身上沾满火焰,在暴雨之中翻滚,想要借助雨水扑灭身上的火焰,可是雨水碰到火焰,非但没有想象之中火焰的熄灭,那火焰反而愈发的凌厉歹毒,侵入战士的神魂,将战士的神魂焚烧殆尽。 而那些乌氏一族的战士,并没有受到炼狱之火的影响。一众乌氏一族战士惊异之际,看向陆凌天的眼神,多了说不出的敬畏之情! 杀!蛮褚猪头似的脸涨的通红,先将这尊妖兽斩杀! 四人齐齐发力,都是拼了命的势头,非将孽兀兽击杀不可!不过在火海炼狱的焚烧下,四人都要分出一部分精力抵挡炼狱之火的侵蚀,实力大打折扣,孽兀兽的压力也小了许多。 蛮蛇则是冲到陆凌天的身边,欲要阻挡陆凌天。 无尽的火焰,在陆凌天的手上浓缩。陆凌天的手指尖,出现一个漩涡,那一点小小的火焰,释放出无尽的爆炸之力,随着陆凌天一点,那点火焰向蛮蛇飙射而去。 蛮蛇绷紧身子,右腿一瞪,蓄积全身的力量,猛地前冲。在蛮蛇的身上,冒出雄霸蛮荒的远古兽魂,每一尊兽魂,都是践踏万古,横扫蛮荒的存在。 数不清的兽魂,在蛮蛇的手臂上,亦是浓缩为一拳,与陆凌天的一点火焰交接! 嗤嗤 两道无上攻势交接的地方,发出滋滋的声音。 下一刻,轰隆一声爆炸,周遭数十丈的空间,仿佛都被爆炸给掀翻了一样。 蛮蛇的身体,不由自主的飘飞。 陆凌天则是操控虚空,将那股掀力化为己用,穿梭虚空,瞬息到达蛮蛇的身边,手指一点蛮蛇的胸口,无尽的幻仙诀点入蛮蛇的体内。 蛮蛇痛吼一声,眼睛便成野兽一般幽绿的神色。拼命抖动身子,想要挣脱陆凌天的束缚,可是那股爆炸之力实在太强,更兼蛮蛇不懂得操控虚空的手段,再怎么挣扎,也无济于事。 嗤嗤嗤! 陆凌天的手指不停地点在蛮蛇身躯的每一寸,口中鲜血也是喷在蛮蛇的身上,将蛮蛇的身体都染成红色! 红色与火焰交织,更为壮美! 当陆凌天停下来的时候,他的身子一晃,笔直地落了下去。 这一刹,陆凌天已经将所有的力量都耗尽了,肉体里面,再也没有一点余力。 孽兀兽,我只能做到这些了,剩下的,靠你了!陆凌天的眼角,滑落两行泪水。 蛮褚大笑:太好了,这个修士真元耗尽。蛮蛇,快去将他击杀! 蛮戈他们也是大喜:蛮蛇,快击杀这个修士之后,前来将这妖兽一起斩杀! 然而,蛮蛇的身体,只是在半空漂浮,没有任何反应。 蛮褚他们相互看看,眼中都是惊异之色,齐声道:蛮蛇,你还愣着做甚么,抓紧时间 话音未落,便见蛮蛇的身躯,作为一道轻烟,被雨水打散! 蛮褚等人傻了眼,先前都是好好的一个人,怎么突然之间就死了呢!一瞬间,蛮褚他们都想到是陆凌天做的手脚。他们看向陆凌天,这个修士究竟施展了什么诡谲的手段? 心中对于陆凌天,愈发的忌惮,甚至惊惧! 蛮族的战士,愿你们的荣耀,与使命一样,在天地之间,彻夜鸣唱 当大祭司法杖最后一挥的时候,漫天匝地的暴雨,顿时停歇,天穹里面无尽的炼狱之火,也浓缩为一点,向蛮褚等人飙射而去。 撤,撤!蛮水大吼两声。 在受到了大祭司的加持之后,蛮字一族的战士,已经完全不是乌氏一族战士的敌手,要是再战斗下去,蛮字一族的损失,将会无法估量。 在大祭司最后一句吟唱的时候,蛮水几人突破大祭司的封锁,如电一般杀入战场,收割了几个乌氏一族战士的性命之后,叫蛮褚等人道:撤,保护族人后退! 蛮褚他们道:先将陆凌天跟这尊妖兽击杀! 蛮水一听这话,狰狞的脸上难得露出同意的神色。都是因为这个修士,蛮字一族才会败得如此干脆!无论付出什么代价,也要将这个修士斩杀! 第28章:造化罗盘 蛮水他们也是退回到蛮褚等人的身边,九人发力,蛮荒神拳镇压下来,轰隆一声,打碎孽兀兽剩下的鳞片,将孽兀兽的肉身、神魂尽数打毁。 蛮柔抱着陆凌天,拼命地向大祭司逃窜。在陆凌天掉下来的一刻,蛮柔就发疯一样冲到陆凌天的身边,抱住了陆凌天的身躯。 只要回到大祭司的身边,这些人就不敢追过去了! 蛮柔心中想道。 修士,受死! 那蛮褚的声音,却已经在身后响起,看着远处的大祭司,蛮柔心中充满着无力的感觉。 就这样,与陆大哥死在一起,未尝不是好事! 蛮柔的心,忽然无比的放松下来。 蛮荒神拳! 蛮水他们击杀了孽兀兽之后,拼命地向蛮柔追击,他们速度极快,在蛮柔远离大祭司的时候,就追到了蛮柔的身后。几个战士都不多说,一上来就施展蛮族的绝学。 九人同时出手,漫天匝地的兽魂涌出,将周遭数十丈内所有的一切,都给震成了齑粉。 轰隆,天穹仿佛也在为这一拳颤栗! 面对这一击,陆凌天绝无不死之理! 轰隆 九人连手的一拳,撼天动地,简直可以打爆寰宇! 楚申斗看着陆凌天的方向,狂吼道:不 乌帕这个豪壮的汉子亦是满目的泪水,叫道:陆兄弟 那一刹,战场上征战杀伐的声音都停歇了,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的看向陆凌天那儿 虚空寸寸破碎,瞬息,便蔓延到陆凌天跟蛮柔的身边! 抱着陆凌天没有动弹的身子,蛮柔的嘴巴,挂着一丝满足的笑意。 忽而,在陆凌天的胸膛,蛮柔感到一股暖洋洋的感觉。那感觉初始十分微弱,片刻便如洪水冲闸,瞬息铺天盖地的侵袭出去。 从陆凌天的胸口,一面洪荒、古朴,推演天机的罗盘飞了出来,一圈圈古朴的光华射在两人的身上。 蛮柔顿时觉得全身都是懒洋洋的,说不出的舒服。 死! 看到九人连手的蛮荒神拳已然到了陆凌天的身后,陆凌天根本来不及逃离了,蛮水九人的脸上都是露出会心的笑容。 至于那面古朴的罗盘,能够多大的力量,还能逆天不成? 没有人注意到,当那面罗盘出现的时候,素来平稳的大祭司,身体竟然颤动起来了。大祭司死死盯着罗盘,苍老的面容上透出一股红润的颜色,仿佛一瞬间年轻了几岁。 轰隆 蛮荒神拳打在造化罗盘上面,吹枯拉朽一般,摧毁造化罗盘的光圈,直驱轰向陆凌天的身体。 然而就是在那一刹,蛮荒神邸里面,一股伟岸的、仿佛上苍恒久的力量,注入罗盘里面。罗盘顿时变的明亮起来,里面似乎组成了另外一方世界,无数的棋局路线刻画,仿若天道 那股轰向陆凌天的蛮荒神拳,似乎也进入了天道的循环里面,迷失在万千大道的路线之中,无法穿出! 神邸里面,无比威严、浩瀚、伟岸的光华洒了出来,注入罗盘里面。罗盘虚影愈化愈大,好像和天地合为一体似的。罗盘推演造化,将那蛮荒神拳分解,最终将之消弭。 呼呼呼 分解了蛮荒神拳之后,从罗盘的上面,刮起一阵柔和的微风,吹过众战士的身体,众人均觉得身上暖洋洋的,说不出的舒适。 这是、这是蛮水的眼中,尽是不信的神色。 不可能的,绝对不可能!蛮褚猪头似的脸写满惊异。 造化罗盘!蛮戈的声音有些颤抖,道,消失了百年的造化罗盘,重新回归神邸了! 这个修士的身上,怎么可能存在我蛮族蛮坷张大了嘴巴,话说了一半,就说不下去了。这件事情,给他的震惊太大了! 接下九人连手的一击之后,神邸里面依然有源源不绝的力量注入罗盘里面,罗盘霍的一声,带着陆凌天跟蛮柔的身躯,进入神邸里面。 当罗盘进入神邸里面之后,从神邸里面,释放出万丈的光华! 忽而一架彩虹,从天穹的深处,搭在神邸上面。神邸顿时充斥着神圣、圣洁以及美奂之感! 蛮荒神邸苏醒了!战场上面,传出一众战士欢欣的声音。 反观蛮字一族,就显得落魄了许多,想必突来的变故,对所有蛮字一族战士的打击,都是极为巨大的。 撤,快撤!蛮水身子一颤,从震惊之中清醒过来,再不撤退,我蛮字一族将会承受不可估量的损失! 嘭嘭嘭,撤退的锣鼓敲响,在蛮火等九人的率领下,蛮字一族灰头灰脸的退走。乌氏一族的战士追击少许,便即退了回来。 毕竟他们首要的目的,是守护好蛮荒神邸,与蛮字一族的战斗,可以先缓一缓。 大祭司,那是造化罗盘回归了么?战斗结束之后,乌帕迅速来到大祭司的身边,满脸喜色地寻问。 孩子,你表现的很不错,你将会是一个强大的战士!大祭司没有回答乌帕的话,而是称赞了乌帕一番。 听到大祭司的称赞,乌帕喜笑颜开,乐不可支。随后又想到陆凌天的心中很是紧张:大祭司,陆兄弟受了重伤,不会有事吧? 陆凌天命硬,死不了的!大祭司眼中闪烁,目光盯着远处的神邸,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陆师弟定然不会有事的。看到罗盘展现威势之后,楚申斗就知道,陆凌天一定不会有事的。 乌帕,造化罗盘是什么宝物?又来到大祭司的身边,看大祭司若有所思,便没有打搅大祭司,而是向乌帕寻问。 乌帕脸上挂着敬重的神色,说道:蛮荒神邸,乃是上苍赐予蛮荒的无上至宝,与极北之地的魔灵之塔拥有同样的威力!传闻镇压魔灵之塔的,是拥有起死回生、逆转宿命的永恒王座 楚申斗点了点头,他去过魔灵之塔,也知道永恒王座的力量融入了诸生命轮里面,对于这个故事还是很清楚的。 只听乌帕继续说道:而镇压蛮荒神邸的枢纽,就是推演天机,玩弄造化的造化罗盘! 楚申斗脸上闪过震惊之色,片刻时间就恢复过来。从一众蛮族战士脸上的神情,楚申斗就猜出了事情的七七八八。 一千年前,一个威震蛮荒的修士,杀出蛮荒,将我族的造化罗盘从蛮荒神邸生生拔出,致使神邸的力量消散了大半,大祭司再也不能依靠神邸的力量震慑族人,蛮族才会内战连连。 乌帕对于族中的典故很是熟悉,一一对楚申斗讲来:没有造化罗盘的镇压,神邸的威力也没有原先强大,不能完美的镇压妖族世界,便有许多强大的妖族,从妖族世界里面冲出,捣坏人间! 说道这儿,乌帕舒了口气:庆幸,造化罗盘如今已然回归,所有的难题,都会迎刃而解了! 第29章:彩虹 或许,这才是灾难的开始! 大祭司突然开口,说出了一句晦涩深奥的话语。 楚申斗思绪一转,心中便明白一点。一旦得知造化罗盘回归,想必不仅仅是蛮字一族蠢蠢欲动,那些封印在妖族世界里面的强者,恐怕也会孤注一掷,趁着罗盘未曾与神邸合一的时候,破开神邸的封印。 或许,那些被封印妖族的算计,不仅仅只是破开神邸的镇压,而是自己所不能明白的事。楚申斗忽然想到,事情肯定没有自己方才猜测的那么简单。 总之造化罗盘就是一个催发引子,将一切的事情,都提前了。 乌帕却不明白这些,惊异道:大祭司,造化罗盘的回归,难道不是好事吗? 好事,自然是好事!大祭司却又叹息一声,拄着法杖,道,可是,这件好事,能不能完美结局,是个问题! 乌帕懵懵懂懂,眼中依旧疑惑浓厚。 大祭司知晓乌帕的脑筋粗,挥了挥手,道:我们进入神邸里面吧! 楚申斗跟乌帕都是道:好! 吩咐一众蛮族的战士布好阵势,彼此互为倚靠,便是蛮字一族再次攻来,乌氏一族也能轻易抵挡。 彩虹出来了! 正当大祭司率领乌帕他们要进入神邸里面的时候,一众战士的中间,发出震天的呐喊。 楚申斗抬眼望去,只见在天穹深处,无数的彩虹挂起,彼端都是通往莫名的位置,此端则是连接在神邸的上方。 无数的彩虹纷飞,梦幻一般。与黑色、古拙的神邸相比,充斥着美妙之感。 这种美妙与沧桑同存的景象,似乎蕴含着世间的至理,楚申斗心中若有所悟。 蛮荒很少见到彩虹,如今见到彩虹,定是好运的到来!乌帕满脸的兴奋。 楚申斗点头笑道:承你吉言,希望真的是好运的到来! 两人相视一笑,都是开怀不已。 远古的祖先,您的子嗣,做最虔诚地祷告,望你打开荣耀之门吧! 从大祭司的法杖上面,一个个玄妙的字符飞了出来,在虚空组成一片古拙的经,印入神邸里面。 神邸原本浑然一体,可是当那篇古拙的经融入其中之后,在众人的前方,慢慢地出现一个凸迹,最后从那个凸迹那儿,演化出一个小小的门扉! 门扉尚未完全打开,一股洪荒、野蛮的气息便袭面而来! 楚申斗眉头微微皱了下,看着乌帕,只见乌帕满是兴奋,似乎很喜欢这种气息。 大祭司的脸上则满是诚恳,仿佛在拜祭祖先一样。 进去吧! 在大祭司的带领下,乌帕、楚申斗以及大祭司的十多个护卫进入神邸,剩下的数万战士,则是守护在神邸那儿。 神邸里面,暗沉沉的,如同终年不见天日一般。 大祭司法杖一挥,从法杖上面,传出明亮的光华,周遭数百丈之内,都是通亮不已。 乍然一见,楚申斗吃惊不已。在外面看来,蛮荒神邸并不大,可是进入里面之后,根本望不见边际。自己身处其中,仿佛只是沧海一粟! 大祭司,我们快去找陆兄弟,他被造化罗盘带了进来,大祭司你一定知晓陆兄弟在神邸的哪儿!乌帕道。 楚申斗也道:大祭司,我陆师兄受了重伤,说不定有性命之虞,我们快些找到他,好帮他疗伤! 大祭司道:我们正在寻找陆凌天的路上! 嘿嘿,大祭司果然推演天机,无所不知!乌帕谄媚的夸赞一声。 陆凌天在神邸的禁忌之处。大祭司苍老的面容有些郑重,当你们到了那儿之后,就会承担该有的责任,你们想清楚,去还是不去! 承担该有的责任! 乌帕跟楚申斗都是一愣,从大祭司的话中看来,在蛮荒神邸的禁忌之处,发生了极大的变故。两人愣了一会儿,眼中都是坚定下来,齐声道:去! 大祭司嗯了一声,便道:随我来! 在大祭司的带领下,几人在暗沉沉的空间里面穿行,也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在众人的眼帘里面,出现一点光亮。 那是一抹柔和的光华,如同蚕豆一般大小,却似乎包含着世间最为美妙的颜色,万物的演化,都在里面旋转。仿佛那一点柔和的光华,就是一个世界。 近了一些! 楚申斗的心突然颤抖起来! 眼中柔和的光华慢慢地变大,慢慢的清晰。 近了! 楚申斗的眼中,出现了一座神圣的殿堂! 到了! 大祭司的声音有些颤抖! 陆师弟就在里面吗?楚申斗突然觉得自己的心蹦蹦的跳着,生怕大祭司说出个squo;不rsquo;字。 大祭司点头道:就在里面。话音刚落,又补充一句:他正在进行一场脱变! 楚申斗狂喜。陆师弟脱变,那是再好不过的了。 进去吧! 大祭司挥动着手上的法杖,在那神圣的殿堂里面,露出一个缺口,能够容一人通过。大祭司走在最前面,从那个洞口通过,楚申斗他们则是跟在后面,依次通过那个洞口。 当所有的人都进入殿堂之后,那个缺口便即愈合了。 在殿堂的四面,刻画着无数蛮兽的模样,栩栩如生,蹦疼万千、腾挪转闪,做出各种动作,仿佛要活过来一样。 众人站在里面,均感觉到凶兽的气息肆掠无惮。 而在殿堂的中间,一个黑色的磨盘,磨盘上面一个凹迹,在那凹迹的上面,一个古拙的罗盘缓缓旋转。 陆凌天跟蛮柔二人,就在那古拙的罗盘上面。 陆师弟! 陆兄弟! 楚申斗跟乌帕齐声叫道。 大祭司连忙挥手打断二人,苍老的声音说道:陆凌天正在进行一场脱变,你们莫要打搅! 两人连忙闭上嘴,生怕打搅陆凌天。 却说陆凌天,耗尽一身的真元之后,神魂竟然有种溢裂的感觉,身体不受控制的从高空坠落下来。 恰好有一个柔软的身子接住了,陆凌天神魂虽然昏沉,但也隐隐感觉得到是蛮柔的气息。 就在蛮柔接住自己的时候,在胸口上面,那一面罗盘所在的位置,变的灼烫起来,灼烧自己的神魂,从神魂里面抽取剩余的力量,似乎在沟通什么。 下一刻,陆凌天就觉得时空转换,自己跟蛮柔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 陆凌天太累了,累的根本睁不开眼睛。 然而,感知却又真切的存在。 造化罗盘带着自己跟蛮柔,似乎到了一处温暖的地方。 那是一种母性的力量,似乎是天地万物的源头。那母性的力量在体内游走,滋润着自己的肉身,原本耗竭的真元,在那母性力量的修复下,重新恢复过来。 第30章:清醒 肉身虽然恢复过来,然而神魂却快要破开了,陆凌天还是无法睁开眼睛。 将自己的肉身修补完好之后,恍恍惚惚,似乎无数条天道穿梭自己的神魂,截取自己神魂的信息之后,推算出自己神魂的伤势。 那无数天道组成的线路,彼此相互交接,构成密密麻麻的棋盘似的图案,仿佛组成了另一方世界。林洛则是在那世界之中,接受造化罗盘从天道之中汲取的世界之力,疯狂的修补神魂。 在造化罗盘修补之下,神魂的伤势,缓缓的愈合。 神魂愈合的爽快之感,让陆凌天身上的每一颗微粒,都在欢呼呐喊。力量重新回归的感觉,实在是畅快至极。 陆凌天的整个心神都沉入其中,再也不注意外物的变化。 呼 随着陆凌天神魂的愈合,陆凌天身上的气息愈发的平淡,整个人如同一根枯木、一株杂草,看似平平无奇,永远也不会有人能够察觉到陆凌天的特异之处。 大祭司看着陆凌天的变化,喃喃自语:这个修士,比我想象之中的,还要强大许多! 楚申斗也看出端倪,脸上满是喜悦之色,道:太好了,陆师弟的伤势就要复原了! 陆兄弟好像不存在一样了,我怎么觉得陆兄弟愈来愈弱了,你们从哪里看出陆兄弟变强了!乌帕诧异地问道。 楚申斗抿嘴呵呵,道:你眼光不行! 乌帕骂道:瞎说。我乌帕可是蛮族最为英雄的战士,眼光岂会差? 大祭司摇摇头:乌帕,你历经的事故还是少了,需要多锻炼锻炼! 听到大祭司的话,乌帕顿时萎了,耸着脑袋,继续向陆凌天那儿看去。 就在那一刹,陆凌天的眼睛,霍的一下,睁开了,正对着乌帕看来。 那是一对沧海桑田也不为所动的眼睛,又仿佛海纳百川一样。乌帕一与之对眼,就沦陷在其中,整个人浑浑噩噩,浑然不觉自己在做甚么! 陆师弟,你恢复啦!楚申斗高兴的叫道。 陆凌天淡淡的点了点头,嗯了一声。随后看向自己的身旁,蛮柔兀自沉睡,一股真元透入蛮柔的体内,蛮柔方悠悠醒来。 陆大哥,你没事,没事就好了! 蛮柔一睁开眼,就看到魂牵梦萦的面孔,立时凑了上去,搂住陆凌天,呜呜的哭着。 好了,别哭了,我们都没事呢!陆凌天的声音温润,好似一道清泉,缓缓地流进蛮柔的心田。 蛮柔松开陆凌天,呆呆看着陆凌天,道:陆大哥,你有些不一样了! 我哪里不一样了?陆凌天淡淡的笑道,我还是你的陆大哥,能有什么变化? 蛮柔微微蹙眉,小嘴翘起:反正就是有些不一样了,唉,不管了,只要陆大哥你没事就好了! 陆凌天带着蛮柔跳下造化罗盘,来到大祭司的身边,陆凌天平静的目光颤动起来,明显心情很是激动,陆凌天强自平静起来,对大祭司道:大祭司,我答应你的事,已经做到了。你答应我的事,是不是也该兑现了! 陆凌天盯着大祭司,从大祭司的身上,陆凌天感受到了神通无敌的气息。已经恢复到巅峰的陆凌天,看出大祭司大致的境界,轻而易举。 这个大祭司虽然是无天的境界,不过似乎寿元将近,跟瞎子一样,身上一点生机都没有,要是大祭司闭上眼睛一动不动,陆凌天绝对不会怀疑这是个死人。 这并非隐藏气息的妙用,而是他们的生机,真的已然断绝。 大祭司看着陆凌天的眼睛,苍老的面容闪过一缕欣慰的笑容:老朽答应你的,自然不会反悔! 那好,现在就复活沈瑶!陆凌天急的心都要飞出来了。 大祭司道:可以! 还需要什么?陆凌天又问。 复活沈瑶,是一件至关紧要的事情,陆凌天不允许出一点差错。 大祭司思忖片刻,道:我需要有人护法! 这个没有问题!陆凌天自信的说道,有我在这儿,谁都打扰不了你! 大祭司看着漂浮在磨盘上面的造化罗盘,苍老的眼中闪过一缕奇异的光华,喃喃道:本来对于复活你所爱之人,我没有十成的把握。但是现在有了造化罗盘,我有十成的把握复活你所爱之人! 造化罗盘!陆凌天也是看向造化罗盘,瞎子给与自己的这面罗盘,妙用无穷,更是可以沟通这蛮荒神邸的力量。 这面罗盘,究竟有着怎样的来历? 忽然,陆凌天想起自己引魂珠的来历,又联想到造化罗盘,心中渐渐的有种明悟的感觉。 瞎子,你又救了我一次!想起那个僻壤小村的瞎子,陆凌天心头暖洋洋的。 陆兄弟,大祭司出手,你的爱人没有不复活的道理!乌帕来到陆凌天的身边,拍拍陆凌天的肩膀,坏坏的笑道,爱人复活之后,你可不要忘了我们这一干兄弟啊! 陆凌天微微一笑:好兄弟,一辈子! 乌帕点头道:嗯 乌帕,你们在殿堂四周镇守!大祭司对乌帕等几个蛮族的战士说道,一旦开始施法,就不能被打断,你们千万不要让我受到影响。 是,大祭司!那些乌氏一族的战士齐声答应,整齐地在四周站立,目光盯着殿堂外面,以免有意外发生。 陆凌天,将你爱人的身体放在造化罗盘上面! 大祭司苍老的声音传了过来。 陆凌天连忙将沈瑶的身体放了上去。 那如烟雾一般的女子,是他一生之中的最爱。可惜,女子不能睁开眼睛,再看他一眼! 沈瑶,你会活过来的! 陆凌天盯着沈瑶的娇躯,不停地告诉自己。 开始吧!当大祭司说这句话之后,殿堂之中,所有的人都静了下来。 就连流泪的蛮柔,都默默地擦拭脸颊的泪水,没有发生一点声音。 在殿堂之中,只有大祭司低沉的喘息声。 大祭司喘息的声音很是苍老,那种没有生机的感觉,揪着陆凌天的心。身为元道的陆凌天,领悟了世间对立的法则,本应该波澜不惊。可是这一刻,心中依然颤动起来。 陆凌天,切记,不能让任何人打断我!大祭司最后叮咛一句。 陆凌天捏紧拳头,谁要是敢在这个时候打断大祭司,陆凌天一定让他付出惨痛的代价。 看了一眼外面,又看了一眼里面,大祭司苍老的眼睛似乎看穿了无穷的时空,到达了另外一方世界,喃喃:希望他们不要在这个时候出手阻拦! 第31章:复活? 说完这话之后,大祭司就闭上眼睛,触摸着手中的法杖。 那法杖顶端一颗黑色的宝石,在神圣的殿堂里面,闪烁着柔和的光华,犹如母性力量一样。 随着大祭司的沉寂,整片殿堂,除了陆凌天咚咚的心跳声音,便再也没有一点其它的声音。 忽而,大祭司睁开眼睛,苍老的眼睛里面,闪烁着一股说不清的光芒,而那缕光芒,就是陆凌天所有的希望。 登! 大祭司抡起法杖,慢慢来到中间的磨盘那儿,在磨盘走了一圈,法杖一点,虚空之中出现一个凹迹。那凹迹甫一诞生,大祭司便即手捏法诀,口中默念,仿佛在祈祷什么。 冥冥之中,一股玄之又玄的力量,注入那个凹迹里面。 凹迹赫然成形,落下阵法的第一个点。 开始了,陆凌天的心愈发的紧张,当这一点残留在虚空的时候,陆凌天就知道,大祭司已经开始复生自己的爱人了 法杖继续点着,以沈瑶和造化罗盘为中心,一圈圈的凹迹逐渐出现在她的周围,凹迹彼此连接,沟通在一起,渐渐的,散发出淡淡的阵法之气。 陆凌天看着那座阵法,只觉得那阵法并非什么救人的阵法,仿佛是在沟通什么一样。 心中有疑惑,但是怕打扰大祭司,并不敢言语。 大祭司将沈瑶的周围点满之后,点破指尖,一滴精血飘洒出去,化为千万的血滴,落在那些凹迹之中。 顿时凹迹里面都是流动着妖异的红色,那血液的腥气,霎那间充斥着整座殿堂。 以血为祭,沟通祖先之力! 大祭司苍老的声音喊道。 在大祭司喊声之下,那些凹迹上面的血液仿佛活了过来,点点滴滴的生灵之气如同白絮一般,在沈瑶的周遭结成团团,衬托的沈瑶愈发的神圣! 陆凌天紧紧盯着大祭司,眼睛一眨不眨! 造化罗盘,推演天机! 大祭司又是一声长喊。 随着大祭司喊声落下,造化罗盘疯狂的旋转起来,位于罗盘里面的沈瑶,却是依旧一动不动的停留在里面,场景立时显得有些诡异。 随着罗盘旋转,那些白絮一般的团团立时释放出来,化作雾气一样,在陆凌天的眼中闪烁。 一幕幕的场景,从那些雾气上面流淌过来。 喂,你叫什么名字?一个十六岁的少女,对一个少年说道。 白雾上面,最先流淌出这么一副场景。陆凌天的眼睛立时润湿了,那是第一次在渝东城相见的时候。那个时候,面对沈瑶天人一般的容貌,陆凌天心中就悸动起来了。 此时看到这记忆深处的一幕,陆凌天的心再一次疼痛起来。 沈瑶,等你复活之后,我一定要给你全部的幸福! 画面一幕幕的闪现,渝东城夺宝的场景,接着便是在龙骨山密林之中的场景,看着那熟悉的记忆,陆凌天的心,抽的一痛一痛的 画面闪烁,伊人沉睡 当画面转到与自己叛出幻仙门的时候,骤然停顿了片刻,沈瑶那伤心欲绝的面孔,深深刻入陆凌天的每一寸肌肤,从头皮,到脚底,寸寸都是疼痛,寸寸都是落寞 唉 殿堂里面,不知谁轻轻地叹息一声。 声音低沉婉转,与此时的气氛相称,愈发的催人泪下。 画面继续行走,不经意之间,就到了极北之地的那一幕。 我不要做鬼煞宗的圣女,我只想和你在一起 沈瑶的话,依旧环绕在陆凌天的耳中。 沈瑶 陆凌天终于放声哭了出来! 蛮柔亦是肝肠寸断,哭成了泪人儿!也不知蛮柔是为沈瑶与陆凌天的悲剧故事哭泣,还是在为其它的事情哭泣。 大祭司苍老的声音叹息一声,道:浮沉变化,过眼云烟! 手指一点,那画面继续飞速的前进,当走过在僻壤快乐的三年时候,画面又一次停止了。 似乎,在那快乐的时光,是沈瑶最为快乐的时光,在她的潜意识里面,就不愿这些快乐翻过。 陆凌天懂,大祭司懂,蛮柔懂,楚申斗也懂,就连乌帕都懂 我还要给你三年! 不,三十年!三百年!三千年 陆凌天在心底狂呼。 在大祭司术法的催动下,画面再一次行进,当陆凌天被封入禁忌之峰,沈瑶化做万年冰魄,立时戛然而止。 所有的一切,都结束了! 蛮荒神邸,重塑轮回! 将那些画面行走一遍之后,造化罗盘下面的磨轮顿时旋转起来,将那一幕幕的场景吞噬进去,随后那些场景又分出千千万万,融入大祭司先前刻下的每一个凹迹。 每一个凹迹,似乎都是一方世界。 那些记忆融入凹迹里面,仿佛无数的世界,都承载了沈瑶的记忆。 当记忆融入凹迹里面之后,凹迹彼此散发出一样的色彩,连接在一起,仿佛沟通了冥冥之中的所在。 陆凌天能够感觉到,凹迹借助这些记忆,正在搜寻天地之间,青烟散落的神魂。 呼呼呼 随着凹迹亮起,四周顿时吹来阵阵阴魅之风,更兼有蛮荒兽魂的咆哮。 大祭司法杖一拄,怒道:非是尔等归宿,快快离去! 那些阴魅却是不肯离去,眼巴巴的看着沈瑶的肉身,均是露出贪恋。 哼! 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阴魅,竟然想占据沈瑶的肉身! 陆凌天大手一抓,寂灭手横扫出去,手心过处,无数的阴魅兽魂被抓在手中。那些阴魅兽魂被陆凌天抓住,立时发了狂一样的挣脱,对着陆凌天的寂灭手撕咬。 陆凌天本来有心放过这些阴魅的,可是看着这些怪物狂妄不已,心中生出一缕怒火,寂灭手狠劲一捏,寂灭之力横扫,将那些阴魅兽魂都给寂灭了。 呜呜呜 原本四周阴风阵阵,可是看到陆凌天狠毒的手段之后,那些阴魅都怔住了,畏畏缩缩盯着沈瑶鲜美的肉身,不敢上前。 神魂归来,神魂归来! 沈瑶没有到达元道的境界,单凭squo;万年冰魄rsquo;里面的那一缕残魂,根本不足以复生。陆凌天知道大祭司召唤回沈瑶失落在天地间的神魂,是要重组沈瑶的神魂。 可是,沈瑶的神魂之力已经耗竭了,哪里哪有残魂流落出去? 果然,召唤了良久,也没有感知到沈瑶的神魂。 大祭司叹息一声:若是一千年前的神邸,老朽一炷香的时辰,就能复活这个女孩。可惜,造化罗盘虽然回归,毕竟沾染了庞杂的气息,已经无法跟神邸完美的融合,所能催发的神妙,也远远比不上以前! 第32章:河流 陆凌天急道:大祭司,你只告诉我,有救吗? 大祭司点点头:三天时间,只消三天,老朽就能利用这一缕残魂,在命运的路途里面,寻回你爱人的神魂! 远古蛮荒的祖先,是你们与命运征战,在命途之中,打出一条生的道路。您的子嗣,将携着您的荣耀,重新在命途里面运转,寻回那永恒的荣耀 听到大祭司的吟唱,陆凌天的心中既慌张,又感到些许的安慰。 既然大祭司说三天,便能复活沈瑶,那便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陆凌天这样安慰自己。 永恒王座与蛮荒神邸里面的造化罗盘,一个是逆转命运,一个是推演天机。虽说两件无上神物都有对方的神通,可是比起逆转宿命,起死回生,造化罗盘比起永恒王座,差了许多;而比较推算天机,运转造化,永恒王座就比不上造化罗盘了。 陆凌天苦涩的想起永恒守护者的话,都是因为自己,想不到自己酿成的苦果,最后还是由自己承受了。 哗啦啦 当大祭司的吟唱完毕之后,从神邸的上方,一条虚幻的河流流淌下来。 河流里面众生万象,一一闪现 陆凌天看向那条河流,仿佛看到了自己的影子在河流里面闪烁。不止陆凌天,楚申斗、乌帕他们每一个人,都恍惚的看到了自己的影像,众人都是大惊失色。 这是众生的命途河流! 陆凌天欢欣不已,大祭司祭出这条河流,定是欲从命途的河流里面,将沈瑶的命运从河流里面提取出来,与沈瑶的肉身合一,重聚神魂,涅火重生! 呜呜呜 当命途河流流荡下来的时候,造化罗盘发出嗡鸣的响声,罗盘上面的天道之线寸寸破碎。 众生命途的河流重量,饶是造化罗盘这等神物,也不能轻易承载。 大祭司苍老的身躯缓缓移动到造化罗盘身边,点出法杖,插入那条河流里面,法杖摇动,慢慢地牵河流在四周的凹迹里面运行。 那凹迹彼此组成阵法,生生不息。 当命途的河流被大祭司牵引到凹迹里面之后,循环不休地流动起来。 有了凹迹的承载,造化罗盘承载的重量轻了许多,嗡鸣的声音也消失了。 命途的河流,在众人的身边流淌,无数鲜活的生灵在陆凌天的眼中闪烁,可是就是看不到沈瑶的影子。 沈瑶,你的命运,为何不在其中?你的命运,究竟在哪儿? 陆凌天焦急的在心中狂吼。 一天 陆凌天的眼睛已然布满血丝,整整一天,在命途河流里面搜寻,都没有发现沈瑶的踪影。 两天 陆凌天的眼睛,已经完全变红了。 蛮柔看着陆凌天耗尽心力的模样,心中满是疼痛,上前安慰了好几次。可是陆凌天一心放在沈瑶的身上,连蛮柔都没有理会了。蛮柔鼻子酸酸的,强忍住不让自己哭出来。 三天 陆凌天浑浑噩噩,随大祭司在命途河流里面搜寻。 明明有残魂的牵引,为何搜不出这个女孩的命运?大祭司亦是喃喃自语,眼中有些疑惑。 忽然,大祭司心中一动,看着陆凌天。 陆凌天,你停下来,老朽知晓你爱人的命运轨迹在哪儿了! 陆凌天兀自搜寻,像是没有听到大祭司的话。 在哪儿,在哪儿!下一刻,陆凌天就跳了过来,拽住大祭司,吼叫道。 大祭司也不理会陆凌天不顾礼义地冲过来,苍老的面容一笑:你的爱人,命运应该早就与你融为一体了!要想找寻到你爱人的命途,首先得找到你的! 陆凌天脑海豁然贯通! 立时坐落在命运的河流里面,盘膝吟唱,身上的气势尽数绽放出来,牵引着自己的命途影像! 造化罗盘则是猛地旋转,推演着陆凌天的命运,罗盘上面显现的影像模模糊糊,似乎就连罗盘,都推算不出陆凌天的命运。 然而,只是那缕模糊的影响,便已够了! 大祭司法杖伸长一点,点住那抹影像,往河流中心绞去。 无数生灵的命运翻滚,如浪潮一般。 卷了好一会儿,大祭司方收回法杖,河流里面,一条分叉顿时出现。 只见一尊与陆凌天一样面孔的影响,被法杖牵引过来了。 这便是自己留在命运里面的印记! 陆凌天先是一惊,随后又是狂喜,因为在那印记里面,分明感受到了沈瑶的印记! 原来沈瑶与自己的命运,早就纠缠在一起了,难怪先前找不到沈瑶的命运。 神魂归来 大祭司法杖点住沈瑶的生命印记,缓缓的吟唱。 造化罗盘下面的磨轮哗哗的旋转,卷出无数的丝线,向沈瑶的生命印记卷去,欲将她卷过来,与身躯合一。 陆凌天心中紧张,盯着命运长河上的沈瑶,生怕出现一点意外。 当丝线缠绕在沈瑶烟雾一般的印记上面时候,大祭司点回法杖,法杖卷着那些丝线,将沈瑶带了回来。 就在沈瑶的印记要脱离命运长河的时候,那长河之中,陆凌天的印记猛地睁开眼睛,伸出双手,在虚空一滑。缠绕在沈瑶生命印记上的丝线登时断裂,沈瑶的印记,再次回到命运河流陆凌天的怀中。 陆凌天瞪大了眼睛,这是怎么回事? 大祭司也是明显的一怔,苍老的面容露出一缕疑惑,喃喃:命运的河流上,所有的生命都是没有感应的,为何陆凌天的印记,却是还能出手? 陆凌天看向大祭司,欲从大祭司的眼中找出一个答案,此时大祭司正好看来,两人目光相对,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出诧异的神情。 再向命运的河流里面看去,只见陆凌天的印记痴迷的抱着沈瑶的印记,一点都不肯放松。 造化罗盘,推演天机!大祭司突然一点造化罗盘,对陆凌天说道,陆凌天,快滴一滴精血在造化罗盘上面,我要推算出事情的原因! 陆凌天当即点破指尖,一滴金光闪闪的鲜血打入罗盘里面,整尊罗盘立时散发出闪烁的金辉,不可逼视。 血液融入罗盘之后,罗盘上面生出无数的影像,尽是与陆凌天有关的事件。 逆战身躯,九世怨气,超脱命途 推算良久,造化罗盘上面,突然出现这么一段话。 大祭司恍然大悟,摇晃着法杖道:老朽明白了! 怎么回事?陆凌天只是模模糊糊地猜测一点,不甚明白。 你的生命印记,本身超脱了宿命。可是你的修为,却没有超脱命运,还在命运的羁绊之中。大祭司先是诧异的看着陆凌天,露出一个不知是哭还是笑的神情。 陆凌天豁然明白。 第33章:印记 自己的宿命,虽处身命运的河流,可是却本身已然有部分超脱,故而在命运的长河里面,那生命印记拥有自我的思想,能够对大祭司生出反抗之力。 现在该怎么办?陆凌天皱着眉头。 自己的生命印记阻拦沈瑶神魂的回归,让陆凌天有些束手束脚,想不出好的法子对付。 彻底地脱离命运的长河,让你的命运,尽数纳于己身!大祭司盯着陆凌天,郑重道。 陆凌天眼睛一亮,这不失为一个好的法子。 你的对手,是你自己!大祭司郑重的对陆凌天说道,你们之间的意识、神通,都是相通的。你们是同一个人,没有任何外力能够帮忙。你惟有战胜自己,方能让你的爱人复活! 大祭司的眼神无比的郑重,连带着陆凌天的心情都紧张起来。 在自己所历经的战斗之中,无论对手多么厉害,无论情况多么恶劣,陆凌天都挺了过来。但是这一次,陆凌天却没有一点的把握,因为这个对手,就是自己。 但是,陆凌天却又不得不上去一战! 去吧,孩子,带回沈瑶的印记!大祭司一挥手,法杖上面一点流光注入陆凌天的身体,陆凌天的身子顿时变的梦幻一样,融入命运的长河里面。 楚申斗跟乌帕都是大吃一惊,叫道:陆师弟、陆兄弟,你一定要胜利啊! 蛮柔更是不停地喃喃:陆大哥,你不能出事,不要出事,没了你,柔儿 遁入命运的河流里面,陆凌天顿时感觉到无数生灵的气息,有气息强大,有些气息弱小,相互之间,却能安然共存,彼此都不会影响到对方。 每个人的命运都是独特的,不是他人所能影响的。 看到这些安然想存的生命印记,陆凌天的心中,不知为何冒出这么一个想法。 收拾心情,来到自己印记旁边,说道:沈瑶,我要带你回去! 陆凌天的生命印记似乎听到了这话,虚幻的目光向陆凌天看来,那是敌视的目光。似乎谁要从他的身边抢走沈瑶,就是他的敌人! 来吧,归来吧,你就是我,我就是你。陆凌天慢慢地向那个印记走去,说道,你我合一,超脱这宿命的束缚吧! 那印记疑惑的看着陆凌天,显然不明白陆凌天说的什么。 陆凌天知道,这只是自己的印记,只有本能的意识,自己说的话,估摸着印记一点都没有听懂。 陆凌天继续上前,那个印记似乎察觉到陆凌天来者不善,挥动着手臂,仿佛在向陆凌天示威,逼迫陆凌天离去一样。另一只手却是紧紧抱着沈瑶的印记,一点都不愿放松。 陆凌天,聚灵为神!大祭司苍老的声音传来,将生命印记融入你的神魂 陆凌天一怔,这该如何做? 然而大祭司的声音却停歇了,等了良久,也没有听见大祭司的声音传来。 看着对面的生命印记,陆凌天沉思起来,聚灵为神,聚灵为神! 自己是神,对方是灵!自己是本体,对方只是自己的一点印记罢了! 是的,陆凌天想通了这一切,所谓超脱宿命的长河,就是将自己留在宿命里面的squo;灵rsquo;抹去,或者重新纳于自己的体内。 陆凌天忽而大手一抓,对着宿命之中的那点印记抓去。 手掌席卷,转过无数的生灵印记,瞬息到达自己印记面前。在手掌的席卷下,自己生命印记的周遭都成了虚空,周围十来丈,没有一点生命印记漂流。 对面的印记咧了咧嘴,反手一拍,与陆凌天相同的绝学轰出。 嘭 两股绝学,在虚空对拼。 两种绝学似乎本是一体,对拼之后,都没有炸开,而是相互挤压的融为一团,释放出更为强大的威势。 陆凌天跟印记都退后了些,两人本是一体,自己受到伤害,印记就会变弱;印记变弱,自己就会受伤。相互之间的攻击,就算重创了对方,自己也会受到同样的伤害。 陆凌天眉头紧皱,按照这么看来,自己基本上没有战胜对方的可能! 脑海中一片混沌,如果不能战胜印记,就不能带回沈瑶的印记,那么沈瑶就永远无法复活了。 这是陆凌天绝对无法承受的! 聚灵为神! 突然之间,大祭司的那句squo;聚灵为神rsquo;在陆凌天脑海一遍遍的响起,脑海里面处处都是squo;聚灵为神rsquo;的回音。 陆凌天的脑袋仿佛要炸开了! 聚灵为神! 脑海中一道闪电划过,忽然,陆凌天双目睁开,眼中露出一缕智慧的光华。 陆凌天嘴角带着一抹笑意。 原来是这样! 陆凌天恢复到风轻云淡的神情,缓步来到印记的身旁,印记对陆凌天似乎很是忌惮,看到陆凌天走近,连忙向后漂移,离陆凌天远了一些。 你就是我,我就是你! 陆凌天再次重复这句话,身上的气息变的温润起来,所有负面的情绪,都在陆凌天一笑之中,散为云烟。 所有负面气息消散之后,陆凌天本源的气息逸散出来。 这是一股纯粹的气息,与那印记的气息,一模一样。 当陆凌天的气息逸散出来之后,那印记的身上骤然一亮,似乎在配合着陆凌天一样。 回来吧,回到我的体内! 陆凌天伸出手掌,欲要触摸那印记。 印记很是忌惮地看着陆凌天,似乎想要避开,然而陆凌天身上的气息对他的吸引实在太大了,让印记没有办法避开。 指尖触摸到印记身上的时候,那股神魂相连的感觉,立时布满陆凌天的周身。 生命印记也是闭上眼睛,感受着与本体相连的舒服感觉。 聚灵为神! 脑海里面,再次响起大祭司的声音。 陆凌天念道:聚灵为神 缓缓之间,在陆凌天的身上,一缕轻烟飘了出来,正是陆凌天的神魂。 神魂离体之后,张开嘴巴一吞,向印记吞去。 印记猝不及防之下,一眨眼就到陆凌天神魂的嘴巴上面了。 嗤嗤 印记本能地挥动两道锐利的剑气,欲要破开陆凌天的神魂,逃离出去。 神魂双手一滑,周遭的空间立时封锁起来。不过神魂不敢掉以轻心,自己会的手段,印记都会,单单空间封锁,根本不能束缚印记。 看着肉身,神魂法诀一捏,肉身顿时变大,挤开周遭的河流,随后化作一方世界,囊括神魂跟印记。 第34章:对决 自己会的手段,印记都会,可是自己却有肉身的加持,这就是印记所没有的了。 进入肉身所化的世界之后,陆凌天一瞬间布下万千的阵法。 印记一进来,就遭遇万千大阵的绞杀,打的印记手忙脚乱。 陆凌天神魂双手一滑,以身体为引,幻化出一尊无敌的大阵,阵法就坐落在肉身虚幻世界的中心。 将那印记引到那儿! 陆凌天眼中露出一缕狡黠的神色! 只要将印记引入那儿,便让肉身与印记融合,自己再神魂吞噬,彻底吸收印记。 这样一来,不仅得到了沈瑶的生命印记,也让自己的宿命,脱离了命运的长河。 陆凌天目光闪动,一指点出,浩浩荡荡的河流迤逦游过,让这片寂灭的世界,充斥着生机盎然的感觉。 天演之河并没有攻击到印记的身上,陆凌天知晓,印记与自己一源,只消印记受伤,自己也会不可避免的受伤,现在还没有将印记引导肉身演化的阵法之中,还不是让印记受伤的时候。 天演之河的席卷,只是为了勾引印记罢了。 印记闪烁着疑惑的光华,看着陆凌天的神魂,又是忌惮,又是亲密。似乎并不明白,明明同源的两个,为何对方会出手对付自己? 不过看到陆凌天并不留手,印记为了保全自己也不敢留手! 陆凌天要的就是这种效果,让印记对自己生出亲密之心,之后出手的时候,有所顾忌,这样,自己就更容易与之融合了。 先前说过的话,总算没有白费。陆凌天的心中,略微有些宽慰。 这种手段虽然卑鄙了些,但也是目前最好的法子了。 天演之河在印记的身边席卷,将印记困在里面,陆凌天则是操控法诀,对着天演之河不停的回拉,想要将天演之河拉到肉身演化的阵法之中。 印记呼呼两声,手刀劈砍,劲意十足。 扑哧两声,天演之河顿时从中间截断,那些演化的国度,也被印记劈为两半。 印记临空一跃,想要从中逃窜而去。 陆凌天见机迅速到了那个缺口,挡在印记的前面,不让印记突围。 印记似乎觉得有些不妙,无穷的剑气释放出来,从四面八方绞杀出去。 陆凌天双手一合,化身无量,坐镇在天演之河的每一寸空间。密密麻麻的陆凌天一起出手,化解那万千的剑意 一时之间,双方各自逞能,或是元磁风暴席卷,或是幽冥之火燃烧,或是寂灭磨轮横扫 总之手段万千,将陆凌天一身的绝学尽数催发出来。 在所有的战斗之中,陆凌天从来没有这么憋气过。以前的战斗,就算不敌对方,也最多被打伤而已。可是现在,印记根本就知晓自己所有的手段,自己与他的战斗,知根知底,完全打不出火花。 而且就算真的伤到了对方,最后自己也会因此受到伤势。 陆凌天暗自寻思,慢慢地将战场转移到虚幻世界的中心。 还有数百丈 陆凌天的心小小的跳了一下。 看那印记的表现,似乎没有怀疑的意思。 陆凌天催动磨轮,镇压过去,与印记的万仙诀对拼,两人都是向后退去。印记退后的方向,是肉身演化阵法的方向,而自己则是反方向的退让。 好时机! 陆凌天眼睛一亮,陡转身子,不顾震荡之力的反噬,硬生生地扭转身子,强行向印记追去。 还有十多丈的距离,印记就要进入那肉身演化的世界了! 陆凌天手心里噙满汗水。 那印记见陆凌天追来,连忙猛地一挥,一道鸿沟出现。 陆凌天万仙诀运转,穿梭虚实。 但是万万没有想到,在那空间鸿沟里面,对方早就布下了元磁漩涡,扭转了虚无,自己就算是运转万仙诀,短时间也无法破开对方的元磁漩涡。 万仙诀! 陆凌天大吼一声,寂灭手催发到了极致,仿佛一片炼狱被寂灭手震开,无数次序整齐的恶魔身穿甲胄,抡着兵刃,浩浩荡荡的冲了出来,融入陆凌天的手掌里面,向那元磁漩涡拍去。 寂灭磨轮的奥义催发到了极致,可以寂灭虚无,寂灭苍穹,寂灭命运! 就算陆凌天现在还没有达到那个境界,可是毕竟已是半步神通的修士,单单寂灭虚空,还是轻而易举的。 大寂灭手拍下,虚空轰隆一震,啪啪破碎,连带着中间的元磁漩涡也破碎了。 无数的恶魔填平空间鸿沟,陆凌天大步一跨,跨越数重空间,向印记追来。 这些事情的发生,都是在一瞬之间。 印记本来想要撤走的,但是陆凌天已然挡在面前。 陆凌天复杂的看着印记,印记此时距离阵法的距离,已经不足三丈,只消一击,便能被自己骗进阵法。 大梵天般若! 此时,不是感叹的时候,陆凌天脚踏着玄妙的轨迹,在虚空之中留下道道的残影。 随着陆凌天的脚步,虚空震动起来,每一波响动,都堪比惊雷之响。 轰隆隆的声音不绝,整片虚幻世界,都颤抖起来,似乎在陆凌天的大梵天般若下臣服。 印记身上也是冒出极为郑重的气息,忽然间身子一闪,化身千万,从各个方向挣脱出去。 大梵天般若,搅乱空间的律动! 陆凌天长吼一声,在这个节骨眼上,岂能由印记逃出? 印记施展的乃是大梵天般若的手段,演化无量的微粒,只消一颗逃离出去,就能凭借相互之间的感应,扭转虚空,直接到达微粒所在的位置。陆凌天知晓印记的心思,自然决不允许印记成功。 万仙诀搅乱空间风暴,创造一个又一个的小型虚幻世界,将那些化身都围困在里面,不让他们逃窜。 同时陆凌天亦是化身无数,每一个化身都是施展万仙诀,疯狂的碾压空间,将虚幻世界的空间都挤成一团了。 万仙诀! 忽然之间,在印记的身上,冒出熊熊的火焰。只见印记托着一尊炼狱,无尽的蓝色火焰在印记的身周徘徊。 瞬息,陆凌天的无数化身都被万仙诀焚毁,惟有神魂真身岿然不动。 第35章:炸毁 陆凌天脸色微微难看了些,不愧是自己的印记,所有的手段,跟自己都是如出一辙,厉害程度也是相侔。 若非自己先前释放出本源的气息,让印记对自己产生好感,恐怕现在两人已经打的天翻地覆,自己根本别想将印记牵引过来。 陆凌天急思对策,印记离阵法仅仅只有一丈的距离了,就这一丈,却似天堑一样,简直无法跨越! 印记托着炼狱,熊熊的万仙诀灼烧,虚幻世界都有了破碎的迹象。 不好! 陆凌天面沉如水,印记想要破开虚幻世界。若是印记破开了虚幻世界,再想要将他勾引进来,就麻烦了许多,更遑论将他诱到肉身演化的阵法之中。 陆凌天无奈,提起拳头,轰隆一声,对着自己的神魂捶打。 嘭嘭嘭 拳头真切的砸来,全力出手之下,神魂顿时觉得一股巨大的痛楚。 对面的印记也是一抽一抽的,陆凌天神魂受伤,生命印记自然也不会好过。 从印记的身上,陆凌天真切的感受到一股诧异至极的气息,料来对于自己伤害自己的神魂,让印记很是想不通吧。 陆凌天苦涩一笑,如果不是没有其它好的法子,自己岂会伤害神魂,受这些痛苦。 看到印记手上的蓝色火焰暗淡了许多,陆凌天总算稍微放心了些。继续挥动拳头,猛地捶打自己的神魂,陆凌天破感到无奈。 随着陆凌天神魂受伤越重,印记也暗淡了许多,身上的万仙诀甚至有熄灭的征兆。 砰! 陆凌天双手一合,自我舍弃一部分神魂之力,化为纯粹的力量,向印记激射而去。 噼啪! 当陆凌天祭献一部分神魂力量的时候,印记上面传来噼啪的声音,显然陆凌天损伤了一部分的神魂,对于印记的打击,也不是一般的大。 神魂祭献的力量,无比的强大,无比的迅捷,在印记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轰隆一下打在印记上面,印记顿时被打入肉身演化的阵法里面。 而就在那一时刻,陆凌天则是痛的仰天长啸,虚幻世界顿时风云变色,良久,陆凌天方停下长啸。 脸上挂着一丝苦涩的笑容,祭献神魂攻击自己的生命印记,真不是人干的事! 滋 当印记没入肉身演化的阵法之中后,阵法里面立时冒出无数的丝线,裹着印记,将印记往阵法的中心拉扯! 陆凌天总算放宽了心,只消肉身与印记融合,自己的神魂在一回归,自己就彻底融合了生命印记,从宿命的长河里面脱离。最为重要的就是,能够带回沈瑶的生命印记,沈瑶即将复活了! 嗤嗤 那印记察觉不妙,漫天匝地的剑意从印记身上每一个气孔里面射出来,欲要斩断那些缠绕在身上的丝线。 陆凌天眼神很是郑重,忽而叹息一声,双手一合,神魂上面登时传来噼里啪啦的声音。 如果这个时候有一个外人见到,一定会大吃一惊的。 因为陆凌天将自己一半的神魂,都给祭献了。神魂乃是修士最为重要的存在,对于未成就神通的修士来说,神魂的损伤一旦过半,日后就没有恢复的可能了。 陆凌天却是不担心这个问题,就算不依靠外物,以自己修为的特殊,也能够恢复过来。 只是神魂撕裂的痛楚,真的不是人能够承受了。 仿佛两根铁钳在陆凌天的神魂上面一点一点的拉扯,又好如荆条在神魂上面抽打,时而像是磨轮在神魂上面碾压,痛的陆凌天神志都有些恍惚了。 随着陆凌天神魂的祭献,位于肉身法阵里面的生命印记愈发的暗淡,反抗的力量也变的小了许多。 陆凌天计算好程度,大约在肉身的力量强过生命印记的时候,就停止了神魂的撕裂。 祭献这些撕裂的神魂之后,一股浩瀚、无垠,玄之又玄的力量,在陆凌天的身旁环绕。 陆凌天手指一点,所有的力量都融为一指,注入肉身的法阵里面,帮衬肉身与印记融合。 得到陆凌天神魂力量的相助,肉身的法阵愈发的霸道,伸出无数的丝线,直接拽过印记,就往法阵中间,那颗鲜活的心脏那儿拉去。 当印记到达心脏那儿的时候,心脏上顿时露出一个漩涡,生出滂沱的席卷之力,将印记拉了进去。 印记拼命地反抗,只是力量不足,反抗效果甚微,最后还是被心脏拉扯进去了。 当印记进入心脏之后,肉身演化的法阵疯狂的运转起来,拼命地与印记融合。 虚幻世界上面,天雷崩催,虚空炸裂,无数的雷霆之兵、空间之魔,携着金戈铁马,秋风瑟瑟的杀伐之气降落在肉身的身上。 上苍,发怒了! 对于妄图脱离命运的生灵,上苍都会给与最为残酷的惩戒! 看着这些降下惩戒,陆凌天面沉的厉害。他却不知道,在虚幻世界的外面,大祭司已经将造化罗盘催发到了极致,隐匿了陆凌天许多的气息,不然上苍真正降下的惩戒,绝对不会这么的弱小。 拖延时间! 陆凌天飞身挡在肉身的前面,只消肉身跟印记合一之后,就成功了。 在未曾融合的时候,自己不能让这天劫打搅他们。 轰隆,第一道雷霆之柱,无情地劈了下来! 雷霆之柱所过之处,虚空尽数坍塌,坍塌的碎片,合着雷霆的威严,都向陆凌天的神魂压来! 天劫之威,庄严惶惶,不可抵挡! 陆凌天站在天劫之下,心中竟然生出了渺小的心思。 逆转宿命的法middot;轮,在生死边缘行走,寻求那一线永恒的生机 所有的术法、神通,在天劫之下,都显得那么苍白无力,惟有不羁的心、昂扬的战意,才是能够匹敌天劫的至强之道。 从陆凌天的神魂里面,一股逆战而上的力量涌现出来,对着伟岸的苍穹,纷涌而去。 轰隆 雷霆如同流水一样倾泼下来,与陆凌天体内升腾的那股逆战的力量对拼,整片虚幻世界都被炸的粉碎! 陆凌天的身子骤然出现在楚申斗他们面前。 陆师弟!楚申斗看到陆凌天的神魂很是萎靡,便知陆凌天受了不轻的伤,当即慌忙的叫道。 蛮柔却是不由自主地向陆凌天行去,眼角含着泪花:陆大哥! 乌帕连忙拉住蛮柔,急道:陆兄弟没事的,二小姐你别担心! 蛮柔使劲的挣扎,却又如何挣得开乌帕? 大祭司道:别打搅陆凌天,不然他会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大祭司话音一落,蛮柔和楚申斗都安静下来,神圣的殿堂之中,除了雷霆闪电的声音之外,再无其它的声音。 第36章:虚无之火 哗啦,哗啦 一道雷霆之柱落下之后,另一道雷霆之柱毫不停歇,瞬间就劈了下来。 殿堂好像变成了雷电的海洋,无数的雷霆在里面游走,蓄积力量,给陆凌天致命一击! 蛮柔吓得花容失色,只是想到大祭司说的话,不敢发出一点声音。惟有紧咬牙关,让泪水模糊视线。 来吧 陆凌天的嘴角挂着一抹笑意,承受了刚才一道雷霆的打击之后,陆凌天神魂的伤势虽然又重了一分,可是神魂却也凝实了许多。看来这雷霆之力对于锤炼神魂,也是极有效用的。 既然这样,陆凌天更加不会心怯! 就让雷霆来的更猛烈些吧! 陆凌天摒弃了所有的神通术法,只靠着神魂的拳头,往上就是一拳。 隆 陆凌天的拳头,简直像是捅破了天穹一样,那雷霆漩涡都被陆凌天打穿了,原本蓄积了一半的雷霆之势,也戛然而止,重新蓄积起来。 这一刻,陆凌天终于明白在魔焰密林里面看到的,煞王的一缕残念对战上苍的战斗。 那种狂野的打法,摒弃了一切术法神通的战斗,是当时的陆凌天所不能明白的。可是此时,陆凌天明白了。 上苍,乃是天地之间,最为高贵的存在。面对上苍的惩戒,任何的神通法术,都黯然失色,惟有狂野的轰击,不带有任何神通的手段,方能疏泄心中战意。 也惟有这样,才能在上苍的威压之下,战意澎湃,席卷九天。 陆凌天战意奔腾,挥动着拳头,一拳一拳,向上苍凝聚的雷霆之柱捶去。 砰砰砰! 雷霆毫不留情的劈了下来,与陆凌天的拳头交接,每一次的频率都相差不大,几乎都是在同一个地方交接。片刻之间,在拳头与雷霆对轰的地方,便生出了大片虚无的黑洞。 无尽的风暴从那黑洞里面席卷出来,狂野无比,简直要掀翻殿堂似的。 大祭司法杖挥舞,吟唱道:远古荣耀的殿堂,就算天地腐朽,你也长存! 随着大祭司的吟唱,殿堂跳跃着无数神异的微粒,固定在殿堂的每一寸空间,稳固殿堂。 咚! 再一次的对拼之后,环绕在陆凌天头顶的雷霆漩涡便缓缓的消失了。 蛮柔、楚申斗他们总算舒了口气,脸上的神情都放松下来。 陆凌天却是眉头紧皱,虽然头顶的雷霆漩涡消失了,可是压在自己头顶的威压,依然没有消失,比起先前,反而更为的厚重了。 虚无之火! 突然之间,陆凌天的眉头紧皱起来。 在自己的头顶,竟然出现一团苍白的火焰。陆凌天识得这种火焰,曾经煞王施展squo;神魔天眼rsquo;的时候,附带出这种火焰过。 蛮柔他们原本松懈的心情再一次紧张起来,尤其是蛮柔,紧紧抓着自己的衣角,汗水打湿了手心的一片。 在虚无之火的灼烧下,万样事物,都将化为虚无。 陆凌天暗自一笑,虚无之火对于别人,或许是一个无法抵挡的灾难,可是对于自己,却是没有一点威胁。 万仙诀运转,在神魂的每一处,都出现一个元磁漩涡,元磁漩涡彼此相连,扭转虚无,陆凌天的神魂顿时化成虚无的一片,当虚无之火降落下来的时候,根本没有攻击到陆凌天的神魂。 虚无之火继续落下去! 陆凌天突然觉得有些不妙,身躯尚在下方,若是虚无之火落在肉身上,打算了肉身与印记的融合,不就功亏一篑了吗? 陆凌天划破空间,赶到虚无之火的下方,任由虚无之火落在身上! 此时虚无之火离肉身已然不足一丈,险些就落在肉身上,打断肉身与印记的融合,陆凌天吓出了一身冷汗。 虚无之火在神魂里面灼烧,化实为虚,欲将陆凌天的神魂尽数虚化。 滋滋滋,神魂里面传来灼烧的声音,只见陆凌天的神魂上面冒出不少的烟雾,似乎是虚无的神魂释放出的余威。 陆凌天连忙运转万仙诀,将那些虚无之火包裹,扭转虚无之火的真实与虚幻。那虚无之火则是虚化元磁漩涡,两种力量僵持起来 就在元磁漩涡跟虚无之火僵持的时候,天穹的颜色再度变化,由先前苍白色变成了纤尘不染的洁白色。 那是一众严寒的冰霜之力! 殿堂中间,众人均是觉得刺入骨髓的寒冷。 楚申斗的牙齿都打着颤,嘴唇冻得乌紫,这股寒冷,比起极北之地的酷寒,更为的强烈。就算只是余威波及,他都有些受不了,难以想象,深处冰寒中间的陆凌天,会承受何等的冰冷? 冷! 全力对付虚无之火的陆凌天打了一个寒颤,思维仿佛都凝滞起来了! 思维凝滞起来,运转万仙诀也就不那么畅快,没了万仙诀的僵持,那虚无之火犹如脱缰野马,在陆凌天的神魂来回灼烧,不将陆凌天神魂烧成虚无不罢休一样。 炽炎之龙 陆凌天长喝一声,一条炽炎之龙从陆凌天的体内扶摇而出,直上九天,向虚空之中那团冰封的源头绞去。 炽热的温度释放,陆凌天总算好受了些。 看看自己神魂,在这片刻的时候,已被虚无之火灼烧了大半,整个神魂的力量,已经不足三层了。 便是只有这三层的修为,我也要逆转命运而上! 陆凌天一挺腰身,脚步重重地一踏! 仿佛和着陆凌天的脚步,下方的一片虚空,炸成了混沌的一片。 轰隆,似乎是被陆凌天的一脚震醒了,下面的肉身,也在那一刹,睁开了眼睛! 陆凌天一喜,成了! 神魂化作一道轻烟,注入肉身力量! 当神魂与肉身融合的一刹,天穹一个炸响! 天地之间,每一个生灵,都听到了这一声炸响! 大祭司喃喃自语:脱离了宿命的轨迹,再也没有人,能够推算出你的一切了! 乌帕他们被炸的迷迷糊糊,脑海也是一片混沌,完全不知道大祭司在说什么。 当神魂与容身重新融合的时候,陆凌天似乎觉得身体变轻了千万倍,再也没有什么能够羁绊自己,可以像微风一样,吹拂到任何的地方,任何的角落! 还有最后一击! 感受着美好的一切,陆凌天的眼睛突然眯了起来,盯着上苍残留的一击。 当自己肉身神魂融合的一刹,自己的气息,已经从这片天地之间,脱离出去了。就连上苍,也无法掌控自己的宿命了。 第37章:万象天劫 自己,也由上苍的子嗣,变成了敌人! 万象天劫! 大祭司颤抖着身子惊呼一声! 蛮柔他们看上去,只见陆凌天的头顶,无数天劫的影像闪现,走马观花一样。然而那些显现的天劫之威,却并没有消散,而是蓄积起来,彼此融合,连绵不绝,组成万象之劫,包含了世间所有的灾难与痛楚,让渡劫之人,在永恒的劫难之中沉沦! 陆凌天闭上眼睛,浑然不动! 整个人渐渐的与自然合一,分不出你我! 轰隆 一轮一轮的天劫铺天盖地的打了下来,殿堂都震动起来,就算造化罗盘跟大祭司拼命的镇压,也是无济无事。 渐渐的,在陆凌天的四周,蒙上一层淡淡的白气,谁也看不清里面。 蛮柔心揪的紧紧地,已经提到了嗓子眼上面。 陆大哥,你一定要撑下去啊,你还有你的爱人等你你解救呢!蛮柔在心中呼唤。 楚申斗握紧了拳头,陆师弟,我还没跟你干一番大事,你可不许有事! 乌帕心中也是想着,陆兄弟,我们要做一辈子的兄弟,我乌帕都还没死,你要是先死,就没意思了!呸呸呸,我这个乌鸦嘴,我们两个都不会死呢! 无尽的妖兽咆哮,勾勒出各种狰狞恐怖的形态 地狱的群魔也在那万象天劫里面幻化,每一尊都是可以将神圣的佛陀堕落的污秽之气,那些污秽组成的群魔喋喋地笑着,释放无尽邪恶的气息 一抹尖锐的剑气,在万象天劫里面乍起,划分苍穹,割裂天日!那是一抹尖锐的刺杀之剑,在场之中,没人有把握逃脱那一剑的追杀!可是那一剑,在万象天劫里面,只是极弱的劫难! 令人眼花缭乱,光是看着就会吓死的劫难,包围着陆凌天,密密麻麻的侵蚀进去。 殿堂里面,所有人的心情都是沉重至极的。在这恐怖的天劫之下,要说有人能够存活,连他们都觉得匪夷所思! 可是,在他们的心中,却又存着一丝念想。或许,会有一个奇迹也说不定呢! 天劫无情的击杀! 时间一刻刻的滑过 除了天劫的轰击声音,在那白气里面,再也没有一点声息。 吼 一声惊天的长啸,在天劫里面爆发出来! 一声长啸,只见万象天劫里面,一道光滑如玉的身影冲天而起,轰开天劫的束缚,扶摇直上! 是陆大哥,陆大哥没事! 蛮柔惊喜的叫道。 陆凌天目光看了下来,当目光与蛮柔接触的时候,蛮柔激动的心情顿时安静了下来。陆凌天的眼神,让她觉得前所未有的依靠,就算再大的困难,也是难不倒陆凌天的。 竟然这么快就冲破了天劫的束缚!大祭司苍老的声音也是惊异不已。 陆凌天神色温润,脸色平静的如同一泓清泉。 在那万象天劫降落下来的时候,陆凌天太清心法运行到极致,反复推演,将在回雁峰领悟的两种对立法则与太清心法联合推演,反推算出万像天劫。 困在其中之后,陆凌天凭借肉身强大的力量,强行演化了一模一样的万象天劫,混淆那天劫的视线,自己则趁机脱身。 陆凌天站在上方,心中有些疑惑,自己斩断与天地的联系,为何上苍降下的天劫并没有想象之中的强大。就连自己神魂大损的情况下,都能够渡过天劫,显然有些匪夷所思! 忽然间,陆凌天的脑海出现一个男人的模样! 陆凌天摇晃着脑袋,不知道为何,陆凌天总觉得在这场劫难之中,那个男人出手了!只是出手的方式太巧妙,连自己都没有察觉。 万仙诀,扭转虚无 林洛站在万象天劫的上方,百万亿的微粒齐齐加持,全力催动万仙诀,形成元磁风暴,囊跨万象天劫,穿梭虚实,将其扭转到殿堂外面的时空! 来到大祭司他们身边的时候,大祭司等人都自惊异,没有缓过神来。 还是蛮柔最先动弹,奔来紧紧搂住陆凌天的腰身,将脸颊贴在陆凌天的胸膛上面,喜道:陆大哥,你没事就太好啦! 蛮柔实力不高,不清楚那万象天劫的威力,也不想考虑万象天劫究竟有多么厉害,只要林洛没事,她就开心了。 陆凌天轻轻地拍打蛮柔的背脊,道:我没事呢! 松开蛮柔,来到大祭司的身边,诚恳道:大祭司,我已将沈瑶的生命印记带了回来,接下来的,全靠大祭司了! 大祭司身子一震,这才从震惊之中回复过来,忙道:好,好。老朽一定竭尽全力! 陆凌天,将你爱人的生命印记融人她的身躯里面!大祭司又补充一句。 陆凌天嗯了一声,快步来到沈瑶的肉身那儿。 本来沈瑶的生命印记跟自己的生命印记融合在一起,当肉身融合自己的生命印记之后,沈瑶的生命印记也就融合在自己的肉身里面,陆凌天稍微施展了些手段,就将沈瑶的生命印记小心翼翼地抱了出来。 陆凌天小心呵护着怀中烟雾一般的印记,眼中的柔情,几乎要把沈瑶的印记融化了。 蛮柔眼中不禁酸溜溜的,明明是该祝福的,明明说好不哭的,可是泪水,还是不争气地流了下来。 低头在沈瑶生命印记上面吻了一下,陆凌天将沈瑶的印记温柔地放进那朵美丽的雪莲之中。 印记如同一道烟雾,似乎找到了归宿,顺着雪莲流淌,注入沈瑶的身体里面。 陆凌天痴痴地看着,沈瑶那绝美的容颜,犹如雪莲一样,依然不可逼视。 陆凌天,你让开些!大祭司苍老的声音传了过来,在神魂归一的时候,最忌有人打搅。 陆凌天不舍的离开了些,站在大祭司的旁边,神识囊跨四周,以免有人打扰。 聚灵为神! 大祭司将法杖放在额前,手上捏着奇怪的法印,对着沈瑶的身体喊道。 呼呼,殿堂里面,顿时传来鬼哭狼嚎的声音。 在沈瑶的身体里面,一颗无暇的冰魄缓缓地冒了出来,而那缕烟雾一般的生命印记,也慢慢的融入那颗冰魄里面。 开始复生了! 恍惚之中,好像感受到了沈瑶的气息。 陆凌天心扑通扑通跳着! 聚灵为神! 大祭司再次喝道,苍老的声音有些颤抖,声音的底气也微弱了许多。陆凌天不禁有些担忧,这个蛮荒最让人尊敬的大祭司,不会在今天出事吧! 所幸,大祭司的声音虽然颤抖起来,可是捏动法印的手指,依然平稳。 噗噗噗 大祭司最开始点下的那些凹迹一个个都亮了起来,在造化罗盘周遭组成一个循环不休的阵法。那些阵法将阴魅魔物隔绝在外,不让一丝异样的气息进入沈瑶的体内。 第38章:神魂 当大祭司第三次呼喝的时候,从沈瑶的胸口,一颗散发着彩光的心缓缓漂浮出来。 陆凌天记得,这是在渝东城的时候,沈瑶夺取的squo;封印之心rsquo;,乃是镇压神魂的无上重宝。 那颗心在万年冰魄身边环绕一会儿,而后一道轻烟注入冰魄里面。 陆凌天一阵狂喜,原来在那颗封印之心里面,也残留着沈瑶的一缕残魂。多了一缕残魂,大祭司复活沈瑶肯定就简单多了。 聚识为魂! 大祭司砰砰砰打着法杖,哼哼出蛮族独有的言语。 呜呜,在万千的空间之中,无数道气流贯穿下来,在造化罗盘里面游走一番,便即出去。陆凌天正自诧异,却见一些气流通过造化罗盘之后,流向沈瑶的体内。 陆凌天顿时明白,这定是沈瑶散落在天地之间的意识。 大祭司是想通过造化罗盘,将那些散落在天地间的意识重新聚合起来,形成新的squo;魂rsquo;。 魂成! 大祭司呼了口气。 陆凌天也是松了口气。 陆凌天,现在你爱人的squo;神rsquo;,squo;魂rsquo;俱已凝聚,接下来的就是squo;神rsquo;与squo;魂rsquo;的融合了!大祭司苍老的面容露出一抹笑意,道,接下来应该没有什么问题了! 陆凌天紧绷的脸色终于舒展过来,大祭司都说没问题了,沈瑶的复活,已成定局了! 神魂归一! 歇息一会儿,大祭司再次挥动法杖,舞动起来。 空旷的殿堂,除了大祭司的吟唱,再也没有一点声音。所有的人都屏息凝气,不敢打搅。 随着大祭司的舞动,那颗七彩心脏重新回到青烟的胸口,而无暇的冰魄也慢慢地回归沈瑶的身体。从沈瑶的身体上面,一条通透的河流倘佯,走过沈瑶的经脉,凝聚沈瑶残留在那些筋脉里面的气息。 忽然之间,天降异彩,鼓锣笙箫吹奏,响着欢愉的声音。 道道霞光,条条瑞彩,都往沈瑶的身上降落! 陆凌天大吃一惊,虽然不知发生了什么,但是陆凌天能够感觉到,这对沈瑶来说,是一件好事! 却听大祭司颤抖的声音说道:普天同庆,这是神物诞生的征兆! 陆凌天登时明白了,沈瑶的神魂早就与万年冰魄融为一体,沈瑶的重生,相当于万年冰魄重生。这等无上神物的重生,上苍自然要欢庆,这才有先前的祥瑞天象! 好美丽!蛮柔双目迷离,痴痴地说道。 楚申斗及乌帕他们也是怔住了,从未见过这般美丽的场景。沈瑶神圣的形象,在她们的心中,留下永恒不磨的印象。 神魂归一,起死回生 大祭司长长喝了一声,打出一窜长长的法印,随后舒了一口气。 该做的一切都做了,剩下的,就等着沈瑶的神魂彻底的融合之后,起死回生了。 向陆凌天投去一个成功的眼神,大祭司闭上眼睛休息起来。 陆凌天狂喜地看着罗盘上面的雪莲,雪莲里面的沈瑶,马上就要复活了。 连日来的奔波,就是为了沈瑶的复活,这一刻即将到来,陆凌天的心情如何不激动? 轰隆 突然之间,殿堂震荡起来! 万兽践踏,横扫蛮疆,征战苍穹,雄霸诸天 一曲高昂的歌调,从未知的时空,遥遥震来。 这是一曲战斗之音,一曲凯旋之乐! 狂野的妖兽气息,夹杂着空间的风暴,瞬息侵袭到殿堂里面。 呜呜呜,造化罗盘顿时震荡起来。 陆凌天眼睛一下子睁得老大,是谁,在触动自己的逆鳞? 这个时候,沈瑶的复活,不容任何的闪失! 陆凌天雄沛的真元注入造化罗盘,罗盘沟通蛮荒神邸的力量,不停地推演,让沈瑶的神魂完美的融合。 大祭司松懈的脸色一下子就紧绷了起来,叫道:不好! 楚申斗跟乌帕也是赶忙行动起来,向四面八方盯去,将精神提升到了极限,只要那声音的主人攻来,他们会毫不犹豫地反击。 那是守护在殿堂四周的战士,也是跃跃欲试地想要战斗! 轰隆 咚咚咚 仿佛万千的妖兽,齐齐践踏在蛮荒神邸里面,四周顿时传来杂乱铁蹄践踏的声音。 与此同时,未知的时空里面,一个野蛮的声音响起:造化罗盘竟然回归了,可恶的蛮人,想要用造化罗盘封印我十万妖族,找死! 哈哈,天真的蛮人,我十万妖族,岂会任由造化罗盘与蛮荒神邸合一! 雄壮的力量,穿梭时空的界限,漫天匝地的侵袭下来。 陆凌天的眼睛都红了,脚步重重一跺:滚开! 随即猛地一拳,血色的火焰燃烧,与那未知的两股力量碰撞,在虚幻之中狂拼。 滚! 双目血红的陆凌天长吼! 谁敢打搅沈瑶的复生,自己就要他永堕无间地狱! 噫,这个不是蛮人,是一个修士?那野蛮的声音咂咂嘴。 另一个声音说道:是修士,还是一个强大的修士!好久没有尝到修士的滋味了,我要吃了这个修士! 那两个狂野的声音调笑几句,再度挥动无上的力量,隔空轰击下来。 陆凌天挡在面前,寂灭磨轮旋转,一缕寂灭之力沾染到他们的神通之上,从而推算出他们所在时空,意图给出致命一击! 然而这一推算,陆凌天着实吓了一跳!那是一片无尽的时空,迷失在永恒的虚幻之中。在那时空与真实空间的连接处,由蛮荒神邸镇压下来,力量穿梭过来之后,被削弱了大半! 是被封印在妖族世界的十万妖兽出手了! 就算十万妖兽前来,也不能阻止! 陆凌天长啸 十万妖兽!大祭司苍老的面容一下子就绷了起来,叫道,陆凌天,你爱人的复生,只差最后一步了,千万不要让那妖兽打断她! 楚申斗跟乌帕齐齐跳到陆凌天的身边,齐声吼道:陆师弟、陆兄弟,你放心,便是拼掉性命,我们也会守好这儿的! 陆凌天蹙着眉头嗯了一声。 从刚才对方两尊无上大能的力量看来,这两尊都是神通无敌的妖兽,真正的实力,极有可能是神通一重的巅峰,若非蛮荒神邸的削弱,任何一尊都能够横扫自己一行人。 不过就算是被神邸削弱,以那两尊无上大能的实力,弹指一挥,亦足以灭杀楚申斗跟乌帕二人。 咚咚咚 仿佛万千的铁蹄践踏,在混沌无边的世界里,对着神邸的屏障践踏,欲要冲破神邸的束缚! 大祭司法杖挥舞,无数的符腾空,沿着大祭司的法杖组成一个流动的阵形,注入罗盘下方的一块魔石里面。那魔石猛地释放锃亮的光华,射到未知的时空 第39章:千臂 吼 在光华射到的一瞬,那未知的时空里面,无数妖兽的身影便显露出来。 各种模样狰狞的凶兽,每一尊都是血色的瞳孔,凶瞳里面冒出无尽的杀戮之气,几乎将那片时空演化成了杀戮的战场。 陡然间见到万千凶悍、狰狞的妖兽,楚申斗跟乌帕都是骇的魂飞魄散! 蛮柔更是吓得花容失色,颤抖不已。 哈哈,我万妖来袭,还破不开你这蛮荒神邸?那道跟陆凌天对拼的狂野声音再次响起。 找死! 陆凌天目光浓缩到极致,眼中一道血色的火焰射出,焚烧虚空,将面前的虚空都染成血腥之气,向那未知的时空击杀而去。 在造化罗盘的加持之下,这道血火穿梭了蛮荒神邸之后,不仅没有被削弱,反而变的愈发的凌厉。 雕虫小技!妖兽里面传来哼的一声,却是一只巨大的手掌翻飞,时空在那一手之下浓缩,化为一点,将血火也囊括在里面,随后那浓缩的一点化为一道利箭,向陆凌天袭来。 一瞬间,陆凌天全身的毛孔就炸开了! 对方的攻击,锁定了自己! 远古征战诸天的妖兽,端的是厉害!隔着神邸的镇压,就能够锁定自己。而且从这一击的威势看来,根本不是此时神魂受创的自己所能抵挡! 呼 一阵柔风拂过,大祭司的身子赫然出现在陆凌天的面前,只见大祭司法杖一挥,顺着法杖的头端,出现一个旋转的气流,妖兽浓缩的一指击来之后,在那旋转气流的影响之下,轨迹慢慢地改变,最后偏离大祭司的方向,射到殿堂外面去了。 对方两个,乃是十万妖兽之中的领袖人物,实力俱是强大至极,你还不是对手! 大祭司乘着化解敌方攻势的一瞬间,说道:你快去守护好你的妻子,老朽来对付这两个,争取给拖延到你爱人复活的那一刻! 陆凌天感激道:大祭司小心! 事关沈瑶的复活,陆凌天自然不会客套。 当下坐镇在造化罗盘上面,守护着沈瑶。 陆凌天痴痴看着沈瑶绝美的面容,她脸上渐渐已有了红润的气色,似乎神魂合一快要完成了,要不了多少时间,就能真正的复活了! 轰隆,咚咚咚 身边的战斗,如火如荼地进行着。 破灭吧!号称镇压我十万妖兽的神邸,你的使命已经结束了,我十万妖兽冲破妖族世界,横扫苍穹的时代,指日可待!妖兽的声音狂野而又霸气,一字一句,都在摧毁大祭司他们的信心。 大祭司挥动法杖,力斗两大神通无敌的妖兽,苍老的声音极为冰冷:莫要痴心妄想,造化罗盘的回归,将会催发神邸深藏的力量,你们十万妖兽,是无法破开神邸的封印的! 嘿嘿,那就看看造化罗盘能不能和神邸合一!另一个妖兽阴喋喋地笑着,声音异常的刺耳,简直要震破众人耳朵一样。 万妖擒拿手! 陆凌天心中一颤,脸色愈发的难看。 只见在造化罗盘照射的时空,那尊千臂妖兽千只大手一起擒拿出来。在那尊妖兽的每一只手臂上面,都坐落着一尊强大的妖兽,那些妖兽一起施展妖兽的本命神通,与神邸镇压的力量对拼。 拥有近千尊妖兽的加持,那尊千臂神通妖兽的大手立时完美的穿梭神邸地镇压,轰隆一声,携着妖族世界的凶兽之气,尽情地擒拿过来。 大寂灭手! 陆凌天知晓,面对这尊妖兽几乎全力的一击,单单大祭司一人,是决计抵挡不住的。 大寂灭手,几乎就在千臂妖兽穿梭过来的瞬息,拍了出去。 大寂灭手上面,无数颗微粒吟唱,演化出一尊尊庄严的佛陀。佛陀闪闪的金光与寂灭手上面漆黑的恶魔同存,彷如圣辉与堕落的交融,将世间对立的两面,演化出了完美的形态。 大祭司情知危急,也不藏拙。法杖一挥,神邸里面立时狂风大作,在大祭司的身前形成一个风的漩涡,欲要绞杀那袭来的千臂。 卑微的蝼蚁,你们这点微弱的力量,如何能够抵挡本皇的千臂? 那声音狂傲无端,对于陆凌天跟大祭司的手段,不屑一顾。 千臂毫不留情的绞杀下来。 滋滋滋 一瞬间,整片殿堂里面,所有的空间都被绞烂了,就连造化罗盘下面的磨盘,也发生低低的呜鸣之声。 神通一重巅峰的实力,尽显霸道。 手段倒是精妙,可惜力量太弱了! 妖兽的千臂搅入陆凌天的寂灭手之中,顿时被佛与魔的诡异纠缠住,两种不同属性的力量侵入妖兽的千臂之中,欲让那千臂同时接受两种力量,本身在体内生出排斥之力。 岂料那妖兽只是一抖,侵袭进去的力量顿时被震得虚无。 妖兽的大手,几乎没有阻碍的擒拿过来。 嗤嗤,当千臂抓拿在大祭司面前的风暴时候,来势明显的一怔。 陆凌天眼睛一亮,大祭司借助神邸的力量,能够对付这尊妖兽。刚一这样想,神色就又暗淡下来。 原来这千臂只是停滞了一会儿,就爆发出万妖的吟唱之声,是万妖的加持,将力量融入千臂妖兽的体内,让他突破了大祭司的束缚。 那千臂猛地对大祭司抽打过去,大祭司法杖挥舞,然而面对千臂齐齐抽打,根本反应不过来,就算是有神邸的守护,依然被抽的摇摇晃晃。 万仙诀,扭转虚无! 陆凌天立时催动万仙诀,在大祭司那儿形成一个万仙风暴,扭转大祭司的真实与虚幻,让妖兽寻不到大祭司的位置。 噫,这是什么手段? 妖兽明显的一愣,似乎没有料到大祭司还有这样诡谲的手段。片刻之后,千臂妖兽脸颊又挂着残酷的笑意:跑了更好,本皇正好摧毁造化罗盘跟蛮荒神邸的融合! 千臂,赶快出手,这神邸的压制之力太强了,我支撑不了多久的!另外一尊神通妖兽的声音响了起来。 第40章:魔皇 他们两个,一个人在全力承受神邸的压制,另一个则全力出手!那么只要自己坚持到那个妖兽坚持不了,他们就会退去了。陆凌天心中总算宽慰了些。 只要自己坚持的久一些,就成了! 看到向自己侵袭而来的千臂,陆凌天化身无量,齐齐催动大寂灭手,反向那千臂擒拿而去。 层层虚空,漫天匝地,都是陆凌天的虚影。 那百万亿的身影齐齐出手,顿时将千臂妖兽周遭的时空,尽数化作寂灭手的领域。 万仙诀! 陆凌天真身双手一滑,托起蓝色火焰,万仙诀顿时激射出来,携着蓝色的恶魔,向那尊妖兽围杀出去。 一息之间,所有的神通术法,从陆凌天的体内交织演化,凝为一条浩浩荡荡的河流,向被大寂灭手困在中间的千臂席卷而去。 仿佛浩瀚的史诗,在天地之间响彻着靡靡之音! 半步神通的威势,催发到了极致! 哼!在绝对的力量面对,所有的神通术法,都是梦幻泡沫! 寂灭手围剿的中间,千臂妖兽的声音狂傲不已:本皇这就让你见见,什么叫做真正的力量! 一尊数千丈的身躯,陡然有一半穿梭过来。千臂妖兽一脚踏在妖族世界,一脚抵在殿堂里面,千臂猛地撕扯,殿堂立时翻天覆地起来。 而陆凌天演化到极致的攻击,轰隆隆尽数打在千臂妖兽的身躯上面,溅起火花四射,那妖兽却是咧了咧嘴,没有丝毫异样的感觉。 神通一重巅峰妖兽的肉身,强大的不可思议! 蝼蚁,本皇送你下地狱吧!千臂妖兽狰狞的笑着,千臂刷得向陆凌天绞来。 千臂魔皇,快快出手,没有多少时间了!另外一声焦急的声音起来。 蝼蚁,算你运气好!千臂魔皇冷冷一笑,向陆凌天绞杀而来的手臂陡转,尽数缠绕在造化罗盘上面,吼道:给我分开吧! 滋 罗盘跟磨盘之间,顿时发出厮磨的声音。 住手! 陆凌天猛地一条,身上瞬息爆发无尽的血火,体内一股隐藏至极的力量刹那间爆发出来。 潜藏在体内深处的戾气,陡然间爆发出来,席卷九天! 刹那间,风云变色,电闪雷鸣! 冷,冷! 楚申斗他们,只觉得透入心扉的寒冷! 陆凌天蓄积所有的力量,猛地一拳,对着千臂魔皇的千臂捶去。 他要把千臂魔皇的手臂捶成渣滓! 千臂魔皇看见陆凌天眼中的戾气,心神竟然有些颤抖,可是身为征战远古的妖兽强者,千臂魔皇的心智何等的强大,就算微微受到陆凌天的影响,也不会停下自己的动作! 十万妖兽,借我力量! 妖族世界里面,冥冥之中一股气运加持在千臂魔皇身上,千臂魔皇的身躯顿时变大,寸寸肌肤都传出爆炸性的气息。 千臂魔皇猛地一扯,啪的一声,造化罗盘跟神邸融合的趋势,彻底的断开了! 原本沈瑶愈发红润的脸颊,也停止在那一刻的红润。 殿堂里面,陡然死一般的沉寂! 啪! 明明是很清脆的一道声音,传进众人的耳朵里面,却是那么的无力! 陆凌天的身体,陡然间像是被抽干了所有的力气,颓废的坐在地上。 轰隆! 千臂魔皇借助十万妖兽的加持,强行掰开造化罗盘跟蛮荒神邸的融合之后,狰狞的脸上满是狂傲的喜色:哈哈,融合不了造化罗盘的神邸,如何封得住我十万妖兽! 你们等着吧,我十万妖族不日即将破开封印,血染蛮疆!哈 千臂魔皇长笑,笑了一会儿,声音突然停止,身子绷得紧紧地。随后一声尖锐的痛呼,整个身躯被炸成了一团粉末。 千臂魔皇吓得要死,神魂脱离肉身,顿时向妖族世界里面飞去。却见蛮荒神邸猛地震动起来,狂野的风暴堵住了千臂魔皇所有的退路,神邸里面,无法言说的威压狠狠镇压在千臂魔皇身上。 千臂魔皇打断了造化罗盘跟蛮荒神邸的融合,触动了神邸本身的意识,引发了神邸的反抗。 面对神邸的堵杀,千臂魔皇吓得魂飞魄散,大叫道:十万妖兽,借我力量,让本皇从冥冥之中,杀出一条生机! 隐隐约约,千臂魔皇似乎沟通了妖族世界的深处,在那深处,一方蛮野的祭坛!十万妖兽的力量,经过那祭坛的转换,融入千臂魔皇身躯里面。 千臂魔皇的身躯继续长大,须臾便有近万丈大小,堪比传闻之中三个凶兽之主! 这是前所未有的力量!千臂魔皇神魂抖动,片刻就重新凝聚一尊身躯,看着自己的身躯,满意的说道,本皇对十万妖兽做了大贡献,始祖赐予了本皇无上的力量!哈哈 千臂魔皇狂野的大笑,挥动着千臂,反向蛮荒神邸绞杀而来。 砰砰砰 殿堂处处都传出爆鸣的声音,面对神邸力量的绞杀,得到十万妖兽加持之后的千臂魔皇虽然抵不过,但是自保,却是一点问题都没有。 两股碰撞的气机逸散出来,每一缕都是森然的杀机,可以灭杀万古。 陆大哥,陆大哥,你快振作起来啊!在危机时候,蛮柔顾不上危险,来到陆凌天的身边,摇着陆凌天的臂弯,急道,陆大哥,你快快出手,帮助大祭司对付那个妖兽呢! 蛮柔的心中,既担忧,却又有着一丝连她自己都觉得可耻的喜悦。 陆凌天却仿佛浑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懒洋洋的,动弹一下都不想。 要是沈瑶姐姐看到你这样,肯定会伤心死的!知晓陆凌天心中也深爱着沈瑶,看到陆凌天颓废的样子,不知怎么就想起沈瑶起来。 沈瑶!陆凌天闭上眼睛,喃喃自语,两行痛楚的泪水,从眼帘滑落,留下两条惨淡的痕迹。 陆大哥,沈瑶姐姐神魂已经快要聚合了,打跑那些妖兽之后,未必没有再次复活的可能呢!蛮柔违心地安慰。 她不想沈瑶复活,可是看到陆凌天伤心颓废的模样,她又期盼着青烟复活,两种复杂的情绪在蛮柔的心中交织,让蛮柔异常的难受。 陆凌天的眼睛一亮,对呀,沈瑶的神魂已经聚合了,就差最后一步,肯定还有复活的可能的! 第41章:魔心 就在陆凌天脑海滑过这一道闪电之后,熟悉的力量,顿时回归体内。 其实以陆凌天的心智,又岂会想不明白这一点,只是沈瑶复生被打断,对陆凌天的打击实在是太大了,让陆凌天的脑海都混沌起来,一时之间短路,想不明白罢了! 千臂魔皇,我要你用性命来祭奠! 陆凌天猛地站了起来,瞳孔瞬间变的血红,身上环绕着淡淡的血色,一股隐晦的戾气,从陆凌天的体内淡淡的散发出去。 那些十多尊神通强者肉身精华封印的九世怨气,已有一缕逸散出来。单单这逸散的一缕,身为半步神通的陆凌天,还是能够控制的。 陆凌天回眸温柔看着雪莲里面沈瑶的身躯,身体便消失在蛮柔的面前了。 哈哈,这才是力量。千臂魔皇力斗催动神邸加持的大祭司,吼道,这才是雄霸诸天 一句话还没有说完,忽而觉得锥心的痛楚袭来。 千臂魔皇低头一看,在自己的胸口,一只蝼蚁的手臂抓了进去。 死,不可饶恕!上天入地,再也没有谁能够救你!千臂魔皇眼中凶光大起,放弃了对大祭司的压制,千臂一起朝自己胸口的那个蝼蚁绞杀而去。 陆凌天血眸闪过一缕狠厉,在血火的灼烧之下,便是千臂魔皇的身躯,也不能承受。 看到对方的千臂绞杀而来,陆凌天狂怒的心头愈发的镇定。 那千臂离自己还是百丈 陆凌天继续在千臂魔皇的胸口掏摸! 瞬息,千臂离自己只有十丈 陆凌天还在里面掏摸! 大祭司他们这一幕,吓得苍老的身躯都站不稳了,一颗心都扑通扑通跳了起来。 蛮柔、楚申斗他们看不见陆凌天跟千臂魔皇的动作,并不知道陆凌天此时的危险情况。然而从场中诡异的气氛看来,陆凌天的处境,很是不妙,他们的心中也为陆凌天捏了一把汗。 一丈 陆凌天还在掏摸! 当最前面的一只手臂接触到自己的身体,千臂魔皇狰狞笑着的时候,陆凌天的身子,陡然消失了。 千臂魔皇睁大了眼睛,硕大的瞳孔里面,满是惊异的神色! 在自己的面前,一个蝼蚁一般的修士,竟也能够隐匿身形,匪夷所思,匪夷所思! 看着自己的胸口,已然多了一个血窟窿。这对他尊贵的妖兽皇者来说,是一个血淋淋的耻辱! 蝼蚁,你以为你隐匿身子,本皇就找不到你吗?千臂魔皇挥动着千臂,在虚空不停地绞杀,冷声狂笑,便是你逃到九幽地狱,本皇也将你揪出来,神魂鞭笞,让你日夜受尽煎熬! 是吗? 冰冷的声音,在千臂魔皇的前面响起。 千臂魔皇细细看去,只见在自己眼睛面前,一颗血淋淋的心脏。 而在心脏的下方,是一个蝼蚁一般的男子。 男子的身躯,与心脏比较起来,只是一粒芝麻相当于一颗西瓜,简直小的可怜。 然而就是这个小的可怜的男子,托着那尊比他大了无数倍的心脏,极为的怪异。 心脏扑通扑通跳着,显然还是鲜活的。 千臂魔皇忽然觉得有些不对,低头看向自己的胸口,那儿,少了一个心! 可恶,本皇的心拿来! 千臂魔皇怒吼,千臂齐齐向陆凌天抓去,早在出手的时候,他的领域就绽放开来,封死了虚幻与真实的转换。 这一出手,是绝杀之势,他决不允许陆凌天逃离出去。 若是传扬出去,自己一个妖族的皇者,被一个不到神通境界的修士,掏出了心脏,一定会在妖族世界受到耻笑的。 这颗心,它很脆弱! 陆凌天稍微用力捏了捏,那心上面的跳动便急促起来,仿佛快要爆炸一样。 虽说神通修士的肉身无比的强大,心也是极为的强大,基本上不是神通以下修士能够捣毁的。可是陆凌天此时一缕怨气逸散出来,实力大涨,捏碎这一颗心,还是轻而易举的。 这一颗心的损毁,对于千臂魔皇本身的实力,没有多大的影响。 可是,对于千臂魔皇的颜面,却有着无比巨大的影响! 被陆凌天紧紧一捏,千臂魔皇顿时觉得胸口都是一阵疼痛。 交出本皇的心,本皇饶你一命! 当千臂延伸到陆凌天面前的时候,陆凌天依然淡定,捏千臂魔皇心的气力也增大了许多。千臂魔皇妥协了,心中已经酝酿了一个歹毒的恶计,只消陆凌天交回心,就施展惊天一击,击杀陆凌天。 陆凌天淡淡的看着千臂魔皇,冷笑:就算是再愚笨的人,也应该想到这事是不可能的! 千臂魔皇气结,他岂听不出陆凌天的弦外之音? 我只是想要你看看,心被捏碎的感觉,究竟有着怎样的痛楚! 陆凌天的声音愈发的冷淡,话音落下的时候,大寂灭手催发,手上那颗小山一样的心,砰的一声,炸出满天的血雨! 不 千臂魔皇的眼睛一下子就红了,胸口剧痛袭来。 上天入地,本皇也要抽出你的神魂! 千臂魔皇的千臂狂野的抽来。 陆凌天双手一拖,一尊熊熊的蓝色火焰升腾,挡在陆凌天的身周。万仙诀焚烧无情,与陆凌天怨气催发的血火融合,愈发的霸道,简直可以焚烧虚幻真实,寂灭天之轨迹! 千臂魔皇千只手臂上面的近千尊妖兽一起发力,施展妖兽的本命神通,疯狂的蹍杀出去,与陆凌天的炼狱对轰,向炼狱里面的群魔袭杀过去。 远古蛮族的先祖,您的荣耀,响彻在诸天之中。大祭司大祭司吟唱了良久,仿佛在施展禁忌绝学一样,面容愈发的苍老,身体也无力的抽动起来,愿您垂怜,赐下一缕福泽,让您的子孙,继承您的力量,在无尽的量劫里面,杀出一条生机 万仙诀跟千臂魔皇狠狠地对拼。陆凌天毕竟力量不足,怨气也只逸散了一缕,对上这等受到十万妖兽加持的神通妖兽,毫无悬念的占据下风。 本皇要将你挫骨扬灰,神魂抽离 千臂魔皇话刚一说完,全身的毛孔便都炸开了,一股生死的危机,在他的心底蔓延开来,瞬息,就席卷全身。 眼中,大祭司抡着法杖,携着远古英魂,冲撞过来了! 第42章:魅惑天眼 从大祭司的法杖上面,涌现出无数的征战的杀伐之意,简直可以扫灭苍穹! 这是远古蛮族的勇士残留在蛮荒神邸里面的英魂,大祭司催动禁忌之术,将这些英魂的意识聚集过来,融为一炉,化为绝杀之术,欲要一击斩杀千臂魔皇。 远古英魂合一的力量,演化到了极致,超越了时空,甫一出现,就轰在千臂魔皇空洞的胸口上。 痛! 那一刻,千臂魔皇登时觉得深入神魂的痛楚! 似乎远古的英魂,在撕扯着他的神魂。 瞬息之间,千臂魔皇的肉身就分崩离析,碎成万千的微粒。 千臂魔皇吓得魂飞魄散,顾不得对付陆凌天,当即沟通妖族世界里面的妖兽,急速地向妖族世界里面退去。 大祭司的法杖则是跟着点去。 陆凌天趁机喘了一口气,再度运转万仙诀,紧紧地跟在千臂魔皇的身后,如影随形。 打断了沈瑶的复活,这个妖兽犯了的罪孽,便是倾尽九幽之水,也不足以洗灭。 千臂魔皇被大祭司的禁忌之术所伤,速度不免慢了许多,本来想要穿梭蛮荒神邸,到达妖族世界,可是大祭司的法杖在他穿梭的瞬间,已然赶到千臂魔皇的后面,狠狠地向千臂魔皇神魂抡去。 嘭! 神魂本是虚幻之物,可是那法杖却真切地重重打在千臂魔皇的神魂上面,魔皇的神魂几乎要分为两半一样! 此起彼伏的惨叫传来,却是那些跟随千臂魔皇过来征战的近千妖兽被大祭司的法杖震得神魂破碎,仅仅一招,近千妖兽的神魂便湮灭了。 千臂魔皇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蛮族大祭司的禁忌之术,果然惊恐! 千臂魔皇却不知道,大祭司施展这禁忌之术,对自己的身体,有不可逆转的负荷,本身的精血,起码得燃烧一半。 就在大祭司拖住千臂魔皇的时候,陆凌天的万仙诀已然到达。 万仙诀携着蓝色的恶魔,看到千臂魔皇精纯的神魂之后,都是露出攫取的光华,挥动着爪牙,向千臂魔皇撕咬而去。 在万仙诀的冲击之下,这些蓝色恶魔都狂野无比,一扑上去就是野蛮的撕咬,千臂魔皇登觉处处都是细微的疼痛,仿佛万千的蝼蚁噬咬一样。 蝼蚁,滚开! 看到无数的恶魔粘到自己神魂上面,千臂魔皇登时怒吼一声,神魂威势碾压,意图碾碎这些炼狱恶魔。 万仙诀里面恶魔无穷无尽,千臂魔皇刚刚震开一片,立时便又有一大片的恶魔围了上去,拼命地撕咬他的神魂。 魅惑天眼! 就在千臂魔皇被陆凌天的万仙诀跟大祭司的法杖困住的时候,在那未知的时空,一道妖艳至极的声音响了起来。 下一刻,漫天匝地,万样事物,仿佛都失去了颜色。 所有的时空纬度,都只剩下一对妖娆的眼睛! 世上所有的妖媚,都不足以形容其万一! 那一对眼睛里面,是妖娆,是可怜,是美艳,是冰冷,又是炽热 一对眼睛,道尽了世上万千的情绪,勾出了心底深处的秘密。 陆凌天怔住了! 就连大祭司,抡起的法杖也微微停顿了些! 更别说楚申斗、乌帕他们,当见到这么一对眼睛的时候,心早已飞了,尽数落在那一对眼睛上面。 千臂,快快过来,神邸的镇压愈发的强大了,通道就要关闭了! 看到陆凌天他们发怔,千臂魔皇本欲趁机击杀陆凌天他们,然而听到那一句话,立时甩出一个恶狠狠地眼神,一面穿梭时空,一面对陆凌天跟大祭司挥出致命的一杀! 轰 一股浩瀚无垠的力量,打在陆凌天的身上,陆凌天一震,登时清醒过来,只觉全身上下,都是无比的疼痛,眼神一扫,不少筋脉都被打毁了。 幸亏对方急着要走,随意一击力量不足,不然自己一行人就糟了! 陆凌天背后冷汗涔涔,自己一行人都被那一对眼睛魅惑,情况实在是太危急了! 灵尾狐!大祭司的声音很是苦涩,传闻灵尾狐的squo;魅惑天眼rsquo;乃是将魅惑演化到极致的手段,今日一见,果然厉害! 未知的时空里,传来一声慵散的笑声。 哈哈,造化罗盘跟蛮荒神邸的联系被本皇斩断了!千臂魔皇的声音从未知的时空传来,本皇借助十万妖兽的本源力量,从源头上面切断了两者之间的联系,没有一百年的时间,蛮荒神邸,再也无法恢复到曾经的威势了! 千臂魔皇的声音很是激动:没有造化罗盘的镇压,很快,我十万妖兽就要冲破妖族世界,降临蛮疆,哈哈 笑过之后,千臂魔皇话锋一转:今日的仇恨,本皇记住了,待我十万妖兽降临之后,本皇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抽出你的神魂,让你受尽鞭笞之苦! 陆凌天眼睛满是血色,冰冷冷地看着千臂魔皇在未知的时空狂妄,说道:你等不到那一天了! 在陆凌天的身周,万仙诀的恶魔嘶吼,为陆凌天的话语更增添了惶惶之威。 蝼蚁,本皇会让你知道什么叫做squo;生不如死rsquo;的!千臂魔皇狂野的大笑。 你们的诡计,是不会成功的!大祭司声音颤抖,似乎刚才的禁忌之术,抽干了他的力气,此时说话都有些提不上力气了,上苍的意志时刻关注着妖族世界,只要里面一有异动,便会降临无尽的责罚。 上苍的意志,不是十万妖兽能够反抗的! 待到始祖醒来,所有的一切,都要逆转!千臂魔皇满是崇敬的说道,你们永远也想象不出来,沉睡的始祖,将会打破宿命,重新归来! 大祭司身子一颤,眼中尽是惊恐的神色,舌头打着抖,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陆凌天看向大祭司,大祭司的脸上写满惊惧,连法杖都有些拿不稳了,心中诧异无比,大祭司为何对那个所谓的squo;始祖rsquo;那么的惧怕? 千臂,我们的任务已经完成了,这便归去吧!一个慵散的声音起来,跟这些蝼蚁纠缠,一点意思都没有! 哼,这些个蝼蚁,伤了本皇的真身,便自以为天下无敌,若非蛮荒神邸的压制,本皇一定将他们尽数抹杀! 虽然这一场战斗他们胜利了,可是千臂魔皇心中还是有着芥蒂,很显然在陆凌天的手上吃亏,让这个纵横远古的妖族皇者心中很是不爽。 未知的时空里,灵尾狐捂住嘴唇轻笑:好修士,你可要保护自己的性命,给千臂留着哦! 这一句话,分明是对陆凌天说的。 第43章:灵尾狐 隔着时空,陆凌天的目光与那灵尾狐的妖媚之眼相对,这一次陆凌天早有准备,心神紧守,面对灵尾狐充满诱惑的目光,浑然不动。 灵尾狐轻轻噫了一声,就带着万千的妖兽,离开神邸镇压妖族世界的所在。 登登登 看到万千的妖兽离开之后,楚申斗他们都是长长舒了口气,心情陡然间放松下来。 任谁面对纵横远古的近万妖兽,其中还有两尊无敌的神通妖兽,都会感到恐惧的。 陆大哥,你没事吧!蛮柔托着疲惫的身子,来到陆凌天身边,关切地问道。 陆凌天身上还燃烧着血色的火焰,整个人都显得狰狞、冷傲,可是蛮柔却是一点都不怕。无论陆凌天便成什么样子,都是她心中的最爱。 没事! 陆凌天瘫软在地上! 本来以为沈瑶就要复活了,可是在最为关键的时刻,竟然被打断了。就连仇人,自己也没能留下,陆凌天满是愧疚! 大祭司,你快看看,快施展起死回生之术,让沈瑶复活! 想到让沈瑶复活,陆凌天蹭的一下跳了起来,来到大祭司的身边,焦急地看着大祭司。 大祭司颤抖着来到造化罗盘那儿,看着静静躺在里面的沈瑶。见沈瑶脸色红润,身上已经有了生机存在,便露出一个难看的笑容,安慰林洛道:很好,你爱人的神魂已经凝聚为一,只是最后一步被打断,意识还没有恢复过来! 陆凌天大喜:那是不是说沈瑶很快就会复活! 大祭司沉吟一会儿,说道:这个,很难说! 陆凌天狂喜的脸色一下子就怔住了,沉声道:怎样才能复活? 大祭司说道:意识的苏醒,是一个漫长的过程,也是一个机缘!或许,就在下一刻,你的爱人便会苏醒,也或许,一百年,一千年,一万年,直到你爱人的肉身腐朽,也不会苏醒! 陆凌天脸色变的极为难看,沈瑶的复活,还要看机缘! 不,自己不仅要逆转自己的宿命,更要逆转沈瑶的宿命! 大祭司,我们继续催动造化罗盘,复苏沈瑶的意识。虽说造化罗盘跟蛮荒神邸的融合被打断了,可是罗盘本身的威能还在,料来应该可以复苏沈瑶的意识。 大祭司叹息一声:造化罗盘跟蛮荒神邸的联系已经被斩断了,无法沟通神邸力量的造化罗盘,本身并不能复苏修士的意识! 陆凌天心头如同一盆凉水浇下,随后不死心地问道:那蛮荒神邸呢,神邸的力量,料来能成! 你看那儿! 大祭司的法杖忽而指着造化罗盘的下方,陆凌天顺眼看去,只见造化罗盘的下方,原本那块磨盘所在的地方,中间一块被扣去了。 陆凌天颤抖道:怎么回事? 大祭司长叹一声:千臂魔皇在退走的时候,扣走了神邸与造化罗盘沟通的枢纽squo;天机之石rsquo;。没有天机之石,神邸起死回生的功效也失去了! 陆凌天神色顿时暗淡下来。 抬眼看着沈瑶的娇躯,那美艳的女子,难道将永恒的沉睡,离自己而去么? 事到如今,也只有一个法子了! 就在陆凌天心情绝望的时候,蛮荒大祭司咳嗽了一会儿,郑重地看着陆凌天。 陆凌天原本低垂下去的心情又升了起来,血色的瞳孔满是期待地看着大祭司,近乎咆哮道:还有什么法子? 乌帕撇了撇嘴,不满道:大祭司,你有话就一次说完嘛,别这样吞吞吐吐,吊人胃口,多难受啊! 大祭司拍拍乌帕的脑袋,苍老的面容闪过一缕慈祥,而后又叹息道:这个法子,简直就是在刀尖上跳舞一样。若不是看到陆凌天对他爱人痴情不悔,我又岂会说出这个法子! 乌帕迟疑地看着陆凌天,从大祭司的口中,都是squo;刀尖上跳舞rsquo;,可想这个法子该有多么的危险了!他不希望自己的兄弟去冒这样的危险,可是陆凌天对他爱人的爱,却是乌帕阻止不了的。 大祭司,甚么法子,你快说!陆凌天声音低沉,血色的瞳孔掠过焦急的神色。 大祭司道:前往妖族世界,夺回squo;天机之石rsquo;!沉吟一会儿,叹息道:这是目前惟一的法子了! 前往妖族世界! 楚申斗听了,吓得腿都站不稳了,急道:不成。妖族世界里面,十万妖兽,个个都生猛难当,更何况陆师弟被那个千臂魔皇记住了,要是身份暴露,肯定没有命回来!我不答应陆师弟前往妖族世界。 蛮柔却是没有说话,而是眼中闪烁着坚毅的神色。 在蛮柔的心中,已经暗自下定了一个决心,不管陆凌天做出怎样的选择,她只要紧紧待在陆凌天的身边,那便够了。 陆凌天温柔地看了沈瑶沉睡的娇躯,沉声道:好,我去! 只要沈瑶能够复活,便是要陆凌天立时去死,陆凌天也是愿意的,更遑论只是前往妖族世界,夺回天机之石! 楚申斗急道:陆师弟,你要想清楚啊!你也见识过妖族世界里面的无上大能了,你有把握从他们的手中夺回天机之石吗? 我,别无选择! 陆凌天温柔地看着沈瑶的身躯,低声说道。 别无选择! 乌帕猛地一啸,体内的肝胆上涌,重重搂住陆凌天的肩膀,说道:陆兄弟,你别无选择,我,同样别无选择!既然你要前往妖族世界,我乌帕就算是拼掉性命,也要陪你一起进入妖族世界! 陆凌天看着乌帕,刚要说道,却听乌帕说道:是兄弟,就别说话!我蛮族的战士,没有一个贪生怕死的! 楚申斗苦涩地看着陆凌天,吸了口气:陆师弟,三思! 乌帕瞥了楚申斗一眼,叫道:楚兄弟,这就是你的不是了。陆凌天要救他的爱人,天经地义,你要他三思作甚?我乌帕不懂得甚么大道理,但是陆兄弟这次做的,我乌帕觉得很对。是男人,就该这样,顶天立地! 陆凌天意外地看着乌帕,一直以来,乌帕都是一个莽直的汉子,言语也很是拙笨。想不到此时乌帕的话,却是如此符合陆凌天的心思。 楚申斗蹙眉不语。 大祭司,怎样进入妖族世界?陆凌天过来问道。 他对于妖族世界,丝毫不知,现在要进入里面,自然要问个清楚。 大祭司说道:妖族世界,广袤无边,里面妖兽不可计数,非只有十万! 楚申斗眼睛猛地张开:不止十万? 大祭司点点头:那十万妖兽,乃是纵横远古的凶兽,个个强悍无比。在被封入妖族世界之后,十万妖兽诞下不少后代,繁衍至今,自然不止十万之多! 第44章:进入 陆凌天冷静的思索:没有老死的妖兽吗? 从大祭司他们的言语之中,那些纵横远古的凶兽,料来都不知道是几万年前的了。若说他们都还活着,陆凌天就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虽说在龙骨山,有个意外,里面的邪灵,也是超脱了寿元的限制,可是那是因为龙骨山的力量。被封印在妖族世界里面的妖兽,却是凭借什么超脱寿元的限制呢? 大祭司看着陆凌天,轻轻挥动法杖:那十万妖兽,征战诸天,体内都聚集了无尽的杀伐之气,在他们始祖的带领下,将那杀伐之气凝聚成灵,冲破宿命的衍变,寿元便再无限制。 不过那十万妖兽的后裔,并没这些能力,都是有着寿元限制的。但是妖兽一代一代的繁衍下来,数量也不可揣测! 陆凌天血色的眼睛微微一眯,似乎,在蛮荒妖族世界,有着惊天的秘密。 听到大祭司的讲解,楚申斗心底愈发的揣揣不安。想要劝阻陆凌天放弃前往妖族世界,然而看到陆凌天沉重的脸色,便知自己的劝阻,是不会产生作用的,惟有默默心忧! 妖族世界,有着许多的秘密,你们千万要小心,若是被妖兽发现,定会受到群攻的! 大祭司千叮咛,万叮嘱:一只妖兽不可怕,可怕的是万千妖兽连手,才是最为恐怖的! 乌帕连连点头。 陆凌天却是突然想到蛮族族长说的,早在三百年前,冰雪人蒙苍就进入了妖族世界,不知道蒙苍在妖族世界的哪儿,若是有机会碰上蒙苍,到时有蒙苍的相助,事情应该就容易一点。 陆凌天,你要记住,与妖兽的斗争,不要硬来,计策最为重要! 大祭司对陆凌天嘱咐道。 陆凌天嗯了一声,说道:大祭司,你打开妖族世界的入口,让我进去吧! 大祭司沉思一会儿之后,道:不急,你现在伤势严重,还是先恢复伤势要紧。在妖族世界,步步维艰,实力每强一分,保命的机会就大一分,夺回天机之石的可能也就大一些。 陆凌天一想,也是,便强自按下自己想要进入妖族世界的心思。 老朽先助你恢复神魂的伤势吧! 大祭司挥动法杖,借助神邸的力量,一遍遍洗礼林洛的神魂。陆凌天的神魂只是受了损伤,并不像沈瑶那样神魂破碎、意识消散,大祭司自然能够帮衬陆凌天治疗神魂。 一股暖洋洋的感觉用来,仿佛处身在远古的英魂之中,陆凌天神魂的伤势,慢慢地修复着 大祭司,打开妖族世界的入口吧! 差不多三天的功夫,在大祭司的治疗下,陆凌天神魂的伤势,已然恢复。将济世雪莲跟沈瑶收回自己的虚幻世界之后,陆凌天便对大祭司说道。 小心! 大祭司法杖挥动,从殿堂的中间,缓缓的出现一个漆黑的漩涡。 漩涡一出现,那无尽的妖兽气息,就喷涌出来,刹那之间,神圣的殿堂似乎就变成了妖族的领地。 陆兄弟,我们进去吧!乌帕过来道。 陆凌天嗯了一声,发现自从漩涡出现以后,蛮柔一直拉着自己的衣衫,便道:柔儿,你有话说吗? 蛮柔摇摇头:没有! 柔儿,你松开吧!陆凌天轻声说道,他知晓蛮柔的想法,也知晓蛮柔的性子,道,我们一起去吧! 蛮柔脸上闪过一缕红艳之色,喜道:嗯嗯,陆大哥你说的,不许甩下我! 陆师弟,你真的要进入妖族世界吗?就在陆凌天即将踏入漩涡的时候,楚申斗挡在陆凌天的面前,郑重地寻问。 陆凌天还是那句话:楚师兄,我别无选择!自从在极北之地归来,我就再也没有选择的机会了! 楚申斗道:那好,我就陪陆师弟你一起去闯一闯! 楚师兄,你大可不必!陆凌天劝道,你帮了我这么多,已是我这辈子都无法偿还的。 陆师弟见外了!做好决定之后,楚申斗反倒是放松下来,笑道,其实早在我跟你来的时候,二师兄就跟我说过,跟着你,会接受一次又一次的挑战,如今二师兄说的是没错的! 经过楚申斗这么一说,气氛暂时有些放松下来。 想到常誉弘三番两次救了自己,陆凌天感念他的恩情,喃喃道:二师兄来蛮荒边境,也不知现在在哪儿?料来以二师兄的修为,蛮荒没人伤得了他! 楚申斗嘿嘿一笑:二师兄再下一盘很大很大的棋!在陆凌天的耳边说道:二师兄对我说过,当蛮荒变乱开始的时候,天机紊乱,二师兄就会趁那个时候逆转宿命,超脱枷锁,跳出棋局! 陆凌天吓了一跳,道:这是二师兄亲口对你说的? 楚申斗点了点头。 陆凌天顿时沉思起来,常誉弘不愧是幻仙门门有史以来,都最为卓越的弟子。虽然目前的修为比不上幻观长老,可是眼光之高,却是媲美煞王那等无上大能,已然洞悉天机,能够把握自己的宿命! 陆凌天顿时从呆滞中醒悟过来,嘴角挂着一缕苦笑,那蛮荒的变乱,与自己又有什么干系?如果不能救活沈瑶,什么都是云烟,都惊不起陆凌天心中的涟漪! 进入妖族世界吧! 陆凌天有些意兴阑珊,拉着蛮柔的小手,率先进入那个漆黑的漩涡。 随后乌帕跟楚申斗也跟了进去。 待到四人进入之后,漩涡慢慢地变小,最后合拢,消失无痕。 神圣的殿堂里面,立时变的安静下来,甚至,有着沉寂、落寞之感。 大祭司脸上挂着苦涩的笑容,目光看向远方,仿佛直达妖族世界:陆凌天,你莫怪老朽。其实早在千臂魔皇攻来之前,你的爱人就可以复活。为了天下苍生,老朽只有违心了 族长,老朽做到这一切,接下来的,就看你的了。我蛮族的荣耀,不能在这一刹毁灭! 第45章:妖族 穿梭混沌的一片、永恒的黑暗之后,眼中登时出现细微的光明。 乍然一旋,一行人已然不在蛮荒神邸里面。 陆凌天睁开眼睛,四面苍茫,野气席卷,战意激昂! 这个世界里面,隐隐有着一股压制之力,压制陆凌天他们的神魂,让陆凌天也受到影响,远不如在外面查探的清晰。 这是什么地方?乌帕一睁开眼睛,就看到四周都是苍茫的一片,除了地面的荒草之外,再也没有其它东西,不禁大是疑惑:难道传闻之中的妖族世界,就是这副样子么? 料来这儿便是妖族世界了!陆凌天稳定心神,妖族世界,比起自己以往到过的任何地方,都还要危险。就算自己现在拥有媲美神通一重的修为,依然不可掉以轻心。 一只妖兽都没有,好生怪异!楚申斗惊奇不已,眼神扫过四方,依然没有察觉到妖兽的踪迹,道,不是说妖族世界里面处处都是妖兽么?为何在这么一大片的荒原里面,一只妖兽都不存在! 陆凌天早就扫过四方,也是没有发现妖兽的踪迹。 或许,妖族世界里面,发生了什么变故也说不定!陆凌天安慰他们两个道,总而言之,我们已经进入妖族世界了,就不要想那么多了。 陆凌天已经可以确定,这儿定是妖族世界,自己一行人没有到错地方。 嗯,陆大哥,我们都听你的!管它是不是妖族世界,只要能跟陆凌天在一起,蛮柔是什么都不在乎的。 蛮柔一说这话,楚申斗跟乌帕登时看着陆凌天,等待陆凌天拿主意。 陆凌天沉思片刻,妖族世界茫茫无边,自己一行人若是乱闯,无异于瞎猫碰死耗子,恐怕很难找到千臂魔皇的踪迹,更难从其手中夺回天机之石! 不过那千臂魔皇乃是妖族之中的皇者,本身的地位极高,料来一般的妖族,都是知晓千臂魔皇的存在。自己倒不如先找到一部分的妖兽聚集地,然后逼问千臂魔皇的下落。 下定心思之后,陆凌天便把这个想法告诉三人,三人并没异议,一切全由陆凌天定夺。 可是,在这茫茫的荒原,怎么才能找到妖兽的聚集地呢?楚申斗说出了自己的疑惑。 陆凌天淡淡的道:妖族世界之中,最不缺的,就是妖兽。我们在里面多待一点时间,还怕遇不到妖兽? 当即催动万仙诀,裹住蛮柔、楚申斗以及乌帕三人,化作一点尘埃,向那个方向而去。 元道初期的修为,速度一旦催发到极致,瞬息之间,便可穿梭无数空间。而陆凌天此时的修为,虽然还是元道初期的境界,但是实力之强,比起初入神通的强者,不遑多让。速度催发到极致,更是不可揣度。 虚空仿佛都受到陆凌天的操控,一息之间,时空转换,跨越重重空间,空间却是依然平稳,没有惊起一丝涟漪。 果然,又行了差不多一个时辰,陆凌天的眼神之中便出现了一座城池。 那城池古拙、沧桑大气,历经时间的雕琢,愈发的醇厚! 那是一座人类的城池! 陆凌天微微有些吃惊,想不到在妖族世界里面,还有着人类的城池! 随后脸上露出一缕笑意,有人类的城池那就好说,自己就不用寻找妖兽打探千臂魔皇的下落,可以直接从那些人类口中询问出来了。 差不多半个时辰之后,灰色的城池已然出现在陆凌天他们的视线之中。 堕辉城! 在城池的上方,三个苍劲有力的大字,如龙蛇腾卷,奔腾万象,仿佛扶摇直上,呼之欲出! 一股苍茫的意念,从那三个大字上面,映入陆凌天四人的脑海。 陆凌天目光如常,一点都没有受到这股意念的影响。 楚申斗身子微微晃了晃,眼中闪过一缕迷离之色,片刻之间,就清醒过来;乌帕则是怔怔良久,才缓缓地喘息一口。 至于蛮柔,修为最弱,境界最低,陡然间见到这么一副苍劲有力的大字,就像陆凌天在魔焰密林见到煞王留下的字迹之时,神魂都陷入混沌之中。 柔儿,醒来! 陆凌天轻声一喊,声音如同一抹和煦的光华,拂过蛮柔的心海,将蛮柔从混沌之中拉了回来。 蛮柔醒悟过来,温柔地看着陆凌天,她知道,只要在陆凌天的身边,陆凌天是不会让她遇到危险的。 我们进去看看!陆凌天说道。 楚申斗点头道:这城池料来是人类的居所,进入里面,也能寻求一些帮助! 在人类的城池里面,陆凌天自然不欲隐匿身形,毕竟自己还要找这些人类帮忙,现在须得对他们客气些。 安全起见,陆凌天依然神魂紧守,让楚申斗三个靠在自己身边,只要一有危险,自己立马就能带着他们冲出去。 敌袭! 正当陆凌天他们向堕辉城走去的时候,一声号角吹起,随后一个粗壮的声音长喊。 四面的气氛顿时紧张起来,陆凌天陡然发现无数的杀意盯到自己这儿。 陆凌天无比淡定的行走,那些杀意,都太弱了,至多不过法体一重的境界,对自己一点威胁都没有。 停步! 从那堕辉城里面,传来一声嘹亮的喊叫。 陆凌天停下脚步,看着城池上面,在箭楼那儿,数十个裸露着一半身体,身上纹着各种图案的壮汉正恶狠狠地盯着自己一行人。从那些壮士的打扮上看来,与蛮族的战士,倒是有些相似。 是人类! 忽然间一个汉子喊道:不是敌袭,是人类,是我们的兄弟! 当那个汉子的喊声落下的时候,城门轰的一声打开,登登登,几十个雄壮的汉子奔腾过来,四面八方围住陆凌天四人,喜道:我们的兄弟,你们为何出现在这儿? 陆凌天四人都是一怔,先前这些壮士把自己一行人喊做敌袭,都是杀意凛然,突然之间却是变得如此的热情,四人均是有些不适应。 第46章:焰肃奠 可否让我们先进城? 陆凌天避开话题道。 为首的一个汉子咧嘴一笑,向身后大喊道:嘿嘿,兄弟们,欢迎新的兄弟! 汉子的话音一落,后面的一群战士嗷嗷直叫,热情不已。 在一行人的簇拥下,陆凌天四人进了城池。 陆凌天放眼望去,城池里面一片荒凉,只有稀稀落落的低矮房屋,都是破破烂烂的,唯有城中心一座建筑还算高大。 陆凌天眼神查探,想要瞧瞧这座城池里面,有些什么修为的修士。 眼神扫视之下,陆凌天顿时吓了一大跳,在城池的中心,有一缕极为隐晦的气息,与空间完美的合一,分明就是上道的修为。 想不到在这妖族世界里面,自己随意就碰到一个上道的修士! 看来这个妖族世界比自己想象之中的还要复杂,以后行为举止要愈发的小心谨慎了。 四位兄弟,你们是从哪里来的?将陆凌天他们带到一间干净的小屋之后,那个为首的男子热情的询问。 楚申斗愣了一下,看向陆凌天。 陆凌天道:我们是从外面来的。 陆凌天说的并非假的,他们的确是从外面来的,是妖族世界的外面,可是汉子听后,却以为陆凌天说的是从堕辉城的外面来的。 那汉子爽直的一笑,倒是不在意陆凌天这样的回答,给陆凌天他们弄好茶水之后,说道:你们连日跋涉,应该很疲惫了,就在这儿歇息一下吧! 乌帕喜道:甚好! 朋友,留步! 陆凌从那汉子的眼中发现一缕怪异,连忙喊了一声。 那汉子停下脚步,疑惑的看着陆凌天,问道:兄弟,有甚么事情吗? 陆凌天笑道:我们刚来到这儿,不大清楚这里的情况,还望讲解一番! 汉子点了点头,又微微一笑:兄弟,你们运气挺好的! 陆凌天脸色淡然,汉子的话,并没有让陆凌天心中卷起什么。 但是楚申斗却是明显的一愣,惊道:何故这样说? 要是你们在外面继续漂泊两天,恐怕就性命不保啦!那个汉子庆幸的说道,幸亏你们赶到了堕辉城,现在就没事了! 难道即将发生什么吗?楚申斗眉头一皱。 汉子神色如常,说道:两三天之后,堕辉城周遭就会围满妖兽。没有城池的保护,谁能抵挡兽潮? 汉子的一句话,吓得乌帕都从床上跳了起来。 陆凌天却是依然平淡的看着汉子,等待汉子说下去。 那兽潮有多厉害? 乌帕咧着嘴问道。 漫天匝地,侵袭堕辉,不见边际! 汉子的一席话下来,吓得乌卡跟楚申斗都是惊骇不已。本来从汉子的话中看来,似乎他们能够对付那兽潮,既然汉子他们能够对付兽潮,那么兽潮料来不会很强大。 然而汉子却说兽潮无尽,漫天匝地地侵袭,那该如何抵挡? 呵呵,两位兄弟,你们莫要担心,在堕辉城,只要我们齐心协力,那兽潮威胁不到我们的。看见楚申斗跟乌帕的脸色都不是很好,汉子微微一笑,连忙安慰两人。 陆凌天有个疑惑,道:为何现在我们连一尊妖兽都没有看见? 那汉子说道:妖兽正在积蓄力量,潜伏在暗处,不到时间,他们是不会出来的! 陆凌天心中一凛,这个妖族世界,比起大祭司他的讲诉,实在有太多的不一样。 本想问汉子有关千臂魔皇的事,但是一想自己一行人刚到此地,不熟悉妖族世界的境况,正好趁机先跟堕辉城的人打好交道,大致摸清楚妖族世界的情况之后,在寻问千臂魔皇的事要好一些。 当下陆凌天也就没有再问。 对了,兄弟,你的这只妖异兽好生奇怪!汉子刚要说squo;妖兽rsquo;,突然间醒悟过来,当着别人的面说别人的宠物室妖兽毕竟不好,连忙改口squo;异兽rsquo;! 有甚么奇怪的?陆凌天淡淡地问道。 我活了这么久,见识过无数的妖兽种类,却从来没有看见过这么一尊异兽。汉子摇头晃脑地说,这异兽竟然一点妖族蛮野的气息都没有,也感觉不出这异兽身上的灵力! 本来妖兽没有灵力,只有两种可能,一种是这妖兽是普通野兽,二就是这妖兽乃是强大至极异兽,蒙蔽了修士的查探。 至于说是第二种,更是不可能。异兽的实力,一般都是和身躯的大小成比例的。 陆凌天说道:这异兽本身没有实力的! 汉子哦了一声,随后点了点头:原来如此!说罢,又赧颜一笑:当时我们看见这个异兽,还以为妖兽来袭,才会拦住兄弟你们的,兄弟你们千万不要在意! 陆凌天笑道:感激还来不及,哪里会在意? 那就好,那就好!汉子嘿嘿一笑,那你们先歇息歇息,我就不打搅你们了。 对了,朋友,你叫什么?在汉子刚要离开的时候,陆凌天问道。 汉子豪爽的一笑:呵,你们看我大大咧咧的,连这等重要的事都忘了。我叫squo;焰肃奠rsquo;,是堕辉城的将军之一! 随后陆凌天他们又把名字告诉焰肃奠,相互之间便算认识了。 焰肃奠离开之后,楚申斗跟乌帕就好生休息起来。蛮柔也极是疲惫,躺在陆凌天的肩上,就微微眯了起来。 陆凌天盘膝而坐,凝神打息。 根据陆凌天的查探,以他现在媲美元道的力量,放眼整个堕辉城,便是城中心那个上道修士都未必能够胜过他。所以无论发生什么变故,陆凌天都不惧怕。 按照焰肃奠的话来说,兽潮虽然厉害,但也无法攻破堕辉城。现在又多了自己的出手,料来堕辉城是稳如泰山的。 傍晚时分,门扉吱呀一声打开,焰肃奠等几人端着饭菜过来,笑道:你们几个都饿了吧,我怕你们还在歇息,就没叫你去吃饭,直接帮你们端来了! 陆凌天倒是一笑,这个焰肃奠虽然有时大大咧咧,但是关怀起人来,却是心细。 第47章:兽潮 乌帕本自酣睡,闻到饭菜的香味之后鼻孔抽了抽,而后仿佛被什么刺激到似的,猛地睁开眼睛,嗖的一下爬了起来,叫道:好香,好香! 乌帕迫不及待的从焰肃奠的手上接过饭菜,也不理会陆凌天他们,自己先吃了起来。 陆凌天跟楚申斗修为深厚,都不需要吃喝,虽然闻到饭菜的香味,有些口馋,依然斯无比。 唤醒蛮柔之后,一行四人就吃喝起来。 吃喝完毕之后,焰肃奠收拾碗筷,叮嘱陆凌天他们好好休息之后,就要出去。 焰肃奠,留步! 陆凌天唤住焰肃奠,说道:肃奠,堕辉城里面,总共有多少人? 从陆凌天的眼神之中,堕辉城的人数不甚多,不过几万人罢了。这么一点人,想要抵挡焰肃奠口中的兽潮,有些艰难。 果然,焰肃奠的回答跟陆凌天查探的情况差不多,约莫三万人! 楚申斗登时拉着一张苦瓜脸:只有三万人,那怎么抵挡兽潮? 乌帕哈哈一笑:我蛮族的战士,也不过三四万人,不也抵挡住了妖兽的袭击吗? 楚申斗瞥了乌帕一眼,说道:蛮族对付的妖兽,数量有多少?只是零星散落在蛮荒的妖兽罢了,我们这是在哪儿?妖族世界啊!妖族世界,随便一个角落的妖兽冲出去,都比蛮荒遗留的妖兽强啦! 听到楚申斗这么一解释,乌帕脑袋也有些懵了,怔怔道:那怎么办呢? 城中约有三万余人,可是不算那些老弱病残,真正能够战斗的,不到一万人! 就在楚申斗跟乌帕紧张不已的时候,焰肃奠又雪上加霜的来了一句。听了这话之后,两人的脸色都是刷的一下就变了,极为的难看。 陆凌天却是依旧平淡,继续问道:那兽潮的攻击,约莫多长时间一次呢? 既然来到堕辉城,陆凌天就要把周遭的事情弄清楚,这样管中窥豹,虽然不是很全面,但是凭借陆凌天的推算之力,也能大致推算出妖族世界里面的情况。对于寻找千臂魔皇,也是有些极大的好处。 差不多三个月一次兽潮来袭!焰肃奠也不隐瞒。 那你们上次是怎么抵抗过去的呢?陆凌天神色微微一凛,三个月一次兽潮来袭,这个速度,快的陆凌天有些惊异。 焰肃奠嘿嘿一笑:有我们堕辉城的战士,何惧那些妖兽! 这句话倒也说得豪气肝胆,乌帕本是蛮族的血性,听见焰肃奠说话如此的英雄豪气,蛮族的性子立时激发出来,哈哈笑道:这话说的不错,有我们一众战士,何惧那些妖兽! 乌帕,你也是堕辉城的战士了么?蛮柔睁开美眸,俏生生地说道。 焰肃奠搂住乌帕的肩膀:乌帕兄弟要是想加入我们堕辉城,那时欢迎之至的。 乌帕嘿嘿一笑,说道:总而言之,与妖兽的战士,少不了我的。 至于加入堕辉城,自是不成的,毕竟乌帕进来的目的,是为了陪陆凌天找寻天机之石。若是加入了堕辉城,岂不是无法抽身了。 焰肃奠也只是笑笑地说着,并没有真的幻想乌帕加入堕辉城。 对了,肃奠,这方圆数千里,貌似人烟罕至,这是什么情况?在乌卡他们酣眠的时候,陆凌天眼神扫过周遭数千里,都没有发现人迹,心道莫非这妖族世界里面难道只有一个人类城池? 然而陆凌天觉得事情并非这样,也就向焰肃奠问了出来。 看陆凌天他们的状态,估摸着都休息好了。焰肃奠也就不客气的坐了下来,跟陆凌天他们面对着说了起来。 在这片世界里面,有九座城池,其中八座城池分布在世界的八个方位,最后一座城池,则是处于世界的中心,与妖族的圣地,遥遥相对! 我们堕辉城,乃是位于南方的城池,镇压南方的兽潮! 焰肃奠认真地说着。 堕辉城镇压南方无穷岁月,从没让兽潮突破过,所以你们也不用担心了。 最后一句,则是安慰楚申斗跟乌帕。 楚申斗听出了焰肃奠话里的弦外之音,当即一笑:想不到堕辉城源远流长,底蕴深厚,倒是我杞人忧天了! 中间的那座城池,叫什么名字? 听到焰肃奠的话,陆凌天心中一动,觉得自己的目标,应该就在那中间的城池。毕竟千臂魔皇乃是妖族的皇者,地位高贵,应该也是在妖族世界的中心生活。 中间的城池,叫做squo;乾元城rsquo;!卷肃说道,传闻在最开始的时候,整片世界只有这么一座城池,后来的八座城池,都是乾元城中的人类为了抵御八方来袭的妖兽,而分离出去镇守八方的。 乾元城! 陆凌天看向北方,在那北方的中心,便是乾元城的所在。同样,也是自己的目的所在。 陆凌天心中有个不好的预感,当自己到达乾元城的时候,这片妖族的世界,就会发生巨变! 乾元城里面强者无数,单单城里的战士,便不下十万之多。焰肃奠眼中露出羡艳的光华,说道,我听城主说,在乾元城,有许多我人类的强者,其中比他还强的,也不在少数! 身为一个战士,在强者聚居之地生活,才是最为美好的! 焰肃奠感慨一声,似乎很想去那个乾元城! 陆凌天淡淡的说道:会有机会的! 焰肃奠却是摇摇头,苦笑一声:我是堕辉城里面的统领之一,我是不能离开堕辉的,不然妖兽来犯的时候,没有人统领,便无法聚合战士最强的力量! 我们堕辉城肩负着守护南方的重任,不容任何闪失。我身处要位,岂能轻易离开? 楚申斗肃然起敬,对于卷肃也是敬重许多:肃奠大哥,想不到你肩负如此重大之责任,相较之下,我倒是显得有些无干紧要了。至今为止,也没有肩负什么责任! 焰肃奠呵呵一笑:每个人活着,都有自己的职责,你不是没肩负职责,是你不知道罢了! 楚申斗苦涩一笑,他知道焰肃奠这般说,纯粹安慰自己罢了。 陆凌天又道:有关乾元城的事,你知道一些么? 第48章:乾元城 焰肃奠一愣,有些疑惑的看着陆凌天,不明白陆凌天为何如此地关注乾元城的事! 不过虽然不知道陆凌天为何这般关心乾元城的事,焰肃奠还是耐着性子回答:乾元城,在远古的时代,就已经存在了。 它是镇压整片世界的枢纽,如果没有乾元城的牵制,早在远古的时代,妖兽就横扫出去了。焰肃奠想了一会儿,又道,在乾元城不远处,就是妖兽一族的圣地,号称妖族的十万妖兽始祖,就在那圣地里面。 乾元城里面的强者与十万妖兽征战多场,依然屹立,足见到乾元城实力的强悍! 听到这话,陆凌天大吃一惊! 虽然他已经把乾元城想的很厉害了,可是听到焰肃奠的话,依然觉得不可思议! 十万妖兽的始祖,乃是横扫诸天的存在!想不到妖族世界里面的乾元城,竟然有抵挡十万妖兽的力量,这件事情要是传扬进蛮荒里面,定会引起惊天的骚乱! 在那乾元城里面,定是有着匪夷所思的秘密! 其实十万妖兽始祖的强大,并非乾元城能够抵挡的。焰肃奠却是突然叹息一声,道,传闻在远古的时代,十万妖兽犯了禁制之力,被永恒的镇压,实力都被压制了,远远比不上他们巅峰的时代! 陆凌天自然知晓卷肃说得,就是曾经横扫诸天的十万妖兽,被上苍降下蛮荒族人与蛮荒神邸镇压的事。不过从焰肃奠的表情看来,生活在妖族世界里面的人,应该不知晓这事。 就算是十万妖兽被压制,能够匹敌他们,也必须拥有逆天的实力,方能做到!乌帕说道,乾元城的战士能够牵制十万妖兽,这种实力,实在是太恐怖了! 楚申斗也是啧啧一声:乾元城的战士,个个都是人间顶级的英豪! 焰肃奠脸上闪过一缕喜悦:你们说的也是。 陆凌天忽然想到,在寻找复活之法的时候,见识过的噬渊魔牛、库火那几尊无敌的邪灵,似乎他们也是曾经十万妖兽之中的顶级皇者。 还有腾蛇,十万妖兽之主! 这几尊,都是十万妖兽之中最为强大的妖兽,却是被封印的被封印,被斩杀的被斩杀,没了顶级皇者的率领,那十万妖兽的实力,恐怕会大打折扣。 心中这样一想,对于乾元城实力,就没有先前那般无限高估的想法了。 陆大哥,你说乾元城有那么多的强者,我们到时候要不要去乾元城,寻找他们的帮忙呢?看到焰肃奠他们如此的热情,蛮柔猜测乾元城的人,应该也是一样的热情。到时候自己一行人就困难说出来,说不得他们就会出手相助。 要是有那么强大的一批人相助,从千臂魔皇的手上夺回天机之石,也就没那么困难了! 陆凌天柔声一笑:你想的太简单了! 先不说乾元城的修士到底会不会出手帮助,就算是他们出手助拳,但那千臂魔皇,乃是妖族的皇者。一旦乾元城的强者出手,他定会号令群妖,袭击乾元城,到时就得不偿失了! 何况,乾元城的大能,都不是易于之辈,岂会看不清其中的道道,轻易的出手? 凌天,你是不是有甚么困难,尽情说出来,我们堕辉城的战士,都是你的援手!焰肃奠拍拍胸脯,坐下保证。 乌帕咧嘴笑道:你说对了,我们还真的有个麻烦 陆凌天打断乌帕,淡淡的说道:不急,等到兽潮过去之后,再行商议! 兽潮即将到来,陆凌天可不想因为自己的事,害的一整座城池的人遭殃!毕竟焰肃奠他们很够意思,陆凌天不能为了自己的私利,让他们陷入不利的境地。 焰肃奠也是嗯了一声:当务之急,专心对付兽潮要紧!等待兽潮过后,再谈你的事! 陆凌天点点头,道:多谢! 肃奠,你们城主,是个怎样的人? 扯开话题之后,陆凌天忽而向焰肃奠问道。 从那个城主的气息看来,约莫跟幻剑师伯的气息差不多,应该在无天一重里面,也是强者。 不过从那气息里面,陆凌天总觉得有些缺陷,以至于陆凌天有种直觉,便是自己跟其战斗起来,也不会落下风。 焰肃奠脸色立时满脸的敬意:城主修为通天,手段化玄,运转神通,方圆数千里,寻不到敌手。每次当兽潮到了关键的时刻,堕辉城即将被妖兽攻破的时候,都是城主施展神通,逆转局势的! 如果没有城主,我们堕辉城,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就破灭了! 楚申斗跟乌帕都是大松一口气,堕辉城既有这般强大的修士,那么对付兽潮,更加的轻易了。 你见识过你们城主吗?陆凌天突然问道。 焰肃奠摇摇头:城主十分神秘,堕辉城里面,没有一个人见识过城主真正的面容。 陆凌天眉头一挑,从那城主隐晦的气息之中,陆凌天感受到了一点点熟悉的气息,似乎曾经在某个人的身上,也有着这般的气息。加上焰肃奠说他自己并没有见识过城主,那么事情就愈发的可疑了! 修士的气息,熟悉的气息! 陆凌天眉头微微蹙起,本来进入妖族世界,只是为了找回天机之石,为何陆凌天觉得,自己好像在揭开一个惊天的秘密! 陆凌天提过小兽,心中想到,自己只为夺回天机之石,重聚沈瑶意识而来,其它的事,还是先放在一边吧! 凌天,城主是不见人的,你别想着见城主了! 陆凌天刚才失神之际,焰肃奠还以为陆凌天是想着见城主呢! 陆凌天一笑,既然焰肃奠误会了自己的想法,自己也就懒得解释了。反正有些话也不适合对焰肃奠说,就算说了,焰肃奠也不会懂。 肃奠,你带我们去看看堕辉城吧。陆凌天又道,到时兽潮来袭,我们也好出些力气。 乌帕忙道:嗯,嗯,是的! 焰肃奠道:你们都休息好了吗? 楚申斗呵呵笑道:我都又不是病人,哪里需要一天到晚的休息啊! 蛮柔则是看着陆凌天,陆凌天的话,就是她的话。 焰肃奠道:也好,多一个人就多一分力量! 说罢,当先在前引路,陆凌天四人则是跟在后面。 一行人出去之后,看着茫茫的天地,处身堕辉城,顿时有着被守护的感觉。似乎在这堕辉城之中,才是唯一的安全。 你们看,那边是城门,乃是出去的唯一地方,在城池的上面,有着禁法的存在,整个城池,唯有那个地方是最为脆弱的,也是妖兽最喜欢攻击的地方! 第49章:制箭术 焰肃奠指着城门的箭楼那儿,对陆凌天他们说道:你们看站在箭楼上面的勇士,都是我堕辉城的勇士,他们射箭之术,异常的厉害,便是那些强大的妖兽,也躲不开他们的利箭。那箭是用特殊的手段制成的,能够洞穿妖兽的鳞甲,击杀妖兽! 乌帕咂咂嘴,羡艳不已:要是我蛮族有这般制箭的手段,就好啦! 楚申斗拍拍乌帕,说道:你可以在堕辉城学习,日后带回蛮族之中,不就成了吗? 乌帕眼睛一亮,喜道:行吗? 焰肃奠笑道:都是人类的兄弟,区区制箭之术,我们还会藏拙不成? 乌帕立时狂喜无比,拉着焰肃奠说道:快,快,带我去学制箭之术。等我学会之后,要将这制箭之术带回蛮族,等我们蛮族的勇士都学会了,对付那些妖兽,就轻易多了。 焰肃奠唤来一个人,吩咐那人带着乌帕前去学习制箭之术。 那人恭敬地从命,当下就带着乌帕离去。 看着乌帕欢欣地跟随那人离去,陆凌天嘴角荡出一缕微微的笑意,乌帕这人莽直,性格率真,能有这么一个朋友,实在是自己的福运。 我们去其他地方看看?焰肃奠笑着对陆凌天他们说道。 楚申斗点点头:好! 当下焰肃奠又带着陆凌天他们向城中心走去,远离城门之后,那股征战的杀伐之气就愈发的微弱,城池中心竟然有那种温馨的气息存在。 以前眼神扫过的时候,对于这微弱的气息,陆凌天并没有在意,此时身处微弱的温馨气息之中,陆凌天倒也觉得有些怪异。 看向焰肃奠,只见焰肃奠带着自己一行人沿着廊道行走,七拐八拐之后,就到了一处颇为僻静的所在。 到了这个地方之后,焰肃奠的动作就变得轻柔起来,似乎怕打扰别人是的。 兄弟们,焰肃奠带几位兄弟过来看看你们!焰肃奠在廊道的尽头,轻声说着。 那声音无比的柔和,仿佛温柔地发丝拂过一样。 一个雄壮的汉子,说出这样柔和的话,本来是应该让人感到好笑的。可是陆凌天他们忽然觉得从焰肃奠的身上,散发出一股庄严的感觉,是神圣的庄严之感,让陆凌天他们笑意尽消。 陆凌天淡淡看着焰肃奠,心中涌出一股别样的情愫! 所谓世间对立的两面,就算自己真正领悟透了,当自己真的碰上的时候,依然无法抉择! 理论跟实际,永远是不一样的! 陆凌天心里忽然涌出这么一个想法! 因为,在焰肃奠推开门扉的时候,入眼处,都是伤重的战士! 不是断肢残体,都是神魂受损 他们都是英雄,因抵挡妖兽而受伤的英雄! 明明陆凌天已经领悟了对立的两面,妖兽和人类在陆凌天的眼中,并没有多大的不同,可是此时看起来,心中依然有些不忍。 如果只是单纯的伤者,对陆凌天的冲击,还没有这么大! 但是,在这一群伤重的战士眼中,还有一股不羁的战火,熊熊燃烧,奔腾的战意,昂扬闪烁,简直就要席卷出去一样! 那是一群身受重伤的战士,然而他们眼中的战火,却是不停熄灭,仿佛只要一个引子,他们的战意,就会奔腾出来,席卷九天! 兄弟们,你们恢复的怎样? 焰肃奠的话声里面满是敬重之意,这些为了守护城池而重伤的战士,每一个都是城池中的英雄。 其中右臂被齐根削下的男子说道:我们还好,外面的战事,还好吧。要不了几天妖兽就要攻击了,你们这次还守得住吗? 焰肃奠点了点头,自信道:我们自然守得住!那些妖兽要是再来,非给它们当头一棒不可! 蛮柔的眼中本来就有些酸楚,听了卷肃的这话,鼻孔更是酸的厉害,眼睛一抽,泪水就流了下来。 陆凌天轻轻拍着蛮柔的背脊,给了蛮柔一个安慰的眼神。蛮柔靠在陆凌天的胸前,轻声说道:他们自己都伤成这样了,还在意城池的安危,我听了好想哭! 陆凌天心中也是在颤动,何曾几时,自己为了正道的安危,就算是丢弃性命,也在所不惜! 而今,自己走了一条不一样的路! 虽然不后悔,可是看到这些人,心中情绪依然不受控制的排山倒海袭来。 不管怎么说,这些战士都是英雄! 兄弟们,你们好好养伤,有关妖兽来袭的事情,就不要担心了。焰肃奠安慰众人一番。 在里面站了一会儿,陆凌天忽然觉得这里面的气息有些不一样,仔细感受了些,发现这座殿堂里面,有许多小型阵法的存在,吸收散落在天地间的生机,锁定在里面,让那些受伤战士的伤势快速复原。 难怪受伤的战士都会送到这儿,却是这个道理。 陆凌天不禁暗中佩服起来,那个神秘的城主,倒是有些手段。 三人跟在焰肃奠的后面,继续行走,慰问里面的伤者 走到一处阆苑转弯的时候,卷肃指着另外一个方向说道:在那边疗伤的,都是在兽潮之中立了大功的战士! 陆凌天眉头微微一动,一股隐晦的感觉,从那个方向传来。 要不我们过去看看。对于这些勇战妖兽的人物,楚申斗心中很是佩服,对焰肃奠道,那些英豪令人敬佩,要是不过去看看,我一定会后悔的。 陆凌天正有此意,在那边,他感受到了一股隐晦而又有些熟悉的气息,心中十分好奇,这妖族世界,自己分明是第一次进入,为何会有这般奇异的感觉? 焰肃奠郑重道:楚兄弟说的不错,面对这些英雄人物,不见上一见,定然会有遗憾。 楚申斗一笑,听焰肃奠这么说,就知道焰肃奠会带着自己几人过去了。 不过那些都是英雄人物,脾性难免颇大,在他们的面前,我们都得恭敬些,免得惹到他们,那就有些不妙了!焰肃奠又叮咛一句。 这是自然的。楚申斗忙不迭地点头。 当下在焰肃奠的带领下,一行人绕过阆苑,向那绿荫里面行去。 陆大哥,你觉得这儿好看吗?蛮柔忽然温柔地问道。 陆凌天笑道:只有几许绿荫,能有什么好看的?比起你们云霞谷,差的远了。 蛮柔却道:可是我却觉得这儿很漂亮呢!如果能够生活在这儿,那也很好了呀!还有半句话蛮柔没有说,那就是能和陆凌天一起生活在这儿,那就美妙了呢! 陆凌天淡淡的道:想家了么? 第50章:前辈 这儿的景色,与云霞谷相比,虽然差了许多,但也有云霞谷的些许影子,陆凌天听到蛮柔说生活在这儿多好,还以为蛮柔想家了。 可是陆凌天有哪里知晓,蛮柔说这儿好,乃是因为妖族世界里面,与外面的世界隔绝了。如果在里面生活,陆凌天不用想他的爱人,自己的父亲不会阻拦自己跟陆凌天在一起,那该有多么美妙! 蛮柔头如拨浪鼓一样摇摆:没有,没有想家! 到了!焰肃奠忽然站住了,说道,你们都小声些。 陆凌天向前看去,一处别院,立于阆苑的边缘,古色古香的雕琢,气氛显得淡雅、闲致。放眼望去,别院简单,中间几许松梅,傲然挺立。 这儿乃是前几次兽潮的时候,一位立过大功的强大修士养伤的地方!焰肃奠轻声说道,而后叩击门扉,道,肃奠求见前辈! 良久,院子里面都没有声音。 陆凌天眼神扫视,这个院子虽然有禁法的隔绝,却如何拦得住陆凌天的眼神? 在那院子的深处,是一个修士! 陆凌天眉头一皱,那个修士有些手段,身上似乎有件特殊的法宝,就算陆凌天的眼神,也无法透过那件法宝,看出那个修士的容貌。 不过那个修士的修为,陆凌天看出来了。那是一个上元道境第三重初期的修士。 焰肃奠又喊了一声,恭敬不已:前辈,肃奠求见,恳请前辈开门! 门没关院子里面,传来一道雄浑的声音,中气十足,分明没有受伤的样子。 焰肃奠立时恭敬地推开门扉,吱呀一声,门扉打开,焰肃奠正要带着陆凌天他们进去。 慢着! 焰肃奠登时停下脚步,疑惑道:前辈,什么事? 院子里的声音再次传来:你身边的两个,是什么身份? 焰肃奠眼中更是疑惑不已,自己身边明明有三个人,为何那前辈只说有两个人? 焰肃奠却是不知,陆凌天修天煞经,更加练就了万仙诀,领悟了对立两面,气息浑圆自如,只要陆凌天不想,便是无天的修士,都难以发现陆凌天的存在,更何况这么一个元道三重的修士? 他们是刚从外面进来的,在堕辉城躲避兽潮!焰肃奠不明白那个前辈为何只说两个人,但也不敢寻问那个问题。 外面进来的?屋里的声音,别有深意的一说,随后便即沉默下来。 静静的沉默。 几许微风拂过,松树上面传来沙沙的响声,显得这静默愈发的安静。 进来吧! 良久,对方满不在乎地说了一句。 陆凌天明白对方的心思,就在刚才,他感觉到一股神识在蛮柔跟楚申斗的身上扫了一遍,对方估计是看穿了蛮柔跟楚申斗的修为,觉得他们两个翻不起什么花样,也就没有在乎两人。 焰肃奠立时带着陆凌天三人进去。 进入别院后,焰肃奠径直往里面的大堂行去,陆凌天三人跟在后面。 吱呀 大堂的门一打开,陆凌天登时愣住了! 蛮柔跟楚申斗也是愣住了! 而那大堂里面,那一个前辈,同样的张大眼睛,满眼的不信,呆呆的愣在那儿。 唯有焰肃奠一人,满脸堆欢地说:前辈,肃奠前来拜访,您的伤势好些了吧! 对面的那个前辈却是纹丝不动,呆呆地看着陆凌天。 焰肃奠也发现异样,眼睛一扫,只见陆凌天脸色也是闪过异样的神色。楚申斗跟蛮柔两人则是惊骇不已,似乎很久以前,他们就见过这个前辈一样。 你是谁,为何出现在这儿? 对面的那个前辈,脸上闪过一缕忌惮之意,对陆凌天说道。本来在他的眼神查探之下,焰肃奠的身边只有两个修士,如今陆凌天的出现,大大出乎他的意料。也让他忌惮无比,能够瞒过他的眼神的,可以想象实力该有多么恐怖! 陌仁,想不到你竟然从云霞谷跑到这儿来了!陆凌天却是一声冷笑。 面前的这人,分明就是陌仁。刚开始陆凌还以为认错了人,毕竟世间千奇百怪,就算长得一模一样,也不奇怪。可是眼神查探之后,这人跟周通的气息相同,不是陌仁,却是何人? 你怎么知晓本座的名字?对面的那人更是惊异无比。 陆凌天冷笑道:你说呢? 陌仁为了对付自己,在云霞谷施展squo;炼魂之索rsquo;,要不是蛮柔相救,自己恐就烟消云散了。这种深仇,陆凌天岂能轻易忘记? 凌天,你们认识?焰肃奠的声音传了过来。 陆凌天道:不止认识,还有很多交集呢! 碍于焰肃奠的面子,陆凌天暂时不想跟陌仁撕破脸。毕竟现在的自己恢复了实力,捏死陌仁,跟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就算是让陌仁蹦跶,他也翻不出什么花样! 陌仁更是惊奇不已:我们认识?语声微微有些颤动,对面的男子实力高深,远在自己之上,若是跟自己有所冤仇,那么自己的境地,岂不是很危险! 楚申斗看不下去了,讥讽道:你脸皮还挺厚的,竟说不认识我们,当时我们在云霞谷,被你差点逼死,你也好意思说不认识我们? 蛮柔也是弱生生的说道:陌仁,你别要装作不知了,难道连我你都不认识了吗? 陌仁强自笑了一声:你这小女娃,是什么人,本座为何一定要认识你? 笑声有些颤动,显然心中有些担忧。 忽然之间,陌仁的眼睛一亮,叫道:云霞谷! 猛地向楚申斗抓来,叫道:你刚才说的什么,云霞谷,你们是从外面来的! 陌仁身法如电,一瞬之间,就抓到楚申斗的面前。面对元道三重的修士突然出手,楚申斗根本来不及反抗,眼看就要被陌仁抓住了,却见一只手指,拦在陌仁手掌的中间,轻轻地一点。 啊 便听得陌仁一声痛呼,身子猛地退了出去。 却是陆凌天出手。 这个陌仁,诡计多端,陆凌天自然时刻注意着,在陌仁想要抓住楚申斗的时候,陆凌天就出手了。 回复到巅峰状态的陆凌天,对付周通这个元道境三重初期的修士,手到擒来,要不是看在焰肃奠的颜面上,就这一击,陆凌天就可以重创陌仁。 好厉害的指法!陌仁恶狠狠盯着陆凌天,喃喃道,你究竟是什么人?云霞谷,云霞谷,竟然是从云霞谷过来的。可是你的真元,分明不是云霞谷的弟子! 前辈,你在做什么?看到陌仁向楚申斗出手,焰肃奠吓了一跳,在与妖兽的战斗之中,焰肃奠亲眼见到陌仁横扫妖兽、威势非凡,此时他对付楚申斗,楚申斗必然没有躲开之理! 可是焰肃奠刚一说完,就噎住了,像是看怪胎一样看着陆凌天! 陆凌天一击打退了陌仁! 焰肃奠的脑海,翻江倒海,几乎不敢相信这个事实。素来温尔雅的陆凌天,竟然会有这般恐怖的实力! 第51章: 陌仁出现 凌天,你、你 先前焰肃奠还能把陆凌天当做跟自己一个地位的人,可此时见到陆凌天真正的实力,面对陆凌天不免拘束了许多,再也不能像先前那样自然。 陆凌天对着焰肃奠一笑,如同一股清泉,流过焰肃奠的心田,焰肃奠的心中,莫名的放松下来。 陌仁,你还想出手?陆凌天又淡淡的对陌仁说道,你以为这是在你的云霞谷么? 在云霞谷,陌仁占据主场之利,加上万法寺等高人助拳,陆凌天或许会退避三分。可是在这妖族世界,周通还敢如此的放肆,陆凌天不免有些惊奇。 然而,陆凌天却不知道,陌仁方才的所为,非是放肆,而是另有原因! 被陆凌天一指击退之后,良久,陌仁方缓过气来,戒备的看着陆凌天,两眼都是泛着忌惮的光华。 嘿嘿,陌仁,现在知道厉害了吧!楚申斗站到陆凌天的身边,出气似的说道,你要是再敢出手,小心陆师弟打折你的腿! 陆楚兄弟,这究竟怎么一回事,你们与前辈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焰肃奠本来想叫陆凌天的名字,但想起陆凌天的实力,心中生出敬畏之心,便改口询问楚申斗。 楚申斗道:这人在外面的时候,三番两次想要杀害陆师弟! 焰肃奠顿时明了,嘴唇动了动,期盼的看着陆凌天,似乎很想说话,最终还是没有说出来。 焰肃奠心中苦涩不已,本来带陆凌天他们进来,只是让他们参拜一下在抵御兽潮中立过大功的英豪,想不到乍一见面,双方就是有仇恨在身。 如果陆凌天真的杀了陌仁,城主怪罪下来,自己绝对吃不了好果子。但是要让陆凌天放下这等生死大仇,焰肃奠却又开不了口。 一时之间,两面为难,踌躇不已。 在外面之时想要杀你!陌仁呆滞地一笑,原来是这样,原来是这样 连续说了几遍。 陌仁,照顾焰肃奠的颜面,我暂时放你一马。你最好不要给我机会!陆凌天冷声说道。 焰肃奠立时感激地看着陆凌天。 陌仁却是没有说话,眼中闪烁,仿佛在隐瞒什么一样! 这个陌仁很是诡异! 陆凌天的心底冒出一个想法。 陌长老,你是什么时候进入这里的。蛮柔忽然问道,自己跟陆凌天一行人马不停蹄的从云霞谷赶往蛮荒,没有多久就进入了妖族世界,按理说来就算陌仁进入妖族世界,也不应该比自己一行人先进来啊,更别说在前面几次的兽潮之中立了大功! 蛮柔无心的一问,陆凌天跟楚申斗立时反应过来。 这个陌仁,难道会分身之术,竟然在自己一行人的前面进入了妖族世界! 随后一想,又有些不对。从焰肃奠的话中看来,三个月一次兽潮,陌仁早在前面几次的兽潮之战就立了大功,这么一算,陌仁进入妖族世界,只怕不低于一年了。 那为何在一个月以前,陌仁还待在云霞谷呢? 陆凌天跟楚申斗对望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这个疑惑。 前辈很早就待在堕辉城了呢!焰肃奠插嘴道,早在二十多年前,前辈就出现在堕辉城里面,与我们并肩作战多次! 焰肃奠的一席话,让陆凌天三人更是惊异不已。 陆凌天再次细细打量陌仁,如果不是陌仁先前展示的一招乃是云霞谷的绝技,陆凌天还真不敢相信这个人就是陌仁。 陌仁,你身上有很多秘密啊! 陆凌天盯着陌仁,淡淡的说道。 正是这缕淡淡的目光,却盯着陌仁心中发毛。这个平淡的男子,让陌仁觉得无比的深邃,宛如一汪不见边际的海洋,而自己,则只是海洋里面的一叶扁舟,只能在海洋里面飘荡。 陌仁,你说我们是不是该静下来谈一谈!见陌仁久久不说话,陆凌天又道。 我们之间,没什么好说的!陌仁强自镇定,可是从他微微颤抖的言语看来,谁都可以猜出陌仁很不镇定。 是吗?陆凌天淡淡地一笑,可是我觉得我们有必要谈一谈了! 陆凌天手指一动,一座阵法飘了出去,无形无相,囊括四周,将四周的一切都尽数从虚空之中拔除,使之单独存在。这么一来,无论自己一行人做什么,那个神秘的城主就都不会发现了。 感受到陆凌天陡然暴露的一手,就是操控虚空,陌仁的心中顿时一个激灵,面前的男子,莫非是无天的修为? 在无天修士的面前,陌仁连逃跑的心思都收起了。 陆凌天这一手施展的极为巧妙,除了陌仁以外,蛮柔三人都不知道陆凌天将这一所庭院从虚空之中拔了出来。其实就算是陌仁知晓,也是陆凌天故意逸散的一丝气势,用来震慑陌仁的。 看到陌仁的脸色由先前的忌惮变为死灰一般,陆凌天就知道自己的做法取得了成效。 陌仁,到底是怎么回事,现在你应该可以说了吧!陆凌天问道。 我不懂你说的什么?陌仁垂头丧气的说道。 陆凌天冷冷一笑:你是真的不懂,还是假的不懂! 陌仁明明低着头,可是陆凌天的眼神却像是转弯一样,那冷淡的眼神出现在陌仁的眼中,无论陌仁怎样做,都避不开陆凌天的神色。 被陆凌天盯视了片刻,陌仁终于受不了了,身体一下子就像是被抽干了力气一样,无力的靠旁边的梁柱上。 楚申斗他们不知道陆凌天做了甚么,见陌仁一下子没了气力,还以为陌仁的伤势复发了呢! 前辈,你伤势复发了吗?焰肃奠忙道,养伤要紧! 陌仁挥了挥手,示意焰肃奠不要说话。其实陌仁虽在兽潮之中受伤,可是养伤至今,已然恢复的七七八八,哪里还会伤势复发? 陌长老,你明明是在云霞谷的,为何会出现在这儿?蛮柔柔声询问,对于这一点,她也很是诧异。 陌仁看着蛮柔,忽道:你体内有我云霞谷squo;太清rsquo;的气息,你是云霞谷的弟子! 蛮柔更是诧异:陌长老,你不认识我么? 楚申斗冷笑道:装吧,你就继续装,我看你装到什么时候? 装?听到楚申斗的讥讽,陌仁作为长老的傲气立时激发出来,将对陆凌天的畏惧压了下去,说道,我陌仁顶天立地,岂会装膒;rdquo; 楚申斗哈哈大笑,捂着肚子说:还顶天立地!你说你连云霞谷的二小姐都装作不认识,谈什么顶天立地,我看你就是一个猥猥琐琐的男人,云霞谷怎会让你这样的垃圾当长老! 第52章:焚月? 楚申斗呸呸两声,一点都不给陌仁面子。 有陆凌天在场,陌仁根本翻不出什么花样,楚申斗自然不惧陌仁。 狂妄!陌仁更是气得不轻,提起手掌,刚要对楚申斗震下去,陡然瞥到陆凌天不善的眼神,心中如同被一盆凉水泼下,登时冷静下来。 怎样,你还想出手不成?你来呀,当我怕你不成!楚申斗一副欠扁的样子,十分的嚣张。偏偏陌仁慈忌惮陆凌天,不敢出手,只能任由楚申斗嚣张。 楚兄弟,你们究竟都说些什么?焰肃奠不敢问陆凌天,便向楚申斗询问。 楚申斗当即快速将事情的因由告知焰肃奠,听完楚申斗讲后,焰肃奠这才知道陆凌天他们是从外面世界进来的,自己所在的世界,竟然只是镇压妖族的世界! 焰肃奠的脑海,如同五雷轰撤,实在不敢相信! 但是对于楚申斗说的有关陆凌天跟陌仁的仇怨,焰肃奠更是疑惑不已,当下恍惚说道:二十多年来,前辈一直呆在堕辉城,根本就没有去过你们所说的那个云霞谷。 有些敬畏地看着陆凌天,焰肃奠又道:陆、陆前辈,你看你是不是误会了! 肃奠,你直接喊我陆凌天就成了,何必喊前辈,我受之有愧。陆凌天没有回答蛮肃奠的话,而是叫焰肃奠不要喊自己做前辈。 焰肃奠却是摇晃着手臂道:不,不成的。陆前辈修为高深,实力在上,我要是不喊你前辈,岂不是乱了身份! 陆凌天暗自叹息一声,妖族世界实力为尊的观念根深蒂固,卷肃亦是如此,难以扭转他这个想法,想要他平视自己,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本来想跟焰肃奠交个朋友的,可是照这样看来,却是不成了。 焰肃奠心中有着身份悬殊顾忌,是不可能跟自己做朋友的。 陆前辈,你看你是不是误会陌仁前辈了!焰肃奠小心翼翼的说道,生怕得罪陆凌天。 陆凌天看向陌仁,道:陌长老,你说我是不是误会你了! 陌仁黯然道:没有。 还算你聪明!陆凌天哼了一声。这个陌仁,知晓自己认识了他的气息,便是如何辩解,也无法瞒过自己,肯承认自己没有误会他,倒也聪明。 楚申斗嘿嘿一笑:陌长老,你说你既在云霞谷,又在妖族世界,莫非是有分身术不成!若是有的话,可得教教我,我一定在陆师弟面前替你求情,让他放过你。 看到楚申斗猥琐的笑容,蛮柔撇了撇嘴,啐了一声。这个秦逸枫真可恶,竟然想要用陆师弟从陌仁的口中套出神通法术,忒坏了! 陌仁眼中闪过一道隐晦的光华,随后不屑地笑了一声,道:分身术!可笑,这个世间哪来的分身术,你直接做梦去吧,或许还能梦到。你要是梦到了,最好也教教本座,本座也想学习! 一听这话,楚申斗立时气得要死,狠狠瞪了陌仁几眼,却是没敢出手。 陆凌天缓步来到陌仁的面前,一声调侃:这世间真的没有分身术? 没有!陌仁连忙肯定地回答。 那陌长老的分身神通,却是从何处学来的?陆凌天淡淡的一笑,陌仁却是吓得魂飞魄散。 陌长老,你怎么不说话了呢?陆凌天再次靠近陌仁,淡淡的笑着。 这笑容本来十分的亲切,但在陌仁看来,却是冷的刺骨,仿佛这笑容里面,尽是恶魔狂舞一样。 谁说我会分身的神通? 陌仁还是尽力辩解。 陆凌天没有说话,就那么静静地看着陌仁,不管陌仁的眼睛瞥向哪里,陆凌天的目光都是一直盯着陌仁。既要顾全卷肃,不好让陌仁难看,陆凌天就用最简单直接的法子,那就是气势的碾压。 眼神,展现气势最好的利器! 陌仁,我看你狡辩到什么时候?楚申斗大声嚷嚷。 陌仁汗水涔涔而下,被陆凌天的眼神盯梢,让他有种赤身裸露落在陆凌天前面的感觉,仿佛自己心底所有的一切,都瞒不过陆凌天的那对眼睛。 陌长老,你就都说出来吧!蛮柔也在一旁劝诫道,在陆大哥的面前,你什么都瞒不住的。 陌仁一脸的苦涩,嘴唇动了良久,还是没有声音出来。 哼,我看你忍到什么时候! 陆凌天心中暗暗一哼,眼神之中的杀伐之意渐渐的强了起来。杀伐之气凝为一条细线,单独攻向陌仁的双目,并不影响蛮柔、焰肃奠以及楚申斗三人。 陆凌天杀伐之意侵袭进来的一刹,陌仁太清立时运转起来,欲要消弭这缕杀机。然而陆凌天的这道杀机眼神,乃是截取炼狱的杀道,将之融合在杀生之剑的无上杀道之中,凝聚了万千的炼狱之魔一同征战,寂灭焚毁,非是太清可以化解的。 在杀伐之意侵袭的同时,亦有万千恶魔啮噬,对陌仁神魂不断地拉扯。 那一息间,撕心裂肺的感觉顿时侵袭到陌仁的神魂上面。 陌仁脸色顿时惨白! 陆凌天并没有施展多大的手段,这只是给周通一个小小的警示而已。 陌长老,你想起些什么了吗?陆凌天温儒雅的询问。 陌仁颤抖着声音说道:我、我本想说我实在不懂得你说的什么,然而看到陆凌天那调侃的眼神,便说不下去了。面对这么一个堪比神通的修士,无论自己使什么阴谋诡计,都不可能骗过他的。 焚月 陌仁嘴角嗫嚅了几下,口中吐出这么一个词来,不过话刚说了一半,虚空便是一阵颤抖,一只似梦似幻的手掌透过虚空,捉拿过来,抓住陌仁的身躯,将陌仁提了出去。 突然之间的转变,令众人大吃一惊! 这是谁在出手?楚申斗大为惊骇,刚才伸过来的那一只手掌,让楚申斗觉得浩瀚无边的威势,惶惶不可抵挡。 这、这是焰肃奠的眼睛顿时直了,满眼都是崇敬的神色。忽然间又觉得有些寒冷,刚才城主出手,分明就是救走陌仁,如此说来城主对陌仁很是看重。 自己却带着一行人过来打搅陌仁,城主一定会怪罪的! 焰肃奠身上的毛孔骤然一缩,一股寒颤侵入胸口。 陆凌天却是嘴角挂着一缕若有若无的笑意:原来是这样,看来他们在下一盘很大很大的棋啊! 陆师弟,什么下棋?楚申斗问道。 陆凌天道:一盘妖族世界的棋。随后又对他们说道:我们现在,已经进入棋局了! 想到这儿,陆凌天的眼睛又凝重起来。妖族世界里面,并非只有一众妖族,还有这神秘的势力,那么自己想要夺回天机之石,岂不更为的艰难! 谁敢阻我,我便血染青天! 第53章:胆怯 陆凌天的心中,一股豪迈之情,油然而生! 陆大哥,刚刚城主为何抓走陌长老?蛮柔有些担忧地说,你说我们那样对陌长老,都被城主看见,城主不会怪罪我们吧! 楚申斗立时也想通这一点,忧急不已:陌仁本是堕辉城的英豪,我们擅自逼问他,会不会引发城主的反感!要是城主真的有心怪罪,将我们赶出去,那可糟了! 陆凌天安慰二人道:放心,没事的! 刚才那城主没有公开的撕破脸皮,就是不打算对付自己一行人。如果要真的赶自己一行人出去,适才就不仅仅一只手那么简单了,恐怕就是真身前来了。 虽然有陆凌天的安慰,楚申斗心中还是有些忧急,蛮柔却是忧虑尽消。 陆前辈,我们先回去吧! 焰肃奠额头上挂着汗滴对陆凌天恭敬地说道。 陆凌天淡淡看着卷肃,看焰肃奠诚惶诚恐的模样,岂不明白焰肃奠的想法? 好! 听到陆凌天的回答,焰肃奠如释重负。开玩笑,要带陆凌天继续看下去,焰肃奠可没这个胆子!只看了一个受伤的英豪,就引发了城主的出手,要是多看几个,又是跟陆凌天有仇怨的,估计自己就真得没命了! 陆凌天最初想要进来看看,皆是因感觉到一股隐晦熟悉的气息,如今已然发现那正是陌仁的气息,目的已经完成,也懒得继续看下去。 当下一行人沿原路返回,一路上焰肃奠只敢跟楚申斗说话,一旦陆凌天插嘴,焰肃奠就嗫嗫嚅嚅,话都说不出来了。陆凌天意兴阑珊,便和蛮柔走在后面,看着焰肃奠跟楚申斗两人畅快的交谈。 来到箭楼那儿,焰肃奠唤来一人询问乌卡的情况,那人说乌帕尚在学习制箭之术。陆凌天三人就没有唤回乌帕,而是一起回了那个小屋。 傍晚的时候,小屋外面一声爽朗的笑声传来,陆凌天就知道乌帕回来了。 陆凌天抬眼一瞧,乌帕脸上挂着喜庆的笑意,嘴都合不拢了。 乌帕,学得怎样了?看见乌帕走进来,陆凌天问道。 乌帕拍着胸脯,豪放的说道:你也不看看我乌帕是什么人?这区区制箭之术,能够难得住我吗? 楚申斗惊道:你就都学会了? 乌帕嘿嘿一笑:大致学的差不多了,还有一点点步骤,不是很清楚! 我就说呢,你什么时候变得跟我一样惊才艳绝了!楚申斗自吹自擂,原来还没有学会啊! 蛮柔听楚申斗跟乌帕自吹自擂,忍不住扑哧一笑,娇美艳绝。 陆兄弟,你们今天都去逛了些什么?乌帕凑过来,向陆凌天询问。 陆凌天微微一笑:在城里面四处看了看而已。 楚申斗却是打断陆凌天,急道:乌帕,你猜我们见到谁了? 乌帕摸了摸脑袋:我怎么知道你们见到谁了? 楚申斗翻了个白眼:就是你不知道才要你猜,你要是知晓,还要你猜的干嘛? 乌帕连忙向林洛询问:陆兄弟,你们见到谁了? 陆凌天笑着指着楚申斗道:楚师兄就在面前呢,我这般告诉你,不是砸楚师兄的话吗? 乌帕哼了一声,向蛮柔凑来,谄媚的说道:二小姐,你们今天都见到谁了呢? 蛮柔却是抿着嘴偷笑,一个字也不说。 乌帕见三个人合力对付自己,登时不干了,说道:秦楚兄弟,就你最不老实,你快说,你要是不说的话,哼 楚申斗道:就是不说! 说不说?乌帕提起拳头,威胁似的说道,你要是不说,休怪我 来呀,说怕谁?楚申斗呵呵一笑。 陆前辈,陆前辈,焰肃奠求见!正当乌帕跟楚申斗要装模作样的打斗一番的时候,焰肃奠的声音从外面传了进来。 陆凌天道:进来! 前辈?乌帕怪异地看着林洛,道,陆兄弟,你什么时候变成焰肃奠的前辈了? 陆凌天淡淡的说:他自己要喊得,谁也阻止不了! 乌帕坏坏的一笑:他怎么不喊我乌帕前辈了,啧啧 登登登,轻微的踏地声过来,焰肃奠进来,恭敬地给陆凌天施了个礼,道:陆前辈,焰肃奠有事相告! 乌帕眼睛一瞪,上前搂住焰肃奠,骂道:都是兄弟,你如此的正经,成什么样子? 焰肃奠吓了一跳,连忙挣开乌帕,对陆凌天道:陆前辈,焰肃奠先前愚昧,胆大妄为的跟陆前辈称兄道弟,实属大罪,求陆前辈饶恕。 陆凌天微微摆了摆手,示意没事。焰肃奠的性子,陆凌天已然七分清楚,知晓无论自己怎样说,焰肃奠都不会跟自己太过亲密了,也就没有解释了,焰肃奠想怎么叫就怎么叫吧。 乌帕鄙夷的撇着焰肃奠,骂道:我说你对付妖兽的实力,很有胆气,怎么面对凌天,反倒还害怕起来。他又不是妖兽,又不会伤害你,你怕他作甚? 焰肃奠仍旧低垂着头,一字不言。 肃奠,你有何事要说?陆凌天问道。 焰肃奠忙道:是这样的。兽潮来袭,就在这几天时间。城中本来已经做好了部署,但是陆前辈的突然到来,又是一大助力,城中的几位前辈相互商榷,想要请陆前辈也出手,协助我们击退兽潮。 乌帕大大咧咧地说:这是当然,就算你们不说,难道我们还会眼睁睁的看着兽潮来袭,而无动于衷吗? 楚申斗也道:这个你就不用担心了,我们是一定会竭尽全力出手的。 焰肃奠又道:几位前辈听闻陆前辈实力高深,对陆前辈很是看重,此时都在城中心候着,等待陆前辈过去,跟他们一起商榷对付兽潮的最佳手段! 陆凌天眼睛一眯,自己放露出实力不久,就被城中的几位都知晓了。不用说,不是城主透漏出去的,就是陌仁透露出去的。 无论是他们哪个透露出去的,肯定都是在算计自己。 就算他们算计,自己又有何惧? 连十万妖兽自己都不惧,岂会惧怕这堕辉城的几人? 不知陆前辈意下如何?焰肃奠小心翼翼的询问,生怕得罪了陆凌天。 陆凌天淡淡的说道:前方带路! 焰肃奠心情总算平复了,一众前辈交代自己的任务终于完成了。 陆师弟、陆兄弟,我们一起去看看!楚申斗跟乌帕都说道。 陆凌天点了点头,自从在堕辉城发现陌仁的存在,还有那个神秘的城主,陆凌天心中就有些不放心。再加上此时一众前辈相邀,陆凌天总觉得有猫腻,要是将楚申斗他们单独放在这儿,万一发生变故,自己援救都来不及,索性就带上他们了。 焰肃奠脸上露出一个为难的神色,陆凌天却道:肃奠,你只管带路,没事的。 焰肃奠惧怕陆凌天,不敢言语,只好在前带路。 第54章:龙宏玄 一路迤逦而行。 乌帕在后面问道:陆兄弟,你到底展现了什么样的实力,怎地焰肃奠对你如此的尊敬? 陆凌天道:你说呢? 楚申斗嘿嘿笑道:乌帕,这就是实力的差距,你要好好修炼哦! 你不也那样,好意思说我。乌帕调笑道,什么时候你有陆兄弟的实力了,你才有资格说我。 楚申斗笑道:嘿嘿,只要我的实力比你强,就有资格说你呢!咋样?眉头故意往上面一挑,露出一个很是欠揍的猥琐表情。 好啦,你们两个,每次都是斗嘴,能不能消停一会儿啊!蛮柔捂住耳朵道,我都听烦了呢! 楚申斗嗯嗯两声,眼睛故意瞥向四方。 乌帕却道:嗯,看在二小姐的面子上,我就不跟你争了! 一行人继续行走。 陆前辈,到了 在一处颇为豪华的殿堂外面,焰肃奠回过头,恭敬地说道。 陆凌天点了点头,看着这座殿堂,只觉得一股苍茫之气,颇为雄壮。在殿堂的外面,两队身穿甲胄的战士面目冷静,凝视前方,身上均是冒出果断的杀伐之意。 这是陆前辈,受到众位前辈邀请而来的。焰肃奠对那两列战士说道。 那两列战士让开一条通道,由陆凌天四人进去。焰肃奠则是退在外面,料来以他的身份,还不够资格进入这座殿堂。 甫一进入里面,陆凌天便感受到数道气息在自己的身上扫过,陆凌天顺着这些扫来的气息回扫过去,立时将四周的情况摸清楚了。殿堂里面,只有寥寥十多人,个个都是上道三重的实力。修为最高的,已是上道三重的巅峰。 那个陌仁,也在其中。陌仁的脸色有些狰狞,也有些忌惮。 至于城主隐晦的气息,依旧还在刚才的位置,并没有动弹。 陆凌天勇士,欢迎你的到来!一位雄壮的战士走了过来,想要给陆凌天一个拥抱。 陆凌天道:这位,如何称呼? 那人一怔,随后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爽快的笑道:贱名squo;龙宏玄rsquo;,今日得见陆凌天勇士,万分的高兴!说罢,又要拥抱上来。 那人的气力颇大,将陆凌天紧紧抱住,勒的陆凌天微微有些不畅之感。不过这是陆凌天没有运转真元,单凭肉身抵抗的情况下。 陆凌天明白,对方使足力气,就是想要看看自己的修为,若是自己没有与之相匹的修为,这群人恐怕就要转换脸色了。 陆凌天勇士好强大的肉身!陆宏玄赞赏道。 那是当然,我陆兄弟的肉身之强,同等阶级之中,无一敌手!乌帕大声说道。 龙宏玄的目光登时向乌帕看来,一股野性的侵袭,袭面压去。 陆凌天哼了一声,这个龙宏玄,修为颇为精深,在上道三重里面,也算是强者,在他眼神的侵袭之下,乌帕决计抵挡不了。当下在那声轻微的哼声之中注入真元,如同微风拂过,将龙宏玄的侵略眼神拂开。 龙兄,你这不是待客之道!陆凌天似笑非笑的说道。 龙宏玄登时一惊,本来听闻周通说陆凌天有多厉害,他还是不信,这才上来亲自验证一番。在自己全力的拥抱之下,陆凌天不为所动,龙宏玄便知对方肉身的强悍,犹在自己之上,本来对陆凌天已经多了一股忌惮。 然而此时陆凌天轻声的一哼,拂去了自己侵略如火的眼神,这种手段更是神妙莫测。陆凌天的身影,在龙宏玄的心中,愈发的高深莫测起来。 乌帕却是泰然自若,显然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 龙宏玄调侃一笑:陆兄说错了,从现在开始,你可不是客人,你是我们堕辉城的主人之一呢! 陆凌天故意一惊:哦,此话怎讲? 龙宏玄说道:陆兄的实力,放眼整座城池,都难觅敌手。如有陆兄的加盟,我堕辉城必然稳如泰山,任它兽潮再怎么强大,也威胁不到我们了。 龙兄过赞了,陆凌天受之有愧!陆凌天淡然不已。 龙宏玄心中更加震惊,自己刚才的话已经说得很明白了,只要陆凌天加盟,在堕辉城里面,他就是最为位高权重的一批人,想不到这般的诱惑,也打动不了此人。陆凌天在龙宏玄心中的形象,愈发的难以揣测。 以陆凌天你的实力,承受的起!一个狰狞的声音响起。 陆凌天不用转眼,就知道说话的人乃是陌仁。 陌仁的脸上,满是狰狞的神态,对陆凌天的敌意也很是明显。陆凌天不禁暗自揣测,这个陌仁,明知自己碾压他,就像碾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他到底哪里来的胆气敢这般肆无忌惮的释放对自己的厌恶? 莫非,得到了城主的默许? 陆凌天思忖良久,也只有这个原因,陌仁才有胆子敢这般肆无忌惮! 这、这,这是陌仁那恶贼!直到周通说话,乌帕方发现陌仁的存在,看见陌仁的面容之后,乌帕震惊不已。 那个陌仁,不是在云霞谷么,怎地出现在妖族世界了? 刚才我们说碰到的那人,就是陌仁。楚申斗在乌卡耳边小声说道。 陌仁的脸色又黑了几分。 他可不是外面的那个陌仁。楚申斗又在乌帕的耳边轻声说道。 乌帕惊异无比,大声说道:额,这个陌仁,不是那个陌仁? 屋里众人听到乌帕的话,都是疑惑不已。 这个陌仁,不是那个陌仁! 又一个向陌仁问道:陌仁,这是怎么一回事? 陌仁拂袖怒道:这小子胡言乱语,别信他! 楚兄弟,你快告诉我怎么回事。乌帕心中疑惑丛生,急欲知晓答案。 外面的陌仁是陌仁,这个陌仁也是陌仁,可是外面的陌仁不是里面的陌仁,里面的陌仁不是外面的陌仁楚申斗像是在说绕口令一样,说了一窜长长的,方道:两个陌仁,本是一体,可惜分离了! 陆凌天微微一笑,他知晓楚申斗这般说,其实并不是说给乌帕听到,而是故意借助乌帕的口,两人一问一答,勾起其他人的兴趣,说给其他人听的。 不然要是楚申斗一上来就说,众人理都不会理会他。 这个小子,愈来愈狡猾了,陆凌天颇为欣慰。 陌仁,这位兄弟说的,是怎么回事?龙宏玄也向陌仁询问。 尽是无稽之谈,无稽之谈!陌仁气得脸色铁青。 陆凌天看着陌仁,道:是吗?陌长老! 第55章:谷河 陆凌天说话很平静,可是在陌仁听来,却彷如携着万千的恶魔,排山倒海袭来一样。刹那之间,陌仁就觉得胸口烦闷,气息滞窒,十分的难受。 可否容老朽说一句话!一句苍老的声音,忽然冒了出来。 谷河前辈请说!龙宏玄异常的恭敬。 陆凌天瞥着这个老者,这个叫做谷河的老者,正是这群人里面唯一一个上道三重巅峰的修士,实力强悍,堪比惊玄等人。 谷河的面容有些苍老,脸颊上面褶皱颇多,说话的时候,就像是一张干枯的树皮,足见此人的年岁之大,估摸着快到寿元终结之日了。 要老朽说啊,每个人都有着自己的秘密。陌仁有着自己的秘密,那也是无可厚非的事情。只要陌仁能够为堕辉城做出贡献,那就是好的,在前面几次兽潮来临的时候,陌仁率领我城里的勇士征战,那时人所共见的,谁也不能抹杀。 谷河苍老的目光巡视一圈,又说道:我们在这里纠结陌仁的秘密,对他岂不是很不公平。若是寒了陌仁的心,对我堕辉城来说,乃是一个无法估量的损失啊! 陌仁铁青的脸色立时缓和下来。 殿堂里面也静了下来,都是有些愧疚地看着陌仁。 姜还是老的辣,这个谷河说话,冠冕堂皇,偏偏占据道理,无懈可击!若是自己一行人在纠结陌仁的事,就显得自己一行人小心眼了。 乌帕也是被噎得无语,本来肚子里面一汪骂陌仁的话都吞了进去,心中极为抑郁。 陆凌天,我们都是人族的强者,对付兽潮,才是当务之急,重中之重,你说是吧!谷河看向陆凌天,苦口婆心说道,在妖兽来袭的这一刻,你们能够放下恩怨,并肩作战,才是我人族之福啊! 这个老家伙,竟然将自己跟陌仁的恩怨上升到人族的道义上面去了,若是再让他扯下去,恐怕洪荒亘古未来都被他扯进去了呢! 陆凌天道:谷老说的在理! 其实谷河哪里知道,陆凌天心中,根本就没有想要杀陌仁的意思,只是逼迫陌仁,要他说出有关陌仁分身的事情出来。冥冥之中的感应,陆凌天觉得这事,与一场酝酿良久的大变有关。 不然以陆凌天的实力,碾死陌仁,轻而易举。就算城主要守护陌仁,陆凌天也有绝对的把握将之击杀。 谷河苍老的面容立时露出笑容,道:陆凌天年少有成,心胸宽广,我人族之福! 陆凌天听得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怎么听这个谷河说话,就是那么的别扭呢! 我想,你们喊我前来,应该不是说这些冠冕堂皇的话吧。陆凌天平淡的目光扫向对面,众人被他的目光扫过,均觉得对面男子深邃、博大,好似容纳苍穹一般。 谷河的脸色顿时赧颜一笑:老了,连本末都倒置了! 陆凌天心中却是透明,谷河话里有话。 龙宏玄也是笑呵呵的说道:前辈,这儿你的辈分最高,修为也算是最强的,就由你来主导吧!龙宏玄虽勉强感受到陆凌天的实力,但心想陆凌天再怎么厉害,料来也不是谷河的敌手,才这样说的。 谷河苍老的面容更是闪过喜容,正要倚老卖老的说话,却听到一个不合时宜的声音响了起来。 要说谷老的辈分最高,那时没有任何问题的。一个不合时宜的声音起来,可是要说谷老的修为最高,我虽然没有什么异议,可是在座的人,可不一定都同意呢? 说话的人,正是陌仁。 陌仁虽然是对谷河说话,可是眼神的余光,一直瞟向陆凌天这儿。 听到陌仁的话,又看见陌仁的神色,众人都知道陌仁话里面的意思,那就是谷河虽然厉害,但也不是陆凌天的敌手。 陌仁这话倒也说得不错!乌帕满心的欢喜。 楚申斗连忙拉住乌帕,低声道:别瞎说。乌帕的脑筋粗,看不出眼前的情况,楚申斗却能清楚明白,陌仁这般说话,分明就是要让陆凌天跟那个谷河对立起来,好坐收渔人之利。 乌帕大声嚷嚷:难道不是吗?目光看向谷河,又道:我陆兄弟的厉害,岂是你们能够明白的? 陌仁大喜,本来就担心自己阴阳怪气的言语无法激起谷河的怒火,可是这个乌帕如此肆意的挑衅,以谷河的性子,料来也会有一番争执的。 陆凌天淡淡的看着陌仁,目光平静,没有一丝情感。 陆凌天越是平静,陌仁的心中就愈发的狂躁,似乎陆凌天平静的背后,蓄积的,将会是无法抵挡的狂风暴雨。 谷河前辈的修为,大家共见的,虽说陆兄也是英雄人物,可是说比谷河前辈厉害,我可不信!龙宏玄大声的说道,再说了,就算是陆兄的修为厉害,谷河前辈的辈分在那儿,再怎么说我们也是我们的前辈,主导这儿,也没什么不妥吧! 是是是对于龙宏玄的话,其余的众人都是十分的赞同。 陌仁却道:龙宏玄,你这话有些不对。面对兽潮之险,不是倚老卖老的时候,而是要选拔贤能,率领我们对抗兽潮,谁的实力最强,就最有资格主导我们。 不错,陌仁说的,也不无道理!一个童颜鹤发的男子点头赞同。 还是云仙有见识!陌仁哈哈大笑,目光瞥向龙宏玄,道:不像某些人,固步自封,若是在这样下去,堕辉城就会沦为一汪死水,再也无法镇守南方了! 陌仁,你说什么?龙宏玄眼睛一瞪,怒道,什么叫固步自封,你说清楚一点! 陌仁睨了龙宏玄一眼:还要我说的更清楚吗? 殿堂里面,登时充斥着浓浓的杀机,一触即发! 好了,你们都不要争执了。谷河挥了挥手,苍老的面容明显布满阴霾。 陆兄弟,这个陌仁不是跟你有仇么,为何此时要帮你说话?乌帕在陆凌天身边小声说道,就算乌帕再怎么不上心,到了此时,也觉得陌仁太过做作了,其中定然有猫腻存在。 陆凌天淡然道:陌仁想要挑拨我跟谷河他们的,让我们两方相斗! 乌帕恍然大悟,脸上登时布满愠色,怒道:这个陌仁,太不要脸了,迟早得教训教训他! 陆凌天微微一笑:那你就好好修炼,赶快超越陌仁啊! 乌帕顿时一鄂,等到自己赶超陌仁,那不知等到猴年马月呢! 看向陆凌天,见陆凌天的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似乎根本没有将陌仁这个跳梁小丑放在心上呢! 第56章:战事 既然陌仁说陆凌天的实力超绝,那就由陆凌天来主导,老朽一点异议都没有!谷河的声音咬得很重,众人都看出谷河的心情很不好。 明白谷河性子的人不禁对陆凌天跟陌仁投去一个怜悯的眼神,谷河此人说话冠冕堂皇,可是心眼却是极小,一旦记仇,那是终生难以忘怀,不讲眼中钉拔除誓不罢休! 陆凌天淡淡的说道:谷老客气了,我初来乍到,对于堕辉城的情况不甚熟悉,怎能喧宾夺主呢!我看还是有谷老主导要好! 从谷河眼中隐晦的神采,陆凌天已经看出谷河对自己有些芥蒂。陆凌天却不是很在意,只要自己真诚相对,时间一长,这个谷河必会对自己另眼相看的。 听到陆凌天的话,谷河的脸色微微好了一些:陆凌天修为有成,说话得体,很不错嘛!我们堕辉城,就是缺少这样的英豪,要是某些人能够像陆凌天这样,何愁兽潮来袭? 谷河说话,也是语中带刺,钉向陌仁。 陌仁狰狞的脸上强自露出一抹笑意:呵呵,陆凌天兄弟果然识大体! 这句话说得阴阳怪气,将讥讽进行到底,谷河的脸色又是一变。 陌仁,你究竟要干些什么?龙宏玄怒道,你到底是来商榷的,还是来捣乱的?如果你是来捣乱的,我龙宏玄不介意让你丢尽颜面! 龙宏玄,这就是你的不是了。云仙说道,谷老已经说了,都是人族的精英,面对兽潮,应当同仇敌忾,你却口口声声要教训周通,这分明是不将谷老放在眼里嘛! 龙宏玄气得脸色通红,气血冲了上去,就要出手,却听耳边传来谷崇的声音:宏玄,冷静! 谷河的话,龙宏玄十分尊崇,当即强自压下翻滚的气血,深深呼吸几下,方缓缓平复气息。 陆凌天冷眼看着殿堂里面的一切,从刚才的争论之中得知,这个堕辉城,也并不如外表那样凝聚,跟哪里的势力都是一样,争权夺利,拼斗不休。 两股势力,分明是以谷河、龙宏玄为首的一方,以及陌仁、云仙为首的一方,而自己新来的,本来是受到龙宏玄的拉拢,可是经过陌仁的三言两语之后,他们对自己也生出芥蒂,暂时是不会拉拢自己的了。 陌仁的所为,不仅仅是让谷河针对自己,更重要的是孤立自己! 陆凌天一声冷笑,陌仁小人算计,在绝对的实力面前,根本没有一点作用。 依我看来,大家都说说自己的看法,如何安排接下来的战斗为好!一个修士说道。 嗯,安排战事要紧!另一个人立马赞同。 谷河阴沉着脸色说道:大家都想想,有没有什么好的计策,可以对付兽潮的。 龙宏玄朗声说道:我是个粗人,不如众位心思慎密,我就不发表拙见了。但是有一点要说的,那就是谁也别想抢走我打前锋的位置,谁要敢抢,我跟谁急! 听到龙宏玄调侃的一说,殿堂里面的气氛又缓和下来。 谷河笑道:傻小子,没人跟你抢的。你要给老朽保证,万万不可冲的太前,以免对妖兽包围,得不到援救! 龙宏玄笑道:那是自然的。 陆凌天说道:龙兄的身躯锻造的十分强悍,便是被妖兽包围了,也能冲出一条血路的,谷老就不用担心了! 就在龙宏玄抱紧自己的时候,陆凌天已然感觉到他身躯的厉害,比起蛮族的修士,那时丝毫的不弱,再加上龙宏玄本身修为深厚,便是从妖兽里面杀出来,料来也没有多大的问题。 龙宏玄哈哈大笑:陆兄慧眼如炬,说的在理! 蛮柔嘴唇微微一翘,这人怎么这么厚的脸皮呢?陆大哥只是客套的夸赞两句,他也好意思承认? 陌仁冷笑一声:龙宏玄修为自是厉害,可是单单他一人,料来还对付不了兽潮! 这人一说话,殿堂的气氛就沉了下来。 陆凌天眉头一皱,这个陌仁有些异样,按照道理来说,陌仁再怎么肆无忌惮,也不该这般明显的讥讽,莫非是得到了什么人物的授意,专门来搅局的? 心中一想,立时就想到那个神秘的城主! 或许陌仁敢如此的张扬,就是因为城主在他的身后撑腰。 面对兽潮的时候,真正的重要的,并非是对冲锋陷阵,而是统筹大局的人物。云仙说道,说到统筹大局,我想在前面的几次兽潮之中,没人比得上陌仁了。 陌仁当时率领的小队,面对漫天匝地地兽潮,来去如风,妙计迭迭,堪称我堕辉城有史以来的典范战例! 陌仁狰狞的脸上挂满笑意:云仙言重了! 陌仁你就不要客气了,你立下的功劳,大家都瞧在眼里,那时心服口服的。又有个人说道。 谷河苍老的面皮也是堆成一团,沉声说:陌仁大局观统筹确实厉害,老朽甘拜下风。 陌仁哈哈一笑,大声说道:我陌仁只不过献了帛绵之力,哪里承受得起谷老此言?这人的脸色,分明就是理所当然,可是口头上故意谦逊,愈发的惹谷河恼火。 陌仁眼睛一觑,对于谷河的火气,视而不见。 他转身来到陆凌天的身边,说道:陆凌天兄弟,你的修为,当属第一,若是由你带领我堕辉城的战士出击,料来定会杀那兽潮一个措手不及的! 陆凌天兄弟?楚申斗将squo;兄弟rsquo;二字拉的长长的,好笑道,我陆师弟什么时候跟你是兄弟了?就凭你,也够资格跟陆师弟称兄道弟? 楚申斗丝毫不给陌仁面子,有陆凌天在场,他知晓陌仁不敢胡来,继续讽刺道:别说陆师弟看不上你,就连我,也不会跟你这种小人称兄道弟呢! 楚申斗话刚一说完,乌帕就拍着手掌大笑,口中直叫:说得好,说得好 陌仁勃然变色,一股杀机刚要透出,忽然感受到陆凌天冰冷的气息,顿时如同置身冰水里面,寒颤不已,刚冒出来的杀气立时熄灭了。 陌仁强自堆满笑容,眼中却是狰狞可怖至极:陆凌天年少英雄,我陌仁自然高攀不起,喊陆凌天squo;兄弟rsquo;,纯粹是一厢情愿罢了! 陆凌天淡淡的说道:你知道就好! 殿堂里面其他众人不禁诧异至极,陌仁连谷河都不忌惮,对于这个陆凌天,却是言语、行为都是惧怕不已,莫非这个温尔雅却又平静的男子,真的有盖世的神威? 一时之间,众人对于陆凌天的估计,又上升了一个层次! 第57章:瞎说 陆凌天,你可不会跟我抢冲锋陷阵吧! 听到陌仁的话,龙宏玄一肚子火,可是被谷河劝阻了,知晓不是对付陌仁的时候,而是半开玩笑的看着陆凌天,征求陆凌天的意见。 乌帕抢道:嘿嘿,我陆兄弟根本不用冲出去,就站在这儿,一手拍下去,一片的妖兽就成肉饼啦,哪里需要跟你抢? 龙宏玄微微一笑:那就好!至于乌帕那些夸张的话,龙宏玄则是自动忽略了。 要知道攻来的兽潮,其中不乏强者,陆凌天要是隔空运转神通,必会有妖族之中的强者将之接下,不会让陆凌天的攻击落在兽潮里面。 陆凌天,对于这次的兽潮,你有没有一点意见?龙宏玄对于陆凌天,颇为看重,又询问陆凌天。 陆凌天说道:尽力抵挡吧! 龙宏玄哦了一声,便不再多问。 陆凌天的话已经很明显的回答了,陆凌天不想参与他们的争论,自己要是再问下去,也问不出什么结果。 当下龙宏玄又跟其他人商榷起来。 差不多接近两个时辰的商榷,总算将一些事情定下来了。 由陌仁跟谷河领队,分别领带两批人,一批主要守城,一批则是出击,扰乱兽潮彼此的连接,使得兽潮头尾不能两顾。而陆凌天一行人,则是被陌仁推了出来,是作为辅助的一对,看见哪边情况不妙,就去协助哪边。 陆凌天嘴角勾出一抹淡淡的笑意,其实早在看见陌仁跟谷河争论的时候,他就大致猜出了结果。 暗自一笑,陌仁他们如此的安排,分明就是要让自己疲于奔波,在兽潮之中来回冲杀,好消磨自己的真元,借助兽潮的手,击杀自己。 若是就这样被陌仁算计了,自己这些年也白活了。 不过陆凌天并没有异样的表情,想要对付陌仁,很简单,困难的是,抓住陌仁背后的人,以及揪出那个城主的真面目。 从这些天的经历推断,自己进入妖族世界,已经被某些人算计了,如果不抓出幕后的黑手,就算自己夺取天机之石,恐怕也会落入某些人的手中。 到时竹篮打水一场空,是陆凌天绝不允许这些的! 既然对方在算计,那自己将计就计,在还没有夺取天机之石的时候,将那幕后的黑手抓出来。 陌仁不知道陆凌天心中的想法,还以为自己的算计成功,不免得意不已。看了一眼陆凌天平静的眼神,陌仁强自摁下心中的狂喜,脸色平静,生怕被陆凌天发现异常。 陆大哥,要你两面跑,是不是很危险?蛮柔很是担忧的问道。 陆凌天道:柔儿,别瞎想。 乌帕也道:陆兄弟,这分明就是玩弄你嘛! 不成,这个坚决不能同意!楚申斗也是生气的说道。 陌仁瞟了楚申斗跟乌帕一眼,说道:这是众位定下来的,陆凌天本身也同意了的,陆凌天都不急,你们急什么? 乌帕怒道:我急我的,又碍着你什么? 楚申斗冷声一笑:乌帕,你不知道某些人自以为是,以为将一切都囊括在手中吗?其实他不知道,在别人的眼中,他只是一个小丑呢! 乌帕眼珠转动,诧异的道:楚师兄,你说这个干嘛? 一时半会儿,乌帕完全没有想到楚申斗指桑骂槐,说的就是陌仁。 楚申斗瞥了一眼陌仁难看的神色,说道:乌帕,我这不是调节一下气氛吗,没什么,瞎说而已! 说得好!龙宏玄大笑不止,楚兄弟说话颇妙,正说出了我的心声! 楚申斗嘿嘿笑道:龙兄,小弟说话粗浅,有些直爽。本来这是大家心知肚明的事情,只是碍于陌仁的颜面,没有明说,可是我这人,心里就是憋不住话,没办法,只好说出来了! 当楚申斗点出陌仁的名字时候,乌帕恍然大悟,顿时明白楚申斗指的就是陌仁。 陌仁一张脸顿时红的像火在燃烧一样,楚申斗的所为,已经属于扇他的耳光了。 这个心高气傲的长老,再也忍受不住了! 大手猛地抓了过去,发狂的陌仁,什么都不顾忌了! 楚申斗眼中闪过一缕狡黠的意味,他就是要激怒陌仁,只有激怒陌仁出手,这样他们才好出手,不会受到别人的职责。 果然,陌仁出手了,还是迅雷的一击! 瞬息之间,无数的杀伐之气涌出来,在殿堂里面席卷。 那一刻,所有人都怔住了,显然没有料来陌仁会真的出手!包括楚申斗身边的龙宏玄,也是震惊不已,素来堕辉城之中,就是禁止人族之间自相残杀,陌仁此举,分明是弃城规于不顾! 楚申斗身子后退,面对陌仁的绝学,他根本没有办法抵挡! 在楚申斗后退的时候,陌仁嘴角散发一缕狞笑,仿佛在说squo;小子,你死定了,再也没有人能够救你了rsquo;! 下一刻,陌仁的身子又骤然停住了。 陆凌天的声音在陌仁的耳旁响起:我不知道是不是城主给你的胆子,不过你敢三番两次伤害我的兄弟,却是我不能容忍的了。 陆凌天平静的声音,有些淡淡的愤怒。他能够猜到,陌仁敢如此的放肆,分明就是经过那个神秘城主同意的。 一指点出,无相指力轰在陌仁的胸口,陌仁身子骤然一停,而后翻飞出去。 看着站在前面的陆凌天,虽然身量跟自己差不多,可是楚申斗却觉得陆凌天无比的高大,仿佛可以撑起整片天宇。 一指点开陌仁,陆凌天伸出五只手指,淡淡的黑气在手指上面环绕,隐约之中,仿佛有恶魔的呼啸。 大寂灭手! 陆凌天冷冷地吐出这四个字。 瞬间,所有的虚空都被擒拿,在陆凌天的手中浓缩。整座殿宇的修士,都觉得自己的性命,就在陆凌天的掌控之中,只要陆凌天一个念头,自己就会永恒的陨落。 轰隆 殿堂里面的虚空,寸寸破碎,化为星星点点,四面飘飞。 龙宏玄眼睛瞪得老大,比起刚才陌仁赫然出手的时候还要惊异,陆凌天的厉害,显然远远超出了他的预计。 谷河亦是呆呆地看着陆凌天伸出去的手掌,心中那点对于陆凌天的算计之心,荡然无存,在绝对的实力面前,谷河不想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当然,在适当的时候落井下石,谷河是绝对不会介意的。 破碎的空间化为张牙舞爪的魔头,在陆凌天的手中呼啸,从惶惶的寂灭手中席卷出去,向陌仁的身体啮噬而去。 陌仁连忙催动法诀,一尊虚拟的宝塔,盖在头顶,同时色厉内荏地说道:陆凌天,在这堕辉城,人族之间,是不得互相争斗的,不然城主降下怒火,不是你能承受的! 第58章:自食恶果 陆凌天眼神极其的不屑,哼,拿城主压我! 那好,我今天还就要对付你,看那个城主怎么出手。 陆凌天不依不饶,本来还在蓄势的寂灭手轰然对准陌仁拍了下去。 周遭的虚空,都被陆凌天浓缩在那一掌之下,除了周通之外,众人都感觉四面稳固异常,没有丝毫的震动之感。 啪! 大寂灭手拍在虚拟的塔影上面,毫无阻碍的震碎塔影。 震碎塔影之后,万千的恶魔纷涌进去,撕咬陌仁的肌肤,甚至有些恶魔潜入陌仁的神魂,对陌仁的神魂进行撕咬。 砰 大寂灭手狠狠拍在陌仁的身上,寂灭之力顿时潜入陌仁的肌肤里面,在陌仁的筋脉里面横行,寂灭陌仁的生机。 啊 被寂灭之力腐蚀神魂,饶是陌仁受过不少创伤的折磨,依然忍受不住这种痛楚,登时痛声长啸。 自食恶果!楚申斗呸了一声。 看到陌仁趴在地上,身子蜷缩在一起,不停地抽搐,两眼发红,发髻散乱,一副可怜至极的模样,秦逸枫心中舒爽不已。 乌帕也道:看你还张狂,明知道陆兄弟你一招就可以灭杀你,你还得罪陆兄弟,这不是找死吗? 乌帕说完之后,嘿嘿笑了一声。 龙宏玄他们也跟着凄惨地笑了笑,笑得却是十分的勉强。看到陌仁的惨状,他们对于陆凌天,畏惧登时大增。 被寂灭之力腐蚀,陌仁的肉身,渐渐地呈现枯萎的势头,由先前的光滑,渐渐地变作发黄,又过了片刻时间,则变得干枯不已,满是褶皱,仿佛一瞬间苍老了百岁。 饶我陌仁在地上翻滚,断断续续的说着,发红的眼睛里,满是恳求的神色。 陆凌天瞥了陌仁一眼:想要求饶,你得询问楚师兄,你得罪的是他。 陌仁拖着抽搐的身躯,费劲力气爬到楚申斗的脚下,抱住楚申斗的脚,颤声说道:楚大爷,饶我一句话截为几段才说完,仿佛一口气就要噎过去一样。 楚申斗本来一肚子的火,对这个陌仁颇为恼怒,就算是陆凌天一击击杀了陌仁,楚申斗也绝对不会不忍,反而会拍手大笑,但是此时见到陌仁可怜兮兮的模样,心中不知怎么地就软了下来。 闭上眼睛,一脚踢开陌仁,骂道:是陆师弟心好,没有杀你,下次你要是还不知好歹,别怪我们不客气! 陆凌天一指气劲弹过去,射入陌仁的体内,将陌仁体内的寂灭之力拉离出来。 没了寂灭之力折磨,那种神魂被撕咬的疼痛立时消失了,陌仁瘫软在地上,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其实陆凌天早就知道楚申斗会放过陌仁,这才故意让楚申斗做主的。毕竟这个陌仁身份关键,现在还不是死的时候,在没有揪出那个神秘城主与分身无天的秘密之前,陆凌天是不会轻易杀死陌仁的。 陌仁,这次饶你,算你造化,哼,若有下次,你知道后果的! 陆凌天装模作样的哼了一声,吓得瘫软的陌仁顿时一颤,险些晕厥过去。 说罢,陆凌天目光扫过四方,众人被陆凌天的威势所摄,面对陆凌天的目光,均是沉默不语,殿堂里面立时诡异的沉寂下来。 陆凌天目光环视,说道:众位,既然已经商榷好了,那我就先告辞了! 陆兄慢走!好一会儿龙宏玄才反应过来,连忙双拳合一,恭送陆凌天。 随着龙宏玄一喊,殿堂里面众人都醒悟过来,顿时对陆凌天客套了两句。 带着蛮柔、楚申斗以及乌帕出去,陆凌天在殿堂的门口停留了一息,像是在踌躇什么。 看到陆凌天停在殿堂的入口,龙宏玄他们心中都有些发虚,明明没有做什么亏心之事,心中就是说不出的害怕。 所幸陆凌天只是停留了一息,便即离去。 看到陆凌天四人离去,殿堂里面立时传来几声粗重的呼吸声音。 出了殿堂之后,陆凌天就看见焰肃奠恭敬地站在一众战士的前面。 焰肃奠看见陆凌天他们出来,连忙恭敬地迎了上来,说道:陆前辈,里面商榷的如何? 乌帕大声笑道:在里面可是出了口气! 焰肃奠一惊:出气? 是啊,那个陌仁,狂妄的不像话,妄图教训楚兄弟,幸亏陆兄弟厉害,在陌仁还没有出手的时候,就让陌仁吃了个鳖,在里面丢尽了脸!乌帕哈哈大笑,想到陌仁当时狼狈的模样,心中畅快不已。 焰肃奠却是听得冷汗涔涔,在额头上不停地擦抹,可是那汗水像是没有尽头似的,无论怎么样擦抹,也擦拭不尽。 他们竟然在殿堂里面对付陌前辈? 焰肃奠几乎吓死! 在堕辉城里面,是不允许人族之间相互针对的,更何况在一众强者面前,这更是犯了禁忌。 脑袋一转,焰肃奠又觉得有些不对,陆凌天他们让陌仁吃了个大鳖,为何轻而易举的就出来了呢? 看到焰肃奠惊惧、疑惑的眼神,陆凌天便大致猜出了焰肃奠心中的想法,轻声说道:别听乌帕乱说。 乌帕立时道:我可没有乱说呢,那群人看你露了一手之后,动都不敢动,难道是假的啊! 焰肃奠心中更是涌起惊涛骇浪,陆凌天只露了一手,那些前辈便不敢动弹了。那陆凌天的实力,该有多强啊!焰肃奠简直不敢想象陆凌天的实力,对于陆凌天的敬畏,愈发的增强。 好了,乌帕,你少说两句。楚申斗注意到焰肃奠的神色变化,道,别吓着焰肃奠了! 乌帕嘻嘻笑道:连兽潮都吓不倒焰肃奠,单单我两句话,岂会吓到他!焰肃奠你说是吧。 焰肃奠忙不迭地点头,嗯嗯几声。 走吧,先回去休息一下,要不了多久,就会有一场大战了。陆凌天的神识,已经察觉到城外,有了些许的变化。 嗯,养精蓄锐,到时非得痛击妖兽不可!妖兽里面,每一个好东西。 乌帕咧着嘴,哈哈大笑。 楚申斗嘿嘿一笑:你说妖兽里面,没一个好东西? 第59章:敌袭 乌帕心中懊丧不已,回到居住的地方之后,焰肃奠又弄来饭菜,几人吃喝。焰肃奠本来不想上来吃的,可是拗不过乌帕的热情,被乌帕硬生生拉来一起吃了。 砰砰砰 饭菜吃到一半的时候,鼓锣的咚咚声音雄浑的传了出来。 焰肃奠登时一凛,急道:敌袭! 当即对陆凌天道:陆前辈,我去城门那儿看看! 陆凌天道:我们一起去。 将饭菜扔在那儿,一行人向城门赶去。 到达城门处的时候,城门紧闭,前方流光溢彩,显然是城门前面的阵法打开了。那些阵法彼此沟通连接,隐约通往未知的时空,在遥远的彼端,有强大的力量贯穿过来。 陆凌天不由得暗暗称奇,好手段!不知道那些阵法的力量,是从哪儿贯穿过来的? 发生什么事了?焰肃奠人还没有到城门,就迫不及待的大问。 兽潮来袭!一个战士回道。 焰肃奠惊骇不已:怎么来的这早,不是还有两天时间吗? 那战士默然不语,显然不知如何回答焰肃奠。 焰肃奠纵身一跃,跳到城门箭楼上面,向前方看去,只见在视线的尽头,一片黑压压的妖兽,犹如潮水一样涌来。 布阵,备战!看到令人胆战心惊的一幕,焰肃奠大喝一声。 焰肃奠的喝声一起,守护在城门口的数千战士就依令布阵,攻伐果断,杀气凛然。 肃奠,怎么回事? 一道浑厚的声音,从城中心传来。只见数道流光划过,龙宏玄一行人已然到了城门口。 焰肃奠毕恭毕敬的回答:众位前辈,妖兽提前来袭。 龙宏玄眼睛一瞪,怒道:这些妖兽实在太可恶了,这次一定要给他们一个教训! 谷河苍老的脸孔褶在一起,担忧道:不妙,妖兽提前来袭,让我们少了好多准备时间,这一战,有些麻烦。 童颜鹤发的云仙说道:谷老,还是按照先前的分配,我们守城,你们扰乱兽潮的步骤,可好? 谷河眉头拧在一起,如今少了许多的准备时间,出去扰乱兽潮的步伐,就愈发的危险了。看着云仙他们似笑非笑的眼神,谷河火气上涌,冷冷哼了一声。 龙宏玄却是战意昂扬,豪壮道:由我龙宏玄冲锋,自能阻挡这些妖兽的步伐! 好,龙兄英雄肝胆,在下佩服之极!云仙立时夸了龙宏玄一句。 三千勇士,随我出列! 龙宏玄又大喝一声:无间焚天戟,出来!只见龙宏玄手往天上一扯,一柄通体火红的长戟出现在手中,张扬的火红,显示着奔腾的战意,与龙宏玄昂扬的斗志融合,愈发的战意凌厉。 龙宏玄的吼声落下之后,两列身穿甲胄的战士出列,来到龙宏玄的身边,齐声道:三千勇士出列! 三千声音融为一体,直冲云霄。 龙宏玄当先奔腾,率领三千战士,出了城门,进入城门口的一处阵法里面,在阵法里面潜伏,蓄势准备着致命一击,欲给即将到来的兽潮,一个毁灭性的打击。 好谷河手捋须髯,浑浊的眼睛露出一缕精光,龙宏玄的所为,给他大大的长脸。 又有一位法体强者怒喝一声,也是带着三千勇士出列,在龙宏玄周遭不远处的阵法埋伏。 那些阵法,都是蕴含戒子须弥的手段,每一方阵法,都是一方小型世界,他们三千战士埋伏在其中,气息都被隐藏了。当然,陆凌天强大的眼神,可以轻而易举的扫出他们的位置。 云仙,守护城池的重任,就交给你们了!谷河郑重的说道。 云仙点点头:谷老安心,只要有我云仙在,城门就绝对不会破开! 谷河眼中闪过一缕奇异的光华,谁也不知道他想的是什么。 咚咚咚 就在几人说话的时候,兽潮已然靠近了许多。 目测距离,估摸着只有百余里了。 踏踏踏 妖兽还没有到来,声音就已经漫天匝地地袭来,整座城池里面,都响彻着紧张的备战之音。 柔儿,你进入我的虚幻世界!蛮柔的修为毕竟太低了,稍微一缕波及,说不得就伤了她,未免蛮柔受伤,陆凌天只好如此做了。 蛮柔很不情愿,说道:陆大哥,我们不是说过,要一起战斗的吗? 柔儿,你一点都不怕吗?陆凌天忽然问道。 蛮柔摇摇头:只要在陆大哥身边,我什么都不怕! 好吧!陆凌天同意了蛮柔。 陆凌天心中还是有些不放心,暗自决定,待会儿无论如何,也不会离蛮柔太远。 楚师兄,乌帕,你们两个就在城门里面战斗,不要出去。陆凌天告诫二人。 楚申斗跟乌帕道:我们自然是跟着你的。 早在殿堂里面就说过,陆凌天一行人,作为后备人员,哪边情况危急,就帮助哪边,楚申斗跟乌帕不放心陆凌天一人出手,自然要跟在陆凌天身边。 吼 陆凌天还要说话,狂野的吼声,便铺天盖地的袭来。 那狂野的吼声,简直要震碎城门一样。 眨眼之间,第一波的兽潮,便冲到了城门不远的地方。 看到那密密麻麻的妖兽,众人的心,几乎都提到嗓子眼上面了。 陆凌天眼睛一眯,回头看着城中心的神秘所在,嘴角露出一抹微笑。 或许,在这一场战斗之中,那个神秘的城主,就会显露真身吧! 吼 通天的怒吼声,仿佛雷霆的席卷,在众人的耳中徘徊,一波波的,几乎要将众人的耳膜冲破。 随着兽潮愈发的靠近,天地的颜色,也变得暗沉沉了。 野性的杀气,在众人的心海奔腾! 被兽潮激发的,不仅仅是胆怯,更是奔腾的战意! 所有守护堕辉城的战士,都仰天长吼,与那那天席卷而来的妖兽对峙,相互比拼。 一边是野性狂躁,一边是战意澎湃,两股声音,谁也不肯想让。 不愧是从远古时代,就与兽潮征战的勇士,在侵袭而来的兽潮面前,这些勇士的胆气,愈发的奔腾,仿佛是荣耀在生死之中燃烧。 第60章:沉沦之渊 陆凌天暗自佩服这些战士,若是在以前,有人对陆凌天说单单数万人的吼叫声音,便能匹敌无尽妖兽来袭的怒吼,陆凌天定然是不信的。可是此时亲眼所见,由不得自己不信了。 这一刻,陆凌天忽然想起自己以前听说的一句话,在这片天地之间,最为强大的,不是本身的力量,而是不羁的心,永远无所束缚的信念。 这些勇士,守护堕辉城,就是他们的信念,就是支撑他们与妖兽征战的源泉! 吼 两种声音,在天地之间响彻! 这一刻,陆凌天沉寂下来的心,也变得躁动起来。 体内的血液,慢慢奔腾起来。 战 陆凌天的身体里面,似乎有个狂战的声音,在唤醒陆凌天久久不曾觉醒的战意。 轰隆 第一波的兽潮,已然冲击过来了。 咚! 第一批的兽潮,只是妖兽试探而已,里面都是些野兽,连聚灵境的妖兽都比不上。不过胜在量多,冲进城门前面流光溢彩的阵法之后,四面奔腾,欲要冲出那些阵法。 龙宏玄他们依旧潜伏在深处,没有出手。 这些野兽,还不值得他们出手! 云仙的口中也是冷哼一声:这群妖兽实在看不起我们了,每次都是一波野兽来袭,浪费时间! 沉沦之渊! 云仙手指一点,在周遭数位大能的协助下,启动了城门口的一处阵法。 呼呼 从城门口处,狂风呼啸而出,最先的一处阵法,旋转起来,行成一个黑暗、深邃不可见底的深渊。 那些野兽似乎无所知觉,继续直冲,看见squo;沉沦之渊rsquo;也不在乎,一个个拼命的向深渊里面冲去,吱吱的声音不绝。 云仙他们的脸色露出一抹笑意:野兽就是野兽,蠢得不行! 正因为我人族智慧绝顶,方能以弱胜强,屡次战胜那些妖兽!又一个法体大能说道。 看到那些野兽不停地往黑暗的深渊里面冲撞,一众战士都是兴奋不已,嗷嗷直叫。 可是撑了半个时辰,云仙他们忽然觉得有些不对,这一次的第一波野兽,数量实在是太多了。按照以往的惯例,差不多半个时辰,第一波野兽就会全部陷入squo;沉沦之渊rsquo;。 可是现在半个时辰过去了,云仙却发现那些野兽数量依然无穷无尽,黑压压的延伸到无穷的远处。 长时间的催动squo;沉沦之渊rsquo;这种禁忌手段,云仙他们虽然修为高超,却也有些承受不了。 一声长啸,云仙大叫:大家催动真元,加大squo;沉沦之渊rsquo;的领域范围。 随着云仙一吼,几位上道的修士都是点破舌尖,一口精血喷出,在云仙的身前幻出一个玄妙的阵法,与那沉沦之渊极为相似。 在他们法阵的牵引之下,那疯狂吸收野兽的squo;沉沦之渊rsquo;顿时变大,几乎都将周遭其它阵法的领域之力囊括进去了。 squo;沉沦之渊rsquo;变大之后,那些野兽更加疯狂,悍不畏死的往里面冲撞。 云仙的额头上满是汗水,焦急不已,这一次的野兽,比起以往的,数量多了不知多少。就算他们全力施展禁法,想要阻挡第一波野兽的冲击,都有些困难。 陆凌天眉头一皱,从云仙的脸颊上面,也看出了异样。 难道这次异兽的巨变,是因为蛮荒神邸的原因吗?陆凌天再三揣测,也唯有这个原因,方能解释妖兽巨变了。 杀! 云仙怒吼一声,对箭楼上面的那些战士厚道:施展squo;毁灭之箭rsquo;! 焰肃奠眼睛都直了,喃喃道:这么早就施展禁忌箭术吗? 从云仙的脸色上,焰肃奠也看出情况的焦急,心中不由得担忧至极。以往的战斗,squo;毁灭之箭rsquo;都是在后期才施展的,现在这么早就施展,到了后期,他们拿什么力斗妖兽? 快!云仙的吼声遥遥震了出去。 刷刷刷,听到云仙的吼叫之后,箭楼上的战士并不停歇,迅速摆正位置,抬起一尊数丈长的箭塔。 那箭塔雕琢简单,可是十分的自然,仿佛是浑然天成一样。 数十个勇士在箭塔上面掰动,吱吱,箭塔的齿轮上面,传出吱吱的响声,一股毁灭性的气息,也从箭塔上面缓缓地冒了出来。 吼 铺天盖地的野兽,依旧在疯狂地冲击,似乎那箭塔逸散出来的毁灭气息,对他们一点威胁都没有,又或者,这些野兽,早已经生死置之度外。 它们活着唯一的目的,就是摧毁堕辉城! 轰隆,一道闪电,劈在箭塔上面。 滋滋,箭塔上立时流动着电芒,闪烁不定,在暗沉沉的兽潮里面,显出惶惶的庄严之威。 嗖 一道水桶粗的光柱,从箭塔里面射了出去。 轰 光柱拉扯无数重虚空,蔓延过处,虚空寸寸破碎,所有的空间,都被那道光柱给毁灭了。就连城门口的那些阵法,都摇摇欲坠,随时都要破裂似的。 龙宏玄他们隐藏的气息,一下子就逸散出来。 陆凌天大吃一惊,本来听说squo;毁灭之箭rsquo;还有些不屑,可是亲眼见到这箭的威力,却是由衷的佩服。那座箭塔,分明就是一样极为厉害的法宝,凝聚天威,施展毁灭一击。 这一击的力量,已然堪比神通的修士。 若是有诸生命轮在手,陆凌天尚有把握接下来。没有命轮在手,虽然也能接下,但是免不了重创。 轰隆 毁灭之箭打在兽潮的中心,空间鸿沟顿生,瞬息之间,天穹无数的闪电激射,打出无数的空间鸿沟,彼此联合绞杀,周遭数十里的妖兽,尽数湮灭。 云仙长长舒了口气,陡然间灭杀了数十里的野兽,让他压力倍减。 陆凌天却是暗自可惜,这毁灭之箭,绝对是杀戮利器,应该用来对付那些强大的妖兽的,此时对付这些不入流的野兽,实在太过暴殄天物! 又来了!蛮柔看着那密密麻麻的野兽,吓得面目惨白。 陆凌天柔声道:没事的,那些野兽抓不到你的。 蛮柔心中其实并不是害怕,在陆凌天的身边,她有什么好怕的?只是看到那些密密麻麻的妖兽,心中微微有些恐慌而已!拍拍胸口,这样安慰自己。 陆师弟,若是你来出手,对付这些野兽,成问题么?楚申斗忽然问道。 陆凌天摇了摇头:保命倒是没问题,不过想要灭杀这么一群野兽,那却是痴人说梦了! 那次遇到无量的野兽来袭,就连吴玉书那等无上大能,都对付不了。这次的野兽,比起那次,虽然有些不及,但是毕竟只是开头,待会儿一定会有更为强大的妖兽袭来。 第61章:危在旦夕 凭陆凌天现在的实力,怎么可能抵挡? 想到吴玉书,陆凌天心中暗自一动,记得吴玉书说过,要不了多久,他就会突破元道第二重的境界,成就元道三重。按照时间的估算,吴玉书,料来也差不多快要成就元道三重了吧! 或许,此时的吴玉书,已是元道三重的强者了!陆凌天心中有个预,在妖族世界,自己还会与他碰面的。 昂 随着一声怒吼,在遥远的地方,万兽践踏的声音,刺入每个人的心灵。 神魂,仿佛处在那万蹄的践踏之中,随时都有破碎的倾向。 陆凌天眼睛一亮,第二波的妖兽,已然袭来了。 眼神扫视,第二波的妖兽,数量上相对少了一些,不过第二波的妖兽,都是玉道境的修为,比起第一波的野兽,强了许多。 轰隆隆 在陆凌天的眼神之下,那第二波的妖兽已然冲进第一波的妖兽里面,与第一波的妖兽一起冲撞,欲要践踏城门处的无穷阵法。 杀! 当第二波妖兽冲进来的时候,隐匿在阵法之中的龙宏玄猛地绽放气势,一声长吼,举起无间焚天戟,挥动着火红的火焰,率领三千勇士,向那第二波妖兽袭杀而去。 啧啧,要是有天,我乌帕拥有那般力量,该有多好啊!看到龙宏玄霸气盖天,乌帕的血性都被激发出来。 陆凌天道:会的,你会超越他的! 乌帕重重的点头:是的,终会超越的!看向龙宏玄率领三千战士,冲入兽潮之中,如入无物,心中佩服不已。 陆凌天却是不很看好,现在兽潮里面还没有诸多强大的存在,等到了一些强大的妖兽袭来的时候,武宏恺如此高调的征战,必会引发妖兽之中的强者注意。到时妖兽强者联手,龙宏玄逃命的机会都没有。 吼 被龙宏玄冲了个措手不及,一些野兽顿时溃败。而那些聚灵境的妖兽,则是纷纷向龙宏玄涌去,意图围困龙宏玄,将之灭杀。 催动阵法,让妖兽迷失在其中! 云仙一面催动squo;沉沦之渊rsquo;,一面对周遭的几个强者说道:有我撑着就成了,你们快催动那些阵法,让妖兽迷失在其中。 那些强者立时捏动法诀。 在城门口,无数座光华流动的阵势旋转起来,形成一座一座光墙,仿佛迷宫似的。 陆凌天目光却是看向远方,在那遥远的地方,他感受到了无边野蛮的气息,那是一批强大至极的妖兽! 它们,就要到了! 吼 遥远的地方,震天动地的吼声,狂野的袭来! 那声音穿梭时空,瞬息之间,就到达城门。声音仿佛有股令人发狂的魔力,那些妖兽听到这些声音之后,立时发了狂一般,横冲直冲,比之先前,更加的不畏生死。 不好,上道妖兽袭来了!谷河苍老的目光看向远处,枯槁的面皮已然皱成一团。 云仙也是惊骇不已:上道妖兽来的太过突然了,按照寻常的兽潮,都是到了最后,它们才出手的啊! 从云仙的话中,众人都听出了担忧的意思。本来法体妖兽到了最后才杀来,堕辉城战士就有一个缓冲的时间,能够击杀前面两批妖兽之后,在全力对付法体妖兽。 可是这次法体妖兽来的太过猝然,根本不给一众战士缓冲,接下来的战斗,将会异常的艰难。 所有的战士,心头都蒙上了一层阴霾。 杀 龙宏玄似乎也发现了不妙,挥动无间焚天戟横扫四方,欲要在那些法体妖兽到达之前,冲乱这些实力颇弱的妖兽。 只是区区三千战士,面对排山倒海的妖兽,只是沧海一粟,单凭龙宏玄他们,又岂能冲散兽潮? 昂 一尊头顶双角的妖兽奔腾而来,哗啦一声杀入兽潮里面,笔直的向龙宏玄袭杀而去。 无间焚天! 龙宏玄长戟挥舞,火焰缭绕,犹如浴火重生一般。 嘭! 长戟幻化的火影与那妖兽对撞,轰隆一声,两人都是退开。 头顶双角的妖兽十分狂躁,见到自己被龙宏玄挡下之后,顿时一抬后蹄,猛地一蹬,身子犹如离弦之箭,再次冲杀过来。 龙宏玄心头泛起一片阴霾,想不到短短的时间,上道的妖兽就赶来了,面对这许多的妖兽联手,堕辉城危险了。 长戟一摆,再次挡下那头妖兽,龙宏玄怒喝一声,扶摇直上,无间之火熊熊燃烧,凝为一道旋转的火舌,向那妖兽卷去。 死! 龙宏玄怒吼! 那妖兽野蛮的眼睛闪过一缕不屑,仰天一吼,从妖兽的身上,伸出数十手臂,每一只手臂都是不一样的,有的拿捏星辰,有的玩弄火焰,有的捏动法诀,数十手臂联手,打出纷杂的神通,一起向龙宏玄袭来。 滋滋 那无间之火与数十种神通交接,相互之间拼斗,在半空之中绽放出绚烂的火花。原本暗沉沉的天穹,顿时为之一亮。 杀 三千勇士一起呐喊,在火光四射之中,仰天长啸。 妖兽也是拼命地嘶吼,向那些战士绞杀而去。 不好,龙宏玄有危险了!云仙脸色一变,道,三尊上道巅峰的妖兽向龙宏玄逼近了! 陆凌天眼神一扫,果然,在龙宏玄的身边,已经有三尊强大的妖兽潜伏过去了,呈合围之势,包住了龙宏玄,欲要捉拿他。 又一个上道三重的强者急道:我堕辉城的强者不多,若是损失了龙宏玄,这场战斗将会愈发的困难,决计不能让龙宏玄丧命。救他,必须救他! 快,快,催动squo;毁灭之箭rsquo;!云仙急道。 不成,如若催动squo;毁灭之箭rsquo;,势必会伤到我族的勇士!一位上道三重的强者道。 那怎么办?眼睁睁看着龙宏玄受死么? 云仙眼睛一瞟,发现陆凌天就在身边,便急冲冲过来,恭敬道:陆兄,在场之中,以你的修为最高,也只有你能冲入兽潮之中,救回龙宏玄了! 陆凌天瞥了云仙一眼,道:云老言重了! 还请陆兄尽快出手!云仙就差跪在陆凌天的面前了。 陆凌天眼睛一凛,看向那密密麻麻的兽潮,点了点头:放心,我必会带回龙宏玄!又对楚申斗说:楚师兄,你祭出八荒剑,守护好自己。 楚申斗刚一点头,就见陆凌天的身子消失了。 当陆凌天的身影再一次出现的时候,已经到了城外,处身在兽潮之中。 蛮柔吓得都快哭了:陆大哥,你要小心啊! 楚申斗思忖陆凌天的话,似乎别有深意,看了看四方,觉得那个云仙长老的面色有些诡异,当下暗中祭出八荒剑,守住自己跟蛮柔还有乌帕,同时四样神兵也是镇压在八荒剑的四个方向。 第62章:魔猿 便是上道三重修士出手,料来也能抵挡片刻,楚申斗总算安心。 看着陆凌天进入兽潮之中,云仙的眼中,闪过一抹冷笑。 陆凌天信步走进兽潮之中,一步一个转换,看似很慢,却又跨越无数阵法,没有几步,就到了龙宏玄的身边。 陆兄弟,你怎么过来了?看到陆凌天出现在身边,龙宏玄惊喜不已。 陆凌天说道:你被几尊妖兽困住了,我来带你冲出去! 龙宏玄大吃一惊,连忙四面查探,这才发现自己的境况,当下脸色十分难看:这妖兽变得聪明多了,竟然学会伏击了!随后又向陆凌天道:陆兄弟,你独自前来的吗? 陆凌天点了点头。 龙宏玄脸上泛起一缕苦涩:单单我们两个,恐怕也难以从这四尊妖兽里面冲杀出去,更遑论外面还有无穷无尽的妖兽。 是吗?陆凌天淡然说道。 吼 仿佛印证着陆凌天的话,那潜伏进阵法里面的三尊妖兽强者跟原本力斗龙宏玄的妖兽联手,在阵法里面布置一个真空法印,隔绝了陆凌天他们的退路! 随后那些稍微弱小的妖兽,如同怒潮狂涌,拼命地向陆凌天他们冲杀。 被四大妖兽施展真空法印之后,这座法阵的威力立时被禁锢起来,一众战士再也不能依靠法阵的威力来对付妖兽,片刻时间,就被妖兽大军冲溃,死伤无数。 杀!龙宏玄眼睛都红了,抡起无间焚天戟就杀出去。 就在龙宏玄动弹的时候,那个演化数十只臂弯的妖兽手臂擒拿过来,封锁虚空,让龙宏玄无法逃窜。显然在这群妖兽的眼中,龙宏玄才是真正的目标,其余的三千战士,它们还不放在眼里。 那尊妖兽出手之后,另一尊生就双翼的妖兽也是煽动着翅膀,风一样的向龙宏玄刮了过来。 砰砰! 跟两大妖兽强者对拼,龙宏玄虽然厉害,却也不敌,身子被撞飞了,落在兽潮里面。 无数妖兽立时挥动利爪,向龙宏玄抓去。 杀 龙宏玄猛地站起,身上所有的妖兽都被震开,火焰爆发,将周遭都焚为虚无。他抡起长戟,再次向那妖兽冲杀而去。 那生就双翼的妖兽亦是凶悍不已,煽动翅膀,旋转一个弧线,从旁边向龙宏玄撕扯过去。 龙宏玄长戟一摆,抵住那妖兽的左翼,铁腿猛地发力,向妖兽踹去 嘭嘭嘭 两大强者肉身相贴,在半空激战。 陆凌天信步行走在阵法里面,看见哪儿的战士遇险,就稍微出手,将其从危机之中救出来,眼光却是放在龙宏玄跟楚申斗他们的身上,只要哪一方有危险,陆凌天就会立刻出手相救。 在法阵里面行走一会儿,众多妖兽终于发现陆凌天的厉害,纷纷向陆凌天扑来,可是陆凌天的身子如梦似幻,那些妖兽都是扑了一个空,根本抓不到陆凌天的身影。 昂 在陆凌天的身边,突然传来一声狂野的吼叫。陆凌天眼睛一扫,却是一尊上道三重妖兽发现自己的特别,向自己杀来。 那是一头暴猿模样的凶兽,身躯数十丈,两只拳头犹如铁锤一样,一拳捶下去,不仅不少的人族战士被砸死,就连妖兽被砸死的,也不再少数。 那暴猿鼓着发红的眼睛,大步向陆凌天踏来。 随着暴猿的践踏,周遭的温度,渐渐地冷了下来。 冰冷的杀机,在陆凌天的周遭,来回的穿刺,似乎要把陆凌天射出千疮百孔一样。 陆兄弟,这纹冰魔猿,乃是妖兽之中的霸主,实力端的是强悍。龙宏玄瞧见那纹冰魔猿向陆凌天袭来,忌惮不已,立时对陆凌天吼叫一声。 陆凌天嗯了一声,这个龙宏玄深陷险地,还记得自己,也不枉救他一命了! 纹冰魔猿! 陆凌天看着践踏过来的魔猿,微微有些诧异,这魔猿本身的气势,乃是极为暴怒的,如果修炼狂暴的功法,更容易催发体内的狂性,实力也会大增。 可是这魔猿天赋神通估摸着乃是寒冰之术,对于战斗狂野的加成,相对就弱了一些。 那魔猿一步步向陆凌天靠近,恐怕魔猿也不会想到,在这个时候,陆凌天竟然在品论自己的天赋神通,若是它知晓这些,非气死不可! 吼 在靠近陆凌天百丈之后,那魔猿立时捶动胸膛,仰天长啸,周遭的空间,顿时冻结起来,行成一片片的冰之纹路。 陆凌天继续在冰封里面行走,丝毫不受到影响。 魔猿暴怒的眼睛里面闪过一缕诧异,陆凌天在冰封里面自如的行走,魔猿始料未及。 嗖 当冰封完全冻结之后,魔猿的身子,如同冰纹一样,与冰封里面的纹路十分的契合,速度一下子就催发到了极致。 呼 在冰封里面,魔猿狂野的一拳袭来。 陆凌天闭上眼睛,向旁边一闪,魔猿的一拳登时击空。 魔猿手臂一横,强行横扫出去,周遭的冰纹似乎被影响了,都合着魔猿的手臂,向陆凌天所在的位置斩来! 上下左右,所有的方位,都有冰纹袭杀,似乎陆凌天,已经避无可避。 眼睛闭上的陆凌天,嘴角却是一缕淡然的笑容,脚步忽然一踏,在那密集的冰纹里面,直接滑了过去,仿佛就像是跨越了虚空一样。 魔猿继续追着陆凌天打! 陆凌天脚步的轨迹愈发的玄妙,身影也愈发的恍惚,到了后来,几乎成了影子,就连纹冰魔猿这等强大的妖兽,都看不清陆凌天的身影,只有一团团的影子在眼中浮沉。 啪啪啪 冰封传来破碎的声音。 啪啪 虚空传来有节奏的律动! 呼呼呼,虚空的律动,似乎和着那道残影,一起飞舞。 冰纹里面,所有的空间羛;heip;heip; 飞吧,顺着节奏飞舞! 与陆凌天的残影,在天地之间飞舞! 在施展混元手印的一刹,陆凌天也没有想到,自己的心,竟然会如此的欢腾! 那无所拘束的感觉,仿若身体里每一颗微粒都在欢呼,都在吟唱,都在跳跃。 而那些空间微粒,也随着陆凌天的残影起舞,它们仿佛脱离了空间的旋律,自由自在的奔腾起来了。 第63章:老祖 随着空间微粒的飞舞,那原本牢牢封固空间的冰纹,噼里啪啦的碎裂起来。 这是怎么回事?纹冰魔猿的眼睛里面满是惊异的神色,看着身旁的残影浮尘,几乎不敢相信眼睛所见的。一直以来,他的天赋神通纹冰封印,从来都没有失效过。 可是,这次,他却明显的感受到,纹冰正要破碎。 所有的一切,都是那个飞舞的男子所为。 不仅仅是纹冰在破碎,就连自己的身躯,似乎也有些不受控制了,体内的每一寸肌肤,仿佛都受到了神秘的召唤力量,想要分散出去,与那男子一同飞舞。 飞呀 席卷出去的风暴,侵入这一片阵法所有的空间,每一个战士的心底,似乎都响起飞舞的声音。 陆凌天的身影,重重叠叠,几乎占据了阵法的所有空间,无处不在。 在陆凌天的引导下,所有的人都飞舞起来,他们和着陆凌天的节奏,一起跳跃,一起飞舞。 那是怎么一回事?云仙阴沉的眼神看着陆凌天他们所在的法阵,只见那法阵狂风四起,空间跳跃,想要眼神查探里面,可是眼神刚一接触到那些跳跃的空间风暴,就被一股浩然的力量给弹开了! 莫非妖兽在发动禁忌绝学?其中一位强者说道。 云仙脸上登时露出欢喜的笑容:若真是那样,就再好不过了。周通已经跟我说了,城主的意思,也是杀了那人。那人实在太狂妄了,有他在,我们堕辉城难得安宁! 只是那人的修为强大,恐怕就算妖兽的禁忌绝学,也难以击杀他吧!一位强者有些担忧道,若是被他回过气来,寻我们的麻烦,可就不妙了! 云仙挥了挥手,狞笑道:不会的,在关键的时候,我们催动squo;毁灭之箭rsquo;,到时将他squo;误杀rsquo;了,不就成了么! 看到云仙阴狠的神色,那位修为身子一颤,只觉得背后发凉。 在无边的风暴里面,陆凌天自由奔腾着,好久没有这样的放松了。自从沈瑶出事以后,陆凌天就把自己的心封死在一个角落,整个人看起来波澜不惊,可是谁又知道,在陆凌天的心里,是多么的苦楚! 自由奔跑着,陆凌天紧裹的心,仿佛一层层的被抽开,那内心深处的情感,慢慢的浮现在脑海里面。 释放吧 那一刻,陆凌天的身子骤然停住,仰天长吼! 风停! 云止! 所有奔腾的战士,都停了下来。 那积蓄的情感,瞬间爆发出来 陆凌天放足声音,对着天穹吼叫! 轰隆 混元手印四面扩散出去,神妙的法阵,须臾便即毁了,空间的风暴,一下子就囊括所有的妖兽、战士! 风暴和着陆凌天的狂吼,在天穹不停地徘徊,来回震动,轰入每一个战士的耳中。 在陆凌天站立的位置那儿,一道庄严的光华,向天穹贯穿上去,如同圣洁的莲花开放,逸散开来,化为星星点点,落在兽潮里面。 暗沉沉的天宇之下,那释放的美丽,刹那间定格在所有人的心中。 蛮柔醉了! 乌帕的眼中,则满是羡艳之情。 楚申斗则是喃喃自语:陆师弟,这就是你真正的实力么? 云仙瞪大了眼睛,几乎不敢相信自己见到了,揉揉浑浊的眼眶,喃喃:告诉我,这不是真的! 周围的一个强者却道:这是真的,陆凌天的实力,不是我们能够揣测的。 那一刹,战场上面所有的视线,都向陆凌天这儿看来。 陆凌天缓缓睁开,向四面扫去,只见在自己的周围,尽数化为一片虚无。 不仅纹冰魔猿死了,就连其余的三尊妖兽,也在刚才风暴的席卷中,被绞为虚无。 龙宏玄则是怔怔地看着陆凌天,几乎不敢相信刚才发生的一切,那么厉害的妖兽,竟然在一息之间,就消失无痕了。 吼 远处,十多尊强大的妖兽一起吼叫,瞳孔中的火焰,几乎可以焚毁天地。尤其是其中一尊数百丈的魔猿,更是暴戾,捶打着胸口,仿佛就算将苍穹拉扯下来,也不足以发泄它无尽的怒火。 不好,纹冰魔猿老祖要出手了!听到那声狂野的咆哮,龙宏玄的心中一颤,立时大叫,陆兄弟,我们快撤。你击杀了纹冰魔猿,惹怒了魔猿一族的老祖,它要出手了! 陆凌天目光射向那头吼叫的纹冰魔猿,神识查探之下,微微一惊。那头纹冰魔猿,分明就是神通的境界。 竟然是一尊神通无敌的妖族大能! 不过有些不对,在那头魔猿的体内,少了一股气机,魔猿的境界虽然达到了神通境界,可是肉身,却还没有成就神通。 陆凌天纳罕不已,神魂达到无天的境界,肉身却没有凝练好,实在是罕见至极! 面对神魂成就无天的妖族大能,陆凌天不敢托大,当下来到武宏恺的身边,道:退回去,那尊魔猿很不简单! 龙宏玄也道:是的,那尊魔猿就差最后一步,就能成就神通了,实力强悍,乃是周遭妖族的霸主! 差最后一步?陆凌天有些疑惑,从龙宏玄的话中听来,龙宏玄似乎知道些什么,便问,你怎么知道那魔猿差最后一步。 龙宏玄诧异地看着陆凌天,跟陆凌天解释道:在这片世界之中,妖族的强者,都受到冥冥之中的压制,就算他们领悟的神通,可是受到上苍的压制,依然不能成就神通。 陆凌天顿时明白,肯定是蛮荒神邸的镇压,捣乱妖族世界里面的规则,压制那些要突破的妖兽。 那些妖族大能,一旦即将突破,就要前往世界的中心mdash;mdash;妖族圣地,在squo;永恒祭坛rsquo;上面,接受妖族始祖的洗礼,挣脱冥冥之中的压制,方能成就神通! 龙宏玄继续说道:在这南方的妖兽之中,纹冰魔猿乃是唯一要突破的妖兽,可是它要统帅南方的妖兽,所以它一直没有前往squo;永恒祭坛rsquo;接受洗礼,无数年来,一直困在元道三重的修为。 只有当下一个要突破的妖兽诞生时候,纹冰魔猿才会前往妖族圣地,接受洗礼,成就无天,成为妖族的皇者! 第64章:差距 陆凌天忽而想到吴玉书说的,在妖族世界里面,唯有无天境的妖族不受压制之力,料来就是因为接受了妖族始祖的洗礼。 那个妖族始祖,究竟是怎样的人物,竟然能够逆转上苍对妖兽的压制? 不好,那纹冰魔猿老祖已然杀来了!龙宏玄惊惧不已,面对这尊纵横无敌的妖族大能,龙宏玄生不出半点的抵抗之心。 陆凌天抓着龙宏玄,划破虚空,正要退去。却见那纹冰魔猿双拳一锤,向那法阵里面剩余的战士捶去。 这一拳要是真的下来,那些战士,恐怕无一生还。 陆凌天折转身子,双手一滑,一面魔意凛然的磨轮出现在双臂之中,向上一抵,碰的一声,挡在那一对铁拳下方。 轰隆 震力传来,陆凌天的身子猛地向下砸去。 龙宏玄挥动无间焚天戟,卷起烈焰缠绕,护住那些战士,大吼道:退! 死,所有的人,都要死 领悟了无天的妖兽,能够说出人类的语言。 纹冰魔猿扯着粗壮的嗓子,低沉沉地吼叫:你们,一个都跑不了! 随着纹冰魔猿巨大的手掌一挥,所有的妖兽,都向魔猿这边涌来,将所有退却的法阵都堵死了,让龙宏玄他们根本没有退路回城。 我的孩子,我会为你复仇的,我要用整座城池的生灵,来祭献你的死亡! 纹冰魔猿扯着低沉的嗓子,说出让人心胆俱裂的话。 昂,纹冰魔猿一声怒吼,那些攻伐的妖兽听到魔猿的吼叫之后,愈发的狂暴,悍不畏死地厮杀,几乎要用妖兽的性命,将城池前面的阵法填满。 就连云仙几次让守城的战士发动squo;毁灭之箭rsquo;,都无法阻挡那些妖兽狂野的步伐。 这下糟了,纹冰魔猿老祖的子嗣死了,这一战,它定会不死不休的。一个修士脸色惨白。 在以往的时候,双方都是战斗到损失极为惨重的时候,那妖兽就会撤退。可是这一次,看纹冰魔猿的架势,就算是同归于尽,也在所不惜的。 云仙脸色亦是惨白无比:纹冰魔猿实力强悍,就算是城主出手,也无法将之击杀。现在它铁了心攻城,我们恐怕难以守住! 不,会守住的。陌仁阴沉的声音,忽然传来。 没有人知晓陌仁是什么时候来的。 陌仁,你都恢复了?云仙喜道。 陌仁狞笑道:城主为我亲自疗伤,岂有不恢复之理!眼睛扫过云仙他们,陌仁道:你们不要担心,城主已经算计好了,这一次,不仅要让陆凌天那厮灭亡,更加击杀纹冰魔猿! 云仙惊道:莫非城主有把握击杀他两? 陌仁残酷的笑道:蚌仙相争! 云仙他们顿时明白。 那陆凌天的实力,能够与纹冰魔猿对拼么?云仙有些担忧,毕竟双方实力相差要是太大,城主的计策,就起不到什么作用了。 陌仁冷笑一声:陆凌天的实力,不是你们能够想象的! 听到陌仁这话,云仙几人才放心下来。 陆凌天,我看你这次怎么逃命?陌仁看向纹冰魔猿的所在,冷笑道,你给我的痛楚,我要你十倍,百倍,千倍还回来! 随着纹冰魔猿一声咆哮,四周的空间,顿时被冰封尽数封住! 龙宏玄一声长啸:妖孽,受死! 无间焚天戟扶摇直上,卷起烈焰狂情,欲要捣毁这漫天的冰封。 纹冰魔猿冷眼看着龙宏玄,血红的眼神里面射出一道冰冷的杀机,这杀机犹如凝实一样,化为两道利箭,透过冰封的纹路,直接没入龙宏玄的脑海! 嗡 龙宏玄的脑海一阵嗡鸣,彷如万千的蛮兽在其中咆哮,几乎要将龙宏玄的脑海撑爆。原本凝聚了一半的攻势,也生生地断了。 龙宏玄的身体,重重落在地上! 那些冰封立时将龙宏玄给冰冻起来,不让龙宏玄动弹。 死,你们所有的人,都要死,为我的子嗣陪葬!纹冰魔猿举起大手,隔着冰封,向龙宏玄狂野抓来。 眼见纹冰魔猿的大手越来越近,龙宏玄拼命挣扎,可是冰封的力量实在太过强大,短时间之内,龙宏玄根本无法挣脱冰封的束缚! 难道就这样结束了么?龙宏玄闭上眼睛,心中涌起一丝不甘! 大寂灭手! 一道清朗的声音,宛如救赎之光洒下,让龙宏玄失望的心重新活了过来。 龙宏玄睁开眼睛,只是一个俊朗的男子挥动大手,擒拿无数的炼狱之魔,在虚空之中玩弄,与纹冰魔猿的大手碰在一起,两个相互发力,谁也奈何不了对方,僵持住了。 是陆凌天! 龙宏玄陡然振奋起来,叫道:陆兄弟,这厮厉害之极,你千万小心! 陆凌天回头,对龙宏玄一笑,这温尔雅的一笑,让龙宏玄感觉陆凌天完全变了,变得更为亲切了。 是你杀死我的子嗣,可怜的人类,你要为你的愚蠢,付出该有的代价!纹冰魔猿咧着大嘴,恶狠狠地说道。 陆凌天催动寂灭手挡住纹冰魔猿,笑道:是吗?你觉得你能够奈何我吗? 我乃妖族之中的皇者,就算你们的城主,也忌惮我三分,你一个小小的人类,能够多大的修为!纹冰魔猿暴戾怒吼,我会让你知道什么叫做痛楚的。 嘭! 龙宏玄挣脱冰封的束缚,挥动无间焚天戟,携着烈焰袭杀而来。 无间烈焰! 龙宏玄怒吼一声,全身都是火红的烈焰,所过之处,连那冰封都隐隐融化,周遭顿时成了白茫茫的一片,甚至就连眼神,都伸不进来。 蝼蚁,你想早点死,好,本皇成全你!纹冰魔猿一面跟陆凌天僵持,一面仰天一吼,从魔猿的身上,无数纹路飘飞出来,在虚空形成一座玄妙的纹路阵法。 那纹路甫一出现,虚空便开始呜鸣起来,无数道蛮野的光华,从四面八方笼罩过来,融入纹路之中。 龙兄,退开! 从那冰纹之中,陆凌天感受到一股死亡的气息,仿佛冥冥之中,超越神通强者的一缕气息沾染上来,欲要灭杀万古似的。 这绝对是一股恐怖到极致的力量,单凭龙宏玄上道三重的修为,是绝技抵挡不住的! 可是龙宏玄不听,依然向纹冰魔猿冲来。 陆凌天牙关一咬,将大寂灭手撤了回来,穿梭虚空,瞬间抵达龙宏玄身前。 硬生生撤离大寂灭手,魔猿的大掌立时拍到陆凌天的身上,陆凌天一声闷哼,承受了魔猿全力的一掌,倒也承受的住。 第65章:实力 双手一滑,漆黑的磨轮出现在面前。 呜呜呜 磨轮周遭,无数妖魔环绕,膜拜 轰隆隆 魔猿的纹路,也在那一时刻打在磨轮上面,一股和毁灭性的气息传来,又向在未知的时空,一股无上野蛮的意志,冲入陆凌天的脑海。 陆凌天瞬间就有些恍惚。 始祖的加持,岂是你这蝼蚁所能抵挡的?纹冰魔猿狂野的一笑。 受到余威冲击,龙宏玄的身子顿时被震飞出去,在危急之中,武宏恺拉住陆凌天,将陆凌天一起带离危险。 陆弟,你怎样了?龙宏玄焦急不已,刚刚纹冰魔猿的一击爆发的时候,龙宏玄隐晦的感受到了那缕毁灭性的气息,单单感受到的那一缕,就让龙宏玄怔住了,身体好像被束缚一样,动弹不得。 如果没有陆凌天在前抵挡,龙宏玄知道自己这一次一定躲不开的。 陆兄弟,你要是有事,我龙宏玄如何向楚兄弟他们交代啊!龙宏玄大喊道,我龙宏玄贱命一条,岂值得你不惜生死的相救? 龙兄,莫要这样说。陆凌天声音有些粗重。 龙宏玄眼睛一瞪,露出狂喜之色:太好了! 原来刚才那一道毁灭性的意念冲入陆凌天脑海的时候,陆凌天全神对付那缕意念,身体也就一动不动的。这也是龙宏玄为何会误会陆凌天出事的原因。 想到刚才那缕狂野、浩然的意念,陆凌天心有余悸,那股意念,无所束缚,冲破诸天,遨游万界,仿佛一个意念降临下来,就能碾压无数神通的修士。 只是那股意念,仍旧处于沉睡之中,本身的威力,不能发挥万一,不然陆凌天也不会如此庆幸了。 你竟然没死!纹冰魔猿原本狂野的冲来,见到陆凌天睁开眼睛,登时愣在那儿,血红的瞳孔露出无比惊讶的神色。 刚才的一击,乃是召唤远古始祖意念的加持,是纹冰魔猿的禁忌绝学,就算是神通一重的修士,受到这一击,说不定也会陨落,面前的这个男子,不仅没死,而且好像连伤势都没有,纹冰魔猿不禁大为惊骇。 陆凌天朗声说道:你都没死,我又怎会死呢! 龙宏玄哈哈大笑:陆兄弟修为通玄,玩弄造化,岂是你能够揣测的! 万兽啮噬! 纹冰魔猿步伐停了下来,能够接下禁忌神通,说明林洛的修为,恐怖至极,若是再单独对敌,极有可能落败,当即大吼一声,号召万兽相助。 纹冰魔猿这么一吼,所有强大的妖兽都向陆凌天二人冲来。 龙宏玄脸色一变,急道:不好。陆兄弟,你快快冲出去,以你的实力,冲出去料来是没有问题的。 陆凌天心中一暖,在这危急的时候,龙宏玄不是央求自己留下来一起战斗,而是要自己单独冲杀出去,料来是不想拖累自己。 拥有这样的战友,陆凌天如何弃之不顾? 一起战斗!陆凌天重重地说道。 龙宏玄满脸的责怪:陆兄弟,你为何如此的固执,非得在这儿丢掉性命不可吗? 陆凌天一笑,反问道:战斗还没有结束,难道我们就一定会落败? 龙宏玄一噎,叹息一声,随后脸色又变得神采飞扬,吼道:对,战斗还没有结束,胜负未能预料呢! 战 那些活着的战士,一起狂吼! 一时之间,法阵里面人族战士的气势,再次提升起来。 而在这个时候,无数强大的妖兽,已经向陆凌天他们这儿围拢过来。 陆凌天眼神一扫,心中也不由得一动,围进这个法阵的强者,差不多有十来尊上道三重的妖兽,上道二重的约莫一百多尊,上道一重的则有数百之多,妖兽一族里面的巅峰站立,几乎都一半都聚集过来了。 面对这样的实力,自己一方,就显得可怜至极了。 万兽啮噬! 纹冰魔猿一吼,那些妖兽听到号令,都是仰天长吼,无数重妖兽的吼声在法阵世界里徘徊,一波波的冲击众人的脑海。众人脑中血气上涌,刹那间就有些混沌起来。 醒来! 大梵天般若的梵唱之音响起,陆凌天脚往虚空重重一踏。轰隆一声,陆凌天脚下的虚空层层破碎,声音之烈,与那万兽的咆哮声音,毫不相让。 被陆凌天一喝,众人的脑海里面再次清醒过来。 那些战士摸摸自己发凉的后备,都是心有余悸,若非陆凌天一吼,恐怕他们就算是妖兽击杀了,都不会清醒。 杀纹冰魔猿长吼道,我妖族的强者听命,用你们的怒火,将可恶的人族碾为灰烬! 吼 瞬间无数怪异的声音再次吼叫起来,无量的野蛮神通,在虚空之中交织,融合成一道史诗般的洪流,向陆凌天他们冲杀过来。 那一刻,时空的运转,似乎也被打乱了。 众人只觉无处可遁,仿佛天地,都将自己摒弃了。 陆凌天施展万仙诀,欲要扭转虚无,可是那虚空已然层层破碎,万千妖兽凝聚的洪流,产生了质变,已然贯穿虚幻跟真实。 大家联手!龙宏玄一声大吼,立时吩咐一众勇士联手,共同抵挡。 可是对方的攻击,几乎没有给他们反应的时间。 我舍身大悲,化解百万亿劫生死重罪 陆凌天忽然盘膝坐在虚空,化身无数,每一个虚影,都如同佛门大圣一样梵唱不休。在陆凌天的身旁,万象流转,梵花堕影,仿佛天地的运转,都在陆凌天的身上浓缩一样。 凝练自己的世界,恍恍惚惚,陆凌天的虚幻世界,竟然有凝实的趋向。 体内的造化罗盘一下子就激发出来,在陆凌天体内猛地旋转,沟通外面的神邸。 原本造化罗盘跟神邸的联系,已经被千臂魔皇斩断了,罗盘已经不能从神邸里面借助太多的力量。可是陆凌天这凝实的法则,似乎组成了一座桥梁,沟通罗盘跟神邸,让神邸的力量,能够灌输到罗盘上面。 一道华美的光柱,从天穹直接灌输到造化罗盘上面,罗盘瞬息推演出无数妖兽的虚影,将那些妖兽的神通术法都推算出来,然后让那些妖兽的虚影打出一模一样的神通术法,向纹冰魔猿他们凝聚的神通反击过去。 轰隆 两道史诗一般的神通,在林洛身旁交撞,陆凌天的身旁,顿时出现一个黑洞漩涡,将所有的一切,都湮灭在里面。 第66章:死去? 看到两道史诗般的神通在陆凌天身边轰击,龙宏玄的眼睛一下子就直了! 陆兄弟龙宏玄无力的喊了喊,面对这样强劲的神通轰击,陆凌天几乎不可能生还了! 纹冰魔猿,我要你血债血偿!龙宏玄长吼,怒气勃发。陆凌天三番两次救他的性命,龙宏玄毕竟是个血性汉子,对陆凌天亦是推心置腹,见到陆凌天如今极有可能陨落,怎能不发狂? 啧啧!纹冰魔猿快活的叫道,死的好,死的好!眼睛一凛,凶悍的杀气向龙宏玄冲来:下一个,就是你! 蹬蹬蹬,纹冰魔猿一喝之后,携着万千的妖兽,一起践踏而来。 解决了陆凌天,纹冰魔猿自忖再无敌手,既然胜券在握,纹冰魔猿自然不会让龙宏玄他们轻易的死亡,它要龙宏玄他们眼睁睁看着同伴一个个的死去,让死亡的阴影笼罩在他们的头顶,将他们的精神击溃! 杀 龙宏玄红着眼睛,率领勇士,向纹冰魔猿击杀出去 不好,龙宏玄他们惨了!云仙看着龙宏玄陷入纹冰魔猿的包围之中,急道,快快出手,救下龙宏玄。 陌仁狞笑道:纹冰魔猿的实力之强,除了城主,无一人是其敌手,你要谁去救龙宏玄? 云仙惊道:难道让龙宏玄送死吗? 陌仁满脸的狰狞,没有说话。 可是龙宏玄跟陆凌天那厮不同,龙宏玄毕竟是我们堕辉城的人,于情于理,我们都不能眼睁睁看着他丧命!云仙跟其他的强者说道。 陌仁凶狠的眼睛一挑:是吗,那云老你去救吧,我陌仁绝对不会拦阻。 云仙一噎,他还想多活几年呢! 场面登时有些寂静。 喋喋 夜啼似的恐怖笑声从陌仁的口中传了出来:陆凌天那厮既然已死,楚申斗那几个小子也活不了了! 陌仁脸上闪过暴戾的神色,料来当初在殿堂里面被楚申斗侮辱的事,陌仁刻骨铭心一样深刻。此时找到机会,他要将楚申斗千刀万剐。 陌仁,你想要现在去杀他们?云仙自忖歹毒,但也像陌仁这样肆无忌惮,却是想都不敢想。 这些畜牲,多活一秒,本座的痛楚就多一分!陌仁恶狠狠地说道。 一位强者实在见不下去了,怒道:此时兽潮来袭,对付妖兽,才是我等所为。你的心里究竟装的什么,尽是些阴谋害人的想法,若是早知道你是这样的人,当初就不该让你进入堕辉城。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陌仁猛地回头,眼中射出两道利芒,刺入说话之人的眼中。 只见陌仁须髯尽张,一张脸色沉的厉害,活脱脱的像个魔鬼。 那人被他的气势所摄,嗫嚅两句,终于还是没有出口。 陌仁哼了一声,那人的心中就是一个激灵。 楚兄弟,那个陌仁怎么过来了!乌帕忽然瞥见陌仁向自己走来,对楚申斗说道。 楚申斗眼神一扫,发现陌仁果然过来了,脑海中一道闪电,顿时想起陆凌天的那句话,要时时刻刻保护自己。当时不知道怎么回事,此时看到陌仁满身的杀气,楚申斗心中隐隐有些明白。 当即催动真元,将八荒剑催发到极致,把三人囊括在里面。 陌长老,你好啊!楚申斗皮笑肉不笑。 蛮柔弱弱的站在楚申斗的后面,陌仁的身上,有一股蛮柔很不喜欢的煞气。 楚申斗,陆凌天都去战斗了,你们却在这里观战,成什么体统?陌仁一上来就是占据道理,指着楚申斗他们怒骂。 乌帕反驳道:我们要做什么,难道还要经过你的允许不成? 陌仁冷笑一声:堕辉城里,我最大,无论你们做什么事,都要经过我的允许! 乌帕气节,怒道:你算老几,敢来发配我们! 陌仁狰狞的一笑:在与兽潮的战斗中,逃窜的人类,该如何处理?他声音颇大,像是故意说给周围人听得。 有人回答:诛灭! 陌仁甩了甩耳朵,冷笑道:你们听到了吗?有敢不上战场的人,诛灭!说话间还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示意乌帕他们要是不上战场,就要被诛灭! 陆凌天不在场,楚申斗知晓所有的一切都要自己来解决,心中也冷静了许多,说道:陌长老,对付妖兽,不一定非要上战场吧!就像陌长老,没有上战场,照样统筹帷幄,决胜千里! 若是随着大军一起战斗,楚申斗也没有异议,但是看陌仁的表情,就知道是要楚申斗他们去送死,楚申斗要是还答应,岂不是傻子一样! 陌仁哈哈一笑:本座自然是统筹大局,决胜千里。可是你们,就只有当炮灰的命,不上战场,还能做甚么?混吃等死吗? 最后一句话,彻底激怒了乌帕,乌帕指着陌仁,怒骂道:你算是甚么东西,敢来指手画脚!在城中的殿堂里,是谁不要脸的恳求楚兄弟饶命,谁对陆师兄噤若寒蝉! 好啊,陆兄弟不在这儿,你就反了,小人得志是吧!你这样的人,永远都成不了大气候。别说陆兄弟看不上你这样的废物,就是我乌帕,对于你这样的烂人,也是不屑一顾! 所有人都呆了,傻傻的看着乌帕,想不到这个憨直的汉子,真正的骂起人来,如此的不留情面! 他们却不知道,正因为乌帕憨直,骂人从不拐弯抹角,比起陆凌天他们骂人,显得蛮野许多,也更来的畅快。 楚申斗跟蛮柔心中都是爽快不已,听到乌帕这番怒骂,他们两个心里的怨气也出了不少。 看着陌仁的脸色由黑到红,在由红到绿,蛮柔觉得好笑不已,扑哧一声,花枝招展地笑了起来。 哼陌仁的鼻孔,喷出两条怒气,本座要扒光你的牙齿,看你还怎么说话? 说罢,大手猛地向乌帕抓来。 云仙单手一拂,拦在陌仁的前面,说道:陌仁,你就是想要杀他们,也要借助妖兽的手杀,你自己亲自动手,难免不会让其他的战士有异议。到时城主怪罪下来,你承担不起的! 我看谁有异议?陌仁冷喝一声,环视四方。众人被他煞气的眼神所摄,都不由自主地低下头。 陌仁顾不得云仙的阻拦,大手一抓,成尖锐的爪形,欲要直接将乌帕擒拿过来。 呼呼,被陌仁的利爪穿过,空间都传来呼呼的响声。 陌仁满脸狰狞的神色,乌帕的修为,不过勉强匹敌玉道一重罢了,绝无可能在自己的手上逃脱。至于那个楚申斗,虽然有上道二重的修为,不过对于自己来说,也算不上什么。 当 陌仁的手指快要抓住乌帕的时候,传来一声脆响,一股巨大的反震之力袭来,将陌仁震了开来。 第67章:生还 陌仁怒目猛地一张,吼道:好小子,早有防备! 楚申斗暗自庆幸,幸亏在陆凌天的指点下,自己早就催动八荒剑镇压在三人的周围,不然陌仁这一出手,必然会将乌帕擒拿过去的。 陌仁,你好生无耻。楚申斗职责道,那兽潮你不去理会,却来寻我们的麻烦,你想弃城池不顾吗? 区区妖兽,岂能攻破堕辉城!陌仁狞笑一声,有城主镇守,堕辉城固若金汤! 随着又是踏步过来,一字一句打击楚申斗他们的信心:莫要以为有样法宝,就能抵挡本座的手段,本座会让你们知道,什么叫做绝望的。 砰! 陌仁的脚步,在地面重重的一踏,地面龟裂,破碎声音啪啪传来。 砰砰砰破碎的声音,像是绝望的呐喊,不停地没入楚申斗三人的脑海,消磨三人的精神。 渐渐地,八荒剑完美的领域有了些许的破绽。 就在那破绽露出来的一刹,陌仁猛地出手了,太清运行到极致,幻化出万千太清之手,从那破绽震去。 眼见陌仁瞬间施展袭杀之术,楚申斗猛地醒悟过来,连忙催动四样神兵,死死镇压在八荒剑的四个方位。 轰隆 楚申斗的速度,毕竟慢了些,陌仁的攻击透过破绽,震了进来,虽经过四样神兵的抵消,依然威不可挡! 余威震在楚申斗的身上,楚申斗身子一退,脸色顿时苍白起来。 楚兄弟,你没事吧!乌帕扶住楚申斗,焦急的问道。 蛮柔俏脸也有些苍白:楚师兄,受得住么? 还成!楚申斗强自摁捺体内翻腾的血液,盯着陌仁,谨慎不已。 陌仁又上前一步,狞笑道:小子,你反应不错。不过下一次,你就没有这么好的机会! 刚才要不是楚申斗瞬间催动四样神兵镇压,恐怕那一刻周通就打破了八荒剑的领域,攻杀进来了。 乌帕怒道:陌仁,你如此的肆无忌惮,若是陆兄弟回来,你别跪地求饶就好! 陌仁的脸颊一阵抽搐,乌帕的话,仿佛灼到了陌仁的痛处。只见陌仁紧握拳头,一对血红的眼睛满是煞气,声音极其低沉:嘿嘿,陆凌天,他已被妖兽击杀,永远都不会回来了。你们,就死了这条心吧! 蛮柔一阵眩晕,险些倒下去,幸亏乌帕扶住。 不,不会的,陆大哥不会有事的!蛮柔痴痴地说着。 乌帕也道:二小姐,别信这家伙的胡言乱语。 陌仁却是放生大笑:陆凌天死了,我们亲眼所见。要不是陆凌天死了,我会来关注你们几个蝼蚁! 陌仁这话,说的在情在理,要是陆凌天没死,陌仁如何敢来对付自己三人。 三人心中,都是蒙上一层阴霾。 陆凌天死了,天上地下,再没人救得了你们了!陌仁一步步逼近,继续打击蛮柔三人的信心。 谁说我被妖兽杀死了? 一道俊朗的声音,从城池外面,席卷到城池的每一寸。 在数十里地的远方,一粒火星缓缓冲了上来,随后,就是漫天匝地地火焰,无情的焚烧。 陆凌天一声长啸,从万千的妖兽之中,扶摇直上,卷起漫天匝地地熊熊烈焰。 虚空的每一寸,都爆鸣起来,处处都是炼狱之火无情的灼烧,处处都是火海之魔的狂野呼啸! 那一道身影,直上天穹,仿佛要与天争锋一样! 陆凌天冲破万兽的封锁,到达一个极高的地方,忽而手心朝下,手掌托起的一尊炼狱,从虚空猛地堕下。 天穹似乎也被那尊炼狱拉扯了,炼狱的上方,尽是昏暗的一片,而在炼狱的下方,烈焰灼烧,处处都被火海笼罩,一众强者口干舌燥,只觉炽热难当。 轰隆隆,炼狱镇压下来,无数的妖兽立时觉得神魂被烈火灼烧,撕心裂肺地叫着。 陆凌天站在炼狱上面,意气风发,指着纹冰魔猿说道:魔猿,若是被你一招轻易的击杀,我陆凌天这些年的修炼,岂不白费了! 纹冰魔猿怒目瞪视陆凌天,本来以为融合万千妖兽的一击,必定轰杀陆凌天,可是没料到陆凌天不仅没死,反而以绝世之姿横扫出来,携着无尽的炼狱之火,对它身边的妖兽,给予毁灭性的打击。 纹冰魔猿一声吼叫,怒道:可恶的修士,本皇要将你碎尸万段! 说罢,一抖身子,身上的那些纹路再次浮现,飘离出来,在虚空中幻化,组成一幕幕的冰之封印,意图冰冻陆凌天携来的万仙诀。 陆凌天冷笑一声:万仙诀,焚煮诸天,岂是你能够冰封的? 似乎应和着陆凌天的话,当纹冰魔猿祭出冰之纹路后,在纹冰魔猿的身边陡然出现无数的炼狱之后,纷纷的撕咬那些纹路,在纹路还没有成型之前,就将纹路撕毁。 轰隆! 这个时候,上方的炼狱,也已经镇压在纹冰魔猿的头顶。 魔猿瞪开硕大的瞳孔,鼻孔中奔出两道热气,随后一声昂吼,猛地提起拳头,轰隆一声,向上面捶去。 在魔猿的身边,那些强者亦是联手,催动天赋神通,向那尊镇压下来的炼狱轰去。 看到那些妖兽全力对付炼狱,陆凌天嘴角挂着一缕笑意,划破虚空,瞬息来到龙宏玄的身边,大手一滑,虚幻世界的领域之力囊括一众战士,随后便向法阵的出口冲去。 面对这许多的妖兽强者,陆凌天便是三头六臂,也不是其敌手。唯有催动炼狱火海,出其不意,先声夺人,让一众妖兽有所忌惮,才能够趁机冲出法阵,回到城池。 果然,被陆凌天的炼狱火海吸引,几乎所有的妖兽,注意都放在万仙诀上面,轰击炼狱,而没有注意陆凌天他们正在向法阵的外面冲去。 冲出法阵之后,陆凌天扭转虚空,带着龙宏玄他们回到城池里面,才将救回来的战士放出来。 直到陆凌天他们回到城池,纹冰魔猿才发现中计了,大脚重重的踏在地面,魔猿暴喝:堕辉城也护不住你们,本皇今天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催动堕辉城! 所有妖族的强者,都给我出手,轰破堕辉城,让我妖族的威压,碾压堕辉城的每一寸土地!纹冰魔猿仰天长吼。 在那漫天的兽潮里面,顿时传来无数种疯狂地吼叫,每一声都是惊心动魄,仿佛直接在众人的心底响起一样。 这纹冰魔猿不愧到达了无天的境界,虽然还没有突破,但是一身的修为,比起初入无天的强者,根本不弱。适才跟魔猿交手,陆凌天试探出了魔猿的实力,若是跟自己单斗,两个谁都奈何不了谁。 第68章:消失 毕竟妖兽的肉身强悍,同样的境界,一般妖族就要强大一点。这个魔猿更是领悟了神通不知多少年月,对于无天的术法把握,已经臻于完美。虽然并没有真正的突破,但是比起刚突破的无天修士,那是一点都不差的。 陆兄弟,你还活着,太好了! 龙宏玄还在惊恐当中,看到妖兽再一次发动群攻的时候,都以为自己一群人就要死了。直到听到陆凌天说话,才发现自己一群人早已回到堕辉城中,立时上前熊抱住陆凌天,虎目中泪水落了下来。 陆凌天道:我命硬,哪那么容易死! 龙宏玄狠狠搂了陆凌天一番,又松开,看着陆凌天道:陆兄弟,当时我看见那妖兽的群体神通都被你截下来,本以为你死了,没想到你还活着,实在是太好了! 陆凌天微微一笑,想到那个时候的惊险,心中也是微微一颤。 若非在关键的时刻,自己催发大悲咒到极致,推动了虚幻世界的凝实,从而激发了造化罗盘跟蛮荒神邸的连结,借下神邸的力量,你的腿必死无疑。 截下那一击之后,神邸灌注下来的力量几乎耗尽,陆凌天不敢再行出手,当时就潜伏在虚空,欲找寻时机,捣乱妖兽的视线,从而带着龙宏玄他们冲出去。 本来要是再等一会儿,陆凌天就能悄悄潜伏到纹冰魔猿的身边,用神邸灌注的最后一丝力量,击伤魔猿,到时妖兽一方士气大损,自己一行人必能轻易冲杀出去。 可是陆凌天想不到的时候,陌仁那个混蛋,以为自己死了之后,竟然要对付楚申斗他们。 当时情况紧急,要是陆凌天再不出手,恐怕楚申斗三人就会被周通伤害,这是陆凌天绝对不愿见到的事。 陆凌天唯有将神邸的余威尽数催动炼狱火海,夺人声势,造成自己不可匹敌的形象,让妖兽自乱手脚,再带着龙宏玄他们逃出来。 想到陌仁的所为,陆凌天的眼神愈发的冷淡,来到楚申斗他们的身边,三人都是欢喜至极。 陌仁却是呆呆地站着,眼睛里面满是惊恐的神色。 陆师兄,这个家伙,实在是太无耻了,在你离开之后,竟然妄图击杀我们三个,是可忍,孰不可忍!楚申斗愤怒不已,对于先前在城中殿堂放开周通的事,后悔不已。 陆兄弟,快快出手,击杀此獠!乌帕亦是大喝。 陌仁,你还有什么话说?陆凌天冷眼看着陌仁。 陌仁依然愣愣的,似乎陆凌天还活着,给他的打击太大了,让他有些癫狂了。 龙宏玄来到陆凌天的身边,看到陆凌天杀意凛然的对着陌仁,生怕陆凌天出手击杀陌仁,犯下城中大罪,连忙道:陆兄弟,三思,要是你出手杀了陌仁,必然会被城主追究责任的! 乌帕气道:陌仁这厮趁着陆兄弟激战兽潮,妄图杀了我们三人,就不怕犯罪么? 龙宏玄大吃一惊:有这等事? 楚申斗瞟向云仙他们:龙兄若是不信,尽管询问云仙长老! 看到龙宏玄的眼神飘过来,云仙他们忙不迭地点头,开玩笑,陆凌天这个魔神从兽潮之中安然归来,那无可匹敌的一面,已然深深烙入他们的神魂里面,他们岂敢说谎,蒙蔽陌仁! 龙宏玄脸色一变:此人心术不正,我早就看不惯他了,想不到如今更是做出这等卑鄙龌龊的事,不可饶恕! 陌仁,你还有什么话要说!陆凌天又问了一遍,不管陌仁的身上,包含着怎样的秘密,陌仁这次的行为,已经触犯了陆凌天的禁忌,陆凌天必须要将这人击杀。 哈哈 陌仁忽然放声笑着,仿佛发疯一样,披散着头发,向四面游荡。 既然你没话说了,那我就送你一程! 陆凌天撇着陌仁,不管对方是真疯还是假疯,这一场算计,都要结束了。没能套出陌仁的秘密,陆凌天算是失败了。 手指一点,一缕之力飚射 呼 就在陆凌天出手的时候,城池上方风云变色,无数的色彩在城中心斑驳,仿佛形成混沌一样。 与此同时,一只遮天大手,从城池中心伸了出来,目标,正是陌仁。 陆凌天眼睛一寒,那个神秘的城主,想要救陌仁! 哼! 陆凌天重重一哼,便是城主出手,也不能救走陌仁! 大寂灭手拍了出去,向城主的遮天大手对拼过去。 那一刻,所有的人都吓傻了! 城主,是城主出手了有人喃喃。 陆兄弟想要对战城主!龙宏玄的眼中满是惊骇的神色。 轰隆 两只手掌对拼,气浪逸散出来,整座城池都传来轰天盖地的气浪席卷。 陆凌天闷哼一声,退后两步,盯着城中心冷声说道:便是你出手,也阻止不了我击杀陌仁! 陆凌天又是一指,向陌仁点出。 天演之河从陆凌天的指尖浩浩荡荡的流出,向陌仁缠绕而去。 城池上空,传来一个惊雷的炸响,与城池外面的兽潮咆哮,同样的威势凛然! 放肆! 无比威严的声音,亦是无比梦幻的声音,这个城主,仿佛不像是真实的存在。 天演之河瞬息缠绕在陌仁的身上,浩浩荡荡的河水淹没了陌仁的身躯,陌仁的身躯、神魂,眼看着在河水里面分崩离析,化为河水的一部分。 城主的大手再次轰击出来,这一次,从城池中心演化出来的,不仅仅只有一对大手,而是千万之多。 延伸过来的每一寸,都是大手抖动。 那浩浩荡荡的场景,比起陆凌天的天演之河,更为的壮观! 陆凌天双手一合,百万亿微粒觉醒,幻化出无数尊庄严的宝象,坐镇在陆凌天的背后,同陆凌天一起吟唱,佛门经幻化,或是施展大寂灭手,或是施展降魔之手,或是施展万仙诀 有生以来所学的神通,一一在陆凌天的背后幻化,凝成一股神通洪流,向城主浩荡的大手洪流奔腾而去。 陌仁的身躯,愈发的暗淡,似乎就要被天演之河湮灭了! 不 神魂湮灭的前一刹,陌仁醒来,立时狂吼、挣扎,却也改变不了陨落的命运。 我不会死的,你杀不死我的,我还会归来,我会回来复仇的 在两股无量神通交手的一瞬间,陌仁残余的声音,从天演之河里面,飘了出来。随后陌仁的身躯、神魂,尽数消失,没有留下一丝痕迹。 第69章:城主 混账 当陌仁彻底消散的时候,从那城池的中心,传来一声狂怒的咆哮。 嗡嗡嗡,城池都颤抖起来! 轰隆 在狂野的咆哮里面,两道神通洪流,也交接在一起。 时间,仿佛在那一刹停息了! 没有一个人的脑海,不是惊惧! 因为他们的眼中,陡然出现了一个混沌的黑洞,就在两道术法交撞的中间。那黑洞瞬息就蔓延出来,城池几乎有一半的空间,都被黑洞囊括了! 那个黑洞似乎一个恶魔的大口,要将所有人都给吞噬进去。 呼呼,狂风从四面八方涌来,吹打在众人的身上,似乎要将众人吹向那个黑洞。 城池里面,战士颤抖的声音混乱传来。那些修为低下的战士,无法在狂风中稳固身形,被那个黑洞吞噬进去,消失的无踪无迹。 楚申斗当即催动八荒剑,护住自己、乌帕还有蛮柔。有八荒剑的镇压,楚申斗倒也勉强抵挡狂野的飓风。 看着身边一个个的战士被那个黑洞吞噬,龙宏玄心痛不已,本有心救下那些战士,只是自己独木难支,只能救下几个,眼睁睁看着数百个战士被黑洞吞噬,龙宏玄呆滞地说道:在兽潮的侵袭下,都没有战死,却被城主杀死了! 龙宏玄茫然的看着城中心,痛呼道:城主,陌仁那个败类,在您的心中,难道比这千百的战士还要重要吗? 在呼啸的狂风下,龙宏玄的声音到了黑洞处,就被黑洞吞噬了,根本传递不出去。 轰隆 在狂风的呼啸下,城中不少的建筑折断,也向黑洞飞去。 陆凌天跟城主的神通大手,依然在虚空交战,那吞噬一切的黑洞,不仅对两人没有多大的影响,反而为二人的战斗增添了不小的气势。 混账!城主的声音犹如天雷滚滚,碾压而来。 陆凌天冷笑一声:太清,你果然会这门太清道法! 此时明面的跟城主对战,陆凌天对于城主的功法,也猜测出来了,这个城主修炼的,分明就是云霞谷的镇谷功法squo;太清道法rsquo;。陆凌天心中的阴影,也慢慢地消散。 这妖族世界里面,果然有些云霞谷的算计! 混账,你知道的太多了!城主的声音逼成一条线,除了陆凌天之外,再也没人听得见。 陆凌天一面施展神通反击,一面回答道:你们云霞谷什么算计,我不想知道,但是你妄图伤害我的兄弟,就是不可饶恕的。 毕竟蛮柔乃是云霞谷谷主的女儿,那个陌衣还救过自己一次,双方的情谊在那儿,陆凌天不想跟云霞谷为敌。不过这个城主实在是太放肆了,算计自己跟几个兄弟,不给他一点教训,恐怕他不会收敛。 哈哈,就你这个黄毛小子,你有资格知晓本座的算计!既然撕破了脸,对方也就不准备隐瞒。 陆凌天哼道:你可以试试! 莫以为你有几分手段,便能匹敌本座,只要本座愿意,随时都能击杀你!城主的语气,裸裸的威胁。 陆凌天更是不屑:我活到现在,很多人对我说过相似的话。说过那些话的人,基本上都已经死绝了,可是我还活得好好地,你,也不例外! 不过陆凌天心中谨慎,这个城主,十分的神秘,或许真有压箱底的绝技,也说不定。 本座会让你看到的! 轰隆,两只神通大手,依旧轰击,演化的黑洞,也愈来愈大,几乎占据了城中心到城门口的所有空间,周遭所有的一切都被黑洞给吞噬了。 陆凌天纳罕不已,自己杀死陌仁,这个城主就真得这么愤怒,连镇守堕辉城都顾不上了?要是城主再跟自己都下去,莫说兽潮攻打,首先两人的战斗就要毁掉堕辉城的一半。 转眼看看外面,兽潮已然攻破无数阵法,侵袭到城池下面了,随时都有可能轰破城池,碾压进来。 兽潮快要破城了,你要是还想斗下去,我奉陪到底!陆凌天冷声说道。 哼!兽潮?只是一群畜牲罢了,有甚么恐怖的!城主不屑的哼了一声,对陆凌天道,本座下定决心击杀你,便是堕辉城毁了,也在所不惜! 这人发疯了,陆凌天心道。 面对发疯的强者,陆凌天心中有些忌惮。 轰隆隆,两人的神通大手在虚空对轰,你来我往,黑洞的蔓延,已经完全囊括了陆凌天跟城主所在的地方。 黑洞的吞噬力也愈发的大了。那些稳固的箭塔,都被黑洞吞噬进去了,甚至箭塔上的那些战士,也是尽数被吞噬。 龙宏玄、云仙、谷河他们见到这一幕,眼睛都直了,心里俱在泣血。 龙宏玄半跪在地上,仰天大喊:城主,你这是要毁灭堕辉么? 云仙虽然内心恶毒,喜欢争权夺利,可是对于堕辉城,却是真情实意,眼看着城主跟陆凌天的战斗,已然波及整片堕辉城,心中就是一片灰暗。若是堕辉城毁灭了,他也没有活下去的信念了。 呼呼,飓风呼啸,不少妖兽都被黑洞直接吞噬了,除了那些法体境二重的妖兽还能勉强抵挡,其余的妖兽都被飓风吹往黑洞。 而那黑洞,仿佛填不满似的,无论进来多少东西,都尽数容纳。 轰隆,在黑洞里面,闪电摇曳,骤生突灭,勾勒出苍穹破灭的迹象。 昂 纹冰魔猿看到城主跟陆凌天对拼,欢喜不已,但是见到两人的对拼轰杀了无数的妖兽,又是怒火冲天,放开嗓子,浑厚的声音传递进来:人类,你们就等着城池破灭吧! 在纹冰魔猿的率领下,众多妖兽联手捶打城池,饶是千万年经历无数强者锻造的城墙,也经不起妖兽狂风暴雨的打击。 滋! 一道霹雳落下,城池轰然坍塌! 堕辉城所有的战士都愣住了,城池的坍塌,对他们来说,无异于心中的信仰坍塌。那一刻,几乎所有的战士,都被抽干了力气,再也没有信念与妖兽对战! 妖兽杀入堕辉城,卷起腥风血雨。 同样的,黑洞吞噬妖兽,也是丝毫的不慢。大片大片黑压压的妖兽,被飓风卷入黑洞里面,消失无痕。 咚咚咚 陆凌天眉头一皱,纹冰魔猿向自己袭杀而来了! 在纹冰魔猿的身后,还有几尊法体三重的妖兽。 对付一个城主,便有些不支,再加上跟自己半斤八两的魔猿,自己的处境立时危险起来。 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龙宏玄跪在地上,双目泣血。 城池的坍塌,是他心中的信仰坍塌,守护了一生的信仰破碎了,龙宏玄一身的战意,都消散了。 咚咚咚,凶兽践踏的声音传来。 龙宏玄抬起眼睛,却是纹冰魔猿向陆凌天袭去。 第70章:坐观虎斗 陆兄弟危险了,龙宏玄的脑袋,一道闪电划过,我要护住陆兄弟,还他的恩情! 龙宏玄重新站了起来,向陆凌天飞去,挡在陆凌天的身后,怒目瞪视纹冰魔猿。 蝼蚁,死! 魔猿浑厚的声音传来,拿起拳头,就像龙宏玄捶去。 这一拳嗡嗡锤了下来,所有的空间波动都被堵死了,龙宏玄想要退却都不能。 龙宏玄没有想过退却,就算是死在魔猿的手上,跟堕辉城一同毁灭,那也是好的。 砰! 在龙宏玄的头顶,传来一声巨响,震得龙宏玄脑海简直要爆炸了。 却是陆凌天出手,挡住了魔猿的拳头! 轰隆一声,陆凌天出手挡住魔猿的拳头,城主的神通大手顿时轰了过来,重重打在陆凌天的身上,陆凌天的身子顿时坠落下去。 龙宏玄接住陆凌天,却被陆凌天的下坠之势带着一起下坠,两人狠狠砸在地上。 落进地底的前夕,陆凌天大手一挥,将楚申斗他们抓了过来,带着龙宏玄一起进入楚申斗的八荒剑里面。 龙兄,还好吧!陆凌天的脸色,有些难看。 他强行撤开跟城主对拼的神通大手,以至于强大的反噬,都随着城主的神通大手,打在陆凌天的身上。饶是陆凌天身躯强悍至极,也有些承受不住,已经受了不轻的伤势。 龙宏玄怔怔道:陆兄弟,你没事吧!他是亲眼看见城主一击打中陆凌天的,城主的威严,早在龙宏玄的心中就不能磨灭,面对城主那无上的一手,龙宏玄猜测陆凌天定是重伤了。 还好!陆凌天脸色难看。 陆师兄,现下怎办?楚申斗询问道。 坐观虎斗!陆凌天沉着脸色说道。 随后施展万仙诀,扭转真实与虚无,让八荒剑顿时虚无之中,一息气息都逸散不出来。 若是在寻常时候,以城主跟纹冰魔猿的实力,自然能够感受出八荒旗的位置,将陆凌天他们抓出来。毕竟神通修士勘悟神通,已经开始领悟天地的法则之力了,什么万仙诀扭转虚无,幽冥法体隐匿气息,对他们来说,都只是一种神通手法而已,算不得有多么玄妙。 当然,陆凌天的身躯,经过多种功法的锻造,趋近完美,却是这些神通修士不能比拟的了。 陆凌天眼神查探出去,果然跟自己预料的一样。纹冰魔猿跟城主仇人相见,分外眼红,已经拼斗起来。 畜牲,莫要阻挡本座击杀那个混账! 城主的声音,铺天盖地地压来。 纹冰魔猿则是怒吼连连:所有的人类都要死,我要你们为我子嗣陪葬! 两个隔着虚空,轰击起来。 原本由陆凌天跟城主对拼演化的黑洞,在城主跟魔猿的轰击之下,愈发的狂野,比起先前,多了一股蛮兽的野性。黑洞的吞噬之力,也愈发的狂野,简直要将整座城池都一起吞噬进去。 看到两边的战斗情景,陆凌天暗自猜测城主必会落下风,毕竟魔猿的身边,还有十多尊法体三重妖兽助阵,城主只是单身一人罢了。 嘱咐楚申斗催动八荒剑,悄悄潜往城池中心,陆凌天想要瞧瞧,在那个神秘的城主身上,究竟有甚么秘密? 城主到底凭借什么,会如此的目空一切! 八荒剑在黑洞之中穿梭,静静的向城中心潜去! 轰隆隆 两大巅峰强者的狂野的对轰,气浪席卷,在黑洞里面狂扫,幸亏陆凌天施展万仙诀,扭转了虚无,不然以楚申斗法体的实力,催动八荒剑肯定会被那气浪震飞。 感受着外面惊心动魄的战斗,楚申斗心都是一颤一颤的,若非陆凌天就在身边,楚申斗觉得自己会真没有勇气走下去了。 蛮柔的俏脸也是红通通的,紧紧地靠在陆凌天身上,不敢离开一分。 陆兄弟,那个城主为何要针对你?乌帕询问道。 陆凌天眉头微微一拧,说道:城主身上有秘密,或许是怕我发现那个秘密,这才针对我吧! 乌帕哦了一声,又道:我们现在就去查探城主的秘密吗? 陆凌天点头道:不错。 乌帕点了点头,磨了磨拳头,对于查探城主的秘密,似乎很上心。 在陆凌天的掩护下,八荒剑穿梭黑洞,渐渐地逼近城池中心。 愈是靠近城池的中心,那神秘的气息就愈发的浓厚。看着城主的遮天大手擒拿出去,与纹冰魔猿及十多位上道三重的妖兽对拼,丝毫不落下风,陆凌天心中都不由得暗自赞叹。 要是自己对敌纹冰魔猿及十多位上道三重的妖兽联手,估摸着就要逃命了。这个城主,确实有些手段。 看着城池的中心,那个混沌、斑驳的漩涡,陆凌天心底忽然生出些许的危险之感。 那个漩涡,似乎在打通某个通道一样 在外面看了一会儿,陆凌天愈发确定自己的猜测,那个漩涡不停地旋转,仿佛在沟通异度时空的力量,凝练绝杀一击! 难怪这个城主一直都是风轻云淡,就算是兽潮攻破城池,也没有丝毫的慌乱,原来是早有准备!自己倒是要看看,这个城主究竟在沟通哪儿的力量,好到时有个防备。 万仙诀继续囊括八荒剑,潜伏进城池里面。 陆兄弟,城主所在之地,乃是禁忌之地,阵法无穷,你可千万小心啊!龙宏玄本来想劝陆凌天不要跟城主为敌的,可是突然想起兽潮攻来的时候城主所作所为,不由得有些心寒,话到口中,就变成了关切的话语。 陆凌天嗯了一声:会的。 八荒剑悄悄地潜伏进去,在城池中心的下方,重重叠叠的阵法仿佛构成了迷宫,一旦陷入其中,就无法自拔。 那万千的阵法重叠在一起,既透漏出杀伐的冰冷,又有魅惑的梦幻之意,似乎要让人在里面沉沦一样。 楚申斗倒吸了口凉气:至于吗,一个神通境的强者,居住的地方有必要搞这么复杂?这要是有人意外闯进来,不用城主出手,首先这些阵法就会将之碾杀的骨灰都不剩啊! 龙宏玄道:城主居住的地方,一直都是阵法重重,神秘莫测,我在堕辉城几百年,也没有见识过城主的住处,料来里面或许真的有些不可告人的秘密吧! 不是或许,是一定!陆凌天纠正道。 龙宏玄内心有些酸楚,没有说话。 陆凌天也知道龙宏玄心中想的什么,他们一行人为堕辉城出生入死,在城主的眼中,却是一不值,的确是有些不平衡。 陆凌天也不好安慰,毕竟城主的目的,陆凌天都不清楚,就算是想要安慰龙宏玄也不知道从哪儿说起。 陆兄弟,这许多的杀阵,如何进去?龙宏玄苦涩地一笑。 第71章:焚月飞云 其实陆凌天的实力,破开这些阵法,也没有问题,只是需要不少的时间。此刻却是时间不等人,容不得陆凌天来慢慢破阵了。 八荒剑嗖嗖地飞了进去,那些杀阵却仿佛没有感受到任何异样似的,根本没有杀伐之意侵袭过来。 几个人说话的时候,陆凌天万仙诀裹住八荒剑,已经向里面进发了。 穿梭杀阵之后,里面另成一方世界。在陆凌天的眼神感测之下,这方世界颇小,约莫只是十来间屋子那般大小。 在这方世界的中心,一片混沌,就连陆凌天的眼神都查探不下去。 轰隆隆 到了这城池下面的世界,那遮天大手轰击的声音已经小了很多,可是城主说话的声音,却是密密麻麻,好像占据了所有的空间一样。 几人如同处于声音的海洋! 魔猿,你命休矣!城主狂妄的笑声,引发了陆凌天他们周遭空间的震动,一时间陆凌天他们满脑子都是城主的这句话 人类,大言不惭!纹冰魔猿怒吼。 焚月飞云圈,让你的力量,从那真实的世界,凝练过来吧! 随着城主一声长喝,陆凌天明显的感受到,在城池的上方,那个漩涡里面,有一股威震时空的力量,要透过空间的壁垒,贯穿下来。 蛮柔忽然啊了一声。 陆凌天忙道:怎么了?仔细看看蛮柔,见蛮柔并没有受伤,这才放下心来。 焚月飞云圈!蛮柔喃喃一句。 你知道这样宝物?陆凌天问道。 蛮柔想了想,之后肯定道:嗯,我听爹爹说过,这样宝物,乃是远古的时代,我云霞谷的祖先流传下来的。听说是用来,用来想了一会儿,蛮柔拍拍额头,喜道:我记起来了,爹爹说过,这样至宝,乃是我云霞谷的远古至尊锻造的,承载了我云霞谷的希望,是为了我云霞谷的崛起而存在的。 楚申斗惊奇道:奇怪,云霞谷既然有这样至宝,为何我们从来没有听说过? 至于云霞谷的这件承载希望的至宝,却是陆凌天、楚申斗以前闻所未闻的,这就有些怪异了。 云霞谷的水,比想象中的还要深!陆凌天愈发觉得云霞谷深不可测。 对了,爹爹还说过,这样至宝,可以分化元神,使人一分为二呢!蛮柔又说道。 分化元神,使人一分为二!陆凌天眼睛一亮,原来是这样! 难怪在云霞谷有个陌仁,而在这妖族世界,也有个陌仁,看来陌仁就是凭借这件squo;焚月飞云圈rsquo;的威能,一分为二的。 滋滋,空气里面,突然传出爆鸣的声音。 陆凌天眉头一皱,在四周的空间里,似乎传来血祭的气息。 随着那股血祭的气息,在那城池的上方,漩涡也益发的狂野,与黑洞并列,借助黑洞的力量,不停地轰击空间壁垒。 不好,城主要祭献那些被黑洞吸收的生灵!龙宏玄也是感受到了血祭的气息,惊惧道,城主好狠的手段! 楚申斗也道:原来城主跟陆师弟对拼神通,乃是借助陆师弟的力量,激发黑洞,吸收生灵。祭献这些生灵的力量,才是城主真正的目的! 阻止! 陆凌天心中的危机愈发的强烈,冥冥之中的感应,只要等到城主祭献了那些生灵,自己所有的人,都没有生还的可能! 快速赶向血祭的所在,浓厚的血腥之气扑面而来。 那血腥之气极为的怪异,阻挡了陆凌天他们眼神的查探,根本不知晓在血祭的里面,是什么样的怪物。 这是陌仁的精血! 陆凌天眼睛闪过一缕怪异的神色,为何在城主的这儿,都是陌仁的精血? 焚月飞云圈,打通时空的壁垒,释放出你的力量吧!城主的声音,就在那血腥里面响起。 轰 黑洞里面,聚集的无数生灵化为浓郁的生机,反馈到漩涡里面,在漩涡里面凝聚成了一枚硕大的钢圈,钢圈上面淡淡的苍白的火焰燃烧,仿佛云朵一样飞翔。 不能在迟疑了! 陆凌天知道,当那枚钢圈凝实的时候,就会沟通云霞谷的至宝,彻底的打通时空的壁垒,传递下浩瀚的力量,灭杀一切的存在。 陆凌天一声长吼,幻化出无数分身,有的旋转出黑色的磨轮,有的施展大寂灭手,有的催动狂乱光斩,而陆凌天的真身,则是举着一尊熊熊燃烧的炼狱,仿佛从炼狱之中杀出来的凶兽,踏着亘古的步伐,向那血腥的中心冲去。 八荒剑,镇压八荒! 楚申斗知晓情况危急,也略尽绵力,催动八荒剑守护在陆凌天真身那儿,一同冲了进去。 眼神不能查探,一切都只能凭借感觉了。 陆凌天举着熊熊的炼狱焚烧,向血腥之气最为浓郁的地方冲去,必须要打断城主的神通。 啊,不可能,你怎么闯入本座的世界?血腥里面,传来一声尖锐至极的叫声。 原来无数的陆凌天分身,向血腥里面各个方位冲撞,有一些分身找寻到了城主的真身,对城主进行轰杀。 陆凌天大喜,顺着声音的方向,举着炼狱,冲击过去。 啪 天穹传来一声啪的声音,似乎时空的壁垒,已经破碎了一丝! 快! 啪! 陆凌天焦急不已。 啪啪 在血腥的中心,一个模糊的人影,正在吞吐着血腥的气息,融入自己的身躯,在自己的身体里面祭献! 就是他! 陆凌天瞧准方向,无数的分身合一,力量重归于体,携着炼狱风暴,蛮野地袭杀过去。 啊 当陆凌天的炼狱从那尊人影的头顶镇压下来的时候,那个人影里面,传来一声惨烈地叫声。周遭的血腥之气,在炼狱之火的灼烧下,也迅速的湮灭。 与此同时,天穹深处,也传出了一连窜的啪啪声音! 天穹深处,一声啪的声音,清脆的震了下来! 轰隆隆 陆凌天明显的感受到,城池上方的漩涡上面,一面沸腾的钢圈,正在接受未知时空的灌顶,愈发的凝实,逸散的神器威力,也愈发的强大。 还是晚了一步! 陆凌天叹了口气,虽然自己打断了城主,可是,却没有打断焚月飞云圈灌输力量过来。 啊,混账,混账 血腥里面的城主不停地咆哮,声音慢慢的微弱下来。 第72章:耗尽 陆凌天心中一奇,自己刚才一击,虽然重创了城主,但也没有伤及城主的根源,为何从城主的语气看来,城主似乎受了极为严重的伤势呢? 当! 混账,本座便是倾尽最后一丝力量,也要将你击杀!城主歇斯底里的声音传了过来。 随后在暗淡的血光里面,幻化出无数法印,随着法印沟通,天穹那一枚浩然的光圈,向陆凌天镇压而来。 昂 城池外面,纹冰魔猿见到在城池的上方,突然出现一枚光圈,气息浩然,吞吐日月,眼见得那光圈镇压下来,连黑洞也被拉扯了。 魔猿大为惊骇,以为城主是来对付自己的,当即一声咆哮,身上所有的纹路都亮了起来,在半空中组成一座神秘的祭坛。 祭坛一出现,无数的妖兽都臣服起来,似乎这祭坛,便是万兽的源头,是所有妖兽的祖宗一样。 十多尊上道三重的妖兽一起施展神通,将妖元注入魔猿的体内,随着魔猿一声怒吼,那祭坛愈发的凝实,向天穹镇压下来的焚月飞云圈反扬上去。 两尊绝世神通的虚影在半空交接 虚空刹那间就固定了! 随后,爆炸的威力席卷出去,整片城池立时化为齑粉。那爆炸的威力侵袭下来,无数的杀阵都被震得破碎了。 可恶的人类外面传来纹冰魔猿微弱的声音,我妖族的皇者,会为我报仇的 魔猿身处神通交接的中心,爆炸的威力,承受了大半,肉身都被炸的粉碎,神魂也破碎开来。说完这句话之后,魔猿的气息就彻底的消失了。 一尊举世无敌的妖族大能,就这样损落了! 陆凌天惊喜交集,对魔猿也不由得有些感激。幸亏魔猿出手拦截,不然那一击侵袭下来,自己也逃脱不了损落的命运。 不知道魔猿要是知道刚才那一击,不是对他袭杀,是对自己的,会做怎样的感想? 陆凌天庆幸不已,眼神扫了上去,恢弘的城池,在刚才的一击之中,已然夷为平地,无数的战士、妖兽都被爆炸的气浪卷死了,连渣滓都不曾留下。 城池外面,还有密密麻麻的妖兽,它们对着夷为平地的城池不停地昂吼,悲哀的咆哮,声音凄厉,直上云霄。 愚蠢的畜牲血腥里面,传来一声愤怒而又微弱的咆哮。 陆凌天心神镇定下来,说道:你还有什么手段,都一并施展出来吧! 城主惊险算计的祭献,被纹冰魔猿拦截下来,陆凌天自忖城主对自己再也没有一点威胁了,当下心中放松了许多。 楚申斗、乌帕他们还沉浸在刚才的大爆炸之中,久久没有缓过心神。 他的气息愈发的微弱了! 陆凌天发觉城主似乎快要消散了,当即真元运转,一口气吹了出去,那些暗淡的血光,被陆凌天的一口气吹散,城主的模样,便出现在陆凌天他们的面前。 陆凌天的眼中,闪过一缕惊异之色。 龙宏玄更是瞪大了眼睛,眼珠里面尽是疑惑,好像不相信自己见到的似的。 楚申斗跟乌帕还有蛮柔则是呆呆的,似乎方从刚才的震惊之中清醒过来,又被眼前的一幕震撼了! 在他们的面前,分明是一个垂朽的老人! 不,那已经不能算是一个人了,只能算是一团残魂罢了! 而那残魂的身上,无数条枷锁贯穿出去,沟通在未知的时空。 难怪城主从不出去见人,原来是被封印在这儿的。陆凌天的心中,有些明悟。 忽而又觉得有些不对,那些枷锁,不仅仅是有禁锢的作用,似乎还包含着一种别样的生机。 那团残魂咬牙切齿的说道:混账,滚开,亵渎本座的威压,本座会让你们死无葬身之地! 城主说话,明显的色厉内荏。 你的寿元,似乎已经耗尽了。陆凌天别开话题。 胡说,本座天地同寿,不,便是天地腐朽,本座也会亘古长存,岂会有寿元枯竭一说!城主拼命地狂吼。 楚申斗不屑地一笑,道:世人都有终老的一天,你又岂能避免?直到陆凌天跟城主说话,楚申斗才从震惊之中醒来。 城主狂妄的笑道:井底之蛙,目光如豆。本座的算计,你们岂能明白?这天地之间,未尝没有寿元恒久的人,只是你们还没有见过罢了。就拿妖族世界的十万凶兽来说,都是从远古的时代征战过来的,哪一个不是活了无数的年月,它们怎么没有死亡? 城主这么一问,楚申斗顿时怔住了。是啊,十万凶兽,都是从远古的时代过来的,活了这许多的年月,都没有终老,难道说,修行到了极致,真的会有无穷的寿元? 似乎,你的寿元,也超过了万载吧!陆凌天忽然说道。 那人一怔,随后哈哈大笑:我已经忘了我活了几个万载了! 陆凌天眉头又是一皱,云霞谷的存在,都不过数千年而已。而这个明显是云霞谷弟子的修士,却说自己活了不知道几个万载,这又做如何解释? 你就继续吹吧,你要是活了几个万载,岂会只有这么一点点修为!楚申斗一点都不信这个城主的疯言疯语。 本座何等的身份地位,对你这个小子,会说谎吗?城主怒哼一声。 楚申斗嗫嚅一句:谁知道呢! 城主气得要死,咆哮一通,偏偏又无法挣脱身上的枷锁,有陆凌天在一旁的守护,他对于楚申斗,也是无可奈何。 城主,你为何置堕辉城不顾?龙宏玄终于反应过来,第一句话就是质问城主。 城主冷声笑道:堕辉城乃是本座建立的,只要本座愿意,随时都可以重建!至于那些蝼蚁,死就死了。 听到城主的回答,龙宏玄心中一凉,自己素来崇敬的城主,竟然是这样冷汗无情的人。目光也渐渐地暗淡下来,沉默着,一句话都不说。 又在吹牛,堕辉城在远古的时代就存在了,若是你建立的,岂不是说你在远古的时代,就一直活着!楚申斗哼哼道。 城主不屑地一笑,懒得回答楚申斗。 楚申斗继续说道:你说,我们跟你无冤无仇,你为什么要对付我们,本来要是我们联手对付兽潮,这堕辉城哪里会毁灭?如今堕辉城毁灭,你的心血,付诸一旦,难道你不痛惜吗? 楚申斗的话,算是承认城主是堕辉城的建造祖师。 第73章:血光 城主冷哼一声:本座的算计,若是被你看穿,那这许多年来,本座算是白活了。 陆凌天暗自有些狐疑,这个城主,为何会对自己一行人说这许多的话?城主不是很怨恨自己,非杀自己不可么?为何此时却没有半点杀机,还是,他将杀机都隐匿在暗处,随时准备着致命一击! 陆大哥,我头有些晕。蛮柔忽然靠在陆凌天的身上,轻声说道。 柔儿,哪里不舒服?陆凌天柔声询问。 蛮柔柔弱道:不知道,反正就是头晕。 瞬间,只见一道血光,从城主的残魂里面射了出来。 原来城主跟陆凌天他们废话这么多,就是为了凝聚体内这一道血光。陆凌天终于知晓那个城主跟自己一行人废话的原因。 众人心中都是大吃一惊,想要出手阻拦,可是血光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瞬息,便射到蛮柔的身前。 陆凌天大手一拦,手上寂灭之力横扫,欲要拦截那道血光。 滋滋 被寂灭之力腐蚀了一部分之后,血光依然强大无比,嗖的一下,遁入蛮柔的体内。 陆凌天怒喝一声:找死!大手一拍,猛地向城主镇压而去。神识却是探入蛮柔的体内,封锁蛮柔所有的筋脉,不让那道血光在蛮柔体内游走。 轰隆一声,陆凌天的寂灭手震在那些枷锁上面,当啷一声,被枷锁将陆凌天的手掌反震了回来。 痛蛮柔哭喊的声音传递出来。 陆凌天怒火中烧,原来那道血光,在蚕食蛮柔的精血,随着蚕食,那道血光愈发的强盛,蚕食的速度也越快。 大梵天般若施展,无数颗微粒觉醒,化作无数庄严的宝象,纷纷遁入蛮柔的体内,从四面八荒围住那道血光,不让血光继续蚕食蛮柔的血脉。 哈哈哈,绝处逢生,想不到你们之中,还有一个修炼太清的人。城主狂笑道,天不绝我! 其实当蛮柔刚过来的时候,城主就感受到蛮柔的气息,当时就想吞噬了蛮柔,只是有陆凌天在旁,不好下手,只好取折中之计,凝练本命元气,击入蛮柔体内,蚕食蛮柔血脉,而自己则是同样可以施展手段,拦阻陆凌天施救。 这么一来,他就能重获新生了! 陆凌天此时专心围剿蛮柔体内的那道血光,根本没有时间回答城主,不过听到这些话,对于城主的怨恨,愈发的增大,不管蛮柔有事没事,他都要城主后悔! 楚申斗跟乌帕却是气愤不已,不敢打搅陆凌天,都是寻城主出气。只是二人的修为,对城主来说,差了那么一点,无法攻击到城主。 本座的本命元气,不是你能够化解的!城主狂笑不已,随后挥动手掌,对准楚申斗跟乌帕就是抓来,哼哼道,就你们两个蝼蚁,也敢对本座放肆。本座就让你尝尝什么叫做生不如死! 楚申斗祭出八荒剑,挡在面前,城主祭献了所有的精血对付魔猿,虽然此时实力有损,但依然不是楚申斗跟乌帕能够匹敌。 龙宏玄却是突然挡在二人的面前,挥动无间焚天戟,卷起烈焰狂情,道:城主,以前我一直敬重你,可是我发现,我错了。从今天开始,你再也不是我的城主! 哼,龙宏玄,你跟他们一起去死吧! 城主的利爪,毫不留情的刺了过来。 龙宏玄无间焚天戟一挥,烈焰席卷出去,当啷一声,挡住城主的利爪。 巨力袭来,龙宏玄的身子被迫一退! 楚申斗八荒剑囊括住武宏恺,急道:龙兄,我们三个联手,挡住这厮! 龙宏玄点了点头,城主虽然受创,但也不是自己这个小小的上道修士能够抵挡的。看了眼陆凌天,正自全神驱逐蛮柔体内的血光,显然短时间之内没有办法照顾自己一行人了。 楚兄弟,一定要守护好,别让城这厮伤到陆兄弟!龙宏玄叮嘱一声。 楚申斗点头道:嗯。 土鸡瓦狗,不自量力!城主一声冷笑,无数道太清之气幻化,形成重重叠叠的手掌,铺天盖地的拍了过来。 呜呜呜 空间仿佛都在嗡鸣! 龙宏玄挥动长戟,无间之火焚烧出去,真身在八荒剑的守护之下,武宏恺无所畏惧。 长戟的幻影在那些太清之手里面征战,龙宏玄心中忽然涌起一股战斗的豪情。素来高高在上、不可亵渎的城主,自己竟然也会有与之战斗的一天! 这在以前,是龙宏玄想都不敢想的。 战战战! 龙宏玄战意澎湃,全身都是无比的舒畅,久久未曾突破的境界,在这一刻,似乎突破了,终于进入上道三重的后期了,龙宏玄的无间焚天戟愈发的强劲,在楚申斗的协助之下,已经勉强抵挡城主的太清之手。 双方在陆凌天的面前,相互争斗起来。 毁灭,毁灭 陆凌天的眼神,几乎都沉入蛮柔的体内,将那道血光封堵在蛮柔的一处筋脉里面。 那道血光几乎吸收了蛮柔一半的精血了,若是再让这血光侵蚀下去,蛮柔恐怕就会变成一具干尸了! 陆凌天绝不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小心翼翼的催动寂灭之力,向那道血光慢慢逼近。周遭的筋脉,已经被陆凌天堵死了,这道血光绝无逃脱之理。 哈哈,你以为本座的手段,就这么简单吗?那道血光里面,传出城主的声音。 只见血光突然一暗,随后化为星星点点,四面散开。 本座要吞噬了这个女孩所有的精血,哈哈哈每一个星点,都传来城主那卑鄙的声音。 陆凌天立时施展大梵天般若,化为无数的幻身,从各个方向堵住那些星星点点,无数的幻身一起施展寂灭之力,对着那些星点腐蚀,丝毫不留情。 在蛮柔的体内,陆凌天不敢施展炼狱火海这样最为霸道的神通,若是施展这门神通,恐怕蛮柔的身体,也会被焚烧殆尽的。 这是什么怪物?城主的声音,有些惊惧。 陆凌天却不答话,温柔而又狂暴的施展寂灭神通,寂灭那些动作慢下来的星点,片刻时间,那密密麻麻的星点就消失了大半,都被陆凌天直接给湮灭了。 第74章:封印? 剩余的星点,也是摇摇晃晃,就算是陆凌天不出手,恐怕都会陷入沉睡。 死吧!那些化身,同时擒拿出手,将那些血光擒拿在手中,而后用力一捏,啪啪的声音立时传了出来。 不 外面与龙宏玄他们对战的城主,一瞬间仿佛苍老了无数的岁月,原本只是面孔苍老,此时连精神都苍老了下来。 柔儿,好些了么?看到蛮柔苍白的脸色,陆凌天说不出的心疼。 蛮柔柔弱的说道:陆大哥,我头晕,好想睡觉。说罢,微微闭着眼睛,在陆凌天的怀中沉睡下去。 陆凌天搂住蛮柔,柔声说道:睡吧,一觉醒来,就会好的。 大梵天般若在蛮柔体内不停地游走,恢复蛮柔的根基,毕竟她修为低下,损失一半的精血,对于她的根基,有很大的打击。 哼,我看你还有什么手段?安慰好了蛮柔之后,陆凌天冷眼瞧着城主,目光透出冰冷的杀机。 城主轰隆一下,震开龙宏玄他们,脸上十分的苦涩,无力的说道:想不到我纵横一生,最后竟然会败在一个不足百岁小子手上,世事难料! 陆凌天纠正道:你不是败在我的手上,而是败在自己的手上。若是你真心对龙宏玄他们,有他们的帮助,你岂会落得这个下场?自作孽,不可活。 乌帕连忙点头:对,自作自受,你能怪谁? 我不想死,我不想死城主忽然拼命地咆哮起来,我纵横远古时代,眼见着即将超脱宿命,怎能现在死去 狂吼了一阵之后,城主忽然跪在陆凌天他们面前:求求你们,救我,我不能死,只要你们救我,让我做什么事都可以! 众人都是一愣,以城主的威严,做这些低声下气没有尊严的事,实在大出众人的预料。 陆凌天好笑道:我没有杀你就是好的了,你还想我们救你! 痴心妄想!乌帕骂了一句。 龙宏玄更是不忍看下去,城主在他心中的威严,点滴不剩。 不,我不能死!城主跪在枷锁下面,对着陆凌天苍生祈求,救了我之后,我可以告诉你所有的秘密,我可以教你长生不死之法! 长生不死! 陆凌天几人心中一惊,修行之人,哪个不想着长生不死?便是陆凌天平静的心,也不由得为之一动。 你快说,如何长生不死?陆凌天还在思虑之中,楚申斗就迫不及待的询问。 长生容易,不死困难!城主像是抓住一根救命的稻草,讨好似的对楚申斗解释道,远古以来,仅有一位大绝天超脱了生死的界限,能够扭转生死。可惜,那位大绝天冒犯了天规,上苍降下无尽的责罚,将他永恒的击杀 我妖族世界的人族强者,均在研究那位大绝天的不死之术。 城主生怕陆凌天等不及了,尽快道:在远古的时代,我们一批绝天修士,为了寻求不死之术,窃取天机,进入妖族世界,欲要从那位永恒的大能手上,窃取不死之术。 只是可惜,我们的实力太弱了,再加上有十万妖兽的阻拦,我们根本都没窃取到真正的不死之术,只是窃取到了一丝皮毛罢了。 十万妖兽,陆凌天眼睛一眯,对方的话,似乎与那十万妖兽有关,这么说来,他口中那位被永恒击杀的无上大能,料来就是蛮荒妖兽的始祖,传闻之中的蛮荒魔神了! 想不到这为始祖被永恒的击杀之后,也引发了这许多的阴谋诡计! 陆凌天还想继续听有关魔神的故事,可是城主却是避开不讲,似乎在忌惮什么,而是讲诉他们一行人的故事:我们窃取到不死之术一点皮毛之后,众多修士联手,将我们众人的精血凝聚在一起,锻造出了一样不死神器squo;焚月飞云圈rsquo;! 楚申斗惊叫道:那件至宝,是你们联手锻造的? 城主眼中闪过一缕自豪的笑容:是的。焚月飞云圈,乃是我们当年近百位神通修士联手打造,里面封印着我们窃取的不死之术皮毛! 所以凭借那样至宝,陌仁就分化出了神魂,一部分留在云霞谷,一部分进入妖族世界,前来助你?陆凌天冷声道。 陌仁,不过是本座畜养的宠物而已!城主不屑道,就他,还有资格当本座的助手? 畜养的宠物?龙宏玄也是一惊。 城主又道:我们窃取的不死之术,只是皮毛,虽然能够不死,但是不像那么神通大能超脱生死,无所羁绊,我们还受到外物的束缚! 陆凌天他们都是向城主身上的枷锁看去,这些枷锁,就是城主说的束缚么? 城主指着身上的枷锁,苦涩一笑:这些枷锁,是我自己封印上去的。 你自己封印的,这是什么原因?乌帕大为怪异,哪有人自己封印自己的。 城主道:这些枷锁,乃是蒙蔽我身上的气息,我是一个走在宿命边缘的人,只要气息逸散出去,就会被上苍感应到,降下法则,击杀我等。 所以你不敢出去,不敢露面!陆凌天冷冷的一笑,如果是这种不死之术,要来何用? 是的。城主神色一暗,虽然这样,可是我的肉身,在无穷的岁月里面,还是腐朽了,如今只有一团神魂。就算不死之术的支撑,我的神魂,也在慢慢的萎缩。 想到刚进来的时候,四周浓厚的血腥,再想到城主方才说陌仁只是他的畜养的宠物,陆凌天豁然明白。 原来陌仁的存在,是为了给你提供精血,让你的神魂不枯竭。 看到城主谄媚似的点头,陆凌天知道自己猜对了。难怪自己击杀陌仁之后,这个城主会如此的狂怒,原来自己断绝了城主的生机! 太清,就是我们根据窃取的不死之术皮毛研究出来的,只要修炼了这门功法,体内的血脉就会异变,生出不死的元素,能够支撑我们的神魂继续存活! 众人都明白过来,城主对蛮柔出手,是为了吸收蛮柔的血脉,继续活下去而已。 可是,你实在不该对柔儿出手!陆凌天的声音,依然冰冷。 第75章:乾元城 陆凌天的眼神,无比的冰冷,这个丧心病狂的城主,为了自己生命延续下去,竟然想吞噬蛮柔的血脉,实在是罪大恶极,不可饶恕!看了眼陷入昏睡的蛮柔,陆凌天对城主的怒火愈发盛大。 我丧心病狂,死不足惜城主连忙附和陆凌天,随后又满脸的祈求之色,说道,念在我阻挡兽潮无数年月,还望你们救我一救! 事到如今,城主也唯有拿出这个功绩恳求陆凌天他们了。 龙宏玄的脸色愈发的暗淡,似乎城主之言,伤痛了龙宏玄的心。 可是堕辉城,也是在你的手中毁灭的。楚申斗一脸冷笑,你看看外面,妖兽横行,你也好意思说你对堕辉城有功! 城主强词夺理:若是没有我,哪来的堕辉城? 陆凌天懒得跟城主争论,淡淡的说道:你还有什么话都一并说了吧! 城主心下一凉,陆凌天这话里的意思,分明就是要自己留下遗言! 我将所有的秘密都告诉你们,只要你们能救我一救。城主挥动着手爪,不死心地叫道,要不了多久,我们就会窃取到完整的不死之术,到时候长生不死,逍襭;heip;heip; 陆凌天不为所动,表情依旧冷淡至极。 楚申斗眼中明显的闪过一缕羡慕的神色,动了动身子,似乎想要说话,但是看到陆凌天冰冷的表情,踌躇良久,终究还是没有说话。 咔咔咔 忽然间,在几人的头顶,传出咔咔的声音。 陆凌天他们向头顶看去,只见在众人的头顶,无数的妖兽啮噬过来,已经有不少的杀阵被咬破了。 乌帕急道:不好,妖兽要冲进来了! 楚申斗也是吓了一跳,诧异道:这些妖兽是怎么找到这儿的? 龙宏玄神色黯然的说道:兽潮攻破了堕辉城,城池的每一寸地方,它们都有侵蚀,这地底,当然也不会放过。 咔咔,看到无数妖兽前仆后继的啮噬杀阵,陆凌天忽然一笑,淡淡道:我们走吧! 乌帕眼睛一瞪:不管这家伙了么? 陆凌天指着那些妖兽,笑道:那些妖兽,会替我们惩戒的。 众人顿时明白。 楚申斗立时祭出八荒剑,将众人囊括在里面,同时陆凌天催动万仙诀,扭转虚无,八荒剑当即融入虚空。 寂灭磨轮打出,协助那些妖兽攻破杀阵之后,陆凌天他们就向外面飞去。 救我,救我 城主凄厉的声音,在地底徘徊,透露出绝望的意味。 在离开的一刹,陆凌天他们回头看着城主,只见城主拼命地挣扎,想要挣脱无数妖兽的啮噬,只是这些妖兽不惧生死,前仆后继,没有多少工夫,城主就彻底消失。 众人心底的石头终于落下了,却也不由得感慨万分,一个远古的强者,就这样消散了! 回到外面,陆凌天眼神扫过,只见妖兽之中的上道三重强者,几乎都消失了,看来城主祭献焚月飞云圈的时候,将那些强大的妖兽都击杀了。难怪那些弱小的妖兽看到城主之后,会异常的发狂! 到达城池的上方之后,龙宏玄看着下方的城池,黑压压的尽是妖兽的身影,一个活人都看不见了。心中不由得酸楚至极,守护许久的城池,就这样毁了! 不知谷河、云仙他们,是死了还是逃了?龙宏玄心想。 而自己,又该何去何从? 龙兄,城池已毁,你有什么打算?陆凌天问道。 龙宏玄叹息一声:我也不知道去哪里。 陆凌天说道:跟我们一起前去妖族圣地,如何?正好我要寻找千臂魔皇,夺回一件极其重要的东西。可是我不知道妖族圣地在何方,要是有你带路,那是再好不过的了。 龙宏玄大吃一惊,神色转换良久,方道:陆兄,你跟千臂魔皇有仇? 陆凌天缓缓点了点头。 那千臂魔皇,乃是十万妖兽之中的领袖人物,强悍无比,想要从他的手上夺取一件东西,不是那么的简单!作为一个生长在妖族世界的战士,有关千臂魔皇的大名,武宏恺自然是清楚无比。 陆凌天眼中闪过坚毅之色,郑重道:无论如何,我都要从千臂魔皇的手中,得到那件东西,没有谁能够阻挡! 龙宏玄益发的惊异,问道:陆兄弟,你跟千臂魔皇,究竟有何仇怨? 杀爱之仇! 龙宏玄一愣,随后道:好,陆兄弟,我便随你一起去那妖族圣地! 乌帕拍拍龙宏玄,喜道:好兄弟,我就知道你一定会去的。 最后看了眼下方密密麻麻的妖兽,陆凌天一行人便向北行去 一路之上,天地茫茫! 还有多远?在八荒剑里面待了差不多一个月的时间,乌帕的性子都快被磨光了。 龙宏玄嘿嘿一笑:其实我也只是知晓方向,并没有去过妖族圣地那儿,反正传说是很远很远的。 应该快到了吧!陆凌天半眯着眼睛,在他视线的尽头,无数朵强大至极的气息交结,将一方天宇映成灿烂的色彩。 果然,差不多又行了一天的时间,在众人的眼中,就出现了无比雄壮的一幕! 只是天穹深处,无数朵色彩斑斓的云朵混杂在一起,相互之间的色彩却不斑驳,而是层次分明,仿佛每一朵云朵,都是占据一个时空,让整片天穹,都显出时空交错之感。 美! 乍然看去的第一眼,众人的心中,都冒出这么一个字眼。 当继续看下去的时候,在美之外,有感觉到无边的壮阔,仿佛拥有气吞八荒,囊括苍穹的雄壮气机! 这便是squo;乾元城rsquo;么?楚申斗怔怔的看着,说道,比起我们幻仙门,更加的雄壮! 看着前方,三个硕大的字符squo;乾元城rsquo;,乌帕笑道:这就是乾元城呢! 龙宏玄说道:进入乾元城之后,我们都要小心行事。毕竟乾元城,作为可以抵抗十万妖兽的城池,里面的修士,定然不乏高深之辈,若是太过惹眼,说不得会惹出不少的麻烦。 乌帕跟楚申斗都是点头说道:正是此理! 陆凌天说道:这座城池,确实很不简单。 从里面隐晦的气息看来,似乎城池里面,存在着神通一重以上的强者。本来以为自己的实力,放眼天下,就算不敌别人,自保还是没有问题的。 第76章:华忠城 可是进入妖族世界,来到乾元城之后,陆凌天忽然觉得,莫说自己现在无天境的修为,便是成就了绝天,放在妖族世界,也惊不起多大的波澜! 一行人显现身形,向乾元城里面行去。 忽然之间,一股禁忌之法锁定几人。 什么人,敢擅闯乾元城? 浑厚的声音,从未知的时空,汹涌澎湃地震来。 龙宏玄立时回答道:我们都是人族的战士。 几道眼神在众人的身上查探,扫视良久,方确定下来,众人身上的那股禁忌之法,也消失了。 陆凌天他们缓缓进入城池,穿梭那重叠的云霞之后,便进了乾元城的所在。 眼神扫了出去,陆凌天都感觉不到乾元城的大小。 果是绝天境修士联手打造的城池,玄妙莫测,在这城池里面,陆凌天隐晦的感受到一缕怪异的气息。心头一震,在堕辉城主的身上,也有这种气息,莫非这便是他口中的squo;不死之术rsquo;的皮毛? 我人族的兄弟,你们来自哪里?正当陆凌天要仔细研究一下的时候,一道浑厚的声音响起。 只见一列整齐的战士,出现在他们的面前。 我们是堕辉城的人。龙宏玄连忙回答。 陆凌天他们都没有说话,毕竟龙宏玄乃是妖族世界的人,对于妖族世界,比陆凌天他们熟悉的多,由龙宏玄来应酬,是最为合适的。 堕辉城?领头之人的眼睛一亮,笑道,原来是堕辉城的兄弟。 龙宏玄道:在下堕辉城龙宏玄,这位兄弟,如何称呼?从这人透露的气息看来,此人的实力,应该属于上道三重的修为,也是有资格知晓自己名字的。 其实龙宏玄心中也在暗暗吃惊,乾元城不愧是人族的中心地,便是守护城池的战士,都是拥有上道三重的境界,这就不是堕辉城能够比拟得了。 华忠城!那人也察觉出龙宏玄的气息,知晓龙宏玄的实力,犹在自己之上,当下也就说出自己的名字。 对了,你们前来乾元城,所为何事?说出自己的名字后,华忠城有询问道。 龙宏玄神色一暗,叹息一番。 华忠城情知不妙,追问:究竟何事,还请武兄说出来。 龙宏玄又是装膒;dquo;我堕辉城,在一个月前的兽潮之中,彻底的毁灭了,满城的战士,唯有我们几个逃了出来。如今没有去处,只好来到乾元城了。 华忠城他们大惊失色:会有这样的事? 楚申斗也佯装懊丧地神色:若不是城主最后牵制了一些妖兽,恐怕我们几个,也交代在里面了。 乌帕忍住笑意,说道:一路上逃命心惊胆战,幸好安然到达乾元城,总算安全了。 华忠城看着楚申斗他们伤心地神色,当下安慰道:你们放心,在乾元城,那些妖兽还不敢放肆!随后又道:你们连日奔波,也累了,现下带你们去寻个休息的地方。 说罢,对身边的一个人说了两句,便带着陆凌天他们前去休息的地方。 陆凌天别有深意地看着华忠城身边的那人离去,若有所思的笑了笑,就跟着华忠城而去。 来到一处颇为宽敞的屋子里,华忠城说道:你们先在这儿休息一下,待上面得知此事后,会召见你们的。 龙宏玄抱拳道:华兄,谢了。 都是人族的弟兄,说这些话,岂不是见外了吗?华忠城拍拍武宏恺,略带责备地说道。 龙宏玄微微一笑,道:华兄说的是,以后我就不跟华兄客气了。 华忠城爽朗的一笑:这才对嘛! 好了,你们连日奔波,料来也累了,先休息一会儿吧。华忠城向陆凌天他们说道,我待会儿再来看看你们,要是有甚么需求的,尽情说出来。 陆凌天他们说道:嗯,会的。 看到华忠城走后,乌帕楚申斗啧啧称奇:妖族世界里面的人族,都是热情好客,堕辉城如此,乾元城亦是如此! 龙宏玄神色一暗,似乎楚申斗提到堕辉城,让他想起了些伤心往事,不过这黯然的神色稍纵即逝,除了陆凌天之外,便无人看见。 在这片世界里面,人族虽能勉强匹敌妖族,那是因为妖族被上苍压制,无法发挥全部的实力。不过妖族随时都有可能冲破压制,发挥所有的实力,在这种情况下,人族要是还不团结,岂不是找死么? 龙宏玄解释道。 乌帕道:说的也是,要是我们蛮族的战士,有这么团结,那些纵横蛮荒的妖兽,早就被我们诛杀了。 陆凌天淡淡的说道:或许,人族的团结,只是表面的现象。 龙宏玄诧异道:陆兄何故此言? 直觉!陆凌天淡淡的笑了笑。 就像是在堕辉城,表面上看来,一团和气,人族都是相敬相爱,可是真正的了解情况之后,才发现堕辉城也是分为派系的。或许,这个乾元城,也是那样。 甚至,在陆凌天的心中,乾元城的派系,可能比堕辉城,还要严重! 对了,你们切记,有关城主跟不死之术的事情,千万不要在人前讲出来,不然我们可能会成为遭到有心人的算计。陆凌天叮嘱一句。 龙宏玄、楚申斗三人点头道:嗯。 都休息一下吧,这连日来奔波,也算是累了!接下来的,或许有一场颇为严峻的询问,陆凌天便吩咐他们养精蓄锐,以免到时露出马脚。 乌帕最先跳上床,呼噜噜的就睡了起来。 楚申斗连日催动八荒剑,也颇为疲惫,当即静坐打息。 龙宏玄不算疲惫,但是看到乌帕他们都睡下了,怕打搅他们,也就慢慢地躺了下来。 陆凌天看看虚幻世界里面的蛮柔,经过一个月的修养,蛮柔的脸色已经好了很多,原本被吸收的精血,也回复了大半,要不了多少时候,就会恢复完全了。 蛮柔的脸上,则是挂着甜美的笑容。 她做美梦了! 陆大哥,陆大哥 蛮柔头微微一偏,梦呓地喊了两句,再次静了下来。 陆凌天眼眶微微润湿了些。 柔儿,陆大哥对不住你! 陆凌天眼神缓缓退出蛮柔待的地方,进入济世雪莲里面,沈瑶的娇躯已经暖和了许多,面色也是红润润的,随时都有醒来的征兆。只是陆凌天看了良久,也没有想象中沈瑶醒来的场景。 沈瑶,这一次,我定然会寻回天机之石,让你回到身边的。陆凌天坐在沈瑶的身边,怔怔的流下泪水。 第77章:神秘人 啪 泪水打在雪莲上面,清脆的声音,听来是那么的寂寞。 龙兄,龙兄 也不知过了多久,门外传来华忠城的声音。 陆凌天眼神退出虚幻世界,睁开眼睛。 龙宏玄也是醒来,说道:华兄请进! 吱呀一声,华忠城推门进来,四面一看,只见乌帕还在床上呼噜,当即微微一笑:看来我来的不是时候啊。 楚申斗睁开眼睛,笑答:华兄说笑了。 龙宏玄笑道:乌卡兄弟一直那样,不用理会他的。 华忠城来到龙宏玄的身边,轻声说道:得知堕辉城毁灭之事,上面的人十分震惊,想要找你去了解了解情况。 龙宏玄点了点头,上面的人想要找寻自己一行人了解情况,是他们早就预料到的。毕竟堕辉城作为镇守南方的城池,一旦毁灭,对于乾元城来说,是极为不利的。 众位兄弟,你们先休息一下,我去去就来。龙宏玄跟陆凌天他们打了个招呼,欲要离开。 陆凌天嗯了一声,道:没事。 当下在华忠城的带领下,龙宏玄出门而去。 陆师弟,现下我们怎办?看到龙宏玄他们离去之后,楚申斗方问道。 陆凌天眉头微微一皱,说道:如我预料无误的话,要不了多久,乾元城就会发生变故,到时我们乘机摸进妖族圣地,探出千臂魔皇的位置,夺取了天机之石后,就离开此地。 乾元城发生变故?楚申斗一惊,陆师弟是如何猜测出来的? 你仔细感应下,在乾元城里面,是不是有股淡淡的征战之意,估摸着乾元城的那些始祖人物,快到寿元的极限了,急需窃取妖族圣地的不死之术。 在刚刚进来的时候,陆凌天就感觉到不死之术皮毛的气息,这股气息,没有鲜血的侵润,已经变的很是苍白。 楚申斗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说道:到时大乱一起,我们浑水摸鱼,也轻松许多。 陆凌天又有些担忧道:楚师兄,那妖族的圣地,有十万凶兽镇压,我很是担心,到时候你们就留在外面,由我一人进去,如何? 不成,决计不成!楚申斗斩钉截铁地说道,陆师弟,我既然跟你进来了,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你要是扔下我,那就是看不起我了。 陆兄弟,你放心,便是千难万险,我乌帕也会陪你奋战到底乌帕忽而翻了个身子,梦呓一句,而后又呼噜起来。 楚申斗指着乌帕道:你看,乌帕连做梦都不肯丢下你一个人,陆师弟,你要是再想着一个人冒险,那就是看不起我们两个了。 陆凌天叹息一声。 陆凌天,很久不见啊!一声虚幻的声音,凭空响起。 这声音如梦似幻,仿佛虚假一般,便是陆凌天修为高深,也看不出什么端倪。 陆凌天身上一阵冷汗,这人是谁,好厉害的手段! 楚申斗也是吓了一跳,眼神扫去,完全没有发现什么端倪,靠近陆凌天,低声道:陆师弟,是什么人说话? 我也不甚清楚。陆凌天摇摇头,对方修为高深,远胜于我。 哈哈哈,本座的修为,自然远胜于你。虚空里面,传来一声爽朗的笑声。 这笑声如梦似幻,隐匿的十分之好,根本没有透露出他原本的气息。 你究竟是什么人?为何畏畏缩缩,不敢露面?既然对方的修为远在自己之上,便是自己如何施计,也无济于事,还不如放开心怀,直接问个清楚。 呵呵,小子,本座的身份,你是知晓的。虚空中那道声音传了出来,不过现在是紧张的时候,本座的真身,不在这儿,只是一缕分身,不能轻易露面,不然被乾元城的大佬发现,就会危险了。 自己认识这人? 陆凌天心中更是一惊,方才对方叫出自己的名字,陆凌天就有些怀疑,现在听对方说自己认识他,更是惊异无比。在自己认识的人里面,似乎没有修为如此高深的人。 好了,为了你的安全着想,本座就不透漏身份了。虚空中那道声音慢慢的低了下来,时候到了,你就会见到本座的真身。切记,在乾元城里面,藏着一个惊天动地的秘密,万事小心。 是有关不死之术的秘密吗?楚申斗追问道。 陆凌天连忙瞪视楚申斗一眼,还不清楚对方的身份,就将这些说出来,这个楚师兄,实在是太鲁莽了! 楚申斗脸色一红,也知晓自己太过焦急了。 比不死之术,还要惊天动地!那道声音回答。随后声音又是一愣,说道:嘿嘿,想不到你们两个进来没有多久,就知晓不死之术的秘密。本座也是最近,才发现这个东西的呢! 陆凌天眉头拧了几分,比不死之术,还要惊天动地! 你们记住,千万不要沾染到那个秘密,以你们现在的实力,一旦沾染上,必死无疑。那声音叮咛一句,便是本座得知了那个秘密,都几度生死! 陆凌天平复自己的心情,淡淡的说道:你放心,我进来妖族世界,只是为了复活我的爱人,对于其它的事,我都不在乎,也不会理会。 楚申斗连忙道:对对对,我们没有功夫理会其它的。 那声音淡淡的一笑:希望如此!可是,一旦被卷了进来,就算是想要脱身,都没有办法了。 陆凌天跟楚申对望一眼,这个神秘的人物,究竟窥探了什么秘密,为何他的言语,是如此的无奈,如此的苦涩? 一个分身,便能躲开陆凌天的眼神的强者,对于这个秘密都是如此的惧怕,那个秘密,究竟又是什么? 本座的一缕分身,就留在城中,你要是遇到什么解决不了的问题,大可寻找本座出手。 一道光华出现在陆凌天的手中,是一个朦胧的字符,那字符融入陆凌天的手掌。隐约之中,陆凌天顿时觉得手掌里面多了一股隐晦的东西,仿佛只要自己轻轻一催动,就会有无比滂沱的力量加持在自己的身上。 真的遇到危险之后,你只要催动那一枚字符,本座的分身就要出现。那声音又叮咛一遍,切记,不到万分危险,不要催动那一枚字符。 因为本座一旦出手,气息便会逸散一丝,到时城中大佬就会知晓你跟本座的关系,你的处境就很麻烦了。 最后一句,关切之意浓浓。 多谢!在造化罗盘的推演下,得知那枚字符,对于自己,并没有坏处,看来对方是真心实意的关切自己。 呵呵,其实应该说谢谢的,是本座。虚空中的那道声音慢慢的消散,好了,本座离去了,助你达成美梦! 那道神秘的声音,慢慢的变淡,直至不可听见。 第78章:主事 走了!楚申斗怔怔的看着,好一会儿,才向陆凌天寻问,陆师弟,这是何人,你知道么? 陆凌亦是眉头紧拧,脑海里面翻转,想要寻出这人是谁,可是千思万想,也没有想出这个人是谁。实在是这人的实力太强了,在虚空中说了半天,陆凌天也没有感觉到对方的一点气息,无根无法查探。 这人好生奇怪,为何说些乾元城藏着大秘密的事?楚申斗又道,还有,他跟我们说乾元城的大佬,在布置一个惊天的秘密,不知道说的是什么。他既然告诉了我们,却又不说出来,好生可恶! 陆凌天思忖良久,说道:楚师兄,方才所见,不要对任何人说起。 楚申斗一愣,看到陆凌天脸色的严峻,点头道:嗯,我不会对别人说的。 当下两人坐下沉思,可是心中却都疑惑丛生,怎么也镇定不下来。 仔细感受到手掌里面的一枚符,符的气息温润,想要深入感受符的奥妙,可是符变幻莫测,神识根本感受不进去。 试了良久,也没有感受出那枚符的气息,陆凌天只好放弃。 约莫一个时辰之后,门外传来一声爽朗的笑声:龙兄,想不到你的修为高深,日后若有机会,定要请教一番。 这是华忠城的声音。 随后龙宏玄粗厚的声音也传了进来:华兄客气了,我的这点修为,跟上面的几位比较起来,那是不值一提啊! 华忠城豪壮的声音再次传了进来:龙兄就不要自谦了,上面的那位已经说了,以龙兄的资质,要不了多久,就会跟他们持平,只望龙兄到时不要忘记我啊! 华兄这是什么话?龙宏玄的声音提高了些,我龙宏玄在华兄的心中,就是这样的人吗? 华忠城呵呵一笑:龙兄莫要生气,是我太过见外了,该罚,该罚! 龙宏玄这才放声笑出来。 吱呀一声,门扉打开,龙宏玄跟华忠城两人迎着阳光进来。 陆兄弟,我可有个好事要告诉你。龙宏玄笑呵呵地过来陆凌天身边。 陆凌天淡淡的说道:什么好事? 龙宏玄笑道:适才上面的几位,听我说了一些事情,检查了我的修为,便对我刮目相看。后来得知你修为高深,犹在我之上,便定下决断,让你成为乾元城的主事之一! 华忠城致喜的声音传来:陆兄弟,这下你可厉害了,刚来乾元城,就得到上面几位的重用,恐怕要不了多少时间,就能成为我乾元城的大佬啊! 主事! 陆凌天眉头微微一拧! 早在堕辉城的时候,陆凌天就知晓主事一职,乃是一个城池地位最为高的几人,城中的大事,一般都由几个主事相互商榷决定。当初在堕辉城,龙宏玄的地位,也就是主事之中的一员。 至于乾元城之中,神通强者颇多,号称人族的始祖人物,既然能够定下主事的位置,估摸方才接见武宏恺的,就是那些始祖人物。 那些始祖听从武宏恺的一面之词,竟然就让自己成为乾元城的主事!其中的玄机,倒是陆凌天领悟不透了。 看着龙宏玄眼中射来一缕欢欣的色彩,陆凌天强自露出一抹喜意,他知道龙宏玄是在为自己欢喜,毕竟成为乾元城的主事之后,自己就能光明正大的借助乾元城的力量,对付那个千臂魔皇,找回天机之石也就轻易许多了。 只是龙宏玄却不知道,在听了虚空中那位神秘人物的话之后,陆凌天对于乾元城,已经有了不小的忌惮。当乾元城的主事,更是万分的不情愿。 陆兄,日后小弟要是有所相求,希望陆兄不要闭门不见啊!华忠城调笑的声音响了起来。 陆凌天淡淡的嗯了一声。 华忠城脸上一愣,微微有些不自在,似乎对于陆凌天没有理会自己,颇为不满。不过这缕表情稍纵即逝,瞬息之间,华忠城的脸上就是开怀的笑意。 陆兄弟,你有心事?龙宏玄诧异道。 陆凌天挥了挥手,沉思道:我对于乾元城的事物,不甚熟悉,当这个主事,料来不好吧! 华忠城立时抢道:陆兄要是有甚么不熟的地方,尽管向小弟寻问,小弟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多谢了。 陆凌天客套了一番,又向华忠城问道:对了,那些大佬,都问了你什么事? 对于那些大佬寻问之事,陆凌天需要了解清楚,以便做好对策。 龙宏玄就将那些大佬寻问的事情说了一遍。 听完之后,陆凌天舒了口气。 原来那些大佬,刚开始只是寻问龙宏玄堕辉城毁灭的事情。龙宏玄特意的隐瞒了陆凌天他们发现城主有关squo;不死之术rsquo;的秘密,只说他们不小心杀了纹冰魔猿的子嗣,引起了纹冰魔猿的怒吼,与城主同归于尽。 没了城主的镇压,那些妖兽就攻破了堕辉城的防御,满城战士,只有他们四人逃离出来。 龙宏玄虽然有些粗枝大叶,但也知晓轻重,知道自己一旦讲出有关不死之术的秘密,那些大佬定会击杀自己一行人的。毕竟不死之术的秘密,只有那些远古的强者知晓,他们不容许透漏出去的。 在后来的一些问话之中,那些大佬几次都故意设下陷阱,想要套出龙宏玄是否知道不死之术的事情。幸亏龙宏玄跟随陆凌天一段时间,在陆凌的影响下,将心境把握的极好,几次都识破那些大佬的诡计,没有落进陷阱之中。 看到龙宏玄对答如流,那些大佬总算信了龙宏玄的话,接下来检查了龙宏玄的修为,发现龙宏玄已是上道三重巅峰的实力,一身的战气纵横,分明是一个久经征战的勇士。 一群大佬当即决定重用龙宏玄,哪只龙宏玄却说,在自己一行人之中,有一个陆凌天,还要厉害,就是因为陆凌天,他们才逃离出来的。 至于陆凌天的身份,龙宏玄当然隐瞒了,说陆凌天是堕辉城的英雄,在历年的征战中,都立过大功的,一身的实力,能够勉强匹敌城主呢! 那些大佬大吃一惊,当即就决定让陆凌天成为乾元城的主事之一。 待龙宏玄说完之后,陆凌天心中一个咯噔,那些大佬,个个都是在远古的时代就纵横天下的,算计深厚,这样轻率地安排自己成为主事,究竟要做甚么? 经过陆凌天的再三确定,龙宏玄并没有暴露身份,按理说来,这些大佬不应该算计自己的。 或许这是一个好事呢!楚申斗插了一句。 华忠城也道:最近妖族的动作颇多,城中战事紧张,已经破格提拔了许多有能力的战士。陆兄弟这次的提拔,虽然很是让人惊异,却也说的过去。 第79章:叶语昔 听到楚申斗跟华忠城的话,陆凌天也只好这样安慰自己。 感受着手掌里面那枚符传来的温润气息,心想,若是真的被那些大佬算计,或许,真的就要用上你了。 成为主事,要注意些什么?陆凌天向华忠城问道。 华忠城嘿嘿一笑:陆兄弟可问错人了,至今为止,我都没有当过主事,每次看那些主事,也都是高高在上的,怎么会知道成为主事该干些什么呢? 随后扭头向龙宏玄笑道:龙兄在堕辉城当做主事,陆兄或可问他一问。 龙宏玄摆摆手道:堕辉城哪能跟乾元城比? 依我看啊,成为主事,有一件事是必须做的。楚申斗捂嘴大笑。 龙宏玄跟华忠城都望了过去,道:何事非做不可? 楚申斗豴;dquo;首先,得换一个大房子。 华忠城立时拍拍脑袋,道:在理。我这就去安排,给你们换一个好一点的房子。 说罢,匆匆离去。 额,真去了啊!楚申斗抑郁的看了华忠城离去的身影,说道,我说的玩玩而已。 龙宏玄却是一笑:说的好,陆兄弟要是成为主事了,岂能住这种房子! 陆凌天道:龙兄,你见的那些大佬,都是些什么样子?还记不记得,能不能将他们画出来? 龙宏玄摇摇头,沮丧道:他们大佬的身上,都是一团氤氲,无论我怎样看,就是看不到他们的面容。 那些人怕是干了些伤天害理的事,不敢露出面目吧!楚申斗调侃似的说道。 龙宏玄嘘了一声,轻声道:别瞎说,要是传入有些人的耳中,哪来攻击我们,那就不好了。 楚申斗打了个跟斗,笑道:有陆师弟在这,谁能窥探? 陆凌天笑道:是吗? 当然是的楚申斗刚要说话,看到陆凌天似笑非笑的眼神,突然想到方才那道神秘的声音,就是在陆凌天毫无知觉的情况下,突然对自己两个说话的。 四面望了望,不会还有人盯视自己吧! 楚申斗打了个冷颤! 看到楚申斗紧张兮兮,陆凌天笑道:别想那么多了,那等人物,击杀我们,吃饭喝水一样简单,根本不屑于窥探我们!同等级别的,决计没人神识能够隐瞒自己。 能够在自己不发现的情况下出现在身边的,基本上都是拥有绝对灭杀自己的实力,若真是那等人物,就算是再怎么担心,也是没用的。 陆凌天的心境,又渐渐地恢复平静。 不过楚申斗,却是静不下来,一时间风声鹤唳,杞人忧天! 呼噜噜 就连乌帕的呼噜声,在楚申斗听来,都觉得里面隐藏着一缕杀机。 拍醒乌帕,楚申斗叫道:日上三竿啦,还睡! 龙宏玄哈哈一笑,看着外面的天色,分明到了傍晚,这个squo;日上三竿rsquo;一词,倒是来的稀奇。 乌帕睁开惺忪的双目,迷迷糊糊的说道:让我再睡一会儿! 楚申斗嘿嘿一声,凑到乌帕的耳旁,坏坏地笑道:哇!天仙啊! 天仙 楚申斗在乌帕的耳旁偷偷说道。 龙宏玄一怔,额头上的汗水顿时滴了下来。太毒了,竟然用这个法子打搅人睡觉! 刷! 天仙! 哪里? 乌帕刷的一下起来,一下子就变得神采闪烁,四面望望:天仙,天仙呢? 楚申斗坏坏一笑:什么天仙,你做梦了吧,是不是梦到了天仙啊,跟我讲一讲。 天仙 乌帕的眼睛,却一下子直了,盯着楚申斗的方向看个不停。 嘿嘿,乌帕,你心里不纯洁,做梦都梦到不良的事!楚申斗嘿嘿一笑。 天仙啊乌帕盯着楚申斗的方向,兀自喊道。 看到乌帕那向自己这个方向看来神采飞扬的野性眼睛,楚申斗心里都发毛了,暗道乌帕不会把自己看成天仙了吧!低头看看自己,处处都是男儿的本色啊! 天仙! 龙宏玄看向楚申斗的方向,忽然也跟了一句。 楚申斗脑袋一炸,完了,世界变了。这两个人中魔了吗? 楚申斗有些畏惧的后退,这两个人都把自己看成貌美的天仙了,自己得先避开一会儿,以免两个做出禽兽之事来! 当当当 正当楚申斗后退的时候,一阵叮当的声音响了起来。 怎会有铃铛的声音?楚申斗疑惑不已,回头一看,只见在自己的身后,一个妙龄女子,含笑而立。 那是一个绝美的女子! 既有着少女的羞涩,又却又有着成熟女子的风韵! 肌肤胜雪,媚眼如丝,巧笑嫣然,一瞬之间,几乎所有可以形容女子美貌的词语,都在楚申斗的心中过了一遍,哪来放在这个女子的身上,都是恰到好处。 原来不是看自己,是在看真正的天仙! 楚申斗的心中,没来由的松了一口气! 这个自己个乌鸦嘴,倒是挺厉害的,说了句有天仙,立时就有天仙出现呢!楚申斗暗自一喜。 陆公子,小女叶语昔,听闻陆公子英雄无敌,特来一见!那个女子妙目扫了一番,径直向陆凌天走来。 楚申斗咦了一声,这个女子是谁,怎会知晓陆师弟的身份呢? 乌帕的脸色则是一黯,这个天仙,原来是来找陆兄弟的。 陆凌天缓缓地睁开眼睛,一个绝美的容颜,出现在面前。 那是一个妙龄女子,却又有着成熟女子的风韵。 入眼处,一身丁香色底金缎纱凤袍,外面披着一层银狐轻裘薄烟纱,宽大的衣摆上锈着淡粉色花纹,花边整齐,宛然天成。发髻在耳旁撩了一下其余垂在颈边,威风拂过,卷起青丝飞扬额前垂着一枚小小的淡粉色宝石,点缀的恰到好处。头上插着金凤珠花,随着莲步轻移,发出一阵叮咚的响声。 陆公子,小女叶语昔,听闻陆公子的大名,特来一见。 女子来到陆凌天的面前,甜美的笑道。 陆凌天淡淡的说道:你我素未谋面,何须相见? 所谓千般容貌,过眼云烟,陆凌天的眼中,已经不在乎容貌的变化。这个女子就算再怎么好看,对陆凌天来说,跟其她女子也没有什么区别。 现在不正是见了吗!女子没有一点生气,依然一脸甜美的笑容。 既然见过了,姑娘还请离去。陆凌天做出请走的手势。 第80章:缠着 我不呢!叶语昔娇声笑道。 姑娘还有事么? 没有。叶语昔干脆果断地回答,可我就是不走,嘻嘻 陆凌天不再说话,这个女子的来意不明,既然她不想走,自己也就跟她耗着,看她有甚么目的。 当下闭上眼睛,坐在床上打息。 叶语昔手指一勾,一柄木椅飞来轻轻落在陆凌天的面前,她做了上去,一眨不眨的看着陆凌天。 一时之间,屋里只有乌帕的惊愕声,楚申斗的叹息声,龙宏玄的沮丧声。 三人颇有些幽怨的看着陆凌天,哼哼两声,相互示意,都自觉地离开。 他们都走了呢!叶语昔娇声说道。 陆凌天闭着眼睛,没有动弹。 你知不知道为什么第一眼,我就认出了你?叶语昔毫不气馁,继续说道。 陆凌天嘴角蠕动,似乎在诵经一样。 你不跟我说话,是在怕我吗?叶语昔有些幽怨的说道,反正到了哪儿,都很多人喜欢上来跟我莫名的搭讪,后来被爹爹管教之后,就没有人敢跟我开玩笑了呢! 看到陆凌天还没有动弹,叶语昔拨弄着青丝,含笑看着陆凌天俊朗的面容:你生的真好看。在我所见过的男子之中,没有一个及得上你。 皮囊,幻象而已。 陆凌天刚一说话,叶语昔就欢喜的叫道:你开口了,你终于开口了,咯咯 陆凌天睁开眼睛,淡淡的问道:我说不说话,真有那么重要么? 当然呢!叶语昔巧笑道,我都说了这么多,你要是一句话都不说,那我不是多丢人呀! 你也可以不说话的。 叶语昔翘起嘴唇,盯着陆凌天:这可不成,我来就是要找你说话,若是不开口,那不是白来了。 与我无关!陆凌天再次闭上眼睛。 哎哟,你别闭眼啊。叶语惜急道,你就不好奇我为什么来找你么? 陆凌天道:不想知道。 为什么不想知道呢?叶语昔寻问。 哦,我明白了,你是怕知道原因之后,乱了你的心境,是不是?叶语昔向陆凌天凑近了些。 看陆凌天还不说话,叶语昔又向陆凌天凑近了些:爹爹说,你是个很厉害的人,我开始还不信,现在可信了。 陆凌天眉头微微一拧,这个叶语昔的爹爹是谁,为何会对叶语惜说自己很厉害?按照道理来说,妖族世界的人,应该不认识自己的啊。 你知道我爹爹是谁么?叶语昔自言自语,我猜你一定不认识,说出去恐怕都没人相信,爹爹的名声,在乾元城,那是无人不知的,可是偏偏本姑娘面前,就有一个大笨蛋,不知道爹爹的名讳呢! 陆凌天忽而一笑:你爹爹是谁? 叶语昔却忽而愣住了,脸颊上面一片绯红,盯着陆凌天微笑的面孔,怔怔出神。 陆凌天剑眉一挑,这个叶语昔,究竟在作甚么,故意挑起自己的问题,却又不回答,难道还想自己求着她回答么? 叶语昔忽而别过脸去,拍拍胸口,舒缓紧张的心情。方才陆凌天微笑的一刹,真真的叫她着迷呢! 大笨蛋,本来是想告诉你爹爹的名讳的,突然又不想跟你说了。叶语昔娇嗔一声,要是你有心啊,一出去就能问出爹爹的名讳呢! 叶姑娘,我想你是来寻开心的,现下开心了么,可以离去了吧!陆凌天再一次下了逐客令。 叶语昔巧笑嫣然:我偏不! 陆凌天手指一动,一抹真元扭转,裹住自己,遁入虚空,消失在叶语昔的面前。 这个叶语昔虽同是上道三重的境界,毕竟比不上陆凌天,一旦陆凌天遁入虚空,她根本察觉不到陆凌天的存在。 不过叶语昔知道陆凌天一定还在,跺跺脚:陆凌天,你出来! 喊了好一会儿,都不见动静,忽然展颜一笑,说道:我知道啦,你是喜欢上我了,不然你不会这样逃避的。爹爹说过,你心静如水,无论什么的艰难,都惊不起你心中的波澜。 可是你现在却逃避起来,分明就是心动了。 恬不知耻!陆凌天的声音,从虚空传来。 叶语昔娇声笑道:你躲呀,我看你躲到什么时候,反正我是跟着你,管你跑到哪儿,都看着你,盯着你,让你全身都不自在,直到你不躲开我。 陆凌天无奈至极,显现身形:你赢了,有甚么事,说吧。 叶语昔欢喜的来到陆凌天的身边,痴痴地看着陆凌天的脸颊,说道:我都知道你的事呢,你知道么,在妖族世界的每一刻,我就期盼你的到来,今天,终于来到了。 你说多了。陆凌天淡淡道。 叶语昔竟说早就期盼自己的到来,让陆凌天一点都不相信,自己进入妖族世界的事,是谁都无法预料的。更何况,在自己进来以前,妖族世界之中,哪有人知晓自己的存在? 叶语昔呵呵一笑:我知道你一定不信的,可是,这却是事实! 是吗? 嗯,到了时候,你就会知道,你就是我,宿命中等待的那个男儿!叶语昔忽然对陆凌嫣然一笑,容颜绽放,美艳无双。 陆凌天淡淡的一笑:你这样说,不知道夺走了多少男子的心? 陆凌天的这句,只是嘲讽的话,他能够感觉到,面前的女子,并不是水性杨花的女子。 叶语昔一愣,随后怔怔的说道:你觉得我是这样的女子么? 对不起,我们不熟悉,我不知道你是什么人!陆凌天实在不想跟这个女子打交道,这个女子许多话都不说明白,让陆凌天很不满。 叶语昔跺了跺脚:大笨蛋,你明明就能感觉到,却偏偏说这些伤人的话。 陆凌天有些好笑地想着 陆兄弟门扉外面,传来龙宏玄的声音。 陆凌天连忙回答:龙兄,何事? 龙宏玄说道:华忠城已经安排好了地方,我们过去看一下吧。 陆凌天正无计脱身,连忙回道:好。 说罢,推开门扉,正眼便瞧见你龙宏玄一行人在不远处,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 第81章:战神殿 陆凌天脸色一沉,向他们过去。 陆凌天,等等我。叶语昔跟在后面,娇声喊道。 陆凌天却不停步,来到龙宏玄他们身边,说道:莫要瞎想。一看龙宏玄、乌帕他们邪恶的神情,陆凌天就知道他们心底肯定瞎想,误会自己了。 龙宏玄嘿嘿笑道:决计不会! 乌帕也是连忙应道:放心,你还不信我吗? 陆凌天无奈地点头,虽然二人如此的说,可是看二人猥琐的表情,陆凌天就知道他们一定没将自己的话放在心上,一定以为自己跟叶语昔发生了些什么。 陆凌天,你干嘛走那么快?叶语昔来到陆凌天的身边,娇嗔不已。 陆凌天别开眼睛,不看叶语昔,也不回答她的话。 属下华忠城,参见叶主事。华忠城忽然对着叶语昔拱了个礼。 叶语昔挥了挥手,说道:无需多礼。 陆凌天到是一愣,这个女子竟然也是主事,倒是看不出来。叶语昔刚才面对华忠城的时候,自然而然地流露出的一股雍容之气,倒是陆凌天始料未及的。毕竟叶语昔在自己的面前,倒像是一个撒娇的女孩。 叶语昔笑笑看着陆凌天,道:怎样,不折辱你的身份吧! 叶主事客气了。陆凌天故意说道。 叶语昔身子一颤,脸上明显闪过一缕幽怨,随后又恢复浅笑的神色,靠近陆凌天,极为亲昵。 陆凌天咳嗽一声,说道:华兄,你在前领路吧。 华忠城嗯了一声,便在前领路。 一路之上,叶语昔话语不停,在陆凌天的耳旁叽叽喳喳说了许多,不过陆凌天一句都没有听进去,叶语昔却不生气,依然娇笑着讨好陆凌天。 到了! 在一处华美的殿堂前面,华忠城回头说道:就是这儿了。 陆凌天放眼看去,只见殿堂古朴、华美,外面墙壁上面的纹路颇为自然,乍眼看去,各种纹路似乎都要活过来一样。 在那殿堂的门匾上面,三个大字squo;战神殿rsquo;! 陆凌天心中一惊,看向华忠城。 华忠城知晓陆凌天的意思,连忙回答:这是上面的大佬叫我安排陆兄在这儿居住的,他们说squo;战神殿rsquo;,也唯有陆兄你有资格居住。 叶语昔笑嘻嘻地说道:住在战神殿,可是无比的荣耀呢,传闻在乾元城建城以来,居住在战神殿的强者,不超过五个人。 陆凌天更是诧异无比,既然战神殿如此的尊贵,自己一个外人,那些大佬怎会安排自己住在里面,还是他们已经得知了自己的身份。既然他们已经得知了自己的身份,为何不出来抹杀自己,而让自己居住在这等荣耀的地方? 一时间陆凌天思绪如麻,乱糟糟的成了一团。 乌帕大为欢喜:很不错,这座殿堂,也唯有陆兄弟有资格住了。 叶语昔笑道:嗯,说的很好。 楚申斗却是察觉不妙,来到陆凌天的身边,轻声说:陆师弟,你有没有察觉到不妙? 让我静静!陆凌天脑中一片混乱,如何回答楚申斗的话? 叶语昔来到陆凌天的身边,附在陆凌天的耳旁说道:其实不像你想的那么糟糕,或许真是一件好事呢! 陆凌天折眼,恰好看见叶语昔狡黠的一笑,心中竟然有股说不出的放松。 先住进去吧。陆凌天颇为复杂的说道。 一行人进入里面,殿堂颇为宽敞,里面十来间房屋,已然清理干净。 在殿堂里面四处看看,并无怪异之处,陆凌天心中也就渐渐地放了下来,原本有些复杂的目光之中,又显现出一股奔腾的战意。 就算是被算计,那又如何?自己终会破开所有的迷雾! 战意上涌,陆凌天的心再次变得无比的宁静。 华忠城,你先下去吧!叶语昔忽然吩咐一声。 华忠城连忙道:是,属下遵命。态度极为恭敬。 看着华忠城下去,叶语昔靠近陆凌天,说道:其实你不消担心,乾元城的情况虽然复杂,但也没有你想的那么坏呢! 陆凌天意外地看着叶语昔,淡淡的说道:为什么对我说这些? 你说呢?叶语昔一笑。 我们还是坦诚布公吧!陆凌天有些头痛,这个女子,撵又撵不走,打又打不得,让陆凌天极为无奈。 乌帕一脸堆欢道:对呀,坦诚布公,才能交到真心兄弟嘛! 陆凌天瞥了一眼乌帕,都恨不得一脚踢开乌帕。看乌帕这个谄媚的神情,就知道这人心里定然没有什么好事。 还不到时候呢!叶语昔拨弄自己的头发,有些感叹的说道,我很想把一切都告诉你,可是爹爹说过,在时候未到之前,不要将这些跟你说,不然你会陷入险地的。 陆凌天更是一鄂,究竟什么事,为什么叶语昔说的如此的严重? 砰、砰、砰 外面突然传来重重的敲门声。 里面的人,快快出来! 叶语昔俏目一眨:是雷克。只怕他是来寻麻烦的呢! 陆凌天道:出去看看吧。 知晓这个战神殿的荣耀之后,陆凌天就明白,自己住在里面,定有很多人心存芥蒂,想要寻找自己的麻烦。这些直接上门寻麻烦的人都好对付,是明刀明枪的争斗。 最可怕的就是那些暗地里使坏的人,对于那些阴沉之辈,陆凌天最为忌惮。 咚咚咚 陆凌天他们还没有出殿堂,外面的喊声就大了许多。 里面的鼠辈,还不给爷爷快出来。喊叫的声音极为雄浑。 乌帕一声怒喝:这人嘴巴好臭,待会儿非得教训教训不可。 楚申斗一笑:好啊,待会儿你就出手狠狠教训他。 乌帕道:嘿嘿,杀鸡焉用牛刀?这种小人物,岂用得着我出手,有你就成了嘛。 楚申斗哎哟一声:乌帕,你倒是学聪明了,会挖苦人了。 乌帕嘿嘿一笑:近朱者赤,跟你待时间长了,什么好人都会变坏。 楚申斗瘪了瘪嘴,哼道:纯属污蔑。 我看乌帕这句话说得很有道理。龙宏玄哈哈一笑。 叶语昔扑哧一笑,容颜绽放,一刹那,周遭的所有,都失去了颜色。 楚申斗、乌帕还有龙宏玄顿时干涩着嗓子,呆呆的看着叶语昔,连斗嘴都忘记了。 鼠辈,快给爷爷出来!轰隆一声,外面犹如雷霆一样的声音响了起来。 第82章:雷克 吱呀 门扉打开,陆凌天一行人出来。 陆凌天目光扫视,看着站在最前面的一个鲁莽大汉黑着脸踢门,淡淡的道:这位,如何称呼? 他就是雷克。叶语昔抢道。 语昔,你怎么在这儿?那雷克原本黑着一张脸,恨不得直接上面撕了陆凌天的,可是看到叶语昔之后,黑脸顿时融化,惊愕过后,一脸的笑意看着叶语昔。 我想去哪儿就去哪儿,难不成还要跟你请示么?叶语昔讥讽道。 雷克摸了摸脑袋,傻笑道:语昔,你尽说些笑话。 叶语昔哼了一声,靠近陆凌天身边,显得极为亲昵。 雷克本来笑呵呵地面容,但是见到这么一幕之后,一张脸顿时阴沉下来,目光如箭,就算把陆凌天刺成千疮百孔,也发泄不了心中的怒火。 语昔,你是怎么认识这个小白脸的?雷克很是紧张。 叶语昔道:你管不着。 雷克哑口无言,而是指着陆凌天,道:你,给爷爷过来。 雷克兄,你来我这儿,所为何事?陆凌天淡淡的问道。 雷克声音压得极为深厚,重重的说道:快给爷爷过来,废话那么多! 龙宏玄看不下去了,抢到陆凌天的身边,冷喝道:你嘴巴放干净点。 你又是什么人?雷克不屑的看了龙宏玄一眼,你没有资格跟爷爷说话,闪开。 龙宏玄气得半死:狂妄至极! 乌帕也道:龙兄,快教训这个猖狂的家伙,让他知道一些厉害。 龙宏玄回头看了陆凌天一眼,说道:陆兄弟,这件事,你就不要插手了,让我来摆平。看到陆凌天点头,龙宏玄又对雷克勾了勾手指,说道:你,放马过来。 哈哈,这人不知天高地厚,竟敢对雷克大人放肆!那些跟随雷明一起过来的人之中传出讥诮的笑声。 这小子有苦吃了! 雷克大人战力超群,岂是这个小子能够匹敌的? 龙宏玄听到那些人的话,更是怒不可遏,说道:言语之利,不过妇人的手段而已。你要是真有什么手段,尽管放马过来。 雷克眼睛一瞪龙宏玄,咧着嘴一笑,露出一个鲁莽的笑容:你会后悔的 一句话还没说完,身子便即消失了。 虚空里面,狂野奔腾的杀机,如怒潮一样,向龙宏玄汹涌袭来。 龙宏玄一声长啸,身上的战气爆发,无间焚天戟突然出现在手中,长戟一挥,无间之火熊熊燃烧,四面的虚空,处处都是无间之火的影迹。 虚空里面,一声闷哼! 却是雷克在无间之火的灼烧下,微微受到一些影响。 战 被雷克带来的一群战士,均是长吼一声,为雷克凝聚战气。 虚空里面,顿时雷电交结,凝聚成为密不透风的电网,对着龙宏玄罩来。 陆凌天眼睛一眯,这个雷克,手段不简单。在这一招电网之中,分明封锁了虚空,也就是说龙宏玄想要破解这一招,唯有实力上的硬碰硬,没有任何取巧的法子。 不过以龙宏玄上道三重巅峰的实力,想要破解这一招,料来没有多大的问题。 果然,只见龙宏玄无间焚天戟一卷,无间之火结成火龙,扶摇直上,冲入云霄,与那雷霆电网碰触,无间之火顿时焚烧了一个窟窿,龙宏玄趁机逃窜出去。 一个弯转,龙宏玄运转长戟,斜斜向雷克刺来。 哼,雕虫小计! 雷克脚步重重一踏,虚空战栗,犹如狂潮一样涌动,龙宏玄的身子也被迫的飘摇,原本蓄势的一击,也因此破解。 龙宏玄盯着雷克,这个对手,虽然只是上道三重的修为,但是神通、战技的运用,比起自己,还要厉害那么一点,若非在堕辉城兽潮来袭的时候自己突破了,恐怕还不是此人的敌手。 战,战,战就在龙宏玄一愣神之际,对方的雷霆之力,依然狂风暴雨的侵袭而来,下方那些观战的战士,也是嘶声咆哮。 叶语昔在陆凌天耳旁说道:这个龙宏玄,倒是有几分手段,先前还是我看走眼了呢!不过就算这样,他想要赢雷克,还是有些困难的。 你看走眼的东西,还有很多。陆凌天淡淡的回答,眼睛一直盯着龙宏玄跟雷克的战斗。 叶语昔呵呵一笑:我倒是希望我看走眼呢!言语之中的意思,自然也是希望龙宏玄能够胜过雷克的。 吼 在与龙宏玄战斗时候,雷克忽然撇到叶语昔凑到陆凌天的身边亲昵,心中顿时升起一股滔天的怒火,一声长吼,气势陡然增加。 你,会为你做的那些愚蠢事后悔的。雷克仰天一吼,也不知是在对谁说话。 龙宏玄的长戟已然刺来,如影相随。 雷克一声长啸,拳头一挥,砰的一声,面前的虚空顿时炸裂,在二人的中间,形成一个空间鸿沟。龙宏玄的攻击尽数打入空间鸿沟里面,根本都没有接触到雷克。 雷克狰狞的一笑,身子突然消失。 龙宏玄的心中,没来由的升起一股危险的感觉。 长戟挥舞,在四周挥出奔腾的无间之火,就在无间之火成型的前一刹,一只野蛮的拳头,从龙宏玄的腰身捶打过来。 龙宏玄大惊失色,身子一偏,可是速度稍微迟缓了一些,那拳头的气劲,依然有余威侵袭到腰身。 龙宏玄的身子一个战栗,如同雷电在身体来回激射一样,神魂都有瞬间的麻木之感,动作不免又迟缓了许多。 雷克哈哈大笑,抡起雷电似的拳头,狂风暴雨的轰击出去。对手中招了,速度已经暂时慢了一点,在对方还没有吧回过神来以前,他要施展狂暴的轰击,要在对方还没有反应过来之前,就彻底的溃败。 一波一波的雷电轰击,尽数抽打在龙宏玄的身上,龙宏玄痛吼不已。 好那些观战的勇士,狂喜无比。 不好,龙兄已然落败了。楚申斗焦急无比。 乌帕咬牙切齿道:龙兄,你可要争气啊,千万别败给这个混蛋了。 陆凌天眉头微微一皱,龙宏玄如此的就显出败势,实在是之前未曾预料到了。看来这个雷克,比起表面展现的,要厉害的多。 再次看向天穹,龙宏玄已经被压着打,只是凭借一股不服输的劲头,跟雷克耗着而已。 第83章:克战天 爷爷早就说了,你还不够资格跟爷爷对敌!雷克猖狂的笑着,就你现在的熊样,爷爷看了都觉得丢人。 龙宏玄尽力挥动无间焚天戟,咆哮连连,然而对方的攻击密如连珠,毫无间隙,根本来不及让自己准备绝技反击。这样被压着打,让龙宏玄心中的抑郁之气愈发的浓厚。 雷霆天罚! 雷克嘴角露出一抹狰狞的笑容,一声冷哼,无尽的雷电之力,从虚空的每一寸爬出来,如毒蛇吐信,伸缩不定,仿佛在蓄力一般,一旦出手,便是致命的一击! 虚空中无数爬出来的雷电,让龙宏玄看的心中发麻。 无间之火! 龙宏玄与无间焚天戟合二为一,化作熊熊的无间之火,扶摇直上,欲要冲破雷克的束缚。 雷克脸上挂着猖狂的神色,手指轻轻动了动,却没有阻拦龙宏玄。 直到龙宏玄冲到雷霆天罚的尽头时候,雷克忽然勾了勾手指,那漫天蓄势的电芒,一瞬间尽数袭杀出去。 轰隆 无数的电芒抽动,虚空登时化作电海,刺得人睁不开眼睛。 陆凌天眼神延伸进去,只见在那电海的中间,龙宏玄被围在中间,受尽电海的冲击,无数的电芒交结,将那无间之火催灭,亦将龙宏玄的身躯炸的血肉模糊。 情况有些不妙呢!叶语昔低低说了一声,似乎这个女子也看见了电海里面的场景。 陆凌天伸出手指,刚要出手,就感觉一个柔软的小手握住自己的手腕,耳边听来一句温柔地声音:不要出手。 陆凌天诧异的看着叶语昔,闪过一缕疑惑。 叶语昔说道:你要是出手了,他们之中就会以以多攻少的理由,来处罚你。 叶语昔指着天边无数道延伸而来的神念:别看那些人都没有过来,其实雷克是他们的先锋罢了。毕竟你这个突然冒出来的主事,住进荣耀的战神殿,哪一个主事都不服膺,都想着找机会对付你呢! 你现在要是出手对付雷克,他们就有了借口联手对付你。 陆凌天冷冷扫视虚空一番,道:那又如何? 叶语昔道:我知晓你的修为高深,便是那些人一起出手,也未必伤得了你。可是你要清楚,你要是一次性将他们都给得罪了,日后麻烦就会多得多。 你想的太多了。陆凌天推开叶语昔的手,道,要我眼睁睁看着龙宏玄受困,那时决计不成的事。 说罢,大手猛地擒拿出去。 轰隆,陆凌天的手上,无数的妖魔幻化,发出喋喋的凶恶声音。那大手甫一接近电海,那些妖魔便悍不畏死地冲进电海里面,搅乱电海,陆凌天则是趁机将龙宏玄抓在手中,擒拿出来。 龙兄,你还好吧!将龙宏玄擒拿到面前,看着龙宏玄全身漆黑,陆凌天心头隐隐有怒气闪过。 龙宏玄苦涩一笑:死不了! 叶语昔看了看天穹,叹息一声,站在陆凌天的身旁,终于没有说话。 被陆凌天一招破解绝学,雷明怒不可遏,指着陆凌天说道:好啊,够不要脸,爷爷还以为你是个汉子,没想到也只是会偷袭罢了。 陆凌天冷冷看了雷明一眼:人要有自知之明,不要被人做了靶子,还自以为是。 你说谁呢!雷克靠近来,怒声道,小子,你给爷爷说清楚,你刚才说的是谁? 乌帕骂道:蠢!说的自然是你,不然还会是谁!说罢,捧腹大笑,在雷克看来,简直是裸裸的打脸。 杀! 这下,就连那些跟随雷克而来的战士都有些看不下去了,都是怒声喝骂,杀气凛然,时候想要击杀乌帕一样。 雷克自然当仁不让,大步流星的过来,拿捏闪电,向乌帕劈来。 滋滋滋,那抹闪电在虚空游动,瞬间就向乌帕袭杀而来。 雷克,你不要太过放肆了!叶语昔挡在面前。玉手轻轻擒拿,便将那缕杀机凌厉的闪电湮灭,动作轻柔,十分优雅。 拿捏了闪电之后,叶语昔对着陆凌天轻柔一笑:怎样,我也不差吧。 陆凌天微微笑笑。 语昔,你让开,我要让他们知道知道天高地厚。雷克劝道。 叶语昔气道:我偏不让。 小子,你只敢躲在语昔身后么?雷克不敢跟叶语惜斗嘴,将气都出在陆凌天的身上,毫不留情地讥讽道:你这样的人,也敢住在squo;战神殿rsquo;! 陆凌天抬起眼帘,冰冷的看着雷明,冷声道:有些人,是不是真的没有自知之明? 雷克脸色黑的无比厉害,怒目跟林洛冷眼对峙,竟然丝毫的不让。 陆凌天冷冷笑了笑,其实透过雷克的眼神,他就看出了对方潜藏的惊骇。 原来在陆凌天方才的眼神里面,无数的神通法则,融为一炉,浩浩荡荡的侵入对方的眼神里面。陆凌天本想对方知难而退,可是却没有料到,在常年跟妖兽的战斗中,这个雷克也很不简单,并没有被自己的眼神击退。 虽然如此,可是对方的心绪,依旧被自己破了。 雷克强自忍住心中的激荡,向前行进一步,大声说道:是男人,就出来战斗! 是男人,就出来战斗! 那些跟随而来的战士,都是放声大喊,声威撼天! 陆凌天摇了摇头:有些人想要自取其辱,那有什么办法! 楚申斗坏坏的笑道:陆师弟,那你就满足人家啊。 找死!雷克本来还在一步步的前行,听到陆凌天跟楚申斗的对话之后,惊雷一般的袭杀过来。 呼呼 呼啸的杀气,也是瞬间到达! 陆凌天明显的感觉到,就在雷克袭杀过来的一刹,虚空之中那些神念,也都紧绷了许多。 陆凌天心中冷冷一笑,虚空中的那些神念,分明就是想看看自己的实力。如果自己的实力,远在雷明之上,估摸着他们就不会出手了;可是一旦自己展现的实力,比起雷克,并不强多少,那么,自己居住在这战神殿,就会成为众志之矢。 那好,既然你们要见证我的实力,我就让你们看看! 陆凌天缓缓地提起拳头,轻轻地推了出去。从陆凌天的拳头开始,他面前的虚空,轰隆一声,炸成齑粉,一条鸿沟,骤然诞生。 第84章:战败 鸿沟里面,无数冰冷的杀机乍现! 雷克一声惨呼,身子被迫震了出来。 陆凌天又是一点,一缕指力透出,以迅雷之势,击入雷克的胸口。 嗤的一声,雷克的身子又是后退一步,嘴角一缕鲜血逸了出来。 呼 一群人都怔住了! 陆凌天的出手,实在是大出众人的预料。短短两招,就击伤雷克,实在是有些不可思议。 雷克带来的那些战士都是瞪大了眼睛,不信似的瞧着陆凌天。雷克的威严,早已深深烙进了他们心中,在他们的心里,雷克早已是不败的化身。 其实他们又如何知道,以陆凌天真正的实力,莫说击伤,便是击杀雷明,也不过两三招的事情罢了。 自取其辱!陆凌天淡淡瞥了雷克一眼。 雷克一张脸黑的厉害,颤抖着嘴唇看着陆凌天,怒极反笑:很好,是我轻视你了。话锋一转:不过,你还是没有资格住在战神殿。 是吗?陆凌天眼睛一瞥。 你为我乾元城,立下甚么功绩?雷克狂喝道,你一点功绩都没有,凭甚么住在战神殿? 龙宏玄沉着脸色说道:我们带来了一个重要的消息,对乾元城来说,影响极大。单单这个消息,所立下的功绩,便不是你所能揣测的。 手下败将,没你说话的份!雷克轻蔑地扫了龙宏玄一眼。 叶语昔连忙说道:那你败给陆凌天了,怎么有脸跟陆凌天说话? 语昔,你干嘛老帮着这个外人?雷克僵硬着声音说道。 叶语昔俏脸一红,轻声道:谁说陆凌天是外人说罢,往陆凌天身边靠近了些。 雷克见了这一幕,更是怒火冲天,大喊道:陆凌天,你别得意的太早,这件事还没有完。 跳梁小丑!陆凌天无情的嘲讽一句,一直以来,这个雷克都是言辞烁烁,自己从来没有回答他的一句话,他还真以为自己是个人物。岂不知陆凌天根本不是将他当做人物,而是直接无视了。 废话真多!乌帕而是咧嘴一笑。 雷克的脸色再一次变得极为难看,尽头握紧了些,指节捏的劈啪作响:找死! 叶语昔气道:雷克,你别来生事,不嫌丢人啊! 丢人! 雷克眼睛瞪得老大,竟然说自己丢人! 难道就是因为败给陆凌天了,语昔才说自己丢人么? 雷克的心中一团怒火,在喜欢的女子面前,一定不能落下这个场子。一声长吼,对后面的战士说道:兄弟们,一起出手,毁了他们,有甚么事我扛着! 杀 身后的一群战士早已按捺不住,嗷嗷叫的冲了上去。 叶语昔跺了跺脚,还要在喊叫,却被陆凌天拦住,只听陆凌天的声音说道:有些时候,我本不欲伤人,奈何无知之辈总喜欢挑衅。今天,就让他们受到一些教训吧,以免狂妄的分不清东南西北了! 似乎那冲来的近百人,还不在陆凌天的眼里。 杀 冲在前面的人咧嘴大嘴,露出喋血的意味。 陆凌天伸出双手,示意楚申斗他们后退。待得楚申斗他们后退之后,陆凌天双手一滑,一面漆黑的磨轮,陡然出现在半空,无数的阴魂呼啸,恶魔狂叫,虚空寸寸腐蚀。 寂灭磨轮生死转! 陆凌天的声音,仿佛是从地狱之中响起来的。 同时万仙诀祭出,将那些战士都囊括在里面,一瞬之间,陆凌天如同一尊顶天立地的魔神,手上旋转着恶魔的转轮,那些战士,都被钉在转轮的漩涡里面,动弹不得。 叶语昔张大了美目,陆凌天的身影,在她的心中,愈发的高大 寂灭之力在磨轮里面来回穿梭,透入那些战士的身躯,腐蚀他们的神魂,磨轮上面立时传来不少战士撕心裂肺的惨叫。 对于那些尖锐的惨叫,陆凌天不闻,而是看向雷克,嘴角挂着一抹淡淡冰冷的笑意。 雷克的心中,一个激灵,身体不由自主地抽动起来。 那是妖魔的笑容! 原本战意高昂的雷克,一下子就萎缩下来,身上尽是颓废之势。 放、放开他们!雷克强自稳定自己的声音。 你说放就放,我们岂不是成了你的手下了,做梦去吧!乌帕大大咧咧的说了一句。 你要是杀了他们,定会受到惩戒的。雷克搬出乾元城的律法,颤声道,人族之间,是不得自相残杀的。 哦,是吗?陆凌天故意点伤一个战士,惊异的问道,是不是说,我已经犯了律法了? 雷克本想说squo;是rsquo;,可是看到陆凌天似笑非笑的神情,心中一惧,话到嘴边就变了意思:你方才是不小心所为,不算的。 懦夫!龙宏玄不屑的骂了一声。 龙宏玄的声音本就浑厚,再加上刚刚骂雷克的时候,声音故意加大了些,愈发的浑厚,在场之中,没有一个人没听见。 雷克的脸色顿时一点黑沉,鼓起胆气,提高声音:陆凌天,快放了他们。 做梦! 妄想! 乌帕跟楚申斗毫不留情的讥讽。 陆凌天双手再次一滑,磨轮吱呀的旋转,那些战士被绞得厉害,都是痛呼不已。 我从来没有留下他们,是他们自己不走!陆凌天的声音,很是平淡。 被钉在磨轮上的战士听了这话,都快气疯了,痛恨而又畏惧的看着陆凌天,心想我要是能走,我会留在这磨轮上面么?只是这骂人的话,是无论如何都不敢说出来的。 陆主事,我看这事就算了吧!一道苍老的声音,凭空出现。 陆凌天眼睛一眯,这些躲在暗中的家伙,总算忍不住,想要出手了。 你是什么人,你说算了就算了,把我们当甚么了?乌帕气道。 老朽沈麾,忝为乾元城主事之一。苍老的声音向陆凌天跟叶语昔微了个礼,陆主事,叶主事,我看这事就算了,同为人族,毕竟情分仍在,双方弄得太僵了,也是不好。 沈麾主事说的在理,我看这事就算了。又一个身披黑色貂裘大衣的男子出现,拱手道,在下申太,同为主事。雷克所作所为,自然有不对的地方,折个日子,雷克摆上一桌,给陆主事致歉,你们看如何? 第85章:麾太 叶语昔偷偷在陆凌天的耳边说道:这个申太,跟雷克素来都是一伙的,他这么说,定是有诡计的。 楚申斗也到陆凌天的身边说道:陆师弟,情况有些不对。 看到这些人接二连三的出现,楚申斗已经猜出不对劲了。这些人,恐怕劝说是假,寻麻烦才是真的。 陆凌天道:没事。 这些人都是主事之位,碍于脸面,现在不会跟自己撕破脸。毕竟自己乃是那些大佬钦点的主事,他们要是太过放肆,在一帮大佬面前,不好交代。 看穿这一点,陆凌天便无所畏惧。 放了他们,也不是不可以。陆凌天目光环视,在沈麾跟申阳身上停了良久,道,只是我想要问问众位一个问题,只要众位回答好了,我立时就放了他们。 好,陆主事请问。沈麾伸手道。 陆凌天冷笑一声:不知在乾元城,以下犯下,该定甚么罪? 沈麾皮笑肉不笑:陆主事说笑了,便是再借给这些人十个胆子,他们也不敢冒犯陆主事啊。 废话无益!陆凌天突然重重一喝,我问甚么,你说甚么就行了! 陡然间的一喝,犹如天雷炸响,轰隆一声,天穹又是一道雷霆划过,为陆凌天方才的一喝,更增添了惶惶天威。 沈山脸色陡然一变,瞬息之间,便回复正常,干笑两声,道:以下犯上,死罪! 沈麾的squo;死罪rsquo;二字一出来,那些被钉在磨轮上面的战士脸色就都变了,均是大喊道:雷克主事,救救我们 雷克怒吼道:陆凌天,你不要太过分了! 很好。陆凌天却是没有理会雷克,又看着申太,道,申太主事,沈麾主事说的,料来无误吧。 申太却道:法外容情,这些人只是犯了一时的糊涂,罪不至死,陆凌天主事是否该给他们一个机会呢! 答非所问!陆凌天很是不屑地看了申太一眼,冷声说道,糊涂至极,像你这么糊涂的人,连别人问什么都不清楚,如何能当主事?我已经说了,我问什么,你答什么,你听不懂人话还是怎么? 陆凌天的讥讽,不留情面! 场面一时静了下来! 扑哧,叶语昔捂着嘴唇,咯咯笑了起来。随着叶语昔身体的晃动,身上的那些挂饰,也发出清脆的响声,在安静的战神殿前面,显得异常的刺耳! 陆凌天的一席话,恐怕要将那个申太气死了。 混账! 申太的脸色由白转绿,由绿到红,片刻时间,便是怒火熊熊燃烧。自从他当主事以来,从来没有哪个敢如此侮辱他!便是那些神通的大佬,说话的口吻也颇为赞赏,岂料这个半路杀出的混账,竟然当着众人的面,羞辱自己。 死! 他必须死! 无论如何,也不能叫他见到明天的太阳! 看到对方眼神里面的杀机,陆凌天暗自一笑,对方的心绪,已经被自己大乱了。对方的心绪越乱,待会儿越发容易对付。 申太,我再问一遍,沈麾主事说的,可曾有误?陆凌天故意的再次向申太寻问。 众人的视线,刷的一下,都向申太集中而去。 他们都要瞧瞧,在陆凌天如此咄咄相逼的情况下,这个素来就尊贵无比的主事,该会做出怎样的反击? 申太的体内怒火中烧,仿佛随时都要灼穿自己的身躯,焚烧出去一样。 然而,看到陆凌天那似笑非笑的面目、冰冷的眼神,申太的心中,没来由的一个激灵。 这个陆凌天,敢如此肆无忌惮,莫非是有着强硬的后台? 不然以陆凌天的修为,就算是远胜雷克,也不可能一步登天,成为乾元城的主事的。 愈是这样想,申太愈发不敢发火。 申太,沈麾主事说的,可曾有误?陆凌天的声音,再次逼问而来。 无误!申太舒了一口气,服软道。 嘘 众人一阵叹息的声音,似乎申太所做的,大出他们的预料,没有想象中的爆发,不免让那些看热闹的人兴致大减。 是雷克指使我们的,所有的一切,都是雷克指使的,与我们无关。忽然间在陆凌天手上的那尊磨轮上面,一个战士惊恐的吼道。 那个战士一吼,一众被陆凌天束缚的战士都醒悟过来,此时此刻,他们的性命,已经完全在这个可怕的男子手上,不能将希望寄托在雷克他们身上了。 有第一个战士吼叫,就有第二个战士吼叫:雷克,都是雷克威逼利诱的,与我们无关啊! 对于陆凌天主事入住战神殿,雷克不满,想来寻主事的麻烦,怕一个人的气势不够,这才威逼我们一行人来的。 这些人也不顾忌放出去之后,会不会得到雷克的报复。对他们来说,保全现在的性命,才是紧要的事。当然,也有极少一部分人,乃是雷克的铁杆手下,依然冷眼盯着陆凌天,并不发一言。 雷克的脸色变得极度的难看,叫道:废物,一个个都是废物! 雷克,你仗势欺人,还骂我们是废物,你自己不也是个废物!有些战士为了保全性命,不惜辱骂雷克。 没有我们这些废物,哪来你今时今日的地位? 那些战士也是起了火,本来是来为雷克助拳的,想不到到了现在,雷克不帮他们说话也就罢了,还侮辱他们。就算是泥人还有三分火气,何况这一群跟妖兽战斗的勇士! 好了,雷克,你还不嫌丢人么?叶语昔娇声说道,这些都是你的手下,个个都是你的左膀右臂,你不救他们也就罢了,还辱骂他们。若是寒了这群战士的心,我看以后还有谁跟着你! 听到叶语昔的话,雷克的脸色愈发的难看。 都是陆凌天这个混蛋,要不是他,这些战士哪会违逆自己?要不是陆凌天,叶语昔又岂会这样喝骂自己? 雷克愤怒的看着陆凌天,将所有的罪责,都加到陆凌天的身上。 从雷克眼神冒出的愤怒,陆凌天就知道对方的想法了。陆凌天也懒得跟他计较,跟这种人物计较,简直折辱了自己的身份。 沈麾沉着声音说道:陆凌天主事,事情闹大了,对谁都不好,不若就这样了解了吧! 从方才的几句言语之中,沈山已经感受到陆凌天的言语之利,说话的时候,就客气了许多。面前的男子,他有些捉摸不透,不敢太过得罪。 沈麾主事说的甚好!申太的声音很是僵硬。 陆凌天手指摩挲着磨轮,淡淡的说道:这些战士,都是任人摆布,我陆凌天岂会自降身份跟他们生气! 第86章:翠虹梦尘衣 说罢,手指一弹,磨轮犹如一道轻烟,消散在众人的面前。 砰砰砰 那些战士猝不及防,都落在地上。被寂灭磨轮钉了良久,他们全身酸麻,不能动弹,一时只能瘫软在地上,呻吟不已。 陆凌天瞥了一眼雷克:有些人,自以为是,把自己看的极高。却不知,在我的眼中,他一名不,杀了这样的废物,都是脏了我的手指。 众人顺着陆凌天的目光看去,只见陆凌天正盯着雷克。 看到众人的视线扫来,雷克的脸孔由黑转红,怒火催发到了极致,随时要爆发了。 陆凌天,事情了解了就算了,你还要激怒雷明干嘛?叶语昔在陆凌天的身边轻声说道,雷克的父亲,乃是一个无天境修士,在乾元城地位超然,跟他弄得太僵了,没有什么好处。 楚申斗却是隐隐明白陆凌天的意思,说道:陆师弟自有妙计,叶姑娘无需担忧。 那道神秘的声音,只有陆凌天跟楚申斗听到过,故而也只有楚申斗明白陆凌天的意思。陆凌天恐怕就是想借助自己在战神殿住的事情,弄出一场风波,引起那些无天境的注意,从而召唤陆凌天,他还趁机查探那道神秘声音说的事。 毕竟以陆凌天现在的修为,对于雷克这些人,都是弹指一挥,就能灭杀的。双方的实力相差如此的悬殊,陆凌天岂会跟他们计较? 但是有一点,就连楚申斗也不甚明白,记得那道神秘的声音说过,要陆凌天不要接近乾元城那些神通修士,因为一旦沾染到那个秘密,就会堕入劫难之中,难以自拔。 不要多想!陆凌天拍拍楚申斗的肩膀,从方才楚申斗射来疑惑的眼神,陆凌天已经看出楚申斗的疑虑,不过这事情,陆凌天还没有验证,不敢确定,也就先不要对楚申斗说了。 本来以陆凌天的意思,是打算隐匿身形,在乾元城盗取千臂魔皇的信息之后,潜入妖族圣地,盗回天机之石就立时出妖族世界的。可是甫一进入乾元城,就被那些神通修士任命为乾元城的主事。 这都没有让陆凌天产生惊疑,让陆凌天最为惊异的是,这个叶语昔,竟然对自己知根晓底,还有她那个传说中的爹爹,究竟是何人物,都在陆凌天的心中卷起惊涛骇浪。 想了良久,陆凌天方才发现,原来自己进入妖族世界,根本就是一场算计。 回思当时蛮荒大祭司的神情,陆凌天总觉得有些怪异,或许,寻找天机之石,也是一场算计! 想通这一点,陆凌天心骤然凉了。随着雷明的挑衅,陆凌天心里生出一种揪出这许多秘密的想法。 陆凌天知道,在乾元城的那些神通修士之中,必定有着维护自己的人,当然,也有着想自己死的人。想不到在自己不知情的情况下,就已经沦为别人的棋子。 陆凌天沉寂的血液,再次沸腾起来。 他要借助这次的事件,扩大衍变,引出那些无天无敌的修士出手,从而好进一步查出算计自己的人物。 感受了下济世雪莲里面的沈瑶,面色红润,仿佛随时都要复生,陆凌天喃喃自语:沈瑶,你放心,就算这是一场算计,我也要打破所有的阴谋,逆转你的宿命,为你重聚意识。 那一刻,陆凌天的表情,无比的柔和。 叶语昔一直目不转睛的盯着陆凌天,当看到陆凌天那柔和的眼神时候,心仿佛被融化了,又仿佛被细针狠狠地扎了一下,痛的厉害! 他,又在想他的爱人了! 叶语昔微微有些落寞。 陆凌天,你欺人太甚!被陆凌天如此明显的讥讽,饶是雷克知晓陆凌天厉害,也是怒气勃发,呼的一声,玩弄雷电,向陆凌天击杀而来。 无数雷电狂涌,堪比烈日,刺得人完全睁不开眼睛。 叶语昔怒道:雷克,你还敢来。 看到叶语昔挡在前面,想要阻挡那些雷电。陆凌天知晓叶语昔是为了自己好,她是不想自己出手伤了雷克,让雷克那个神通的父亲记恨自己,在暗中使些小绊子。 如果不是对叶语昔的身份怀疑,单单看到叶语昔如此的细心,陆凌天都会把她当做真心的朋友。 翠虹梦尘衣! 叶语昔手指幻化,一件如梦似幻的轻纱,罩在她的身上,宛如梦幻一般,流动着霞虹的美丽。 雷电滋滋落在叶语昔的身上,经过翠虹梦尘衣的抵消,都渐渐地消散了。 陆凌天有些怔了一下,就在叶语昔出手的时候,陆凌天本来是准备出手,重创雷克的。可是当叶语昔身上出现那么一件梦幻似的霞衣似乎,陆凌天的脑海,顿时出现一个甜美的女子。 一身霓裳流烟裙,一个娇蛮的女子,总在自己身边叫唤squo;小师弟rsquo;的女子。 师姐陆凌天的眼眶,泪水滑落。仍然记得,在朱坤全力一击之下,沈诗的身躯,连同霓裳流烟裙,一同消散了。 面前披上翠虹梦尘衣的女子,与穿上霓裳流烟裙的沈诗,是那么的相似! 雷克,你有点羞辱感好不好。明明不是陆凌天的对手,你还要自取其辱,不嫌丢人么?叶语昔的声音,甜美的传来。 可惜,她不是小师姐! 陆凌天神通运转,除尽眼眶的泪水,闭上眼睛,平复心情之后,说道:叶语昔,你让开一些吧。 我偏不让。叶语昔明知陆凌天想要出手,就是不让开。 乌帕嘿嘿一笑:叶姑娘,你可挡不住我陆兄弟哦。 叶语昔跺脚道:不管,反正我就是不让。 陆凌天目光跃过叶语惜,看向前面的雷克,淡淡的说道:雷克,你说我废了你,你那个无天的父亲,会怎么对付我? 众人均是一鄂,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 废了雷克! 这个新来的主事,竟然如此的霸道,难道他不怕无天修士降下怒火么? 沈麾跟申太都是打了个寒颤,心中俱是一跳。 虚空之中那些神念,亦是一颤,显然那些神念的主人,也没有想到陆凌天会如此的霸道。 哈哈哈,废了我,你可以试试!雷克的黑脸气得发红。 那好!陆凌天向前走了一步。 轰隆 就这么一步,天象变化,风卷云涌,天地之间一片暗沉沉的。 不要!叶语昔挡在陆凌天的前面。 陆凌天一步,跨越虚空,直接越过叶语惜,到达雷克的面前。 看到陆凌天那越来越近的脸,雷鸣的瞳孔骤然一缩,身体也不由自主的后退。 轰隆隆 天雷震响,似乎在为陆凌天的一击蓄势! 不好啦 第87章:逆乱峡谷 不好啦 当陆凌天的气势提升到极致的时候,一道清亮的声音,从远方传来。 在陆凌天气势的压制之下,雷克本已不能动弹,觉得生死,似乎就在一瞬之间。然而,当那声喊声响起来的时候,陆凌天滂沱的威压,骤然消失,雷克身子陡然一轻,险些无力的瘫软下来。 看到声音传来的方向,雷克的眼中,闪过感激之色。 不好啦,袁天术主事被困在squo;逆乱峡谷rsquo;了!一道悠长的声音逼来。 陆凌天目光看向那声音的来处,说话的是个童子,眉清目秀,约莫玉道一重的修为,一张脸孔上满是张惶地神色。 袁关,这是怎么一回事?沈麾脸色一变,惊问道。 那个叫做袁关的童子疾奔到众人的面前,眼眶中噙着泪水,叫道:我们一行人前往逆乱峡谷,准备找寻一些宝物的,可是那峡谷突然发生变故,将我们困在其中,大人施展神通,抵挡那峡谷的镇压,将我一个人抛了出来,要我前来寻找救援。 我一路寻来,都不见众位主事,后来听守城的战士说众位主事都来了战神殿,就急忙忙的赶来了。 众位主事,你们快去救救我家大人,不然大人就会被困在里面啦! 申太哼了一声:这个袁天术也真是的,都说了不要乱闯逆乱峡谷,他偏偏要闯,现在好了,被困在里面了! 沈麾也是皱眉道:天术毕竟年轻,处世经验不足,行为莽撞。不过出了这么大的篓子,到是不好收拾。 众位主事大人,你们一定要救救我家大人啊。袁关含泪恳求道。 袁关,你放心吧,我们定会竭尽全力出手,救出你家大人的。叶语昔曼妙的声音突起,如同微风拂过,众人心底的不悦,顿时消散。 袁关泪眼朦胧,连忙来到叶语昔的面前,就要跪拜下去。叶语昔眼尖手快,托住袁关,道:男儿膝下有黄金,不可轻易下跪呢! 袁关红着脸嗯了一声。 逆乱峡谷是甚么地方?乌帕疑惑的寻问。 楚申斗他们亦是疑惑不已,从面前这几位主事严峻的脸色看来,那个逆乱峡谷,恐怕不是那么的简单。 逆乱峡谷,乃是妖族世界时空错乱的地方。叶语昔轻声回答。 陆凌天心中一动,时空错乱的地方! 天术乃是我乾元城有大功绩的主事,如今行为颇为鲁莽,陷入了逆乱之地,我们绝对不可见死不救。沈麾目光扫过众人,说道,众位战士,可有胆气,与我一同救回袁天术! 无所畏惧! 那一群战士都是怒声咆哮,声威震天! 申太虽然也是沉着一张脸色,但也附和道:沈麾,这事我是不可能坐视不管的。 沈麾目光扫向虚空,对那些延伸而来的神念说道:众位,我需要你们的帮忙。 刷刷刷 陆凌天明显的感觉到,原本肆无忌惮观察这儿的那些神念,都是刷的退了回去。 心中不由得暗惊,让这一众主事如此作为的原因只有两个,一就是那个袁天术作恶多端,与一众主事交恶;二就是那逆乱之地危险之极,就连这些修为高深的主事,都忌惮不已。 从叶语昔跟沈麾他们的神情看来,袁天术似乎深得人心,那么,原因就只有一个了 陆凌天主事,先前老朽不对,这次向你致歉。沈麾对着陆凌天深深一礼,这次前往逆乱峡谷,定然十分的危险,单凭我们几个,很难有所作为,我们需要你的帮衬。 沈麾的眼中,没有一丝做作。 陆凌天不禁意外地看了沈麾一眼。 本来在陆凌天的眼中,沈麾是一个争权夺利、冷血无情的人,可是想不到此人为了救那个袁天术,如此低声下气,肯放下颜面,向自己恳求,倒是始料未及的了。 陆兄弟,小心有诈!龙宏玄拉着陆凌天说道。 看这群人态度转换迅疾,龙宏玄担忧有诈,所谓的squo;逆乱峡谷rsquo;,也只是他们拿来引诱陆凌天的诱饵罢了。 对呀,陆师弟,这群人阴谋诡计,万万不可轻易相信他们。楚申斗也是劝诫道。 沈麾满脸的赧颜,暗自惭愧,正是自己方才可耻的行为,让对方误会了自己。要是他们不答应出手,自己岂不是害了袁天术? 当下沉思片刻,沈麾来到陆凌天面前,右手举天,郑重的说道:陆凌天主事对老朽有所误会,那也情有可原,老朽不怪陆凌主事。老朽对天发誓,这一次逆乱峡谷的事情,若不是真有其事,只是一个幌子,天打雷劈,剁碎老朽的神魂,永生永世受尽沉沦之苦! 袁关也是含泪在陆凌天面前哭道:陆凌天主事,我家大人真的陷入险地了,你一定要出手相救啊! 从沈麾主事的神态看来,袁关得知陆凌天的实力,远在沈麾他们之上,若是有陆凌天出手,救回自家大人的把我就大了许多。当下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在陆凌天身边恳求 从两人的神情上看,并没有特异之处,陆凌几乎可以确定,这次应该不是陷阱。 嗯,我既然当上了主事,当然也要办一些实事的。 陆凌天话一出来,袁关跟沈麾都是狂喜不已。 陆凌天主事大仁大义,老朽佩服!从沈麾的口中,顿时涌出阿谀之词。 袁关也是高兴地说道:有陆大人出手,一定马到功成的。 叶语昔担忧道:陆凌天,你知晓逆乱峡谷的情况么?这样随随便便的答应,不怕危险啊! 你都能去,我为何不能去?陆凌天反问。 这不同的。叶语昔说道,我跟随爹爹去过逆乱峡谷几次,有些心得,相较之下,安全许多,而你就不同了。 沈麾道:我们一行人一起出手,料来应该能够避开那些时空错乱的。 好吧,在路上我就给你讲讲有关逆乱峡谷的事情,以免你一点都不熟悉,步入危险都不知道。叶语昔有些无奈。 袁关,快在前带路。沈麾挥手道。 那袁关嗯了一声,纵身一跃,在前领路。 沈麾则是跟在袁关的身后,浑厚的真元笼罩袁关。那一群战士跟在沈麾的身后,也是被沈麾浑厚的真元笼罩着。 楚申斗祭出八荒剑,说道:陆师弟,我们都进入八荒剑吧,就算遇到危险,有八荒剑在,料来也能先抵挡一会儿。 陆凌天本来不想龙宏玄跟去的,毕竟龙宏玄受了重伤,短时间之内,难以发挥全部的实力,不过拗不过龙宏玄,最后只得妥协。 申太跟雷克对望一眼之后,两人的眼中,闪过一缕别样的意味,都是破空而来。 第88章:抵达 雷克盯着虚空中那尊八荒剑,杀机凛然:陆凌天,很好,是你自己要进入逆乱峡谷的,到时借助峡谷时空错乱的力量,我一定要灭杀你。 出了乾元城,便有一股苍茫之气袭面而来。 陆凌天眼神扫向前方,发觉袁关飞行的方向,乃是传闻中妖族圣地的方向。 莫非这逆乱峡谷,在那妖族圣地里面? 陆凌天的心,陡然活络起来,要真是这样,那就太好了。在救下那个袁天术之后,自己正好可以借机摸清妖族圣地的情况,一举两得。 陆凌天,那逆乱峡谷,在妖族圣地跟乾元城的中间,乃是两边的一个枢纽,历年来双方大战的战场,都是在逆乱峡谷进行的。里面聚集了无尽的杀气,都演化出了不少杀伐的战神,你千万不可掉以轻心。 叶语昔叮咛的声音,在陆凌天的耳旁响起。 原来不是在妖族圣地,陆凌天的心头,微微涌出落寞的情绪。 啊,这么说来,这逆乱峡谷,有可能有妖族大能潜伏咯!楚申斗一声担忧。 叶语昔神情也不如先前那般轻松,看着陆凌天道:极有可能!爹爹带我去逆乱峡谷的时候,有几次都碰到过妖族的大能,要不是爹爹修为高深,几次都差点丢命! 龙宏玄若有所思的说道:无尽的杀伐之气,对于修炼,也是极有好处的。那些强大的妖兽,想必是看重这一点,才前往那逆乱峡谷的吧。 料来应该是这样!乌帕也道。 咦?叶姑娘,我听你说你有几次都进入过逆乱峡谷,不知道你进入那逆乱峡谷去作甚么?楚申斗扯开话题,想让气氛变得轻松一点。 叶语昔娇躯忽而一颤,柔情的目光看向陆凌天。 陆凌天却是目视前方,眼波如水一般的平静。 那个男子,究竟知不知道,早在很久很久以前,他的模样,就刻入了自己的心海。 叶语昔的粉颊上,飞过两片羞红。 楚申斗呐喊不已,自己不过是问叶语昔为何进入逆乱峡谷,为何她却柔情似水地看着陆师弟,脸上还闪过绯红? 难道,她进入逆乱峡谷,是跟陆师弟有关? 这个想法刚从脑海中冒出来,楚申斗就摇摇头,将这个想法抛在脑后。陆师弟跟自己可是刚进入妖族世界呢,在以前都没有见过叶语昔,她进入逆乱峡谷,又岂会跟陆师弟有关? 陆凌天其实知晓叶语昔在看自己,心中也冒出跟楚申斗同样的想法,只是陆凌天跟楚申斗不同。楚申斗冒出那个想法之后,是当即抛之脑后,陆凌天却是认真思索起来,叶语昔在那逆乱峡谷里面,究竟在做什么? 陆凌天,以前的你,不是这样的!叶语昔忽然来了一句。 陆凌天微微一笑。 以前的你,开朗活泼,仿佛一团火在燃烧,现在的你,太平静了,似乎什么事情,都惊不起你心中的波澜!叶语昔怔怔的说道。 楚申斗大为惊罕,这个叶语昔,怎么知晓以前的陆师弟? 陆凌天却是苦涩一笑,以前的自己,的确是一团火,可是历经了人世的悲剧之后,这团火,已经沉寂下来了。在自己的心海,是一团被冰封的火。 这团火并没有消散,终有一天,它将破开冰封,会以狂野的姿态,横扫苍天! 到了! 袁关焦急的叫道。 陆凌天眼神查探出去,只见在前方,袁关、沈麾他们停留在半空,看着前面那苍茫的色彩,神情里面都有些畏惧之感。 在苍茫之地的那儿,无数沟壑纵横交错,山峰起伏,形成一道道诡异的天堑,不可逾越,不可逼视! 一股错乱的气息,都那儿逸散出来,神魂似乎都紊乱起来。 隐隐约约,陆凌天似乎听到了昂吼的声音,仿佛在那深处,潜藏着雄霸天穹的凶兽! 那就是逆乱峡谷么? 那就是逆乱峡谷!叶语昔柔弱地说道,脸颊上面的绯红,依然没有退去。 一群人围在那峡谷的外面,盯着峡谷里面看,只是一股逆乱的气息逸散出来,紊乱了众人的视线、神魂,单单从外面看,什么都看不出来。 袁关,还记得你家大人被困在哪儿么?沈麾郑重的问道。 袁关头如捣蒜:嗯,记得,记得! 那就好。沈麾舒了口气,逆乱峡谷,号称永无边际,要是不清楚位置,寻找袁天术,无异是大海捞针。 现在大家都聚在一起,以免有个意外,能够相互援救!沈麾放开声音,让所有的人都能够听见。 聚在一起,快,都聚在一起!所有的人都在吆喝,在这个恐怖的地方,饶是他们身经百战,也得小心翼翼。 雷克跟申太来到沈山的身边,三人自然而然地靠在一起。 陆凌天,我们需要跟他们聚在一起么?叶语昔娇声寻问。 楚申斗冷笑道:跟他们聚在一起,只怕被暗算了都不知道呢!你看看那个雷克的眼神,根本就是杀人的眼神。 龙宏玄也道:在八荒剑之中,未必就不如跟他们聚在一起安全。 陆凌天淡淡的说道:楚师兄,好好操控八荒剑跟紧他们,料来在这逆乱峡谷,也能平稳渡过。 楚申斗嗯了一声,操控八荒剑,跟在沈麾他们身后。 陆凌天万仙诀裹住八荒剑,化成一点尘埃,消失不见。 咦,陆凌天主事呢?陡然间不见了陆凌天他们,袁关焦急地叫了一声。 沈麾微微皱眉道:他们还跟在后面。 从虚空中逸散的一丝气息,沈麾能够感觉到陆凌天的存在。不过从这缕气息时强时弱的征兆看来,是陆凌天故意释放出的气息,让自己知道他存在的。 这个陆凌天,手段诡谲,惊世骇俗,不可作敌! 此时沈麾,对于先前得罪陆凌天,愈发的后悔。 那就好,那就好!袁关欢喜的喊道。 臭小子,还不快带路,尽瞎想,要是你家大人支持不住,我可拿你是问!沈麾笑骂一声。 袁关鼻孔一酸:要是大人出事了,我也不想活了。 傻小子,别乱想,你家大人福泽深厚,必然不会出事的。沈麾拍拍袁关的头,沉声道,快带路吧。 袁关嗯了一声,继续指着方向。 申太,你感觉到那个小子的存在没?雷克神念传递。 申太神念四面扫视,并没有发现陆凌天的踪迹,道:这个小子消失了。 其实他们哪里知道,陆凌天只是对沈麾一个人释放出了微弱的气息,当然也就只有沈麾一个人隐约知晓陆凌天的位置。至于申太他们,根本不知道陆凌天在哪儿。 第89章:天心奥妙诀 莫非这个小子逃走了?雷克不屑的哼了一声,算他命大,要是他敢来,我一定叫他有去无回! 申太连忙传音:不可能,要是这人逃走,沈麾一定会怒骂的。你瞧沈麾镇定自若,就知晓陆凌天那厮仍在。千万要小心些,不要到时候反被这个小子给算计了。 想不到沈麾也跟这厮勾搭在一起了,惹怒了我,到时候连沈麾一同除去。雷克面色狰狞。 你有绝对的把握么?申太神情闪烁,想起陆凌天的实力,有些担忧。 雷克残酷地一笑:在逆乱峡谷,我知晓有一处地方,就连父亲都不敢进去,到时候将他们引进去,他们一定会没命的。 申太的脸颊上也是闪过狰狞的神色,舔了舔嘴唇:若真这样,那再好也不过了。 呼呼呼 呼呼呼 啊,不好,逆乱风暴袭来了!沈麾一声长吼,手捏法诀,在虚空画了一个法印,挡在众人的面前,叫道,聚合,千万不要给风暴吹散。 啊,这是逆乱风暴!一个战士尖叫,传闻在逆乱峡谷漂流的风暴,能够紊乱时空的! 这下糟了!被逆乱风暴吹走,我们恐怕难以逃出去了。 登! 当沈麾一个字写完的时候,一个squo;天rsquo;字从天而降,落在那法印上面,镇压住众人。 大家不要丧气,一起出手,或有一线生机!沈麾吼了一声。 这一吼,颇有威势,众人颤抖的心都镇定了下来。 那些战士齐齐怒吼,挥动着神兵,镇在法印的各个阵引。 天心奥妙诀!申太的眉头一拧,道,这个沈麾,已经将天心奥妙诀修炼到十三重了。想不到这只老狐狸藏得如此之深,倒是我小瞧了他。 雷克也是一惊:天心奥妙诀,乃是一位神通无敌的人物赐予沈麾的,听说修到十三重之后,就已经拥有在无天大能手上逃命的实力了。 申太、雷克,你们两个还愣着做甚么?沈麾见雷克他们两个呆呆地盯着自己这儿,立时怒吼,还不快过来帮忙。 两人一惊,立时冲了上去,各逞手段,镇压squo;天rsquo;字的四周。 呼呼 那逆乱风暴,转眼即至! 刹那之间,四周便是混沌的一片,所有的视线、眼睛都被搅乱了。 陆凌天扭转万仙诀,裹住八荒剑,化作一点尘埃,落在squo;天rsquo;字的一角,这么一来,所承受的风暴侵蚀之力,就小了许多。 喋喋喋 那风暴里面,肆掠出残暴的声音。 昏沉的风暴里面,陆凌天隐隐察觉一只触角,向众人抓来。 那手上没有任何神通幻化,只是纯粹的力量。 但是在逆乱风暴的席卷下,众人的神通本领,却都施展不出,也只能跟那只手掌对拼力量了。 天心奥妙诀,指天画地! 沈麾一声长喝,手指幻化,一指指天,一指指地,从两手之间,山岳沉沦,沧海干涸,仿佛世间衍变,组成一抹交替转换的世界。 轰隆一声,沈麾手指的世界镇压在squo;天rsquo;字上面,那squo;天rsquo;字立时得到无穷的力量镇压,变得稳固不已。 延伸出来的触角啪的一声抽打在squo;天rsquo;字上面,想要移动squo;天rsquo;字,好趁机将之擒拿。却根本没有撼动squo;天rsquo;字。 雷霆天罚! 雷克不甘示弱,双手抓拿,在他的手心里面,无数的雷霆激射,化为雷霆的屏障,护住那一个squo;天rsquo;字。 在风暴的吹打下,雷霆射入风暴的中心,滋滋的响声不绝。在昏沉的风暴里面,都显出夺目的色彩。 申太则是手掌一摊,从手心里面,飞出一点火星。 那火拥有无比的纯洁,甫一诞生,众人的心神就被吸引过去。 纯阳之火! 看到众人膜拜的目光,申太心中美妙至极! 纯阳之火犹如一朵雪白的莲花,裹住squo;天rsquo;字,那些侵袭过来的风暴,都被火焰给灼烧了。 三大主事施展绝技,终于将squo;天rsquo;字稳固下来,就算是逆乱风暴的吹袭,也没有将众人吹散。 总算抵挡过去了!乌帕欢笑一声。 叶语昔秀眉却是拧在一起:没有这么简单。 楚申斗一惊:还没结束吗? 陆凌天眼神扫了一遍,在逆乱风暴行走一遭,只觉得空间的位置,在逆乱风暴的侵袭下,不停地转换,当下说道:虽然抵挡了逆乱风暴的侵蚀,可是我的所在的地方,已经完全的变了。 叶语昔亦是紧张不已:或许,我们已经迷失在逆乱峡谷里面了。 楚申斗跟乌帕身子同时一软,均道:那还能出去么? 看到叶语昔点头,两人的心情这才好些。 或许下一刻就能出去,也或许,一百年,一千年,一万年,都难以逃出去! 叶语昔点头之后接下来的一句话,让楚申斗跟乌帕顿时觉得一盆冷水从头顶泼了下来,全身都是凉飕飕的。 陆师弟,这下怎么办?看到陆凌天一脸的平静,楚申斗像是抓到一根救命的稻草,焦急的寻问。 陆凌天对着楚申斗焦灼的眼神,声音如同一汪清泉流入楚申斗的心田:当你的心,无所羁绊,这世间,便没有什么,能够束缚你的脚步。 楚申斗脑海中嗡的一鸣,原本躁动的心,也慢慢的平静下来。 自从进入这妖族世界之后,自己似乎太依赖陆师弟了,楚申斗心中冒出一身冷汗,唯有自己心境的提高,才是最为重要。当下下定决心,不要任何事情都依靠陆凌天。 看到楚申斗脸上的坚毅,陆凌天颇为欣慰地一笑。 呼呼呼 逆乱风暴依旧吹袭,啪啪打在squo;天rsquo;字上,不过有沈麾他们的镇压,squo;天rsquo;字稳固如山,根本不是风暴能够吹袭的。 众人待在里面,觉得无比的安全。 良久,那呼呼的声音慢慢的小了下来,外面的颜色,也不像先前那般苍茫。 逆乱风暴消散了!一声惊喜的声音传了出来。 众人向外面看去,真的不见逆乱风暴了,都是放声狂笑:太好了,这无可的逆乱风暴终于消失了。 沈麾捻须一笑,总算平安度过,看着一众欢欣的战士,心中不免有些得意 第90章:无名之地 总算从那逆乱风暴里面出来了,众人都是舒了口气,心情舒缓下来。 咦,不对! 看了看外面,一片清朗,不再有先前的苍茫之色,众人又觉得有些不对。 这是哪儿? 糟了,被吹到陌生地方了! 一群战士里面,立时纷纷攘攘,都是焦急不已,显得极为慌乱。与先前欢喜的场景相比,天差地别。 陆凌天微微一句:看来真的迷失了。言语之中,却没有多大的落寞之意,显然这一切,陆凌天都早有预料。 听到陆凌天的开解之后,对于是否迷失,楚申斗看的也不那么重要,心里并没有惊惧之感。 袁关,这是哪儿?沈麾觉得不对,向袁关寻问。 袁关四下看看,直觉周遭景色陌生,似乎已经远离了自己一行人刚开始的路径,不禁苦涩着一张脸色,道:沈麾大人,我、我也不知道这是哪儿了! 沈麾叹息一声:哎!我就知道,进入逆乱峡谷,不是这么简单的!连那稀罕之极的逆乱风暴都被我们碰到了,这一路下来,不知道还有多少险阻呢! 如今怎么办?申太黑着一张脸过来。 袁关有些惧怕的往沈麾后面靠了靠。 沈麾愁思一会儿,看了看四周清朗的天色,似乎暂时没有危险的征兆,心中不禁宽慰了一些,说道:惟今之计,只有走一步算一步了。 走,往哪儿走?雷克愤怒的声音传来。 申太也是黑着脸,沉着声音说:逆乱峡谷,永无边际,要是迷失在其中,估摸着数十年都难以出去,要是乱闯的话,恐怕这一辈子都得困在里面了。 沈麾眉头一皱:两位主事,你们难道有好法子? 雷克哼了一声:我要是有好的法子,会来问你? 被雷克一呛,沈麾心中微微有些不满。不过表面上,对于雷克跟申太二人,还是十分和蔼的。 袁关低低的声音传递过来:也不知道大人被困在峡谷的一处,有时没有? 雷克喝了一声:如今我们自身难保,哪里还有心情关心你家大人! 被雷克这么一喝,袁关的脑海如同一个炸雷,嗡嗡作响,经久不息。 袁关也是关心他家的大人,你跟他怄气作甚么?沈麾对雷克说道,当务之急,想法子出去要紧,你在这儿跟小孩子怄气,有甚么作用? 对,现在最最紧要的事,就是找回归路。申太也劝诫雷克一声。 沈麾沉思道:我乾元城与妖兽之间在逆乱峡谷战斗多次,这峡谷的许多地方都有着战斗残余的痕迹,那儿留有路标,只消找到一处残迹,我们就能找寻到出去的方向了。 众人眼睛一亮,都是啧啧称好。 当下分配一下,由沈麾、雷克以及申太三人各自带着一批战士,出去摸索,找寻那遗留的痕迹,而袁平等几人,就留在这儿,作为接应。 说好以十天时间为期限,不管找没找到残迹,都得回到这儿,要是十天之内没有回来,就说明发生了危险。 安排好了之后,陆凌天一行人现身出来,陆凌天刚要说话,却被叶语昔偷偷捏了一下,陆凌天就没有说话。 看到陆凌天一行人现身,一众战士惊讶之余,也是欢喜无比。本来不见了陆凌天,众人还暗自揣测陆凌天会不会逃了,直到陆凌天出现,放把这个猜测抛弃。 以陆凌天展现的实力,有他的镇压,自己一行人料来是安全无比的。一众战士心里均是美滋滋地想着。 陆凌天主事,这儿就交给你镇压了。沈麾拱了拱手。 陆凌天道:沈麾主事请放心,定不辱使命。 雷克愤怒的瞥了陆凌天一眼:贪生怕死! 乌帕怒道:你说谁呢? 我可没有指名道姓,要是有人心虚,说的就是谁!雷克哼了一声。 乌帕蹦的一下,就要跳出去,却被楚申斗拉住:乌帕,别跟这种小子计较。他是好了伤疤忘了痛! 龙宏玄也是粗着声音说道:你愈是跟他争,他愈是得瑟,狗一样的人物,理他作甚! 乌帕本来一腔的怒火,被楚申斗跟龙宏玄开解之后,怒火陡然消散,笑呵呵的说道:两位兄弟说的是,确实没什么好争的。 雷克气得黑脸发红,身上都冒出浓烟了,申太的神念传来:现在让他们张狂,等到了时候,让他们哭都哭不出来! 按捺良久,雷克终于把怒火摁了下去,带着一批人离开,临走的时候,还重重吼了一声,犹如雷霆炸响。 雷克离开之后,申太也带着一批人离开,去找那残迹。 陆凌天主事,你别在意,雷克一直以来都是这个性子。沈麾尴尬的一笑。 陆凌天嗯了一声。 沈麾又拱了拱手,带着几十个战士,向另外的方向行去。 看到他们都走后,陆凌天淡淡的道:扎寨,大伙就在这儿待上十来天! 那些留下来的战士都是兴奋不已,降落到峡谷的一处山头,兵刃劈砍,不多时刻就砍出一个颇大的石洞,能够容纳众人住进去。 那些战士跟陆凌天专门开辟了一个小石洞之后,都是恭敬地请陆凌天进去。 陆凌天本来不意进去的,可是在叶语昔的拉扯之下,只好进入那个小洞。叶语昔跟陆凌天两人进去之后,叶语昔手指一拂一块石头飘来,堵住洞口,同时法诀捏动,阻挡了那些战士的查探。 那些战士先是一愣,随后又哄堂大笑起来。 听到外面战士的笑声哄然,陆凌天淡淡的说道:你好像有什么事要对我说。 在这个封闭的山洞里面,叶语昔有些心猿意马,故意咯咯笑了几声。 刚才为什么拦着我?陆凌天又问。 陆凌天话没有点穿,但是他知道,叶语昔明白自己说的,是方才自己准备跟沈麾一起去寻找残迹,却被叶语昔打断的事情。 叶语昔咯咯笑道:其实我知道这儿的路径呢! 难怪你一直以来都这么平静!陆凌天有些惊讶,沈麾他们几个都不知道这儿的路径,叶语昔却知道,似乎叶语昔对于逆乱峡谷,很是熟悉啊。 其实,这也与你有关!叶语昔忽而低下头,任由发丝搭着眼帘,娇羞的拨弄衣角。 陆凌天一鄂,随后笑道:尽是些不经之谈!你明白逆乱峡谷的路径,与我有何干系? 说出来恐怕你不信,可是这却是真的。叶语昔抬起眼帘,怔怔的看着陆凌天,眼中的柔情,仿佛可以化了陆凌天。 你还有什么要说的么?陆凌天避开话题。 叶语昔摇了摇头。 那好,你在这儿住着,我出去和他们一起。陆凌天站起身来,头也不回地出去。 第91章:情敌 看着陆凌天离去的身影,叶语昔美眸中含着淡淡的泪花,喃喃自语:本来是想将一切都告诉你的呢!只是空口无凭,若是说出来,你一定以为我是杜撰的 哎 山洞里面,传来叶语昔一声轻柔的叹息。 来到外面,众人都是邪恶的看着陆凌天,让陆凌天不禁有些好笑,也懒得跟这些人解释,这种事情,越描越黑。 盘膝坐在一块石头上,中间叶语昔也曾出来过几次,每次都是怔怔的看着陆凌天,良久良久,每次都是轻启玉唇,好像是要说什么,但都没说出来 差不多接近十天的时候,陆凌天忽地睁开眼睛,喜悦之色溢于言表。 陆凌天双手一拖,一个柔弱的身躯,陡然出现在怀中。 怀里的佳人面目青春,肌肤如水,吹弹可破,一身轻纱,正是蛮柔。 蛮柔紧闭的眼帘微微动了动,没有睁开眼帘,嘤咛一声,又试了试,才慢慢地睁开眼帘。 一睁开眼睛,就看到那魂牵梦萦的男子,蛮柔的眼中,顿时布满水雾:陆大哥,我没死 有陆大哥在,你怎么会死呢!陆凌天抱着林依柔,温柔地说道。 在堕辉城的时候,蛮柔一身的精血,都被城主毁坏,至此陷入沉睡,陆凌天将蛮柔放进虚幻世界之后,时时催动真元蕴养蛮柔的身子,时至今日,蛮柔方恢复过来。 二小姐,你还好吧。乌帕凑过来道。 蛮柔嫣然一笑:好多了。 随后美目一转,向陆凌天问道:陆大哥,我们这是在哪儿? 陆凌天便把这些时日发生的事情告诉蛮柔,蛮柔听后,除了觉得有些惊异之外,便没有别的神情。 好俊俏的妹子!一声酸溜溜的声音传来。 蛮柔顺着声音望去,只见一个绝美的女子,正张着一对凤眼,有些酸溜溜的盯着自己。 正是叶语昔! 原来叶语昔感觉到陆凌天的怀中多了一个女子,心里不是滋味,立时就从小山洞里面出来,盯着陆凌天看了半天。哪知陆凌天明明知道自己出去,偏偏招呼也不打一个,叶语昔气得不轻。 蛮柔顿时往陆凌天怀中挤了挤,双手一勾,环住陆凌天的腰身,说道:这位姐姐,你好生漂亮呢! 叶语昔心中颇不是滋味,蛮柔的小动作,哪里逃得过她的眼睛? 只是听蛮柔喊得这般甜美,却又不好讥讽,当下闷闷不乐的靠近陆凌天坐着。 有杀气! 楚申斗盯着陆凌天那儿,似乎从两个女子的身上,感觉到一股无形的杀气,连忙拉着乌帕退后,顺便拦着想要靠近陆凌天的一些人,做出squo;有杀气rsquo;的口型! 叶语昔看着楚申斗的小动作,气得要死,恨不得上去给楚申斗直接来两个耳光! 陆凌天微微一笑,道:楚师兄,别瞎说! 楚申斗颇为委屈:我没瞎说啊! 你还敢说没瞎说,小心我撕烂你的嘴,让你话都不能说。叶语昔娇蛮的说道。 楚申斗吐了吐舌头,笑道:陆师弟不允许呢! 众人哈哈大笑。 嗖 众人笑声停歇之后,几道嗖嗖破空的声音,出现在众人的耳中。 嗖嗖嗖 听到声音之后,众人都是狂喜无比,喜道:定是三位主事回来了。 陆凌天率领一行人迎了出去,只见沈麾带着一群人破空回来,只见沈麾他们脸上的神情不是很好看,都像是蒙上一层阴霾似的。 沈麾长老,你们归来啦!众人齐声问候。 沈麾嗯了一声,挥了挥手,道:惭愧,惭愧。老朽率领兄弟们找了几日,也没有发现那些残迹。 沈麾主事不消担心,总会有法子的。陆凌天安慰一声。 咦,这个女娃,我怎么没见过?沈麾看到蛮柔,略微有些惊讶。 陆凌天道:柔儿跟随我来的,日前受了伤,一直疗伤,没有出来而已。 沈麾点了点头,笑道:好俊俏的女娃! 蛮柔笑嘻嘻地说道:好和蔼的爷爷! 沈麾呵呵不已,想起之前跟陆凌天为敌,登时惭愧道:小女娃过赞了,老朽可不和蔼。指着身后的一群战士道:他们要是犯了过错,老朽惩戒的时候,比谁都冷酷呢! 蛮柔闪动着美眸:是吗? 沈麾佯装正经:自然是真的,老朽会骗你么? 蛮柔咯咯娇笑,指着那些战士道:他们都在笑呢,老爷爷你说的一定是假的。 沈麾转过去,只见那些战士都是忍住笑容,有些脸孔涨的通红,显然憋得难受。 沈麾笑骂一声:都是些不成器的东西。 被两人这么一拌嘴,众人原本因沈麾没有找到残迹失落的心情也好了许多。 叶语昔看着蛮柔跟沈麾他们打成一团,心中酸溜溜的意味更是明显,狠狠跺了跺脚。 雷克主事他们还没回来吗?沈麾四下看看,没有发现雷克二人。 陆凌天道:还没! 过了一会儿,又是一阵破空声传来,只见申太带着一群战士归来。 申太主事,你们可曾寻到残迹?一见到申阳回来,沈麾就迎了上去。 申太阴沉着脸色说道:气死我了,不仅没有找到残迹,还误入妖兽领地,折损了不少的勇士! 陆凌天视线过去,果然,跟随申阳去的少了三个战士。 众人都是大吃一惊,上去关切。 直到申太摆摆手,说:没事,在我们的联手下,已经击杀了那尊妖兽!众人这才放心。 哎,都没有找到残迹,莫说救我家大人,恐怕大家首先就得困死在里面了!袁关流着泪水伤心的说道。 陆凌天过来拍拍袁平的肩膀:放心,你家大人没事的。 陆凌天透过造化罗盘,推算了一下那个袁天术,短时间之内,料来没有危险,不然陆凌天也不会心平气和地在这儿等着了。 袁关瞪大了眼睛,道:陆凌天主事,你说的是真的吗? 我陆大哥从来不说谎话呢!蛮柔瞪了袁关一眼。 美人一瞪,杀伤力颇大,袁关愣在那儿,呆滞了好一会儿,才欢呼雀跃:我家大人会没事的,我家大人会没事的 不知道雷克能不能找到残迹?看到袁关欢呼雀跃的样子,沈麾的心情舒缓了许多。 申太的眼中闪过一缕特异的光华。 这缕异彩,被陆凌天瞧见。 果然有阴谋! 那个雷克,一定会带回残迹的消息,陆凌天几乎可以拍胸膛的确定。从申太的眼中闪烁而过的神采,陆凌天看出了阴谋算计的意思。 第92章:残迹 我倒要看看你们究竟凭借什么算计? 陆凌天生出戏弄的心思。 轰隆 陆凌天抬起眼,嘴角露出一抹笑意,来了! 滋滋,无数电芒游动,在那雷霆闪电的中间,雷明带着一群战士,犹如天神下凡,惶惶之威,不可逼视! 望着空中那闪电的中心,雷克的威严,瞬间刺入众人的心中。 只会耍把式罢了!龙宏玄冷笑一笑,败在雷明的手中,让龙宏玄心里很不是滋味,这时言语也讥讽起来。 雷克,找到残迹了么?沈麾希冀地问道。 雷克站在半空,居高临下,继续玩弄闪电。 他并不说话,此时众目所归的荣耀,让雷克十分的享受。这一刻,他有种将所有人在抓在手心玩弄的畅快。雷克眯着眼睛,目光向陆凌天刺来,只见在陆凌天的身边,除了一个叶语昔之外,又多了一个美貌女子! 雷克的眼神在蛮柔身上停留了良久。 陆凌天温润的目光霍的一下释放出去,犹如一道利刃,从中截断雷明的目光。 雷克一声闷哼,天穹便是一道霹雳! 轰隆! 雷克主事,你找到残迹了嘛?沈麾压制自己的怒气,再一次地寻问。 找到了!吊足了众人的胃口,雷克方慢悠悠的回答。 哗 看着下方狂喜的战士,雷克的心中,充满着爽快的感觉。这种一个念头就能操控众人情绪的感觉,美妙至极。 在哪儿,快,快带我们过去!沈麾狂喜不已。 袁关也是喜悦道:太好了,大人有救啦! 陆凌天冷眼看着雷克,那贪婪的神情,一滴不漏地落在陆凌天的眼中。 雷克主事,那残迹在哪儿,你快带我们过去啊!沈麾焦急不已。 慢着!雷克粗野的声音响了起来,有件事情我需要说一下,在那个残迹里,有强大的杀伐之气存在,一不小心,就容易遭受杀伐之气的抹杀! 众人惊骇不已! 那杀伐之气,多强?沈麾苍老的脸孔也是无比的郑重。 我们几个联手,有保命的能力! 雷克一句话,让沈麾他们放心下来,既然有保命的能力,那就不需担忧了。 再说了,并不是要他们在那残迹待很久,只消在残迹那儿找到残留的标志,知晓自己一行人所在的地方,那就可以了。 雷克别有深意的看了陆凌天一眼,一声长啸,带着众人,向那个残迹飞去。 叶语昔偷偷拉着陆凌天,说道:我有个直觉,雷克这是个算计。 陆凌天已经看出来了,却故意问道:你为何有这样的直觉? 叶语昔想了一会儿,道:雷克这个人,一直都喜欢玩弄他人,而且为人极为贪婪,他肯这么轻易地带我们过去,定然不是好事。我猜测里面有个阴谋 陆凌天道:只要我们谨慎一些,料来没事的。 叶语昔妥协道:好吧,反正跟你在一起,什么地方我都敢去。 蛮柔故意用很大的声音说:陆大哥,你跟这位姐姐很熟吗? 陆凌天笑道:不熟。 哦,原来这位姐姐是一厢情愿的熟啊!蛮柔娇笑一声。 叶语昔轻轻哼了一声:小妹妹,你别乱说话,小心咬了舌头。 陆凌天脸色一变,微喝:闭嘴! 蛮柔原本是很看不惯叶语昔的,这个女子天天纠缠陆大哥,分明是怀有不好的想法,蛮柔自然不能让其得逞,这才三番两次针对叶语昔。 然而此时看到叶语昔泫然欲滴的模样,蛮柔的心一下子就软了,来到叶语昔的身边,柔声道:语昔姐,你别伤心,陆大哥他不是故意骂你的呢! 我哪里伤心?叶语昔抬起脸颊,眼中的泪水已然消失不见。 蛮柔讶然一声:原来你没有伤心啊。当下敌视的看了叶语惜昔,又退了开去。 原来在蛮柔过来安慰的时候,叶语昔催动真元,蒸发了眼中的水雾,她可不愿在蛮柔的面前丢人! 陆凌天冷眼看着叶语昔,随后目光转开,向雷克他们看去。 叶语昔的心中,又觉得十分的委屈! 这样怔怔的想着,一路上叶语昔就沉默了许多。 陆大哥,你刚才的话,是不是有些重了!看到叶语昔久久不说话,蛮柔悄声在陆凌天的耳旁说道。 陆凌天道:柔儿,别想那么多,你伤势才刚刚复原,休养要紧! 蛮柔哦了一声,知道陆凌天不想回答这个问题,也就不在寻问。 呼呼呼 又行了一会儿,呼啸的声音大了起来。 在那呼啸的狂风里面,无数的刀锋割裂,结成杀伐的战阵,阻挡一切妄图入侵的生灵! 陆凌天冷眼看着前方,到了! 你们的阴谋,也要浮出水面了! 我就要看看,到底是什么东西,给你们这么大的信心,敢来算计我! 陆凌天的血液,缓缓的灼热起来。杀伐的刀锋,似乎激发了陆凌天野性的战意! 到了,就是这儿了!雷克粗野的声音传了出来。 看到前方逸散出的杀气,仿佛是在激烈战斗里面遗留下来的,众人都是又喜又惧。喜的是这杀伐的战气,分明就是那人族跟妖兽战斗遗留的,也就是说,这里一定有路标存在了。 忧惧的却是这杀伐之气都凝聚成了刀锋屏障,显然厉害至极,稍微不小心,就有可能命丧其中。 大家联手镇压!沈麾长啸一声,伸出手指,在虚空画出一个字符,生生不息,形成一个字符法阵,意图聚合众人的力量,穿梭那个杀伐的刀锋屏障! 沈麾法诀一捏,在虚空中连续画了几个字,那些字符延伸出触角遁入虚空,共同包裹住squo;天rsquo;字,形成众星拱月之势。 助阵! 随着沈麾一声长喝,那些战士都是双手合一,化为一点,坐镇在squo;天rsquo;字诀上面。 刹那之间,squo;天rsquo;字闪烁,光华夺目,可与烈日争辉! 天心奥妙,玄之又玄,化为门户,镇压乾坤! 沈麾吟唱一番,那无数的字符顿时融化为一起,彼此交融,形成一尊虚拟的门户,轰隆一声,squo;天rsquo;字点在门户的顶端,天门立时成形。 冲! 沈麾脸上一笑,镇定自若,似乎对自己的这一套绝学,很有把握。 雷克眼中的狠戾,愈发的明显,简直就要侵袭而出,大杀四方。 申太亦是冷笑不已,狰狞的眼中闪烁着诡异的光华。 陆凌天见他们两个在后面踌躇,并不敢十分上前,对于二人的算计,心知肚明。当下带着蛮柔、龙宏玄他们来到雷克二人的身边,说道:雷克主事,你们两个,何故踌躇,不去助沈麾主事一臂之力呢? 申太连忙道:沈麾主事修为精神,天心奥妙诀更是玄妙无端,有他出手,一切足矣! 倘若沈麾长老撑不住呢?陆凌天似笑非笑。 第93章:天 申太额头上点下一滴冷汗,有些不敢看陆凌天的眼睛:陆凌天主事说笑了,若是沈麾长老都撑不住,我们便是上去,也无济于事。在场之中,也唯有陆凌天主事有资格扭转乾坤了。 贪生怕死!乌帕讥笑不已,把先前雷明用来讥讽陆凌天的话哪来讽刺雷克二人。 雷克本来没有说话,只是怨恨地看着陆凌天,可是听到乌帕的讥讽之后,怒火一下子喷发,吼道:一派胡言!我独自前来冒险的时候,你们躲着清闲,现在反倒有脸说我? 好,我就要看看,到底谁才贪生怕死!雷克上前一步,回头蔑视陆凌天、乌帕他们,冷声道,你们就留在后面当缩头乌龟吧,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 刷,雷克化为一道闪电,注入天门上面。 申太刚要呐喊,却发现雷克已然融入天门,便是想要呼喊也来不及了,反倒还会引起别人的怀疑,便将一口气生生憋在喉中。 我们也去吧! 乌帕他们连忙点头。 楚申斗将几人都囊括在八荒剑里面,随后八荒剑化为一点,也坐落在天门上面。 擦擦擦 凛冽的刀锋里面,传出刀锋相互厮磨的声音,听来冰冷刺骨。 沈麾催动天门,轰隆一声,向那刀锋里面冲去。 一冲进去,天门上面就传来噼里啪啦的响声,众人只觉得处身刀锋的海洋,每一寸空间,都是刀锋袭杀的对象。看着那锋锐的刀锋切割空间,袭杀到面前,众人心中都是刺骨的寒冷,生怕那刀锋冲破天门,砍在自己的身上。 在那凛冽的刀锋里面,还有着淡淡的威压袭来,陆凌天隐隐感觉到,刀锋的终点,有着强大的禁法。 陆凌天眼神扫向天门里面的雷明,只见此人进入天门之后,变得异常的冷静,再也不像先前那般张扬,似乎在忌惮着什么。 而沈麾显然并没看出这一点,只是满脸欣喜地运转天心奥妙诀,将天门演化到极致,欲要冲破这一方刀锋的世界。 陆凌天传音给沈麾,道:沈麾主事,你要小心些。 沈麾还以为陆凌天要自己注意的是刀锋,当下一笑,传音回来:陆凌天主事放心,有老朽的坐镇,单单这几片刀锋,是破不开我的天门,更遑论伤到我们了。 沈麾主事误会了。陆凌天解释道,我所指的,并非禁法之威,而是人心之恶! 这样说,已经够明白了,如果沈麾一意孤行的相信雷克,陆凌天就无话可说了。 陆凌天主事这话指的是谁? 陆凌天觉察到沈麾的神念在雷明那儿扫了一下,脸色也不是很好看,便知沈麾对于雷克,也不是十分的信任。 哈哈,快要出这片刀锋世界了。雷克欣喜的笑声传了出来,打断陆凌天跟沈麾的神念交流。 陆凌天向前方一看,只见在那密密麻麻的刀锋前面,一座灰色的山脉,那山脉上面只生长了稀疏的杂草,望来十分的荒凉。 众人都是兴奋不已,斗志愈发的昂扬! 天门上面,也是闪烁着战意的光华。 沈麾法诀一捏,无数的字符,从天门上面四面散开,整座门户重新分开,其余的字符都是融入squo;天rsquo;字里面,squo;天rsquo;字化为一点,速度催发到了极致,仿佛穿梭空间,须臾之间,便冲出刀锋世界! 众人的心头,没来由的一松! 除了陆凌天之外,没有人看见,当squo;天rsquo;字穿梭刀锋世界的一刹,雷明的脸上,满是狰狞的笑意。 轰隆 squo;天rsquo;字一冲出刀锋,山脉之中便传来一声轰隆的声音,随后无边的威势,漫天匝地的侵袭下来。 啪啪! squo;天rsquo;字被那无边的威压侵蚀,立时传来几声噼啪的声音。 啊,在那无边的威压里面,还有着狂野的杀伐之气,侵蚀众人神魂,顿时不少的战士被那杀伐之气侵蚀,双目登时变得通红,狂舞身子,甚至对身边的同伴,残酷的砍杀! 杀,杀,杀 山脉外面,无边无尽的杀声! 八荒剑,囊括四合,镇压八荒!楚申斗法诀催动,灾难之山,堕落之剑,轰隆一声,镇压在八荒剑的四个方位。 灾难与堕落同寸,时至今日,楚申斗已经能够很好的将二大神兵的神威融合。 有了俩样神兵的镇压,八荒剑稳如泰山,任由那些杀伐意念降临下来,也无法冲击开。 楚师兄,护住那些战士!陆凌天暗自凝神,戒备不已。 本来陆凌天想要自己出手的,可是在虚空里面,陆凌天察觉到一股冰冷的杀机。这杀机隐晦无比,时弱时强,仿佛可以毁天灭地,又像是微风轻抚。 可是陆凌天知晓,这一缕杀机,一旦出手,将会惊天动地,这儿所有的人,恐怕都会在那杀机的笼罩范围。 陆凌天需要凝神戒备,将那一缕杀机截断! 因而此刻,陆凌天不敢随意出手。一旦自己出手,那杀机趁机施展,自己便来不及截断,到时候不免酿成一场小小的灾难。 听到陆凌天的吩咐,楚申斗催发八荒剑的领域,领域之力辐散,囊括众人。在八荒剑的领域之下,那些杀伐之气一旦侵袭进来,就会被八荒剑的领域压制,众人再次对付那些杀伐之气,就显得轻松了许多。 沈麾大步在前,长吼一声:一些战死的亡灵罢了,有甚么可怕的! 说罢,手心突然出现一滴水珠。沈山向上一弹,那滴水珠顿时一飞,直接化为一方瀑布,轰隆激射,向那些杀伐之气反冲过去。 雷克却是退在后面,身上满是雷电甲胄,裹得严严实实。 吼 似乎是被沈麾演化的瀑布激怒了,那些杀伐之气呜呜地鸣唱起来,在虚空之中,响彻着金戈铁马,当啷靡靡之音。 得得得,隐隐约约,众人似乎听见万蹄践踏,万马长咴的雄壮之音。 雕虫小技,何足挂齿!沈山冷哼一声,双手一合,法诀华美,从沈山的背后,无数的字符飞腾出来,化为千百的法印洪流,向那些杀伐演化的金戈铁马冲击而去。 砰! 在两股神通交撞的中心,传出一声巨响。 嗡,众人都觉得身子一晃! 噘噘噘 当震动声音停歇之后,一列整齐的军马,在众人惊骇的目光里面,缓缓冲撞出来。 沈麾亦是大吃一惊,神念感应,只觉得这些军马,都非杀伐之气幻化,而是像真的存在一样。 难道这是一批人族的战士? 可是,沈麾却有觉得有些不对,这些战士,每一个都渊渟岳峙,不可仰望,人族中最为精锐的战士,也没有这般雄壮的气机! 一时之间,沈麾的额头,汗水扑簌而下! 陆大哥,你额头上好多的汗水!蛮柔想要帮衬陆凌天擦拭额头的汗水。 刚伸出衣袖,一股气劲弹出,震在蛮柔的身上,蛮柔的身体顿时被震开。 叶语昔眼尖手快,伸出纤纤玉臂,接住蛮柔。 陆大哥,你是怎么了?蛮柔挣脱叶语昔,再次向陆凌天奔去。 叶语昔连忙拉回蛮柔,悄声道:陆凌天正全神贯注对付一个危机,你万不可打搅他,不然后果难以预料。 看叶语昔脸上分明没有一点调侃的意思,再看看陆凌天,身上的气息内敛到了极致,若是不仔细观察,几乎都感觉不到陆凌天的存在。当下蛮柔心中就信了几分。 语昔姐姐,陆大哥对付得了那危机么?蛮柔满是担忧。 叶语昔痴痴地看着陆凌天:在我心中,没有什么,能够难倒陆凌天。 听到这句话,蛮柔心中微微有些不舒服,但是看到叶语昔脸上的柔情时候,忽然想起了自己,不由得又生出同病相怜之感。 第94章:天地 陆凌天凝聚了全身的气息,整个人一动不动,几乎成了木雕一样。 在神魂的感知之中,当那些杀伐之气凝聚成为金戈铁马的时候,那道杀机似乎得到了蕴养,骤然提升,几乎能够斩天断日,劈毁苍穹,重塑国度! 那是一缕永无极限的信念! 陆凌天内心大为撼动,想不到在这逆乱峡谷,竟然会感受到这么一尊无敌的信念。 有生之年,只有从煞王、骁桀坤的身上感受到这股无敌的信念。能够拥有无所羁绊信念的强者,一身的修为,都是通天彻地,玩弄造化,欲逆转宿命的无上大能! 莫非,这里面的,也是一尊曾经巅峰的人物? 滋! 一声细微的轻响,打断了陆凌天的思绪。 随之,一抹气劲袭来,柔弱如风,迅如奔雷,看似平淡,却又狂野,一剑之中,囊括了世间所有对立的两面,将对立的奥义,演化到了极致! 那一刹,陆凌天赫然动了! 手掌起落,从陆凌天的身上,幽蓝色的火焰燃烧,一面古拙的罗盘,钉在头顶,陆凌天扶摇直上,冲天而起! 在陆凌天的身上,冰与火交融,杀伐的声音响彻,庄严的宝象威势凛人,更有一条未知的河流,从虚空之中贯穿,在陆凌天的身上徘徊! 一尊炼狱,自陆凌天的手中诞生,与那罗盘合一,囊括周遭时空。 炼狱囊括周遭的时空,所有战士的性命,都被陆凌天守护住了。 那袭杀来的一剑,除非破开陆凌天,不然根本不可能袭杀到他人! 天地无涯,行者无疆! 隐隐约约,陆凌天的脑袋,似乎出现了这两句话。 折头一看,在自己的头顶,那抹剑气,无所行迹,无所束缚。 而那剑气携带的杀伐之气,却是漫天匝地,瞬间充斥了炼狱的每一处地方。 竟然在自己的封锁下,将那杀伐之气冲袭进来了! 陆凌天心中一凛,这个对手,太可怕了! 就连镇压妖族世界无数年代的枢纽,造化罗盘,都无法推算出它的轨迹! 一股从脚底升起的寒冷,瞬间蔓延了陆凌天的全身。 似乎不惧寒冷的幽冥之火,在这寒冷的侵蚀之下,也变得暗淡了许多。 战! 下方的战士,传来一声战斗的怒吼! 战! 陆凌天也跟着喃喃怒吼一句,体内的血液,似乎重新蒸发出来,在体内的每一颗微粒里面,不停的灼烧,将自己战斗的热火,燃烧到极致。 轰隆! 陆凌天双拳紧握,从身上绽放出一股无匹的气浪,席卷周遭,将那些杀伐的气息,再次阻挡。 行者无疆! 那杀伐的气息,个个都是跋涉诸天的行者,在万界的边缘行走,在生死之中徘徊,没有什么,能够羁绊他们。 就算是身上爆发出逆战的气息,也不能阻挡! 看着那些气息跳跃,无论是造化罗盘,还是万仙诀,都无法阻挡他们的步伐,陆凌天的心中,隐隐有些无力的感觉。 眼睛一瞥,那些杀伐之气穿梭过去之后,行走在八荒剑之中,侵蚀进入那些战士的体内,立时摧毁战士,一个个的战士,嘶声惨叫地倒下。 陆凌天有些担忧蛮柔,蛮柔修为地下,一旦遇上那些杀伐之气,必定难以抵挡。 却见叶语昔手指幻化,翠虹梦尘衣张开,裹住了自己跟蛮柔,那些杀伐之气行走在彩衣里面,叶语昔施展法体的力量,将那些杀伐之气击毁。 陆凌天总算放心,这些杀伐之气虽能奥义高深,但是毕竟量少,以叶语惜的实力,还是能够抵挡的。 滋 就在一愣神之际,那缕剑气透过陆凌天的胸膛,将陆凌天刺了个通透! 扑哧,从陆凌天的胸口,鲜血汩汩流下。 陆凌天不禁惊罕不已,自己的身躯,千锤百炼,放眼天下,就算是那些神通修士,单凭肉身,甚至还在自己之下,更何况有造化罗盘的守护,想不到那一缕剑气,竟然刺穿了自己的胸口! 不仅仅只是刺穿了,陆凌天只觉得胸口剧烈的疼痛,伤口还在蔓延,愈来愈严重。 我舍身大悲,化解百万亿劫生死重罪 既然伤势加重,那么自己就拼死一搏,将这些伤势祭献,化为大悲的力量,将那抹杀机抹杀! 刹那之间,陆凌天身周,宝象惶惶,梵花堕影,无数篇符晦涩的经幻化,组成一尊尊慈悲的金身,随着林洛运转万仙诀,那些慈悲的金身,同时运转太清元道。 仿佛是慈悲与狠戾共存,圣光与暗黑交替一样 一声长啸,天穹所有的色彩,都被陆凌天拉扯了下来,化为镇压的力量,狠狠地向陆凌天冲撞而去。 那一刻,陆凌天战神般的威压,烙进每一个人的心底。 唯有雷克一人,双目散发着狠毒的光华,狰狞的说道:死吧,在这尊无敌的残念之下,没有什么能够活下来;heip;heip;低沉的笑声,在通黑的天穹下,犹如恶魔的攫取之笑。 天地无涯! 从那抹剑气里面,传来一声呜鸣之声。 无尽的炼狱之威,封锁住那抹剑气的威势,同时炼狱之火疯狂地灼烧剑气。 烧! 陆凌天澎湃的战意,尽数化为炼狱之火,蛮野的灼烧。 炼狱之火,焚毁上苍,单单一抹剑气,又岂会对付不了? 滋滋,那抹剑气上面,也传出滋滋的声音。 陆凌天心中微微放松了些。 可是,又觉得有些不对,在那无尽的火焰灼烧之下,那抹剑气,仿佛一个无底洞,将所有火焰灼烧的威势,都给吞噬进去了。 这是什么神通? 陆凌天惊异不已。 忽然之间,脑海里面冒出剑气中透露的一句话,squo;天地无涯rsquo;! 这门神通,就叫做squo;天地无涯rsquo;! 永生没有尽头,无极限的容纳! 行者无疆,天地无涯! 好玄妙的两种神通,两种神通相辅相成,几乎可以纵横万古! 胸口的疼痛愈发的剧烈,在自己的体内,那抹剑气的余威,不停地侵蚀自己身躯。 潜入身体里面,只见在剑气的余威,在自己体内游走,无所禁忌,吞噬了自己不少的精血,甚至已经波及到了自己的神魂。 要是还不镇压剑气的余威,恐怕自己的神魂就有危险了。 可是,一旦镇压这抹剑气的余威,便无法压制剑气,任由剑气行走,自己一行人依然没命! 托大了! 想不到雷克给自己布下的陷阱,竟然如此的诡异,陆凌天不禁有些懊丧,早知如此,就该早些了结雷明,将之击杀得了。 第95章:无涯 可是事已至此,便是后悔,也来不及了! 这么一失神,那抹剑气穿梭炼狱的镇压,再次携着奔雷之势,向陆凌天袭杀而来。 陆凌天收回罗盘,全力防守。 当啷,剑气射在罗盘上面,意图穿梭罗盘,可是罗盘作为镇压妖族世界的无上神器,就算是不能推算出剑气的轨迹,也不可能被剑气刺穿,不然也太对不起造化罗盘这个名字了。 当当当,剑气未能射开罗盘,似乎有些恼怒,不停地对着罗盘的同一个方位激射,在罗盘上面,传出清脆的响声。 胸口的疼痛愈发厉害,陆凌天却不敢镇压,一旦自己有些许松懈,这抹剑气就会找寻到自己的破绽,再次来上一击。那么一来,情况就愈发的严峻了。 语昔姐姐,陆大哥似乎有些不支啊!蛮柔目光一直放在陆凌天身上,她虽然看不见陆凌天的对手,可是看到陆凌天左支右绌的样子,就猜测陆凌天的处境一定不好过。 叶语昔秀眉微微一拧,道:陆凌天受伤了! 蛮柔立时啊了一声,急道:语昔姐姐,你快去救救陆大哥! 如果陆凌天都对付不了那东西,就算我出手,也无济于事!叶语昔强自按下冲上去帮助陆凌天的念头,说道,当务之急,联手诛杀这些杀伐之气,然后凝聚大家的力量,协助陆凌天,一起对付那鬼东西! 可是 蛮柔刚说了两个字,就见到叶语昔催动法诀,再次与那些杀伐之气争斗起来。 蛮柔紧张兮兮,想要冲上去,可是却出不了八荒剑的领域,根本无法冲杀出去。 这下,在炼狱之火的灼烧下,陆凌天都能明显的看着那抹剑气滋滋的融化。 行者无疆! 从剑气的意识里面,陆凌天再次感受到一股神通的威压。 在诸天万界行走,真实与虚幻之中转化,在生死边缘徘徊 剑气的呜呜声音里面,似乎传来这么一句。 陆凌天冷哼一声。 任你在真实与虚幻转化,我的万仙诀,都扭转了真实与虚无,让你躲无可躲。 任你在生死边缘徘徊,我逆战的血液,洒遍天穹,容纳生死一体,将你永生的禁忌。 噼啪 轰隆 两种无上的神通,在陆凌天的面前转换,却被陆凌天镇压下来,渐渐地,那抹剑气挣扎也愈发的无力。 陆凌天胸口的伤势,也愈来愈严峻。 似乎,眼睛里面已经出现了一些幻影! 陆凌天知晓,这是那抹剑气的余威,已然侵蚀自己的神魂,要是自己再不出手镇压,自己的神魂就会受伤了。 然而,还不到时候,陆凌天紧咬牙关,一定得先将那抹剑气灭杀! 妖物,雷克在此,你岂敢放肆! 突然之间,一声长喝,雷克携着雷霆天罚,向陆凌天镇压下的剑气杀来。 无尽的雷霆轰隆,天威惶惶,雷明简直化为雷霆的主人,拥有凡尘俗人不可匹敌的威势! 恍惚之中,陆凌天似乎看到,在雷明的嘴角,挂着狰狞残酷的笑意。 一身雷霆裹身的雷克向陆凌天冲去,整个人都成了一团天罚之雷! 众人的目光,不由自主的向雷明集中而去。 叶语昔脸色一变,跺了跺脚,毫不迟疑的向上面冲了上去 陆凌天,受死吧一声阴沉的声音,传入陆凌天的耳中。 恍恍惚惚,陆凌天看到雷克的嘴唇动了动。 陆凌天知道,雷克这是借助自己跟那抹剑气对耗的时候,想要以攻击那抹剑气为名,将自己击杀。这个小子,未免也想的太天真了。 看到那惶惶袭来的雷霆天威,陆凌天身子微微动弹一下,将自己的身体露出一个破绽,让那诡异的剑气,能够有一缕威势传递出去。 滋滋,雷克的速度极快,就在陆凌天微微动了动身子的时候,已然袭杀过来。 那环绕在雷克身上的雷电,一瞬间,轰隆一下,就炸了开来。 无尽雷霆的爆炸,比烈日的光芒,还要炽热,那一刻,几乎所有人都睁不开眼睛。雷霆爆炸的气浪吹出去,众人都不由自主的退后。 雷霆爆炸的威芒逼来,叶语昔美眸情不自禁的一眨,随后就见到自己的上方,满是雷霆激射,里面耀眼的一幕,根本看不清楚。 陆凌天,你不会有事的。叶语昔含着泪水,呆呆的说道。 啊 雷霆里面,突然传出一声杀猪般的惨叫。 众人俱是一惊,神识纷纷探测进去,想要看看里面的情况,可是在无尽雷霆的轰隆之下,众人的眼神都被炸的粉碎,根本无法了解里面的情况。 叶语昔含着泪花的脸孔,突然之间,却是笑靥如花。 万仙诀! 那漫天的雷霆之中,传来一声清朗的声音。 楚申斗他们也是放心下来,都是不约而同的舒了口气。 原来在无尽雷霆袭来的一刹,陆凌天扭转了身子,将那个破绽放开,被镇压的剑气顿时从破绽出轰开。恰巧此时雷明的神通绝学轰来,与剑气对拼。 那一瞬间,陆凌天遁入虚空,避开了两大神通的波及。 那抹剑气,神通无敌,运转天地无涯、行者无疆,就连陆凌天身具四脉至高宝典,同时领悟了无数神通都难以匹敌,单单雷明,如何抵挡得住? 那抹剑气甫一跟雷克的神通接触,就施展行者无疆的手段,挣脱雷霆天罚的束缚,轰杀进雷克的身体,搅乱雷克的生机! 这才有雷克杀猪般的惨叫! 陆凌天潜伏在虚空,算计着时间差不多了,立时祭出万仙诀,轰然镇压在雷克身上,同时百万亿微粒觉醒,同时施展无量的神通,封锁剑气的奔逃。 跟雷克耗了一会儿,剑气本身损耗颇大,又被陆凌天直接镇压下来,登时哗啦一声,破碎开来。 此时陆凌天的脑海,也是朦胧的一片,那抹剑气的余威,已经开始侵蚀自己的神魂了。陆凌天连忙凝神,开始镇压那抹剑气的余威,全神之下,身体没了力量的支撑,呼的一声,向下坠去。 第96章:已死 叶语昔看着天穹雷电,眼睛一眨不眨,忽然间看到一个身影从雷霆之中掉了下来,正是那个魂牵梦萦的男子。 叶语昔欢喜的叫了一声:陆凌天。伸出玉臂,搂住陆凌天的腰身,翩然一飞,回到下面。 陆大哥。蛮柔顾不得颜面,冲到叶语昔的身边,急道,陆大哥怎么了? 叶语昔道:陆凌天没事呢! 虽然听到叶语昔这样说,可是看到陆凌天昏迷不醒,蛮柔还是担忧无比。本想从叶语昔的怀中抢过陆凌天,可是看到叶语昔满足的模样,却又下不了手。当下心中两面为难,一是为陆凌天的伤势,一是为了自己。 那个雷克,实在是太过分了!楚申斗信步来到叶语惜的身边,竟然趁着陆师弟跟诡异之物对拼的时候出手,分明就是想要暗算陆师弟啊。 楚申斗并不知道跟陆凌天僵持的乃是一抹剑气,只好用诡异之物来形容。 龙宏玄颇为欣慰道:差幸陆兄弟没事! 他们几个都是修为有成的强者,能够感受到陆凌天神魂时不时逸散的威压,都知道陆凌天没事。 乌帕接道:要是陆兄弟出了什么意外,我要雷克十倍来偿! 一众战士都围到叶语昔的身边,关切陆凌天的伤势,毕竟在方才的出手之中,众人都知道是陆凌天跟他们挡住了危险,要是没有陆凌天舍生取义,恐怕自己一行人都得交待在这儿了。 眼见一众战士至诚的关切,叶语昔心中微微有些欢喜。搂着陆凌天的腰身,心道,你是不是到了哪儿,都这样万众瞩目呢!这才来了一会儿,就叫一众战士心悦诚服。要是待得时间久了,恐怕那些神通的老祖,都不如你有威信了! 还好,陆凌天主事无事,不然老朽于心不安啊!沈麾毁灭那些杀伐之气,来到叶语昔的身边,声音颇为诚恳。 叶语昔看了沈麾一眼,道:沈麾主事,方才的事情你也看到了,雷明欲要暗杀陆凌天。待得回去之后,你可要作证。 沈麾面色有些为难,迟疑了一会儿。 叶语昔哼了一声,这个老头子,估摸还是怕雷克的父亲。 滋滋 一声滋滋的响声,突然冲上空传来,只见在那团雷霆之中,一声爆炸之后,一个焦黑的身躯掉了下来,砰的一声砸在众人的身边。 从那焦黑的身躯里面,依稀可以辨别此人就是雷克。 叶语昔啊了一声,还想着回去之后上告众位神通大能,惩戒雷克呢,想不到雷克就这么死了。忽然间叶语昔看了看怀中的陆凌天,暗自一笑。 哈哈哈,这个家伙作恶多端,罄竹难书,总算死了,人间也少了一害!乌帕咧嘴大笑。 龙宏玄呸了一声:死的好! 那群战士里面,也有人微微动了动嘴唇,看口型,似乎在辱骂雷克,只是却没有发出声音。显然雷明已死,但是以往的威势还在,众人心底还是有些惧怕,不敢辱骂。 沈麾主事,雷克死了,你如何对他父亲解释呢?叶语昔忽然想沈麾问道,美目眨了眨。 叶语昔的意思很简单,让沈麾明白,雷克的死,跟这儿所有的人,都有关系,叫沈麾不要妄图将这个罪责推到陆凌天的身上。 沈麾自然明白叶语昔的意思,说道:雷克刚愎自用,意图强行突破杀伐战阵,却被自己的雷霆天罚反噬,落得身死的下场,跟在场之人,都没有关系! 一众战士都是高声大呼:甚好! 显然,要是雷克那个父亲怪罪下来,他们一行人都讨不了好。用这个理由来推诿,是再好不过的了。 沈麾看了看众人,都是欢喜的表情,当下暗自叹息一声,心道雷克啊,是你自找的,可别怪我们。来到雷克的身边,手捏法诀,将雷克的身躯收好,好到时候交给雷克的父亲。 大伙先休息一下吧!沈麾道,残迹里面,可能还有着危险,大家养精蓄锐,待会儿一并冲过去,找到路标之后,我们就离开! 一行人立时放松紧绷的心,打坐休息。 叶语昔则是将陆凌天扶到一个岩石上面,静静的靠在陆凌天的身边。 好一会儿,陆凌天缓缓睁开眼睛,恰好看见叶语昔那如水的眼波,陆凌天心中隐隐一动,脸上却无甚表情。 看到陆凌天冰冷的目光,叶语昔的脸颊有些烫,怔了好一会儿,方道:刚才你掉下来的时候,我还以为你怎么了,担心了好一会儿。 陆凌天淡淡的道:是吗?多心了。 叶语昔又是一愣,陆凌天简答的一句话,倒是让她不知道怎么接下去了,迟疑了一会儿,又道:你伤都好了么? 嗯!陆凌天点了点头。 逼出那抹剑意余威之后,陆凌天肉身的伤势便急速的复原了,此时一身的修为,已是回复了九成。 方才与你对敌的,是什么呢?叶语昔又问道。 一抹剑气。 一抹剑气?叶语昔颇为惊异,好生怪异,一抹剑气竟有这许的威势! 回想到那抹剑气,陆凌天已经觉得玄妙莫测,若非那抹剑气本身的力量不甚强大,单单比较剑气之中的神通,比起自己现在的神通法术,都强了不少。 甚至,陆凌天有种感觉,那抹剑气,本来不是这个世间该存在的! 一种模糊的感觉,那抹剑气的存在,似乎拥有着一线生机的力量。 陆凌天主事,你可醒来了!沈山来到陆凌天的面前,颇为恭敬的说道,刚才吓坏老朽了,没有你主阵,单凭老朽一人,实在没有把握在这残迹里面寻到路标啊。 陆凌天淡淡的道:沈麾主事客气了。 陆凌天主事伤势痊愈了吗?沈麾关切地寻问。 陆凌天点头道:大致无碍。 那就好!沈麾苍老的脸孔舒展了些,既然陆凌天主事恢复了,我们就继续前行,尽快找到路标,如何? 甚好!陆凌天道。 在沈麾的叫唤下,一众战士都起来,向前行去。 经过了刚才的一幕之后,众人都谨慎许多,不敢相隔太远。不过这残迹里面,处处杀气凛然,放眼望去,万条沟壑交错,根本不知道路标在哪儿。 众人商榷一下,本来是想分为几支队伍从不同的方向寻找的,可是想起适才历经的惨事,都把这个决断抛弃了。 这儿十分危险,我们就一起慢慢摸索吧,总会找到路标的。陆凌天提议道。 众人立时称好。 袁关登时哭丧着一张脸:要是慢慢摸索下去,等到我们出去的时候,我们家大人恐已遭遇不测了。 沈麾敲了敲袁关的后脑,骂道:尽会诅咒你家大人! 袁关哭丧脸,小声嘟囔:本来就是嘛! 陆凌天拍拍袁关,说道:放心,你家大人吉人天相,必会逢凶化吉的。 看到袁关还是哭丧着一张脸,沈麾又敲敲他的后脑:陆凌天主事何等人物,岂会骗你? 听到这么一句话,袁关脸色才好些。 按照造化罗盘的推算,袁天术此行,有惊无险而已,自己根本不必前去搭救,他自会脱险的。反倒是这战场上面的一缕剑气,令陆凌天惊异无比,在心中下定决心,非在这儿寻出那剑气的源头! 因为,隐约之中的预感,在未来的巨变之中,那剑气的源头,会产生巨大的作用! 第97章:寒冷 陆大哥,我有点冷!蛮柔低声说道,眼中满是希冀的神情。 陆凌天转眼看着蛮柔,只见蛮柔嘴唇已经冻得发紫,身体都颤抖起来。当下心中一疼,连忙催动真元,在蛮柔体内游走一番,帮助蛮柔驱逐寒冷。 然而,蛮柔眼中的神情,却是暗淡下来。 陆凌天放眼看着四面的战士,只见他们都是蜷缩着身子,颤抖着嘴唇,很是寒冷的模样。 原来就在先前,自己一行人进入一条沟壑里面之后,一股逼人的严寒就侵袭过来,冻入人的神魂深处。 除了为数不多的几个人能够抵挡之外,其他人都已经冻得不行了。 不能向前走了,要是在走下去,说不得就会被冻成冰雕的。一个战士嚷嚷着不肯向前。 那个战士向后面退了一步,忽而瞪大了眼睛,惨叫一声,七窍流血而亡! 簌! 众人的毛孔,突然炸开!寒冷从那炸开的毛孔里面吹拂进去,都是一个冷颤打出来。 太邪异了! 刚才还是好好的一个战士,突然之间,就倒在众人的面前,这种诡异的死法,比起热血战斗而死,要恐怖的多。 大家不要慌乱!沈麾眼见众人的情绪都混乱起来,连忙安抚众人。 那是什么怪物? 是地狱的恶魔吗? 有战士叫道:我们闯进了地狱,已经成为了别人刀俎上的鱼肉了! 那些战士都是吓得魂飞魄散,说话都浑浑噩噩,毫无逻辑。 蛮柔却是吓得叫都叫不出来了,刚才那个战士一瞬间恐怖惨死的景象,在她的心中残留,久久挥之不去。 陆凌天亦是惊异不已,刚才那个战士是怎么死亡的,连他都没有看出来,微微一声叹息,搂过蛮柔,道:柔儿,在我身边。 在场之中,蛮柔的修为最为低下,危险袭来,她最是脆弱。在这个恐怖的环境之下,陆凌天不敢让蛮柔远离自己。 被陆凌天搂在怀中,蛮柔心中的畏惧,渐渐地减弱。 陆凌天,我们出去好不好?叶语昔也是吓着了,轻声恳求,反正我也知晓出去的方法,我们就不要在这儿冒险了。 陆凌天摇了摇头:这条路不走完,我们是无法出去的。 叶语昔奇道:为什么? 你没注意到吗,刚才那个战士好不好,为什么会突然暴毙,就因为他想着后退!陆凌天解释道,我虽没看出他是如何死的,但是我知道,如果他不后退,是绝对不会突然暴毙的。 听得陆凌天的解释,叶语昔心中的一丝念想顿时破碎,脸色也变得极为难看。 陆凌天刚才说话的时候,故意将声音放开,让所有的人都听见,好绝了众人后退的心思。 继续前行! 在这天苍茫的沟壑下,一行人奋力前行。 啪! 忽然之间,走在前方的一个战士身体猛地炸开,犹如晶莹的冰花,在众人的瞳孔里面开放。 众人的心底,又是一沉!身上也觉得愈发的寒冷。 刚才那个人,不是被什么异物击杀的,而是生生给冻炸的! 这严寒的力量,已经拥有众人无法揣测的威势了。 楚申斗暗自庆幸,自己的身躯,比不上乌帕,对于严寒的承受力,也不那么强,比起那些战士,好不了多少。幸亏在极北之地的时候,吞噬过野牛的妖元,身体拥有抵挡严寒的属性了,不然自己的情况,就糟了! 沈麾主事,这地方,还能继续走下去吗!看到一个兄弟在自己的面前冻得爆炸,一个战士喊道。 那个战士颤抖不已,说这句话的时候,中间停顿了几次,险些都截断了,幸亏后面说完了。 沈麾眉头一皱,有些愧疚的看着那些战士:大伙想要怎样? 一众战士均是沉默下来,有一些战士把头转向陆凌天这儿,想要陆凌天出出主意。 陆凌天眉头一拧,道:现在这个情况,看似进退维谷,其实唯一的生路,就在前方,如果大家不想死,维有前冲! 听到陆凌天的话,那些战士神色顿时黯然起来。 沈麾法诀催动,形成滂沱的真身,护住一行人,想要帮衬他们抵挡严寒的侵蚀。 陆凌天也是放开自己的真元,形成一方屏障,罩住众人。 经过两位无上大能的抵消之后,众人总算好受了些。 哒哒哒 脚步与地面接触的声音,像是棒槌与冰块碰撞的声音,慢慢的,磨蚀众人的精神。 行了差不多一个时辰之后,又一个战士生生冻得爆炸了! 就算陆凌天跟沈麾出手帮忙,可是这儿无形的严寒之力,已经强大到不可思议的地步,几乎连空间都冻碎了,更何况冻死一些战士。 啪啪啪 随着又一个战士给冻得爆炸,接下来片刻时间,又有三四个战士的身躯给冻炸了! 蛮柔将脸埋入陆凌天的怀中,不忍看到这凄惨的一幕。 啊我受不了了,我要回去几个战士颤抖着声音大吼,拼命的后退,刚只退了一步,便怔住了,眼睛瞪得老大,眼珠子似乎就要掉出来一样。 七窍流血而亡! 那流下来的血液,瞬间冰冻,而后轰的一声,那几个惨死的战士,身躯炸成齑粉。 虚空中淡淡的气浪,似乎在冰冷的嘲笑,仿佛在说,谁敢后退,这就是下场! 事情转瞬即逝,可是那一幕的场景,却在众人的心底不停的徘徊,那几个战士凄厉的惨叫,亦在众人耳中不停地回荡。 众人的心,沉入冰冷的谷底,全身上下,都是冰冷的。 死了 不知道谁喃喃一句。 死了 所有人都跟着附和起来。 陆凌天叹息一声,这个地方太诡异了,连他都看不透,就算想要救这些战士,也根本救不了。 沈麾苍老的面容绷得极紧,脸上满是痛楚的神色:这究竟是造了什么孽 继续前行吧!陆凌天平淡的声音响了起来。 沈麾挥了挥手,无力的说道:前行吧! 当再次踏上前行的路上,众人的心底似乎麻木了,眼睁睁看着同伴在身边炸成齑粉,他们都没有动容。在他们的心中,从同伴的下场已经看到了自己的结局。 这是一次不能后退的旅程! 嘭! 一个个的战士被冻得爆炸,似乎昭示着,他们自己的结局! 第98章:灼热 陆凌天闭上了眼睛,愧疚不已。在这种严寒的侵蚀之下,凭借他的实力,只能救下蛮柔跟乌帕了,其他的人,陆凌天已经不能分出太多的真元来保护了。 暖了一点! 忽然之间,一道欢喜的声音响了起来。 暖和了一点!又一个高兴的声音大吼。 嗯,暖了一点! 幸亏的战士,都是滴泪满面,这一场艰难的路程,终于结束了。 沈麾紧绷的面孔,也舒张起来。 陆凌天却是一如平常的平淡,唯有眼中时不时露出的担忧,预示着这一段路程还没有结束! 走了一会儿,那严寒的之力已经消失了,战士们发出爽朗的笑声。 总算挨了过去。乌帕也是咧嘴骂着,这鬼地方要命,要是在冷一点,估计我就得成冰雕了。 楚申斗呵呵一笑:你蛮族战士的身躯,那可是天下最为强悍的,单单这点严寒的侵蚀,对你乌帕来说,小菜一碟罢了! 乌帕被冻得要死,哪里还有心情跟楚申斗开玩笑,说道:去去去,一边儿去,待会儿有你受的。 楚申斗哈哈一笑:我对于严寒的抵抗,可不是一般的强悍,就算是再寒冷一点,我也不怕!除非这儿一直变热楚申斗忽然捂住嘴巴,道:呸呸呸,这乌鸦嘴,可别灵验了! 走了一会儿,楚申斗眉头忽然拧了起来,似乎,周遭的温度,正在一点点的升高。 不止楚申斗,所有的战士都发现不对,脸色均是变得极为难看。 乌帕咧着嘴对楚申斗骂道:乌鸦嘴! 楚申斗苦涩一笑:我也没有预料这张嘴这么灵验啊! 龙宏玄笑道:你们两个就别斗嘴了,这儿温度的升高,可不是楚兄弟说出来的,而是禁法本身就是这样布置的,下面的路,温度会更高! 果然,随着一行人继续前行,周遭的空中已经时不时就有火焰闪烁。 还在众人的承受范围之内! 可是,众人的心头,却是无论如何,都高兴不起来了。 呼呼呼 走了差不多半个时辰的时候,众人的周遭,满是奔腾的火焰。 火焰呼啸,焚烧无情! 陆凌天法诀一捏,从他的身上,散发出一圈幽蓝色的火焰,那火焰冰冷,没有一点温度,极为诡异。 催动幽冥之火帮衬,已是陆凌天唯一能做的了,他们能不能够度过,就不是陆凌天能够预料的了。 陆兄弟,你放心,我对于严寒的抵挡力不强,可是对于火焰的抵抗,可不是吹的,乌帕跟楚兄弟就交给我了,你就别分神照顾他们两个了! 龙宏玄知晓林洛要照顾众人,压力极大,主动帮陆凌天分忧。 陆凌天一笑:龙兄,多亏有你。 龙宏玄骂道:跟我还如此客气? 陆凌天惭愧一笑。 转眼一看其他的战士,个个都是热汗淋漓,有的头发都被烧焦了。 就算有幽冥之火守护,随着温度愈高,众人也开始承受不住了。 众位兄弟,再忍耐一会儿,说不得就要挨过去了。沈麾鼓励的声音传了出来。 只是这句话,让人觉得并没有多大的信服力,众人依旧精神萎靡,眼中迷茫,像是失去了信心一样。 沈麾看到这一幕,心中也是叹息一声。 呼呼 又走了几步,众人已经置身火海之中。 这火焰灼烫,不仅焚烧肉身,对于众人的神魂,也是拥有极强的侵蚀力。 忽然间一个战士惨叫一声,从他的神魂里面,一股狂野的火焰灼烧出来,透过肉身,与外面熊熊的火焰融合。瞬息之间,那个战士就化为灰烬。 虽是置身火海,可是众人的心中,却是没来由的一个寒颤! 陆大哥!蛮柔依偎在陆凌天的怀中,轻声喊着陆凌天。 柔儿,没事的。陆凌天搂住林依柔,轻声说道,无论如何,陆大哥也不会让你出事的。 在蛮柔的身上,陆凌天施展了无数的神通术法,一部分的心神也放在蛮柔身上,将熊熊的火焰阻挡,自忖那些火焰便是再厉害,也伤不了蛮柔。 叶语昔娇汗绵绵,靠近陆凌天,说道:这条道路,何时是个尽头? 陆凌天看着叶语昔,见她脸色红烫,眉头拧在一起,知晓她心情不好,当下柔声回答:走下去吧,总有到达尽头的那一刻。 啊痛 就在陆凌天说话的时候,又是一声痛吼,在二人的耳边响起。两人放眼看去,一个战士被熊熊烈火烧的焦急,心中都是一凛,有些沉重起来。 继续前行! 陆凌天缓缓闭上眼睛,大声喊道。 路已至此,别无选择! 踏踏踏,沉重的脚步,踏在岩浆一般的赤炎里面,声音粗重至极。如同鼓槌,在众人的心口,不停地敲打。 哄 又是一个战士被赤炎焚烧 沈麾心都在滴血。 大人忽然间,一声清脆的喊声颤抖着袭来。 众人的目光都看过去,只见袁平在赤炎立时翻滚,身上满是火焰,他伸出双手,不停地抓取,口中喊着squo;大人rsquo;二字。 过了一会儿,袁平的声音微弱了下来,身子也慢慢的消失在众人的眼中。 这个清秀的童子,一直以来,都是把自己大人的安危放在心中最首要的位置,如今就算是被赤炎焚烧,也是喊着自己大人的名字,陆凌天心中不由得一酸。 这种人世的真情,最是能够打动人心。 沈麾苍老的眼眶立时泪水模糊,挥了挥手,无力地说道:继续走吧! 本来沈麾着重在保护袁关,只是可惜袁关的修为太低,而沈麾有没有陆凌天通玄的修为,袁关自然不能像蛮柔那样视赤炎无存,走到此时,已经到了承受的极限。 噼啪,一行人继续前行,耳中只有赤炎噼啪的燃烧声音,那流动的赤炎,在周遭席卷,众人仿佛是在刀尖上行走,一不注意,就会被那赤炎吞噬。 轰隆 又行了一会儿,在众人的前方,一片赤炎盘旋成了漩涡,坚韧非凡,堵住前方的道路。 这可怎生是好? 第99章:赤炎 这下死定了,前无去路,后退必死! 天要绝我 感受到那赤炎漩涡的坚韧不可攻破,众人的心潮都落到了谷底,眼中的神色尽数黯然下来,最后一点希冀之光都泯灭了。 陆凌天主事,我们联手,看能否破开?沈麾试了下,那赤炎漩涡运转玄妙,便是自己的天心奥妙诀也难以扭转赤炎漩涡的势头,当下将希望寄托在陆凌天身上。 陆凌天细细打量那个漩涡,眉头微微拧了一分。 沈麾站在一旁,不敢打搅。 出手试试吧。好一会儿,陆凌天方缓缓点头。 那片漩涡里面,天地无涯,无边无际,自己二人的攻势,恐怕难以触及漩涡的极限。 然而此时众人的信念消散,若是自己再将这些话说出来,恐怕还不等赤炎将他们灼烧致死,首先他们的精神就崩溃了。 陆兄弟,我虽然不如你们,不过料来也是有些用处的。龙宏玄对陆凌天说道,我们三人联手,或许更有可能破开那个赤炎漩涡呢! 沈麾面色一喜:甚好。 陆凌天却道:不成! 龙宏玄眼睛一瞪,扯着嗓子道:为什么? 陆凌天看着蛮柔、楚申斗他们,说道:我与沈麾主事联手之后,必然是全力出手,再也不能分神保护其他人。这个艰巨的任务,就只有交给你了,若是你再一出手,他们恐怕立时就要被赤炎焚烧致死! 龙宏玄赧笑:是我大意了。 沈麾面色也是闪过一缕惊骇,就在方才龙宏玄说要出手的时候,他还想着答应。若是真的答应了,这事情就严重了。不由得感激地看着陆凌天,心道还是陆凌天想的周到。 这些人都交到你的手上,你可要守护好!陆凌天慎重地说道,单凭你的修为,想要护住他们,异常艰难。不过你只要等到我们破开赤炎漩涡就好! 龙宏玄眼中也满是郑重,说道:陆兄弟,你们就放心出手。在你们功成之前,绝对不会有人出事。 龙宏玄已经下定决心,便是损耗自己的本命精血,也要护住他们短暂时间,等到陆凌天二人破开漩涡。 陆凌天还是有些不放心,把蛮柔交到叶语昔手上,好一阵叮咛。 叶语昔琼鼻一抽,幽怨的看着陆凌天,哼道:柔儿妹妹在我这儿,肯定不会出事的。 陆凌天微微一笑,擦拭蛮柔脸颊的泪珠,随后来到沈麾的身边,道:沈麾主事,我们出手吧。 两人来到赤炎漩涡那儿,看着数十丈的漩涡,两人心中都是谨慎不已。 天心奥妙诀! 沈麾率先出手,法诀一捏,手指尖在虚空摇曳,一个飘洒的squo;天rsquo;字出现在虚空之中。 天心奥妙,化为玄门! 有着沈麾轻轻地一喝,在squo;天rsquo;字的四周,顿时出现无数的字符,那些字符彼此连接,组成一尊门户,轰隆一声,坐落在沈麾的面前。 陆凌天看着这尊门户,似乎沟通者玄妙的力量,不禁颇为讶异。恍惚之中,在某个时刻,曾经在某人的体内,也感受到这样一股神秘的力量。 沈麾手指一点,squo;天rsquo;字融入门户的顶端,整座门户作为一尊天门,轰隆镇压向那赤炎漩涡。 扑簌! 在赤炎漩涡里面,荡起细微的波纹。 沈麾法诀一捏,镇压进入赤炎漩涡的天门猛地旋转起来,无数的赤炎之力都被天门搅动,从相互的方向旋转,跟赤炎漩涡本身的旋转之势僵持在一起。 陆凌天主事,快快出手! 沈麾的额头上,满是汗水。 陆凌天微微一笑,飘身而起,只见在陆凌天的手中,突然出现一尊磨轮,无数的恶魔环绕,随着陆凌天的旋转,那些恶魔都噘噘的笑了起来,疯狂地啮噬那些火焰。 陆大哥,你千万不能有事啊!蛮柔含泪看着陆凌天冲入赤炎漩涡里面。 叶语昔神情也是无比的紧张,忽然间喃喃自语:陆凌天,要是你出了什么事,我也不想活了! 楚申的目光也聚集在陆凌天跟沈麾的身上:大师兄说过,跟着陆师弟你将会受尽磨难,几番在生死之中行走。就算如此,师兄我依然义无反顾地来了,陆师弟,你不会让我失望的。 兄弟,你是最强的,我乌帕这辈子最为服膺的人。乌帕看着陆凌天冲进赤炎漩涡,复杂的说道。 当陆凌天携着寂灭磨轮冲进去的时候,一时之间,所有战士暗淡的目光,都燃起微弱的希冀之光,紧张的看向陆凌天那里。 扑! 陆凌天踏入赤炎漩涡里面,磨轮砰的一声,固定在赤炎里面,无数恶魔呼呼直叫,发动所有的气力,一同推动磨轮,与那天门的旋转之势,乃是同一方向。 滋滋,原本旋转的漩涡,速度陡然慢了下来,有趋近于静止的趋势。 沈麾苍老的面容露出一缕笑意:陆凌天主事,我们两个联手,或有破解这赤炎漩涡之力。 滋滋滋,就在沈山话音落下的时候,从那赤炎漩涡里面,无数条火舌喷吐出来,在虚空交缠,向陆凌天跟沈麾袭杀过来。 陆凌天冷眼看着这些火舌,单手伸出手掌,遮天惶惶地擒拿出去,将这些手掌都擒拿在手中,微一用力,这些火舌都被陆凌天捏的寂灭。 沈麾就没有陆凌天的神通,对于这些火舌,还是颇为忌惮,连忙退了两步,手捏法诀,一滴水珠在身边演化成为汪洋恣意,盘旋在身边,那些火舌射入汪洋里面,沸腾了好一会儿,才被汪洋浇灭。 只是这么一晃,两人的联手之势就露出一许破绽,原本被两人联手固定下来的赤炎漩涡,霍拉一声,重新旋转起来。 随着旋转,无数的赤焰飞射出来,在二人的身周不断的交缠,势在阻挡二人的动作。 可恶!沈麾怒气冲冲。 还没有结束。陆凌天的声音依然平淡。 这东西像是有自我的意识了。沈麾看着满天飞舞的赤焰,对着陆凌天说道。 陆凌天眼中射出一道战意:不管它有什么,今天定要将之湮灭! 第100章:禁法 看着陆凌天眼中奔腾的战意,宛如实质性的利箭,射入漩涡之中,沈麾苍老的心头,也是跟着澎湃起来。 “寂灭磨轮生死转!” 陆凌天双手一滑,钉在漩涡上面的磨轮轰隆倾轧起来。 呼呼,从陆凌天的身后,无数的虚空大开,数不清的恶魔组成阵营,纷纷向陆凌天涌来。 看到那些张牙舞爪、肆掠无惮的恶魔,沈麾险些吓死。不过待看到那些恶魔并非攻击陆凌天,而是协助陆凌天一起推动磨轮之后,沈麾紧绷的心情这才放松下来。 亿万恶魔肆掠的景象,定格在沈麾的眼中。陆凌天在沈麾心中的形象,愈发的巍峨,不可动摇。 卡擦,一声清脆的响声传来。 在那赤炎漩涡里面,突然出现一道裂缝。 随着陆凌天的狂吼,那道裂缝越来越大。 沈麾老眼堕泪,欢喜不已。 那些萎靡的战士也是狂呼不已,双目之中陡然多了光华。 可是,下一刻,他们的欢呼,却又停止了。 只见那道裂缝生出来之后,那漩涡赤炎顿时化为两半,还是将道路堵得严严实实。 沈麾脸色一变:“这是怎么回事?” “破!” 陆凌天狂吼一声,不管你变成几个,我都要破了你。 双手一合,周遭时空无数梵唱响起,虚空里面,无数准庄严的宝相升腾,齐齐施展遮天大手,向那两个赤炎漩涡抓去。 无数庄严的宝相抓住那赤炎漩涡之后,用力拉扯,欲要将那两个赤炎漩涡拉扯端。 咔嚓 咔嚓 随着那些宝相拉扯,咔嚓的声音连绵不绝传来。 然而,众人的脸上,却没有一点欢喜的表情。 那些被拉断的漩涡,都成了一个新的漩涡,与其它断裂的漩涡紧密地连在一起,根本不透出一点缝隙。 “这怪东西,竟然打不坏!”沈麾气得须髯飘飘。 “容我想想!”眼见自己千般手段施展,都无功而返,陆凌天也静下心来,仔细思忖解决之法。 看着那密密麻麻的漩涡,各自独立,却又彼此融合,形成一个完美的漩涡整体,陆凌天若有所思。 这就像是万仙诀的炼体之法! 莫非,这个赤炎漩涡的存在,就是教人锻造身躯么? 陆凌天眉头微微一皱,心神沉入自己体内的无视元磁漩涡里面,一部分却在外面,仔细看着那些赤炎漩涡的组合。 隐隐约约,自己的身体组成,与这个赤炎漩涡竟然有着通同之处。 陆凌天心中明朗,恍然大悟。 看到陆凌天露出笑容,沈麾立时焦急的凑上来:“陆凌天主事,你想到好的法子了么?” 陆凌天摇了摇头:“法子倒是没有想到” 听到陆凌天这句话,沈麾的面孔顿时一暗,可是听到陆凌天的下一句话之后,沈麾的脸色又好了一些。 “法子倒是没有想到,不过这个漩涡的玄妙之处,却是看出来了!” “这个漩涡有何玄妙?”沈麾追问道。 陆凌天便把自己看出来的讲解一番,沈麾如同醍醐灌顶,醒悟道:“原来这是至高的炼体之术!” 点出这个后,沈麾立时明白一路上所历经的事,感慨道:“原来这一路上的严寒、炽热,都是教导我们淬体之法。” 陆凌天道:“不错。这儿很有可能是远古大能在临死之际,想要留下自己的传承,而布下的禁法!” 沈麾头如捣蒜:“定是这样!” 听到远古大能的传承,沈麾心情澎湃,以他现在的情况,如果没有奇遇,一辈子就止步于此了。想不到在这种时候,竟然天降奇遇,意外到了远古大能的传承之地,要是得到那等大能的一丝传承,成就神通,指日可待! “可惜了那些战士!”看着那些战士,沈麾的心情又有些低落。 陆凌天淡淡的道:“沈麾主事,你可不要乱想!” 沈麾苍老的面色一红:“陆凌天主事说笑了。” 他自然知晓陆凌天话里面的意思,陆凌天是告诉他,不要为了这个传承,将那些弟子弃之不顾。本来沈麾的心中,是有一点这种想法的,只是被陆凌天点出来,他自然不会承认。 “陆凌天主事,你既然看出了这漩涡的玄妙,何不试试破解呢?”沈麾扯开话题,以免被陆凌天勾出心事。 陆凌天想了想,自己练就万仙诀,未必就不能借助万仙诀与之相通的奥义,来将这赤炎漩涡破解,便道:“我试试吧。” 说罢,催动万仙诀,立时侵袭出来。 万仙诀,扭转虚无! 接触到万仙诀的每一寸火焰,都化为虚无。 万仙诀与那赤炎漩涡相碰,相互抵消,相互僵持。 滋滋 两种神通僵持,那些赤炎漩涡跟万仙诀一起破碎,不过赤炎漩涡在破碎之后,化为无数微小的漩涡,重新结合在一起。万仙诀破碎后,则是缓缓地消散了。 陆凌天眉头微微一皱,自己的真元浑厚,按理来说,应该能够破开这赤炎漩涡,只是这漩涡太过诡异,一旦破碎,便化为小型的漩涡,根本无法将之击毁。 一旦破碎,便化为无数小型的漩涡,根本无法将之击毁。 脑海里面重复着这句话,陆凌天眼中忽然一亮。 自己的万仙诀,为何就不能这样呢? 当下大喜道:“我有法子了!” 沈麾惊喜不已:“真的么?” 陆凌天道:“给我一点时间,我必能破开这赤炎漩涡。” 众人听到陆凌天说有法子,都是欢喜不已。 陆凌天也不理会众人,直接潜入赤炎漩涡里面,仔细感受着漩涡的运转,感受那些细小微粒漩涡的轨迹。 缓缓的,万仙诀也从陆凌天体内逸散出来,与赤炎漩涡融合在一起,体内每一颗微粒的万仙诀一起运转,想要让那万仙诀如同赤炎漩涡一样,由无数细小的万仙诀组成。 可是说起来容易,试验起来,却是颇为困难。 在自己的身体里面,自然能够全力操控小型万仙诀融合。可是出了身体,那万仙诀便成了一个整体,一旦被分割,就被打散了。 陆凌天不停地推演,造化罗盘也急速的运转起来,推演出合适的法子,能够让万仙诀如同那赤炎漩涡一样。 一次次的推演 一次次的失败 离万仙诀的分化也愈发的靠近! 陆凌天心中,斗志昂扬! “已经三天了,陆大哥潜入那火焰里面三天都没出来啦,不会有事吧!”蛮柔对着叶语昔担忧的说道。 叶语昔能够感受到陆凌天的气息,笑道:“你陆大哥好着呢!” 第101章:蜕变 看,那赤炎里面有反应了! 赤炎漩涡里面,无数气泡蒸腾,众人看到这一幕,都是惊喜无比,均想,定是陆凌天要破开那赤炎漩涡了。 万仙诀,化为亿万,再聚为一 赤炎漩涡里面,传来陆凌天霸气的声音。 在这三日中的无穷推演,配合赤炎漩涡的教导,陆凌天总算掌握了将万仙诀分化为千千万万,每一片风暴都能独立存在,却又彼此融合,生生不息,万劫不灭! 随着陆凌天一声长喝,万仙诀分化的每一部分,都融入赤炎漩涡的每一部分,两种神通相互僵持起来。 轰隆一声,陆凌天大梵天般若施展,化身无穷,注入每一个赤炎漩涡里面,催动着万仙诀,与那些小型的赤炎漩涡相互碾压。 这次碾压,陆凌天并没有对敌的那种紧张感,而是无比的畅快,似乎这些赤炎漩涡,不是在跟自己对拼,而是在教导自己,同时淬炼自己的神通,让自己的神通虚实转换,分合聚散,变得圆满自如。 当陆凌天掌握了分合聚散的神通之后,那无数的赤炎漩涡轰的一声,挤进陆凌天的身躯,不停的淬炼陆凌天的身体。 冥冥之中,一股无比伟岸的力量,在陆凌天的身体里面洗磨。陆凌天的身体,竟然再一次蜕变! 这力量的浩瀚、华美与大气,简直超越了上苍的意念! 在那伟岸力量的洗礼下,陆凌天的身躯里面,竟然多了一种玄之又玄的东西。 似乎,就像曾经遇到的那抹剑气施展的神通squo;天地无涯rsquo;一样,肉身划分为无穷的微粒,每一颗微粒,又凝练全新的万仙诀,而在那划分的元磁漩涡之中,又分为更为细微的元磁漩涡。 天地无涯! 一种玄之又玄的意境,在陆凌天的脑海灌输! 一呼一吸,似乎便能容纳万象,囊括无穷。 陆凌天睁开眼睛,惊罕的看着面前赤炎漩涡,这漩涡里面的意境之强大,远远超出了陆凌天的预料。按照先前的猜测,这儿残迹,估摸是一位陨落的远古大能,为了自己神通能够流传下去,而布下的禁法。 可是,从刚才在赤炎漩涡里面领悟的意境看来,真实的情况,定然不是这样。 在陆凌天所见识的大能里面,除了煞王那等无上的神通强者,从来没有哪一个大能自身的意境,有这般的高深。就连在龙骨山见到的濒临神通三重的圣儒,也远远不如。 这残迹里面,隐藏着,究竟是什么? 陆凌天眼中露出一缕疑惑的神色。 忽然间,陆凌天的目光瞥到蛮柔,只见蛮柔满脸的担忧,陆凌天瞬间惊醒。当务之急,并非思虑残迹里面的事情,而是破开这赤炎漩涡,安一众战士的心。 手指一点,无数的万仙诀席卷,与那赤炎漩涡融合,尽数化入陆凌天的体内。 领悟了天地无涯的神通之后,陆凌天身体与这赤炎漩涡并无排斥之力,完美的融入陆凌天体内,甚至沟通炼狱火海,不停地淬炼陆凌天的身躯。 那赤炎漩涡消失了!一个战士欢喜的喊道。 炎热之力也消散了!战士欢欣的声音传了出来。 当陆凌天将那赤炎漩涡融入身体的时候,周遭的温度,急速的回复正常。赤炎漩涡消散的风呼啸而来,吹拂在众人的身上,众人均觉得一股凉爽之感。 陆凌天目光环视众人,那一刻,众人都是觉得陆凌天的眼睛,似乎看穿了无穷的虚空,看到了无涯的远处。 那一种感觉,并不是纯粹的深邃,而是广博,似乎他的视线,本来就能容纳苍穹,根本就是毋庸置疑的事情。 就连沈麾,在面对陆凌天这眼神的时候,都有膜拜的冲动。 这个男子,领悟了赤炎漩涡的秘密,看来远古大能的传承,定是由他所得了。沈麾的心中,涌出落寞之意。 陆凌天主事,多亏了你,不然我们都得困在这儿了。沈麾来到陆凌天的身边,堆满笑意,将那些落寞埋在心底。 陆凌天岂看不出沈麾的想法,拍拍沈麾的肩膀说道:里面的遗迹,不是你想的那样简单,进入之后,只要领悟到一点皮毛,一辈子都受用不尽。 沈麾一怔,诧异的看着陆凌天,随后脸上又涌出喜悦之情,连连点头:陆凌天主事,承你吉言!如果真的能够领域一点皮毛,老朽定然不忘你的恩情。 走吧。陆凌天淡淡的说道。 沈麾走在最前面,小心翼翼的看着四方,以免又有危险袭来。 一众战士跟在沈麾的身后,同样的谨慎无比,眼中都是闪烁着惧怕的光芒。毕竟这儿太诡异了,方才严寒、赤炎的的侵袭,已经快要击溃他们的精神了,若是再有危险袭来,恐怕就真得交代了。 陆师弟,你又不一样了?楚申斗说道。 他们一行人走在最后面,最为压阵的人物。 陆凌天淡淡的说:哪里有些不一样? 在你的身上,我似乎感觉到了一点大师兄的气息。楚申斗仔细看了陆凌天良久,在我的眼中,大师兄巍峨如山,不可仰望。此时的你,同样的广博,容纳万象,与你们相比,我只是萤火之光罢了。 叶语昔扑哧笑道:那是自然,你与陆凌天相比,岂不是萤火跟皓月比么?自讨没趣! 蛮柔也是咯咯娇笑。 陆凌天别有深意的看着楚申斗,见楚申斗话虽是这样说,可是眼中的神情,分明没有沮丧之意,而是澎湃的战意,微微一笑,便知楚申斗记住了自己曾经说的话。 当你的心无所羁绊,这天地之间,便没有什么能够束缚你! 既然楚申斗明白,心里必然没有沮丧的念头,自己也就没必要安慰他了。 哒哒哒,一行人沿着前方走去,渐渐的,觉得一股威压袭来。 漫天匝地,无处不在! 沈麾走在最前方,承受了大部分的威压,只觉得这威压排山倒海,翻天覆地,玩弄乾坤,根本不是自己能够抵挡! 咯噔,巨大的威压拍来,沈麾的牙齿一颤,咬在嘴唇上,嘴唇上面都流出鲜红的血迹。 继续行走 噗通,在威压越来越大,全部侵袭在沈麾的身上,沈麾噗通一声,半跪在地上。 沈麾主事,你怎么了?后面的战士惊异的看着沈麾。 沈麾回头一看,只见身后的战士,个个面色如常,并没有一点不自然的表情,似乎一点儿威压都没有感受到似的。 我、没事沈麾强自咬着牙关,撑了起来,继续前行。 陆凌天眉头微微一皱,随后又舒展开来,心道,这对于沈麾来说,何尝不是一种锤炼! 原来,在陆凌天的感测之下,那无量的威压,尽数侵袭在沈麾一人的身上,其余的人,根本都没有承受什么威压。心中对于这个现象感到奇怪之外,对于沈麾,也是颇为期待。 这个年迈的主事,如果能够渡过这一关,未尝不能浴火重生! 哒哒哒,沈麾的步伐愈发的艰难,一声声重重地脚步声,打在众人的耳边,众人都是惊异的看着沈麾,不明白沈麾出了什么事。 第102章:山洞 天地无涯! 陆凌天口中传音,四个字在沈麾的脑海之中徘徊。 那剑气与赤炎漩涡之中领悟的神通,料来就是用来抵御这些威压的吧! 陆凌天并不藏私,而是不停地对沈麾讲述天地无涯的奥妙,同时在沈麾的脑海演化神通,将那天地无涯的境界对沈麾一一道明。 惊异天地无涯的奥妙之外,对于陆凌天在自己的脑海显化神通的本领,也是颇为羡慕。 天地无涯,容纳无量,任你万千威压,我自岿然不动! 随着陆凌天演化,沈麾的脸上,渐渐地舒展开来,在他的身体里面,似乎形成了一个无量的世界,将威压都吸入其中,并不对他肉身、神魂造成伤害。 沈麾的气息,愈发的广博,隐隐约约,开始向一种未知的境界转化。 看到沈麾领悟了天地无涯的一丝皮毛,陆凌天颇为赞赏。 沈麾主事,看来你成就神通的日子,已经不远了!陆凌天祝贺的声音传了过去。 沈麾同样传音过来:陆凌天主事,此番领悟,多亏了你的大恩,老朽感激不尽。日后若有用得着的地方,尽管开口,老朽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陆凌天道:沈麾主事太过客气了,我们乃是生死过来的,说这些话,倒显得见外了。 沈麾连忙说道:对对,陆凌天主事说的在理。 看到沈麾开怀的模样,陆凌天心中同样畅快不已。沈麾的修为,本来就是半步神通的境界,只差一个契机,便有可能成就神通。现在这遗迹之中的神通,高深莫测,对于沈麾来说,就是那个契机,只要沈麾能够将之融会贯通,成就神通,几乎是铁板钉钉的事。 而沈麾成就神通,乃是经过自己的引导,沈麾必定会记得这个人情。对于陆凌天查出那些神通大佬的算计,有着不小的作用。 当然,陆凌天也是看出了沈麾此人重感情,才会帮衬他跨越这一步的。要是雷克或申太二人,陆凌天就不会出手了。 继续潜行吧,说不得在那真正的遗迹之地,沈麾主事再多领悟一些,立刻就能成就神通了。陆凌天呵呵一笑。 沈麾哈哈大笑:承陆凌天主事的吉言,老朽这便在前领路,看看那遗迹里面,究竟还有什么? 一行人继续前行,接下来的,到是没有遇到意外的危险,一路之上,只是时不时飘出祥瑞之气,洒在周遭,映衬的周遭倒像是一片仙境一般。 这儿究竟是什么地方?叶语昔眉头一蹙,轻声说道,要说是上古的战场,分明不像。 蛮柔插声道:当然不是战场啦。指着四周生出的灵花异卉,道:战场之中,哪儿有这般美丽的景致呢! 既然不是战场,那外面的,为何却又如同战场一样呢?叶语昔疑惑道。 蛮柔登时为难起来,想了几个解释,都觉得不合理,当下挽着陆凌天的手,娇声道:陆大哥,你说这儿是什么地方? 陆凌天笑道:不知。 叶语昔似笑非笑:你也不知么? 陆凌天瞥了叶语惜一眼,懒得理她。 看到陆凌天对自己又是爱理不理的样子,叶语昔心中来气,抢到陆凌天的身边,在陆凌天的腰身上狠狠地拧了一下:谁叫你不回答的。哼 陆凌天更是不语。 到了! 叶语昔正要吃醋,却听到前面沈麾的声音传来:我们已经到了尽头,前方又一个宽敞的山洞,估摸着那遗迹,就在山洞里面吧。 陆凌天他们向前方看去,只见四面都是苍茫的颜色,似乎与错乱的时空连接,只有前方有一个山洞。 从这儿看去,那山洞里面,通亮的一片,分外的刺眼! 陆凌天的心,没来由的扑通起来。 似乎,在那山洞里面,有很重要很重要的东西,不仅仅对于自己,甚至,对于人世万物,都极为的重要。 这种冥冥之中的感觉,陆凌天也不知道是怎么冒出来的。 一行人转过头对着陆凌天,目光都是向陆凌天看来,此时此刻,陆凌天已经成了众人的主心骨,没有陆凌天的发话,众人并不敢率先进去。 毕竟这儿很邪异,谁也不知道里面有危险没有,也只有陆凌天方有实力无视那些危险了。 陆凌天来到洞口,在众人的关注之下,轻声说道:进去吧! 看着面前虽小,却仿佛浩瀚无边的似的,陆凌天缓缓的伸出脚步,向洞中行去。 蛮柔挽着陆凌天的臂弯,跟在陆凌天的身边,陆凌天本想要蛮柔退到后面,可是蛮柔说什么都不肯,死死地拉着自己的臂弯。陆凌天无奈,只好让蛮柔跟在身旁了。 跟在后面的,就是叶语昔了。叶语昔也想跟陆凌天并肩而行,只是山洞颇小,陆凌天跟蛮柔并肩而行之后,就没了多余的空隙,叶语昔只好跟在后面。 不过就算是跟在后面,叶语昔也紧紧地贴在陆凌天的身上。 感受到背后柔软的娇躯,陆凌天有那么一瞬间心旌摇曳,不过陆凌何等的毅力,只是片刻时间,就回复过来,稳定了心神。 哒哒哒,明明是很轻微的脚步,可是落在地面,却传出极为响亮的声音,显得异常的诡谲。 在狭小的洞中,那哒哒的声音,传入众人的心底,听来有种别样的幽深之感。 陆大哥,你在哪儿?耳边传来熟悉,却又遥远的声音。 那声音里,有些焦灼,有些惧怕! 柔儿,我就在你身边。陆凌天轻声说道。 蛮柔听到这话,挽住陆凌天臂弯稍微加大了些力气,感受到林洛的温暖之后,蛮柔心绪安定了许多。 陆大哥,刚刚那一刻,我好像感觉不到你了!蛮柔有些惊惧的说道。 陆凌天微微一笑:那是幻觉,别太注意。 蛮柔欢喜的嗯了一声。 看到蛮柔甜美的笑容,陆凌天的眉头微微的一拧,其实蛮柔的感觉并没有错,在刚才的一刹,陆凌天也有种踽踽在苍茫之地的感觉。 这种孤寂的感觉,跟龙吟剑不一样。龙吟剑是仿佛被隔绝了,而这种感觉,却仿佛是天地无尽头,自己只是天地中的一粒尘埃。 这是squo;天地无涯rsquo;的演化! 幸亏陆凌天领悟了天地无涯的神通,在方才感知到天地无涯的神通之后,立时催动神通,挣脱那种无所尽头的感觉,同时神通在蛮柔体内游走一遍,将蛮柔也从神通里面拉了出来。 眼睛扫过后面,只见每一个人的脸色,都是迷茫的色彩,浑浑噩噩,仿佛神魂离体一样。 第103章:神通 陆凌天知道,这是他们陷入了天地无涯的神通之中,已经感知不到周遭的人了。 眼睛扫到沈麾那儿,沈麾的眉头拧在一起,显然也发现了这个问题。 两人神念交谈:陆凌天主事,这条通道里面,神通演化,精妙非凡,非是我们能够破解的。难道眼睁睁的看着这些弟子陷入神通之中,无法自拔吗? 陆凌天看着那些人,也是无可奈何,刚才他能够就蛮柔拉回来,皆是因为陆凌天的眼神,一直放在蛮柔身上,就在天地无涯的神通降临的时候,陆凌天瞬间拉扯回来,这才成功的。 可是叶语昔、楚申斗他们,此刻却是陷入神通之中,陆凌天根本都不知道他们神魂处于何处,更遑论将其拉扯回来了。 或许,这也是他们的一场蜕变!陆凌天有些感慨的说道。 沈麾沉默一会儿,方道:陆凌天主事说的对,如果他们能够挣脱出来,对于神通术法的运用,势必再次提高一个层次。 虽是这样说,可是看到那些人浑浑噩噩的神情,两个人的心中,都没有多少把握。 沈麾主事,我们就在这儿为他们护法吧。 甚好。 两人商榷确定,便各自盘膝在虚空,笼罩着这些人的身躯,以免有什么危险袭来,毁了他们的身躯。 忽然之间,叶语昔一声嘤咛,慢启秋波,目光初时有些呆滞,片刻之后,便神采飞扬,娇媚难言。 陆凌天舒了口气,道:你醒了。 虽然陆凌天依然一副平静的样子,叶语昔依然看出了一点担忧,欢喜不已,娇笑一声:嗯,我刚才一直呼唤你的名字,你干嘛不答应? 蛮柔奇怪道:语昔姐姐,你喊了陆大哥的名字么?怎么我们没听见啊! 傻瓜,我是喊陆凌天的名字,又不是喊你的名字,你自然听不见,只有陆凌天才听得见呢!叶语昔说了一句很是奇怪的话。 陆凌天却是沉默了一会儿,才道:或许,我也没有听见。 蛮柔更是诧异了,陆凌天的回答,也是好生奇怪! 沈麾若有所思,随后呵呵一笑:陆凌天主事、叶主事,你们两个就不要打哑谜了 陆凌天淡淡的道:不算是打哑谜。 叶语昔也是点头,不依不饶:其实,我是知道结果的。不过,总有一天,你会听到的,还是心甘情愿的听到。 听到什么?龙宏玄睁开眼睛,满是喜悦的说道。 这山洞,好玄妙的神通,仿佛一觉醒来,脑海中多了好多的东西。看着四周众人浑浑噩噩,武宏恺掩不住脸上的欣喜。 陆凌天知晓,龙宏玄对于天地无涯的神通,肯定是有些皮毛的了解了,当下说道:龙兄,好好领悟,有大益处呢! 龙宏玄点点头:确实,想不到进入这逆乱峡谷,到是我们的一场造化。 蛮柔奇怪的问道:什么造化,我怎么没有遇到造化呢? 不待陆凌天回答,叶语昔就抢道:本来你也是有造化的,只是可惜,你的陆大哥舍不得你受一点伤,舍不得让你冒险,将那危险消除了,你的那场造化,也就消失了。 是吗,陆大哥?蛮柔看着陆凌天的眼睛,脸上满是欣喜。 陆凌天道:别听她瞎说。 叶语昔哼道:我可没瞎说。 蛮柔吃吃地笑着:我信语昔姐姐说的呢 呼 蛮柔话刚一说完,便听得呼的一声,楚申斗跟乌帕几乎是同时睁开眼睛。楚申斗是一脸的狂喜,而乌帕的眼中,则是闪烁着迷茫的光华,似乎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陆兄弟,刚才怎么回事?乌帕迷茫的眼光看着陆凌天。 陆凌天喜道:你误打误撞,领悟了神通法术的一点皮毛。 从乌帕的神情看来,就知道乌帕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刚才陷入天地无涯的神通里面了,然而乌帕能够挣脱,说明乌帕对于天地无涯的一点皮毛,应该是有些了解了。 想不到以乌帕莽直的性子,竟也这么快从神通里面挣脱出来,陆凌天由衷的为这个兄弟感到高兴。 乌帕惊喜道:什么神通,真的吗? 楚申斗呵呵笑道:陆师弟岂会骗你,自然千真万确。 看到陆凌天的点头,乌帕开怀不已。想起当初前往云霞谷学习神通术法,不仅没有学到神通,还被蛮戈欺压了一番。一直以来,乌帕的心中都有股怒气,此时听说自己领悟了些许的神通,怒气立时释放,乌帕忍不住仰天长啸。 啸声朗朗,在山洞之中回荡,分外的飘扬。 好好品味,若是领悟了这样神通,日后的成就,不可限量!陆凌天郑重的说道。 乌帕道:那是自然,也不看看是谁,我蛮族的少主,能差吗? 眼见乌帕的本性露了出来,众人都是哈哈一笑。 啊 突然之间,一声惨叫传来,就在乌帕的身边,一个面目清秀的战士,身体忽然湮灭,连一丝余灰都没有留下。 沈麾脸色大变:怎么回事? 方才他跟陆凌天神念紧守,根本没有发现攻击。可是那个战士身躯突然消散,却分明像是遭遇到强力挤压的迹象。 嘭! 一声惨叫过后,又是一声闷响传来,一滴浑噩的战士,也是身躯消散。 接连两人战士消散,由不得陆凌天不谨慎了,查探良久,直到第三个战士在他的眼睛之下湮灭的时候,陆凌天平静的脸上闪过一缕不忍。 沈麾主事,别担忧了,一切都只有靠他们自己。陆凌天说道。 就在陆凌天说话的时候,又是几个战士的身躯消散。 沈麾的眼睛都红了,对陆凌天急道:陆凌天主事,这是怎生回事?这些战士的身躯,为何会湮灭? 陆凌天说出自己方才查探出来的情况:他们的神魂,在天涯无涯的神通里面飘荡,可惜没能领悟一丝神通皮毛,无法破开神通,神魂之力耗尽,消散在山洞里面。 一旦神魂消散,那神魂的余威就会传导到战士的身体,湮灭他们自己的身体! 听到陆凌天的解释,沈麾一下子就瘫软在地上。 这么说来,能够救这些战士的,只有他们自己了。 上天保佑,希望他们能够渡过难关?蛮柔诚心祷告。 只是蛮柔的祷告,显然没有什么作用,一个一个的战士,在他们面前消散 第104章:声音 看到面前战士愈来愈少,沈麾心都在滴血,每一个战士,都是他的亲人,眼见如此之多的亲人身死,却不能援救,这种折磨,宛如万魂噬心。 嘭! 最后一个战士,在众人不忍的眼中,还是华为灰飞。 沈麾双手抓着胸口:众位战士,是我沈麾对不住你们苍老的面颊,满是泪水。 看到沈麾悲怆难耐的神情,众人的心情,均是难受至极。不过难受之中,却又有着一丝庆幸,幸亏自己从神通里面挣扎出来,不然自己,也就永远的消散了。 沈麾主事,为这些战士祷告一番吧! 陆凌天双手一合,化为一尊宝象,口中梵唱不休,佛门真法庄严堂皇,在悠扬的山洞里面,洒满严肃的圣光。 大梵天般若施展,超度这些英灵! 沈麾法诀一捏,天心奥妙诀施展,无数字符融入虚空,为这些战士的残念送行。 施法过后,山洞里面,传来一声轻微的响声,仿佛是岩石滑落、纷纷不休的噼啪的声音。 那是什么声音?叶语昔向陆凌天问道。 陆凌天侧耳听去只见从深处传来岩石掉落的声音,仿佛是有甚么东西从岩石里面脱落。心中一动,说道:或许,有什么异物出世吧! 陆凌天一说,几人的眼睛都是一亮,不过片刻之后,又都是挂着犹疑之色。 陆凌天微微一笑,看来这儿的诡异,令几人心生惧怕,就算是猜测有异物出世,也不敢冲上去。 沈麾施法完毕之后,对陆凌天说道:陆凌天主事,我们一起深入看看吧。 陆凌天点头道:好。 当下两人在前,楚申斗他们跟在后面,龙宏玄最后面压阵,一行人慢慢向里面行去。 此刻众人都领悟了天地无涯的一丝皮毛,那股侵蚀神魂的威压,对于几人来说,都是可以轻而易举的消除。这一路走下去,就觉得颇为轻松。 啪啪 然而前方传来噼啪簌簌的声音,却又紧绷着一行人的心神,让他们分毫不敢松懈。 走到一个转折口的时候,陆凌天跟沈麾一转过弯,眼中便是一阵刺亮,炫目至极,陆凌天都不由得闭上了眼睛,沈麾更是被刺得泪水扑簌而下。 眼睛闭上的一刹,陆凌天连忙运转真元,几脉阵法催动,在自己二人身边形成一个屏障,以防止危机袭来。 然而,除了一片刺亮之外,便再无其他的异样,两人适应了一会儿,就缓缓地睁开眼睛。 前面发生了什么? 身后,一声温柔的问候。 陆凌天缓缓睁开眼睛说道:没事。 你们小心一点,这儿有些刺眼。说完之后,陆凌天又叮嘱一句,免得他们被那光亮刺伤双目。 有了陆凌天的提醒,叶语昔、蛮柔、楚申斗他们都注意了许多,闭上眼睛慢慢摸索过来,适应了一会儿之后,方缓缓睁开眼睛。虽然是小心至极,可是睁开眼睛的那一刹,几人还是被那炫目的光亮狠狠地刺激了一下。 生死转变,一念之间。仙魔赌斗,凝聚量劫。天地无涯,一线生机! 忽然之间,从那光亮的里面,传来一道浩瀚的声音。 嗡嗡嗡,虚空顿时也震动起来,和着那声音的频率,涌入众人的耳朵。 一时之间,那三句话在几人的脑海里面不停地徘徊。 天地无涯,一线生机! 陆凌天的眉头皱了一下,这句话究竟暗藏了什么? 难道是说,天地无涯这样神通,包含了天地生灵的一线生机! 这样想想,陆凌天只觉得好笑,一个远古陨落的大能,连自己都躲不过劫难,留下的神通,难道还能成为天地之间的一线生机不成? 可是,这声音滂沱,浩瀚,无法言说的伟岸,拥有让人无法质疑的信服力。就连陆凌天坚毅的心神,在这声音不停的萦绕之中,竟也有些信服的迹象。 天地无涯,一线生机!沈麾嘴角微动,喃喃自语,跟着附和最后一句话。 沈麾主事,快快醒来!陆凌天真元催动,一声长吼,吼声震入沈麾的脑海,在沈麾的脑海里面不停的回振。 啊,刚才发生了什么?被陆凌天一声长吼振醒,沈麾依然一脸的迷茫。 沈麾主事,你方才被那声音迷惑了,我这才唤你醒来。 听到陆凌天的解释,沈麾的背后登时出了一身的冷汗。惊骇之极,同时对于这遗迹的渴望也是愈发的高涨,遗迹里面单单一缕声音,都能影响自己的神念,里面传承的强大,可想而知了。 单单自己一行人在山洞里面领悟了一丝皮毛,自己现在都踏出了极为重要的一步,随时都有可能成就神通。 要是得到里面的传承,那一身的修为,就会成长到不可思量的地步! 沈麾苍老的面容,渐渐地舒展开来。 当 在刺眼的光华里面,一声当啷的响声传来出来,而众人的眼中,登时出现一个虚拟的轮廓。 那是一个面目模糊的男子,虽然看不清楚面容,可是单凭那模糊的景象,众人就知道,这个男子,定然十分的俊朗。 男子的幻影如同一阵清风,出现之后,众人非但没有压抑的感觉,反而觉得极为的畅快。 很好,你们能够走到这儿来,都是万里挑一的翘楚。那个男子目光环视众人一圈,轻轻地赞叹一声。 众人心中更是一鄂,这个远古的大能,不是已经陨落了么,怎地还会说话? 陆凌天心中亦是惊异不已,刚才运转造化罗盘,意图推算这道影子的来历,可是罗盘运转到了一半,竟然生生的停歇了。 连造化罗盘都推算不出这道虚影的来历,实在是太过匪夷所思! 天地之间,一场量劫!那个虚影男子的声音又响了起来,一旦劫难酿成,天地之中,所有的生灵,都将灰飞烟灭! 男子的一句话,让众人心惊胆战! 蛮柔更是吓得紧紧拉住陆凌天的臂弯,俏脸上尽数惊恐的神色。 陆凌天轻轻拍打蛮柔的后背,舒缓她紧张的心情。 天地无涯,乃是我本身一样神通,拥有莫大的玄妙,若是领悟到极深处,将有逆转乾坤的能力。如今你们都已经领悟到了这样神通的一缕皮毛,都是有资格得到这样神通传承的修士。 第105章:大道 男子的话一结束,沈麾便情不自禁的发生一声欢快的叫声。 龙宏玄跟秦逸枫也是忍不住的呼喝一声。 就连乌帕这个蛮族战士的眼中,也是闪烁着光芒,显然很想得到这样神通的传承。 陆凌天却不是很在乎,自己从那火焰漩涡里面,已经领悟了这样神通的大致方向,只消自己慢慢的摸索下去,这样神通终会大成,根本不需要自己得传承。 神通的奥义,尽数在这山洞里面,能够领悟多少,就看你们的造化了。 说完这话之后,那个虚影男子的就慢慢地变淡了,当快要消失的时候,男子喃喃的声音传了出来:我的使命,在劫难即将到来的时候,终于结束了。仙魔赌斗,镇压苍穹,天地毁灭在即 男子声音后来愈发的微弱,就连陆凌天都听不到了。 尤其是听到最后的一句话squo;天地毁灭在即rsquo;,已经十分的微弱,要不是陆凌天细心在听,根本就听不到这句话。 这句话虽轻,可是当陆凌天听到之后,却无异于一个惊天巨雷在耳边响起,震得陆凌天一阵阵的发麻。 天地毁灭在即! 天地毁灭在即! 这句话在陆凌天的脑海一遍遍的回放,陆凌天的脸色,也愈发的难看。 陆凌天,你看这山洞里面,多了好多玄妙的经。叶语昔忽而拉着陆凌天,指着山洞里面无数篇闪烁着金色光华的经,欢快的说道。 陆凌天却是一动不动。 又不理会自己,哼! 叶语昔刚要生气,回眸一看,却见陆凌天脸色苍白,额头上面满是汗水,伸手往陆凌天身上一探,一片冰凉,焦急道:陆凌天,你身上好冷,你怎么了? 蛮柔也察觉到了,担忧不已:陆大哥,你受伤了么? 陆凌天还是怔怔的,一动不动,像个木雕一样。 叶语昔跟蛮柔急的都要哭了,在陆凌天身边不停地呼唤。 听到两个女子的呼唤,楚申斗、乌帕、龙宏玄还有沈麾连忙停止观看那些经,来到陆凌天的身边,看到陆凌天糟糕的情况之后,都是吓了一跳。 陆兄弟,你可不要有事啊!乌帕一上来就抱住陆凌天,使劲地摇晃。 被乌帕这么一摇晃,陆凌天登时醒来,看到众人都围在自己身边,都是一副焦急的样子,心中就是一暖。 我没事。陆凌天微微一笑,免得众人担忧。 叶语昔嘴巴一翘,哼道:还说没事,你知不知道,刚才差点吓死我们! 陆凌天道:真的没事,刚才在想那个影子说的话。 真的么?蛮柔抬起眼帘,看着陆凌天的眼睛。 陆凌天道:真的呢!随后看着乌帕他们,说道:你们抓紧时间,领悟这些神通大法,日后必然受益无穷。 既然陆凌天无事,他们又关怀了一番,便即散开,找到一处好地方,领悟山洞里面那些泛光的经。毕竟领悟这样神通的精华,才是最为重要的。 叶语昔跟蛮柔却不让开,跟在陆凌天的身边。 叶姑娘,这些经字字珠玑,都玄妙无端,你不去领悟吗? 听到陆凌天喊squo;叶姑娘rsquo;,叶语昔心里来气,哼了一声:我爱怎样就怎样,你管的着么? 陆凌天淡淡一笑:我自然管不着。 蛮柔悄声道:陆大哥,你就让让语惜姐姐嘛! 陆凌天笑道:柔儿,你哪只眼睛看见我欺负她了。 蛮柔一愣,是啊,这些多日子来,都没怎么见陆凌天说些让人生气的话。陆凌天对待叶语昔,一直是朋友之礼。那为什么语昔姐姐会生气呢? 蛮柔有些迷糊了,想了好久,也没有想出个所以然出来。 柔儿,仔细领悟这些神通吧,对你日后的修为,也有着不小的益处呢!陆凌天柔和的声音传来。 蛮柔嗯了一声,待在陆凌天的身边,就陪着陆凌天一起领悟这些神通经。 叶语昔跺了跺脚,幽怨的盯着陆凌天,良久也不见陆凌天.朝自己看来,心中一气,也沉下心神,领悟起这些神通经了。 神通的经,在陆凌天的脑海一遍遍的演化,陆凌天运转造化罗盘,想要推算出这门神通的奥秘,可是造化罗盘运转良久,竟也没有推算出来。 震惊之余,对于那道虚影的身份,陆凌天愈发的惊异。 一个强到造化罗盘都推算不出来的大能,岂会轻易的陨落?如果这个大能没有陨落,那么,他现在在何方? 而他说天涯无涯这门神通,或许可以争取一线生机,既然他的一门神通,都可以争取到一线生机,他为何自己不出手,前来化解这场量劫! 陆凌天的脑海,疑惑重重 轰隆 忽然之间,一声爆炸的响声传来,山洞里面立时震动起来。 众人都从经里面清醒过来,顺着爆炸的方向看去,只见在那个方向,一团瑞彩笼罩着沈麾,沈麾身上的气浪,不断的增强,神魂之中无意识散发出来的威严,也是无比的滂沱。 沈麾要成就神通了! 一瞬间,众人的心底,都冒出这个想法。 陆凌天看着沈麾,暗自称赞。这个沈麾,倒是没有让自己失望,想不到这么快就成就了神通,到时候在乾元城里,就能够更好的帮衬自己了。 呼呼,随着沈麾一吼,身上的气势完全绽放。 轰隆一声,那些流动的经,似乎都被沈麾的气势震慑,都是飘然离开,在沈麾的周遭,一片虚空顿成。 砰! 在巨大的威压之下,乌帕他们险些被压在地上。 陆凌天叫道:大家退开些。 说罢,虚空世界之力放出,笼罩众人。沈麾的神魂的威势经过陆凌天的虚空世界之后,就弱了许多,楚申斗他们能轻易的抵挡。 吼 沈麾一声长吼,身上的气浪还在不停的提升,他的周围,已经形成了无数的风暴,风暴席卷,轰隆巨响。 陆凌天淡淡的看着沈山成就神通,目光含着柔和的笑意,与周围楚申斗他们惊异的神情相比,似乎陆凌天对于沈麾成就神通,不是很惊罕。 想到当初见到蒙苍成就神通的时候,那无边的气势绽放,压得自己都有些喘不过气来,那个时候还会觉得惊异。可是现在的自己,一身的实力通玄,就算是陆凌轩他们那种元道修士,对上自己,都未必占得上风。 更遑论沈麾了,就算沈麾成就了神通,也根本不是自己的敌手。至于冲击神通屏障时候释放出来的气势,更加影响不到自己了。 天心奥妙,凝聚天门,镇压万象,成就神通! 第106章:成就 忽然之间,沈麾一声长吼,一尊天门从天而降,轰隆的镇压在他的身上。而就在那一瞬间,沈麾的气势,也提升到了极限,仿佛到了生命最为浓烈的一刻 嘭! 爆炸袭来,气浪翻卷,撞在陆凌天的虚幻世界上面,发出滋滋的响声。 陆凌天法诀一捏,万仙诀侵袭出去,在那儿扭转了那些气浪的轨迹,以免余威侵袭进来,伤到蛮柔他们。 啪! 一声深入神魂的脆响,沈麾的神魂,忽然间变得虚幻起来。气势,也隐晦起来。 恭喜沈麾主事成就无天!陆凌天当即一声祝贺。 楚申斗他们却是还在木讷之中,显然不清楚沈麾已经突破了最后一步。 叶语昔呵呵娇笑道:陆凌天,你这话可说错了。沈麾现在已经成就了无天,可就不是主事了,而是乾元城的老祖人物了呢。 陆凌微微一笑:那倒也是。 陆凌天主事如此的客气,老朽受之有愧!沈麾诚恳不已。 当他成就无天的一刹,他的神念,就探查了陆凌天一遍。正是这次探查,在沈麾的心中,卷起惊涛骇浪,以他此时神通的修为,感受陆凌天的神魂时候,竟然觉得陆凌天汪洋似海,磅礴无边。 一位元道境的修士,竟然拥有这般强大的实力,要是成就了无天,那还得了? 沈麾的心头,对于陆凌天的敬佩,愈发的浓厚。 此时此刻,沈麾已经生出真心结交陆凌天的想法。跟这么一位潜力无限的修士结交,好处不可估量。更何况,沈麾是一个重感情的人,陆凌天三番两次的助自己,已让沈麾铭记于心,若是日后陆凌天出了什么事,沈麾一定会不顾一切的前去助拳。 这些经,好生深奥。老朽虽然成就了无天,可是对于这些神通经,依然一知半解,不能领悟完全。沈麾看着虚空中漂浮的经,感叹一声。 陆凌天笑道:愈是高深,不是愈好吗? 对呀,这不就是说明这样神通强大至极么?若是我们能够领悟完全,岂不是更好!楚申斗啧啧一声。 龙宏玄也是说道:陆兄弟说的在理,若是能够在这儿成就神通,那是再好不过的事了。 沈麾也道:传承还没有结束,我能够感觉到,这儿将有一个大机缘,会落在我们之中的某个人身上,无论是谁得到这个大机缘,那都是很美满的事情! 那就抓紧时间啊!听说有大机缘,乌帕一急,登时沉入心神,再次领悟起来。 众人哈哈一笑,也重新开始领悟起来。 眼睛再一次沉入这门经之中,天地无涯神通的各种法则推演,一遍遍的在陆凌天的脑海闪现,对于这门神通,陆凌天自忖运转已经到了一个极为高深的境界,比起催动寂灭炼狱、大梵天般若等无上宝典,丝毫的不弱。 在天地无涯经的淬炼下,全身的每一颗微粒,都仿佛成就了一个世界。 陆凌知道,这是天地无涯的第一种演化方式,使得自己的身躯容纳万象,别人的攻击,就算击中自己的身体,面对能够容纳诸天万界的身体来说,又算得什么? 本来陆凌天的身躯,看起神通的修士,还有强大一分。再加上这门天地无涯的肉身淬炼之法洗礼,肉身的磅礴,愈发的不可思议。 嗤嗤,一声轻微的融合声音,传了出来。 陆凌天睁开眼睛,只见这满天的经,在缓缓的融合,随着时间推移,渐渐的组成一个玄妙的符。 当符成形的时候,众人周遭的经,都消散了,尽数融入了那枚符之中。 嗤 符化作一点,嗤嗤的注入秦逸枫的脑海,楚申斗立时抽搐,脸上却布满狂喜之情。 乌帕、龙宏玄还有沈麾看向楚申斗的神情,都是充斥着羡艳之情。 这个天大的机缘,让楚兄弟得到了!乌帕羡艳的说道。 楚申斗却是咧着嘴,傻傻地笑着,也忘了回答乌帕。 沈麾感叹一声:这枚神通符,蕴含了天地无涯的奥秘,我感觉到,若是能够完全领悟,成就神通三重,恐怕都是轻而易举。 听到沈山的话,楚申斗笑意更为兴盛。 龙宏玄呵呵一笑:这回倒是楚兄弟的一个大造化,不过我们也不错,我感觉到我的修为,也进了一大步,如果没有意外,要不了多长时间,应该就能成就神通了。 领悟了天地无涯奥秘的龙宏玄,自忖现在的自己,对付曾经胜过自己的雷明,可以豪不拖延的击杀。 楚师弟,好好修炼,将这枚神通符完全融合之后,你的实力,放眼天下,定然都是数一数二的强者。陆凌天过来说道。 看到楚申斗如此狂喜的模样,陆凌天有些担心。要是楚申斗被这份机缘冲昏了头,自后的修行懈怠下来,无法融合符的精华,恐怕修为的进展就会迟缓下来,就算有了神通符,也难以步入顶级强者的行列。 楚申斗傻傻地笑着:陆师弟放心,我一定会让这天下,都为我喝彩的! 楚申斗意气风发! 那好,我们可看着呢!蛮柔娇声一笑。 楚申斗嘿嘿一笑,眼中的豪情,不言而喻。 看了看四周的山洞,当那没神通符进入楚申斗的身体时候,就变得朴实无华,再也没有一点异样之处,估摸着已经没有遗迹的存在了。当下说道:楚师兄得到了传承,这儿也没有什么东西了,我们出去吧! 沈麾扫了一遍,也没有发现异样之处,感叹一声:出去吧! 一行人离去山洞,沿着原路返回。 在离开山洞的瞬间,陆凌天的脑海,没来由的又冒出那句话,squo;天地毁灭在即rsquo;! 这位无上大能,究竟是什么人物? 轰隆一声,当众人离开山洞的时候,山洞轰的倒塌,巨大的声响传来,震乱了陆凌天的思维。 看着那些倒塌的山洞,碎石飞溅,尘烟弥漫,众人心中一阵感慨。 走吧!在倒塌的山洞那儿站立良久之后,陆凌天说道。 继续前行,沿着原路返回。 哟!不好! 沈麾忽然停下脚步,拍打自己的手腕,叫道:我们陷入这儿,根本就不知道路标,出不去啊! 沈麾这么一说,几人的脸色都难看起来。 对呀,我们进来这儿,乃是为了寻找路标,找到出去的方法,现在可好,这儿根本就没有路标,我们怎么出去呢?乌帕叹息一声,要是被困在这儿一辈子,那可糟了。 楚申斗呵呵一笑:闭上你的乌鸦嘴! 得到了天地无涯的神通符之后,楚申心情大好,就算是得知没有出去的方法,也没有一点失落的感觉。 第107章:路标 我们先出去看看申太还在不在外面吧。陆凌天镇定自若的说道。 也好!沈麾想了想,这儿没有路标,再怎么着急也没用,还不如出去寻找法子。 沿着沿路返回,几人领悟了天地无涯之后,那杀伐之气对于他们,竟然无比的亲密,根本不来攻击他们,这让几人失落的心情好了许多。 来到外面,远远就看见申太带着一群战士守在外面。 申太主事!沈麾一声长喝,神通的威势,尽显无遗。 申太本来一脸的阴沉,陡然间听到沈麾的喊声之后,脸上顿时出现惊愕的神情。 那阴冷的眸子向沈麾看来,只看了一眼,申太就低下了头。陆凌天隐约看见,当申太低下头的时候,从申太的瞳孔里面,闪烁一丝快意,同样,也闪过裸裸的忌妒! 这个人,分明猜到了雷克死在里面。 陆凌天冷冷看着申太,从申太刚才的眼神看来,他估计是知晓雷克死在了里面。这个人太阴沉了,估摸着心中又在算计什么。 沈麾主事,你们终于出来了,可等的我心急死了。申太再次抬起头来,一脸堆欢,看了一圈,脸色又是一诧,故意问道,咦,雷克主事呢?那些跟进去的战士呢,他们怎么没出来? 看到沈麾的脸色微微变化,申阳又追问:沈麾主事,你们寻到路标了么? 沈麾主事,你们寻到路标了吗? 听到申太的这句话,再看看申阳焦急的表情,沈麾一下子就怔住了! 陆凌天却是暗自一笑,这个申太,倒是会耍些心计。他明明知晓里面没有路标,却还这样寻问,分明就是估计刺激沈麾,让沈麾心生愧疚。 不过沈麾为人颇为重感情,被申太这么刺激,心里肯定是极为愧疚的。 看看沈麾难看的神色,陆凌天就知晓自己猜测无误。 沈麾主事,究竟发生了什么,你倒是说句话啊。申太的眼中,闪过一缕狠戾,却佯装着焦急地寻问。 沈麾叹息一声:我愧对那些战士!跟随我们进去的战士,除了我们几个之外,无一生还! 什么申太大惊失色,失魂落魄的说道,怎么会这样,怎会这样? 看到申太无力的模样,沈麾心中更为难受,说道:申太主事,这事都怨我,是我没能保护好那些战士的,等到了乾元城,我会请求城中的老祖,惩戒我的。 叶语昔扑哧一笑:沈麾老祖,你可说笑了。你现在已经无天强者,本身的地位,就不在那些老祖之下,他们哪里会惩戒你? 叶语昔说话的时候,对于squo;无天强者rsquo;四个字加重了声音,似乎是故意说给申太他们听得。 陆凌天明白叶语昔的意思,她也看出了申太的阴狠,猜测这人心里定然有什么诡计,说出沈麾已是无天的修为,是为了让这人心有忌惮,不敢乱来。 哎哟,沈麾主事,你已然成绩无天了么?申太装作满脸恭喜道,不,沈麾老祖! 沈麾摇摇头,说道:就算成就了无天,还不是不能救回那些战士,老朽惭愧! 好了,当务之急,非是包揽罪责,找到路标出去,才是最为重要的。陆凌天对着沈麾说道,再说了,在那遗迹里面,沈麾你付出了多少的力气,难道我们不知道吗?那些战士的死亡,不是你的错,你也不要责怪自己了。 来到申太的身边,陆凌天又道:申太主事,你说是不是? 是是是,陆凌天主事说的在理。申太连忙道,同时低下头,不敢看陆凌天的眼睛。 陆兄弟说的对,找到出去的法子,才是此时要紧之事。龙宏玄粗着声音道。 沈麾又叹息一声:找到出去的法子,说起来简单,做起来,却没那么容易了。 叶语昔呵呵一笑,道:总要去试试,说不定运气好,就能找到出去的法子呢! 陆凌天看了叶语昔一眼,看到叶语昔不停地跟自己使眼色,当下帮她打掩护,说道:嗯,叶姑娘说的对,我们四处看看,说不定就能找到出去的法子。 沈麾对陆凌天的话,颇为信服,听到陆凌天这般说,心中升起一股信念,道:也好。 当下一行人四处摸索,申太寒着一对眼睛,跟在陆凌天他们身后。 一行人在逆乱之地里面摸索一会儿之后,叶语昔就故意带着他们前往一个方向,在那儿又摸索了一会儿,故意找错几个地方之后,方带他们来到一处路标。 在逆乱之地摸索了良久,陡然间见到路标,众人俱是狂喜。尤其是那些战士,本身的实力不强,在这逆乱之地行走,只觉彷如在刀尖上跳舞,时时刻刻都是心惊胆战,如今知晓路标,更是欢欣。 仔细看看路标,清楚了自己一行人所在的位置之后,沈麾思忖道:袁关在消殒的时候,将袁天术的位置神念传递给了我,正好可以去救他一救。 申太脸色一变:沈麾主事,你可想清楚了啊。我们被困在这儿,自身难保,已折了不少的兄弟。再去救那袁天术,恐怕这一行人真的就剩不了几个了! 申太主事,你这是什么话!沈麾脸色一板,义正言辞地说道,天术乃是我人族的兄弟,如今他有难,我们岂能贪生怕死、独自偷生! 被沈麾这么一骂,申太登时愣住了。 一直以来,沈麾言语都极为谨慎,很少责骂别人。想不到此时却丝毫的不给自己情面,申太心中一阵恼火,偏偏沈麾的话让人无可挑剔,自己想要反驳,也是理亏。更何况现在的沈麾,修为大涨,自己都要看他的脸色行事,更加不能跟着对干了。 申太低着头诺诺:沈麾老祖说的在理。忽然之间,又抬起头,问道:沈麾老祖,我只问一句话,我们这些人,不是人族的战士么? 沈麾一愣,不明白申阳这么问,如实回答道:你们都是我人族的好战士。 申太脸色微微一松,道:是啊,我们都是人族的战士,为了袁天术一个人,已经折了不少人族的战士,就连雷克主事都死了,划得来么?要是我们一群人都为了袁天术而死,我想这根本划不来! 陆凌天道:申太主事说笑了。 我如何说笑了?申太迟疑了一会儿,才向陆凌天反问。 第108章:异兽 陆凌天微微一笑:人是有情感的,不像畜牲!救出袁天术,是人族兄弟之间的感情,不是交易,不能用划得来,还是划不来衡量。我想,这次如果被困的是申太主事你,沈麾也会不顾性命的前去搭救,你说是吗? 申太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痛,陆凌天的话,简直是打脸一样! 看到陆凌天目光步步紧逼,申太只得诺诺一声:陆凌天主事说的甚好! 那好,我们这就前去救天术。沈麾感激地看了陆凌天一眼。 在沈麾的带领下,一行人穿梭逆乱之地,向袁天术被镇压的地方行去。 饶是成就无天,在这逆乱之地,沈麾依然小心翼翼,时刻警备着,生怕有危险袭来。 成就无天之后,沈麾的神魂感知力强了很多,不少次危机还在远处,就被他感知到,然后带着众人避开。 快到了,我已经感受到天术的气息了。穿梭了良久,沈麾忽而激动地说道,天术还没有死,还有很悠长的气息。 申太的脸色更为灰暗。 陆凌天感受出去,只见在自己一行人的前方,暗沉沉的天色压在一起。 暗沉沉的天色之下,一座高峰半塌斜倾,随时都要坍圮。 在那山峰的下面,数十个修士联手,顶住了塌下来的山峰。看那一行人的脸色都是极为疲惫,像是很久没有休息的样子。 在那数十个修士里面,居中的一个修为深厚,约莫上道三重巅峰的境界,跟申太的实力相若。 在那儿。行了一会儿,沈麾指着半塌山峰下面的一行人说道,天术就在那儿。 叶语昔道:他们抵住那座山峰干嘛?不会跑出来么? 沈麾眼神强大,只扫了一眼,就看出其中的猫腻,苍老的面容拧在一起说道:在那山峰里面,有一尊极为强大的妖兽,那山峰本身就是一座禁法,是镇压妖兽的存在。 若是天术他们跑出来,山峰就会倒塌,禁法消失,那妖兽就能出来,以妖兽上道的实力,一旦出来,击杀天术他们,不费吹灰之力。 半步神通的妖兽! 众人都是倒吸了一口气! 同等境界相比,妖兽一般都比人族强大许多,上道的妖兽,在人族神通修士的面前,恐怕都能匹敌一会儿。也难怪袁天术他们不敢离开了,这尊妖兽一旦出来,他们根本就逃不掉。 咳咳,上道的妖兽,那算什么。乌帕咧嘴一笑,就算陆兄弟不出手,有沈麾这位神通大能出手,对付那尊妖兽,也不是什么难事。 众人这才想起来,沈麾已是神通强者,心中舒了一口气,那些战士不由得都是看着沈山。 奇怪,这妖兽怎么会被镇压在这儿?沈麾眉头紧蹙,像是在思索什么。 沈麾主事,快来救我。袁天术看到沈麾一行人前来,大声喊道。 袁天术真元运转,这一生喊声显得格外的响亮,震的云气升腾,天穹一时都亮了不少。 沈麾飘身来到袁天术镇压的地方,看着那座半塌的山峰,突然之间双手幻化,一个玄之又玄的squo;天rsquo;字幻化,从天而降,落在山峰上面,组成一道玄妙的封印,封住山峰。 天术,快快出来!沈麾大声喊道。 袁天术却是摇头,大声道:不成。这座山峰里面,封印着一尊极为强大的异兽,我现在所在的地方,正是封印的枢纽,要是我一离开,这妖兽就能冲破封印,便是我们联手,恐怕也不是敌手! 你们要先布好封印,最好能够阻挡这异兽一个时辰的时间,我们才能逃出去。 看来袁天术早已想好了,要是有人前来援救,就先布下法阵,用来阻挡这尊异兽。只不过他并不知道沈麾已是无天无敌的境界,要是知晓了沈麾的修为,也就不会说这么多了。 沈麾哈哈大笑:天术,快出来吧。我有把握对付这尊妖兽。 袁天术却道:这异兽极为厉害,不是你能够对付的。 难道无天强者也不能对付么?叶语昔忽然脆声一问。 无天强者?袁天术一鄂,随后道,要是有无天强者在此,我何须说这么多,早就直接蹦出来啦! 听到袁天术这一声调侃的言语,众人又看看沈山,都是哈哈大笑。 哈哈,告诉你吧,沈麾老祖,已经是无天境的大能了!战士豪放的声音响了起来。 袁天术眼睛一下子就瞪大了,紧紧地盯着沈麾看。 小子,还不快出来。沈麾呵呵一笑。 你真的成就了无天么?袁天术依然不信地寻问一句。 你要是再不出来,我们可就走了。沈麾故意板着脸。 这一句话刚一说完,袁天术大手一卷,就带着周遭的战士,如风一样卷了出来。 咚 袁天术离开那枢纽的瞬间,从山峰上面,传来咚得一声! 咚! 咚咚的响声,从山峰里面传了出来! 袁天术脸色一变,加快速度,向沈麾他们冲了过来。 轰隆 正当袁天术冲过来的时候,轰隆一声,山峰彻底倒塌! 随后听到一声狂野的咆哮,从破碎的石块里面传了出来。 袁天术脸色一变,急道:沈麾主事,你可要小心,这个异兽凶狠异常,当初被封印的时候,都比我强多了,如今挣脱封印,更加不可揣测。 沈麾道:小子,去后面好好待着吧。 一缕神通的威压释放,袁天术原本还想说话的立时噎在喉咙里面,诺诺的到了沈麾的后面,跟陆凌天他们站在一起。 哼!看到申太之后袁天术哼了一声,颇不给申太颜面。 申太脸色闪过一缕隐暗。 咦,你们几个,我以前怎么没见过?看到陆凌天、楚申斗、乌帕、龙宏玄以及蛮柔,俱是自己不认识的人,袁天术不免颇为惊讶。 目光在陆凌天他们几个里面扫了一圈之后,在蛮柔的身上多停留了一会儿。 我们是从堕辉城过来的。龙宏玄回道,堕辉城发生变故,妖兽攻破城池,就只有我们几个逃出了升天。 第109章:调侃 想到堕辉城,龙宏玄的眼中微微有些模糊。 袁天术一惊:发生这事? 待看到龙宏玄微红的眼睛,袁天术便安慰龙宏玄,道:兄弟,别难过,在乾元城,还有这许多的兄弟在,那妖兽不敢放肆的。 龙宏玄嗯了一声,随后把几个人的名字都告诉袁天术,几个相互介绍一番,便算认识了。 这袁天术颇为年轻,从相貌上面看来,跟陆凌天、楚申斗、乌帕几人的年龄差不多,不过从谈话中得知,袁天术如今也有了百岁。百岁修到元道的境界,放眼乾元城,那都是数一数二的天才人物。 听说陆凌天、楚申斗他们现在不过三十岁而已,袁天术惊得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 一直以来,袁天术都是乾元城的翘楚,颇为看不上其他的主事。现在听说陆凌天比自己还要小上许多,一身的修为,却不在自己之下,不由得对陆凌天高看了不少。 陆凌天主事,你这般年纪,却又如此的修为,是如何得来的?袁天术惊异无比。 陆凌天淡淡的道:在生死之中得来的。 袁天术点点头:也是。能够拥有这等实力,光凭天赋,是绝对不可能的事。除非在生死之中历练,方能一步步的突破。看来我以后对自己要更狠一点! 喂,袁天术,我说你干嘛对陆凌天这般敬佩,却不敬佩我?叶语昔忽而插口问道。 袁天术怪异的看了叶语昔一眼,说道:陆凌天主事短短三十年,便拥有了无上的修为,自然值得我敬佩,你又有哪里值得我敬佩? 叶语昔被袁天术一呛,跺了跺脚,气恼的说道:哼,我的修为比你低么? 袁天术悠闲的道:这可说不准。 叶语昔瞪视了袁天术一眼:胡说,本姑娘的实力,比你强的可不是一点半点。 我只知道你言语上面的实力,比我强一点,至于修为嘛,值得商榷。袁天术很是欠揍的说道。 看到袁天术调侃的模样,就连蛮柔都忍不住扑哧笑了出来。 叶语昔哼哼两声,说道:哼,袁天术,本姑娘要你好看。 袁天术呵呵笑道:我可不怕你! 呸呸呸,跟你斗嘴,脏了本姑娘的嘴巴。叶语昔呸了两声,不理会袁天术了。 想了一会儿,叶语昔又道:再说了,本姑娘实力比你强,这是乾元城人所共知的事情。叶语昔忽而一笑,盯着袁天术说道:还记不记的上次谁被妖兽打成猪头,是本姑娘救得。 听到叶语昔说出自己的丑事,袁天术脸色一红,登时诺诺两声,难得没有反驳叶语昔。 你说本姑娘实力在你之上,年岁比起陆凌天还要小,只有二十来岁,你不敬佩本姑娘,说得过去吗?叶语昔娇笑一声。 啊,你只有二十岁啊!袁天术本来是诺诺的模样,听到叶语昔这句话之后,登时一鄂,正在那儿,嘴巴张的大大的,都可以放下一个鸡蛋了。 看到袁天术这个滑稽的模样,叶语昔心中更是来气,踹了袁天术一脚,说道:怎了,本姑娘可曾说假话? 袁天术没有防备,在地上打了个滚,一个翻转,站了起来,故意装作吃惊的样子:可是,为什么我听你爹爹说,你已经一千多岁了呢! 一千多岁! 听到袁天术这句话,林洛诧异无比。从叶语昔流露的生命气息看来,叶语昔也不过是数十岁的年华,怎么可能有一千岁! 胡说,我哪有?叶语昔跺跺脚,看看陆凌天。 袁天术呵呵一笑:我可没有瞎说,这在乾元城,似乎也是人所共知的事情吧! 叶语昔更是一脸恼怒,看着袁天术,说道:就是没有,你瞎说。 陆凌天眉头皱了皱,从袁天术的话和叶语昔的举止看来,似乎这个叶语昔,真的有一千岁了! 心中不禁疑惑不已,叶语昔的生命气息,分明不到一百岁而已,为何却又一千岁呢! 语昔姐姐,你真的有一千岁了么?蛮柔来到叶语昔的身边,惊异的寻问。 喊一个一千岁女子为姐姐,蛮柔颇不自在。 没有,袁天术胡说。叶语昔盯着陆凌天,眼眶突然红了,似乎再向陆凌天吐委屈一样。 我可没有胡说,这在乾元城,可是人所共知的事情。袁天术没有看见叶语昔伤心的眼神,还在继续调侃,转身向那些战士说道,你们说,叶主事是不是已经一千岁了。 听到袁天术这般问,那些战士登时犹疑起来。 从叶语昔的举止看来,叶语惜似乎不想别人说她已经一千岁了。 若说实话吧,得罪了叶主事;若不说实话吧,得罪了袁主事。两边都是大人物,不好得罪,一时之间,一众战士都是诺声连连,就是不肯说话。 你闭嘴呢!蛮柔忽而指着袁天术,俏脸上满是愠色,你再瞎说下去,我要陆大哥对你不客气! 原来叶语昔脸对着陆凌天,而蛮柔在陆凌天的身边,自然看清楚了叶语昔的神情。此时叶语昔的脸颊上面,已经挂了两行伤心的泪水,蛮柔看的心疼不已。 怎么了,说的玩玩嘛!袁天术似乎察觉到有些不一样,连忙道,好吧,叶主事,你二十岁,这样总可以了吧! 说完之后又低声喃喃:以前也没见她这大的反应啊 叶语昔满脸泪水的对着陆凌天说道:我是一千岁了,一千岁了你是不是没有想到呵呵,一个一千岁的老女人,也敢对你抱有念想,不知羞耻 看着叶语昔伤心的模样,陆凌天脑海中现出了沈瑶的身影,心中没来由的一疼,柔声说道:岁月年华,浮云流逝而已,你也不必在意。 对呀,语昔姐姐,你看起来这么年轻,跟我差不多大哩!蛮柔说道,我要是活到一千岁,还有这般年轻容貌,睡觉都会笑醒呢! 蛮柔本是安慰的话,可是叶语昔听在耳中,更是觉得酸苦,泪水忍不住的落了下来。 回头过头,对着袁天术说道:怎么样,我是一千岁了,你开心了吧! 袁天术一鄂,看见叶语昔满是泪痕的脸颊,愧疚不已,我,我,诺诺两句,却是什么话都没有说出来。 嗖 叶语昔忽然腾空而起,化作一点轻风而去。 语昔姐姐,语昔姐姐蛮柔喊了几声,也没能喊住叶语昔。 楚申斗疑惑的看着叶语昔离开的方向,说道:怎么一回事,叶姑娘好像有很多心事。 乌帕也是不满的看了袁天术一眼,说道:袁兄,既然叶姑娘不喜欢别人知晓她的年岁,你就不要说嘛。 袁天术委屈的说道:乌兄冤枉了。一直以来,叶主事对自己的年岁,都不在意的,我也没有料到此时她会有这么大的反应啊。 第110章:凿齿 吼 就在此时,一声惊天的怒吼冲起。 随后一声爆炸,从那坍塌的山峰里面,无数碎石炸了出来,化作激射的石砾,向四周扫射。 天心奥妙,凝聚天门,镇压万界! 沈麾一声长喝,手指一个squo;天rsquo;字写出来,同时打出无数的字符,融入squo;天rsquo;字里面,化为一尊天门,轰隆向那山峰镇压而去。 轰! 从那山峰里面,一尊近千丈的身躯冲天而起。 那是一个人行模样的凶兽,獠牙长三百丈,像个凿子一样,钉在下颚下面,犹如一面盾牌,坚不可破。 凶兽凿齿! 陆凌天一眼就看出这个凶兽的原形,乃是远古时代,纵横天地间的一大凶兽,在蛮荒的十万妖兽里面,也是极为强大的存在。 凿齿凶兽一出来,就挥出拳头,携着打碎苍穹的力量,轰隆一声,打在那尊天门上面。 啪 清脆的响声,在众人的心中,狠狠地回荡! 众人心底俱是一寒! 昂 凿齿凶兽一声长吼,无尽的怨气喷薄,被人封印了这许多,凶兽的体内,已然凝聚了无数的怨愤之气,此时一声长吼,尽数释放出来,转化成为通天的杀伐之气。 杀! 凿齿凶兽看着沈山,又看着陆凌天他们一群人,眼中的杀机,漫天匝地的侵袭出去。 杀气袭来,沈麾法诀捏动,形成一个屏障,挡在身前。 有了沈麾的抵挡,众人便感觉不到多少杀气。不过看着凿齿凶兽狂野的模样,心头仍是惴惴不安。 忽然之间,凿齿凶兽看着半空之中的一个女子,那个女子失魂落魄,满脸泪水的向自己冲来。凿齿凶兽咧嘴一吼,口中流出涎水。 这是一个美味的食物! 凶兽提起拳头,向那个失魂落魄的女子抓去。 陆凌天脸色一变! 不好! 化作一点电光,陆凌天冲天而起! 叶语昔失魂落魄地冲着,忽然之间,只觉一股杀气凶狠的袭来,俏眼一觑,吓了一跳,却是凿齿凶兽向自己狂野的袭来了。 啊 叶语昔一声尖叫,捏动法诀,身上闪出一阵梦幻一般的光华,翠虹梦尘衣如梦似幻,衬托的叶语昔犹如烟雾一般,不可捉摸,圣洁难言。 陆凌天的眼中,瞬间模糊了,那烟雾一般的圣洁,像极了自己的爱人。 凿齿凶兽此时已然袭来,提起铁锤一般的拳头,就向叶语昔凶狠地砸来。 就在凿齿凶兽的拳头即将拿捏到叶语惜的身边时候,陆凌天忽然一声大喊:沈瑶 速度催发到极致,穿梭虚空,赶到叶语昔的身边,挥动拳头,跟凿齿凶兽小山一般的拳头对撞在一起。 嘭! 巨响袭来,凿齿凶兽偌大的身躯,竟然被陆凌天一拳直接震飞。 陆凌天的身子也是晃了晃,向后退去。 在身子向后退的时候,陆凌天一个弯转,搂住叶语昔的腰身,急道:沈瑶,你伤哪里了? 叶语昔眼眶一红,泪水更是扑簌而下。 方才那一声squo;沈瑶rsquo;惊天动地,在场之中,没有人没听到,这让叶语昔更是觉得赧然。 原来他来救自己,是将自己看做了他的爱人! 看到叶语昔脸上复杂的神情,陆凌天脑海中一个激灵,瞬间醒悟过来,连忙改口:叶姑娘,你没事吧。言语之中,重新回复风轻云淡的语气。 没事!叶语昔哽咽的说道。 没事就好。搂着叶语昔的纤腰,陆凌天有些不自然,欲回到蛮柔的身边,将叶语昔放下来。 昂 正在这个时候,凿齿凶兽呼啸一声,携着飓风,再一次冲击过来。 砰砰砰 随着凿齿凶兽的冲击,它身边的虚空,寸寸破碎,化为空间碎片,在飓风的吹拂下,犹如刀锋一样,无情的切割而来。 陆凌天目光一寒,单手搂住叶语惜,右手挥动大寂灭手,无数恶魔环绕,轰的一声拍了出去。 大寂灭手寂灭虚无,与凿齿凶兽撞在一起,砰的一声,两股气息震荡的气浪席卷出去,周遭顿时化作混沌的一片。 天心奥妙,凝聚天门! 被凿齿凶兽甩开,沈麾怒不可遏,演化天门,从后面向凿齿凶兽镇压下来。 天门闪烁着无数的字符,狠狠打在凿齿凶兽的背上,只见凿齿凶兽的身子微微晃了晃,回眸对着沈山凶狠的咆哮,下颚上的凿齿猛地一割,那尊天门,便化为无数的碎片,无力地翻飞。 凿齿凶兽的凿齿,乃是这尊凶兽最为锋锐的地方,切割无穷! 击碎了沈麾的天门之后,凶兽依旧跟陆凌天对峙。 在凿齿凶兽的眼中,陆凌天比起沈麾,还要可恶的多。竟敢从自己的手上夺走美食,凿齿凶兽对陆凌天,已经打下了一个squo;死rsquo;的烙印! 孽畜,受死!一击未能得逞,沈麾老脸一红,逼出一口气来,吼道,老朽今天不将你击杀,有愧神通的境界。 说罢,双手一招,从沈山的身上,一个个字符纷飞出去,落入虚空的每一处地方,无数的字符连结,仿若组成了极为绚烂的阵势,封锁了虚空,演化出庄严的杀机。 陆凌天的大寂灭手,跟凿齿凶兽的铁拳,依旧僵持在一起,谁也不能胜过谁! 这尊凶兽,果然厉害! 陆凌天暗自佩服,犹记得在极北之地遇到的一尊无天的妖兽天蚕血珠,虽然也是强大无比,不过跟这尊凶兽比较起来,就差了许多。 自己现在的实力,比起刚成就无天的沈麾还要强大,可是跟这尊凶兽斗起来,也只是个旗鼓相当,足以证明,这尊凶兽,拥有击杀神通的实力。 不愧是远古时代纵横天下的凶兽,虽然没有成就神通,可是一身的实力,比起无天修士,丝毫不弱! 轰隆! 一声巨响震来,打断了陆凌天心头的思量。 觑眼一看,却是沈麾凝练无数的字符,组成一片玄妙的经,迷幻似的罩在凶兽的身上。凶兽则是怒吼,拼命地挣扎,凿齿割切,将周遭的字符,尽数切碎。 吼 凿齿凶兽狂野的瞳孔瞪视着沈麾,野性的气息,展现在无穷无尽。 那被镇压的怨气,一下子就催发起来,凶兽的战意,通天彻地! 众人看去,只觉得凶兽伟岸至极,不可匹敌! 陆凌天,你快退开,这凶兽太过厉害,不可力敌!叶语昔停止啜泣,担忧的说道。 陆凌天沉着声音说道:这凶兽的目标是我,我退到哪儿,它就会跟到哪儿的。 叶语昔一怔,追悔道:都怪我耍性子! 陆凌天道:别乱想,这事怎能怪你呢? 怎么不怪我,要不是我乱闯,你就不会出手。要是你不出手,凶兽就不会针对你了,你就不用冒这个险了。想到自己害了陆凌天陷入危险,叶语昔追悔莫及。 第111章:退避 陆凌天呵呵一笑:就算不是因为你,难道我看着沈麾不敌,还会泰然自若么?只要我一出手,这尊凶兽的目标还是会放在我身上的。 叶语昔俏目一闪:是吗? 看到陆凌天点头,叶语昔的心情好了许多。 看着陆凌天柔和的神情,叶语昔的心头,生出一股暖洋洋、甜蜜蜜的感觉。 是不是要自己濒临危险,陆凌天才会有这种柔情呢?如果真的是这样,那我可要经常在危机里面行走呢!这样陆凌天就不会对自己冷淡了。 叶语昔脸上闪过一抹俏红,呸呸呸,自己都在瞎想些什么! 叶姑娘,你先退回去,让我和沈麾联手,对付这尊凶兽,如何?眼看凶兽身上的戾气越来越重,陆凌天担心叶语昔留在这儿受到伤害,便轻声寻问。 叶语昔娇声道:你这是担心我么? 我自然担心你。陆凌天冲口而出,话一出口,忽然觉得有些不对,连忙加了一句,任何一个朋友,我都很担心。 叶语昔咯咯娇声,媚眼如丝:知道啦! 后面陆凌天仓促之间加的一句话,很自然的被叶语昔给忽略了。 不过我也很厉害的,又有翠虹梦尘衣护体,这凶兽料来伤不了我的。叶语昔甜美的笑着。 嗤嗤嗤 无数的戾气,遮天蔽日,凶狠的射来,在虚实之间转换,封死了陆凌天他们所有的退路。 沈麾大喝一声:天地无涯! 从沈麾的身上,透出无数气浪,每一颗气浪都是独立存在,却又彼此融合一体,循环旋转,生生不息。 滋滋滋,那些戾气射入气浪里面,仿佛射入无量的世界,只惊起了一丝波澜,便再无迹象。 孽畜,看你还有多大的本事? 沈麾大手一抓,手心无数的字符流转,犹如苍天之势,滂沱的对着凿齿凶兽抓去。 叶语昔也是娇喝一声:万世情网! 只见她玉手一招,从未知的时空,伸出无数透明的丝网,丝网罩住周遭的时空,在这丝网里面,一股情欲的气息,迷蒙的散发出来。 隐隐约约,陆凌天的眼中,出现了一个烟雾一般的女子,还有一个娇蛮的女子。 沈瑶! 陆凌天泪眼模糊,痴痴地喊着。 陆凌天,醒来!一声怒斥,陆凌天登时惊醒,却见叶语昔一脸不忿地看着自己,说道,我这是对付凶兽的,怎么凶兽没有沦陷进去,反倒是你中招了! 陆凌天心头苦涩,不愿回答。 叶语昔心中也是极不舒服,想不到他爱人在他心中的分量,竟是如此的厚重。如果不是这样,自己的神通,如何能够让陆凌天沉陷其中? 看到陆凌天脸孔的苦涩,叶语昔的心头,剧烈的疼痛起来 赶快对付这尊凶兽吧!叶语昔的声音,无比的柔和起来。 陆凌天闭着眼睛,大手猛地擒拿出去。 大寂灭手横扫虚空,携着次序井然的恶魔,无数的笙箫吹奏,魔云萦绕,两种景象同时存在,显得林洛大寂灭手十分的诡异。 这正是两种对立的法则,笙箫的吹奏,乃是瑞彩的一种演化;魔云则是魔意的催发,两种对立力量的联合,完美的合击,竟然有种诡谲到无法言说的威势。 吼 看到陆凌天这一掌袭来,凿齿凶兽有些畏惧的吼叫一声,脚步后退了一步。 然而愈是后退,那种魔意森然的恐怖感觉,在笙箫吹奏之下,就显然更为肆掠。 凿齿凶兽一拳砸开沈麾,又退了一步。 可是它退得速度,如何比得上大寂灭手前进的速度? 嘭! 就在凿齿凶兽退第二步的时候,大寂灭手轰隆一声,狠狠擒拿在凶兽的身上。 大寂灭手演化出数千丈大小,擒拿凶兽的身躯,显得绰绰有余。 滋滋! 将凶兽擒拿在手中之中,无数的恶魔张牙舞爪,啮噬着凶兽的肌肤。 凿齿凶兽痛的吼叫连连,下颚的凿齿割切,灭杀无尽的恶魔,可惜这炼狱的恶魔,无穷无尽,就算是凶兽击杀了千千万万,依然有连绵不绝的恶魔诞生,继续啮噬凶兽的血肉! 吼 凿齿凶兽撕心裂肺的咆哮! 看到这一幕,沈麾总算松了口气。这尊凶兽的强大,远远超出了他的预计,恐怕自己单独一人,未必便是这凶兽的敌手。 还是托大了些,就算成就了神通,也不可轻视法体强者啊! 看了看陆凌天,沈麾无奈想着。 我就知道你能够擒拿住这尊凶兽!叶语昔在陆凌天的耳边说话,欢欣不已。 陆凌天道:若非你的squo;万世情网rsquo;牵制了凶兽的速度,我也不能这么轻易地将之擒拿。 听到陆凌天这话,叶语昔笑意更是甜美。 忽然间,陆凌天眉头一皱,叶语昔瞧见不对,道:怎么了? 一句话刚一说完,天边便传来一道凌厉至极的杀气,滋的一声,以迅雷之势,斩断陆凌天大寂灭手,放出凿齿凶兽。 好大的胆子,本座的异兽,岂是你们能够染指的? 张狂的声音,从遥远的天穹,远远地震来。 好大的胆子,本座的异兽,岂是你们能够染指的? 那声音重重叠叠、密密麻麻,从虚空的每一寸,震荡下来。 浑厚的声音,如同潮水一样,生生不息。 陆凌天眉头一拧,这个人的声音,似乎有些印象! 脑中思量良久,也没有想出这个人究竟是谁。 不好,来人修为高深之极!沈麾退回到陆凌天的身边,说道,陆凌天主事,我们先退一退。 陆凌天道:也好! 单单一尊凿齿凶兽,让他们就颇感棘手,此时来了一个修士,明显比凿齿凶兽还要厉害,若是一行人不退的话,难免有些损伤。 来到蛮柔他们那儿,陆凌天大手一卷,将蛮柔搂在怀中,叫道:楚师兄,催动八荒剑,我们快快冲出去。 楚申斗被那浑厚的声音也是狠狠地震慑了一下,连忙祭出八荒剑,将众人都收在里面,法诀一捏,欲要冲出去。 轰隆 正在这个时候,漫天匝地的血光,轰隆侵袭下来。 八荒剑如同遁入无尽的血海里面,看到八荒剑外面浓厚的血腥,饶是那些身经百战的战士,都有种作呕的感觉。 这是怎样的一个魔神啊,竟然用鲜血铸就了一条血海!一个战士身子不停地颤抖。 听到这个战士的话,其余战士心中都是惧怕不已。 第112章:容纳 看向那条鲜活的血海,隐隐约约,似乎还有不少的残魂在其中游荡,看到八荒剑之后,都向八荒剑游来,在八荒剑周遭啮噬,欲要咬碎八荒剑,吞噬八荒剑里面的美味。 陆大哥,我怕!蛮柔吓得脸色惨白。 陆凌天柔声道:别怕,那些血海之力侵蚀不进来的。 虽是如此说,可是见到外面奔腾的血海,蛮柔的身子还是颤抖不已。 叶语昔轻声说道:柔儿妹妹,你别怕,有我和你陆大哥在此,不会有人伤到你的。 陆凌天有些意外的看着叶语惜,却见叶语昔也向自己看来,连忙别开眼睛,看向外面。 叶语惜看到陆凌天略微惊慌的样子,不由得扑哧一笑。 叶主事,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笑的出来?袁天术抖瑟的声音响起。 叶语昔板着一张脸色,哼道:要你管! 袁天术知晓叶语昔还在生自己的气,讪笑一声:我可管不着! 哼,想跑!虚空里面,那张狂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只见虚空里面,一只大手猛地盖了下来,轰隆一声,血海里面无数气泡诞生,凝聚成一尊大掌,猛地盖在八荒剑的上面。 楚申斗哎哟一声,手上的法诀被打断,身子顿时沉了下去,没了楚申斗的操控,八荒剑自然也沉了下去。 吼 凿齿凶兽狂吼一声,嗖的冲进血海里面,向八荒剑冲来,凿齿切割,欲要切开八荒剑,将里面的众人都给吞噬了。 孽畜,找死!沈麾法诀催动,在八荒剑外面演化出无数的字符,凝聚成为一尊天门,天门堂皇镇压,欲要抵挡住凿齿凶兽的冲击。 可是在外面的时候,面对沈麾的天心奥妙诀,凿齿凶兽都能够随便破去,更何况在这血海之中,沈麾的神通收到了压制,凿齿凶兽只是猛地一拍,就将那天门拍碎。 凶兽不屑地看着沈麾,挥动着拳头,挑衅之意不言而喻。 可恶,老朽一定要将之击杀!被一个妖兽如此轻视,沈麾怒不可遏,纵身一跃,就要跳出去跟凿齿凶兽一拼高低。 陆凌天连忙拉住沈麾,急道:不可! 不可?陆凌天主事,你也不看看,那尊凶兽猖狂到什么样子了,老朽一个神通的修士,若是对付不了这尊妖兽,这一身的修为,也是白费了。沈麾苍老的面容上满是青筋,看得出来,沈麾已经气得不行了。 陆凌天主事,你放开我。 沈麾盯着陆凌天说道。 陆凌天道:沈麾,万万不可出去! 难道眼睁睁的看着这畜牲猖狂?沈麾瞪大了眼睛,陆凌天主事,我们两个联手,击杀这尊妖兽,轻而易举。 陆凌天目光看向天穹,透过无尽的血海,似乎隐隐看到天穹那个模糊的影子,道:沈麾,我担忧的,并非这尊妖兽,而是方才出手的那人。 那人的实力之强悍,你也见识到了,你说我们两个,是他的对手么? 看到沈麾沉默不语,陆凌天盯着沈麾的眼睛,继续问道:你仔细回答我,凭你的揣测,我们两个联手,是他的对手么? 沈麾思忖良久,方道:若是没有凿齿凶兽在场,我们两个联手,料来能够与之匹敌。 可是一旦我们冲出去,凿齿凶兽岂会待在一旁观看!陆凌天郑重的说道,若是只有我们两个人,也还好说,无论你作甚么,我陆凌天都陪着你 陆凌天的话没有说完,可是沈麾明白陆凌天的意思,他们肩上还有着责任。要是他们两个出现个意外,这一群人,没有一个能够逃走! 想通这一点,沈麾的背后,冷汗涔涔,惭愧道:陆凌天主事,还是你想的透彻。 陆凌天道:有八荒剑的镇压,我们联手,未必便不能逃出去! 沈麾点了点头:是老朽鲁莽了! 陆师弟,这人什么来头,为何会驯养这么一尊强大的凶兽?楚申斗疑惑不已。 陆凌天沉思道:我看不透这人。 楚申斗震惊不已:连陆师弟你都看不透么? 这人的身上,有股气场笼罩,隔绝的十分厉害,我的确看不透。陆凌天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影子,根本看不出这人的来历。 沈麾也道:不错,便是我将神通催动到了极致,也看不出这人的真实身份。不过这人的功法暴戾,在我乾元城之中,显然没有这么一号人物! 叶语昔娇声说道:逆乱峡谷,乃是时空错乱的地方。这个人在逆乱峡谷出现,未必就是我乾元城的人,说不定是从别的时空过来的呢! 听到叶语昔这么一说,众人均觉得有些道理,点头不已。 从别的时空过来的! 听到这句话,陆凌天的眉头皱的厉害。从那缕隐晦的气息看来,自己似乎见过来人,可是脑海里面仔细搜索,在自己认识的强者里面,并没有这么一位实力强悍的修士! 这人究竟是谁? 容不得陆凌天想象,轰隆一声,从汹涌的血海里面,一条通天的血柱猛地射出,随后犹如匹练旋转,卷住八荒剑,不让八荒剑动弹。 楚申斗焦急不已,叫道:不好,八荒剑被束缚住了。 大家一起出手,将真元注入楚师兄体内。陆凌天叫道。 袁天术叫道:你们不怕撑爆他吗?众人的真元融为一炉,那该有何等强大的威力,单凭楚申斗上道境第二重的修为,恐怕被撑爆十次都不止。 楚申斗咧嘴一笑:没事! 龙宏玄嘿嘿一声:莫说我们几人联手,便是再多一点,也不够楚兄弟吸收的啊! 当然,也不看看是谁的兄弟!我乌帕的兄弟,能差么?乌帕拍着楚申斗笑道。 他们几个知晓楚申斗得到了天地无涯神通符的传承,就算没有完全吸收,可是对于天地无涯的领悟,比起自己来说,已经高了不少,真元的容纳之力,也强大的多。 看见楚申斗的几个兄弟都这么说,袁天术自然再无话说。 申太更是阴沉着一张脸,闪烁狠戾,心道这是你小子找死,待会儿撑爆了你,可别怪我! 噗! 从龙宏玄开始,众人施展法诀,将真元融为一炉,注入楚申斗体内。 第113章:神秘人 滋滋 只见楚申斗的身体,突然之间变得梦幻起来,虽然只是一个小小的身躯,却宛如包含了天地一样,那些真元注入楚申斗的体内,储存在未知的地方。 堕落之剑、屠戮之剑、乘风剑镇压四合,八荒剑镇压八荒! 楚申斗法诀一捏,八荒剑里面多了四样无上神兵。 一时之间,堕落的威严,屠戮的杀机,灾难的厚重,乘风的轻盈,尽数融入八荒剑里面。承受了众人雄沛的真元之后,楚申斗的心中,生出万丈的豪情。 他演化出一尊数百丈的化身,摇动着八荒剑,在血海之中,摇出了一条生的道路! 好样的! 看到楚申斗大展威势,众人由衷的赞叹。 袁天术震惊不已,想不到这个其貌不扬的小子,竟然真的承受了众人雄沛的真元。对于楚申斗,不由得高看了许多。 申太的眼中闪过狠戾的神色,这个小子的强大,亦是出乎他的预料。忽然之间,申太像是想到了什么,眉头一舒,随后眼中又露出一缕讥诮的意味,似乎暗自已有对付楚申斗的诡计! 摇啊摇,摇碎这一方血海! 楚申斗意气风发! 吼 凿齿凶兽怒吼一声,凿齿向八荒剑咬来。 楚申斗哼了一声,摇动八荒剑,八荒之力囊括,封住凿齿凶兽的退路,剑柄一个弯转,打在凿齿凶兽的凿齿上面。 当 一声清脆的响声,楚申斗震得手臂一麻,骂道:这厮好坚硬的凿齿! 觑眼一看凿齿凶兽,捂着嘴巴,龇牙咧嘴,似乎很是疼痛,楚申斗不禁开怀大笑! 雕虫小技,也敢献丑! 一道张狂的声音,从高空震荡下来。 这声音似乎有无穷的魔力,就连血海,都止不住沸腾起来。 一颗星辰,从天而降,猛地砸在八荒剑上面。 轰隆一声,楚申斗措手不及,演化的数百丈身躯被砸的粉碎,八荒剑也被砸了下来,重重的打在血海里面。 震力袭来,众人都被余威震开,原本联手之势,也被打断! 是他! 陆凌天的眼中,陡然射出一道惊异的光华! 这一刻,他终于知晓高空之中的,是何人物了! 是他! 陆凌天的眼中,流露出极为复杂的神色! 陆凌天,你认识这个人么?叶语昔看见陆凌天复杂的脸色,问道。 陆凌天苦涩地点了点头:见过一面,曾经还差点死在他的手里。 那你们可算是仇家咯!叶语昔又道。 算不上仇家。陆凌天眼中柔情四溢,我们两个还是亲人关系。 叶语昔眼睛一转,想了一会儿,叫道:哦,我知道啦,你说的是他! 陆凌天一奇:你知道?你不是一直待在妖族世界么,你怎么知道他? 嘻嘻,我都说了,有关于你的事情,我都知道呢! 看到叶语昔甜美的模样,陆凌天心中疑惑更多,这个女子,竟然知道自己的事迹,说出来连陆凌天自己都有些不相信。 轰隆 就在两人对话的时候,那一个星辰已然砸了下来,轰隆一声,重重打在八荒剑上面。 震动袭来,八荒剑立时被星辰砸到血海的深处。 陆凌天主事,这人究竟是谁?沈麾听陆凌天说认识这人,便向陆凌天追问,他都有些什么手段,可有破绽,我们联手,攻击他的破绽,不知有没有可能逃出去! 以前这人的功法是有破绽的,不过很久没见了,我也不清楚他补全了自己的破绽没有。陆凌天道。 蝼蚁一样的东西,也敢打本座异兽的注意,找死! 天穹深处,那道狂妄的声音张狂到了极点,听到这话,众人的心底都是怒火焚烧,恨不得将之剁碎。只是这人的修为实在高深,便是众人联手,都奈何他不得,不禁左右为难,沮丧不已。 嘭嘭嘭 就在那人说话的时候,一颗颗凝实的星辰,从高空砸了下来,俱都打在八荒剑上面。 咚、咚、咚 被星辰砸中,八荒剑左摇右晃,旗子里面的空间震荡,众人的身体也跟着摇晃起来。 陆凌天纵身一跃,到达八荒剑的顶端,双手一合,背后生出一尊庄严的宝象。 那尊宝象,乃是一尊怒目金刚,浑身的战意,背后千臂,无数只手臂擒拿、轰击,将那些星辰都阻挡在外。 砰砰砰! 几脉心法演化到极致,背后的宝象施展万千神通,将那无尽的星辰,尽数击毁。 同时陆凌天手指一点,一条浩浩荡荡的河流,从血海里面冲了出去,向上面蜿蜒流去。 楚师兄,快快催动八荒剑,顺着squo;天演之河rsquo;冲出去!陆凌天喊道。 楚申斗顿时反应过来,催动法诀,八荒剑squo;嗖rsquo;的一声,顺着陆凌天的天演之河,向外面冲去。 有陆凌天施展神通,抵挡血海的侵蚀,八荒剑便没有受到阻力,速度极快,片刻之间,就要冲出血河了。 正在这个时候,天穹上面,一尊巨鼎,轰隆镇压下来。 吼 巨鼎上面,纹着无数神兽的模样,个个都有不一样的动作,或是奔腾如风,或是仰天长啸,或是迤逦游动 姿态万千,栩栩如生,就像要活过来一样! 这、这是四象神鼎!楚申斗忽而大叫一声,这神鼎乃是我正道的无上神器! 哈哈哈,小子,你倒是有些眼光!张狂的声音笑了一会儿,忽然诧异地问道,咦,小子,你怎么知晓四象神鼎,莫非你也是来自 楚申斗苦涩着脸色:陆师兄,不好了,被对方的四象神鼎禁锢,我的八荒剑根本冲不出去。 陆凌天沉思道:我知道。 龙宏玄跟乌帕惊道:四象神鼎是什么宝物,为何你们如此的惧怕? 楚申斗说道:四象神鼎,镇压天下神兽的无上神器。传闻在远古的时代,曾经震死了不少的神通妖兽,你说该有多大的威力啊!我们又岂能不惧怕! 难道就没有办法逃出去了么?袁天术忧心忡忡。刚一逃脱,现在又被禁锢,让袁天术颇感造化弄人。 沈麾老祖乃是神通无上大能,有他坐镇,料来那修士不敢太过放肆的。申太的脸色阴沉的几乎要滴下水来。 听申太这话不像,沈麾的老脸也是通红,刷的一下,飞到陆凌天的身边,道:陆凌天主事,我们两个联手,未必没有逃脱的法子。 哼,想逃,门都没有! 虚空上面,浑厚的声音传来。 四象神鼎,封锁! 一道让众人绝望的声音响了起来,只见周遭的天色,顿时黯淡下来,只有血海冒出的血光刺目,便再也没有一点其余的颜色了。 第114章:心与衣 众人查探四周,空间都被封锁了,他们已经别无生路了! 轰! 一个巨大的星辰,对着陆凌天砸来。 就在那个星辰即将砸到陆凌天身上的时候,从那天穹上面,传来一个女子温柔的声音:心,住手! 陆凌天的大寂灭手,挥了出去,拂在星辰上面,偌大的一颗星辰,顿时化为虚无。 一袭白衣,一支竖笛,一个女子,陡然间出现在陆凌天他们的面前。 那是一个柔情四溢,浑身妖媚的女子! 是你!真的是你!那个女子看到陆凌天,欢欣的说道。 蝶衣!陆凌天的口中,艰难地吐出这两个字。 八荒剑里面,众人都静了下来,疑惑不解的看着陆凌天,又看看那个娇媚的女子,心中均在想,他们两个以前认识,那太好了,自己一行人保住性命了! 乌帕小声在楚申斗的耳边说道:刚才出手的,是这个女子么? 楚申斗鄙夷的看了乌帕一眼:你眼中只有女子么?方才说话的,明明是一个男子的声音,怎会是这个女子呢!这个女子料来跟那个男子是一伙的吧! 乌帕讪笑一声,向陆凌天那儿看去。 蝶衣,他是何人?一个低沉的声音响起。 出现在陆凌天面前的,是一个面容妖异的男子,俊美的不像话。 看到这个男子,陆凌天心潮澎湃,复杂的感觉狂涌,一幕幕冲击胸海,十分的难受。 蚀心! 曾经在小镇上面,困住自己跟戒空的男人! 那次,要不是蝶衣偷偷放了自己一行人,恐怕当时自己就没命了! 他是陆凌天。蝶衣对蚀心说道。 蚀心的面容,微微有些不耐,冷冷看着陆凌天:不管你是什么人,阻挡本座,就得死! 他还是那样狂妄! 想起当初狂妄的蚀心,陆凌天的嘴角,露出一缕微笑。 这个为了成就更高的境界,修炼禁忌魔功的男子,还是以前那样。他的身边,还是有些蝶衣这个心爱的女子。 可是自己,却是沧海桑田 心,他是沈瑶的所爱之人!蝶衣轻声向蚀心说道。随后又看向陆凌天,问道:沈瑶她还好么? 陆凌天立时哽咽了! 沈瑶的爱人!蚀心意外的看着陆凌天,目光渐渐的柔和下来。 沈瑶她还好么?蝶衣见陆凌天没有回答,又问了一遍。 陆凌天眼中微红,道:我对不住沈瑶! 蚀心脸色一变,刷的一下来到陆凌天的身边,掐住陆凌天的脖子,狠戾地说道:你做了甚么对不起沈瑶的事,快说! 蚀心的手臂掐住陆凌天的脖颈,同时血气冲入陆凌天的神魂里面,不让陆凌天逃脱。当然,陆凌天要是想挣开,也不是什么难事。 心,别这样!蝶衣抓着蚀心的手臂,想要让蚀心放开陆凌天。 蚀心却道:蝶衣,让这个小子回答清楚,要是讲不清楚,我要了他的狗命! 蝶衣看到蚀心一脸的怒气,又看看陆凌天满脸的愧疚,猜测陆凌天该不会是真的做了对不起沈瑶的事情吧,也就没有摇晃蚀心的臂弯,而是对陆凌天说道:陆凌天,沈瑶她究竟怎么了,你快告诉我啊! 放开陆大哥! 放开陆凌天! 蛮柔跟叶语昔同时喊道。 蚀心冷眼向他们一看,血腥之气涌了出来,二女均觉得神魂中一阵颠倒。尤其是蛮柔,本身的修为低下,被蚀心血眼一射,当场就晕倒了。 陆凌天断断续续的说道:不要伤害她们! 哼,你要是不交代清楚,本座不仅要杀了他们,更会要了你的狗命!蚀心愈发的狠厉。 吼 在蚀心的交代下,凿齿凶兽一声长啸,大步冲到八荒剑边缘,大手抓住八荒剑,不让八荒剑挣脱。 八荒剑里面的众人见到这一幕,都是吓得心惊胆战。 沈麾老祖,这下怎么办?毕竟沈麾的修为最高,此时众人将希望都寄托在沈麾的身上。 沈麾脸色无比的阴沉,说道:大伙放心,没事的,陆凌天主事跟他们认识,必然可以和解的。 呸!还和解,我看别人想要要了陆凌天主事的性命!不知是谁咧咧的骂了一声。 听到这句话,众人的心中愈发的惶惶不安。 不许你们伤害陆凌天!叶语昔跳出八荒剑,来到蚀心的面前,说道,陆凌天没有对不起沈瑶,他对沈瑶的爱,无人可以替代! 蚀心冷眼看着叶语惜,哼道:什么时候轮到你说话了! 当即挥开手掌,就要击杀叶语昔。 蝶衣连忙拦住,急道:心,你忘了答应我什么了吗? 蚀心的手腕停在半空,看着蝶衣温柔的脸颊,缓缓地收了回来。 叶语昔对蝶衣说道:沈瑶的神魂破碎,陆凌天来到妖族世界,就是为了复原沈瑶的神魂! 蝶衣的脑海,如同雷轰电掣,柔弱的身子晃了晃,无力的倒在蚀心的怀中,含着泪花道:心,你告诉我,这不是真的!沈瑶不会有事的。 你刚才说的,是真的吗? 蚀心的眼中通红,盯着叶语昔,看叶语昔点头又向陆凌天问道:沈瑶的神魂破碎了吗? 陆凌天闭上眼睛,泪水扑簌而下。 死! 蚀心的口中,吐出一个冰冷的字眼! 从四象神鼎里面,飞出无数的兽魂,卷起滔天的血海,将世间都染成鲜艳的血红。 那无数的兽魂融为一体,顺着蚀心的拳头,化为一个凶兽星辰,轰隆一声,重重打在陆凌天的胸口。 扑哧,陆凌天喷出漫天的鲜血,身体嘭的后退! 我恨 蚀心怒声咆哮,凝聚无尽的血海,向陆凌天疯狂地挤压,欲要碾死陆凌天! 咚咚咚 血海怒潮翻涌,一波一波,犹如浪击沙屿,没有片刻的停息。 怒潮一波波打在陆凌天的身上,饶是陆凌天千锤百炼的身躯,也有些吃不消,一口鲜红的血液,尽情的喷吐出来。 漫天匝地,都是血的颜色! 那一刹,鲜血分外的耀眼! 我恨 蚀心仰天长吼,有生以来,自己最疼爱的女子之一,竟然被眼前的男子害死了,偿命,必须要偿命! 蚀心拉扯四象神鼎的神威,向陆凌天镇压下去! 不要伤害陆凌天!叶语昔挡在陆凌天的身前,大声叫道,要是沈瑶看到你这样伤害陆凌天,她一定不会原谅你的。 蚀心血眸愈发的通红,铺天盖地的煞气侵袭出来,单手一点,一道血柱卷起十来丈之高,重重打在叶语昔的娇躯上。 第115章:怒火 不要! 看到蚀心痛击叶语昔,陆凌天身子一个挣扎,气势绽放,避开那些血潮,猛地转移到叶语昔的身边,抱住叶语昔的身体,说道:你干嘛这样傻! 被蚀心击中,叶语昔的脸色十分的难看,可是被陆凌天抱在怀中,这种温暖的感觉,是以前从未有过的,那苍白的脸上,挂起浅浅的笑意。 心,不要这样!蝶衣拉住蚀心,急道,心,要是沈瑶看到你这样,定不会欢喜的。 沈瑶都已经死了,她还能看见么?蚀心血色的瞳孔里面,滑落两行伤心的泪水。 不,沈瑶没死,她会复活的!陆凌天大吼。 复活?笑话!神魂破碎,再也没有复活的可能了!蚀心盯着陆凌天,戾气愈发的厚重,莫以为你说这些,我就会放过你。 陆凌天苦涩一笑:我从来没有奢望得到你们的原谅,是我对不住沈瑶! 陆凌天说的没错,沈瑶还会有复活的可能的!叶语昔也道。 蚀心哼了一声。 我们在蛮荒神邸的时候,就差点复活沈瑶,只是因为妖族世界的妖兽打断,使得沈瑶的灵识未能凝聚,这才没有复生。楚申斗见那个蚀心不信叶语昔的话,在八荒剑里面急道,我们现在进入妖族世界,就是为了寻回蛮荒神邸的squo;天机之石rsquo;,唤回沈瑶的灵识,让沈瑶复生。 乌帕也大声说道:我是蛮族的少主,这事我可以作证! 蝶衣看着蚀心,道:心,他们说的,好像是真的,沈瑶或许真的有可能复生呢! 陆凌天捂着胸口,说道:不是可能,是一定。沈瑶一定会复生的,她还有我! 蚀心冷冷盯着陆凌天,道:沈瑶不是你能叫的!你没有资格! 我没有资格!陆凌天身子晃了晃,无力地说道,是,我确实不够资格! 凌天,中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你快说出来。复活沈瑶的法子呢,你也快说出来呀!蝶衣焦急的说道。 看着面前两个人,陆凌天温柔地从虚幻世界里面取出济世雪莲,雪莲漂浮,沈瑶的身躯躺在那里。 是那么的圣洁! 沈瑶!看到沈瑶静静躺在雪莲里面,蝶衣连忙扑了上去,趴在雪莲上面痛哭。 蚀心亦是温柔地看着沈瑶,血眸里面流出血色的泪水,随后盯着陆凌天,满脸的煞气:让沈瑶复生的法子是什么,快说! 陆凌天刚要说话,却见蚀心手掌突然一翻,八荒剑那儿顿时出现一条鸿沟,将八荒剑囊括在里面,无尽的血海镇压下去,八荒剑根本无法挣脱。 吼 凿齿凶兽则是守护在八荒剑那儿,挥动着狂野的拳头,阻挡八荒剑冲出。 陆凌天知道蚀心的意思,不想让别人听到有关沈瑶的事情。 随后蚀心看着叶语昔,手掌翻转,一颗凝实的血色星辰出现。 陆凌天挡在叶语昔的面前,说道:你要做什么? 蚀心冷声道:滚开! 她是我的朋友,我不会眼睁睁看着你伤害她!陆凌天眼中极为复杂。 找死。蚀心手掌一摊,又多了一颗血色的星辰,两颗星辰一同砸了出去,戒子须弥的手段运用到了极致,星辰看起来虽小,可是里面却宛如一方世界,重重地轰击在陆凌天身上的时候,犹如两尊世界镇压下来。 陆凌天一声闷哼,生生承受两颗星辰的捶打,并没有还手! 看到陆凌天为了自己,不惜承受蚀心的轰击,叶语昔满目的泪水。 蚀心还要出手,却被蝶衣拦住:心,让陆凌天先把话说完,好么? 面对心爱女子的柔声寻问,蚀心实在是说不出squo;不rsquo;字! 陆凌天,如何复活沈瑶,你快说呀!蝶衣焦急的问道,同时拉着蚀心的手,生怕蚀心生气,打死陆凌天,这样就找不到沈瑶复活的法子了。 陆凌天呛了一声,把蛮荒大祭司说出的法子告诉了蚀心他们。 蚀心听完之后,眉头微微一皱:千臂魔皇,哼,竟敢阻拦沈瑶的复活,本座要将之神魂抽离,日夜鞭笞! 蝶衣担忧道:传闻中那千臂魔皇乃是十万妖兽里面极为强大的,心你能够敌过他么? 那又如何?蚀心哼了一声,不管敌不敌得过,本座就是要将之神魂抽离,上天入地,都没人能够解救! 陆凌天擦拭嘴角的鲜血,说道:我来妖族世界的目的,就是为了从千臂魔皇的手中夺回squo;天机之石rsquo;。不过这魔头藏在妖族圣地,轻易不出来,我暂时还没有办法下手,只要待在乾元城等待时机! 等待时机!蚀心哼了一声,时机是自己把握的,不是等出来的。 心,你们两个联手,是千臂魔皇的对手么?蝶衣忽而向蚀心寻问道。 蚀心血眸一闪,道:等待我神通大成之后,区区千臂魔皇,算得什么? 可是等你神通大成,恐怕还要不少时日!蝶衣有些担忧。 蚀心自信道:要不了多久了。 真的么?蝶衣开心道。 看到蚀心点头,蝶衣脸色却又隐隐有些担忧,道:可是,我怕! 你怕甚么?蚀心搂住蝶衣。 蝶衣媚眼里面闪烁出担忧的光华,说道:我怕这次又向以前 傻瓜,不会的。面对蝶衣,蚀心无比的柔情。 从二人的对话里面,陆凌天隐隐猜测出了一些东西,估摸蝶衣担心的,应该就是蚀心以前走火入魔的事情。不过从蚀心现在的情况看来,他已经恢复了,而且修为更上一层楼,比起现在的自己,还要强大的多。 不过蚀心的强大,完全可以理解。当初沈瑶对自己说过,蚀心在全盛时期,是可以匹敌幽冥之主的存在。现在的蚀心虽然也是极为强大,可是比较幽冥之主这等随时成就神通二重的大能,还是差了不少。 妖族圣地强者无数,莫说你只是现在的修为,便是你成就了神通二重,进入妖族圣地,也是找死!叶语昔的声音起来。 第116章:离去 蚀心冷眼看着叶语昔,叶语昔站在陆凌天的背后,心中并没有畏惧之感,说道:要想对付千臂魔皇,单凭武力,是无法解决的。还需要靠一点点计谋,方能完美的解决。 蝶衣喜道:你有好的计谋么? 叶语昔摇了摇头,蝶衣欢喜的神色立时消失了。 陆凌天道:我只消潜入妖族圣地,就有把握揪出千臂魔皇,到时我们两个联手,将之击杀。不过潜入妖族圣地,还要需一些时日的摸索。毕竟我对于妖族圣地的情况,不是很清楚,要在乾元城摸清了妖族圣地的情况,才好潜伏进去。 蚀心的脸色依然冷冰冰的。 蝶衣道:甚好! 陆凌天又道:我曾经与那千臂魔皇交过手,此獠已经是神通一重巅峰的存在 陆凌天话还没有说完,就被蚀心打断:区区神通一重,值得惧怕吗? 陆凌天苦涩一笑,本来陆凌天是想说千臂魔皇已是神通一重巅峰的存在,在妖族之中的地位高深,一旦将之引出来,必然携来不少的妖兽,到时候免不了一场大战,要蚀心小心些。 不过看蚀心的脸色,分明是误会了自己的意思。 陆凌天,到时候我要爹爹帮忙,要是有爹爹出手,擒拿那个千臂魔皇,定然容易许多!叶语昔温柔地说道。 闭嘴!蚀心冷眼看着叶语昔,本座告诉你,别打些不好的想好。 叶语昔脸色涨红:什么不好的想法? 别在那儿装膒;rdquo;蚀心冷笑一声。 叶语昔的脸色变得极为难看。 陆凌天看到叶语昔极为委屈的样子,就道:蚀心,害了沈瑶是我的错,你莫要责怪到旁人的身上。 本座忘了告诉你,一个人的心,只能装下一个人,你的心里,既然有了沈瑶,就将它收好!蚀心冷声对陆凌天说道,你要是做些对不住沈瑶的事,本座决不饶你! 听蚀心这么一说,陆凌天怔了怔,叹息一声,终究没有反驳。 陆凌天,心说话一直都是直来直去,你别放在心上。蝶衣看陆凌天的脸色不好,连忙叉开话题,道,快将沈瑶的身体收好,别弄伤了。 陆凌天嗯了一声,将济世雪莲收入虚幻世界,小心翼翼的放好。 蚀心本来是想将沈瑶的肉身留在身边的,可是蝶衣在耳边一直叨叨,终于还是没有阻扰陆凌天收回沈瑶的身躯。 蚀心,你镇压这些凶兽,是不是又在修炼禁忌魔功?收好沈瑶的身体之后,陆凌天寻问道。 蚀心血眸盯着陆凌天一扫,冷声道:本座的事情,轮不到你来插手! 蝶衣连忙说道:心自从挣脱走火入魔之后,便似涅槃重生一样,神通术法,一步步的恢复,现在又激发了四象神鼎的神威,借助这些妖兽的力量,就是为了冲击无上神通的境界呢! 在蝶衣的心中,已经把陆凌天看做了亲人一般,对陆凌天也没有隐瞒,将蚀心的事情说了出来。 冲击无天?陆凌天疑惑的看着蚀心,道,你还没有成就无天么? 蚀心哼了一声。 蝶衣连忙说道:心还没有成就无天呢! 陆凌天极是意外地看着蚀心,这个修为犹在自己之上的男子,竟然还没有成就无天! 眼光再一次查探,可惜蚀心的气息,被四象神鼎完美的遮掩,气息逸散的极少,单凭这些逸散的气息,陆凌天根本就猜不透蚀心的修为。刚开始见到蚀心展现无敌的气势,还以为已是神通强者,此时方知蚀心只是法体修为罢了! 陆凌天嘴角忽而一扬,这样更好。蚀心还只是法体修为,就已经如此强大,等到蚀心成就神通的时候,必然会更为厉害,到时候对付千臂魔皇,愈发的容易。 叶语昔也是惊骇不已:元道境的修士,怎么会有这么强大的实力? 蝶衣说道:心的修为,都是在生死之中磨练而来的,比起其他的修士,同等境界,自然强大一些。 叶语昔咂咂嘴,这只是强大一些么? 你们现在待在哪儿?陆凌天问道。 蚀心冷眼看着陆凌天,道:到时候你前来此地,寻找凿齿,我就知道了! 听蚀心的话,似乎不想告诉陆凌天他们所在的位置。 陆凌天也不在追寻。 你要记住,要是沈瑶不能复活,我会让你承受神魂抽离的痛楚!蚀心血眸盯着陆凌天,煞气凌人地说道。 陆凌天深情地说道:我这半生的努力,就是为了沈瑶能够复活。如果沈瑶不能复活,那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你最好死了算了!蚀心哼了一声。 蝶衣拉着蚀心的手腕,柔声道:心,别乱说话。 凌天,你们先离去吧!蝶衣看着陆凌天,说道,到时候你来这儿就可以找到我们,等到心成就神通之后,我们一起就寻那千臂魔皇,夺回天机之石,复生沈瑶! 陆凌天嗯了一声,看着蚀心,又道:蚀心,你放我那些朋友出来。 蚀心眼眸一瞪,血腥之气涌出:放什么? 蝶衣立时嗔道:心,快放了他们。 蚀心本来一脸的煞气,可是听到蝶衣说话之后,神情立时柔和起来,双手一招,滔滔血海气泡席卷,翻涌不休,一道浪花冲天而起,八荒剑就在那浪花里面。 啪啪 浪花冲天之后,落回血海之中,而八荒剑则是摇摇欲坠的停在半空。 陆凌天看了一眼八荒剑,里面众人的脸色都不好看,不过并没有受到多大的伤害。 当下对蝶衣、蚀心说道:你们两个保重。 说罢,拉着叶语昔,手上卷起八荒剑,化作一点电光,冲出血海。 哼 看着陆凌天离去的方向,蚀心冷冷哼了一声:若不是看在沈瑶的面子上,我一定杀了这个小子。 蝶衣捂着嘴轻笑:我看他实力很高,未必就在你之下呢! 蚀心血眸一闪,道:我们两个本身实力相若,不过我有四象神鼎镇压,一旦催动神鼎,必然可以击杀他。 看得出来,他对于沈瑶的感情,是真心的。蝶衣转换了一个话题。 他敢不真心!蚀心狠狠地说道。 心,还记得我们当初见到他的时候么?蝶衣忽而轻声问道,目光迷离,宛如回到了那片小树林里面。 蚀心道:我见过他么? 第117章:当年 蝶衣微微一笑:见过呢,那个时候,你还差点杀了他。 蚀心脸上登时掠过后悔的神色,拍着自己的头道:那可惜了,当时要是杀了那个小子,沈瑶就不会出事了! 蝶衣扑哧一笑:当时你要是杀了这个小子,沈瑶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你呢! 只要沈瑶过的好,就算是怨恨我,那也是好的。想到沈瑶,蚀心的脸上满是疼爱的神色。 那个时候,你入了魔,一身的修为,只剩了不到一层,我们堕入那片树林休养。后来陆凌天跟一个和尚过来,欲要除魔,就是那个时候,沈瑶对于陆凌天,已是刻骨铭心了 你记不记得,那个时候,你还打了沈瑶一掌,害的沈瑶差点死去!蝶衣目光闪烁,仿佛回到了那个时候。 我还打了沈瑶一掌么?蚀心后悔道,那沈瑶一定怪我怪的要死! 沈瑶很想你这个哥哥呢,她又怎么会怪你呢!蝶衣安慰道。 蚀心却道:可是我这个做哥哥的,却对不住这儿妹妹。当年我为修炼禁忌魔功,走火入魔,以至于丧心病狂的想要弑杀父亲,差幸父亲修为广博,这才没让我得手。 就在沈瑶诞生的那一年,母亲因为我与父亲的争斗,难产而死。也是那一年,我被父亲逐出幽冥魔道,自此天涯流浪 说到这儿,蚀心不禁温柔地看着蝶衣,说道:蝶衣,要是没有你,这些年来,我都不知道怎么渡过。 心,你知道么?如果没有你,我在这个世上生活,不过行尸走肉,那又有什么意义?蝶衣埋入蚀心的怀中,温柔呓语。 这些年来,我们四处奔波,若不是意外闯入这逆乱峡谷,或许我还不能从走火入魔之中脱离呢!蚀心看着这一方峡谷,不禁感慨万分。 蝶衣妙目看着这一方峡谷,道:是啊,要不是这一方峡谷催动四象神鼎的威势,你哪能那么轻易的挣脱魔道! 蚀心血眸看着天穹,那一片迷蒙的色彩,说道:其实我早就觉得,我们能够进入这方世界,俱是四象神鼎的威势。 怎么说呢? 四象神鼎,乃是无上神器,传闻之中是用来镇压万兽的。这妖族世界里面,正是妖兽最为聚集的地方,神器冥冥之中的意识沟通了这方世界,带着我们来到这方世界,就是为了借助万兽的力量,恢复神器曾经的荣耀! 蚀心目光闪烁:这十几年来,在这妖族世界,我的修为恢复的极快,已经快到当年巅峰的水平。要不了多久,我就会冲破桎梏,成就那无上的无天之威,到时候凝练万兽,激活神器潜藏的威势,诸天之下,估摸便无人是我的敌手了! 蝶衣温柔地看着面前的男子,这个男子意气风发的时候,是那么的迷人! 陆师弟,我们逃了出来么?楚申斗脸色依然那么苍白。 嗯,逃出来了! 陆兄弟,我们真的逃出来了么?乌帕不信的问道。 是的,逃出来了。 陆凌天主事,你确定我们逃出来了吗?沈麾看着外面还有残余的血腥之气,心中依然有些担忧。 陆凌天无奈的笑道:你们一人问一遍,不累吗? 众人脸上均是闪过一缕赧颜。 叶语昔咯咯笑道:他们这是怕那个蚀心呢! 乌帕挺起胸膛,鼓起胆气,说道:谁说我怕那个魔人! 啊,蚀心就在后面!叶语昔忽然一声尖叫。 乌帕立时萎了,躲在陆凌天的身后,口中直说:糟了,那个魔人又来了,陆兄弟快走! 忽然之间,乌帕觉得气氛有些怪异,觑眼看着众人,只见楚申斗他们都是忍住笑意,鄙夷的看着自己。再看看叶语昔,眼睛眯成了一条缝,笑弯了腰。 乌帕伸出脖颈向八荒剑后面一瞧,一片迷蒙,空无一人,立时就知道上当了。 哈哈 看到乌帕狼狈的模样,众人终于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乌帕脸上涨得通红,向叶语昔甩了一个幽怨的眼神,说道:叶姑娘,不带这么玩人的。 叶语昔笑得差点喘不过气来,根本无法回答乌帕的话。 楚申斗狠狠笑了一通,来到乌帕的身边,拍拍乌帕的肩膀,刚要说话,见到乌帕尴尬的模样,话到了嘴边,又变成笑声了。 乌帕立时狠狠捶了楚申斗一拳,本来看见楚申斗的样子,还以为他来安慰自己,这下好了,原来是来取笑的。这个家伙太不够意思了。 看了陆凌天一眼,在场之中,唯有陆凌天脸色如常,没有一点异样的神色。 还是陆兄弟够意思,乌帕心里想道。 来到陆凌天的身边,说道:陆兄弟,还是你最够意思! 陆凌天微微一笑。 叶语昔抢到陆凌天的身边,看着陆凌天对乌帕说道:你别看陆凌天没笑,其实陆凌天的心中,早已是乐开了怀呢! 胡说!乌帕看了叶语昔一眼,道,陆兄弟岂会像你们一样! 叶语昔拉着陆凌天道:陆凌天,你说我说的对吗? 陆凌天淡淡的说道:我在思忖,别打扰我。 叶语昔一怔,随后问道:你在担忧甚么?是担忧蚀心他们么? 陆凌天点了点头,道:这片妖族世界,比我想象之中的,还要复杂许多。 楚申斗他们止住笑意,来到陆凌天的身边,安慰道:陆师弟,别太过担忧,有乾元城主事之位相助,我们得到天机之石,料来不是很难的。 龙宏玄也道:陆兄,放开点,一切都会好的。 陆凌天摇了摇头,道:你们不懂的。 楚申斗眉头一皱,道:陆师弟,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看到陆凌天沉重的神色,楚申斗就知道陆凌天担忧的事情,定然不那么简单,又追问了一遍。 看着楚申斗他们凑来,陆凌天道:你们还得堕辉城的时候么? 楚申斗点头:自然记得。 这一辈子,我永远也忘不了堕辉城的事!龙宏玄眼中闪过不知名的情绪。 在堕辉城的时候,出现一个陌仁,还可以说得过去。陆凌天盯着他们几个的眼睛,神念传音,只有他们几个听见,可是进入乾元城之后,又出现过一个神秘的人物,也是从外界来的。 好,就算这个神秘人物的出现,能够说过去,可是蚀心、蝶衣二人的出现,又拿什么解释? 陆凌天郑重的说道:有蛮荒神邸的镇压,就连蛮荒的妖族,都极难穿梭过来,这些人却都进入妖族世界,你们想想,其中的秘密,会简单么? 还有,极北之地的冰雪人蒙苍,也早就进入了妖族世界!陆凌天又想起一点,对他们几个说道。 听到陆凌天的几句话,楚申斗、乌帕、龙宏玄三人的脸色都沉重下来,三人互看了一眼,又看看陆凌天,脸上均是不约而同的挂起担忧的神色。 第118章:雷龙 陆凌天主事,你们在担忧什么?沈麾察觉到陆凌天一行人的心情有些沉重,便过来小声寻问。 我们在担忧天机话说了一半,乌帕顿住了嘴,看了陆凌天他们一眼,嘿嘿笑了一声。 沈麾自然看出陆凌天他们有心事在身,便道:陆凌天主事,你要是有甚么难题,尽管跟我说。我沈麾绝对不会袖手旁观。 陆凌天微微一笑:要是有甚么事情需要你相助的,我一定不会客气。 沈麾呵呵一笑:那就好。 我们快要出去了吧?看着外面,那时空错乱的气息已经愈发的微弱了,陆凌天连忙叉开话题。 沈麾扫了外面一眼,道:嗯,快了! 不知道我们回去的时候,乾元城会发生什么变故呢!龙宏玄突然感叹一声。 叶语昔道:雷克的父亲素来疼爱这个儿子,如果让他知晓雷克死了,一定不会善罢甘休的。陆凌天,你要小心一点。 沈麾却道:叶主事,你这是什么话?雷克之死,皆是他咎由自取,与陆凌天主事有何干系! 成就无天之后,沈麾的态度也强硬起来,至少现在对于雷克之父雷龙,沈麾心中并没有多大的畏惧之感。 龙宏玄点头道:不错,雷克死在雷霆之下,这是大伙众眼所见,难道别人还会诬陷到陆兄弟的身上不成? 乌帕大声说道:大伙都是亲眼所见,你们说是不是! 是!八荒剑里面的战士传来一声颇为雄壮的怒吼。 他们都是血性的战士,在逆乱峡谷里面,陆凌天的铁骨柔情,都被他们看在眼里。这样的男儿,正是这群战士佩服的男儿,都对陆凌天敬佩不已。 更何况有沈麾这位无天大能助阵,料来那个雷龙老祖,不会乱来的,众人心中没有畏惧,愈发的大声。 申太的脸色,却是一如既往地阴沉。 嗖 几人说话的时候,八荒剑已经穿梭了逆乱峡谷,向乾元城飞去。 看到出了逆乱峡谷,众人的心情放松,吼叫之声愈发的大了。 听到众战士欢呼的吼叫,陆凌天他们的心情也跟着豪壮起来,将那些担忧尽数抛诸脑后。 嗖嗖嗖 八荒剑在虚空如电如光,速度极快,没有多久,陆凌天放眼望去,就看见前方一座雄浑大气的城楼! 乾元城! 陆凌天眼睛一眯,在那城楼上面,竟然感受到了一缕森然的杀机! 莫非,那个雷龙,就要出手了么? 陆凌天哼了一声,自己成为主事,在乾元城的一众老祖里面,应该是得到了不少的支持,他们岂会任由雷龙胡来! 退一步说,就算是那些老祖不理会雷龙的胡来,同样的就是允许自己不留情的出手,到时候自己跟沈山联手,对付了雷龙,料来也没有人说什么! 虽是这样想,可是陆凌天的心中,还是隐约有些不安。 嗤,八荒剑划破虚空,到达乾元城的城楼! 来者何人? 城楼上面,传来庄严的嘹叫! 袁天术顿时骂道:本主事的事,你也敢管? 袁天术的声音一出来,那朝着八荒剑对准的各式弓箭就撤开了,城门轰然打开,由八荒剑进去。 滋滋 八荒剑刚一进入城门,便发出滋滋的声音,仿佛陷入雷霆的海洋,无数的雷霆在八荒剑上面摇曳,拉扯着八荒剑的速度,瞬息之间,八荒剑就停在雷霆海洋里面。 怎么回事? 啊,这是雷霆天罚的神通,是雷龙老祖! 雷龙老祖这快就要出手了么? 雷龙老祖肆无忌惮的在城中出手,不怕其他老祖联手制裁么? 一时之间,众战士都是议论纷纷,担恐的向陆凌天看去。 申太阴沉的脸色稍微好看了些,冷眼觑视林洛他们,那狰狞、不屑的目光,就像在看一个死人一样。 雷龙老祖,你这是什么意思?沈麾出现在八荒剑的外面,看着虚空说道。 虚空之中,一个男子的身影渐渐地露了出来。 那是一个身材魁梧的男子,一对肆意张扬的眼珠,满是侵略的目光。男子披着一身金色的华服,立在雷霆的海洋里面,更加增添了一股惶惶的威势,让人不可逼视! 沈麾,你成就了无天?雷龙侵略的目光扫向沈麾,微微一愣,随后冷声说道,难怪敢跟本老祖对话了,原来是成就了无天,颇不了得了! 沈麾苍老的面容一颤,道:雷龙老祖,你阻拦我们,这是什么意思? 还要本老祖清楚明白的给你讲出来吗!雷龙突然重重一喝。 无尽的雷霆,顿时张扬起来,汹涌澎湃地涌去,疯狂地冲击八荒剑。 楚申斗操控八荒旗,顿时觉得有些不稳,幸亏龙宏玄他们将真元注入体内,这才勉强稳住八荒剑。 雷龙老祖,我知道你是在为你儿子之死难过,可是你要弄清楚,你儿子的死,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是他自己为了对付一道神通符,被那神通符击杀的。 沈麾暗自凝神,从雷龙的神情看来,此人心中已经动了杀机,只怕搞不好就要在城中出手。 雷龙怒斥一声:胡说! 沈麾立时道:我是有凭证的。 说罢,把雷克焦黑的身躯拿了出来,任由那身躯漂浮在雷龙的面前。 雷龙原本满脸的怒气,随时都要迸发似的,可是看到面前焦黑的身躯之后,眼中顿时柔和起来,喃喃:克儿,都是为父不好,让你着了别人的计谋!你放心,为父定要替你报仇,让谋害你的人,便是堕入地狱,也会颤抖! 一句话说完,雷龙身上,满是雷霆游动,轰隆之声不绝! 雷龙老祖,雷克之死,你干嘛非强加到别人身上?袁天术大声说道。 乳臭未干的小子,岂有你说话的份?雷龙满是杀气地看着袁天术,手掌一伸,无穷的雷霆轰击出去,透入八荒剑里面,欲要从八荒剑里面,将袁天辉擒拿出来。 众人俱是大吃一惊! 沈麾脸色一变,想不到雷龙说出手就出手,连忙催动法诀,一尊天门镇在八荒剑上面。 楚申斗也是真元涌动,四样神兵镇压在八荒剑的四合之位,将八荒剑镇压的严严实实,密不透风,不容雷傲的雷霆大手擒拿进来。 陆凌天冷眼看着雷龙,这个人猖狂至极,今天非得给他一点颜色看看不可! 滚开! 雷龙雷霆大手一拨,那尊天门被无尽的雷霆激射,只挡了一会儿,便轰然破碎,无数的字符激射出去。 雷霆大手势头虽然被阻挡了一会儿,可是威势依然强劲无比,向八荒剑里面擒拿过来。 陆凌天寂灭手施展,万千的恶魔反扑出去,与雷龙的雷霆大手碰撞! 轰隆 第119章:灭杀 滋滋 雷霆之力与恶魔激斗,立时发出滋滋的声音。那些恶魔在雷霆的照射下,都是威势大减,陆凌天的这一手寂灭之威,竟然也被对方给克制了! 楚申斗凝神紧守,有陆凌天跟沈麾抵挡一波攻势,余威料来攻不破八荒剑的防御! 忽然,在楚申斗的背后,一声细微的刺空声传来。 嗤 楚申斗忽觉心口一痛,真元的运转,顿时迟缓起来,八荒剑的领域镇压,也松动了下来。 陆凌天眼神猛地射向背后,只见申太冲天而起,欲要穿出八荒剑。 方才那偷袭的一击,正是申太出手! 陆凌天怒不可遏,放弃对拼雷傲,大寂灭手向申太擒拿出去,轰隆隆,寂灭手横扫虚空,寂灭万象,所过之处,尽数化为虚无。 申太的心头,忽然生出一股难言的危险。仿佛就是喉咙被人噎住了,拿一口气随时都要断掉似的。 雷龙老祖,救我! 狂吐着胸口的气息,申太对着雷傲喊道。 雷龙也救不了你!陆凌天冰冷的声音,在申太的耳旁响起,听到这刺入骨髓深入的一句话,申太没来由的打了一个寒颤。 加速,加速! 申太拼命地催动真元,欲要在陆凌天大手擒拿之前,穿过八荒剑,到达雷龙的那儿,这样就不会有危险了。 轰隆隆,陆凌天的寂灭手,携着无穷的威势,追的越来越近! 所有的事情都是在一瞬间发生,显得尤为刺激! 就在申太即将逃出去的时候,一尊恶魔,扑上申太的身躯,张开恶魔之口,对着申太啮噬而去。 啊! 神魂被啮噬的痛楚,让申太发生撕心裂肺的惨叫! 申太的速度,也慢了一分。 几乎就在同一时刻,陆凌天的大寂灭手,轰然打在申太身上。无尽的恶魔,哄然扑上申太神魂里面,无情的啮噬申太。 噘噘噘 那恶魔欢快的声音,听来却是如此的寒冷! 灭! 陆凌天的口中,吐出一个冰冷的字眼! 大寂灭手一捏,一声低微地惨叫传了出来,便消失无痕。 众人看向申太消失的地方,空间平稳,毫无动静,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似的。要不是众人亲眼看见陆凌天灭杀申太,听到那低微的叫声,恐怕都会以为自己的幻觉作怪呢! 给老祖出来! 轰隆 陆凌天灭杀申太的时候,雷龙的雷霆大手轰开八荒剑的领域,擒拿进来,困住袁天术,将袁天辉术扯了出来。 被雷龙轰破领域,八荒剑里面一阵颤抖。 陆凌天脚步重重一踏,真元输出,八荒剑顿时稳定下来。 楚师兄,你没事吧!来到楚申斗的身边,检查楚申斗的伤势,陆凌天担忧之极! 申太作为元道三重的强者,莫说偷袭,就算是正经出手,灭杀楚申斗,都是轻而易举,陆凌天如何不担心? 楚申斗苍白着脸色回道:幸亏有squo;天地无涯rsquo;符护身,不然这一下就交代了! 听到楚申斗这么一说,陆凌天、乌帕、龙宏玄几个才放心。 好,很好,在本祖的眼皮下,你竟然杀了申太,你的罪责,天大地大,死不足惜! 雷龙捏着袁天术,冷声对陆凌天说道。 在本祖的眼皮下,你竟然杀了申太,死不足惜! 听到雷龙这话,众人的视线,都向陆凌天看来。 方才陆凌天出手的时候,只在一瞬之间,众人都没有反应过来。此时被雷龙一提醒,这才明白,那个阴沉的申太,乾元城的主事,真的消散了! 一众战士看向陆凌天的视线,敬畏之中,还多了一股深深的恐惧! 在乾元城生生击杀一位主事! 在这乾元城有史以来,几乎都是没有发生过的事情! 陆凌天主事这是视城规不顾,不怕其余老祖惩戒么?有战士小声说道。 傻呀你,你没看见是申太先行出手,差点杀死楚申斗的,陆凌天主事出手,只能算是自保,那些老祖根本不会责怪陆凌天主事的。也有战士思虑周全,对周遭的人解释。 雷龙,放开天术!沈麾苍老的面容皱在一起,有些忌惮的看着雷龙,放大了声音说道。 雷龙瞥了沈麾一眼:你算什么东西,敢来命令本祖! 雷龙,你不要太狂妄了,我现在也是无天的修为,从地位上面说,不比你低。沈麾气得脸色通红,口口声声东西,你自己又算什么东西。 乌帕哈哈大笑:不错。你又算什么东西,你要是个好东西,也不会生出这么丢人的儿子了! 轰隆 雷龙的身上,顿时一道闪电滑落,正对乌帕劈来。 乌帕的话,让雷龙的心头,燃起了通天之火! 陆凌天刷的一声,挡在乌帕的前面,一指点出,天演之河浩浩荡荡,裹住那道闪电,将之消弭。 好,很好,一群蝼蚁,敢触本祖的逆鳞,你们都要死! 雷龙一声冷喝,身上无穷的闪电翻飞,在他站立的虚空,雷霆的海洋汹涌的澎湃起来,犹如一道雷霆的洪流,向八荒剑冲击。 沈麾双手一滑,无数的字符在眼前翻飞,组成一个个玄妙的轨迹,挡在八荒剑的前面。 不自量力! 看到沈麾意图以自己的身躯阻挡雷霆的海洋,雷龙不屑的喝了一声。 雷龙成就神通已有多年,一身的神通法术,早就强悍无比,比起麾这个新晋的无天强者,强大的不止一点半点。 若是沈麾逃窜,雷傲还没有把握击杀沈麾,但是沈麾这般squo;不自量力rsquo;的冲上来,这不是找死,是什么? 雷龙一手捏着袁天术,一手操控雷霆天罚,轰隆炸去! 沈麾挡在八荒剑的前面,并不后退,手上的法诀幻化,无数梦幻似的字符,在沈麾的身旁飞舞,仿若形成了一方梦境般的世界。 天心奥妙! 天地无涯! 沈麾的口中,吐出两道声音。 轰隆 一道闪电,轰隆一声,打在沈麾的身上。 从沈麾的身体上面,一个字符纷飞出来,挡住那枚闪电,与闪电碰撞,相互消散。 当那道闪电出现之后,瞬息之间,那雷霆的海洋,就到了沈麾的身边,无尽的雷霆,轰天盖地,封死了沈麾所有的退路,沈麾避无可避。 呼呼呼 沈麾的体内,仿若生出了无数的字符,那些字符彼此连接,却又独立存在,仿佛组成了万万千千的世界 雷霆的海洋轰在沈山的身上,从沈麾身上那些闪烁的字符之上,冒出无数的漩涡,将雷霆海洋吞噬进去,融入未知的时空! 第120章:电戟 雷龙的脸色很是不屑:一个初入无天的修士,也敢这般放肆,本祖的雷霆天罚,岂是你能够抵挡的? 话刚一说完,雷龙就发现有些不同,脸色一变,惊道:怎么可能? 呼 忽然之间,雷龙发觉手上一空,那原本捏住袁天术的手指上面,已然空无一物。 啊 雷龙简直要发狂了,自己一个神通的老祖,竟然被人从手上夺走了东西,还没有发觉! 是谁! 雷龙的眼神扫过四方,在自己的前方,一个人影出现。 正是陆凌天。 原来就是沈麾对敌雷龙的时候,陆凌天万仙诀扭转虚无,幽冥法体隐匿气息,如同虚幻一样,来到雷龙的身边潜伏。 雷龙虽是无天修士,不过也就一重,就算单打独斗,陆凌天也未必输他,更何况是潜伏在暗中,趁雷龙失神之际,夺回袁天辉。 陆凌天主事,这次可真的多谢你了!袁天术心有余悸。 陆凌天道:你先退回去。目光却是紧紧盯着雷龙,这人发起狂来,实力不可小觑,袁天术留在这儿,颇为碍手碍脚。 袁天术知道陆凌天的意思,本想说跟陆凌天联手对付雷龙,可是看到雷龙须发怒张的模样,心中没来由生出一股畏惧之感。当下便听了陆凌天的话,诺诺的退回到八荒剑里面。 雷龙,现下你知道我们的实力了吧! 破除雷龙的雷霆天罚之后,沈麾面容一舒,对雷龙说道。 雷龙恶狠狠盯着沈麾,又看着陆凌天,声音无比的低沉:你们得到了远古的传承? 沈麾惊道:你是如何得知的? 向陆凌天看去,见陆凌天脸色一点诧异之色都没有,沈麾隐隐有些明白。 陆凌天面容平静的看着雷龙,一进入雷克说的残迹的时候,陆凌天就知道了那纯粹是雷克的计谋。 依照陆凌天的估计,那残迹的存在,在很久以前,雷克父子就知道了。只是里面的杀气太强,凭借雷克父子的修为,还不能够冲进去,这才一直拖着。 本来那次雷克是打算借助里面的杀气,击杀自己的,可惜雷克低估了自己,同样也高估了他自己,这才会命丧其中。 我恨雷龙忽然长啸,身上的气浪不停的上涨,轰隆隆,周遭的空间,尽是雷电交杂,炫目不已。 雷龙大脚猛地一跺,吼道:这本是我的传承,竟然被你们夺取了,我要杀了你们! 雷龙一声长吼,单手插入虚空,猛地一拽,虚空滋滋作响,一柄电光长戟轰隆出来。 极光电戟! 沈麾的脸色微微有些难看,对陆凌天说道:陆凌天主事,这样极光电戟,乃是雷龙的成名神兵,当年雷龙成就无天之时,握着这柄神兵,击杀了一尊无天妖兽,威名大振! 陆凌天点了点头,当雷龙握着这柄神兵之后,他能够感觉到雷龙身上的气势,更加的凌厉了! 一声怒吼,雷龙握着极光电戟,轰隆碾压虚空刺来。 万千雷电在那电戟上面飞舞,噼啪的声音不绝,周遭的苍穹,仿佛比雷傲拉扯了下来,就像是钉在众人的头顶一样。 天地无涯! 面对雷龙如此威猛的攻势,饶是沈麾,都生不出抵抗的心思,唯有运转天地无涯,以求保命! 陆凌天却是双手一滑,一面森然的磨轮出现。 刹那之间,阴风阵阵,恶魔习习,列着战队,咆哮而来。 滋 一点电光,打在磨轮上面,磨轮一旋转,便将那道电光磨杀,寂灭! 我舍身大悲,化解百万亿劫生死重罪! 陆凌天坐镇在虚空,无数颗微粒演化出去,轰隆阵阵,虚空劈啪作响,片刻时间,便生出无数庄严的宝相。每一尊宝相的面容,都与陆凌天无二。 寂灭磨轮生死转! 重重叠叠的宝相,和着陆凌天的声音,一起嘹亮的吟唱。 闪闪烁烁,虚空里面,立时出现重重叠叠的磨轮,彼此靠在一起,组成一堵坚不可破的城墙。 在佛门圣洁打发的照射之下,这些磨轮,竟然都有种堂皇的威势! 轰隆! 极光电戟携着雷霆的海洋,拉扯着苍穹之威,轰隆打在磨轮组成的城墙上面。 呼 无形的气浪,顿时席卷出去! 在那磨轮跟极光电戟的中心,一片漆黑的洞口,豁然出现。 随着两道无上的神通对轰,在漆黑的洞口愈来愈大,直至囊括半边天穹。 飓风呼啸狂卷,仿佛要把众人都吸进去一样。 嗤 一道电光贯穿虚空,携着龙吟之声,轰然过来。 隐约之间,陆凌天似乎看到一直电龙,在虚空里面游走,在自己不注意的时候,贯穿了自己的胸口! 胸口,一阵剧痛袭来。 无尽的雷霆之力,疯狂地碾杀自己的筋脉。 寂灭之力在体内游走,陆凌天凝神将那抹雷霆之威抹杀。 射穿自己的胸口之后,那一道电龙回射过来,意图从后背再次贯穿自己。 哼! 自己吃了一次亏,岂会在同样的手段下受创? 真元催动,一尊化身留下,本尊则是化作一点尘埃,遁入虚空。 陆凌天的气息,完全的消失。 轰! 那柄极光电戟射穿了化身之后,来回反复的激射,将化身射出了大大小小数十个窟窿。 陆师弟 陆大哥 陆兄弟 陡然间见到这一幕,楚申斗、蛮柔他们紧张不已,心都跳到嗓子眼去了。 龙宏玄却是露出一抹笑意:陆兄弟的手段诡谲,岂会这么轻易就被那雷龙击败! 哈哈,小子,跟本祖斗,你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握着手上的极光电戟,雷龙的声音无比的欢腾。 这极光电戟乃是无上神兵,里面封印着一条神龙骨骸,在长年的润扬下,已经生出灵识。方才贯穿陆凌天的那道电龙,就是这柄神兵里面骨龙的灵识。 这骨龙的灵识来无影,去无踪,匿身在电光之中,无人能够发现。 凭借这条灵识,雷龙击杀过不少强过自己的对手。 今天击杀陆凌天气,更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是吗? 一道清冷的声音,忽然在雷龙的耳边响起。 第121章:失手 雷龙脑中一个炸响,吓得心惊胆战! 谁,谁在自己耳旁说话? 雷龙刚一转过脸,就看见陆凌天似笑非笑的眼神。 他不是被自己击杀了么? 雷龙的脑海里面,又一个炸雷响起。 不好! 雷龙突然发觉不妙,就要出手。 陆凌天看到雷傲就要出手,手上转着一面磨轮,磨轮绞杀,猛地往雷傲的身上磨去! 滋滋,刹那之间电火四溢。 嘭! 陆凌天提起拳头,猛对着雷龙的胸口捶去。 砰砰砰! 在雷龙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陆凌天的拳头,如同狂风扫落叶,疯狂地捶打着雷龙的胸口。 啪! 在拳头的呼啸声之中,清脆的骨节断裂的声音传了出来。 雷龙痛的呲牙咧嘴,眼睛都红了。 天门镇压! 沈麾原本还在防备那雷霆海洋的轰击,陡然间看到陆凌天潜伏到雷龙的身边,施展神通,跟雷龙肉搏起来。当即瞅准时机,凝练一尊天门,镇压在雷龙的头顶。 雷龙刚要反击,头顶一晕,速度又慢了半分。 陆凌天的双拳,掠起无数的残影,击在同一个地方。 不过这雷龙的身躯锻造的颇为强大,陆凌天出手如风,厚重如山,轰击在同一个地方,也没有破开雷傲的肌肤,只不过将那胸口打塌了一寸而已。 看来这妖族世界的修士,肉身都很强大,比起外界的修士,显然厉害不少。 杀! 雷龙怒啸,极光电戟化作电光,在周遭来回扫射。 无尽的戾气,从雷龙的体内喷薄出来。成就无天之后,他还没有受到这般的侮辱,便是将陆凌天、沈麾两个抽魂鞭笞,也不足以发泄他心中的怒火。 啪! 在雷龙无尽雷霆之气的激射之下,那尊天门只镇压了一会儿,就会那股强劲的气息震破了。 嗖! 极光电戟瞅准陆凌天,专门向陆凌天激射,面对这柄电戟携着滔天的雷霆之力,陆凌天也颇感棘手,不好再对付雷龙,被迫后退开来。 陆凌天主事,干得好!沈麾对着陆凌天翘起大拇指。 看到沈麾欢快的喜意,雷龙的心头,更是熊熊怒火,挥动着极光电戟,向沈麾跟陆凌天袭来。 那漫天匝地、浪潮席卷的雷霆海洋,仿佛潜藏着无数的嗜血巨兽,在雷电翻涌的时候,就是冲击出来,施展绝杀一击,灭杀陆凌天二人! 沈麾主事,你退后些! 陆凌天眉头微微一拧,对沈麾说道。 话刚一说完,极光电戟的尖端,就已经刺来了。 陆凌天双手一滑,寂灭磨轮在面前旋转,当啷一声,极光电戟刺在磨轮上面,顿时僵持在那儿。 沈麾却是没有退后,而是法诀捏动,从身体里面冒出无数的字符,每一个字符,都与虚空连接,瞬间封锁了周遭的虚空,堵住雷龙的其它去路。 堵我?雷龙疯狂的眼中,射出一道不屑的光华,找死! 呼呼呼,从雷龙的身上,射出万千的雷电之剑,向那些字符袭杀出去。 陆凌天奋力一推,抵在磨轮上面的电戟向后退了些,陆凌天身子一飘,遁入那雷霆的海洋里面,如同浪潮一样,在海浪里面奔跑,自由自在,无拘无束! 奔跑吧,无数的雷霆发出畅快的喊叫。 忽然之间,雷龙觉得有些不对,自己那些雷霆天罚之威,竟然有不受自己控制的倾向了。 怒目看向雷霆天罚里面,陆凌天正在里面尽情地奔跑。 雷龙的眼中,露出狰狞的神色:自作孽,不可活!本来我想要击杀你,还没有那么简单,可是你不知死活的遁入我的雷霆天罚世界,是你自己找死! 那雷霆天罚的世界,是雷龙的虚幻世界,在那世界里面,雷龙就是唯一的真神,永恒的主宰! 在雷龙心念地操控下,那些雷克疯狂的碾压,从四面八荒囊括陆凌天奔腾的位置,向陆凌天挤压而去。 漫天的电光火花激射,分外地耀眼! 休要猖狂!沈麾看着雷龙竟然妄图用雷霆之威碾死陆凌天,自然不让雷傲如意,当即弹指一挥,一滴水珠化为洪流,冲荡出去。 在那洪流里面,天地之间的各种奥义,隐隐约约的显化。凝聚各种玄妙的河流,仿佛将世间的神通,融为一炉,浩浩荡荡,雄沛无匹 天心奥妙诀,哼!雷龙不屑的一笑,雕虫小技,岂能与本祖的雷霆天罚媲美! 说罢,身子一闪,极光电戟刷的一下,穿透重重虚空,刺在那一道洪流上面。 簌 一声扑簌的声音响起,只见那六汇聚的洪流,化为漫天的水珠,向四面激射,那一刻,仿佛泪水扑簌的声音,连绵不绝。 嗖! 极光电戟趁机一刺,从沈麾的胸口,穿透过去。 沈麾脸颊一颤,随后那干枯的脸皮瞬间拧在一起,揪成一团。 沈麾吐着粗重的气息,仿佛在承受极重的痛楚一样。 区区刚入无天,就敢跟本祖斗,找死!雷龙满脸的狰狞,提着极光电戟,缓缓的向沈山走来。 一步步,雷龙故意放慢脚步。 咚咚咚! 脚步的声音,重重的打在虚空上面,好似在众人心底响起一样,沈麾的心头,纠结的厉害。 想要遁走,可是雷龙方才的一击,雷霆之气击入自己的身躯,侵蚀自己的神魂,饶是自己领悟了天地无涯的皮毛,也有些承受不住。 更何况周遭的时空,都已经被雷龙的神念笼罩了,沈麾突然发现自己别无逃出! 雷龙,莫要猖狂! 在那雷霆海洋的下方,八荒剑里面,传来数重咆哮。 却是楚申斗他们一起呐喊。 他们看见陆凌天进入雷龙的虚幻世界,知晓陆凌天一定在试图从根源上击杀雷龙,现在他们要做的,就是拖延时间。 如果任由雷龙击杀了沈麾,他们一个都活不了。 雷龙戏谑地看着八荒剑,好笑道:世道变了,本祖手指就能捏死的小子,也敢跟本祖放肆了!是不是本祖沉寂的太久了,这个世间,已经忘记本祖的威名了! 雷龙伸出手指,延伸到八荒剑的领域里面,欲要将楚申斗他们捉拿出来。 八荒剑,镇压八荒! 楚申斗催动四样神兵,镇压在八荒旗的四个方位。 在龙宏玄他们的助拳之下,楚申斗觉得自己的力量,仿佛提高到了一个堪比无天的极限,摇动着八荒剑,卷入雷龙的雷霆海洋里面。 砰 当雷龙的手指与八荒剑交接的时候,反弹之力袭来,雷龙的手指竟然被迫弹开! 雷龙眼中闪过怒火。 这几只蝼蚁,三番两次挑战自己的极限,先是在陆凌天的手上吃了亏,现在想要诛杀这几个小子,竟然也没有一击得逞,身为无天修士的威严,几乎都丢尽了。 第122章:打破 必须要将他们尽数抹杀,不然自己的颜面扫地,无法面对其他的无天强者。 看到雷龙意图击杀楚申斗、袁天术他们,沈麾顾不上疼痛,精血燃烧,转化为滂沱的力量,融为一尊浩瀚的天门,猛地镇在雷龙的头顶。 当 被天门一阵,雷龙的脑海隐约有些恍惚,心中的怒火更为的茂盛! 无尽雷霆,天罚诛杀! 狂野地咆哮,响彻在城楼边缘 轰隆隆,一道一道的雷霆从苍穹的深处落下,劈在雷龙的领域里面,给雷龙的领域,增添了惶惶无尽的威势。 滋滋滋! 雷电劈打在八荒旗上面,楚申斗强自忍受反噬之力,体内的squo;天地无涯rsquo;符,在对方狂风暴雨的打击下,缓缓地跟自己融合起来。 楚申斗挥动着八荒剑,意图搅乱那雷霆之威。 龙宏玄、叶语昔、袁天术以及一众战士则是将真元尽数打入楚申斗的体内,为楚申斗源源不绝的提供力量。 乌帕没有真元,只好在一旁着急。 哼!跟本祖比较燃烧精血,本祖要你知晓,真正的神通精血,有多大的威力! 看到沈麾意图燃烧精血,轰杀自己。雷龙不屑一笑,体内一部分精血燃烧,气场大开,那雷霆绞射的愈发厉害,轰天盖地的袭杀,永不疲倦! 全部死吧! 神通精血燃烧的力量,尽数灌入极光电戟里面。 那电戟里面,猛地传出一声龙吟之声,一条神圣的电龙虚影,从电戟里面飞了出来,呼啸九天! 浩然的龙威压了下来,沈麾原本蓄积到一半的法诀,被无边的威势打断,反噬传来,沈麾一口炽热的鲜血喷出。 昂 那条神圣电龙呼啸九天,一个弯转,陡然间一爪抓向沈山,一爪抓向八荒剑。 沈麾想要躲避,可是无数的电光束缚了他,加上受伤极重,根本没有余力躲避。 呜呜,伴随着龙威一抓,八荒剑这尊强大的法宝也呜鸣起来,楚申斗挥动八荒剑都缓慢下来。 完了,我们都会死在这一击之下么?不少的战士,看到这一幕,心情都低落到了谷底。 电龙的利爪,离他们已经不足十丈了! 死亡的阴影,在众人的心底愈发的浓厚。 瞬息,利爪离他们已经不足一丈了,睁开眼睛,看到的尽是那锋锐的利爪。 那一刻,大部分的战士,都闭上了眼睛。 叶语昔却大睁着眼睛,在她的心中,那个男子,会在最后一刹,救世而来! 吼 就在那一刹,巨龙突然传出一声痛楚的昂吼! 轰隆,昂吼过来,一声惊天动地的爆炸起来,龙影在他们的眼中,化为漫天的碎片。 扑哧 从雷龙的口中,喷出炽热的血液,血液里面,都是流动着狂野的雷霆闪电。 不、不可能的。雷龙睁开了眼睛,看着从自己虚幻世界里面破开的林洛,满脸的不信,大吼,你怎么会破开我的虚幻世界。在我的虚幻世界里面,我就是永恒的主宰,你绝对破不开的。 可是无论他怎样吼叫,陆凌天却真实地出现在他的面前。 你的虚幻世界,被我打破了! 陆凌天的面容,极为冷淡,盯着雷龙说道:虚幻世界被破,你的本源已伤,没有长时间的休养,难以复原。 雷龙口中一边喷吐着鲜血,一边疯狂地咆哮道:不可能的,怎么可能,你一个元道境的修士,怎会破开本祖的虚幻世界? 混元手印! 陆凌天淡淡的喝了一句,周遭的空间,分出淡淡的波纹,随着陆凌天身子的动弹,空间的旋律,也跟着陆凌天动弹的频率摇晃起来。 看到陆凌天施展这一式神通,所有的空间都顺着陆凌天的身形运转,雷龙狂傲的眼神骤然暗淡下来了。 面前男子施展的神通,对于空间的操控,娴熟无比。凭借这门神通,在自己没有防备的情况下,破开自己的虚幻世界,不是太难! 哈哈,陆兄弟,我就知道在最后的时刻,你一定会扭转局势的。见到雷龙的雷霆天罚没有侵蚀进来,乌帕欢欣不已。 龙宏玄也是舒了口气,虽说在生死边缘也走过不少次,可是真正的面对死亡的时候,依然有些惧怕。要不是陆凌天出手的及时,方才雷龙的那一击,恐怕自己一行人就真的身殒了。 一众战士,都是盯着陆凌天冷淡的面容,眼神里面满是感激的神色。 雷龙,你还有什么话说?沈麾来到陆凌天的身边,抛给陆凌天一个感激的神色之后,向雷龙说道。 雷龙冷眼看着沈麾:你算什么东西,敢跟本祖这般说话? 沈麾一噎,道:你的虚幻世界已破,元气大损。现在的你,根本不是我的对手,你说我有没有资格跟你说话。 小人得势!雷龙哼了一声。 陆凌天淡淡的道:要说小人,应该你是小人。沈麾为了护住那一群战士,不惜燃烧精血,这般英豪的所为,你雷龙是决计做不出来的。 对,沈麾肝胆相照,岂是你能够相比的。乌帕大声说道。 有战士跟着说:说沈麾老祖是小人,也不想想自己是什么人物!要是沈麾老祖是小人,你就连猪狗都不如。 既然这个雷龙想要击杀自己一行人,这些战士也就不在尊敬雷龙,反而言语讥讽,发泄心中的畅快。 雷龙的脸色一阵红,一阵白,身子微微颤抖,哼道:一群蝼蚁,莫以为本祖杀不了你们! 沈麾怒指雷龙:他们都是我人族的弟兄,你口口声声squo;蝼蚁rsquo;,口口声声squo;杀了他们rsquo;,你的心里,装的究竟是什么? 雷龙冷眼看着沈麾:你也别猖狂,莫以为你现在就能奈何本祖! 听到雷龙这话,再看看雷龙无所忌惮的神色,沈麾心中暗暗有些发憷。雷龙毕竟成就神通多年,在乾元城还是有着不少交好的神通大能,那些大能必然不会看着雷龙死在自己的手上。 想通这一点之后,沈麾的脸上,略微有些忌惮之色。 你们得到本该属于本祖的传承,这个冤仇,永世不能磨灭!盯着陆凌天一行人,雷龙的眼中,喷出滂沱的怒火,熊熊冲天。 陆凌天目光与雷龙直视,广博深邃,容纳万象的视线与雷龙狂野的视线接触,雷龙的心中微微一震,眼神也有片刻的恍惚起来。 瞬息之间,雷龙就醒悟过来,背后已是冷汗涔涔。 虚幻世界被破之后,雷龙的实力大减,单单比拼目光,面对陆凌天,都很是不支。被陆凌天深邃的目光侵蚀,方才都有些陷入其中。 雷龙,你想要杀我们,现在被我们击败,我们便是杀你,也是天经地义的事。陆凌天的声音很是温和,正是这种温柔的杀机,却让人感到毛骨悚然。 第123章:惨败 哈哈,你们不敢杀本祖!雷龙狂笑一声。 是吗?陆凌天似笑非笑。 雷龙有意避开陆凌天的目光,道:我身为乾元城的老祖,地位高贵,若是死在你们手上。乾元城的其他老祖,定然不会善罢甘休,到时候你们同样讨不了好。 放屁!乌帕大骂一声,杀人偿命,天经地义! 雷龙瞥了乌帕一眼,目光侵略如火,欲要侵袭乌帕的神魂。 陆凌天衣袖轻轻一拂,那侵略似的目光就被陆凌天的衣袖拂开,化作清风,温煦可爱。 陆凌天主事,这人说的,不无道理。沈麾偷偷给陆凌天传音,他身居老祖多年,必然积攒了不少的人脉,若是我们杀了此人,到时候定会受到其他老祖的迫害。为了大局着想,只能放过此獠了! 陆凌天嗯了一声,道:放心,我知晓怎么处理。 沈麾看到陆凌天神态自若的模样,便知陆凌天心中有了思量,当下也没有阻拦陆凌天。 雷龙,我问你个问题,如果你能回答出来,我们之间的事情,一笔勾销,如何? 雷龙不信的看着陆凌天,面前温煦的男子,一直让雷龙有些恐惧的感觉,从没想到这个男子竟然这么好说话。 一时之间,雷龙倒是有些怔住了。 不可,陆师弟。这人是个白眼狼,不狠狠教训一顿,难消我心头之气!楚申斗大喊一声。 若是这么轻易地放过他,等到他回过气来,定然会施展暗算的。 陆凌天主事大人大量,非是我们所能比及的。 从八荒剑里面,传来一众战士的声音,有劝阻陆凌天的,有辱骂雷龙的,也有夸赞陆凌天,被陆凌天折服的声音。 听到这些声音,陆凌天的脸色没有变化,反倒是雷龙阴沉的面孔上,复杂的神色一一转换。 雷龙,你要想清楚,如果不答应,我大不了将你击杀算了。陆凌天的声音依然很是轻柔,你应该还记得,我击杀申太的时候,并没有半点迟疑。 想起陆凌天一招捏死申阳的时候,雷龙的脸颊一抽。 好,什么问题,你问? 那个传承之地,究竟是何来历? 不知。 真的不知么? 不知。 陆凌天冷眼看着雷龙:说真话!语气已然颇为严峻。 雷龙还是那句话:不知。 看到雷龙倨傲的样子,陆凌天心头火起,声音又提高了些:雷龙,我最后问你一遍,有关那个传承之地,是何来历,你知道么? 那个传承之地,秘密重大。尤其是那道神秘的声音,说什么天地量劫即将到来,更是让陆凌天忧心惶惶,如果不了解清楚,陆凌天心里就像是有个石头堵着,极不舒适。 而从目前的状况看来,对于那个传承最为清楚的,就是这个雷龙的。 想要了解传承的来历,也只有找雷龙了。 可惜雷龙偏偏不说,陆凌天已然极为不耐。 冷峻的眸子里,射出森然的魔意。 被陆凌天魔意森然的眸子盯视,雷傲全身发怵。只觉顺着那道魔意森然的目光,有无数的恶魔啮噬过来,侵入神魂里面,对着自己的神魂不停的撕咬。 神魂之中,细微的痛楚袭来。 片刻之后,那种痛楚,便排山倒海地扩大。 雷龙的身上,满是汗水! 汗水啪啪打在地上,清晰可闻! 雷龙紧咬着嘴唇,强迫自己不发出声音,身为老祖的威严,不容许他求饶。 陆凌天淡淡的声音,再一次响起来:雷龙,你想清楚了么? 不知!雷龙咬着牙关,逼出两个字来。 陆凌天魔意森然的目光,骤然变了! 呼呼呼 从陆凌天的身上,狂风呼啸出来。 在狂风的里面,无数列着阵形的恶魔,践踏着虚空,轰轰烈烈地冲了出来。 恶魔呲牙咧嘴,看到雷龙的身躯,邪恶的眼中俱是放出攫取的光华,噘噘地扑向雷龙,张开大口,就撕咬而去。 雷龙一声长啸,雷霆之力激射,意图击杀这些恶魔。 可是这些恶魔,在陆凌天大梵天般若的照射下,已经转邪为正,不受雷霆的压制。在雷霆之威的轰撤下,愈发的狂野,狠狠地撕扯着雷龙的神魂,痛的雷龙忍不住仰天长啸。 看到雷龙面容扭曲到一团,八荒剑里面的战士开心之余,都是一抖,背后一丝凉气升起。 似乎陆凌天折磨人的手段,让他们都有些惊恐。 雷龙,你说还是不说? 臭小子,有本事就杀了本祖,本祖要是皱一下眉头,就不算是男人!雷龙痛的神魂恍惚,可是对于陆凌天的问题,依然坚决的拒绝回答。 陆凌天心中一沉,这个雷傲如此坚决,岂不是说那个传承的秘密,重大至极,以至于雷龙都不敢说出来了。 愈是这样,陆凌天心头的兴致愈发的高涨。 陆凌天主事,这雷龙就是不说,难不成真的将他杀了么?沈麾问道。 来吧,杀了本祖吧!雷龙几乎话都说不连贯了。 忽然之间,陆凌天眉头微微拧了一下,又舒展过来,笑道:好啊,我成全你。 陆凌天双手一滑,一尊漆黑的磨轮,横亘在雷龙的头顶。 沈麾一鄂,惊道:陆凌天主事,你真的要杀他吗? 是他要寻死,满足他罢了!陆凌天看着虚空,故意放开声音。 来啊,杀本祖啊,本祖岂会惧你!雷龙也被逼疯了,什么都不忌惮了,对着陆凌天狂吼。 让你如意! 陆凌天手指一动,轰隆一声,雷龙头顶的磨轮疯狂地旋转起来,携着无尽的绞杀之力,向雷龙的头顶绞去。 滋滋,那些恶魔感受到寂灭磨轮的气息,愈发的嚣张,侵蚀雷龙的神魂也愈发的迅疾。 慢! 正在寂灭磨轮刚要接触到雷傲头顶的时候,天穹一道圣光突起,一抹剑意划破虚空,陡然隔在雷龙的头顶跟寂灭磨轮之间。 那抹剑意向上一挑,磨轮的去势偏了一分,斜着落了下来,擦着雷傲的脸孔落下。一缕余威粘在雷龙的脸孔上面,将雷傲脸孔上的肌肤腐蚀成了漆黑的颜色。 陆凌天主事,手下留人! 天穹之中,一道人影,一柄宝剑,凭空出现! 第124章:圣焱 陆凌天主事,手下留人! 清朗的声音,突然响起,随后一个手执宝剑的中年男子,出现在陆凌天的面前。 陆凌天看向这人,只见这人温润如玉,气度优雅。额间几缕碎发随风飘扬,半搭在脸颊上面,映衬的书生一般。 行动之际,宽敞的袍子飞扬,颇为大气。 圣焱老祖! 沈麾一惊! 沈麾,想不到你也成就无天了,很好,我乾元城的实力,又强大一分了。圣焱颇为欢喜的看着沈麾。 沈麾连忙客气说道:圣焱老祖谬赞了。沈麾虽然成就无天,可是修为浅薄,比起众位老祖来说,不值一提。 圣焱笑道:成就了无天,本身就是一种威严,用来震慑妖族,也是好的。 沈麾讪笑一声。 圣焱,你来的正好。雷龙喝了一声,替我杀了这两个人,当我欠你一个人情! 沈麾的脸色顿时一变,有些担忧的看着圣焱。 圣焱毕竟成就无天极早,本身的实力强悍,估摸着不在雷龙之下。若是圣焱出手相助雷龙,单单自己跟陆凌天联手,根本没有得胜的可能。 陆凌天却是淡然的看着圣焱。 圣焱微微一笑:雷龙,你这是什么话。同为人族的兄弟,相互之间,岂可自相残杀! 转而向陆凌天道:陆凌天主事,你看,你这样困着雷龙主事,也颇不像话,先放开他如何? 圣焱的目光温润,看来有种摄人心魄的魔力。 陆凌天心神稳固,归然不动,哼了一声,说道:圣焱老祖发话了,我自然要给一点面子。 手指一弹,缠绕在雷龙上面的恶魔尽数消散。 身上陡然一轻,雷龙顿觉畅快不已。 小子,你会死的很难看!看到圣焱前来,雷龙像是找到帮手,底气愈发的充足。 圣焱老祖,你看,雷龙分明是不讲理嘛!沈麾向圣焱说道。 圣焱转向雷龙,道:雷龙,你何必咄咄逼人。他们都是我人族的兄弟,你要是杀了他们,岂不是寒了我人族其他战士的心! 陆凌天哼了一声! 从圣焱的话听来,好像是自己一行人恳求着雷龙饶命的意思。 陆凌天的脸上,闪过一缕冷笑,神识扫向虚空,心想我倒要看看,你们究竟藏到什么时候? 被陆凌天一呛,圣焱讪笑一声,道:你们都是我人族顶尖的存在,若是相互拼斗有所损伤,乃是我人族不可估量的损失。 那我儿子的死,怎么算?雷龙怒道。 沈麾道:我们已经说了,你儿子的死,都是咎由自取,与我们无关。 混账!雷龙怒指着沈麾,说道,要不是你们,我儿子怎会死? 有什么样的老子,就有什么样的儿子,一丘之貉,懒得跟你多说。陆凌天瞥了雷龙一眼。 听到陆凌天这话,圣焱的脸颊都抽了一下,暗道这小子说话颇为伤人,也难怪雷龙会发怒了。 雷龙果然是怒气勃勃,呼的一声,就要向陆凌天冲来。 陆凌天伸出一只手指,点在雷龙的拳头上面,似笑非笑地说道:雷龙,你要想清楚,方才放过你,皆是看在圣焱老祖的面子上。若是你再不知好歹,别怪我不客气! 伴随着陆凌天说话的时候,陆凌天的指尖上面,出现了一团喋喋的恶魔。 雷龙的身子顿时一抽,乍眼看到这些恶魔,神魂之中被恶魔啮噬的痛苦,再次袭来。 雷龙不禁有些畏惧! 圣焱连忙道:你们两个,何消动气,有甚么话,好好说不就成了吗? 雷龙哼了一声,压下自己方才畏惧的神色。 陆凌天却是道:圣焱老祖说得对,我很想跟雷龙好好说,只是可惜,别人不领情。 圣焱道:雷龙,这就是你的不对了。 圣焱,你究竟是来帮谁的?雷龙怒道,怎么三番两次,你都在维护这个小子。 沈麾呵呵笑道:我们占据道理,圣焱老祖自然帮衬我们。 雷龙你行为残暴,大失人心啦!八荒剑里面,传来一声哄堂笑意。 圣焱说道:雷龙,你冷静一点,许多时候,武力并不是解决问题的唯一方法,如果能够好好交谈,寻出解决的法子,用武力说话岂不是落了下途吗! 啪啪 八荒剑里面传来掌声,是一众战士的欢呼声:圣焱老祖说的在理。 陆凌天眼中愈发的冷淡,这个圣焱出现,料来是因为听到了某句话,这才忍不住出现的。至于 抬眼看看苍穹,陆凌天暗道,他们倒是忍得住! 雷龙,有甚么事情,大家交心谈论,不是很好吗?圣焱又对雷龙说道。 雷龙脸颊一抽,看到圣焱诚恳的模样,没来由怒道:交心,害死了我儿子,还想要我跟他交心,做梦! 这人已经迷糊了,说话都不清晰了八荒剑里面,又传来一阵笑声。 雷龙只觉脸上灼烫,被几个自认为蝼蚁一般的人物耻笑,自己这个无天修士的颜面,已经荡然无存了。 雷龙眼中,杀机浓厚! 可是看到陆凌天那似笑非笑的眼神,雷龙不禁打了个寒颤,终究还是没有出手。 对了,沈麾主事,你修为精进,可是得到了什么奇遇?圣焱忽然避开陆凌天跟雷龙,向沈麾寻问。 沈麾没有意识到什么,还以为圣焱在纯粹的关心,道:嗯。当时我们被雷克引到一处远古战场的残迹,在里面意外领悟到了远古无天的一丝皮毛,这才能成就无天! 圣焱的眼中,闪过一缕隐晦的光华。 雷龙却是一脸的冰冷,还有着满腔的怒火。 陆凌天看了一眼圣焱,见圣焱对自己微微一笑,心下了然。 这个圣焱出现,在危急的时候救下雷龙,定是为了那样传承。 思量一会儿,陆凌天也想透了。沈麾在突破之前,只能算是一个元道三重的巅峰,想要成就无天,基本上是不可能的事情。可是得到了那传承的皮毛,就成就了无天的修为,可想而知,那传承该有多大的威力! 若是这些无天老祖得到全部的传承,突破成就无天二重、甚至无天三重,恐怕也不是难事! 这么大的诱惑,这些无天老祖,没有办法抵挡! 这个圣焱说了这么多,要雷龙静下心来交谈,定然就是为了从雷龙的口中,套出那个传承的秘密。 圣焱的目的,与陆凌天不谋而同! 知晓对方的目的,陆凌天也就懒得戳破。 哦,沈麾倒是好福气啊。圣焱故意羡艳的说了一声。 沈麾呵呵一笑:要不是陆凌天主事实力高强,破了那传承的禁法,我也无法领悟一丝皮毛,更遑论成就无天了。 圣焱看陆凌天看来:陆凌天主事非池中之物,成就无天之后,恐怕就会一飞冲天,傲视九天啊! 第125章:天琊 陆凌天淡然一笑。 雷龙冷冷哼了一声。圣焱夸赞陆凌天,让雷龙十分不满。 雷龙,怎么你不信我陆兄弟的实力么?乌帕在八荒剑里面大声喊道,我陆兄弟单单元道境的修为,就能击败你,等到他成就无天之后,碾死你就像碾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 对于乌帕的话,陆凌天无可置否。可是自己成就无天,其中的艰难险阻,却不是乌帕他们能够明白的了。 忽然之间,陆凌天想起了蚀心两个,同样的天资纵横,同样都是元道巅峰的实力,就可以击杀无天修士。他们跟自己一样,无天的门槛十分之高,难以突破。 不过他们这类人,一旦突破之后,实力不可揣度! 哈哈哈,我看他这一辈子也别想成就无天!雷龙有些嫉妒的说道。 众人都是不屑的一笑,说陆凌天不能成就无天,那是笑话。毕竟陆凌天的威严,都早已深深印入众人的心底,陆凌天能够成就无天,在众人的心中,已是铁板钉钉一样,雷龙说这番话,只会惹人发笑罢了。 叶语昔哼哼道:要不了多久,陆凌天就能成就无天呢! 众人都跟着道:陆凌天主事要是不能成就无天,我头颅切下来,给你当酒杯! 众人一起喝喊,声音颇为雄壮,一时之间,气势无两。 哈哈,雷龙你这话有些不对,若说陆凌天主事不能成就无天,可是没人相信的。圣焱一笑,说道,雷龙你说错了,必须要罚上一罚! 雷龙瞥了圣焱一眼,哼了一声。 对,罚上一罚!众人兴致昂扬。 容我想想,该怎么罚呢?圣焱庄严沉下头颅,一会儿才猛地一叫,不如就罚雷龙给我们讲讲那个传承的秘密吧! 甚好!众人一起欢呼。 陆凌天也是微微一笑,话题转了一圈,终于又回到这个问题上来了。由圣焱发问也好,这样雷傲不会针对自己,或许就会说出来了。 雷龙恍然大悟地看着圣焱,冷笑一声:原来是这样。 圣焱诧异的问道:是怎样? 圣焱,你这个小人,我雷龙刚才还在猜测,你既然出来帮我,为何有帮着陆凌天说话,原来你的目的,并非是为了化解我们两个的恩怨,一切都是为了那个传承! 雷龙指着圣焱,须发怒张,气势颇为凌人! 圣焱的脸色一变,道:雷龙,你不要血口喷人! 血口喷人!雷龙冷笑一声,你心里打得什么主意,难道我雷龙会不清楚?要是本祖现在还看不清你的目的,那不跟猪一样了! 哈哈,你自己说你跟猪一样,我们可没说!乌帕哈哈大笑。 八荒剑里面,随之传来欢快的笑声。 雷龙此时正在跟圣焱争执,根本看不上乌帕他们这些小喽喽,对于乌帕他们的笑声,也是无视了,指着圣焱说道:圣焱,你扪心自问,你此番前来,所为何事? 圣焱的脸色微微一怔,义正言辞的说道:雷龙,你这是什么话。我圣焱前来,不就是为了化解你们两家的恩怨么?你却把我想成这种人,太伤我心了! 雷龙冷笑一声:装,你就继续装! 我装什么?圣焱一脸苦涩。 很好,你不是想要知晓传承的故事么?雷龙不屑的看着圣郝,本祖现在就说出来,就看你有没有胆子听! 圣焱的脸颊一抽,看着雷龙,见雷龙的脸色,展现了疯狂的神色,心中不由得一个咯噔起来。 怎么,本祖要说出来,你不敢听么? 雷龙冷笑着盯视圣焱,言语上面满是不屑。 沈麾也愣了愣,看向圣焱,只见圣焱的脸色微微有些异样,便道:圣焱老祖,这雷龙究竟什么意思? 圣焱却兀自思索,像是没有听到沈麾的话似的。 哈哈,本祖就知道,你必然是不敢听的。雷龙狂妄的笑着。 八荒剑里面,一众战士都是愕然不已,不过看雷龙倨傲的神情,各自心中都有些发憷。 场中立时静了下来。 陆凌天不禁也是一鄂,从雷龙的话中看来,这个秘密,似乎背后有大人物撑腰啊。 不要陆凌天的心中,并无畏惧,就算是有再厉害的人物,那又怎样?自己这一辈子,连煞王这等绝世枭雄都见识过,哪里还会惧怕其他的人物! 雷龙,只要你敢说,我又有什么不敢听的。陆凌天冷眼看着雷龙。 雷龙却是不理会陆凌天,而是盯着圣焱,冷笑道:圣焱,怎样,你还想听么? 被雷龙这么挑衅似的寻问,圣焱大觉尴尬,连陆凌天都说了只要雷龙敢说,他就敢听,要是自己说不敢听,岂不是丢尽了颜面。当下郑重的看着雷龙,说道:雷龙,你说,我有甚么不敢听的。 好,有胆气!雷龙哈哈大笑。 雷龙的笑声颇为尖锐,让人一听,就觉得十分的诡异,都是怔怔看着雷龙,看他接下来说什么。 这个传承,乃是天琊始祖发现的! 雷龙目光环视一圈,冷笑着说道。 呼 听到squo;天琊老祖rsquo;四个字,在场之中,都是一片惊骇之声。 陆凌天明显的感觉到,虚空之中,那些无天无敌的强者,神念都是有着不小的触动。 这个天琊老祖究竟是何人,竟然让这么一众无天无敌的强者,都如此的忌惮! 天琊老祖!圣焱的身体一颤,脸色变得极为难看,这么说来,这门传承,跟天琊老祖有关! 不,跟天琊老祖没有关系! 雷龙这句话说完之后,圣焱明显的舒了口气。 可是,这个传承,乃是天琊老祖想要得到的。 雷龙接下来的一句话,让圣焱脸色又是一变。 沈麾却是惊骇不已:什么,天琊老祖想要这个传承! 雷龙怜悯地看着沈山,冷声笑道:现下知道害怕了吧,早在本祖成就无天的时候,天琊老祖就降下神念,命令本祖镇守传承,等待他破关出来之后,就会融合传承之力,突破天人极限! 你们几个无知之辈,夺取了天琊老祖的传承,害的老祖的算计落空。老祖的怒火,岂是你们能够承受! 沈麾的身体顿时萎靡下来,像是被人抽干了力气似的。 陆凌天问道:沈麾,这个squo;天琊老祖rsquo;,是何人物? 沈麾无力地说道:天琊老祖,是我们乾元城的创始祖师之一,传闻早在远古的时代,就已是无天三重的无敌修为,纵横妖族世界,便是在妖兽之主的手上,也能够从容逃脱! 创始祖师!陆凌天脸色一愣。随后想起堕辉城的那个城主说的话,他们远古的一批修士,领悟了不死之术的皮毛,能够不死。 第126章:活死人 那个城主在远古的一批修士里面,应该算是颇为弱小的人物,至于这个天琊老祖,料来便是其中的领头人物之一了。 陆凌天不禁更是诧异,这个天琊老祖如此的修为,除了妖族圣地的不死之术之外,料来应该看不上这世界一切的传承,怎么会对那个天地无涯的传承如此的看重,难道这个神通传承,便是对于这等神通巅峰的人物,也是有着极大的作用么? 陆凌天看了一眼楚申斗,微微一喜,楚师兄倒是好运。不过眉头又是一皱,恐怕这个传承带来的,不仅仅是好运,有着不小的麻烦。 楚申斗从陆凌天的眼中看出担忧,心中不由得踹踹起来。 哈哈,陆凌天,你枉为修士,连天琊老祖的名讳都没有听说过!雷龙很是不信的看着陆凌天,似乎陆凌天寻问天琊老祖是何人物,很是虚假一样。 圣焱也有些诧异的看着陆凌天,对于陆凌天没有听闻过天琊老祖的名讳,也很是质疑。 陆凌天淡淡的说道:我陆凌天为何要识得天琊老祖? 因为他是乾元城的创始祖师之一,人族的巅峰强者,单单这几个荣耀,还不够让你知道么?雷龙怒道。 管他是什么,与我何干!陆凌天不屑的一笑。 雷龙气势愈发的凌厉:哈哈,以前的确与你无关,可是现在,却是有关了。 沈麾身体一抽,脸色愈发的苦涩。 那又如何?陆凌天淡淡的寻问。 你们夺走了天琊老祖的传承,千刀万剐,也不足以赎罪!雷龙畅快的说道。 那就要看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陆凌天盯着雷龙说道,那温润而又杀机盎然的眼神,盯得雷龙心底发毛。 雷龙连忙说道:就算我雷龙不敌,可是天琊老祖出关之后,一只手指,也能碾死你们。 沈麾有些无力地说道:如果雷龙说的是真的,我们无论如何,也不能从天琊老祖的手上逃命的。 陆凌天道:未必! 圣焱惊异的看着陆凌天,搬出天琊老祖之后,这个男子竟然没有丝毫的畏惧,让圣郝不禁有些敬佩。 一个活死人,怕他做甚么?陆凌天朗声说道。 活死人! 众人均是一愣! 随后心底却又卷起惊涛骇浪! 众人各自瞪大了眼睛,傻傻地盯着陆凌天,几乎不敢相信陆凌天方才说的话! 无上无天的的巅峰强者,乾元城的创始祖师,镇压人族的脊梁人物,在陆凌天的口中,竟然是个活死人! 陆凌天发疯了么? 那一刻,众人的心底都冒出了这个想法。 沈麾的背后,更是冷汗涔涔,瞬息之间,衣衫就一片湿漉。 你刚才说甚么?雷龙眼珠子差点瞪出来,恐惧的看着陆凌天,你说天琊老祖是、是、是 那三个字,雷龙是无论如何都不敢说出口的。 活死人!陆凌天帮他说了。 再一次从陆凌天口中清晰明朗的吐出这三个字,众人彻底沸腾了! 陆凌天主事这、这是疯了吗? 糟了,这话要是传入天琊老祖的耳中,我们在场的人物,一个、都、都逃不掉! 太狂妄了,陆凌天主事说话实在是太狂妄了太狂妄了 乾元城的那些战士,仿佛都在做梦一样,说话都哆嗦起来了。 乌帕却是哈哈:活死人!这个词用的好。 乌帕一说话,八荒剑里面的战士都是刷刷的远离乌帕。 乌帕回头一看这些战士俱是畏惧的看着自己,诧异道:你们怕甚么? 那些战士却是一直摇头,不敢说话。 袁天术惊惧的对乌帕说道:乌帕,别说话,小心惹了禁忌! 叶语昔也是无比郑重地说道:乌卡,别跟着陆凌天瞎霍,天琊老祖的名头,不是我们能够说的。 看到叶语昔一直以来都是天不怕、地不怕,此时却也谨慎起来,乌帕心中也就跟着踹踹起来,讪笑一声:嗯,我闭嘴,坚决不说话。 雷龙,你说这是天琊老祖想要得到的传承,为何却一直留在那儿呢?圣焱有些小心翼翼地寻问。 像陆凌天这样肆无忌惮的说话,是圣焱十分渴望的。听到陆凌天这番话之后,此时对于陆凌天,圣焱心中有些莫名的佩服。避免陆凌天针对上天琊老祖,圣焱连忙叉开话题。 天琊老祖说过,那个传承,很不简单,就算是他无天三重的境界,也没有把握能够得到传承,必须要有机缘才可以。雷龙哼了一声。 圣焱更是诧异无比:老祖都得不到的传承,怎会被陆凌天他们得到呢? 沈麾也是连忙反应过来,指着雷龙道:雷龙,原来一直都是你在胡诌。这个传承,跟天琊老祖定是一点关系都没有,不然要是天琊老祖得不到传承,单单我们几个小喽喽,更加不可能得到传承了! 沈麾这么一说,众人都明白了。 场中安静了一会儿,陆凌天感到那些神念有肆无忌惮起来。 看来他们也想通了,天琊老祖那大的能耐,岂会得不到传承? 雷龙,你谎话连篇,还拿天琊老祖出来遮谎,心中装的究竟是什么心思?沈麾气势上来,怒指着雷龙,愤愤说道。 雷龙冷眼看着沈麾,冷声道:小人物就是小人物,说话都这么没底气! 沈麾怒道:我哪里没底气。 说话声音愈大,说明你心里愈发的没底!雷龙哈哈大笑。 胡说。沈麾刚要大吼,陡然想起雷龙的话,强自把声音压了下来,致使这句话颇为怪异。 圣焱看到雷龙,继续问道:雷龙,你说这个传承里面,包含了什么,为何会让天琊老祖动心! 既然雷龙一直说天琊老祖都对那个传承动心,圣焱也就顺着寻问下去,看能不能套出一点东西。 雷龙哼了一声:一线生机! 沈麾他们一震! 陆凌天面容依然平淡,听雷傲继续说下去:天琊老祖曾经说过,里面的传承,乃是一线生机,得到这样传承之后,在天地大劫到来的时候,或许可以保全一命! 天地大劫! 陆凌天心中微微一颤,这个神通无敌的强者看来也是窥探了一缕天机,竟然也知晓天地大劫即将到来。 听到雷龙这话,圣焱先是怔了一会儿,随后又大笑起来:雷龙,你开什么玩笑?天地大劫?我乾元城实力雄厚,便是十万凶兽,都奈何我们不得,这天地间还会有什么大劫,能够冲破我乾元城的防御,威胁到天琊老祖的性命! 除非,除非圣焱还想要说话,可是话到了一半,却又停住了! 第127章:现身? 除非什么?沈麾问道。 圣焱却是停顿了一下,脸色变得极为难看,好一会儿,才说:没什么。 沈麾自然察觉到不妙,心情顿时也低落下来了。 陆凌天,你们要是识趣,交出传承,献给天琊老祖,让天琊老祖突破境界,到时候或许就能抓取那一线生机,带着我们脱离劫难!雷龙忽而向陆凌天说道。 圣焱他们都是向陆凌天看来。 楚申斗心中感动不已,从众人的动作、神态,定是都以为传承是被陆师弟得到了。可是陆师弟没有解释,分明就是要帮自己扛下来。 陆师弟你放心,我定会加快领悟这门神通,好与你一起战斗的! 雷龙,你老糊涂了么?陆凌天讥讽的一笑,天琊老祖既然得不到传承,说明他根本就没有机缘。没有缘分的事情,就算是强求,天琊也不能从中领悟什么? 更何况一个强者,首先要有的,不是一身强大的修为,而是一颗强者之心! 强者之心! 这四个字,重重地打在众人的胸口,众人都是热血激昂! 是啊,身为一个强者,没有强者的胸怀,那他永远都不能算是一个强者。 陆凌天冷声说道:天琊身为无上无天巅峰的修士,自己都没有信心渡过劫难,反而要依靠那个传承,本身就落了下乘。现在还想要窃取族人的传承,用来自己渡劫,更非一个强者的所为,这种人物,也值得你们敬畏么? 陆凌天的话,简直犹如九天玄雷,在众人的心头狠狠地炸响! 轰隆 隐隐约约,天穹似乎也划来闪电霹雳,为陆凌天方才的言语,增加了惶惶天威。 反了,反了!雷龙被陆凌天的话吓得魂飞魄散,身子摇摇晃晃的说道,若是被老祖听见你的话,定然会将你挫骨扬灰,神魂寂灭的。 陆凌天稳立:我,无所畏惧! 无所畏惧 无数的回声,在城楼中间响起,仿佛组成海洋,一波波地冲袭。 陆兄弟就是陆兄弟,说话都这么有味道。乌帕自豪的说道。 叶语昔眼睛都笑成了一条缝:那是,你也不看看陆凌天是谁! 乌帕嘿嘿道:总之跟你没关系! 叶语昔眉毛一挑:谁说的? 陆兄弟自己说的。乌帕嘿嘿笑道。 他这是说谎呢,我跟陆凌天,可是命运相连的。叶语昔很不惭愧的说道。 楚申斗听得一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连忙道:你们两个别说了,时刻准备着战斗,我们的情况不容乐观啊! 龙宏玄也是说道:嗯,看着情况,如果雷龙说的是真的,我们极有可能都陷入此地了。 听到龙宏玄跟楚申斗的话,叶语昔跟乌帕的心情也低落下来,说话的心思都没了,只是怔怔的看着外面。 陆凌天主事,这天琊老祖在我乾元城地位尊贵,你还不要跟他争执,讨不了好的。圣焱看陆凌天的举止实在是有些激昂,当即劝诫一声。 沈麾也是看着陆凌天,眼中有些恳求的神色。 陆凌天摸了摸掌心,感受着掌心里面无与伦比的力量,说道:如果我强迫自己交出传承,那我,便不是我自己了! 言外之意,很是明显。 人族崇尚礼仪,素来都是以德服人。这个天琊老祖,如果能够以德服人,要我自愿将传承贡献出来,那也未尝不可。只是看这样子,分明就是将我们当做猪狗一样看待。他不仁,我何须义! 陆凌天冷眼看着雷龙,目光在虚空之中换扫。 被陆凌天的目光扫过,虚空之中那些神通神念,都微微有些退后。 在陆凌天凌厉的气势之下,他们也不敢直撄其锋! 好生猖狂的小子! 天穹深处,一道无量浑厚的声音,轰隆隆地压来。 说话的声音极为的枯槁,仿佛行将就木一样。 陆凌天看向虚空,在那道虚空里面,一个强大到了极致的神念,轰然降落。 无尽的神通术法在那神念周遭徘徊,霞光道道,瑞彩纷纷,映衬的那儿,似乎成了仙山灵境一般。 天琊老祖!雷傲的声音,颤抖起来。 圣焱的脸色,也是变得极为难看。 沈麾更是一下子瘫软下来,倒在林陆凌天的身上,连站立都有些困难。 天琊老祖! 陆凌天神通运转,想要看清里面的人物,只是这人就算是一缕神念降临,也是无比的强大,对于神通术法、虚实转换的运用,都已是融会贯通,远在陆凌天之上。 陆凌天使尽了万般方法,也没能看见这人的容貌。 好生猖狂的小子!霞光的深处,那道行将就木的声音说道,你倒是说说,本祖哪儿够不上一个强者! 随着声音过来,是神通无上大法的枷锁,陆凌天周遭的时空,瞬间都冻结了。 陆凌天想要动动手指,都是不能。 自己被禁锢了! 这人分明是戏谑自己! 陆凌天心头生出一股无力的想法。 你倒是说呀,本座哪儿够不上一个强者。霞光深处,再次传来一声寻问。 很是苍老的寻问,却让人似乎感受到了世间最为强大的生机! 那无比滂沱的力量,让人永远只能仰望。 你说,你哪里够得上一个强者?伴随着天琊地再度寻问,陆凌天的心头,生出一股狠戾之气,反问上去。 听到陆凌天这话,四周的修士,都是震惊了! 背着天琊老祖的面,说些天琊老祖的坏话还能够理解,当着老祖的面,还敢说这话,这不是找死是什么? 那一刻,众人看向陆凌天的目光,都充满了怜悯的意味。 雷龙的眼中,闪过狰狞的神色。 哈哈,死吧,敢明目张胆的得罪天琊老祖,你会死的很惨的! 雷龙狰狞的眼中,尽是笑意,似乎已经看到了陆凌天惨死的下场。 叶语昔跺了跺脚:傻凌天,都这个时候了,还要逞强,不会说两句乖话么? 若是低头认输,陆师弟就不是陆师弟了!楚申斗亦是惊惧不已,却也能够理解陆凌天。 龙宏玄叹息一声:能够跟陆兄弟一起死,也是人生的一大美事! 乌帕心中同样紧张不已,看到几人都是愁眉苦脸,当下连忙说道:别瞎想,这不是还没有结束么,我们未必就死在这儿呢! 看众人的脸色没有什么变化,乌卡又道:楚兄弟,你不是得了神通符么,那里面还蕴含着天地的一线生机,真到了危难的时候,定会救我们一命的。 提到那神通符,众人的心中稍微明朗了些。 连天琊这等大能都在乎的传承,必然不会简单,或许真的有一线生机存在,也说不定。 哈哈,本祖要是不够强者,放眼天下,够得上强者称号的人物,不超过一手之数!霞光里面,声音威武霸气,自信不凡。 第128章:互怼 原本苍老的声音,经过这句话之后,顿时显得生机勃勃。 陆凌天哦了一声:我却说,在我认识的人里面,至少有五个,比你够得上强者! 哦 霞光里面,传来一声惊奇的声音:就你的丁点修为,也能认识比本祖还强的人物? 陆凌天哈哈大笑:首先我就比你强! 疯了,这人疯了!陆凌天这句话一出来,四周顿时都是职责的声音。 雷龙亦是狂喜不已:这人被天琊老祖吓傻了。 圣焱暗自叹息一声,投向陆凌天的眼神,满是怜悯之意。 你说你哪里比本祖强?苍老的声音戏谑地问道,你现在被本祖禁锢,连动弹一下都不能,妄图跟本祖谈论强者之说,可笑! 陆凌天盯着虚空之中的那团霞光,一字一句地说道:我有一颗强者之心,你却没有! 什么叫做强者之心,你倒是说说。 逆战不羁的勇气,容纳诸天的海量!单单这两点,你有么?陆凌天冷声讥讽。 本祖的手掌,囊括十方世界,比起你所谓的强者之心,不知要强到哪儿去了! 陆凌天又道:我在命运的河流里面,击溃了我的印记,生命的气运,尽数纳为一体,你呢? 本祖不死不灭,从远古的时代,一直活到现在,比起你来,更为厉害! 哈哈,你不过是个活死人罢了!陆凌天冷言讥讽,一个被上苍羁绊的活死人,妄谈不死不灭,可笑! 你还知道些什么?霞光里面,骤然涌出巨力,镇压在陆凌天的身上。 啪啪啪 陆凌天骨骼被压碎的声音,真切地传了出来。 这人已经动了杀机! 陆凌天知道,可是陆凌天还要继续说下去。 摸了摸手掌,面对一个无天三重的无敌修士,如果不让他的心生出破绽,自己一行人必死无疑。 我无所不知! 陆凌天狂妄的说道。 好,够野蛮!那股镇压下来的气劲,愈发的强大,压得陆凌天牙龈都出血了。 陆凌天牙关紧咬,抬起眼帘,盯着霞光深处:你被困死在妖族世界,永远也不知道外面的变化。一千年前煞王出世,横扫蛮疆,八百年前击杀凶兽腾蛇! 这等人物要是出现在妖族世界,一只手指头,就可以碾死你! 什么?虚空之中,猛地颤抖起来。 非止天琊震惊了,就连圣焱、雷龙他们都是震惊无比。 他们生活在妖族世界,知道外面还有着一方世界。一直以来,都听说外面的修士里面,无天三重的强者都不存在,连无天二重的修士,都是少之又少。 而妖族世界里面,最强大的几个始祖人物,都是无天三重的无上大能。 以至于一直以来,雷龙他们对于外面的世界,颇为不屑。自以为要是没有他们的镇压,十万凶兽冲击出去,定然可以横扫天下。 直到陆凌天此时说出煞王的事迹,他们才发现,原来一直以来,都是他们坐井观天! 你不是堕辉城的人,是来自外界的! 天琊反应过来了! 雷龙、圣焱他们都反应过来了,死死地盯着陆凌天! 妖族世界,不过是我生存世界的一个虚幻空间罢了!陆凌天回答了他们。 妖族世界,只是我生活世界的一片虚幻而已! 陆凌天的这句话,犹如一个惊天巨雷,在众人的耳中轰然炸起! 龙宏玄的脸上却很是平淡,早在来到乾元城之前,陆凌天就已将一切都告知了他,此时听到这话,自然没有多少惊讶之意。 反观其余的人物,脸上的表情异常的丰富,有惊奇的,有不信的,有冷眼看着陆凌天的,也有迷蒙的神色,总之几百个战士的脸上,都是复杂的表情,难以找到相同的。 原来是这样! 天琊的声音,轰隆的响起。 胡说。雷龙看着天琊,咆哮道,始祖,这个小子胡说,传闻那片世界之中,无天气二重的修士都找不到,何来的无天三重的修士?能够击杀腾蛇这等无天三重巅峰的修士,更是不可能诞生! 对,我乾元城的几位始祖联手,都不能击杀腾蛇,外界的修士,如何能有这等神通修为?虚空之中,一个隐藏的无天修士忍不住说话。 井底之蛙,目光如豆!陆凌天不屑的讥讽。 雷龙怒道:这小子狂妄至极,不给他一点颜色,他不知道害怕! 你算什么,天琊在场,有你说话的份吗?陆凌天似笑非笑盯着雷龙,随后又看看天琊。 被陆凌天这么一呛,雷龙的心中陡然一颤,含着畏惧的目光看着天琊那儿,见那霞光耀眼,并没有异常的景象,心中这才安定了些。 自己刚才抢天琊的话,要是天邪怪罪下来,不是自己能够承受的。 雷龙忍住自己想要说的话,免得天琊不耐。 你是怎么进来的?天琊疑惑的问着陆凌天。 从蛮荒神邸进来的。 蛮荒神邸,蛮荒神邸天琊念叨了几遍之后,又道,蛮荒神邸的力量,早在一千年前,就失去了该有的威势,这些年来,蛮荒十万凶兽蠢蠢欲动,恐怕就要冲破上苍的桎梏,横扫出去! 陆凌天哼了一声。要是自己没有在堕辉城得知几位始祖的事情,单听这些话,还真以为这个天琊担忧天下。 陆凌天知道,他说这些冠冕堂皇的话,只是为了维持他在雷龙等人心中的重量罢了。 外界,真的出现了一尊击杀腾蛇的存在么?过了好一会儿,声音又响了起来。 陆凌天站直身子,说道:你可以想想,这许多年来,你有没有见过腾蛇? 竟然是这样!天琊的声音,充斥着复杂的意味。 雷龙的身体也是一颤,进一千年来,自从腾蛇携着一部分凶兽冲出妖族世界之后,就没有见到腾蛇归来,原来是真的被击杀了。 非止雷龙,在场之中,所有的修士,都是心神大震。 话说到这般明显,他们也不得不相信陆凌天了。 拥有此等修为,恐怕已经统领天下了吧!天琊的声音,蕴含着淡淡的羡艳之意。 没有。陆凌天的回答,简单明了。 天琊又是一惊:难不成在外面,还有能够与之匹敌的强者? 这一下,就连天琊,也是震惊不已了。 一个无天三重的强者,就已是神话一般的人物,外界竟然诞生了两个,这简直是匪夷所思! 并没有能够与之匹敌的强者。陆凌天看着天琊,郑重的说道,幻仙门的十八位神通始祖,借助极北之地的天地精华,舍弃自我的性命,铸就了一尊无上神器,将这人给镇压了! 第129章:祈福老人 呼 听到陆凌天说这话,众人的心中,没来由的一松。 天琊苍老的声音说道:绝不可能! 陆凌天道:有什么不可能? 能够击杀腾蛇的存在,绝对是无天境三重的巅峰,这等人物,参悟造化,明晓天机。在危险到来的时候,他就能够有所感悟,一些低辈的修士联手,怎不可能将之镇压! 可是,这却是事实!陆凌天眉头也是一拧,细细想来,从自己的所见所闻里面看来,煞王被自己打败,确实有些不对。 或许,这一切的一切,只是那场算计的延续罢了! 老祖,这个小子跟你说这么多,就是为了活命。说什么世间至少有五个人胜过你,就算这个人物算是一个,难不成他还能找出其余的出来不成? 雷龙看天琊有些模拟两可了,担心天琊放过陆凌天,便添了一把火。 如果真的有这个人物,本祖自认不如。霞光里面,传来天琊的声音,小子,你继续说,本祖倒是要瞧瞧,究竟还有什么人物,能够比得上本祖! 本来天琊一直都是戏谑的玩弄陆凌天,对于陆凌天的第一句话说自己胜过天琊,也只是一笑置之,可是当陆凌天讲到煞王的时候,天琊心中的情绪就被陆凌天引导了出来。 他被困在妖族世界无数年岁,不知道外界发生了这许多的变化,陡然听到陆凌天说起外界的巅峰人物,心中竟也生出了向往之心。 陡然间,困住自己的那些神念,松动了许多。 陆凌天动了动手指,发觉已然能够动弹。 他微微一笑,知道天琊的心神,已经被自己扰乱了一些。 我要说第三个胜过你的人物,就是先前一人的生父,号称squo;祈福老人rsquo;! 陆凌天的眼中,两行泪水悄然而下。 祈福老人! 这是沈瑶告诉自己的故事,一提起这个绝代强者,陆凌天就想起沈瑶。在那个黑洞的洞中,两人曾经那么的快乐! 这又是什么人物?有何战绩,能够比得上本祖?天琊的声音有些不屑。 陆凌天哈哈一笑:这个人一生之中,唯有一战! 哈哈,一战而已!四周之内,传来纷纷的笑声。 一千多年前,在妖族世界,是不是有一缕魔神残念复生,搅乱了妖族世界! 陆凌天忽然发问。 就这么一问,四周顿时安静了下来。 良久,天琊的声音才起来:你怎么知道? 陆凌天朗声道:我自然知道,因为祈福老人的一战,就是与那残念的一战! 是他! 天琊的声音骤然一响! 轰隆隆,随着天琊一句squo;是他rsquo;,乾元城里面,天雷轰轰,连绵不绝。 雷龙、圣焱他们的眼中均是掠过惊惧的神色,似乎陆凌天的话,勾起了他们心中潜藏的回忆。那回忆,尽是血与泪组成,片片都是恐怖的记忆,饶是他们这些无天强者,回想起来,也是从脚底升起一股寒冷,一直侵袭到头顶。 一千年前,蛮荒圣地,一缕残念复生,率领十万凶兽,疯狂地冲击我乾元城。那一战,我乾元城损失巨大,无数的无天修士战死,整座城池都坍塌了一半。 最后,就在这缕残念即将轰破乾元城的时候,我们五个共同施展惊天秘术,扭转乾坤,将这一缕残念,送到外界! 天琊有些唏嘘起来,那个惊天秘术的名字他没有说,正是他们五个共同领悟的不死之术的皮毛。 陆凌天恍然大悟,难怪在蛮荒神邸的镇压之下,那一缕残念都能够冲破封锁,降临到蛮荒之地。原来这一切,都是天琊他们从中作祟,如不是这样,祈福老人何消会死? 对于这个无天三重的无上大能,陆凌天愈发的轻视。 为了一己安危,将危机转接给蛮荒的万千战士,这种人物,不值得尊敬。 陆凌天可以肯定,如果当时天琊他们,肯舍弃一部分的精血,自我祭献,联手定能镇压那一缕残念。 八荒剑里面,叶语昔惊异的叫道:原来一千年前,还发生过这等变故,为何我却不知? 袁天术也是皱眉道:我也从来没有听人说过呢! 楚申斗冷静道:这等丑事,自然被一群神通的修士隐瞒了。千年下来,那些经历过这场战斗的人都死光了,这事自然也就没人知晓了。 要不是陆兄弟今天引出来,我们至今仍被蒙在鼓里呢!袁天术叹息道。 忽然之间,叶语昔觉得一股浩瀚的神念降临下来,对自己说道:语惜,你就是在那一场灾难之中诞生的。 说话的,乃是霞光里面的天琊老祖! 叶语昔一下子就懵了! 她怎么也没想到,天琊老祖竟然认识自己,还会对自己说话! 从这口吻来说,似乎天琊老祖对于自己,颇为怜爱。 众人也是诧异无比,显然没有料到天琊老祖会对叶语惜说话。 陆凌天更是意外地看着叶语昔,从叶语昔惊异的目光之中,看得出叶语昔并不知情,也跟天琊不熟。可是天琊的话,却是怜爱不已,其中的深意,却是陆凌天不能够明白的了。 那本是我乾元城的一场灾难,你的诞生,为我们带来新生的曙光!天琊的声音响了起来,正是因为你的存在,我们才能够施展逆天之术,打通妖族世界,将那一缕残念送出去。 叶语昔泪水打了下来,难怪自己会沉睡千年,原来是这个原因。 你是我乾元城的救世之人! 天琊接下来说的话,叶语昔一句都没有听到。 她心乱如麻! 你们有没有想过,那一缕残念强悍至极,连你们都对付不了,蛮荒之地,要是也没人能够对付,那该怎么办?陆凌天忽而大声质问天琊。 陆凌天知晓叶语昔心情复杂,扯开话题,重新回到原点上面。 此时陆凌天心中,对叶语昔也是颇为怜爱,一诞生,就被几个老祖作为施展禁忌秘术枢纽,可怜可悲! 我乾元城那时毁灭在即,我们也顾不得那许多了!天琊的声音,忽然又霸道起来了。 借口,贪生怕死的借口。陆凌天哈哈一笑,跟你比较起来,祈福老人强大的,并不是无天法力,而是他比你多了一颗强者之心! 陆凌天的声音,义正言辞,刺入众人的心弦! 第130章:转世 呼呼 城楼旁边,威风拂过,充斥着温柔而又庄严的杀机! 在场之人,无人身子一颤,他们明显的感觉到,从那团霞光里面,传出了一缕淡淡的杀意! 陆凌天昂首挺立,依然无所畏惧! 哈哈,本祖要是贪生怕死,就不会镇守在妖族世界这许多年了! 好一会儿,这缕杀机才慢慢消失,天琊的声音,再一次传来。 你镇守在妖族世界的原因,大家心知肚明,你也不用谎话连篇了。陆凌天哼了一声。 看到陆凌天面对乾元城的始祖人物侃侃而谈,众人的心中,敬畏之余,亦是多了一股说不清的钦佩。甚至有战士想象,如果能够与陆凌天易地而处,跟天琊老祖对话,那该是多么的荣耀啊! 叶语昔本来心乱如麻,但是看到陆凌天一而再,再而三的得罪天邪,芳心担忧不已,生怕天琊降下怒火,碾压陆凌天。 楚申斗他们的心,也是蹦的紧紧地,分毫不敢放松。 好,很好。你的话,天衣无缝,本祖就算是反驳,你也能够从本祖的话中找到破绽,讥讽本祖。天琊忽然一笑,以显示自己的大度,好伶牙俐齿的小子,本祖很喜欢你。 好好的夸赞陆凌天一番之后,天邪又沉着声音说道:你说那个祈福老人比本祖多了一颗强者之心,那他的强者之心,却是如何打造出来的? 陆凌天明显的感觉到,本来已经松动的禁锢,又开始绷紧了。陆凌天知道,这是天琊给自己解答的机会,要是自己回答的不满意,他将会让自己死在禁锢之下。 陆凌天心中一喜,天琊的心神,果然被自己扰乱了。 最开始的时候,天琊是以一种戏谑性的心情玩弄自己,到了后来,被自己的话打动,天琊勾起了兴趣。而此时,在自己的言语之下,天琊已经不受控制的有了怒火。 怒火的引子,是自己的言语,这么看来,天琊的心神,已经跟着自己的言语走动了。 陆凌天摸了摸手掌,暗道孤注一掷,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你身上了! 毕竟天琊的实力实在是太强了,就算是打乱了对方的心神,单凭自己的实力,想要从对方的手上脱身,也是不可能的事情。 陆凌天扬起头颅,看着天穹之中那道霞光,说道:当你们将那缕残念贯穿到蛮荒之地的时候,那道残念,化为魔神,横扫蛮荒,率领蛮荒妖兽,意图冲出蛮荒,征战天下。 若是让魔神冲破蛮荒的禁锢,一旦侵入中原灵脉,天地所有的生灵,都将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陆凌天目光环视众人,众人被他侵略如火的目光侵蚀,都是感到不可逼视,不由自主地地下头颅。 环视一圈之后,陆凌天继续说道:在那个时候,祈福老人乃是幽冥魔道之主。幽冥魔道被中原的正道联手,逼入蛮荒,他们跟中原正道修士的关系,势同水火。 如果你们是祈福老人,看到这魔神出现,定会引导魔神率领群妖,攻入中原,好坐收渔利,是也不是? 最后一句话,陆凌天陡然一喝,犹如凭空起了个炸雷! 众人的心底都是一颤! 刹那之间,无数目光对视,从对方的眼中,众人都是看到了相同的想法。 如果他们是祈福老人,他们一定会祸水东引,让中原正道的修士头疼。 可是你们有没有想过,一旦祸水东引,那中原的凡尘俗人、修士,尽会陷入水深火热之地。陆凌天又是一问。 四周愣了一会儿,有人小声的说话:凡尘俗人的性命如同蝼蚁一般,何消在意?至于中原修士跟祈福老人有仇,更加不用在意,将魔神残念引入中原,那是再好不过的事了! 对,要是我们,定会祸水东引的。 雷龙的声音响了起来:只有愚昧的修士,才不会将祸水东引。 看到四周的修士一口一个蝼蚁,视凡尘俗人如若无物,陆凌天冷笑一声:你们看凡尘俗人是蝼蚁,有没有想过,在天琊他们的眼中,你们也只是蝼蚁罢了! 骤然一喝,场中顿时静了下来,众人的目光,都是向虚空中那道霞光聚集而去。 那一刻,众人都是赧然不已。 对呀,自己把凡尘之人看做蝼蚁,在那些神通修士的眼中,自己又何尝不是蝼蚁? 感同身受之下,众人渐渐地体会到了凡尘俗人的心情。 祈福老人心系天下,非止仅仅一个幽冥魔道。为了避免魔神侵入中原,残杀生灵,祈福老人将魔神堵在蛮荒,跟魔神大战起来。 陆凌天看着众人,郑重不已的说道:当年祈福老人也是无天三重的境界,乃是天下间的第一人。可是跟魔神残念比较起来,却是差了许多,战到后来祈福老人被魔神重创! 众人squo;啊rsquo;的一声,要是祈福老人被魔神重创,那后果不还是一样么? 霞光之中的神念若有所思的看着陆凌天,看看陆凌天要说出什么令人惊奇的话来。 到了危急的时候,祈福老人舍弃自己的神魂,将之祭献,从冥冥之中,换了无垠的力量,镇压住了那尊残念,而祈福老人,也是永恒的消散了! 陆凌天的话,犹如当头一棒,在众人的头顶敲响。 众人神情均是一阵黯然,祈福老人悲惨的结局,却是他们未曾料到得了。 陆凌天明显的感受到,在霞光里面,那团模糊的影子,也是一颤。 原来在幽冥魔道,曾经有这么一位大英雄,我楚申斗素来看不起魔道之人,却是落了下乘。听完陆凌天的故事之后,楚申斗感叹一声。 从陆凌天跟天琊地对话之中,楚申斗丝毫不怀疑事情的真实性,对于影响天地局势大事为何没有记载在典籍上面,却是有些诧异。 天琊,你为了自己的性命,祸水东引。而祈福老人为了天下,自愿舍弃性命,封印残念。你说,你跟祈福老人比,是不是少了一颗强者之心! 陆凌天盯着霞光说道:一个真正的强者,是绝对不会为了一己之安危,而将灾难引到别人身上的。 霞光里面,传来天琊明朗的声音:我明白了,为何那尊残念会化作一尊引子,转世重生,原来是被祈福老人镇压了,迫不得己,才这么做的。 陆凌天一鄂,对于天琊不回答自己的话,而是说些其它的,颇感惊异。 随后眉头又是一拧,残念化作一尊引子,转世重生? 这又是怎么一回事? 他竟然窥探了我们的秘密,转世投身在云霞谷,不仅仅是为了破除我们的谋划,更是为了借助我们的力量,重新进入妖族世界,唤醒永恒镇压的真灵! 天琊的声音愈发的疯狂,到了后来,竟然有着惧怕的意味藏在其中。 不,这不会是真的? 天琊的声音,惨淡至极! 听到始祖恐惧的声音,众人的心中均是惶惶不安! 雷龙苍白着脸色问道:始祖,究竟怎么一回事? 圣焱也是恭敬不已:始祖若有难题,还请说出来,我们万死不辞! 第131章:玄牝 万死不辞!虚空之中,无数神念传递出来,是那些无天强者在说话。 陆凌天朗声道:天琊,你说的究竟是什么? 本来天琊对于雷龙他们的话,还是不在乎的,可是听到陆凌天的问话之后,心中一动,道:你进来妖族世界的时候,是不是感受到一种神秘的气息过? 神秘的气息? 陆凌天又是一愣,随后醒悟过来。天琊问这个神秘的气息,定是隐藏着惊天的秘密,自己虽然不知,但也可以故意套出他的话。 在云霞谷的时候,我的确感受到一股异样的气息。 快说,是什么感觉?陆凌天话刚一说完,天琊就焦急地追问。 陆凌天故意顿了顿,才道:那种气息很模糊,很难言 是不是一种母性的力量,仿佛万物之源,容纳诸天!看到陆凌天沉声的样子,天琊心中一急,就说了出来。 陆凌天连忙点头:嗯,正是这种感觉。 心中却在暗笑,自己何尝感受到这种感觉?可是看到天琊都焦急的样子,心中又微微一沉,连这个无天无敌的大能,都会感到恐惧的,那股力量,该有多么可怕! 是这样的,一定是这样的!天琊有些失魂落魄地说道,玄牝之门!他修炼成了! 玄牝之门! 陆凌天心中暗自一惊! 传闻之中,玄牝之门,乃是万物起源的神通力量,包揽诸天,一旦修成这门神通,便拥有与上苍抗衡的力量。 在幻仙门的典籍之中,远古的魔神与上苍战斗的时候,施展的,就是残缺的玄牝之门,这才会被上苍永恒的镇压。 我们的谋划,被他残余在妖族世界的残念洞悉了,借助我们的力量,重新凝聚了全新的神通,他将会复活,以风雷之势,横扫诸天!天琊有些癫狂起来。 不成,若是让这个引子进入妖族世界,那我无数年的心血,都会毁于一旦! 天琊声音愈发的凶狠,环绕在他周围的霞光,也变得狂暴不已。 小子,在你们进入妖族世界的时候,可有别人进入?天琊突然问道。 陆凌天呵呵一声:连我都能进入,你说别人能不能进入? 天琊的脸色骤然一变:这么说来,那个寄身,定然进入妖族世界了! 始祖,到底怎么一回事?雷龙小心翼翼的问道。 天琊冷淡至极的声音传了出来,叫道:蛮荒的十万凶兽,将会彻底觉醒,你说是什么事情? 轰隆! 天穹上面,一道霹雳滑落! 雷龙顿时呆滞了! 陆凌天也是震惊不已,蛮荒的十万凶兽,要是都回复到巅峰的力量,根本无人能挡! 这样的事情,一定不能发生!战士里面,传来咆哮的声音,战,战,我们杀进妖族圣地,在十万凶兽还没有觉醒的时候,就将他们击杀! 杀杀杀 一众战士都是咆哮不已。 愚昧!天琊的声音,轰隆震来,那十万凶兽虽然没有觉醒,却也神通非凡,便是我们乾元城倾尽力量,难道就能攻破妖族圣地么? 听天琊这么一说,众人如同被一盆冷水泼下,激荡的心情顿消。 更何况,在妖族圣地里面,有着一尊永恒祭坛,拥有无量的神通,若是攻进去,谁来抵挡永恒祭坛? 霞光里面,天琊的声音十分的冰冷。 谁来抵挡永恒祭坛? 这一句问话出来,众人都安静下来,呆滞地看着天琊。 如果说天琊都没有把握对付那永恒祭坛,在场之中,更加没人能够对付永恒祭坛了! 陆凌天看着天琊,心头的笑意愈发的浓厚,从天琊震怒的声音看来,这人的心神,确实被自己扰乱了。 不过陆凌天的心中,也是有些担忧。连天琊对于永恒祭坛都是如此的忌惮,那么自己想要去妖族圣地那儿找寻千臂魔皇,夺回天机之石,亦是艰难无比。 老祖,陆凌天说的,尽数信口胡言,未必就都是真的,你何消信他!看到天琊都震荡起来,雷龙对于陆凌天的怨恨,愈发的深厚,连忙挑拨天琊跟陆凌天的关系。 对,老祖,这些事情都只是陆凌天一个人说的,未必便是事实。虚空之中,许多神通强者跟着喊道。 陆凌天看着天琊说道:我说的是真是假,你一定分辨的出来,就看你愿不愿意相信了! 狂妄,面对天琊老祖,你态度放恭敬些。雷龙怒吼道。 陆凌天冷声说道: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吗? 雷龙气得一抖。 天琊的声音传递下来:好了,本祖知道该怎么做了! 天琊一发话,周遭顿时又安静下来。 陆凌天,交出传承,本祖为你灌顶,让你成就无量神通! 此时此刻,天琊也没有心情听陆凌天继续说下去了。陆凌天前面的一番话,已经让天琊的心头生出强大的紧迫感,必须尽快地提升实力,不然在劫难到来的时候,他必然无法度过去。 天琊,你不想听我说说剩下的两个人吗?陆凌天似笑非笑地看着霞光中心。 混账,老祖问你什么你就回答什么,岂有你说话的份!雷龙再次一喝。 陆凌天冷眼看着雷傲,道:闭嘴! 干净利落的两个字,犹如天雷呼啸,炸响九天! 雷龙,你究竟有脸没有,三番两次跟我陆兄弟说话,你没看到我陆兄弟理都不想理你么?乌帕呸了一声,亏你还是无天强者,连察言观色的本领都没有,一把年岁不知道活到哪儿去了! 哈哈四周的战士里面,哄然而笑。 雷龙的脸色愈发的难看,几许雷电在脸颊闪现,呼之欲出,仿佛就要向乌帕袭来! 陆凌天哼了一声! 天琊也是重重哼了一声。 听到这两道声音,雷龙强自压下怒火,脸颊上面的闪电渐渐地消失。 陆凌天,本祖最后问你一遍,传承交出来还是不交出来?天琊的声音里面,明显的不耐。 陆凌天淡淡的问道:我有选择的机会么? 你没有选择。 那你还问我?陆凌天冷笑一声,你这种人物,道貌岸然,披着始祖的荣耀,干的却尽是些下三滥的勾当! 呼 无尽的威压,排山倒海袭来。 啪啪啪,陆凌天的身躯,传来噼啪的响声。 在巨大的威压之下,就算是陆凌天强大的身躯,也有些支撑不住。 不好,那个天琊要发怒了。陆兄弟有危险了!龙宏玄脸色一变。 叶语昔焦急地大喊道:陆凌天,你别倔强了,我们把传承交出去,好吗? 第132章:圣儒书生 陆凌天回头,对着八荒剑的方向一笑,嘴角溢出的一丝血迹顺着嘴角流下,给这抹笑意,增添了几许诡异。 陆凌天,别挑战本祖的怒火!霞光里面,作响,似乎凝成了风暴一样。 无尽的杀机,漫天匝地的压向陆凌天。 陆凌天艰难的动了动身子,左手搭在右手的手心里面,感受着一丝温暖,随后朗声说道:你这种人物,没有自信,要是祈福老人还在,便是面对天大的劫难,也会独自承受,决计不会为了自己活命,夺取别人的东西! 陆凌天句句灼痛天琊! 混账,本祖非得击杀你不可!霞光里面,一声怒吼传来,轰隆隆,乾元城登时震荡起来。 雷龙的眼中,闪过狰狞的光华,天琊老祖的怒火,不是陆凌天能够承受的。 这个无知的修士,将会以最残酷的方式死去! 轰隆 从霞光里面,一只遮天盖地的大手,擒拿出来。 那是一对无垠的大手,一出现,天穹便暗了下来。 似乎那一对手,就是天穹! 仿佛整片天穹,都对着陆凌天压了下来。 啪啪啪 随着大手的擒拿,陆凌天周遭的神念锁定愈发的紧密,威压也愈发的强盛,陆凌天的肌肤上面,已经溢出无数的血迹。 陆凌天牙关紧咬! 不要叶语昔看到那无垠的大手向陆凌天抓去,心顿时揪到了一起,痛哭不已。 楚申斗连忙道:没事的,陆师弟定会没事的。 虽说自己告诉自己没事,可是楚申斗的身体,却是忍不住颤抖起来,哆嗦不已。 隐隐约约,看到陆凌天虽能脸绷的紧紧地,可是眼中还是有着一许笑意,楚申斗的脑海,骤然划过一道闪电。 没事的,陆师弟一定会没事的。楚申斗狂喜的说道,似乎楚申斗已经预见,陆凌天将会以何等惊天动地的手段,避开这一手了。 轰! 在陆凌天的周遭,虚空轰然坍塌,可是陆凌天被天琊的神念锁定,便是虚空坍塌,也无法动弹。 眼看着那一对无垠大手越来越近,陆凌天真元艰难的运转,注入手心里面。 从手心里,传来一点温暖的感觉。 随后,一道磅礴、大气的儒雅之气,从陆凌天的手心里面飘了出来。 浩然正气,天地长存。 圣儒之剑,划分苍穹! 一袭儒雅,一柄宝剑,一道人影,一篇经! 一个提着儒雅之剑的温润男子,身穿一身淡雅的儒袍,含着笑意冲天而起。 剑意挥洒,无数儒生影像出现,随着这一剑朗诵经。 四面,顿时都是飘逸的儒生情怀! 是他!霞光里面,传来一声惊天巨吼,本祖要将他碎尸万段! 天琊狂吼,乾元城城楼周遭,数不清的阵法启动,凝练杀伐一击,轰隆击向圣儒的影像。 圣儒书生! 陆凌天眼睛一亮,原来这个神秘的人物,竟然是他! 又看看天琊癫狂的情景,似乎跟圣儒书生有着不共戴天的仇怨。 想到当时自己跟楚申斗在房间的时候,这个圣儒还故意不露出身形,让自己好一番猜测,不禁感到好笑,同时也为圣儒细腻的心思感动。要是当时圣儒告诉自己身份,恐怕在天琊的面前,自己以为有所凭仗,早就会露出了马脚,惹恼天邪,不顾一切地轰杀自己。 心中又陡然开朗起来,当初在空独山的时候,圣儒书生就说过,当他出关的时候,就是无天境第三重的时候。 此时圣儒的实力,料来就是无天三重的无敌修为。 天琊虽然在很久以前,就已是神通三重的无敌修为,可是陆凌天知晓,这人只是一个活死人罢了,一身的修为都遮掩的严严实实,不敢尽数释放出来,以免被上苍发现、抹杀。 此时圣儒书生出手,定然不落下风! 圣儒之剑,划分苍穹! 滋的一声,一道匹练出现,连绵数万丈,将天邪隔绝在那一端! 陆凌天的身子陡然一松! 在圣儒的牵制下,天琊神念全力出手,根本没有余力来镇压自己。 伸展身躯,陆凌天的身体噼啪作响,骨节延伸的畅快之感,美妙至极。 陆凌天,你这个小子,才这么一点时间,就惹出这大的麻烦,找死啊。圣儒的一缕神念一面对付天邪,一面责骂陆凌天,你个小子,还不快跑,就算是我的真身,遇到了天琊他们一伙都要避让,更何况一缕神念。 陆凌天开怀一笑:前辈,你先抵挡一会儿! 说罢,化作一点电光,向八荒剑冲去。 混账!天琊看到陆凌天要逃,怒火灼烧,焚尽虚空。 轰隆,圣儒之剑跟天琊的无垠大手轰击,虚空之中的匹练延伸地愈发宽广。 圣儒,你个混蛋,当初破坏了我们的谋划,还敢出现,找死!天琊的声音怒气勃勃,交出陆凌天那臭小子,本祖饶你一命! 圣儒温润的声音响起:天琊,在我的面前,你还说这些低能话?你们在一千年前的战斗之中,受了重创,至今未能恢复,真身尚在闭关之中,如今出来的,不过一缕神念罢了。 单单一缕残念,你以为我会害怕吗? 便是一缕神念,碾死你,亦是轻而易举!霞光里面,无数杀意凝聚成了神通符,镇压过来。 圣儒宝剑挥洒,圣儒之剑堂皇施展,无数的神通符荡在圣儒之剑上面,荡起丝丝的涟漪,让原本温润的圣儒之剑,也发出颇有些狂野的杀机! 陆凌天,你、你吓死我啦!看到陆凌天冲进八荒剑,叶语昔含着泪冲进陆凌天的怀中。 看到叶语昔梨花带雨的模样,陆凌天心中一软,竟然没有推开叶语昔。 楚师兄,将这些战士都送出去,我们快走!陆凌天对楚申斗说道。 楚申斗法诀一捏,立时将那些战士送了出去。 袁天术真元一压,停留在八荒剑里面,说道:陆凌天、楚兄弟,我见你们几个,都是真正的英雄好汉,跟你在一起,我很舒心。 言外之意,是想跟陆凌天他们一起。 龙宏玄道:袁兄,你要想清楚,我们这次得罪了乾元城的始祖,将会遭受乾元城的追杀,你要是跟我们待在一起,或许性命顷刻即休! 男儿顶天立地,何惧生死!袁天术朗声说道,就像陆兄弟说的那个祈福老人,便是我袁天术十分敬佩的。我想若是我留在乾元城,一辈子都不可能成为那样的男人吧! 臭小子,还不快逃,磨蹭什么,我快支撑不住了! 圣儒责骂的声音传了进来。 第133章:何浩 臭小子,这只是我的一缕神念,不是真身降临,你要是再不跑的话,等我坚持不住的时候,可就糟了! 圣儒责骂的声音,听来依然那么的亲切。 楚师兄,快走!陆凌天笑着说道。 楚申斗一急,也顾不得跟袁天术多说,直接带上袁天术,八荒剑化作一道电光,呼啸穿梭出去。 圣儒,你次次跟本座作对,本座要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天琊愤怒的声音传了出来。 轰隆 随着天琊的怒吼,两大无上强者的对拼已经到了激烈的时候,轰隆的声音不绝,虚空之中的匹练也越来越长。 废物,还在这儿看着做什么,还不快去追! 天琊被圣儒牵制住之后,看到雷龙他们一群无天的修士在虚空呆滞地看着自己跟圣儒战斗,不由得火气,怒道:谁要是抓回陆凌天那小子,本祖为他灌顶,传授绝世神通! 雷龙他们脸色顿时一喜。 刷刷刷,那些潜伏在虚空之中的强者划破虚空,向陆凌天他们追寻而去。 圣儒叹息一声:小子,为你最后阻拦一会儿,能不能逃脱,就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说罢,宝剑挥洒,一条空间鸿沟,陡然诞生,隔绝那些神通修士追寻陆凌天的路。 天琊大手擒拿,镇压那条鸿沟,与圣儒的剑意拼斗,两种无上的神通轰击,气浪席卷,将那一众神通修士都阻挡了下来。 看到圣儒借助自己的力量,阻挡了一众神通修士,天琊更是火大,怒道:混蛋,混蛋! 圣儒哈哈大笑:天琊老祖,几千年前我进入妖族世界的时候,你就只会这么一句,到了现在,也只会这么一句么? 死! 霞光里面,万道瑞彩绽放,轰隆巨响。 无尽的怒气,凝为实质性的,向圣儒漫天匝地的涌来。 在这实质的杀意海洋里面,便是圣儒的一缕神念,都受到了不小的影响。 天琊大手一填,扑哧一声,那空间鸿沟,轰隆震为乌有。 快去追! 天琊自己不能追出去,但是这些神通的修士,却是可以追出去。 哗、哗、哗 圣儒的剑气被天邪击溃之后,那些神通修士不在畏惧,跨越空间鸿沟,向八荒剑消失的方向追去。 圣焱迟疑了一会儿,脸色一暗,也向八荒剑的方向追去。 沈麾看着那十几位神通无敌的大能同时向八荒剑追去,心中担忧至极,刷的一下,划破虚空,也是跟在后面。 轰 当那些神通一重的修士向八荒剑追去之后,圣儒破开天邪杀意的海洋,再次跟天琊拼斗在一起。 哗啦 叶语昔、龙宏恺玄、袁天术的真元注入楚申斗的体内,得到三人的真元之后,楚申斗的身体,显现出了一方无比宽广的天地,似乎在永无止境。 这三人的真元,在那方天地里面旋转,渐渐的融合为一源,与楚申斗本源的真元,如出一撤。 呼 楚申斗的身上,爆发出一阵炽热的气浪,威势更胜半步神通巅峰强者。 楚申斗法诀幻化,发出无数的神通术法,注入八荒剑的禁法之中。 八荒剑登时穿梭虚空,眨眼万里! 陆师弟,我们这是要逃到哪里去?一面催动八荒剑,一面向林洛寻问。 陆凌天眉头一拧,向叶语昔道:叶姑娘,这周遭,可有好的藏身之处! 叶语昔说道:乾元城的四方,都是乾元城跟妖族圣地的战场,根本没有躲避的地方。顿了一顿,又道:唯一躲避的地方,就只有乾元城跟妖族圣地中间的逆乱峡谷了! 听到叶语昔说出这四个字,众人的心头,都是泛起一丝苦涩。 几人刚从峡谷里面出来,现在就又要进去,颇感造化弄人! 后面有人追上来了!陆凌天眉头微微一拧,道,不止一个人! 啊!几人都是一惊! 能够追上此时八荒剑速度的,非神通境的大能不可! 无天境的大能,每一个都是强大无比,陆凌天便是全力出手,也最多对付一个两个,然而从陆凌天的脸色看起来,那无天境的强者,数量不会稀少。 看来天琊是狠了心要得到那传承啊! 一时之间,众人忧心忡忡。 乌帕咧着嘴一笑:幸亏天琊那个老混蛋被牵制住了,要是这个老混蛋追来,我们连逃跑的机会都没有啊! 众人苦涩一笑,这也是不幸之中的万幸了! 不过八荒剑上面,应该有天琊的印记,这些无天修士能够凭借印记的感应,追寻到我们的位置。陆凌天思量一番,将楚申斗无论如何改变方位,都不能摆脱那些大能,便猜测出其中的猫腻。 进入逆乱峡谷吧!陆凌天说道,楚师兄,你加快速度,待会儿要是有人追上来了,我便出手抵挡一阵。 陆凌天凝神,全神戒备。 哎,要不是天琊老祖在八荒旗上面降下了神念感应,凭借陆凌天的元磁神力,这些无天大能,未必便能感知我们的方向。叶语昔叹息一声。 此人毕竟活了无数年岁,心机深沉,早在开始的时候,就降下一缕神念,锁定八荒剑的位置。要不是这些神通大能跟上来,我们还不知道已经被他算计了呢!龙宏玄说道。 逆乱峡谷,时空错乱,进入里面之后,那些大能未必就能感应到我们!叶语昔又道。 想跑,没那么简单! 就在楚申斗催动八荒剑向逆乱峡谷过去的时候,当先一个男子就挡在面前。 那是一个拥有深蓝色,浪潮一般的头发的男子,一对湛蓝色的眼珠,犹如大海一般深邃。 何浩!叶语昔说道,这是一个十分强大的神通大能,就连爹爹,也未必能够胜他呢! 陆凌天,交出传承吧,我不想为难你们。何浩深邃的眼睛看了过来,犹如汪洋一般,让人情不自禁地陷入其中。 楚师兄,闭上眼睛。陆凌天挡在楚申斗的身前,说道,继续催动八荒剑,不要停。 楚申斗听陆凌天的话,闭上眼睛,继续催动八荒剑,按照叶语昔的指引,向逆乱峡谷穿梭而去。 何浩,我看你是个人物,何故受天琊老祖的威胁?陆凌天沉着声音说道。 何浩能够在一群神通修士之中最先赶来,足以说明此人的实力,在一众神通修士里面,也算是最为厉害的存在。 陆凌天,你伶俐的口齿,在你跟天琊对话的时候,我已经见识过了。何浩深邃的一笑,浪潮一般的蓝发飘扬,我不会跟你多说的,你这个小子,有些厉害。 何浩的话里,并没有多大的恶意。 陆凌天也是一笑,对方如此点明了,自己倒是不好多说了。 第134章:衍变 刷刷! 八荒剑跟何浩不停地穿梭,何浩也没有强行出手让八荒旗停下。 面对何浩怪异的举止,陆凌天疑惑道:你的目的,似乎不在我们身上。 我们的目的,当然不是你们,而是你们得到的传承!何浩笑道。 刷的一下,何浩扭转虚空,瞬移到八荒剑上面,对八荒剑里面的陆凌天他们说道:小子,交出传承,我不想与你为敌呢! 这人说话十分的温和,陆凌天能够感觉到,对方真的没有恶意。 其实,我们也不能交出传承。陆凌天道。 天地无涯神通的符在楚申斗的体内,自动与楚申斗融合,陆凌天他们当然交不出传承。 不过,要是你想要领悟我们得到的传承,我倒是可以教你。陆凌天又来了一句。 何浩一愣,显然没有料到陆凌天会这样说,道:这是何故? 传承的符,已经被我们融合了。 真的吗? 你可以寻问沈麾,不过从你的眼神里面,我看到了相信。陆凌天微微一笑。 何浩笑道:你确实很不简单。 你也很不简单。陆凌天淡淡的说道。 何浩,赶快拦住这个小子在八荒剑的后面,传来一声狂野的怒吼。 陆凌天目光看过去,只见一个凶汉的男子,提着两柄大斧,划破虚空,正向八荒剑赶来。 单看那汉子手中的两柄大斧,陆凌天都觉得沉重,可是那个汉子提着两柄大斧,依旧速度迅疾,看来神通法力也是不低。 你有把握对付么?何浩忽然笑着对林洛说道。 陆凌天道:可以试试! 他比雷龙还强!何浩眸子里面,闪过一缕关切之意。 我也比雷龙强!陆凌天笑着说道。 陆师弟,这个何浩,是什么人物,你怎么跟他好熟似的。楚申斗问道。 不仅仅楚申斗有这个疑惑,龙宏玄、叶语昔还有袁天术以及乌帕,都是疑惑不已。本来看到唐浩追过来,他们都已经何浩是来追杀自己一行人的。 可是从陆凌天跟何浩后来的对话之中,两人几句言语,似乎就成了忘年交。 其中的怪异,楚申斗他们几个根本不能领悟。 陆凌天呵呵一笑:这是个朋友。 朋友?叶语昔一愣,看着何浩,说道,何浩一直都是乾元城的神通祖师之一,如何成了你的朋友? 对呀,早在我出生的时候,何浩就已经是乾元城的神通祖师了。袁天术惊异道,你却是刚来妖族世界,如何能够跟何浩成为朋友? 因为,何浩,是圣儒的朋友!陆凌天又说道,不,是圣儒的兄弟。 何浩微微一笑,那温润的目光,散发出极为和蔼的神色:我们是生死过来的战友,不离不弃的兄弟! 原来在刚才的几句谈话之中,何浩的手腕上面,出现了一个小舟模样的印记。 看到这个印记,陆凌天的心中就明朗过来。 这是squo;渡海舟rsquo;! 乃是一件极为强悍的法宝! 渡海舟、量天尺以及圣儒之剑,这三样无上神兵,曾经有一个共同的主人,那便是圣儒书生! 圣儒剑、量天尺以及渡海舟,这三样神物,都曾是圣儒书生的本命宝物。 圣儒剑传承给李子哲了,量天尺还在圣儒的身上,而这渡海舟,却在何浩的身上。 如果这个何浩不是圣儒之友,就算是得到了渡海舟,以圣儒的神通修为,从唐浩的手上夺回渡海舟,轻而易举。既然圣儒没有夺回渡海舟,那么说明这个何浩,跟圣儒之剑的关系匪浅,是值得自己信赖的。 何浩哈哈一笑,道:不错,我跟圣儒,乃是生死过来的兄弟。 我们如何相信你?楚申斗满是狐疑地神色。 乌帕则是看着陆凌天,道:陆兄弟,他说的是真的么! 何浩,拦住他们,我们两个联手,尽快拿下这群人,到时候天邪老祖定会给我们厚赏的。浑厚的声音,已经逼了过来。 听到这传来的声音,众人脸色都是一变。 听这声音,跟众人的距离不是很远,如果何浩真的与其联手,只消拖延一会儿,待得其余的神通强者赶到,自己一行人就难以脱身,性命都难保。 何浩,解决这个修士,有几分把握?陆凌天却是没有丝毫的担心,向唐浩寻问道。 这人的修为颇为精深,便是我全力出手,也未必能够将之击杀。何浩看着那位强者追来的方向,更何况此时情况紧急,短时间斩杀此人,更是妄想天开。 楚师兄,你们继续前往逆乱峡谷,我来拖住这人。陆凌天沉思片刻,便道。 叶语昔急道:不成。他们最为主要的目标,就是你,要是你独自一人留下,更加危险。 陆凌天淡然笑道:正因为他们的目标是我,我才能更好的牵制他们,这样你们才有足够的时间逃离。 万万不可。袁天术说道,我们岂可留你一个人拖延! 乌帕也是说道:陆兄弟,我们进来的时候就说过,要一起战斗,现在你要我们丢下你,这是什么话?难不成不当我们是你兄弟了么! 何浩卷一卷深黑色的长发,说道:你们先行,有我留在陆凌天身边,脱身没有问题的。 何浩的修为,乃是神通一重的的巅峰,强悍至极,有他出手,自己更加有把握脱身了。陆凌天这就对楚申斗他们说道:你们放心,有我跟何浩联手,不会有危险的。 不成,要走一起走。楚申斗他们齐声说道。 哈哈浑厚的声音,在他们的身边响起,你们一个人都走不了。 陆凌天目光一凝,只见一个华发童颜的老者,骤然出现在八荒剑的身边。 这老者手掌一挥,一片黑色的布匹陡然飞出,笼罩在八荒剑的上方。从那布匹上面,飞出无数黑色的丝线,缠绕在八荒剑上面。八荒剑像是陷入泥泞之中,速度顿时慢了下来。 泥泞老祖。何浩看着来人笑道,想不到你深藏不漏,在一群神通修士里面,实力倒是最为强悍的。 那童颜鹤发的老者笑道:老朽不过速度快了几分罢了,比起何浩雄震乾元城的实力,差的可不是一星半点。 看到八荒剑被这泥泞老祖的神通束缚住,速度慢了许多,只消片刻时间,其余的神通修士就会赶上来,到时候想要脱身都难。陆凌天立时施展大寂灭手,轰隆一声,震在泥泞布匹上面。 第135章:泥泞 噘噘噘 炼狱的群魔,随着陆凌天的手掌,作响,左冲右突,寂灭泥泞。 滋滋! 那黑色的布匹上面,登时发出滋滋的响声。 何浩,我们联手,尽快擒拿陆凌天。要是等到雷龙他们追上来,可就不好了。泥泞老祖的眼珠子转了转,自忖单独一人,短时间之内,是没有办法拿下陆凌天他们的,只好邀请何浩一起出手。 泥泞老祖想的倒是很好啊!陆凌天大寂灭手摧毁泥泞世界,冷声对着泥泞老祖笑道。 看着陆凌天,泥泞老祖微微摇了摇头:陆凌天,你是个天才人物,本祖十分看好你。可惜你太过狂妄了,连天琊老人都敢得罪,这不是找死么! 是吗?陆凌天冷笑道,那就看看这妖族世界,有谁能拿走我的性命! 轰隆 陆凌天一面说话,大寂灭手一面施展,趁着泥泞老祖在跟何浩商榷的时候,轰然打破泥泞世界,大手一卷八荒剑,化作电光,穿梭而走。 泥泞老祖看着八荒剑离开,嘴角露出笑意:你们走得掉吗? 刷 泥泞老祖正要前行,忽然间觉得身子被束缚住了,仿佛陷入三千弱水里面,难以动弹。 泥泞老祖睁大了眼睛,呆滞着看着唐浩,惊骇道:何浩,你这是干什么? 何浩立于虚空,三千弱水漂浮,蓝色的卷发飘扬,整个人显得极为飘逸。 这种飘逸之感,给泥泞老祖,带来极大的威胁。 你想跟天琊老人作对么?看何浩不答话,泥泞老祖又道,天琊老人的威严,你不是没见过,跟他作对,你是自断生路啊! 何浩淡淡的道:泥泞老祖,我不会对付你的。只要你在这儿待上一时半会儿,让陆凌天他们逃走,这便够了。至于跟天琊老人的事,你就不用多管了。 说到天琊老人,此时何浩黑色的眼珠里面,闪过一缕暴戾! 一闪而逝的杀机,被泥泞老祖盯了个正着。 泥泞老祖顿时沉默下来了 何浩身子一闪,直接消失 那个泥泞老祖很不简单,你就这么轻易地困住了他?当何浩赶回到八荒剑上面的时候,陆凌天寻问道。 这人不想跟我作对。何浩淡淡的道,他要是真的想出手,破开我的束缚,轻而易举。 这人有算计?陆凌天问道。 你不要小看泥泞老祖,此人心怀大志,绝不会甘心趋于人下。何浩目光一凛,说道:在乾元城里面,最有可能突破成为无天二重的修士,除了我跟叶厉冰之外,便是他了。 叶语昔说道:想要成就无天二重,哪有那么容易?爹爹说他被困在无天一重巅峰已有五千多年,至今未能突破,可见难度之大了。 何浩目光一凛:若不是当年那一战,我与叶厉冰早就是无天二重的境界了。 哪一战?叶语昔惊道。 六千年前,妖族圣地! 听到何浩这话,陆凌天心中一凛,六千年前妖族圣地之战,不就是圣儒打破妖族圣地永恒祭坛的时候么?难道说何浩不能突破,都是因为圣儒书生? 可是看何浩的表情,分明不是这样。 六千年前,究竟发生了什么?陆凌天寻问道。 何浩看着陆凌天,良久,方道:六千年前,圣儒意外闯入妖族世界,在里面磨练一番之后,来到了乾元城。 当时乾元城的几位始祖,看到圣儒潜力高深,想要重重提拔,让他成为乾元城的城主,统领人族,抵抗十万凶兽。 乌帕道:这是好事啊! 龙宏玄也道:的确是天大的荣耀。 何浩瞥了一眼二人,二人立时闭嘴。他继续说道:刚开始的时候,圣儒的确以为是好事,荣幸之极的接受了任命。可是随着他成为城主,他发现乾元城的几位始祖,竟然 何浩的眼睛,陡然变得极为凌厉。 呼呼,便是身处八荒剑里面,秦逸枫他们依然感觉到怒海一般的呼啸,自己像是一叶扁舟,好似随时都要被怒潮卷走似的。 陆凌天道:不死之术的皮毛么? 何浩怪异的盯着陆凌天:你是如何得知的? 在堕辉城得知的。陆凌天回道。 何浩点了点头,道:你们得知的,只是片面罢了。 叶语昔惊道:什么不死之术? 何浩看着叶语昔,淡淡的道:你身为那五个始祖的后人,也不知道吗? 叶语昔更是诧异:知道什么? 何浩感受着叶语昔的波动,没有半点说谎的痕迹,知晓叶语昔是真的不知,感叹道:他们瞒的也太深了! 其中还有什么深沉的秘密?陆凌天问道。 何浩道:乾元城的几位始祖,为了得到完整的不死之术,耗费无数年的积累,打通妖族世界的一缕封印,降下传承,在蛮荒的边缘,建立了一个门派。 陆凌天明了,料来这就是云霞谷了! 从堕辉城城主的口中得知,他们建立云霞谷,是为了得到血液的精华,维持生机。不过从何浩的口中听来,其中似乎还有另外的深意。 那方势力的建立,意图控制蛮疆,封锁蛮疆跟其它势力的信息交流,让蛮荒的一切,都在他们的掌控之中。 何浩冷声说道:这只是目的之一。还有一个,就是这几位始祖,想要重铸衍变,意图重演蛮荒魔神征战苍穹的残迹,从历史之中,推演片段,领悟出完整的不死之术。 叶语昔他们诧异道:那不是好事吗? 何浩冷眼盯着叶语昔,说道:你懂什么?如果重演出了魔神征战苍穹的残迹,极有可能唤醒冥冥之中,被永恒镇压的魔神,到时候世间将会重新陷入劫难之中。 陆凌天眉头一皱,心中忽然觉得大大的不妙。 从何浩与天琊老人的话中推断,似乎这个计划,已经开始了,而且,快要结束了! 这么说来,这场衍变的结局,就要到来了! 当时圣儒发现这个秘密,为了阻止劫难的发生,便偷偷前往妖族世界,打碎了妖族圣地的永恒祭坛。何浩闭上眼睛,回想起来,那十万妖兽被惹恼了,发狂攻打乾元城,五位始祖为了自己的性命,不得不暂时放下计划,出手阻挡十万凶兽的怒火! 第136章:渡海舟 圣儒到底发现了什么秘密?陆凌天问道。 楚申斗他们心里也是被抓的痒痒的,看着何浩,满眼里都是疑惑的神色。 何浩看了看后面,估摸着有一段时间不会有人追来,这才说道:圣儒曾跟我隐晦的提点了几句。如果任由几位始祖谋划下去,有两个结果,一就是他们能够窃取到不死之术,二就是他们不仅不能窃取不死之术,还会引诱出一位通天的魔神。 那个秘密就是,几位意图用他们领悟的不死之术,在他们构建的衍变之中,凝练出魔神的原型,让拥有不死之术皮毛的魔神衍变,成长为真正逆战上苍的魔神。 在魔神成长起来的一刹,他们五个出手,灭杀魔神,抽取其中的不死之术! 何浩说完之后,陆凌天他们都是长长的舒了口气。 这五位始祖人物,实在是太过冒险了! 衍变出来的魔神,若是沟通冥冥之中,被永恒镇压的魔神,两者合一,让那被上苍永恒镇压的魔神复生,带来的灾难,恐怕无人能挡! 楚申斗哼了一声:这五个始祖已经入魔了,为了自己能够永恒不死,竟然拿天下的生灵作为赌注! 何浩说道:圣儒正是发现了这一点,才会出手阻止的。要不是圣儒在五千多年前捣毁妖族圣地的永恒祭坛,早在几千年前,这几位始祖的计划就会成功了,都不知道这天地的生灵,能不能够活到现在! 何浩不禁有些感叹。 陆凌天几人都沉默下来了,要不是圣儒阻止这一场赌注,他们这一群人,根本就不可能出现了。 不过现在,永恒祭坛已经恢复了,这五位始祖的计划,也到了最为紧要的关头了!何浩的声音又沉了下来,若是这五位始祖成功尚好,若是他们失败,这场劫难,就难以阻挡了! 什么?龙宏玄他们一惊,这一场赌注,搁浅了几千年,还是开始了么? 何浩点点头,说道:是的。你们还记不记得天琊曾经说过的一千年前的魔神残念复生? 记得。那个故事,是青烟对他讲的,陆凌天怎么可能忘掉? 其实那一缕残念的复生,就是五位始祖的算计,这就是他们诱导的魔神残念。何浩说道。 陆凌天脸色一变,恍然大悟,说道:这么说来,当时天琊听到我说的这个故事,装出惊骇的神情,都是为了瞒住我们! 正是。何浩冷声一笑,一个从远古活到现在的人物,他们的心机,永远不是你们能够猜透的。 原来,原来陆凌天喃喃一句,听你这么一说,先前所有不明白的地方,都豁然贯通了。 直到此时,陆凌天才明白所有的一切。 当自己讲到祈福老人的时候,天琊比听到煞王的故事还要激动,当时陆凌天想不通原因。此时终于明白,原来祈福老人,打乱了天琊他们的计划,让他们创出来意图席卷天下的存在,被打的转世重生了。 这就相当于,他们几个人的谋划,又被拖延了近千年。 陆凌天的心中,又有了疑惑,那个魔神残念转世重生的人,究竟是谁? 按照天琊他们的说法,那个残念拥有玄牝之门的无上神通,在外面的世界,本应拥有极高的名气的,可是陆凌天却从未听说过此人。 不得不说,这个人物,隐藏极深。 哎叶语昔忽而轻声叹息一句,其实永恒不死又有什么呢,如果不能过自己想要的生活,就算是活得再久,也没有一点意思。 叶语昔说话的时候,紧盯着陆凌天,似乎是在对陆凌天说话一样。 何浩看了叶语昔一眼,随后又看着陆凌天,微微一笑:你们两个的命运,确实纠缠到了一起。 说完之后,何浩就扯开话题,道:六千年前十万凶兽来袭,我与叶厉冰就是在那一战之中,元气大伤,故而至今未能突破。 看到何浩隐晦的神色,陆凌天知道对于那一战,何浩定然还有瞒着地地方。本想寻问,可是看到何浩望着远方,深邃的瞳孔里面闪过一缕柔情,冲到嗓子上的话就停了下来,陆凌天没有继续问下去。 这一场赌注,虽然被耽搁了六千年,可是现在,可是开始了,已经到了关键的结尾,没有什么人能够阻止了。良久,何浩方说道。 陆凌天心中一凛,神色变得沉重下来。 楚申斗他们脸上都是凝重之色,显然何浩的话,对他们的冲击极大。 陆凌天闭上眼睛,神识进入虚幻世界,圣洁的雪莲里面,沈瑶正安静地躺在里面。在沈瑶的身边,蛮柔则是还没醒来。 不管这一场赌注如何,自己都要复活沈瑶! 陆凌天心中的意志,愈发的坚定! 轰隆 一道遮天大手,忽然向八荒剑擒拿过来,虚空寸寸破碎,八荒剑前进的道路,也因此被阻挡了。 雷龙他们追来了!楚申斗脸上满是焦急。 楚申斗的话刚一落下,在那道遮天大手的后面,无情地雷霆光柱,也是毫不犹豫的轰了过来。 何浩,你这个叛徒,胆敢背叛乾元城,死!雷龙狂野的声音传了过来。 何浩,速速归来,或可放你一条生路!又是一道劝诫的声音传来。 何浩,赶快出手擒拿陆凌天,戴罪立功,想必天琊老人不会怪你的。泥泞老祖的声音也响了起来。 原来当时泥泞老祖被唐浩束缚,直到雷龙他们一行人赶到的时候,这才挣脱束缚,在一众修士的寻问下,泥泞便将何浩叛变的事情说了出来。 一众修士惊异之余,也是忌惮不已。毕竟何浩的实力,他们都是心知肚明,若是何浩出手阻拦,擒拿陆凌天他们的代价,就大了许多。 刷刷刷 几个神通修士急速的前行,就要包围八荒剑了。 弱水三千! 何浩手臂突然一伸,深黑色的发丝飞扬,犹如无数的波浪滚动。 轰隆 从何浩的身上,陡然间生出无数的浪潮,汹涌澎湃的袭打出去。 呼呼呼,三千的弱水,漫天匝地。 一众无天修士陷入其中,速度都不免受到影响,一下子就慢了下来。 何浩大手一挥,一飞舟出现,落在弱水海潮里面,道:你们快进去。 渡海舟! 看了眼渡海舟,古朴的纹路,里面迷幻一般,散发出无数的颜色,宛如一个个的世界。 渡海舟,量天尺,陆凌天忽然想到,这两样法宝,重组之后,或许拥有别样的神通。 快些进去啊!何浩又是一声焦急的呼喊。 陆凌天毫不迟疑的带着楚申斗他们进去。 进去渡海舟之后,弱水上面的阻力立时消失。 何浩法诀一捏,渡海舟飞逝,在弱水里面不受任何羁绊。 第137章:凶兽 何浩,你以为你一个人,能够抵挡我们这些人联手么?雷龙冷喝道,未免也太狂妄了些。 说罢,雷剑极光电戟一卷,冲入弱水,卷起漫天的雷霆激射,向何浩袭来。 于此同时,泥泞老祖也轻轻挣脱弱水,呼啦一声,泥泞布匹卷了出去,将何浩四周都给封死了。 虚幻封锁! 又一位无天修士喊道。 咚! 一声闷响,何浩的身形立时被禁锢下来。 你们几个,快去追那陆凌天,何浩有我们牵制就好了。此时此刻,泥泞再想独得功绩,也是不可能的了,只好与众修士联手,擒拿陆凌天。 好,泥泞老祖,这何浩就交给你们两个了!雷龙也撤手,随着几个无天修士向渡海舟追去。 渡海舟乃是何浩的无上至宝,里面暗藏着何浩的一缕精气神,速度催发起来,比起楚申斗催动八荒剑,还要快上一点。 不过比起这些全速开启的无天修士,依然慢了一分。 他们又追来了。龙宏玄皱着眉头道。 叶语昔看着前方,时空错乱的气息,已经微弱地传来,道:还有一会儿,我们就要进入逆乱峡谷了。只消进入逆乱峡谷,这些神通大佬心存忌惮,想要赶上我们,就没那么简单了。 想要进入逆乱峡谷,哼雷龙的啸声,远远地震来。 就是在逆乱峡谷,自己儿子的性命丢失,看到陆凌天他们还想进入逆乱峡谷逃命,雷龙的怒火,比起先前,还要旺盛。 雷龙,你算是甚么东西,有本事一对一,你敢上来吗?龙宏玄吼道。 雷龙的脸色顿时黑了,道:蝼蚁,待会儿本祖会让你生不如死。 嗖 渡海舟飞逝! 就在说话的时候,渡海舟进入逆乱峡谷。 雷龙他们几个无天修士看到渡海舟进入逆乱峡谷之后,毫不犹疑地跟了进去。 不好,他们跟了进来,一点迟疑都没有。袁天术担忧道。 叶语昔舒展笑容,说道:你们放心,论这逆乱峡谷,他们决计不会比我更熟悉,我带你在逆乱峡谷穿梭,他们一定找寻不到呢! 说罢,按照叶语昔的说法,陆凌天调整渡海舟的方向。 随着深入,在逆乱峡谷里面,时空错乱的气息愈发的浓厚,更有无数尖锐的嚎叫,听来仿佛凶悍的妖兽就在身边,令人皮毛发麻。 雷龙,这几个家伙,对于逆乱峡谷,似乎比我们还要熟悉。看到渡海舟在逆乱峡谷里面穿梭,轨迹不定,偏偏却又巧妙地避开每一个危险的地方,令追赶的这些神通修士十分的诧异。 雷龙冷眼看着渡海舟在前面冲刺,狰狞道:他们逃不出去的。 不错。我们十个无天修士联手,若是让几个元道境的蝼蚁甩脱,一旦传扬出去,我们的脸面往哪儿搁?必要要抓到他们。又一个无天修士说道。 吼 随着渡海舟飞逝,隐隐约约,陆凌天似乎听到了凶兽吼叫的声音。 这不是时空错乱传递过来的,而是真切的。陆凌天能够感觉到,在渡海舟的前方,有着一尊强大的凶兽,似乎被封印了,无尽的怒火,随着那狂野的吼声,汹涌传了过来! 前方是凶兽的怒吼,后面是雷傲等一干无天修士的追赶,两面都是危险,这一刹,陆凌天有种无处可去的感觉。 看楚申斗他们的脸色,都是忧虑至极。 陆凌天心中一震,现在他们的依靠,就只有自己了,要是自己也丧失信念,自己一行人就结束了。 总会有一线生机的! 陆凌天脸上,渐渐的浮现一缕笑容。 吼 前方凶兽的怒吼声音愈发的大了起来。 是、是妖兽的咆哮声音!龙宏玄脸沉如水,前方有凶兽。凶兽拦住了我们的去路。 听到龙宏玄的话之后,乌帕跟袁天术登时叫道:天要绝我们吗! 陆凌天安慰二人,说道:别担心,不会有事的。 虽说这样安慰,可是两人的脸上,依然是焦急无比。 陆凌天看着叶语昔跟楚申斗二人,他们两个虽然没有说话,可是从他们的脸上,也看出了两人的心情都极为的沉重。 奇怪,以前这儿没有妖兽的,怎么会突然出现呢?叶语昔秀眉紧蹙。 你知道这个地方么?陆凌天问道。 嗯,这个地方我来过好多次呢!叶语昔说道,上一次来的时候,这儿都没有妖兽存在,这才不到一年,这儿就多了一尊妖兽,这下可糟了! 陆凌天安慰道:别担心,这妖兽被封印了,不会阻挡我们的。 真的么?听到陆凌天这话,叶语昔面容一舒,那妖兽真的被封印了么? 陆凌天点头道:嗯!你只管带路就好了。 哈哈哈,天助我等!雷龙赶了上来,狰狞大笑,逃啊,继续逃啊,看你们逃到哪儿去。 雷龙他们一行人也听到了妖兽的吼声,原本这些无天修士对于妖兽都是十分厌恶的,可是此时对于妖兽,却是颇为感激。毕竟前方有凶兽的存在,再怎么不济,也能够阻拦陆凌天他们片刻时间。 只消片刻时间,他们就能够包围渡海舟,到时候陆凌天一行人在劫难逃。 哈哈,这群蝼蚁,妄图从我们手上逃脱,痴人做梦!雷龙笑过之后,又是一个无天修士的笑声传来。 陆凌天冷眼看着这群人,淡淡的道:就凭你们,也想拦住我! 待会儿你就知道了。雷龙狰狞的脸上满是狞笑,陆凌天,先前的侮辱,待会儿我要百倍拿回来。 陆凌天朗声道:这话你已经说过很多遍了,可是目前为止,我一点伤都没有,而你却是伤痕累累,你不觉得惭愧么? 雷龙阴沉的脸色又是一缩,噼啪,脸上几缕闪电滑落,噼啪作响。 吼 轰轰! 一股,蛮野的气浪忽然袭来,渡海舟微微一晃。 叶语昔尖叫道:那凶兽发狂了! 楚申斗急道:这凶兽感觉到我们侵入他的领地,正发狂呢!虽然被封印了,可是这凶兽要是狂野起来,单单余威,也能够牵制我们片刻时间。 陆凌天道:楚师兄,你得了天地无涯的神通符,本身肩负一线生机,若是连这些无天修士都畏惧,将来面对大劫的时候,你如何应对? 楚申斗脸上满是赧颜,虽然几次告知自己一定要镇定,可是面对近十个神通修士的追杀,无论怎样告诫自己镇定,心胸都是慌乱的,根本镇定不下来。 楚师兄,这些日子来,我们也遇到过不少危险了,不是都闯过来了么?陆凌天看出楚申斗的心思,说道,相信自己,这一次,我们同样会安然度过的。 第138章:参狐 嗯,会闯过去的。楚申斗抬起头,坚定的说道。 砰! 渡海舟忽然一震,顿了一顿! 陆凌天眼神一扫,原来在渡海舟的前方,突然多了一个无华的屏障。 一个丑陋的凶兽,出现在屏障的那一边。 那凶兽好似一个恶鬼! 身穿红色的袍服,长着牛鼻子,一只脚穿鞋着地、另一只脚挂在腰间,腰里还插有一把铁扇子。 虚耗! 陆凌天翻遍脑海,终于搜寻出这尊凶兽的名字,乃是远古的典籍里面记载的凶兽虚耗! 传闻凶兽虚耗天赋神通乃是squo;厄运天地rsquo;,一旦施展开来,就连上苍的运道,都能够被影响,从而改变天下苍生的命运。 不过传闻归传闻,在陆凌天看来,虚耗凶兽的天赋神通不会有那等威势。 可是陆凌天依然不敢掉以轻心,所谓没有空穴来风的事情,就算这凶兽的天赋神通没有传闻之中那般厉害,应该也不会差,对付自己这几个人,料来绰绰有余。 这是十万凶兽里面的虚耗!一个无天修士颤抖了一会儿,突然大喊,太好了,这虚耗乃是十万凶兽里面的首领级别,无天的凶兽,威势无边。待会儿擒拿陆凌天之后,我等联手将之击杀,对于妖族来说,也是个极大的损失。 对,擒拿陆凌天之后,击杀虚耗,抽取它的本命神通,让我等参悟。剥开虚耗的皮毛,制成战鼓,战鼓鸣响,必定激发我们乾元城战士的勇气!又一个神通修士喊道。 呼呼呼 无数的恶鬼,乍然生出,漫天匝地的噘噘声音,似乎这些神通修士的话,激怒了凶兽虚耗! 弱水三千! 渡海舟上面,传来何浩残念的声音。 立时无数浅淡的弱水,从渡海舟上面蔓延出去,那些恶鬼一旦接触弱水,立时就消失殆尽。渡海舟在恶鬼堆里面飞逝,毫无阻碍。 雷霆天罚! 雷龙怒喝一声,无数的闪电雷霆激射,在恶鬼里面来回绞杀。 滋滋的声音连绵不绝,是那无尽的雷霆,轰射恶鬼,将恶鬼尽数抹杀。 呼! 虚耗一口气吐了口来,犹如浓墨一般,瞬息就到了渡海舟的位置,包围了渡海舟之后,继续蔓延,最后将雷龙他们也囊括在里面。 陆凌天一凛,料来这便是虚耗的天赋神通squo;厄运天地rsquo;了! 果然,在这浓墨气息里面待了一会儿,陆凌天就感觉到周遭的时空扭曲了,分割成重重叠叠、一团团的。 在浓厚的时空里面,一缕乍然升起的危机,疯狂袭来。 陆凌天大寂灭手顿时推了出去。 轰 在渡海舟的外面,大寂灭手与虚耗腰间的长脚对撞在一起,寂灭之力腐蚀,与厄运相交,立时腐蚀厄运起来。 凶兽虚耗痛的一吼,连忙退开,转而向浓墨里面的其他修士袭杀而去。 陆凌天催动寂灭磨轮,在渡海舟的四面横扫,寂灭那些厄运气息,重新开辟一条道路。 渡海舟嗤的一声,急速破空而去。 小子,想要偷偷混走,有那么容易吗?一个阴沉的修士挡在渡海舟离去的方向。 那修士大手一笼,渡海舟四面的时空立时凝缩起来。 陆凌天双手一滑,寂灭磨轮撑了出去,镇压在渡海舟的四面。 轰! 那修士的大手与寂灭磨轮相接,渡海舟的周遭登时爆炸起来,气浪波及,时空摇晃,楚申斗他们站立不稳,也跟着摇晃起来。 叶语昔搂住陆凌天的腰身,头埋在陆凌天的后背,说道:这个叫做squo;参狐rsquo;老祖,神通squo;乾坤大手rsquo;端的是厉害,你莫要跟他硬碰。 陆凌天一哼:我倒要看看是他的乾坤大手厉害,还是我的大寂灭手厉害! 说罢,陆凌天的身上,冒出庄严的光华,每一粒光华,都是一尊佛门大圣化成,那无数的大圣一起出手,随着陆凌天的本体催动大寂灭手,渡海舟的外面,登时出现密密麻麻的手掌。 掌影翻飞,虚空破碎! 参狐大惊失色,本欲擒拿渡海舟,可是瞬息之间,陆凌天便施展绝世神通,反击出来,滂沱的威势,让参狐心中竟然生出不可抵挡之心。 那遮天蔽日的大手一起轰来,饶是参狐这等神通修士,也不禁头皮发麻,不敢直撄其锋。 参狐身子一闪,穿梭虚空,避开陆凌天的绝杀。 吼 眼见一击逼开参狐,陆凌天便道:快走! 刷,渡海舟刚一飞逝,轰的一下,一道光柱便轰在渡海舟上面,渡海舟一阵摇晃,又是停了下来。 陆凌天眼神一扫,却是雷龙,携着极光电戟,一脸狰狞的出现在面前。 陆凌天,今天你上天无路,入地无门,必死无疑! 极光电戟挥舞,一汪雷霆的海洋,在厄运里面流淌,困在渡海舟的四方。 滋滋,雷霆之力在渡海舟上面激射,虽然没有轰进来,可是光听到那滋滋的声音,众人的心头就已经发憷了。 震! 一个翻天手印,嘭的一声,震在渡海舟上面。 却是一个神通修士,摆脱虚耗,施展翻天手印,镇压下来了。 被三大神通修士成掎角之势围困,情势一下子就紧张了起来。 莫以为渡海舟便能让你们安枕无忧,看本祖来破开它! 雷龙抛出极光电戟,嗤的一响,无尽的雷霆海洋,流在极光电戟的上面,伴随着极光电戟的轨迹,向渡海舟轰来。 陆凌天法诀催动,想要控制渡海舟避开这雷霆海洋的轰击。 可是在渡海舟的上方,有一位神通修士的翻天手印镇压;在渡海舟的旁边,参狐再次出现,施展的乾坤大手囊括了四周的空间。饶是陆凌天灌输真元催动渡海舟,渡海舟也没能动弹。 咚 雷霆海洋轰击在渡海舟上面的时候,好像浪击沙屿一样,发出咚的一响。 瞬息之间,那响声就变了,噼里啪啦,无尽的闪电激射,尽数击打在渡海舟上面,一波快比一波。 当啷! 极光电戟化作一条龙魂,撞在渡海舟上面。两件神物都发出清脆的响声,响声震荡开来,经久不息。 扑哧 乌帕突然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却是极光电戟与渡海舟碰撞,震荡之力侵袭进来,虽然只是一缕余威,可是乌帕的修为毕竟低下,还是免不了一口鲜血的喷出。 楚申斗有着八荒剑以及四样神兵护体,倒也勉强能够承受。 陆兄弟,我没事!陆凌天还没说话,乌帕便对陆凌天他们喊道,你们只管冲出去,不消管我,我还承受得住! 第139章:星火 不消管我,我还承受得住! 听到乌帕的这句话,陆凌天他们心中都是一颤! 乌帕 几人的声音都是有些哽咽。 乌帕吼道:快快冲出去啊,我没事的! 扑哧 说这句话的时候,又是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陆凌天一股浑厚的真元透入乌帕的体内,帮助乌帕稳定筋脉,乌帕脸色这才好看些。 陆兄弟,对付雷龙那厮要紧。乌帕急道。 陆凌天却不理会乌帕,直到稳定了乌帕的伤势之后,这才撤回真元。 陆凌天,作甚么缩头乌龟,你不是挺厉害的吗?雷龙挑衅的声音传了进来,怎么,看到本祖怕了? 随着声音落下,极光电戟再一次震在渡海舟上面。 这次陆凌天早有防备,虚幻世界展开,笼罩住乌帕他们一群人,震荡之力都震在陆凌天身上,陆凌天微哼了一声,承受这点震荡,对他来说,算不了什么。 心中虽然对雷龙生出了杀机,可是陆凌天知晓,当务之急,并非击杀雷龙,而是脱身出去。 太清元道席卷出去,在渡海舟的外面形成无数的法诀,彼此相融,组成无量的天地。 太清元道虽能扭转虚实,可是对于神通强者来说,虚实的转换,已经算不得什么高超的本领。就算是太清元道虚化了渡海舟,雷龙神通运转,同样能够攻击在渡海舟上面。 万般无奈,陆凌天只好让太清元道承受了极光电戟的轰击。 那些雷霆海洋轰在元磁风暴上面,无数的太清元道破碎,化为更小的存在,继续融合,不多时刻,便恢复过来。 雷霆海洋生生不息,不停地轰在太清元道上面。 啪啪啪 太清元道不停的破碎,化为更小的存在,在雷霆轰击的间隙,重新组合。 翻天手印!又一位无天修士哼了一声,一方手印遮天蔽日地镇压下来,轰在太清元道上面,太清元道破碎的速度再次加快,比起回复的速度,已经快了一些。 乾坤大手!参狐眼见雷龙二人还差一点,就能轰开太清元道,连忙出了一把力,乾坤大手重重叠叠,四面八方贴了上来。 嘭! 三大无天修士的联手之下,太清元道轰然破碎。 虽说修炼了天地无涯的神通之后,太清元道比起以往厉害了许多,可是与三个修为不比自己弱的无天强者对垒,还是远远不如。 砰砰砰 环绕在太清元道里面的无数小型风暴彼此都轰然爆炸,爆炸的声音密密麻麻,轰然不绝。 陆凌天身子退了些,在三个神通强者全力轰击之下,他也有些承受不住。 陆兄弟,我们一起联手,或可抵挡!龙宏玄对陆凌天说道,领悟了天地无涯神通的皮毛之后,我也已经是无天的修为,料来能够出些许的气力。 陆凌天摇了摇头,道:没用的。这些都早已成就无天,实力雄浑,你无天的修为,根本起不到什么作用的。 为了龙宏玄的安危着想,陆凌天也只好直言说出来。 哈哈,这一群蝼蚁,竟然争着要死,那好,你们都出来引颈受戮,本祖给你们一个痛快。雷龙的眼神延伸进来,听到陆凌天跟龙宏玄的对话,立时呵呵大笑。 乌帕嘴角挂着血迹骂道:小人得势,你抖瑟什么?看到你这般张狂的模样,我就想起方才乞怜陆兄弟饶命时候的可怜样子,愈发的觉得恶心! 叶语昔扑哧一笑,清脆的声音,如同铃儿敲响,荡了出去。 找死!雷龙怒气勃发,轰击渡海舟的雷霆愈发的狂野,闪电激射,几乎要把虚耗兽的厄运世界涨破一样。 吼 凶兽虚耗的怒吼声音传了出来,似乎在其余几位神通修士联手之下,虚耗已经受了不小的伤势! 畜牲,吼什么吼,收拾了陆凌天之后,再收拾你。雷龙呸了一声。 轰隆 无尽的威压,突然出现在厄运世界的上方! 一尊神鼎,轰然震在雷龙的头顶,滔滔血海汹涌流了出来,囊括雷傲,甚至将雷龙的雷霆世界都给遮掩了。 本座的异兽,你也敢击杀,找死!冷冽到极致的声音响了起来。 陆凌天一愣,脸上闪过一缕惊异,随后就舒展开来。 这,分明就是蚀心的声音! 陆大哥,是蚀心那家伙。叶语昔焦急的脸上闪过笑容。 乌帕他们脸上也是闪过欢喜,蚀心的实力,他们是见过的,陆凌天跟沈麾联手,都被蚀心轻易的镇压,对付这个雷龙,料来没有任何问题。 感受着那滔滔血海的气息,陆凌天惊异的发现,蚀心的气息,又强了。比起前些时候碰见的他,还要厉害。 看来蚀心又催发了四象神鼎一部分的威势。 感受到蚀心的变强,陆凌天不禁有些唏嘘,要是此时诸生命轮在手,从那一群修士的手上逃脱,何等的轻而易举。 想到诸生命轮,不禁想起小白,那个随自己一路走来的squo;兄弟rsquo;! 不知道小白接受传承,此时已经到了什么境界? 陆凌天有预感,当下一次相见的时候,小白将会以雄霸诸天的气机,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啊,这是什么东西?雷龙惊骇的声音传来。 被四象神鼎一震,雷龙的身躯立时爆开,化成一团血雾,滔滔血海立时吞噬这些血雾,意图湮灭雷傲。 雷龙神魂寄托在极光电戟上面,携着无尽雷霆之力,轰隆激射出去。 可是那滔滔血海并不放松,从血海里面,冒出无数的凶兽,那些凶兽尽是挥舞着尖锐的兽爪,对着极光电戟抓扯,将极光电戟给拦截在半空。 乾坤大手! 参狐一喝,无数的手影震了出去,打在那些血兽上面,意图震散那些血兽,救回雷龙。 不自量力! 虚空之中,传来不屑的嘲笑声音。 轰隆隆 随着这声嘲笑,无数的星辰燃烧着炽热的光华,猛地砸了下来。 砰! 第一颗星辰砸在乾坤大手手影上面的时候,两股力道相互一消,那颗星辰化为齑粉,乾坤大手的手影也震碎了。 参狐眼中闪过轻蔑,这个声音的主人口气如此的狂妄,手段却也不咋样,最多跟自己持平罢了,来了同样是送死 这个想法刚一落下,无尽的星辰,就密密麻麻的咋了下来,炽热的星辰之火,随着滔滔血海一起灼烧,侵入参狐的神魂。 吼 那星辰之火,落在血海里面,更加激发了血海凶兽的狂性,一个个都是张牙舞爪,不停地咆哮,对着参狐、雷傲三人撕扯而去。 四象神鼎,镇压四象! 虚空里面,传出冰冷的声音。 四象神鼎猛地一拔,重新飞了上去,到达雷龙、参狐三人的头顶,再次镇压下来。 神魂寄托在极光电戟上面的雷傲一声尖叫,惊惧不已,方才正是这方厚重的神鼎打爆自己的身躯,若是再来一下,自己的神魂,恐怕就要受到不小的伤势了。 第140章:陨落 雷龙想要遁走,可是无尽的血海,都是蚀心的领域,里面的时空,都受蚀心的掌控,被蚀心给封死了,雷龙想要穿梭虚空,都不能够。 震! 蚀心的声音,张扬至极! 咚! 伴随着蚀心的声音,四象神鼎落在三人的头顶,从神鼎里面,射出无数的血光,腐蚀三人。 被神鼎一震,参狐跟另外一个神通修士的身躯也溢裂开来。 吼吼! 那些血海凶兽看到三人被四象神鼎镇压住,都是汹涌澎湃的冲了上来,挥动着利爪,在令人溢裂的身躯上面就是撕扯。 无聊境强悍的身躯,在这群血海凶兽的利爪之下,显得脆弱无比。 身躯被撕扯的痛楚袭来,参狐及那一位无聊修士痛呼不已。 陆凌天瞧准时机,大寂灭手轰隆拍了出去。 那血海凶兽在大寂灭手的滋养之下,愈发的狂野,仿佛都携带着地狱恶魔的凶煞之气,撕咬参狐三人益发地卖力。 滋,大寂灭手震在极光电戟上面,寂灭之力侵蚀极光电戟,电戟里面的龙魂登时发出惨烈的叫声,极光电戟挣扎起来。 四象神鼎里面再次射下一道血光,笼罩极光电戟,极光电戟的挣扎立时凝滞下来。 携着寂灭之气侵入极光电戟里面,不断地侵蚀雷龙的神魂。 雷神魂一声尖锐的咆哮,手指一点,雷霆化作利箭,向寂灭之力扫来。 林陆凌天大寂灭手一扫,将那些雷霆之力囊括在手中,两股力量交撞,相互湮灭。 大梵天般若一合,化作陆凌天的虚影,虚影陆凌天双手一合,周身登时散发圣洁的佛光,不可逼视。 我舍身大悲,化解百万亿劫生死重罪 随着虚影陆凌天吟唱,极光电戟里面,尽是梵唱之声。 那些梵唱之声,蕴含着大梵天般若的超度之威,原本被雷龙封印在极光电戟里面的龙魂,渐渐地消散,龙威愈发的弱小。 没了龙威的守护,雷龙的神魂,便落在陆凌天的攻击之下。 陆凌天,就凭你一个,伤不了本祖的。雷龙的神魂吼道,像是在给自己打气一样。 虚影陆凌天冷声说道:待会儿你知晓结果的。 说罢,双手一顶,一尊方足炼狱,骤然出现。 极光电戟里面,立时化为赤炎的一片。 炼狱之火,焚烧一切! 承载着雷龙神魂的雷霆海洋,在炼狱之中,化为虚无。 雷龙的神魂,顿时暴漏在炼狱之中。 炼狱之火的灼烧,让雷龙痛的死去活来,想要挣扎逃走,可是被四象神鼎镇压,根本难以动弹,更遑论逃走! 陆凌天,你这个卑鄙小人,要不是神器的镇压,单凭你,如何伤得了本祖!雷龙痛的喊道,有本事你助本祖逃出,公平一战! 陆凌天冷眼看着雷龙,炼狱之火继续灼烧。 雷龙追杀自己的时候,不谈论公平,现在被蚀心镇压了,到跟自己讲起公平一战,可笑之极! 这样的人物,就该彻底击杀! 陆凌天催动火海炼狱,无情的灼烧,烧的雷龙的神魂嗷嗷直叫,到了后来,甚至向陆凌天跪地求饶。 陆凌天不为所动。 啪 一声微响,雷龙的神魂,彻底的消散! 看着漂浮在血海之中的极光电戟,陆凌天舒了口气。 你、你,你竟然击杀了雷龙老祖!参狐惊骇的说道。 不可能的,雷龙老祖数千年前便成就神通,岂是你这么轻易就能斩杀的!另外一个被蚀心镇压的无天修士满脸不信。 陆凌天哼了一声,冷眼看着这两人,说道:雷龙死有余辜! 说罢,手掌擒拿,将极光电戟拿在手中,真元涌动,无数的雷电翻滚。 陆凌天的周遭,一片雷电的海洋漂浮,与血海并力,疯狂地向参狐两位无天修士涌去。 孽障,助手!数道怒喝同时传了过来。 却是被困在血海之中的其余几位无天修士感知雷龙陨落,都向陆凌天这儿冲了过来,恰好看到陆凌天挥动极光电戟向参狐他们袭去,都是怒声咆哮。 雷龙的陨落,对乾元城来说,是个不小的打击。若是参狐及另外的无天修士陨落,更是乾元城不能承受的损失,这些无天修士自然不允许陆凌天放肆的击杀参狐二人。 数位无天修士联手,施展惊天一击,轰在四象神鼎上面。 嘭! 四象神鼎一晃,荡了出去。 蚀心的身子落了下来,站在四象神鼎上面,冷眼看着下方血海之中的修士。 就在四象神鼎飘出去的时候,陆凌天携着雷电的海洋,突然袭在另外的神通修士身上,那人来不及反抗,滋滋几声,肉身直接被陆凌天洞穿。 那人一声尖叫,神魂化作一道残影,穿梭血海,意图逃窜。 血海滔滔,吞噬无尽! 伴随着蚀心冷冽的声音,血海里面的无数凶兽都发了狂一样,凶狠的扑向那个裸露在外的神魂,将那个神魂拉进血海之中。 神魂被拉扯进去,血海里面冒出几缕气泡之后,传来微弱的声音,便消失无痕。 混账眼看着同伴在自己的眼皮底下,被生生的击杀,一众神通修士均是怒火澎湃,杀气冲天。 废物!蚀心看着那一群无天修士,冷声说道。 你到底是什么人物,为何与我们为敌?其中一个无天修士强自按捺怒火,对蚀心问道。 蚀心仰望天空,冷声说道:胆敢伤害本座的异兽,你们就要有接受本座怒火的觉悟! 你究竟是何人物?参狐问道。 蚀心却是仰看天穹,一句话都不说。 我们几个联手,将之击杀,为雷龙他们两个报仇。其中一位玉道修士说道。 这人有无上至宝在身,若是单独出手,极有可能陷入至宝的领域,不能自拔,最后落得雷龙两人的下场。想起被四象神鼎镇压的事,参狐心有余悸,对几个无天修士说道,我们联袂出手,不要分开,这样就算是那尊无上至宝,也镇不住我们。 几位无天强者均是点头。 废话连篇!蚀心冰冷的声音响了起来,双手一抬,手心生出无数的星辰,一颗一颗,犹如流星一般,狂野的砸了下来。 轰隆 滔滔的血海里面,无数的凶兽冲天而起,卷起数十丈的巨浪,血水打在虚空,将四面都染成嫣红。 那八位无天修士并在一起,联手施展神通,融为一炉,向蚀心砸下来的星辰轰去。 砰砰砰 面对八位无天无敌的修士联手,蚀心的掌中世界,也是不支。 第141章:发病 陆凌天见状,神念分化而出,化为千千万万,从四面八方围住这些神通修士,无数的化身同时凝练寂灭磨轮,向他们碾压而去。 吼 异兽虚耗亦是一声长吼,喷出无尽的黑烟,囊括这八位神通修士,意图侵染他们的心神,让他们永恒的堕落。 土鸡瓦狗! 八大无天强者放声长啸,八人的气势融为一体,呼啸而出! 那重重叠叠的寂灭磨轮,在八人强劲的气浪冲击之下,一尊尊接连不断的破碎。磨轮上面无尽的炼狱之魔,也是嘶哑一声,被那气浪湮灭。 四象神鼎,镇压四合! 蚀心哼了一声,轰隆一声,四象神鼎再次飞了起来,嗖的一下,镇在八人的头顶。 破! 八人联手一喝,神通威势无边,四象神鼎上面冒出的无数血兽均是化为云烟,消失无痕。 当的一下,就连四象神鼎这尊无上至宝,也被掀飞了。 不自量力,我们八人联手,就算是你们拥有再强的至宝,可惜本身实力不够,如何能够镇压我等? 是吗?蚀心冷眼看着这八人,嘴角勾起一抹笑意,那好,本座就让你们见识见识本座真正的手段! 看到蚀心放肆张扬的模样,八人哂笑之余,心中竟也有着一些说不出的畏惧。 陆凌天怪异的看着蚀心,蚀心竟然还有手段未曾施展! 不愧是曾跟幽冥之主这等无天一重巅峰强者大战的存在,历经走火入魔又恢复之后,想必蚀心现在已达到一个极为恐怖的境界。便是幽冥之主那等存在,在蚀心的眼里,也算不得什么了吧! 回想自己一行人当初在蚀心的手上逃脱性命,确实极为幸运。 四大神兽,镇压四象! 蚀心伸出双臂,拥揽天穹,双臂之中,生出无数的星辰,彼此组成一方世界。那些星辰彼此环绕,轨迹自然、完美,将天道的运行,推演到了极致! 呼 蚀心的身上,冒出万丈金光,参狐他们仰头看上去,只觉得蚀心仿佛创世的神灵一般,威严不可直视。 一方世界,就要生成! 陆凌天心中也是惊异无比,蚀心的手段,远超自己的预料。 四兽,镇压四方。 蚀心忽然一喝,虚耗凶兽的吼叫就传了出来,化作一尊残影,刷的一下,冲进蚀心的掌中世界。 与此同时,在其余的三个方位,传来三声凶狠的咆哮。 陆凌天眼神扫过去,只见三尊同是半步神通的异兽,扭转时空,瞬息到达蚀心的身边,冲进蚀心的掌中世界,镇压在其余三个方位。 其中一尊凶兽,正是陆凌天他们当初遇到的凿齿。 当四尊凶兽镇压在四个方位之后,轰隆一声,蚀心的掌中世界,登时凝实了。 蚀心本身的气势,迅速的提升。 那无尽的世界之力碾压下来,经过四象神鼎的催发之后,愈发的凛冽,不可抵挡。 啪啪 八位无天修士的身躯上面,竟然传出骨骼压动的噼啪声音。 这下可好了,蚀心拥有这般强大的实力,对付那几个混蛋,估摸是没有问题的。龙宏玄脸色松了下来。 叶语昔也是喜道:是啊,蚀心身边的四尊凶兽,都是无天的妖兽始祖,本身的实力,都是堪比无天修士的,再加上蚀心的战力,配合那件至宝,单独他一个人,对上这八个无天修士,未必都落下风,何况还有陆凌天出手呢! 以前总觉得自己进展不错,本身的实力也还可以,可是进入这妖族世界,才发现自己的这点实力,实在是什么都干不成。楚申斗不禁有些感叹。 乌帕嘿嘿笑道:楚兄弟,这也未必,你得了无天符,我们这群人里面,当属你的潜力最大呢!只要给你足够的时间,你终会傲世九天的! 叶语昔呵呵笑道:是啊,楚师兄 刚喊了句楚师兄,叶语昔脸色忽然一凛,眉头皱了起来。 楚申斗意外地看着叶语昔,见叶语昔的脸色有些苍白,道:叶姑娘,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没事叶语昔紧咬双唇,捧着小腹,微微地弓起身子。 不对,你一定有事,快说啊,你哪里不舒服?乌帕也发现不对,焦急地问道。 噗通,叶语昔半跪在地下,捧着小腹,头埋入胸间,断断续续地说道:没事,我真的没事,你们不用管我 你说话都已经不连贯了,还说没事!乌帕不信道,来到叶语昔的身边,想要扶起叶语昔。 手指刚一接触到叶语昔,便如同被万道金针刺穿一样,刺骨的寒冷,侵袭到心底,乌帕的手指一下子就弹开了。 乌帕深深吸了口气,惊骇的看着叶语昔,身体不由自主地打着颤抖。 乌帕,你怎么回事?楚申斗看见乌帕怪异的神情,问道。 乌帕惊骇的看着叶语昔,说道:方才我像是被万千的金针狠狠扎了一下,而且身体到现在都是冷的。 龙宏玄也是诧异问道:叶姑娘,这怎么回事? 叶语昔痛的死去活来,偏偏紧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声音,直到龙宏玄他们几番寻问,方抬起眼帘,美眸闪烁着晶莹泪光:你们不要管我好不好,我真的没事! 强自忍着让自己将这句话连续地说完,叶语昔脑海中一片混沌,几乎就要晕厥过去。 你们别问了,这是叶主事发病了!袁天术叹息一声。 发病?乌帕、楚申斗以及龙宏玄都是惊异地叫道,发什么病? 也难怪他们三个会惊奇了,身为一个修士,极少又被病痛折磨的,更何况叶语昔这么一个强者,更加不会有病痛的折磨。陡然间听到袁天术说叶语昔发病,三人如何不奇怪? 袁天术摸摸脑袋,叹息一声:我也不清楚,叶主事得的什么病,从来没人知晓。不过她身患重症的事,乾元城几乎人人皆知。 叶姑娘,我们怎么才能帮你?寻问不出结果,楚申斗连忙对叶语昔说道。 叶语昔的身体有些怪异,方才乌帕接触了一下,就被弹开了,还受到了不小的刺激,故而楚申斗不敢随便出手,怕引发叶语惜昔的反噬,加重她的症状。 叶语昔身体蜷缩成一团,低声喃喃:莫要管我 四人看到叶语昔痛楚的模样,心中都是纠结的疼痛,看向外面,此时战斗正自激烈,短时间之内,恐怕不会结束。 陆兄弟,你快回来,叶姑娘就要撑不住了! 万般无奈,乌帕放声一吼,唤回陆凌天,看陆凌天有没有办法。 第142章:九阴 陆兄弟,你快回来,叶姑娘就要撑不住了! 陆凌天正挥动极光电戟,轰击参狐八人,忽然听到乌帕的话,心中一凛,眼光扫了回去,只见叶语昔蜷缩在渡海舟里面,嘴里发出轻微的痛呼声音,仿佛极为痛楚。 陆凌天心中一急,抽身就走。 这些时日来,叶语昔在陆凌天心中的分量越来越重,虽然她有很多事情瞒着自己,可是陆凌天知道,叶语惜昔绝对没有害自己的心思。甚至陆凌天觉得,为了自己的安危,叶语昔可以舍弃性命。 同样,一旦叶语昔遇到危险,陆凌天也要奋不顾身的前去解救。 刷的一下,陆凌天冲进渡海舟,向叶语昔奔了过去 没了陆凌天出手阻扰,参狐八人面对强势的蚀心,虽然不能力敌,可是却能够完美的合击,勉强不被蚀心压制了。 参狐,你看现在,我等该如何做?一个无天修士向参狐寻问,上面的那个魔人,手段忒厉害了,加上四尊无天凶兽的助拳,便是我们八个连手,也讨不了好啊! 那个修士口中的squo;魔人rsquo;,自然就是蚀心。 是啊,幸亏那个陆凌天抽身而走了。要是有陆凌天在这儿出手阻扰我们连手,那个魔人有机可趁,到时候分散我们,将我们一一镇压,可就糟了! 我看我们还是保全自己要紧吧! 几个无天修士心中都生出忌惮之心,想要退却。 擒拿陆凌天虽能得到厚赏,可若是性命不保,就算拿到厚赏,又有何用? 想起雷龙两人的下场,一群无天修士心里都打了个冷颤。 轰隆,无数的星辰与血海一起轰隆震来,八位无天强者联手轰击,方勉强挡下。可是在四象神鼎的镇压下,他们依然有些不支。 昂吼 虚耗、凿齿等四位凶兽在血海的侵泡下,愈发的狂野,战意澎湃,所有妖兽的狂性,似乎都引爆出来,一举一动,恨不得都拉扯苍穹,撕破空间,踏平血海! 撤!眼见蚀心愈战愈强,参狐忌惮至极,对一众无天强者说道,待会儿何浩若是赶过来,我们可就真的惨了! 想到何浩,众无天修士又是一颤。 何浩的威名,他们自是熟悉,乃是无天一重的巅峰,如果不是泥泞老祖全力出手,单单一个何浩,便能匹敌至少他们三个联手。 要是何浩挣脱泥泞老祖的牵制,赶了过来,凭借何浩跟这个魔人连手,他们八个,估摸得陨落过半。 想通这点,一行人均无再战之心,出手的时候,都留有余力,蓄积力量,预全力轰开四象神邸的镇压,冲出去。 出手,震开这鼎! 无天蓄积之后,参狐一喝,八人连手,洪流交结,浩浩荡荡的冲刷出去,轰在四象神鼎上面,碰的一声,四象神鼎被冲了开来。 走! 八人大喝一声,凝在一起,化作电光,扭转空间,强行打通蚀心的空间封锁,冲了出去。 吼 看到这些修士逃脱,凿齿凶兽、虚耗凶兽都是咆哮不已,似乎他们的战意刚刚引发出来,这些修士就逃走,让他们憋得十分难受。 蚀心冷眼看着这些逃离的修士,哼了一声:还有几天,本座的神通就会大成,到时候击杀你们,吃饭喝水一样简单。 眼光一扫,蚀心看向渡海舟那儿 刷 陆凌天冲到叶语昔的身边,猛地抱起叶语昔,急道:叶姑娘,你哪儿伤了? 陆兄弟,不要!叶姑娘身上 乌帕刚要说叶语昔的身体很是怪异,你不要接触她,可是陆凌天却已经抱住了叶语昔,一点特别的迹象都没有。 楚申斗三人满脸诧异,登时惊了! 这是怎么回事,为何陆凌天能够接触叶语昔?三人均在心中思索。 陆凌天,抱紧我!感受到陆凌天的温暖之后,叶语昔脸色好了许多,紧闭的眼眸滑过一滴泪水。 陆凌天心中一软,紧紧抱住叶语昔,道:好些了么? 嗯,好多了。叶语昔颤抖的身体慢慢的停了下来,说话也清楚了一点。 叶姑娘,你这到底怎么回事?本想查探叶语昔为何会这样,可是叶语昔的体内,却是一团迷蒙,饶是陆凌天神念强悍,也不能看穿。 这是生来就有的!叶语昔幽幽叹息一声。 乌帕他们啊了一声,惊道:生来就有,岂不是说你活了这么多年,就受到这痛楚许多年的折磨么? 嗯,每年都会发病一次!叶语昔有些疲惫地说道。 乌帕、龙宏玄他们几个都是忍不住一颤,每年都发病一次,这种痛楚,非是常人能够忍受。 你这不是病!冷冽的声音突然响起。 陆凌天抬头一看,却是蚀心跟蝶衣出现在面前。 原来蝶衣一直跟蚀心待在一块,战斗的时候,蚀心担忧蝶衣危险,就将蝶衣收入自己的虚幻世界,此时参狐他们遁走,自然也就将蝶衣放了出来。 叶语昔睁开眼睛,意外地看着蚀心,道:你怎么知道? 不是病,那是什么?乌帕奇怪的问道。 陆凌天也是纳罕地看着叶语昔,欲要从中得到一个解答。 叶语昔鼓起勇气,本想说出来,可是看到陆凌天炽热的目光,心中一怕,到了嘴里的话又吞了进去,讪讪道:没什么,没什么大碍的! 蚀心冷笑一声,也不再说话。 蝶衣却是温柔地说道:叶姑娘,你若是有什么事,都可以说出来啊,如果能够帮到你,我们自是不会留有余力的。 叶语昔脸颊闪过一缕绯红,看了一眼陆凌天,闭口不言。 没人能够帮她!蚀心淡淡的说道。 蝶衣轻问:为什么呢? 她这是九阴绝脉之体,身具天下至阴至寒至邪之力,当这些力量冲出来的时候,一旦有人接触她的身子,就会被那三种极性力量侵蚀,自身修为受损,寿元也会随之枯竭。 蚀心淡淡的说道。 九阴绝脉之体! 众人大惊失色,都是骇然看着叶语昔。 却见叶语昔垂下眼帘,美眸滑落两行泪水,众人便知蚀心说的是真的了。 一时之间,众人都是唏嘘不已。 传闻九阴绝脉之体,乃是天下间最为残酷的身体,一出生就要受尽痛楚,历经阴寒之力的侵蚀,无尽泄气的堕落,全身的筋脉都会被堵死。 拥有这等体质的人物,一般都不能活过一天。 叶语昔能够活到现在,到也是一种造化。 那为什么陆兄弟抱着叶姑娘这么久,也没事呢?乌帕好奇的问道。 第143章:绝脉 蚀心也是微微一怔,怪异的看着陆凌天,冷冽的目光里面闪过一缕诧异。 楚申斗跟龙宏玄还有袁天术更是惊异,在陆凌天身上扫了良久,简直就是要把陆凌天扒开看看的架势。 叶语昔美眸含泪看着林洛,温柔地道:陆凌天是与众不同的。 好了,不要想那么多了,你先休息一下。陆凌天抱着叶语昔,柔声说道。 叶语昔嗯了一声,闭上眼睛,在陆凌天的怀中睡了过去。 哼! 蚀心一声冷哼传来。 陆凌天,沈瑶的事情还没有了解,你若是怀有不轨之心,别怪本座拿你性命。蚀心毫不留情的说道,这个女子,虽然可怜,但你不能因为可怜,愧对沈瑶! 蝶衣拉着蚀心,轻声道:心,你在瞎说什么! 陆凌天苦涩一笑:蚀心,我对沈瑶的感情,天地可鉴,日月共鸣,岂会愧对于她!你放心,我对叶姑娘,绝对不会怀有其它的心思。 最好这样!蚀心哼了一声。 心,你有没有办法救救叶姑娘呢?蝶衣柔声寻问。 蚀心摇摇头:九阴绝脉之体,乃是死脉,拥有这等体质的人,必死无疑。除非谁能帮她逆天改命!可是,逆天改命,说的容易,至今还没有人能够成功过! 渡海舟里面一下子就沉默起来,从蚀心的话中看来,叶语昔似乎必死无疑了。 或许会有办法的。陆凌天看着叶语昔脸颊浅淡的笑容,说道,都说九阴绝脉之体活不过一天,可是叶姑娘已经这么大了,也没出事,不是说明会有办法么! 对呀,叶姑娘福大命大,未必就不能化解九阴绝脉的力量呢!乌帕也道。 楚申斗、龙宏玄还有袁天术三人都是点头不已。 本座倒也想看看,究竟是谁,有这么大的本事,强行将这女子拉了回来。对于叶语昔能够活到现在,蚀心也是疑惑不已,很想知道其中的原因。 陆凌天心中忽然一动,记得叶语昔第一次见到自己的时候,就说对自己的事情了如指掌。当时自己很是怀疑,直到后来的事情,陆凌天发现,叶语昔对于自己的事情,确实都一清二楚。 这究竟是什么原因? 还有叶语昔曾经说过,自己的命运,早就与她的命运羁绊到了一起。这么看来,是不是有大能施展通天手段,早就将两人的宿命纠缠到了一起,这样自己才能不受伤害的接触叶语昔呢! 陆凌天忽然有些惊骇,究竟是什么人物,竟然能够逆转九阴绝脉之体的宿命,还将自己的命运牵引进去! 看着叶语昔甜甜地笑意,陆凌天又有些庆幸,有些感激那个大能,若不是那个大能出手让自己二人的命运纠结在一起,或许叶语昔就活不到现在,自己也就少了这么一个squo;朋友rsquo;! 算了,什么都不要想了!等到叶语昔清醒的时候,问一些有关她的事情,看能不能帮衬她化解九阴绝脉吧,陆凌天心中想着。 忽然之间,渡海舟里面的空间微微有些波动,蚀心的眉头一拧,就要出手。 陆凌天连忙拦阻道:自己人,不要动手! 随着陆凌天话音一落,一个一身蓝色袍子,飞舞着湛黑色卷发的俊美男子出现在渡海舟里面。 正是何浩! 语昔怎么了?何浩一出现,就发现叶语昔有些不对劲,连忙问道。 叶姑娘发病了。乌帕说道。 何浩眉头微微一拧,随后舒展开来,道:我明白了。 忽然间何浩眼睛一闪,看到一个浑身凌冽的男子站在身边,不由得一愣,看着蚀心,心中不知为何竟然生出一股危险的感觉。 这位叫做squo;蚀心rsquo;,他旁边的女子叫做squo;蝶衣rsquo;!陆凌天搂着叶语昔,先是指着蚀心二人,后又指着何浩说道,这位是何浩。 何浩微微点了点头,算是认识了这两个人。 蝶衣轻声说道:何公子,你好。 蚀心却是一脸的淡然,似乎何浩在他的眼中,不算什么。 何浩觉得有些别扭,不过对于蝶衣的问候,还是很周到的回了个礼:见到两位,很是荣幸。 两方相互认识之后,站在渡海舟里面,都不说话,气氛一时有些异样。 龙宏玄看情况有些不对,便欲缓解氛围,找了个话题说道:何浩前辈,你是怎么赶来的? 方才我看见参狐他们仓皇地退了回去,不知道你们这儿出了什么事情,就急着挣脱泥泞的牵制,凭借与渡海舟的感应,划破虚空过来。何浩解释道。 回想当时紧张的情况,乌帕依然心有余悸:这次多亏了蚀心出手,不然我们一行人,极有可能全军覆没! 蝶衣问道:陆凌天,你们怎么会被那群无天修士追杀呢? 陆凌天便把在逆乱峡谷得到传承的事情说了出来,以及天邪老人的一些推断,也毫不隐瞒地对蚀心跟蝶衣讲了出来。 听完陆凌天的讲述之后,蝶衣的脸色微微有些苍白,看向蚀心:心,若是真正发生巨变,只要我们两个不分开,那就什么都不用怕了! 蚀心搂住蝶衣的腰身,在她额头温柔一吻:地老天荒,也没有谁能分开我们! 蝶衣嗯了一声,满足地躺在蚀心的怀中。 等我神通大成,这几天就前往妖族圣地,找那千臂魔皇,夺回天机之石!蚀心眼光闪过一缕冷冽的光华,道,纵然天琊他们的算计,也不能阻挡本座救回沈瑶。 陆凌天抬头看着蚀心,道:等到你神通大成,还要多少时日。 就在这几天!蚀心冷漠地说道。 陆凌天喜道:那好,我们在这儿等你几天。既然不能够借助乾元城的力量渗入妖族圣地,到时候我们直接潜伏进去,凭借自己的实力夺回天机之石。无论如何,夺天机之石的事情都不能耽搁下去了。 蚀心扫了陆凌天一眼,冷笑一声:你的实力太弱了些,在这几天如果能够提高到新的境界,把握就大了许多。 蚀心几番潜入妖族圣地,知道妖族圣地里面强者如云,单单陆凌天现在的实力,实在是翻不起多大的浪潮。就算是自己突破了,也只能勉强在妖族圣地活命而已,想要夺回天机之石,依然有些不小的困难。 不过,听陆凌天先前的那些话,似乎妖族圣地发生了巨变,或许到时候自己一行人趁着混乱,能够轻易夺回天机之石也说不定。 陆凌天苦涩一笑,自己的实力,已经到了一个屏障,想要再次提升,颇为艰难,更遑论最近几天突破境界! 不过再怎么艰难,陆凌天也要试上一试。 你们这两天就待在这儿,不要走远了。蚀心对陆凌天冷声说道,等我突破之后,随时都能够找到你们。 第144章:再去 陆凌天点了点头。 说完之后,蚀心带在蝶衣消失了。 看到蚀心消失之后,何浩不禁感叹一声:这是一个极为恐怖的修士! 楚申斗诧异道:何浩前辈,你看出了什么端倪了么? 何浩湛蓝色的眼眸闪过一缕光华,道:在这个修士的身上,我能够感受到血与火的炽热,他的生命,在正与邪之间锤炼,在生死边缘敲打,如今已经成了形状,只差最后一步,就能大成,到时候就会步入一个崭新的境界,不是我所能领悟的。 陆凌天嗯了一声:不错,蚀心是个很强的人物! 陆凌天可以预料,蚀心日后的成就,拥有四象神鼎的蚀心,只是时间的问题。 这个蚀心若是神通大成,或许直接跨越无天一重,到达无天二重也未可知!何浩忽然感叹道。 陆凌天一惊:直接到达无天二重? 乌帕、楚申斗他们都是惊骇无比:这怎么可能? 何浩感叹道:这只是我的直觉,未必便会实现 痛 一声痛楚的呼喊,纠结着众人的心,众人立时停止谈论。 原本安静躺在陆凌天怀中的叶语昔秀眉突然一皱,口中咿呀喊了一句。 叶姑娘,放松点!陆凌天连忙安慰叶语昔。 叶语昔仍旧喊着痛楚,身子不断的颤抖,指甲掐在陆凌天的臂弯上面,力气十分之大。 凌天,我好难受叶语昔闭着眼睛喊道。 陆凌天雄沛的真元输入叶语昔体内,可是却都陷入绝脉之中,根本没有一点效用。叶语惜的体内一团迷蒙,饶是陆凌天的天眼神通,也看不清里面的情况,不好对症下药,陆凌天亦是万般无奈。 何浩前辈,你见多识广,可知晓如何让叶姑娘恢复过来么?陆凌天向唐浩寻问道。 何浩闭上眼睛,沉默道:语昔的情况,我有所耳闻。不过叶厉冰对于医治女儿的方法严守,没有告诉任何人,我也不懂得如何救治她! 乌帕来来回回踱着步子,急道:这可怎么办呢?难道眼睁睁看着叶姑娘受苦么? 陆凌天道:乌帕,静一下,让叶姑娘好好休息。 乌帕急道:你看叶姑娘都痛成什么样子了,还休息的下去吗?当务之急,是寻到救治叶姑娘的法子! 九阴绝脉,号称死脉,根本就没有法子救治的,乌帕你再怎么着急也没用的。楚申斗脸色也很不好看,对乌帕说道,你这样絮絮叨叨,只会叨扰陆师弟的心神,给陆师弟心里添堵! 听到楚申斗这话,陆凌天心里更不是滋味,下定决心,对他们说道:你们在这儿待着,我回去乾元城,寻到叶姑娘的生父,将叶姑娘交托给他,让他出手救治叶姑娘! 不成,这是送死!龙宏玄立时严词拒绝。 袁天术一脸的担忧:现在乾元城上上下下,都把你当做敌人,只要你一泄露踪迹,势必遭到无数强者的追杀。此番前去乾元城,无异于羊入虎口。 乌帕心中也有些歉疚,要不是自己来来回回焦急,陆凌天也不会下定这个决心了,当下说道:陆兄弟,你性命珍贵,还要留着救活你的爱人呢! 若是沈瑶知晓这事,定会支持我的。陆凌天眼中含着柔情,说道,我已下定决心,你们无需再劝。 何浩颇为颔许地看着林洛,道:小子,很不错,我便陪你一起去乾元城。 陆凌天道:前辈,你犯不着冒此险。 何浩呸了一声:臭小子,你知晓叶厉冰在哪儿么,你知道他的模样,他的气息么?要是我不跟去,给你几天时间恐怕你都找不到叶厉冰的人。 陆凌天赧颜一笑,这确实是个问题。 楚师兄、乌帕、龙兄、袁兄,你们几个就待在这儿,等我们回来。陆凌天对乌帕他们说道,你们要小心些,逆乱峡谷毕竟是时空错乱之地,随时都有逆乱风暴吹来的! 乌帕他们说道:陆兄弟,我们几个修为低下,这次就算是去了,也起不了什么作用。不过陆兄弟你放心,在这几天,我们一定全力领悟那神通皮毛,争取提升实力,能够在妖族圣地帮到你。 陆凌天拍拍乌帕他们的肩膀:好兄弟。 嗯,好兄弟!乌帕他们含着泪花道。 陆凌天,我们速去速回。何浩大手一卷,渡海舟刷的一下划破虚空而去。 陆凌天天煞经施展到了极致,将两人的气息都给隐藏了。 乾元城中的天琊老人对自己仇恨万分,恨不得拿了自己的性命,这一次必须异常的小心,只要稍微泄露一点踪迹,自己跟何浩就算完了。 陆凌天不敢掉以轻心,何浩同样不敢掉以轻心。 刷 气息隐匿到完美的渡海舟穿梭虚空 再次到达乾元城,陆凌天感触良多。 看到外面密密麻麻的战士,以及各种天衣无缝的阵法,两人都感受到一股凛冽的杀气。 果然,经过方才的一战之后,乾元城的诸多杀阵,都开启了。 陆凌天,冲进去么?何浩停顿了一下,看着陆凌天传音道。 陆凌天闭上眼睛,感受沈瑶的气息之后,良久,说道:何浩前辈,我们进去吧。 渡海舟化作一点,融入虚空,犹如水滴一样,渗入那些杀阵里面。 陆凌天使万仙诀让渡海舟好似不存在一样。 那些杀阵并没有感受到渡海舟的存在,依然自若,并无强劲的杀机侵袭出来。 小心翼翼的在杀阵里面穿梭,看到那连绵不绝的杀阵,好像没有尽头似的,两人都是冷汗扑簌直下。 这些杀阵的威势虽强,可是对于两个拥有无天实力的强者,其实算不得什么。只是两人担忧露出破绽,被城中的强者发现,引起天邪他们出手,到时候两人的处境就危险了。 故而在杀阵里面穿梭,两人都有种火中行走、刀尖跳舞的感觉。 呼! 穿梭最后一重杀阵,见并没有露出破绽,两人都是舒了口气,心神一下子就放松了许多。 嗖! 正在这个时候,遮天蔽日的利箭,轰隆射了过来! 那些密密麻麻的利箭,俱都有迅雷之势,惊雷之威,惶惶不可抵挡。每一箭都是杀机盎然,气势恢宏,两人心中均是一冷! 难道,如此小心谨慎,也被发现了么? 第145章:潜伏 嗤嗤嗤 无数的利箭,犹如蝗虫一样飞射而来。 原本那些安然的杀阵,也是一阵摇晃,刺骨的杀气,从杀阵里面侵袭出来,响彻着征战杀伐的声音。 陆凌天正要出手抵挡,却被何浩拦下。 慢点,我们先不要出手,静观其变! 陆凌天一鄂,随后便反应过来,心中暗自自责。 两人隐藏在虚空之中,太清元道扭转虚实,那些利箭射过二人所在的空间之后,只留下道道涟漪。 嗖嗖嗖! 一轮轮的利箭激射,好一会儿,射箭的速度才慢了下来。 陆凌天松了口气,这些战士果然没发现自己二人! 不知道大人吩咐射箭干什么,根本就没有敌袭嘛!陆凌天探出,耳中听到一些战士的对话。 你懂什么?此番想要潜伏进去乾元城的,都是顶级无天人物,单凭这些杀阵,未必便能阻挡他们! 大人吩咐我们射箭,怕此时有强者潜伏进来,当他看到我们射箭的时候,自会以为被我们发现了踪迹,就极容易露出马脚。 哦,原来其中竟有这样的深意! 听到那些战士的对话之后,唐浩给陆凌天传音道:我说我们隐藏的好好的,这些战士怎么射箭,原来只是布下的一道陷阱。 陆凌天也道:还是我焦急了些,差点露出马脚! 何浩笑道:跟这些活了不知道多少年岁的老东西比较算计,你自然是差了一点。 陆凌天微微一笑,道:也是。 在外界的时候,所面对的都是自己一个时代的人物,自己的心智,比起同时代的强者,强了许多。可是这妖族世界里面,活了上千年的人物不在少数,更有活了不知道几万年的老祖人物。 这些人物个个都是谋划精深,一场算计可以算计到无数的生灵,跟他们比较起来,陆凌天差的不是一星半点。 我们抓紧时间,赶快去找叶厉冰前辈吧!陆凌天传音道。 何浩嗯了一声,渡海舟小心翼翼地潜入虚空,向乾元城的中心行去。 到了乾元城的城中心,两人愈发的小心,城中心那强大的威压,让陆凌天不敢有半分的异动。 城池的中心,极为的压抑,陆凌天总觉得被人用眼睛盯梢似的,浑身极不自在。 天琊这老东西的神念散满了城中心,只要我们一露面,就会被他发现。何浩的声音变得无比的沉重。 陆凌天冷静一会儿,说道:不管那么多了,我也只好赌一把了! 何浩诧异道:怎么赌,你想冲去吗?这可不行! 陆凌天道:我只好赌赌我的万仙诀全力施展,能否瞒住天琊的神念? 何浩责备道:小子,别太小看天琊了,这等领悟了不死之术皮毛的神通人物,一眼就能看穿真实与虚幻,我们静立着不动还好,只要我们稍微弄出点动静,绝对会被天琊发现。 为了叶姑娘的安危,我也只好这样试上一试了。陆凌天眼中闪过坚毅。 小子,其实你大可不必那样的。何浩一笑,你只消将语昔放在一个显眼的地方,能够让别人轻易发现,就会传入叶厉冰的耳中,到时候语昔不就安全了吗! 陆凌天一怔,这倒是不错。 凌天,不要丢下我!叶语昔似乎有所感应,梦呓般的喃喃,抓紧林洛的衣衫,紧闭的美眸划过伤心的泪水。 陆凌天又是一怔,赧然看着何浩,好一会儿,才说道:何浩前辈,我要亲手交到他父亲的手上。 何浩叹息一声:这样也好。我们找寻时机,等天琊露出疲态之后,将语昔交给叶厉冰,立刻就走。 陆凌天道:知道。 两人在城池中心潜伏良久,那压制在城池中心的神念却一点都没有减弱,依然昂扬。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感受到怀中叶语昔的身体愈来愈冷,陆凌天知晓叶语昔撑不了多久了。 何浩前辈,我必须要闯一闯了!陆凌天看着何浩,说道,前辈,我要是有甚么不测,还望你帮我将叶姑娘交托给他的父亲。 陆凌天知晓,天琊的目标是自己,并不是叶语昔,就算是自己遇险,他们也不会伤害叶语昔的。 何浩湛黑色的眼眸闪过迟疑之色,见陆凌天一脸的坚毅,方叹息道:傻小子。难怪圣儒如此的看重你! 多谢前辈成全。陆凌天谢道。 慢着,我可没说答应你。何浩哼了一声。 陆凌天脸色一变,怔怔道:何浩前辈,你这是? 何浩目光看着城池中心,长发飘扬,宛如卷起湛蓝色的波浪:小子,这次,就让我来出力吧! 陆凌天惊道:前辈,你这是什么话? 我活得够久了,这个舞台,是你们年轻人的。何浩手腕一动,从陆凌天的手上,轻柔的夺过叶语昔,道,我将叶语昔送回去,你自己小心,千万不可露出踪迹 一句话刚一说完,何浩连同渡海舟就消失了。 陆凌天怔怔待在虚空,眼眸深处滑落感动的泪光。 刷 一汪湛黑色的海洋,流淌出去,进入城池中心,明显的受到阻碍。 渡海舟上面,突然散发出深蓝色的光华,将周遭的空间搅成一汪海水,顺势滑动,到达城池中心的一座高塔那儿,何浩化作一道弱水,流了进去。 片刻时间,乾元城的上方,便响彻着天琊浑厚的声音:何浩,你好大的胆子,竟敢背叛乾元城! 何浩竟然在自己的眼皮底下潜伏进来,这让天琊的怒火愈发的旺盛。 轰隆 城池上方的天色顿时黯淡下来,无尽漆黑的幻象在城池上方闪现,勾勒出漫天狰狞恶鬼的形象,露出攫取之光,仿佛要择人而噬。 天琊怒了! 乾元城的天,也变了! 这一刻,就连陆凌天,都感受到滂沱的压抑,深入骨髓的压抑。每一寸肌肤,每一滴血液都不能呼吸,仿佛濒临死亡一样。 叶厉冰,你女儿就要死了,还不出来!何浩一声长吼。 在天琊无尽威压之下,何浩的速度,已经慢到了不可想象的地步,照这样看来,等到他冲进去的时候,已被天琊的威压震死了。 呼 何浩的话刚一结束,在那高塔里面,一个满头白发的男子,随风飘了出来。 陆凌天诧异的看着这个男子,竟然是无天二重的境界! 何浩也是讶然,随后狂笑:叶厉冰,你竟然突破了! 叶厉冰没有说话,而是瞬息到了何浩的身边,抢过爱女,一看爱女奄奄一息的情况,脸色骤变,无尽冰寒的气息,从周身的穴窍激射出来,周遭的时空,立时冻结。 第146章:误会 厉冰孩儿,你退开些!天琊老人的声音传了出来,本祖要击杀何浩,免得误伤了你。 叶厉冰冷眼看着天穹深处:何浩送语惜回来,乃是我的恩人,在我的面前,没有谁能够伤他! 飘扬的白发,刀锋一般的菱角,尽显男子的神态! 厉冰孩儿,你这是怎么回事?天琊的声音有些讶然。 叶厉冰冷眼看着天穹:该说的话我已经说过一遍了,不想再说第二遍! 天琊哼了一声:若是叶源看到你这个样子,定会发怒的。 叶厉冰同样哼了一声:别拿他来压我,他不配! 厉冰孩儿,一千年前,确实是我们对不住你和语惜,不过为了乾元城的战士,我们别无选择!天琊对于叶厉冰似乎颇为看重,并不像伤害叶厉冰,而是苦口婆心地劝说。 我不管什么生灵,谁要敢再伤害我的女儿,我会让他灰飞烟灭! 叶厉冰的银发飘扬,无数冰箭从身上射出,在周遭化作一个开放的冰莲,护住何浩,不让天琊的神念压制到唐浩。 听到叶厉冰的这句话,陆凌天直觉自己的体内,一股火焰在灼烧,体内的血液都沸腾起来了。 自己对沈瑶的情感,何尝不是这样? 自己可以什么都不管,只要沈瑶能够复活,便是舍弃所有的一切,都在所不惜! 厉冰孩儿,你这是何苦?天琊的声音冷了下来。 天琊老人,我现在要去救治语昔,谁敢拦我,我会让他尝尝squo;万世冰劫rsquo;的折磨!叶厉冰抱着叶语惜,真元一卷,将何浩也卷入其中,化作一点寒冰,轰隆冲出去。 霸气! 陆凌天沸腾的热血喷薄,仿佛要随着叶厉冰一起冲天而起。 哼! 天穹深处,传来天邪怒哼之声! 一只黑色的大手,在天穹的深处凝聚成形,就要向叶厉冰抓去。 天琊,算了吧,我们确实愧对厉冰孩儿!又是一个浑厚的声音,在虚空响起。 听到这话,那在虚空中凝实的大手立时消散了。 叶源,要不是看厉冰是你的后人,我早就抹杀了他!天琊的声音很是不善。 天琊,这事就算了吧!毕竟一千年前,我们的确愧对厉冰父女!又是一个慵散的声音,似乎说话的人还在沉睡之中。 听到这三人的对话,陆凌天吓得大气不敢出,万仙诀运转到极致,生怕露出一丝破绽。 看到叶厉冰冲出乾元城,陆凌天心中一动,隐匿气息,远远跟在叶厉冰的身后,也逃出乾元城。 那叶厉冰的速度极快,陆凌天便是将速度催发到极致,也觉极为吃力。不多时刻,就只能模糊的感受到叶厉冰的气息了。 出了乾元城之后,陆凌天隐隐感受到叶厉冰似乎是向逆乱峡谷那个方向而去的,陆凌天想也不想,就向逆乱峡谷里面冲去。 速度催发到极致,全力追赶。 到达逆乱峡谷的边缘时候,依然没有看到叶厉冰他们的踪迹。 逆乱峡谷乃是时空错乱之地,一旦进入其中,他们的气息就会紊乱,到时候自己就不能够找到他们了。 陆凌天扼腕叹息一番,正欲回到乌卡他们所在之地。 刚一进入逆乱峡谷,陆凌天就感觉到刺骨的寒冷,宛若冰寒之力,一重重冲击,历经万世折磨一般! 一波一波的冰寒,犹如万世的冰劫,无情地冲击陆凌天。 喷嚏 陆凌天不禁打了个长长的喷嚏! 陆凌天眼光一凛,有人埋伏在周边! 小子,跟在本座的后面,这是为何?冰冷的声音,在陆凌天耳旁响起。 一个满头白发的男子,出现在陆凌天的眼中。 男子面如刀削,菱角分明,冰冷的瞳孔里面,散发出森然的寒气。 看到这人的模样,陆凌天心中舒展下来,连忙道:叶前辈,我是叶姑娘的朋友! 叶厉冰冷眼打量陆凌天,许久才道:你就是那个陆凌天? 陆凌天点头道:正是晚辈。 叶兄,你看我说的不错吧,纵观历史,都找不出堪比陆凌天这孩子的天才了。何浩的声音含着笑意。 叶厉冰看着陆凌天道:你跟着本座,却是为何? 我担忧叶姑娘的伤势。陆凌天说道。 本座的女儿没事,现在你知道了,可以走了。叶厉冰淡淡看着陆凌天,本座不喜欢有人在后面跟着。你要是冥顽不灵,还跟在后面,休怪本座无情! 陆凌天愣了愣! 这个叶厉冰,为人也太过冷淡了些。 自己素来淡漠,但是对于关心自己的人物,都是极为热情的。可是这个叶厉冰,对于关心他女儿的人,也是冰冰冷冷,让陆凌天心中隐隐有些不舒服。 叶兄,你就让陆凌天跟着,他也很担心语惜呢!何浩说话了,当时陆凌天这小子为了将语惜送回来,连性命都不顾,单单这份情谊,你就不该阻止他跟着。 当断不乱,反受其乱。叶厉冰冷声说道,与其让他们两个纠缠,还不如早些斩断,永不见面! 听了这话,陆凌天终于明白叶厉冰为何会驱逐自己了。原来这人误以为自己喜欢上了叶语昔,但是叶语昔身患绝症,无法痊愈,根本不能与心爱的男子长久地在一起,与其别离时痛楚,还不如现在就将这个痛楚斩断! 陆凌天一笑:叶前辈,你误会了! 何浩亦是心知肚明叶厉冰话里的意思,不过这事他不好插口,也就笑意朗朗地站在一旁,看陆凌天跟叶厉冰如何对话。 误会?叶厉冰声音寒了一些,本座误会什么? 我跟叶姑娘的关系,非是前辈想象的那样。陆凌天见叶厉冰眼神愈发冰冷,稳定心神,说道,我跟叶姑娘是同生共死过来的朋友,并没有男女之间的感情。 是吗?叶厉冰的身上,射出几道冰气。 四周的温度,骤然低了几分。 并没有一个虚言。在这件事情上面,陆凌天不会半分妥协,他再也不能对不起沈瑶了。 既然这样,我女儿不需要什么朋友,你可以走了!叶厉冰声音益发淡漠。 陆凌天道:叶前辈说笑了,叶姑娘把我当做朋友,不是前辈可以说了算的。 本座说不是就不是,你还能怎样?叶厉冰盯着陆凌天,冰冷的杀机逸散出来。 陆凌天的周遭,登时结了一层冰封。 叶兄,你这是干什么?何浩看两人争执起来,叶厉冰似乎动手了,登时喊了一声。 叶厉冰淡淡的道:让这小子知难而退罢了! 陆凌天心里登时生出一股执拗之气,挺起胸膛,冷声说道:叶前辈倒是看得起小子,不过叶前辈想要我知难而退,我却偏不退走。 第147章:求情 你想死么?叶厉冰靠近陆凌天,两人的眼帘正眼相对。 望着那犹如冰霜一般的眼睛,刺骨的寒冷,侵袭陆凌天周身的每一处地方。 陆凌天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 面对无天二重的冰劫神通,自己身躯虽强,却也有些承受不住。 不过,陆凌天并没有后退半步。 本身陆凌天就有一股傲气,天下之间,还没有让陆凌天能够拜服的人物。对于叶厉冰的尊敬,只是因为他是叶语昔的父亲,出于礼仪,才会以晚辈之礼对待。 可是这人却三番两次的要自己跟叶语昔断绝来往,陆凌天心底立时火了,自己的事情,需要他来指手画脚么? 别说他还只是一个无天二重的修士,就算他跟天琊一样,是无天三重的修士,陆凌天也不会退缩半步。 万世冰劫! 叶厉冰的口中,忽然吐出了四个清晰的字眼。 何浩的脸色,刷的一下就变了:叶兄,你、你这是要弄死陆凌天啊!身子一动,想要出手去阻拦。可是在叶厉冰跟陆凌天的周边,一股无形的气浪囊括,短时间之内,何浩无法冲进去。 陆凌天的眼中,忽然出现片片晶莹的雪花,每一朵,都是那么的洁白无瑕! 那些飞舞的雪花,宛如梦幻一般,陆凌天的思绪,陡然间回到了初入昆仑山的时候。那个时候,自己刚刚得到不嗔剑,与师姐沈诗舞剑,由于不嗔剑的金属性,舞剑之时,周遭的温度下降,凝结了无数晶莹的雪花,自己与师姐就在雪花里面快活 依稀之间,沈诗的面容,真切地出现在脑海里面! 每一片晶莹的雪花,都是沈诗娇艳的面容,美不可言! 雪花飘洒,情劫翻转 恍恍惚惚,似乎又到了极北之地,漫天的冰雪之下,沈诗用生命祭献,重聚自己的神魂。 沈诗的悲伤的泪水,似乎依旧残留在脸颊上面,陆凌天摸了摸自己的脸颊,泪水,早已滑落! 吼 陆凌天忽然仰天一啸,气势绽放! 那些飘洒的雪花,都被陆凌天气势卷起的飓风,吹拂走了,陆凌天的思绪,陡然回到现在。 这个小子,确实厉害。看到陆凌天破开叶厉冰的万世冰劫,何浩的嘴角,勾出一抹笑意。 陆凌天浑身冷汗,盯着叶厉冰,这个人的无天实在有些可怕,竟然能够勾引自己心底的情绪,让自己的战意大减,若非自己发泄释放气势,误打误撞的破了这道神通,只怕现在还陷入里面。 陆凌天自忖心智坚定,无论什么痛苦折磨,都影响不了自己。 可是偏偏自己还有一个致命的弱点,那就是沈诗跟沈诗,对方的神通,一旦能够勾起自己对沈瑶和师姐的回忆,自己就难以自拔了! 这个叶厉冰,明显拥有这等手段。 爹爹,不要伤害凌天从叶厉冰的体内,忽然传来一声微弱的喊声。 叶厉冰冰冷的神色顿时变得柔和起来,将叶语昔从自己虚幻世界抱了出来:语昔,你好些了吗?爹爹待会儿就带你去squo;错乱祭台rsquo;,压制你的绝脉。 好些了。叶语昔身上软软的,说话的力气似乎都没有,眼睛不停地看着陆凌天,爹爹,你不要伤害凌天,好不好。 何浩上前道:叶兄,连语惜都发话了,你何必冥顽不灵,便是让陆凌天这小子跟着,又能如何? 叶厉冰冷哼一声:你懂什么? 何浩愣了一下,火气上来:对,我是不懂。不过我知道陆凌天这小子可靠,为了你女儿的生命,连自己的性命都可以不顾,这样的朋友,你这一辈子都没遇到过。你女儿运气好,能够有这样的朋友,你却偏偏要分开他们,我的确是不懂你为什么这样! 叶厉冰的神色,闪过一缕黯然。 陆凌天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叶厉冰阻止自己跟叶语昔在一起,虽然都是极为冰冷的样子,可是仔细想起来,叶厉冰似乎是为自己考虑。而且看叶厉冰此时略微黯然的神情,难道里面还有隐情不成? 总之,陆凌天这小子,不能跟语昔在一起。 叶厉冰收拾心情,眼中重新回复冰冷的神色,坚决地说道。 顽固不化!何浩哼了一声,对陆凌天说道,陆凌天,既然这人不欢迎,我们这便走了,免得在这儿受别人的白眼! 不送!叶厉冰的声音很是淡漠。 何浩听了这话,心中更是火大。 陆凌天若有所思的看着叶厉冰。 何浩见陆凌天没有动弹,过来拉陆凌天,道:小子,我们还有许多正经事呢,时间金贵,在这儿浪费了可划不来。 爹,其实叶语昔脸颊上面,闪过一缕红艳,嗫嚅一句。 什么?叶厉冰看着叶语昔,寻问。 叶语昔看着陆凌天,闭上眼眸:其实,其实鼓起勇气说了半天,都没有说出下面的话来。 小子,你不打算救你的爱人啦!何浩看拽不动陆凌天,不由得喝了一声。 爱人! 听到这两字,叶语昔紧闭的眼眸里面,滑落两行泪水。 叶姑娘,告辞!听到squo;爱人rsquo;二字,陆凌天也是一颤,心想在叶厉冰的手上,叶语昔料来无事,告辞一声,这便要跟着何浩离去。 叶语昔心中忽然一紧,她有预感,这次一旦分开,她与陆凌天,恐怕再难有相见的日子。 爹爹,陆凌天就是那个人!叶语昔闭着眼睛,用尽全身的力气喊道。 喊完之后,叶语昔的身子一下子就软了,低着头,也不敢看陆凌天,似乎对陆凌天存着愧疚之心。 叶厉冰刚开始还是一副淡漠的神情,听到叶语昔这话之后,脸色一下子就变了。原本淡漠的脸孔上面,满是兴奋的神色。 语昔,你说的是真的么? 嗯叶语昔无力地点了点头。 叶厉冰哈哈大笑:一千年了,一千年了,这个人终于出现了! 叶厉冰狂喜不已,眼睛一扫,发现何浩跟陆凌天已然离开。 叶厉冰大手一卷,漫天匝地,无尽冰封。 封! 瞬息之间,周遭顿时化作冰封。陆凌天跟何浩两个,也被冰封。 叶厉冰大手擒拿,冰封陆凌天跟何浩的那块冰封转换到手上。 陆凌天跟何浩只觉浑身一紧,随后时空转换,反应过来时候,已经出现在叶厉冰的面前了。 何浩气势一放,生生炸开冰封,怒道:叶厉冰,你这是什么意思!说让我们走就让我们走,等到我们走的时候,又将我们擒拿回来。好啊,把我们当做奴婢了!莫以为你成就了无天二重,我便会惧你,有甚么直接说出来,公平一战,我何浩绝不退却! 第148章:祭坛 叶厉冰却是丝毫没有理会唐浩,径直来到陆凌天身边,拂开陆凌天身上的冰封,细细打量起陆凌天来。 看着满头白发的男子目光如刀锋一般盯着自己,陆凌天心中不禁有些仓皇。 “叶厉冰,你怎么不回答我?”何浩怒气勃勃。 叶厉冰依然没有理会何浩,而是摸着陆凌天的脸颊,许久方道:“就是你么,就是你么一千年了,等了一千年,终于等到你了” 陆凌天纳罕不已! 等了一千年? 自己从出生到现在都不过三十来岁,如何叶厉冰说等了自己一千年? 对于叶厉冰态度的转换,也是惊异不已。 何浩此时也发现叶厉冰的怪异,停止怒喝,看着叶厉冰,看看他究竟要干些什么。 “语昔,真的是他么?”叶厉冰忽然又向叶语昔问了一遍。 叶语昔点点头:“是他。” “为何不早早告诉我?”叶厉冰的声音里,含着一许温柔的责备。 叶语昔有些自责的说道:“林洛他、是有家室的人,他有他心爱的爱人,我、不想打乱他的生活!”叶语昔有些哽咽的说道。 “傻孩子!”叶厉冰叹息一声。 “叶姑娘,究竟怎么一回事?”陆凌天向叶语昔问道,“如果有甚么能够帮助的,我一定竭尽全力。” “凌天,我对不住你。”叶语昔流着泪水道。 叶厉冰黯然说道:“傻孩子,你没有对不住他,也没有对不住任何人,只有别人对不住你!” 何浩呸了一声:“我看你们父女两个磨磨唧唧,浪费时间。有甚么事情一并说出来,快点解决不好么?” 陆凌天也道:“有什么事情就说出来,能够相助的,我们一定不会推辞的。” “好痛”叶厉冰刚要说话,叶语昔就是痛呼一声,叶厉冰脸色顿时变了,将叶语昔搂在怀中,同时大手擒拿,抓住陆凌天,向逆乱峡谷的深处行去。 何浩见叶厉冰把自己一人留在这儿,登时火大,怒道:“好你个叶厉冰,过河拆桥啊!既然你不需要本座出手,本座就懒得管你们了!” 说是这样说,看着叶厉冰离去的方向,何浩依然祭出渡海舟,向其追去。 何浩心中想到,要不是担忧陆凌天这小子的安全,本座决计不会跟来。 看到前方消失的叶厉冰,何浩哼了一声:“妄图摆脱本座,门都没有,本座早在陆凌天的身上留下了一点神念,凭借感应,还怕找不到你们?” 叶厉冰抓着陆凌天穿梭逆乱峡谷,速度极快,时空扭转,也没有丝毫的停滞。 这人对逆乱峡谷好生熟悉! 陆凌天暗自感叹。 逆乱峡谷乃是时空错乱的地方,一不小心,就不知道到了哪儿,虽说叶厉冰无天二重的修为,威震天下。可是在逆乱峡谷敢肆无忌惮的穿梭时空,单凭修为,显然远远不够,若不是对逆乱峡谷熟悉至极,决计不会有这般迅疾的速度。 呼呼呼 逆乱飓风在身边吹奏,叶厉冰的身上,射出万千的冰封之气,直接冰封那些逆乱飓风,不让那些飓风吹拂到身上。 差不多三四个时辰的时间,叶厉冰忽然停了下来,看着前方。 陆凌天顺着叶厉冰的眼神看去,只见在自己的前方,朦朦胧胧的一团,隐约之间,陆凌天似乎看到了一座模糊的祭台,气息错乱,庞杂无比,毫无规律可言。 “语昔,为父这便先助你紊乱体内绝脉的气息!” 叶厉冰将叶语昔的身躯轻柔地放入那祭台里面,随后法诀操控,真元注入那隐晦的祭台里面。 从祭台里面,射出无数的天道之线,紊乱四象。叶语昔的身躯甫一进入其中,无数紊乱的天道之线就在叶语昔体内穿梭,叶语昔登时嘤咛娇呼! 叶厉冰的眼中闪过郑重之色,法诀操控,丝毫不敢松懈。 片刻时间,那穿梭进去叶语昔体内的天道之线重新组合起来,形成一个新的运转轨迹,而叶语昔的气息,也随着运转轨迹的改变而改变起来。 这是在改变叶语昔的生命气息! 陆凌天大吃一惊! 难怪叶语昔可以活上这许多年,原来是凭借这错乱祭坛的力量,改变了她体内的绝脉气息,让叶语昔变成一个普通人。 此时此刻,陆凌天终于明白,为什么叶语昔以前说过她几乎每年都要进入逆乱峡谷。 毕竟叶语昔的九阴绝脉之体,乃是死脉,这错乱祭坛虽能改变叶语昔的气息,可是并没有封死她的绝脉,随着时间的推移,叶语昔体内的死脉会重新回复过来。 当死脉回复的时候,原本错乱的气息将会重新变回来,叶语昔便会再次承受死脉侵蚀之苦,她就要重新回到逆乱峡谷的错乱祭坛,再次紊乱气息,暂时封印死脉。 难怪叶语昔对逆乱峡谷如此的熟悉,竟是这个原因。 “这、这是什么地方,好紊乱的天道之线!”差不多过了近三个时辰,何浩才赶过来,刚一跟过来,看到四面的情况,眼中竟是骇然不已。 似乎,这等诡异的祭坛,就连见多识广的何浩,也是第一次见过。 不过何浩情知叶厉冰跟在救治女儿的关键时刻,不敢过分打扰,只是站在陆凌天的身边,看着错乱祭坛上面的叶语昔。 伴随着无数错乱天道贯穿进入叶语昔的体内,叶语惜的生机明显的旺盛起来,那股死脉之力,也慢慢的消散了。 叶厉冰手指一伸,滋的一声,整座祭坛彻底被冰封封印起来。 舒了口气,叶厉冰擦拭额头的汗水,喃喃道:“语昔体内的死脉之力愈发的强大了,若是再不彻底拔除死脉,过几百年之后,就算凭借这方祭坛,我也没有把握紊乱语惜的气息了!” 喃喃了一会儿,叶厉冰看着林洛,庆幸不已:“幸好,天不亡语惜,终于将这个传说中的人物送了下来!” “叶厉冰,说吧,你带陆凌天过来,究竟是要干些什么?”何浩也不拐弯抹角,直接说道。 叶厉冰冷淡一声:“你问这么多干什么?” 何浩哼了一声:“陆凌天的生死,干系重大,我自然要清楚你想拿陆凌天来作甚么?” 陆凌天也道:“叶前辈,有甚么事情你便直说吧,如果能够帮忙的,我一定不会推却的。” “你看看,你看看,连陆凌天这个小子都这般的豪爽,再看看你,活了几千年,都不知道活到哪里去了,说起话来吞吞吐吐,不像男人!”何浩讥讽了一句。 对于叶厉冰只带上陆凌天,而不带上自己,何浩颇为芥蒂,这才趁机讥讽。 叶厉冰懒得理会何浩,而是看着那洁白的冰封,眼神之中闪过期盼,似乎在等待什么。 “喂,你说话啊”见叶厉冰久久不说话,何浩显得有些焦急。 陆凌天也是有些焦急,蚀心说过他闭关只有几天,便能神通大成。自己要在蚀心出关之前回去,只有几天的时间可以耽搁,在这儿一直拖延,太耽误时间了。当下说道:“叶前辈,我有要事在身,急需处理的。你有什么事快些说吧,我好尽快出手相助。” 第149章:三天 叶厉冰看了陆凌天一眼,淡淡的说道:“在语昔没有挣开冰封之前,你不许走!” “那得要多少时间?”陆凌天问道。 “说不准。”叶厉冰淡淡的道,“或许几个时辰,或许三两天,又或许一个月、两个月也说不准!” 陆凌天脸色顿时变得十分难看,坚决道:“不成,三天,最多三天。三天之后,我必须要走!” 何浩目光渐渐的回复正常,不再跟叶厉冰打起杠杠,那湛黑色的眼睛闪过深邃的光华:“叶厉冰,你拦不住陆凌天的。” “你们可以试试。”叶厉冰声音一如既往的冷漠。 “三天,三天之后,我必须离开。不过三天之内,我不会走的。”陆凌天下定决心,只在这儿待上三天。 叶厉冰不再说话了,陆凌天也沉默下来,何浩见二人不说话,也跟着沉默下来。 三人的心神,都放在那错乱祭坛的冰封上面。 一天 没有动静。 两天 还是没有动静! 啪 第三天的时候,从那冰封里面,传来轻微的噼啪声音。 冰封开始破裂了。 叶厉冰冷漠的瞳孔里面散布着惊喜的神色。 啪啪 冰封溢裂的速度愈来愈快。 陆凌天的心也扑通扑通跳了起来,似乎有甚么大事即将发生一样。 忽然之间,陆凌天的表情有些怪异。 “小子,你怎么了?”何浩看见陆凌天怪异的神情,寻问道。 陆凌天怪异的说道:“我体内的一件宝物,突然间好烫!” 这话刚一说出来,一面古朴的轮盘,上面散发着丝丝的火焰,从陆凌天的胸口跳了出来。 叶厉冰原本只是欣喜的神色,看见这面轮盘之后,脸色陡然变了,狂喜道:“是,是,是造化罗盘!” 陆凌天更是惊异,看到造化罗盘,叶厉冰的惊喜,远远超出了何浩,难道这方错乱祭坛,跟那造化罗盘有甚么联系么? 呼! 陆凌天这个想法刚一落下,造化罗盘上面就散出无数的丝线,宛如天道一般,组合勾结,在虚空幻化出密密麻麻的天道运行,与错乱祭坛遥遥相对。 嘭! 两物相对的那一刹,似乎沟通了什么力量,无尽的冰封登时爆炸,错乱祭坛上面的气息愈发的朦胧,陆凌天甚至连里面的轮廓都查探不出来了。 “这是怎么回事?”何浩惊异地问道。 叶厉冰哈哈大笑:“语昔,你等了千年,终于等到了这一天。从今天开始,你的生命,将会踏入光明的道路,从此一帆风顺,再也没有什么阻碍了” 陆凌天脑海很是迷糊,叶厉冰的这些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呼 忽然间陆凌天身子一动,却是那错乱祭坛上面,传来一股巨大的吸力。 陆凌天稳固身子,不让祭坛把自己吸进去。 谁料后面传来一股推力,陆凌天的身体,不受控制的,同造化罗盘一起进入错乱祭坛里面。 “叶厉冰,你、你这是作甚么?”何浩死死盯着叶厉冰,一声怒吼! 叶厉冰看着陆凌天和造化罗盘进入错乱祭坛之后,回过头来,看着唐浩,镇定的说道:“救治语昔。” “救治语昔就要把陆凌天推进去吗?”何浩怒声道。 “只有他才能彻底地救治语昔。”叶厉冰淡淡的说道,目光已经飘到错乱祭坛上面,那重重叠叠的迷雾,似乎遮不住他的视线。 看到叶厉冰一副风轻云淡的模样,何浩怒火不息,冷声说道:“如果陆凌天出了什么意外,我会让你后悔的!” 叶厉冰的脸色毫无变化,继续盯着错乱祭坛 哼! 何浩冷哼一声之后,神识也是进入错乱祭坛里面 背后的推力雄沛至极,根本不容陆凌天反抗,就将他跟造化罗盘推了进去。 进入错乱祭坛之后,陆凌天的脑海,没来由的出现瞎子的容貌! 陆凌天心中一惊,自己怎会突然之间想到瞎子呢? 正自思忖,忽觉一个柔软的身躯,勾住了自己。 陆凌天抬眼一眼,却是叶语昔。 只见叶语昔双目迷离,媚态流波,身躯勾在自己身上,极为的慵散。 “叶姑娘,叶姑娘,你醒醒啊!”陆凌天一看叶语惜的神态,就知道叶语昔神智有些模糊。 叶语昔兀自不听,勾在陆凌天身上,不停地往陆凌天身上挤,陆凌天的脑海,渐渐地有些不受控制起来。 “陆凌天” 迷离的叶语昔嘤咛一声,微微唤着陆凌天的名字。 陆凌天脑中惊醒,急道:“不可!” 两个字刚一说出来,嘴唇上面便感受到一片温凉的存在。 陆凌天瞪大了眼睛,叶语昔的面容,就在近前。那眨动的眉睫,扇起的微风,荡起陆凌天心房的涟漪。 叶语昔嘴唇贴在陆凌天的嘴唇上面,近在眼前的面孔显得极为的绯红,看来别添一股媚态。 陆凌天欲推开叶语昔,双手放在叶语昔的双肩上面,向前面一推,可是叶语昔双腿勾在陆凌天身上,臂弯也是挽着陆凌天的腰身,便是骤然发力,也没有推开叶语昔。 “不要” 叶语昔迷迷糊糊地嘤咛一声,那朦朦胧胧的娇嗔,似嗔似怪,动人心弦。 “叶姑娘,醒来”嘴唇被叶语昔堵着,不能说话,陆凌天唯有神念传递,欲要唤醒叶语昔。 只是在这错乱祭坛上面,陆凌天的神念甫一传递出去,就被一股紊乱的气机给错乱了,无法完整的传入叶语昔的脑海里面。 陆凌天闭上眼睛,暗自念起大梵天般若的经,身上渐渐地出现庄严的宝象。 叶语昔则是如同一个媚态横生的女妖,在那尊佛像上面亲吻,场景诡异之极! 当! 造化罗盘上面,突然传来一声清响! 当啷的清脆,敲入二人的灵魂深处。 叶语昔一怔,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正勾在陆凌天的身上,不停的亲吻陆凌天,惊异了一会儿,便尖叫一声,脸上满是潮红。 陆凌天睁开眼睛,目光明澈:“叶姑娘,你终于醒来了!” 第150章:瞎子 叶语昔满是潮红的脸上闪过一缕不知名的情绪,别开脸来,说道:“凌天,你、你怎么进来了?” 问过之后,叶语昔轻轻跺了跺脚,自己这不是明知故问么,陆凌天进来,自然是为了帮助自己。 “咦,这是”叶语昔别过眼的时候,看见二人的头顶,有一面古朴的罗盘,登时惊呆了,许久才又开口,“这是造化罗盘!是的,难怪那几件事情我看不透,一直不敢猜测,也只有造化罗盘能够蒙蔽天机,蒙蔽我的视线了!” 震惊过后,叶语昔来到陆凌天的身边,问道:“凌天,你见过天机老人是不是?” “天机老人?”陆凌天诧异不已,这个名字,他从未听说过。 叶语昔吃吃的笑着:“造化罗盘就是天机老人的呢,现在落到你的手上,定是天机老人赠给你的。” 陆凌天脑海里面再次浮现瞎子的枯槁的面容,看着叶语昔,心中暗自揣测,莫非她说的天机老人,就是瞎子! “你说的那个天机老人,是不是面容枯槁,双目凹陷”陆凌天把瞎子的形象说了出来。 叶语昔却是摇头,道:“天机老人虽然有些苍老,却还显得精神呢,哪有你说的那么不堪!” 陆凌天眉头一拧,不是瞎子,却是何人? “来到这儿,就知道语昔孩儿有救了。老朽这许多年来,费尽心力,一直妄图救回语惜,却都没有成功,最后的这个希望,就交给陆凌天你小子替代完成了!” 一个虚幻的影子,忽然从造化罗盘上面冒出来。 罗盘上的人物面容枯槁,衣衫褴褛,一对凹陷的眼睛,看似什么都见不到,可是当那凹陷的眼睛向陆凌天跟叶语昔扫来的时候,两人明显的感受到,自己心里的想法,根本瞒不了这对凹陷的眼睛。 “瞎子!”陆凌天叫了一声。 那道虚影呵呵一声,对着陆凌天说道:“孩子,你爱人的事情,我都知晓了。有些事情,瞎子不能对你明说,但是瞎子有句话要告诉你,这个世间,没有永恒的生死,逆转宿命,众生将在生死之中浮现” 陆凌天眉头一拧,细细领悟这句话里面的含义。 “小子,这是属于你的时代,前面的荣耀,都将加持在你的身上,剩下的一切,就看你了。”瞎子很是郑重地对陆凌天说道,随后苦涩一笑,“瞎子是时代的弃子,活到现在,已经满足了。” 陆凌天心中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却见瞎子对叶语昔说道:“语昔,不认识老朽了么?” 叶语昔瞪大了美眸,叫道:“你是天机老人!” 瞎子呵呵一笑:“换名字啦,现在叫瞎子。” “都怪我,要不是为了我,前辈也不会变的这样。”叶语昔神色一黯。 瞎子安慰道:“傻孩子,不要这么想,瞎子本就是一个该死的人,能够在生命的最后一刻,逆转你的绝脉,是一件很荣耀的事,你不替瞎子高兴么?” 听了两人的对话,陆凌天心中愈发的迷糊,说道:“瞎子,你们之间,究竟有些什么事情?” 瞎子道:“待会儿你就会都明白了。” 陆凌天佯怒道:“瞎子,你可不要卖关子啊。” 叶语昔柔声说道:“在一千年前的时候我出生,恰恰那个时候正是十万凶兽攻打乾元城的时候,无尽的杀气,侵入母亲的体内,我的命途,也被那些杀气给影响了,发生了细微的改变。 “当我出生的时候,母体便难产而死!而我,也成为了九阴绝脉之体!” 叶语昔的泪水,啪的一声,打了下来。 “傻孩子,你哭什么?从今天过后,一切就都会好起来的。开心的笑吧,把那些不开心的事情,都忘记了。”瞎子安慰叶语昔。 叶语昔擦拭脸颊的泪水,柔弱的说道:“前辈,我从小到大,都没有哭过,今天却是特别的想哭,你就让我哭一会儿吧!” “哭吧,哭吧,哭过之后,一切就会好起来的”瞎子叹息一声,这些年来,叶语昔身上的压力,也是太大了,哭着发泄一下,也是好的。 陆凌天看着瞎子,忽然问道:“瞎子,你怎么会在这儿出现?” 瞎子凹陷眼睛对着陆凌天,说道:“一千年前多长,难道瞎子只干了那一件事情吗?就好比你这几年进入极北之地,前来蛮荒,进入妖族世界,你算算,你都干了多少事情!” 听到瞎子这么一说,陆凌天讪笑一声,又道:“那你跟叶姑娘,却是如何认识的。” “她这是第一次见我的真面目。”瞎子说道,“我只见过叶厉冰而已。” “那怎么她说见过天机老人呢?”陆凌天笑着说道。 “哎这件事情本身没有禁忌,我就对你说了吧。”瞎子叹息一声,对陆凌天说道,“一千年前,那个时代雄霸诸天的男人,带着我来到蛮荒,他扣下了蛮荒神邸的枢纽造化罗盘,将之交到我的手上!” 陆凌天一惊:“是煞王!” 难道这所有的算计,也是一千年前,煞王就算计好了的吗? 随后一想,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一千年前,还不是煞王的时代。那个时代的最强者,是煞王的生父祈福老人! 既然瞎子说一千年前雄霸诸天的人物,必然就是祈福老人了! 瞎子似乎看见陆凌天眼中的疑惑,说道:“我口中的人物,料来便是你说的煞王了!” 陆凌天惊骇道:“真是煞王!” “煞王也曾进入过妖族世界么?”陆凌天问道。 瞎子摇了摇头,说道:“那个人物说在妖族世界,有一个他暂时不能匹敌的人物,他不会进入里面,直到有一天他能够与那个人物平视,他才会进入妖族世界。” “那为什么你进入妖族世界了呢?”陆凌天惊异的问道。 瞎子回想了一会儿,道:“煞王隐约算计到天地有大劫发生,他的父亲,将在那一场劫难之中陨落。他想要我进入妖族世界,阻止这一场劫难的发生!” 陆凌天脑海一个激灵! 传闻之中,煞王的崛起,是从八百年前就开始的。似乎一千年前,煞王的实力,就已经惊天动地了。 既然那个时候,煞王的实力,就已经惊天动地,为何在一千年前,他不出手救他的父亲呢! 忽然之间,陆凌天想起莫儒曾经说过的一句话,煞王经天纬地的算计,本来是无误的,可是他却高估了自己的实力,至此功亏一篑,就连自己也被镇压! 第151章:始祖 陆凌天的脑海,如同雷霆轰撤,一波一波,炸的脑海里面一团迷糊。 一千年前,煞王的实力虽然不如他的父亲,可是本身的算计,却是超越了祈福老人无数倍。煞王知晓一旦那缕魔神残念复生,无论怎样劝说,他的父亲都不会听从,当下就要瞎子帮忙,阻止魔神残念的复生! 陆凌天的脑海里面,模糊的理出了一个思路。 “在他的协助下,我进入妖族世界,欲以造化罗盘沟通蛮荒神邸的力量,封死这缕残念,不让其复生。可是面对天琊他们几个神通无敌的人物,我便是拥有造化罗盘,借助蛮荒神邸的力量,依然不敌” 瞎子感叹一声:“后来我也没能阻挡他们的谋划。魔神的残念,还是复生了!” 陆凌天道:“这不怪你,便是当时的煞王亲自出手,也未必能够阻止魔神残念复生。” 一千年前的煞王,并未到达无天三重的修为,便是他亲自出手,对付乾元城的五尊无上始祖,也占不了什么便宜。 “虽有造化罗盘的守护,我也险些陨落,不过生机被这几位始祖打的灭绝!” 瞎子终于说出他生机断绝的原因,原来是被乾元城的五位始祖重创的。 “若非造化罗盘遮掩天机,蒙蔽了我的生死,我早就彻底的消散了。”瞎子感叹了一声,抚摸造化罗盘,罗盘上面发出一声呜呜的声音,似乎对瞎子生机断绝的事情,也是极为的伤心。 “当时我虽有造化罗盘的守护,可是本身的神魂,已经快要逸散了,并没有办法冲出妖族世界。”瞎子看着叶语惜,眼中露出一缕感激的神色,“就是那个时候,语昔的母亲怀上语惜,吸收了十万凶兽征战的杀气,孕育出了一个九阴绝脉之体! “九阴绝脉之体,乃天下至阴至邪至寒的体质,一孕育出来,天地之间就散发着至正至阳的气息,意图抹杀语昔的至阴至邪至寒的气息。 无尽的至正至阳的气息,正是凝聚神魂的好灵力,我吸收了无尽的正阳之气,才得以保全性命,勉强不死!” 陆凌天豁然明白:“这么说来,语惜算是你的救命恩人,你为了报恩,想要帮助她化解死脉之气。” 瞎子嘿嘿一笑:“瞎子的这点心思,就知道瞒不过你这个小子。” “可是素闻九阴绝脉之体乃是死脉,有史以来,都没人能够将之救活,你是使得什么手段,救治语惜的。”陆凌天又奇怪的问道。 瞎子点了点造化罗盘,道:“小子,你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宝物。” 叶语昔此时也哭完了,说道:“造化罗盘乃是无上神物,本身具有蒙蔽天机之力,前辈就是运用造化罗盘,蒙蔽了我的气息,让上苍无法感受到我体内的死脉之力。” “不过九阴绝脉之体毕竟是死脉,而且瞎子的修为不够,无法逆转语昔的宿命,催动造化罗盘镇压那死脉,却也不能从根源上解决语昔的问题” 瞎子沉声说道:“瞎子想尽办法,最后终于想出一个计策,便与叶厉冰联手,借助造化罗盘的威势,在逆乱之地打造出了这一方错乱祭坛,抽取逆乱之地的逆乱之力,逆乱语惜体内的绝脉,这样也能延续她的性命。” 陆凌天看着自己脚下的祭坛,这竟然是瞎子跟叶厉冰联手打造的,难怪叶厉冰操控这方祭坛的时候,是那么的轻而易举。 “当时语昔体内的死脉之力,被乾元城的五位始祖无限地放大,用来抵挡妖族的十万凶兽,单凭我们两个的力量,实在没有办法维持太长的时间,我们商榷一下,直接将语昔封印起来!” 瞎子声音有些歉疚。 叶语昔明白瞎子的歉疚之意,说道:“前辈,这还多谢了你们。要不是你们将我封印千年,我也活不到现在呢!” “乾元城的五位始祖,借助叶姑娘的死脉之力抵挡十万凶兽,这是怎么回事?”陆凌天问瞎子道。 “当时十万凶兽来袭,乾元城抵挡不住。恰巧语昔诞生,普天同悲,五位始祖发现语昔体内的死脉之力,设下阵法,以语昔为阵引,构成一座死阵,没有生路可言。 “凡是冲进那座死阵里面的妖兽,都被无尽的死气腐蚀而死。击杀了无数的妖兽之后,那些死气无法流通,都涌入语昔的体内。语昔吸收了那些死气,本身的死脉之力愈发的茁壮,一旦爆发出来,碾压神通二重的妖兽,都不成问题!” 陆凌天怒道:“这五位始祖,为了自己的安危,竟然让一个刚诞生的孩子承受这般折磨,实在是罪不容诛!” 叶语昔看着陆凌天,见陆凌天怒发冲冠的模样,心中甜蜜至极。 瞎子感叹一声:“正是因为如此,单凭我跟叶厉冰的修为,无法借助造化罗盘完美蒙蔽语昔的死脉,万般无奈,只好将语昔冰封起来。” 陆凌天看向叶语昔,心中不禁极为的歉疚,在刚认识叶语昔的时候,自己总以为她心中有着算计,不肯放开心怀接受她。直到此时,方明白叶语昔的出生,跟自己一样,都是承受了巨大的痛楚,自己当初的所为,实在愧对于她! 一个刚出生的婴儿,就因为几位始祖的谋划,让本来能够镇压下来的绝脉,强化了无数倍,不能彻底的镇压,只能被冰封起来。 这对叶语昔来说,是一种不公! “那叶姑娘为何现在又从冰封之中醒来了呢?”陆凌天忽然又有些奇怪。 瞎子笑道:“其实从你出生开始,叶语昔就从冰封里面苏醒了。因为,你们两个的宿命,早就牵引到了一起。你诞生的那一刻,就是语昔苏醒的那一刹!” 叶语昔脸颊上面闪过绯红,喃喃道:“凌天,我以前不是和你说过吗,你却不信,现在信了吧!” 陆凌天诧异道:“我们两个的宿命,怎么牵引到一起呢?” 瞎子怕拍胸脯:“这个自然是瞎子的杰作!” 看到瞎子得意洋洋的样子,陆凌天心中更是堵得厉害,说道:“瞎子,你就别卖关子了,快些说出来吧。” 瞎子嘿嘿笑道:“当年我们封印了语昔之后,叶厉冰寻问我还有没有法子救活他的女儿,我就想到煞王曾经对我说的话。” “什么话呢?”叶语昔问道。 “当年煞王便开始算计,想要从根源上面,打造出一尊携着上苍为之颤抖的戾气诞生,让他的命运,一出生就不受上苍的羁绊!”瞎子看着陆凌天,凹陷的眼珠散发一缕丑陋的笑容。 陆凌天身子微微一抖,原来莫儒说的,都是真的。 原本陆凌天很不愿意相信这个事实,可是从瞎子的口中传出,陆凌天却是不得不信了。 “当时瞎子就想,那个孩子一出生就挣脱上苍的束缚,本身的命途轨迹,也没人能够预料。要是语昔的命运,与这人的命运连接在一起,借助这人的力量,语昔也打破上苍的羁绊,破除死脉的至阴至邪至寒之气,将之转化为自己的力量,这样语昔就能从根源上面拔除死脉之力了!” 第152章:重组 瞎子看着陆凌天,说道:“一千年前,瞎子并不知道煞王的这个算计,能否成功。可是面对这唯一的法子,瞎子也只好如此做了!” 叶语昔紧张地看着陆凌天的脸色,生怕陆凌天因为被瞎子算计,而有些不开心。见陆凌天脸上并没有生气的意思,心中也就放松下来了。 “瞎子催动造化罗盘,在命运的河流里面,留下语惜的印记,只消你的印记在命运之中出现,造化罗盘就会带着语昔的印记,与你的印记融合,你们的宿命,自然而然就纠结在一起了。” 瞎子嘿嘿一笑。 陆凌天忽然有些明了:“瞎子,你一身的修为,就是因为这个而毁掉的吧!” 改变命运的轨迹,承受的反噬多大,陆凌天一清二楚。瞎子虽有造化罗盘护身,改变自己二人的命运,受到的反噬,定也不是那么轻易就能扛下来的。 瞎子苦涩一笑:“小子,你太高看我了。” “为何?”陆凌天一奇。 “瞎子虽有无天的修为,可是想要在命运的河流里面,将你们的印记沟通在一起,何等的艰难,就算瞎子的修为再强十倍,也不可能完成这事。” 瞎子凹陷的目光闪过奇异的光华:“你们之间命运的交结,是煞王出手融合的。 “当年瞎子逃出妖族世界之后,将这事告知煞王,恳求煞王救下语昔。不过煞王不能踏入妖族世界,无法亲自出手,便取了瞎子的折中之计,在瞎子跟叶厉冰两人的前奏下,帮衬语昔连通你的宿命。你们之间的命运,这才纠缠在一起!” 叶语昔怔怔的说道:“那个煞王是什么人物,为什么在陆凌天的生命之中,我并没有感受到这个人物呢?” “你们两个的宿命虽然连通,但是煞王这等无上人物,已经超脱了命运,不是你能够从陆凌天身上看到的。”瞎子说道,“就像造化罗盘这等神物,你并不知道陆凌天是如何得到的。” 叶语昔明白似的点了点头。 有些强大到极致的人物,自己也不能从陆凌天身上看到。 “为何我从不知叶姑娘的事情,叶姑娘却是知晓我的事情?”陆凌天还有个疑惑。 瞎子道:“煞王为了你的修行,暗中施展的小手段罢了!当你们的宿命彻底打开的时候,你们两个之间,便再无秘密!” 叶语昔的脸上,闪过一丝喜悦。 从瞎子的口中,听到这许多的秘闻,陆凌天只觉得自己的脑海有些胀痛。这些事情,对自己来说,都太为重大了,陆凌天需要时间来消化。 “陆凌天,语昔的性命,就掌握在你的手中,你想不想救治语昔,如果你不想,我也不会勉强!”瞎子突然郑重地寻问陆凌天,“我们刚开始算计你的时候,你还没出生,可以心安理得。可是现在你也是一个活生生的人,我想所有的一切,你都有自己抉择的机会!” 叶语昔轻咬着嘴唇,看着陆凌天,眼眸闪烁,却没有说话。 “救,自然要救!”陆凌天毫不犹豫的回答。 陆凌天毫不犹豫地点头,要是不救叶语昔,自己会一辈子不安的。 瞎子凹陷的眼睛对着陆凌天,道:“陆凌天,瞎子知晓你一定会答应的。放心,这是语昔的一场蜕变,对你同样有好处的。” 叶语昔的脸颊上面掠过不知名的赧然之色。 “造化罗盘,重组天道!” 瞎子手捏法诀,忽然喝了一声。 造化罗盘嗡的一声,散发出条条丝线,似梦似幻,却又深入神魂深处。 呼呼 错乱祭坛上面,那些错乱气息疯狂的涌动起来,在造化罗盘周遭形成一片风暴,阻挡一切的侵蚀之力。 “宿命的交缠,重现” 瞎子一指二人,造化罗盘上面立时射出一道吸力,欲将二人吸到罗盘上面。 陆凌天怔了怔,放弃抵挡,任由罗盘将自己跟叶语昔吸了进去。 嘭! 进入罗盘之后,叶语昔身体里面传来一声嗡鸣,气浪翻卷,无尽的杀伐死气,从叶语昔的身躯、神魂里面喷薄出来,弥漫了造化罗盘。 陆凌天身处其中,顿觉心中堵塞。 反观叶语昔,脸色苍白,毫无血色,生机也渐渐地变弱,宛如垂朽老人一般。 陆凌天连忙冲到叶语昔的身边,一手抱住叶语昔,道:“怎么回事?” “陆凌天,瞎子这是释放出语惜体内一部分的死气,以这死气为引,沟通你的身体,让你的身体,也化为九阴绝脉之体。这样你们体质相通之后,彼此神魂融合,身躯融合,方能将语昔体内的死脉转化一部分到你的体内!” 陆凌天恍然大悟,按照瞎子的说话,不停地吸收这些死气! 死气入体,陆凌天也不禁打了个寒颤,原本红润的脸色,也变得微微有些苍白。 大梵天般若与太清元道施展,体内的每一颗微粒,都是一方世界,死气源源不绝进入微粒世界之中,陆凌天的脸色愈发的难看。 “陆凌天,你还承受得住么?”叶语昔看着陆凌天愈发苍白的脸色,担忧的问道。 陆凌天打了个战栗,微微一笑:“这点死气,还难不倒我。” 瞎子也道:“陆凌天乃是逆战之体,能够容纳任何力量,除了他之外,再也没人能够吸收你体内的死气了。这次就算是陆凌天不能承受,也要坚持下去!” “不错,无论如何,这次我不能放弃!”陆凌天对着叶语昔点头。 呼呼呼 瞎子手上的法诀愈发的迅疾,叶语昔身上死气冒出的速度,也越来越快。 呜呜呜,在无尽的死气冲击之下,就连造化罗盘这等神物,都发出呜鸣的声音。 陆凌天闭上眼睛,太清元道运转到了极致,每一颗微粒上面都爆发出强劲的吞噬之力,吞噬叶语惜释放出来的死气 “绝脉重组!” 瞎子手指一换,罗盘上面错乱的天道之线,顿时涌入陆凌天的体内,在陆凌天体内冲击、锻造,重组陆凌天的身躯。 陆凌天眼中闪过一缕痛楚,牙龈紧闭,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声响。 这种凝聚死脉的手法,所承受的痛楚,非是常人能够想象。几乎是把陆凌天的肉身,一寸寸的拆下来,然后按照叶语昔体内的结构,一寸寸的叠上去。 肉身简直就像分崩离析一样! 叶语昔过来紧紧搂出陆凌天,含着泪水哭道:“凌天,你要是承受不住,就说出来,我不要化解死脉了,我只要你安全就好了!” 第153章:交融 陆凌天强自露出一个微笑:“叶姑娘,你得知我的经历,知晓我承受过许多次肉身重组的痛苦。这次肉身重组的痛苦,比起以前来说,还算不得什么啦!” 陆凌天脸上的皮肤几乎扭曲到一起了,露出的这个勉强的笑容,就显得极为难看。 偏偏在叶语昔的眼中,陆凌天这个笑容,又是俊朗至极! 啪啪啪 陆凌天身体里面,传来噼啪的声音。 伴随着噼啪的声音,陆凌天发出一声又一声的闷哼。 “死脉成!” 当陆凌天体内噼啪声音停歇的时候,瞎子喝了一声。 叶语昔舒了口气,擦拭陆凌天额头上的汗水,动作温柔,眼波娇媚,陆凌天刚一抬眼,心中就一跳,连忙低下头来。 “陆凌天,现在你的身躯,也拥有死脉的特性了。”瞎子对陆凌天说道。 陆凌天嗯了一声:“知道。” “这样一来,你们两个的身躯,就不会生出排斥,当你们身体交融的时候,死气转化,才不会对你产生攻击。”瞎子嘴角一勾,勾出一抹丑陋的笑容。 听到身体交融四字,陆凌天微微一颤,良久良久,叹息一声。 叶语昔脸颊上面却满是艳红,美波似嗔似怪似羞,难以言说。 “身体交融,死气转换!” 瞎子手捏法诀,造化罗盘上面,自成一方世界,将两人牵引到里面,无数的天道之线贯穿二人的身躯,让二人的身躯愈发的相似,也愈发的诱惑! 陆凌天手指一动,一袭衣衫飘起,化作一方帷幕,遮掩造化罗盘,瞎子的神识笼罩进去,却是什么都瞧不见了。 瞎子不禁懊丧一声:“这个臭小子!”一句话过后,嘴角又露出邪恶的笑容。 帷幕里面,传来影影幢幢的模糊景象,只见两个人影,贴在一起,而后合二为一 呼呼呼 无尽的死气,冲击着造化罗盘,在造化罗盘里面演化,组成各种强大的杀伐之兵,无情袭杀。 帷幕里面,只见陆凌天出手,风轻云淡,每一招神通的运转,都是极度的淡雅,威势却是不可小觑。 神通遮掩,造化罗盘里面,尽数为陆凌天的神通世界,将那些死气狠狠的压制。 本来以陆凌天的实力,是不能够镇压这些死气的。可是就在刚才,瞎子借助造化罗盘和叶语昔体内的死气,为陆凌天凝练了九阴绝脉之体,致使陆凌天对于死气的了解,十分透彻。 而且陆凌天的体内,也凝练了无数的死气漩涡,可以不停的吸收这些死气,化为己用。 陆凌天的身躯与众不同,逆战之体,可以包囊天地之间的万种体质,当初修炼天煞经,凝练万仙诀的时候,都是轻而易举,如今凝练九阴绝脉,依然不费功夫。而且凝练九阴绝脉之后,那些死气,对陆凌天再无伤害,这也是陆凌天凝练了九阴绝脉之后,还敢吸收死气的原因。 好一会儿,帷幕里面的杀伐之兵都还当啷作响,不曾停歇。 瞎子算计着时间,估摸着差不多了,手上出现无数的法印,口中喝道:“神魂交融,记忆浮现!死气化源,冲破屏障!” 轰隆 随着瞎子手上的法印注入造化罗盘里面,里面顿时传来一声爆炸,帷幕化为碎片,片片纷飞。 只见罗盘里面,两个身子纠缠在一起,还有渐渐纠缠的神魂。 潜藏在叶语昔神魂深处的绝脉之力,似乎一下子就被引动了,千余年蓄积的死气,瞬间冲破她的神魂,疯狂地侵蚀造化罗盘。狂风暴雨一般的死气冲荡,两人身处其中,犹如一叶扁舟,随波逐流。 “神魂交融,记忆浮现!” 瞎子长长呼啸! 滋滋,两人的神魂,慢慢地靠在一起。 仿佛冥冥之中,两人的神魂,本就该交融似的,当神魂接触的时候,相互之间传来一股吸力,两人的神魂瞬息就融合一起。 一幕幕的记忆,瞬间冲袭两人的脑海。两人之间,再无秘密可言。 瞎子他们说的不错,在叶语昔的记忆里面,大部分都是自己的身影。似乎自己,就是她生命的全部。陆凌天心中有些苦涩,叶语昔如此的对待自己,让自己如何承受? “死气化源,冲破屏障!” 瞎子对着罗盘里面沉默地二人喊道:“将千余年的死气都化为力量,协助你们冲破屏障,不然这些死气无法彻底地拔除,最终还会重新回到语昔的体内!” 融合的神魂立时盘膝而坐,默念经,无数的幻象,在那融合的神魂里面浮现。 一枚枚的神通符,也从融合的神魂里面冒了出来。这些都是陆凌天吸收的十多具无天大能肉身精华时的残留,到了现在冲击屏障的时候,还能给陆凌天不小的帮衬。 霍! 感悟死气的诞生、寂灭,陆凌天的心头,隐隐有种明悟,周身穴窍大开,无数道死气,犹如洪流一般,注入融合的神魂里面,化为纯粹的力量,狂野的冲击二人的屏障。 轰隆 嘭! 万种天象,在融合神魂上面闪现,每一幕都是一缕森然的魅惑杀机。 瞎子凹陷的眼睛看着二人,心中有些紧张。冲击无天,非同小可,虽说二人都已经是无天的强者,而陆凌天更是可以击杀无天强者的大能,可是正因为这样,他们两个冲击屏障的难度,比起一般的修士,还要艰巨许多。 如果这一场蜕变不能完美,叶语昔就无法真正的化解死脉,死脉还会重新凝聚死气,折磨着她! 这是一场必须成功的冲击! 轰隆 一波波的死气冲击二人,融合的神魂摇摇晃晃,似乎有些不支。 融合的神魂却不放弃,无数的神通法术,从那神魂里面浮现出来,在神魂周遭徘徊,按照那些神通符的模型,构造出属于自己的神通符。 可是却总是差些什么,不是在死气的冲击之中溃散,就是凝聚的神通符本身不够强大,无法承载二人的神魂。 轰! 那释放出来的死气,似乎被彻底的引爆了,一波波冲击结束之后,死气变得无比的狂野,显化出千年前十万凶兽的虚影,携着征战诸天的杀伐之气,向二人袭杀而来。 “不好!”瞎子脸色一变。 瞬息之间,瞎子的脸色转换不停,而后瞎子叹息一声,手上法诀操控,一道寿元的精华,隔着虚空,贯穿在虚影瞎子的体内,瞎子的身体,一下子就变得真实了。 “瞎子祭献本命神通,这就为你们铺垫最后一步,能不能成功,就靠你们自己了!” 第154章:化源 瞎子的虚影化为一道神通符,飞入罗盘里面,留下这最后一道声音。 那融合的神魂一颤,祭献本命神通! 瞎子竟然祭献了本命神通! 本命神通一旦祭献,瞎子的真身,都将消散! “死气化源,冲破屏障!” 当瞎子的那枚灰色的本命神通冲入融合神魂前面之时,留下这么一句话,随后神通符散开,化为纯净的无天之力,包裹着融合的神魂,阻挡一部分的死气冲击。 那纯净的无天之力,在融合神魂外围游走,陆凌天感觉到那些神通之力似乎在洗刷二人的神魂,让二人的神魂能够更加贴切的领悟到神通的境界。 轰! 死气的冲击,狂野不息。 时间愈发的紧迫,感悟瞎子本命无天之力的演化,神通凝结的迹象,也愈发的明显。 成就神通,凝结本命无天符,与神魂彻底融合,从此天高地阔,再无秘密! 从瞎子的神通力量里面,隐约流出这么一句话来,似乎在教导二人。 轰隆! 啪! 在无尽死气的冲击之下,瞎子祭献本命神通符构造的屏障,也开始破碎了。 时间紧急,要是再不突破,两个人的性命就危险了。 无天,无天 陆凌天不停地念叨,感悟着这些年来领悟的无天术法,究竟怎么才能将这些无天术法凝结成为无天符,与自己的神魂融合为一! 一刹那,陆凌天的脑海,就冒出无数个想法,一遍遍的试验。可是那些无天符却都不能够完美的存在,一接触陆凌天的神魂,就自发的破碎了。 似乎陆凌天的神魂太过强大,不是那些无天符能够承载的。 啪! 清脆的声音,在此时听来,却仿佛死亡的吟唱! 瞎子无天之力布置的屏障,碎了! 融合的神魂,顿时一颤,眼睁睁看着那无尽的死气冲来。 死气排山倒海,呼天啸地压来,两人仿佛进入死亡的深渊,再也没有一点反抗之力。 无天,无天! 神魂大吼,究竟如何,才能成就无天? 死气的侵袭,已经开始投入二人的神魂。 交融的神魂,顿时恍惚起来,思维也迟缓了许多。 无天,就是走出自己的道! 陆凌天的脑海,突然一亮! 吼 交融的神魂,放出长长的一吼。 无数的无天术法,在交融神魂周遭盘旋。 大梵天般若超度诸生,太清元道参悟自然,天煞经抱纳万象,寂灭炼狱打爆苍穹,万仙诀凝练自我 无数的无天术法在神魂的周遭徘徊,融为一炉,化成一条浩浩荡荡的河流,席卷九天。 所有的无天术法,化为一条河流,凝为天演,注入陆凌天的神魂之中。 吼 交融的神魂,仰天长啸,无天的气势,顿时释放出来。 就在那一刻,叶语昔的神魂,仿佛历经了万世情劫,凝练出万世情网,成就无天! 成就无天之后,两人的神魂立时分离,回归自己的身体,同时催动死脉,将这些死气尽情吸收,化作纯粹的力量,锤炼自己的身躯。 嗖! 当二人成就无天之后,这些死气对于二人,便在没有威胁,反而成了大补之物,随着吸收,两人的身躯,愈发的强大,身上的气势,也变得锋芒锐利,不可抵挡! 两人的死脉,都已经化为本命神通的一部分,对于他们自己,不仅不再有威胁,更可以在战斗的时候,侵入对手的体内,打对手一个措手不及。 千余年的死气,非同小可,两人就算是尽情地吸收,也花费了好一阵工夫,才将这些死气吸收殆尽。 看着黯然无华的造化罗盘,陆凌天暗自叹息一声,想不到自己突破无天的境界,竟然是以这种方式突破的。看了一眼叶语昔,发现叶语昔眼眶里面满是泪水。 “叶姑娘,消除死脉之患,成就了神通,本是喜事,你干嘛哭呢?” 叶语昔靠在陆凌天的胸口,含泪道:“前辈为了我能够化解死脉,连本命无天都祭献了。祭献了本命神通,前辈一定烟消云散了,这个恩情,我该如何偿还?” 想到这次瞎子是真的消散了,陆凌天心中也极为的难受。 若不是瞎子,自己早就被九世怨气冲击致死,哪里会活到现在?更不用说有芷烟这儿女儿了。 “瞎子的恩情,我陆凌天也无以为报。”陆凌天感叹一声。 叶语昔呜呜哭了一会儿,才抬起眼帘,看着陆凌天,说道:“凌天,现在我们两个都成就神通了,我要帮你去夺回天机之石。” 陆凌天一怔,松开叶语昔,道:“妖族圣地,危险之极,有我跟蚀心去就好了。” 叶语昔倔强道:“不成,我们的命运,早就牵连到了一起,你是不能甩脱我的。” 陆凌天默然不语,许久方道:“我们出去吧,叶前辈应该很焦急了。” 叶语昔嗯了一声。 收回造化罗盘,两人破空出去。 “都这么长时间了,怎么还没出来,不会是出了什么事吧!”何浩湛黑色的眸子里很是焦急。 “叶厉冰,你倒是一点都不急啊,你就不担心你女儿在里面出了事吗?”何浩见叶厉冰一副冰冷的模样,冷眼嘲讽。 “何叔叔,你可不要瞎说呢,我哪里会有事?”一声甜美的声音响了起来。 何浩一看,却是叶语昔说话。 “总算出来了!”何浩喃喃一句,满是欢喜。 忽然间,何浩呆呆地看着陆凌天跟叶语昔,身子一动不动,怔怔不语。 在出来的时候,叶语昔就收拾了心情,将那些伤心都埋在心底,脸上挂着笑意,甜美的向何浩寻问:“何叔叔,你发呆作甚么?” “你、你突破境界了!”何浩惊异的看着叶语昔,口干舌燥地说道。 叶语昔点头笑道:“我成就了无天,这有什么好奇怪的。” “可是,你现在的气势,分明就是无天一重的巅峰。” 对于叶语昔成就无天,何浩并不惊奇,关键是叶语昔竟然直接到达无天一重的巅峰,这种跨越,就连何浩见多识广,也觉得不可思议。毕竟叶语昔并不是蚀心那样的绝世天才。 叶语昔笑道:“我吸收了千年的死气呢!” 这一句话,就道明了一切。 “都好了么?”叶厉冰柔声寻问。 叶语昔点了点头,嗯了一声,随后又道:“这次多亏了陆凌天和天机老人前辈,孩儿的性命,是他们赐予的。” 叶厉冰淡淡的看了陆凌天一眼,冷淡的眼神里面,传出隐晦地感激之色。 第155章:去向 陆凌天微微一笑。 呆滞了好一会儿,何浩来到陆凌天的身边,诧异地看着陆凌天,自言自语道:“小子,我怎么觉得你有些不一样了?” “哪里不一样?” 何浩眉头微微一皱,在陆凌天身边转了几圈,说道:“小子,快交代,你究竟哪儿不一样了。” “我还是我,没有哪里变化。”陆凌天淡然说道。 叶语昔扑哧笑道:“陆凌天也成就无天了呢,现在比何叔叔你还要厉害!” 何浩一惊,狠狠拍打陆凌天的肩膀:“好你个臭小子,敢玩弄我,找死啊你!” 原来陆凌天早就领悟了对立的两面,本身对于气息、无天的控制,就已远远超越那些无天修士,如今已成就无天,加上吸收了超过一半的千年死气,自身的修为,已是无天一重的巅峰,想要瞒过何浩的神识,轻而易举。 何浩诧异的看着陆凌天,站在那儿,就像是空气一样,道法自然。自己虽说成就无天多年,却也只能在低阶修士面前隐藏气息,面对同等境界的人物,难以瞒过他们的神识,对于陆凌天的这一手,大是佩服。 其实何浩并不知,陆凌天并非刻意隐瞒,而是本身就已收放自如,浑若无物。如果不是陆凌天刻意释放,一般人都感受不到陆凌天的气息。 “何前辈,我们快些赶过去,已经拖延不少时间了!”陆凌天眼中有些着急。 何浩连忙放下心中的惊异,道:“嗯。” 陆凌天刚要跟叶语昔父女告辞,却见叶语昔对叶厉冰说了几句话,就见叶厉冰过来对陆凌天说道:“我们随你一起去!” 语气不容置疑! 陆凌天与叶厉冰对视一眼,见叶厉冰眼中依旧冰冷,没有任何的色彩,知晓这种人物不是自己能够劝动的,当下唯有感激一声,便带着他们前往楚申斗一行人所在的地方。 四人都是无天修士,穿梭虚空,迅疾至极。更兼叶厉冰对于逆乱之地的熟悉,知晓哪方走有危险,哪方走没有危险,几人的速度愈发的迅捷,不到一天的工夫,就赶到了楚申斗他们所在的地方。 来到那个山洞,陆凌天眼神一扫,楚申斗他们已然不在。 陆凌天心中一惊,焦急不已。 “楚师兄他们去哪儿了,不是要他们在这儿等着吗?”叶语昔也是惊异的说道。 陆凌天目光一凝:“他们该不会已经前往妖族圣地了吧!” 何浩皱眉道:“有可能,我们耽误了好几天的时间,估摸这个时间段蚀心已经无天大成,有他坐镇,纵观妖族圣地,能够胜过他的人物,料来也不超过十指之数。” 叶语昔急道:“妖族圣地之中妖族强者诸多,单凭个人的实力,难有作为。蚀心就算再怎么厉害,只他一人,难以成事。” 陆凌天安慰自己道:“蚀心算计深厚,没有把握的事情,他应该不会做的。现在就算他们到了妖族圣地,也应该在找寻时机出手。我们快些赶过去,或许能够与他们重合。” “但愿如此!”叶语昔道。 一行人再次破空,向妖族圣地行去。 前往妖族圣地,非同小可,饶是叶厉冰冷冽至极,也不敢大意,一行人都躲入渡海舟里面,陆凌天催动造化罗盘蒙蔽气息,这才敢全速行进。 离妖族圣地愈近,那股野蛮厮杀的气息就愈强,陆凌天心跳也愈来愈快! 千万不要有事! 陆凌天在心中喊着,如果蚀心、楚申斗、乌帕他们出了事,林洛定要血洗妖族,让十万凶兽付出惨痛的代价! “好强的妖气!” 何浩的眉头微微一皱。 叶语昔秀眉也是紧皱:“妖族圣地定然发生变故了,这般强大的气势,比起乾元城的几位始祖,还要强大啊。” 陆凌天心中一紧,双目看向那妖族圣地里面,可是里面妖气横行,重重叠叠,不见端倪。 凭借陆凌天的天眼神通,也看不穿里面的世界。 昂 十万凶兽始祖的怒吼,从妖族圣地里面传了出来,空间震荡,云气翻腾,仿佛就要破碎重组一样。 “十万凶兽有些异常!”叶厉冰突然说话。 “莫非,莫非”何浩脸色一变,“圣儒曾跟我说过,妖族圣地里面,有一个惊天的秘密正在酝酿,莫非现在就是那个秘密揭晓的时候么?” 陆凌天摇摇头,坚定地说道:“我不管什么秘密,现在最为重要的,就是夺回天机之石。不能夺回天机之石,什么秘密对我来说都没有意义。” 叶语昔温柔地看着陆凌天:“你放心好了,我们这些人联手,一定能够夺回天机之石的。” 轰隆 远方突然传来一声巨响,隆隆震来。 虽在远处,陆凌天依然感受到一股野蛮至极气息的冲击,仿佛万千凶兽的嘹啸,将野蛮、凶悍展现到了极致。 “哈哈,没人能够逆转!”狂野的声音,传了出来。 “你们不会成功的。”又是一个粗豪的声音。 陆凌天眉头一拧,这声音好生熟悉。 忽然脑中嗡的一鸣,这是蒙苍的声音。 不知蒙苍在和谁说话,陆凌天大是诧异,想不到蒙苍竟然在妖族圣地出现了,似乎,还和妖族的强者发生了争执。 “我们蛮字一族的战士,将会携着诸天的荣耀,为这一场永恒的盛世,扫清所有的障碍!”一道道狂野的声音,从遥远的时空震来。 陆凌天他们虽然还没有进入妖族圣地,却已能极为清楚的听到这些声音。 蛮字一族的强者也进来了! 陆凌天心中又是一颤! “有大变故,有大变故!”何浩湛蓝色的目光凝为一团,看向那声音的来处。 叶语昔惊异道:“我们这才离开没几天的时间,似乎所有的势力,都浮现出来了,难道几位始祖的赌注,就到了最后的时刻么?” “陆凌天,我能够感受到,十万凶兽,都在那个地方。”叶厉冰忽然说道。 他指的方向,正是那些声音传来的方向。 陆凌天看着叶厉冰,见叶厉冰的脸色依然如平常那般冷冽,心中就信了叶厉冰,沉声道:“我们先过去看看。” 何浩催动渡海舟小心的向那声音来处行去,云瘴交接,时空错移的深处,一座华美的祭台,渐渐露出一丝轮廓。 浩无边际! 乍然见到祭台的轮廓,陆凌天的脑海,就冒出这四个字! 料来,这便是妖族的永恒祭坛了吧! 那祭坛深藏于时空错乱之中、云瘴交接之处,氤氲遮掩,陆凌天眼神扫去,只能查探大概,不能看清真容。 果真是蛮字一族的战士! 陆凌天看着祭坛一边,裸露着上身、涂满颜色的战士,便知道这些都是蛮字一族的。 那些蛮字一族的战士之中,领头的是一个雄壮的汉子,手上提着一柄漆黑的钢叉,看来十分鲁钝,然而从那钢叉里面,陆凌天却又感觉到了嗜血的锋芒,似乎任何有鲜血的生灵,都躲不过这钢叉的一击。 第156章:蛮天 蛮天! 陆凌天听到乌帕讲过,蛮字一族的族长蛮天,战气纵横,曾经跟乌帕的父亲大战三天三夜,都没有分出胜负。 料来这个强者,就是蛮字一族的族长蛮天了。 “蛮天,你们背弃了上苍的意志,就不怕受到上苍的责罚么?”蒙苍站在祭坛的另外一边,怒吼着说道。 陆凌天向蒙苍看过去,只见在蒙苍的身边,是一群浑身晶莹的冰雪人。 感受到那些冰雪人跟蒙苍一模一样的气息,陆凌天心中若有所悟,估摸着这些冰雪人,是蒙苍借助外力,自我创造的。 “神妙之时,天地重合,时空错乱,日月颠倒,乃是祖神复生之时!” 蛮天哈哈大笑:“只消祖神复生,率领我等征战诸天,便是上苍,又能奈我们何?” 陆凌天眉头一皱,神妙之时,这是什么时候。转眼看着唐浩他们,见他们都是露出疑惑的神情,陆凌天就知道他们也是不了解了。 “神妙之时,乃是日月颠倒,时空错乱,命途紊乱的时刻!”叶厉冰的声音传了出来,“传闻每一千年,都会有一个神妙之时。这个时候,是上苍意志最为薄弱,不能降临世间的时刻!” “这么说来,他们是要等到上苍意志薄弱的时刻,让魔神的残念回归,引导魔神被永恒镇压的神念?”陆凌天冷声说道。 “料来便是如此了。”何浩有些担忧,“圣儒说过,便是拼掉性命,他也要阻挡,我现在很是担心他。” 叶厉冰说道:“圣儒神通三重的修为,放眼十万凶兽,也没有哪一尊是他的对手?” “不,传闻腾蛇之下的最强凶兽噬渊魔牛已然回归,巅峰境界的噬渊魔牛,匹敌现在的圣儒,绰绰有余。”何浩沉着声音说道。 陆凌天一怔! 噬渊魔牛回归? 噬渊魔牛的精气神不是被自己跟小白吞噬了么,怎地何浩说噬渊魔牛回归了呢? 那些邪灵,都是不能被杀的,一旦陨落,他们散落在天地间无尽的邪气,将在魔神的印记里重新生长,迅速回到巅峰状态。 陆凌天目光一闪,看来当初自己跟小白倒是救了噬渊魔牛一命! “在这妖族的圣地,单单他们几个,能有什么作用?十万凶兽一起发威,就连我们乾元城倾尽城池的力量,都不能抵挡,何况这些人物!”叶语昔言语之中极为担忧。 “这一次应该有些不同。”叶厉冰说道,“十万凶兽迎接他们的始祖回归,都是进入沉睡之中,所有的力量,都将用来抵挡上苍降下的封印,真正能够出手的,是这些战士!” 叶厉冰指着蛮天他们一行人说道。 “十万凶兽在哪儿?”陆凌天向叶厉冰问道。 叶厉冰指着祭坛说道:“料来就在那祭坛里面。” “永恒祭坛无数重的封印,更兼上苍意念的镇压,根本不是我们能够潜伏进去的。”何浩无奈的看着陆凌天,叹息一声。 陆凌天沉声道:“我有办法进入。” 说着进入虚幻世界之中,陆凌天注意到蛮柔已然醒来,眼角还挂着泪水,一副让人心疼的模样。 “柔儿,外面很危险,你就在里面待一会儿。等到事情了解之后,陆大哥就让你出来。”陆凌天安慰了蛮柔一句。 “我们进入永恒祭坛吧!”陆凌天说道。 叶语昔嗯了一声,至于叶厉冰跟何浩,则是没有说话。 在陆凌天的带领下,渡海舟穿梭虚实,无视阵法,轻而易举的进入永恒祭坛之中。 里面,另成世界! 陆凌天神识释放出去,只觉得神识蔓延过处,都是一望无际的世界,无数的世界紧紧黏在一起,彼此不分开,从那世界之中,散发出滔天的妖兽之力。 “永恒祭坛里面,号称有十万世界,十万凶兽,恰好坐镇十万世界。”叶厉冰说道,“传闻远古的时代,蛮荒魔神就是用这尊祭坛,带着十万凶兽征战诸天!” “这十万世界,哪一个才是千臂魔皇的所在呢?”叶语昔疑惑道。 叶厉冰对陆凌天说道:“凌天,千臂魔皇身上有天机之石,你用造化罗盘推算,凭借造化罗盘跟天机之石的关联,想要推算出来也不困难。” 陆凌天嗯了一声,祭出造化罗盘,推算起天机之石的位置。 罗盘上面灰色的光华逸散,暗淡的天道之线运转,好了一会儿,才隐约的显出一丝感应。 陆凌天知晓,这是为叶语昔拔除死脉的时候,造化罗盘损耗过大,现在都还没有回复过来。幸好罗盘还有一丝余威,能够感应到天机之石的位置,不然这次就糟了。 找准方向,由陆凌天带着一行人穿梭十万世界。 毕竟这在永恒祭坛里面,稍微不注意就会被十万凶兽发现踪迹,进行截杀,一旦被十万凶兽围困,便是有通天的本领,也不可能生还了。 还好陆凌天的天赋神通奥妙,穿梭在十万世界里面,并没有露出马脚。 到达陆凌天所指的位置时候,看着一方魔气森然,伸手不见五指的世界,陆凌天心中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踏入这方世界,陆凌天立时感受到一股极强的封印之力。 还有,一股微弱的血腥之力! 是血腥之力,陆凌天分外熟悉,是蚀心! 原来蚀心早就到了。 陆凌天担忧蚀心他们遇到危险,速度催发到了极致,跨越无数重虚空,向那魔气的源头冲去。 “四象神鼎,镇压四合!” 还在远处,就听到蚀心那冷冽而又杀意凛然的声音。 陆凌天一喜,难怪在刚刚进来这个世界的时候,就感受到淡淡的压制之力,原来是蚀心封印了这个世界,不让十万世界里面的其他凶兽发现变故。 吼 “可恶的修士,胆敢冒犯我妖族的威严,你必须死!” 千臂魔皇的声音传了出来。 听千臂魔皇的声音,有些忌惮,似乎在蚀心的手上吃了不小的亏。 陆凌天不禁一鄂,千臂魔皇乃是无天一重的巅峰强者。妖族之中的强者,同等境界,一般都比人族的修士强大。以千臂魔皇的实力,估摸着跟叶厉冰相差不大。 第157章:再战 可是蚀心竟然能够稳稳压制千臂魔皇,甚至让千臂魔皇连传递信息出去都是不能,可想而知,蚀心的实力,该有多强了! 陆凌天暗自揣测,自己现在的实力,估摸着跟叶厉冰相若,比起蚀心来,还是逊色一筹。 吼 “虚耗、凿齿、庆忌、白泽你们四个凶兽一族的败类,竟敢背弃始祖的荣耀,跟随一个人类的修士。等到始祖复生的时候,你们一定会接受最为残酷的惩戒的!” 千臂魔皇嘶声吼叫着。 “交出天机之石!”蚀心冷声喝道,“给你一个痛快!” “没有!”千臂魔皇挥动着千臂,恶狠狠地说道。 “本座会让你生不如死!” 蚀心手指一点,一颗浓缩道极致的血色星辰,轰然一声,打在千臂魔皇的头顶。 千臂魔皇的头顶登时炸开一团血雾。 嘭! 千臂魔皇撕心裂肺的惨叫。 噘噘噘,血海之中,无数的血兽升腾,爬到千臂魔皇的身上,疯狂地啮噬千臂魔皇的血肉,甚至侵入千臂魔皇的神魂,无情的撕咬。 “杀了本皇,你们也得不到天机之石!哈哈”千臂魔皇凄厉地叫着。 声音尖锐至极,陆凌天他们听在耳中,都觉得一阵阵刺骨的冰冷。 “是你,你也进来了”千臂魔皇疯狂惨叫之时,神念忽然发现陆凌天他们的踪迹,登时尖声大作。 陆凌天走到千臂魔皇的面前,站在千臂魔皇眼睛正面,说道:“是我,我说过,我会来找你的。” “哈哈哈,一个法体的蝼蚁,也敢大放厥词,本皇一只手指,便能碾压死你” 千臂魔皇话说了一半,忽然停顿下来,惊骇道:“你、你成就了无天,还是无天一重巅峰的气势!不可能,这决计不可能” 陆凌天冷声一笑:“你可以一只手碾死我么?” “陆凌天,本座还有帐没跟你算,你一边待着去!”蚀心冷声说道。 陆凌天苦涩一笑,蚀心肯定是因为自己擅自离开而发怒。当下对蚀心说道:“蚀心” 一句话还没说完,就被蚀心打断:“怎么,你想本座将你也镇压下来吗?” 蝶衣道:“心,你怎能这么说呢?” 陆凌天看着蚀心愈发冷冽的面容,暗自叹息一声,退了开来,这事的确是自己的不对,因为这事跟蚀心争执不好。何况蚀心乃是沈瑶的亲兄长,无论如何,陆凌天也不愿跟蚀心交恶。 “千臂,本座再给你一次机会,你说还是不说?”蚀心手掌上面托着一尊神鼎,冷眼看着千臂魔皇。 那无尽的血海,在这冷冰的眼神之下,似乎也冰冻了起来。 千臂魔皇心底一个寒颤,可是身为妖族皇者,自有皇者的傲气,让他就算面临生死之险,也不会低头。 “十万凶兽,会为本座复仇的!”千臂魔皇挥动着残损的手臂,仰天长啸,“我妖族的始祖,会为我复仇的。” “找死!” 蚀心的大手,忽然抓了出去。 嗤的一声,蚀心的血手刺入千臂魔皇的身躯,掌中世界融入千臂魔皇的身躯,夺取千臂魔皇对自己的操控之权。 “想要本座屈服,妄想!”千臂魔皇发现对方竟然想要直接炼化自己,身为妖族的皇者,是绝对不能拥有这等耻辱的。 千臂魔皇的千臂使劲地抽打,虚空怦然破碎,化为点点滴滴,激射出去。 当那些空间碎片射到蚀心面前的时候,蚀心脚下的血海,扑哧射起一道血色屏障,挡在面前。 那些空间碎片射到血色屏障上面的时候,被血海之力尽数腐蚀。 “本皇乃是十万凶兽的皇者,绝对不会被你炼化的!”千臂魔皇嘶声怒吼。 蚀心的手掌在千臂魔皇几千丈的身躯里面不停的抓拿,无数星辰注入其中,意图将之炼化成为自己的一方世界。 不过千臂魔皇毕竟身为神通一重巅峰的妖兽,本身的实力、心智都是极为强大,想要炼化这么一尊无敌的强者,蚀心所受到的反噬,也不是一般的大。 片刻时间,蚀心的额头上面,就爆出条条血红的筋脉。 蝶衣焦急地看着蚀心,却不敢打搅,只好拿出竖笛,在蚀心的身边轻柔的吹动。 笛声悠扬,穿过滔滔血海,血海登时静了下来。 听到这笛声之后,蚀心额头上面爆起来的筋脉,又慢慢的凹了进去。似乎蝶衣的笛声,有种奇妙的力量,能够让蚀心随时都保持在巅峰的时刻。 不过陆凌天他们,虽能听出笛声的优美,却不能如同蚀心那样,将笛声化作本身的力量了。 “本皇不死不灭,你休想炼化本皇”千臂魔皇还在不停地挣扎。 蚀心哼了一声,手掌捏拿的速度愈发的迅疾,在千臂魔皇的身体里面重新塑造的世界也愈发的完美。 轰 当蚀心最后一颗血色星辰打入里面的时候,千臂魔皇闷哼一声,随后那些尖锐的咆哮,便在一瞬间消失了。 滔滔血海里面,陡然安静下来了。 “好霸道的手段!”唐浩喃喃一声,“构造一方世界,以世界之力,强行炼化了千臂魔皇,将之化为自己的傀儡。一个无天境的妖族皇者,在他的手中,竟然如同玩偶一样。这种手段,简直骇人听闻!” “每一个时代,都有属于它的强者,他就是这个时代的强者!”叶厉冰的声音有些起伏。 叶语昔撅起嘴唇,哼了一声:“凌天未必便会输他呢!” “天机之石在哪儿?”蚀心冷声寻问千臂魔皇。 千臂魔皇眼神涣散,目光迷茫,听到蚀心的话之后,机械一般的回答:“在灵尾狐的手上。” 陆凌天眉头一皱,这个千臂魔皇怎会将天机之石交到灵尾狐的手上。 “当时我受了重伤,担忧蛮荒大祭司潜入我妖族世界,偷袭本皇,将天机之石夺回去,我就将天机之石交由灵尾狐保管!”千臂魔皇恭敬地看着蚀心,将前因后果都解释出来。 蚀心冷眼看着千臂魔皇:“你是个很不错的傀儡,用来镇压本座的四象神鼎再好不过了。可是,谁叫你毁掉沈瑶复生的希望,本座要让你灰飞烟灭!” 蚀心猛地一吼,千臂魔皇体内无数颗星辰轰然爆炸! 千臂魔皇悲叫一声,身躯化为血雾,神魂化为齑粉,被滔滔血海吞噬,一缕残念都不曾留下。 第158章:祖神 “心,你心里的杀戮太重了!”蝶衣的眉头微微一拧。 蚀心温柔地说道:“蝶衣,放心,我没事。” “这样总是不好的。”蝶衣说道。 蚀心搂着蝶衣,柔声道:“蝶衣,好,我答应你。只要他们不得罪我,我就不出手,可是他们要是胆敢得罪我、谋害我的亲人,我会让他们生不如死!” 蝶衣叹息一声:“心,你的心里还是充满杀戮!” 蚀心搂着蝶衣,道:“不说这个了,先算账好吗!” 来到陆凌天的身边,蚀心冷眼看着陆凌天,道:“你要本座怎么惩戒你?” 叶语昔叫道:“蚀心,你也太野蛮了些。” “这里没有你说话的余地!”蚀心微微一喝,血海的杀伐之气侵袭出来,四周顿时化为杀伐的海洋。 叶语昔一怔,脸色微微一变。 叶厉冰挡在叶语昔的身边,冰气射出,与那血海杀气碰撞,踉跄退后两步。 “果然是无天二重!”何浩看着蚀心,说道,“想不到你真的跨越了无天一重,直接到达无天二重的境界!” “怎么,不说话,本座便替你抉择了!”对于何浩他们几人,蚀心直接视而不见,冷笑着对陆凌天说道。 陆凌天看着蚀心,沉声道:“我想,现在我们应该同仇敌该,从灵尾狐手上夺回天机之石要紧。” “有本座一个人就够了!”蚀心冷冽的说道。 “我们的时间不多了!”陆凌天说道。 “本座说了,只我一人就够了。”蚀心的声音提高了些,“你现在要做的事,就是接受本座的惩戒!” 叶语昔实在看不下去了,叫道:“蚀心,你太野蛮了。口口声声惩戒陆凌天,你以为凭借陆凌天的实力,就是你能轻易镇压的么?更何况要是你对付陆凌天,我和爹爹还有唐叔叔都不会坐视不理,你一个人,能够对付我们四个么?” “你们可以试试!”蚀心淡淡的笑着。 吼 伴随着蚀心话音的落下,血海之中,冒出四尊凶兽,虚耗、凿齿、庆忌、白泽 四尊凶兽释放的气势,俱有神通无敌之意。 叶语昔登时噎住了。 如果有四尊神通境的凶兽相助,这一战打起来,胜负就很明显了。 蝶衣急道:“心,现在不是内讧的时候,先找那灵尾狐寻回天机之石要紧啊!” “这才像话嘛!”叶语昔低声说道,“总算有个懂道理的人了。” “本座说了,先惩戒陆凌天,免得他自以为是,不分轻重!”蚀心坚持道。 叶语昔扬起的脖颈登时一缩,蚀心的话,就是针对她刺来的。叶语昔想要帮衬陆凌天反驳,可是却又不知如何开口,总不能说在陆凌天心中自己比沈瑶还要重要吧! “蚀心,我们没有多少时间了。”陆凌天沉着声音说道,“外面已经被蛮族的战士包围,等到神妙之时的到来,这永恒祭坛就会发生剧变,事情的发展就不是我们能够掌控的了。” 蚀心还是冷声说道:“那好,既然赶时间,本座就替你抉择吧!” 蚀心手掌一伸,无数的星辰,在掌心里面盘旋,轨迹运转,与真实的世界同侔。 轰 正在这个时候,天穹忽然一声爆炸袭来。 轰隆! 恍惚之中,一尊古老的门户,从天而降,落在永恒祭坛上面。 一尊古老、华丽,浩瀚的门户,从天而降,轰隆一声,打在永恒祭坛上面。 整座祭坛,立时颤抖起来。 “神妙之时,天地重合,时空错乱,日月颠倒,祖神复生!” 浩然的吟唱,从祭坛的外面,一直深入到祭坛的每一寸空间。 “祖神复生” 十万世界里面,传来十万凶兽的怒吼! 空间,疯狂的颤动起来。 无尽的妖气席卷,沟通上苍与炼狱,充斥着十万世界的每一寸地方。 蚀心原本施展到一半的神通陡然停了下来,冷眼看着外面,随后又看着陆凌天:“你运气很好。” 陆凌天舒了口气,心中不知道是紧张还是担忧。 神妙之时如果不是此时到来,以蚀心的性子,定然是要跟自己斗上一场的,正是神妙之时到来,阻止了自己二人相残。可是神妙之时的到来,却是代表着那个恐怖的谋划,已经到了最后一步,稍微有些差池,那个雄霸远古的魔神,就会从永恒的镇压之中醒来。 到那个时候,人世之间,定会面临一场史无前例的大劫! “我们快去找那灵尾狐夺取天机之石,时间已经很紧迫了,当魔神残念窃取不死之术以后,就能够重新掌控永恒祭坛,我们便无法在里面轻易的行走了。”何浩担忧的说道。 蝶衣看着蚀心,轻声说:“心,我们先去找那灵尾狐吧!” 蚀心招来凶兽虚耗,道:“灵尾狐所在的世界,是哪里?” 虚耗立马指了一个方向,告诉蚀心那儿就是灵尾狐所在的地方。 众人恍然大悟,这才知晓蚀心是如何得知千臂魔皇位置的,原来是凶兽虚耗他们告知的。 一行人聚集在一起,本想跟蚀心也隐匿气息的。可是蚀心冷冷瞥了陆凌天一眼,就祭出四象神鼎,妖气弥漫,仿佛化身成了一个强大至极的妖兽! 轰隆 十万世界的震动愈发的强劲,空间似乎有破灭重生的迹象。 “祖神复生” 十万凶兽的呐喊,声威冲天,扭转乾坤。 “神妙之时,日月颠倒,残念复生,窃取不死!”忽然之间,在永恒祭坛外面,传来天琊及另外四人的声音。 陆凌天一震,天琊等乾元城的五位始祖也来了。 叶厉冰冷眼看着外面,似乎一直看到天琊等五位始祖了,冷声说道:“被欲望冲昏了头脑的强者,已经丧失了自我,他们永远都无法冲击至高的境界!” “啰嗦!”蚀心冷冽的说道。 “心,别这样。”蝶衣轻声说道。 听到蝶衣说话,蚀心又闭上嘴唇,一言不发。 嗖嗖! 外面的震动愈来愈大,一尊门户的威严,囊括着十万世界,陆凌天他们一行人在十万世界里面穿梭,都有些困难了。 这门户里面,有一许太清的气息。 陆凌天意外地发现了这一点。 “凌天,你在想什么?”叶语昔看陆凌天拧着眉头,柔声寻问。 陆凌天道:“我在想是不是遇到熟人了,外面那尊威压震天的门户之中,蕴含的气息,我好生熟悉。” 叶语昔瞪大了眼睛,说道:“天琊曾说,魔神的残念被祈福老人镇压,转世重生,或许你曾经见识过那个转世重生的人物呢!” 陆凌天搜寻脑海,找出与之相关的人物,搜寻良久,陆凌天的眼中忽然一亮,是他! 第159章:女子 “玄牝之门,万物之源,十万凶兽,为我祈福!” 永恒祭坛的外面,突然传来一道清朗的声音。 听到这个声音,陆凌天愈发落实自己的猜测。 吼 吼 这四句话落下之后,十万凶兽咆哮的愈发厉害,无数神通术法浮现出来,在永恒祭坛上面重合,一重重融入祭坛之中,祭坛愈发的惶惶不可威测! “快些!”蚀心眼睛一挑,杀意凛然。 此时就连他,都感到了威胁。 一行人凝守心神,加快速度,向灵尾狐所在的地方穿梭而去。 呼呼呼 时空扭转,陆凌天他们穿梭一个又一个的世界。只是灵尾狐所在的世界与千臂魔皇所在的世界,身处十万世界的两个边缘,便是陆凌天他们再怎么加快速度,短时间也没法赶过去。 那尊华美门户上面传来的排斥之力,也愈发的强大。 眼光扫向外面,两股无上的力量,已经对撞起来。一边是乾元城的五位神通始祖,一边是清朗的男子,两方被永恒祭坛囊括住,在永恒祭坛的中心展开争夺战。 这是争夺不死之术的关键时候了! 一旦五位始祖得胜,他们就会窃取到不死之术,魔神依然被永恒的镇压。可是那为清朗的男子一旦得胜,就会摆脱五位始祖的操控,运用自身的属性,唤醒冥冥之中的魔神,二者合一,横扫诸天! 这是一场从远古就开始谋划的战斗,他们之间,没有谁能够出手打搅。 战意激昂,便是身在永恒祭坛的里面,陆凌天他们依然感受到澎湃战意的余威。 而在祭坛的外面,蒙苍已经和蛮天他们斗了起来,打的天翻地覆。在蛮天的身边,还有着一尊极为强大的修士,施展的正是太清无上宝典,与蛮天联手对敌蒙苍。 “到了,前方就是灵尾狐所在的地方了。”叶语昔焦急的脸上挂着一缕笑意。 陆凌天内心澎湃,希望这一次不要落空。 一行人浩浩荡荡,直接冲进灵尾狐所在的世界。 那一刻,漫天匝地的魅惑袭来,陆凌天只觉自己身处无穷的幻境之中,处处都是笙歌艳舞,明明知晓这是幻觉,可是就是不知道该怎么破开! 啪! 那无数的幻境,如同玻璃一般,破碎开来。 正在这个时候,蚀心哼了一声,显然方才也陷入了幻境之中。 陆凌天背后已是一身的冷汗,以前在蛮荒神邸之时,就见识过灵尾狐的魅惑天眼,当时在神邸的削弱之下,自己跟大祭司都着了道。 此刻在永恒祭坛里面,灵尾狐的魅惑天眼不仅没有被削弱,反而得到了永恒祭坛的加持,陡然间施展,不仅迷惑了自己,就连蚀心、叶厉冰也收到了影响。若非陆凌天天赋神通破开这无穷的幻境,只怕自己一群人便是连手,也不好捉拿灵尾狐。 “好修士,我们又见面了!”出现在陆凌天他们面前的,是一个绝美的女子。 女子的脸蛋尖尖,瓜子形状,眼帘丰韵,姿态娉婷,光艳逼人。但见她身穿水绿色绣牡丹长裙,逶迤及地,外面披着一层纱衣,雪白的肌肤若隐若现,勾魂至极! “灵尾狐,交出天机之石!”蚀心冷声说道。 陆凌天也道:“灵尾狐,交出天机之石。” 女子眼眉如波,看着陆凌天,水汪汪地说道:“好修士,你不是来找小女子的么?” 叶语昔见这个女子跟陆凌天言语极尽亲昵,心头升起一股无名之火,指着灵尾狐,怒道:“妖物,嘴巴放干净点!” 女子弱弱的看着陆凌天,眼帘瞥向叶语惜,幽幽说道:“好修士,这个女子好生泼辣,我怕,你帮我赶走她,好么?” 几句话下来,陆凌天听得头皮都发麻了。 “本座再给你一次机会,交出天机之石!”蚀心手指动了动,脸色的杀气凛然许多。 陆凌天他们见到蚀心这个动作,就知道蚀心已经打算出手了。 女子却是不理会蚀心,仍旧盯着陆凌天,水汪汪的说道:“好修士,你帮我赶走他们,好么?” 轰隆 灵尾狐的话刚一说完,蚀心掌中世界就向女子擒拿过去。 陆凌天道:“这只是一个幻象!” 话音刚落,蚀心的手掌就轰在女子身上,女子的身子,顿时如同玻璃一般破碎。 嘻嘻,银铃儿般甜美的笑声传来,让人止不住心旌摇曳。 “好修士,还是你厉害,一眼就看出小女子的手段!” “哼!跟本座玩手段。”蚀心冷冽的目光扫过四方,冷笑一声,“莫以为本座没有办法收拾你,现在本座就将这方世界给炼化了,看你逃到哪里!” 蚀心双掌一招,一尊神鼎,凭空出现。 蚀心将四象神鼎往天穹一抛,神鼎遇风而涨,越变越大,升入高空的时候,神鼎化为虚影,仿佛与这方世界融合一样。 轰隆 当神鼎的影像彻底消散的时候,世界的四个方位,四条血海瀑布,直接倒了下来,血海蔓延,欲要漫延这方世界。 无尽的杀伐之意,在血海里面浮沉! “好修士,我怕!”灵尾狐的声音有些颤抖,魅惑十足。 “本座会有法子让你说的。”蚀心冷哼一声,手掌擒拿。 血海里面,骤然生出无数的血手,朝虚空各个方向擒拿出去。 一个淡淡的影子,出现在一只血手的手中。灵尾狐正要挣脱,可是一息之间,便有无数的血手,都向她擒拿而来,灵尾狐刚一挣脱那只血手,就又被别的血手擒拿住。 灵尾狐可怜兮兮地向蚀心看去,一个媚眼抛出,骤然生出无数的幻境,包围在蚀心的身边。 魅惑天眼全力开启,蚀心的眼中,登时只剩下这么一个女子。 “心!”耳边听到一句刻骨铭心的声音。 “滚!” 蚀心猛地一吼,冷冽的杀气狂风暴雨席卷出去,滔滔血海被卷起数百丈之高! 灵尾狐构造的幻境,也在那一刻被杀气轰碎。 蚀心一步跨越虚空,来到灵尾狐的面前,冷声道:“冥顽不灵,本座就将你炼化了!” 说完,手掌凶狠地插入灵尾狐的娇躯,只听得灵尾狐一声嘤咛,娇喘连连。 蚀心血色的瞳孔愈发的冷冽,手中生出无数颗星辰,打入灵尾狐的体内,欲要重塑灵尾狐的肉身,化为自己的世界,运用这方世界之力,镇压灵尾狐神魂,将之炼化,就如同炼化千臂魔皇一样。 第160章:受控 “玄牝之门,成!” 永恒祭坛外面,突然传来一声清朗的喊声。 嗡! 十万世界立时散发出刺眼的光华,十万世界之力疯狂的涌了出去,融为一道浩浩荡荡的洪流,彻底注入玄牝之门里面。 呼 原本蚀心已经将灵尾狐擒拿在手中,随时都能够将之炼化。可是在那玄牝之门大成的一刹,一股浩荡的世界之力袭来,推开了蚀心的掌中世界,让灵尾狐重归自由。 “好强的排斥之力!”叶语昔担忧的说道。 陆凌天脸色极为难看,当玄牝之门大成的一刹,十万世界重新紧密地联系在一起,非十万世界里面生灵,都会受到极为强大的排斥之力。 随着时间的推移,这种排斥之力也愈发的强劲。 嘻嘻,灵尾狐幻影重重,在蚀心身周漂移:“祖神快要复生了,在这永恒祭坛里面,有祖神的守护,你是杀不死我的。” 蚀心怒道:“你可以试试。” 虚空里面,四象神鼎汲取无尽的力量,豁然灌输在蚀心的体内,蚀心的身躯,陡然间增大了许多。 只见蚀心伸出手掌,整片世界,似乎都在他的手上旋转,只消蚀心的一个念头,世界的轨迹,就能变化。 “窃取不死!” 正在这个时候,五道兴奋到颤抖的声音传了出来。 时空转换,命运分割,所有的一切,都在这一刹静止! 昂吼! 十万世界里面,传来十万凶兽的怒吼。 那一瞬间,陆凌天他们只觉得排斥之力史无前例地增强,时空转移,等到他们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然出现在永恒祭坛的外面。 功亏一篑! 陆凌天看着蚀心,眼中尽是苦涩。 陆凌天闭上眼睛,不让泪水打下来。自己追寻了这许多,每一次都是差了最后一步,难道沈瑶的性命,就真得不能复生了吗! 陆凌天双拳紧握,仰天长吼! 体内一股戾气登时升腾起来,陆凌天的身上,燃起滔滔血火。 砰! 陆凌天化作电光,向永恒祭坛冲去,只是此时,永恒祭坛外面有玄牝之门的镇压,拥有万物之源的特性,穿梭阵法的神通,在这玄牝之门面前,都失去了效用。 陆凌天的身体,重重打在永恒祭坛上面,发出滔天的巨响。 “凌天,你别这样。”叶语昔扑到陆凌天的身后,双手环抱陆凌天的臂弯,哭道,“你这样只会伤害自己的。” “放开我。”陆凌天的声音,变得无比的低沉。 “我不放。”叶语昔紧紧搂住陆凌天的腰身。 陆凌天眼睛变得血红,怒道:“放开” 长长的一啸,血火疯狂的燃烧,从陆凌天的身边蔓延出去,整座永恒祭坛上面,都是寂灭的血火,九世聚集的戾气,都血火里面冲荡,永恒祭坛上面众人心底均是一寒。 叶语昔一口鲜血喷出,被陆凌天震得向后飘飞。 叶厉冰接住爱女,道:“陆凌天已经发狂了,不要接近他。” 陆凌天抡起拳头,猛地捶打永恒祭坛,血色的眼睛里面射出炽热的火焰,口中咆哮:“为什么,为什么” 砰砰砰! 随着陆凌天的捶打,永恒祭坛也是一震一震的,颇有规律。 “心,陆凌天这是怎么了?”蝶衣惊骇地问道。 蚀心惊异地看着陆凌天,许久方道:“我以前一直小看他了,他体内潜藏着一股极为恐怖的力量,一旦开发出来,恐怕这天地之间,无人能够抵挡!” 蝶衣道:“可是我觉得陆凌天现在的状态很不好呢!” “他现在还控制不了那股力量!”蚀心眼中闪过一缕郑重。 轰隆 天穹的色彩愈发的暗淡,神妙之时已经到了关键的时刻。 乾坤颠倒的一刹,所有的生灵,都是蓄积,做出最后的冲击! 陆凌天的脑海,却是什么概念都没有了,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捶打,捶打,不停地捶打,捶破这方祭坛,揪出灵尾狐,夺回天机之石,救活沈瑶。 “陆凌天,是你!”蒙苍力战蛮天跟一位神通强者,大为不敌,陡然间见到陆凌天出现,欢喜不已。 陆凌天却是不理会蒙苍,继续捶打祭坛。 祭坛扑通扑通的震动着,犹如生灵的心跳。 陆凌天的周围,血火愈发的旺盛,就连叶语昔他们这等神通修士,都不能抵抗这种寂灭万物的火焰。 “陆凌天?”忽然之间,也是一道清冷而又疑惑的声音。 众人顺着声音的方向看去,却是永恒祭坛中间的一个清朗男子,站在一尊古老的门户上面。 男子意外地看着浑身血火的林洛,喃喃一声:“陆凌天,我们之间,还有一场战斗!” 陆凌天血色的瞳孔抬起,看向那个清朗的人影,脑海里面忽然冒出三个字! 林不剑! 混乱的脑海里面,闪烁出一段段的画面。 在空渡之战的时候,自己就发现林不剑体内有股无法言说的力量,当时想要跟林不剑公平一战。只是林不剑藏得太深了,便是情愿败给自己,也不愿跟自己全力战斗。 后来自己去了极北之地,两人就没有再次见面。 此刻相见,已然物是人非。而对方隐匿的身份,也已经浮出了水面。 林不剑,就是一千年前,被祈福老人用性命镇压的魔神残念转世。 “陆凌天,想不到短短时间,你便拥有如许的力量,的确可以作为我的对手。”林不剑面对乾元城的五位始祖,游刃有余,还可以对陆凌天说话。 陆凌天的声音无比的低沉:“林不剑,打开永恒祭坛,让我进去。” 林不剑一手拨开天琊的攻击,说道:“如果打开了永恒祭坛,没有十万凶兽的加持,我便不敌这五位,极有可能成为他们的傀儡。” “哈哈,你的出生,就是我们的算计,你一直都是我们的傀儡。”一位始祖说道。 林不剑冷眼看着那位始祖:“等到神妙之时地最后一刹,没了上苍的压制,我十万凶兽完全爆发威势,碾杀你们,翻手之间罢了。” 天琊他们却道:“在神妙之时的最后一刹,我们就用扭转宿命,从你的身上,窃取完整的不死之术。你休想逃脱我们的控制!” 叶源说道:“云霞谷的几个蝼蚁,妄图违背我们的旨意,待得我等窃取不死之后,云霞谷必须毁灭。” “就看你们有没有这个本事!”林不剑冷声一喝,手掌翻转,一尊缩小的玄牝之门在手掌中旋转。 天地垂暗的颜色,在这尊门户的拉扯之下,显得愈发压制,就连神通境的修士,都觉得呼吸有些不畅了。 “玄牝之门,镇压诸天!” 林不剑一抛,那尊门户顿时飞了出去,隆隆一声,化为天地地缩影,对着五位始祖镇压过去。 五位始祖联手,神通岿然,抵住天地的缩影。 第161章:林不剑 陆凌天纵身一跃,携着无尽的血火,冲到林不剑的面前,怒吼:“林不剑,打开永恒祭坛!” 林不剑有些诧异的看着陆凌天,道:“陆凌天,你不是要与我公平一战吗?待我解决这些蝼蚁,再与你公平一战!” 陆凌天哪里还听得下去,抡起拳头,就向林不剑捶打而去。 什么都比不上,沈瑶复生重要! 陆凌天不管什么公平不公平,此时的他,也不管是不是和天琊这等败类连手。总而言之,陆凌天要打破永恒祭坛,夺回里面的天机之石。 “心,陆凌天冲上去了,不会有事吧!”蝶衣担忧的问道。 蚀心道:“此时陆凌天体内那股狂野的力量已经激发出来,现在的他,拥有无可匹敌的力量,便是对上天琊他们,也未必落下风。” 说完之后,蚀心摇了摇头,略微有些可惜的语气说道:“若是陆凌天能够融合这股力量,他的实力,将会到达一个不可思议的境界,或许,能够匹敌传说中的那位人物,也说不定!” 其实蚀心却是不知道,陆凌天体内的九世怨气,非同小可。 天下之间,除了煞王这等扭转命运的大能,便再也没有人能够承受。 陆凌天身具三派功法,几番生死,如今成就了无天,才得以摆脱魔气的威胁。可是想要完美的融合天煞经的力量,也不是那么简单的。 轰 陆凌天的拳头,跟林不剑的拳头轰在一起。 血火与玄牝之门互相侵袭,滋滋,两人的中心,发出滋滋的声音,僵持在那儿。 天琊的眼中,散发出狠戾的光华。 “太好了,他们两个僵持住了,我等正好施展神通,将他们两个一起击杀。”天琊神念传送。 其余四位始祖都是点头不已。 “天地无极,无生无死,无影无踪,无所行迹!”五位始祖推开镇压在头顶的天地缩影,神通合一,一起吟唱。 “万象之变,演化苍生,生死之间,永恒不灭!” 嗡! 天穹的色彩,陡然间变得更为暗淡了。 叶厉冰的脸色低沉的愈发厉害:“这是不死之术!” 何浩呼吸不畅,道:“这是五位始祖领悟不死之术的皮毛。” 远在战斗的边缘,蒙苍跟蛮天他们停了下来,在不死之术的压制下,他们均是真元流转不畅,一身的实力都被压制到了极处,只有微弱的力量。 五位始祖的身周,一点难言的艳美出现。 在暗沉的天穹之下,那一点光亮,显得愈发的耀眼! 林不剑的脸色微微一变:“陆凌天,我们一起松开。” “让我进入永恒祭坛!”陆凌天沉着声音。 林不剑道:“不成。”随后又道:“待得这事结束之后,我让你进入永恒祭坛。” “让我进入永恒祭坛!”陆凌天怒吼,血火愈发的狂热。 林不剑急道:“你若是再不让开,我们两个都有可能被天琊他们镇压,这个下场,是你愿意见到的吗?” 陆凌天的脑海之中一片狂躁,根本不去想那么多,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进入永恒祭坛,夺回天机之石。 “让我进入永恒祭坛” 陆凌天的啸声,震荡开来,无尽的戾气冲袭,就连五位始祖身周的那一点光亮,都摇晃起来。 “生死之间,永恒不灭!” 陆凌天啸声过后,五位始祖的脸上,都挂着一缕狰狞而又畅快的笑意。 摇曳的光圈,从五位始祖的身周,看似缓缓地的流传出来,可是那一刻,时间却宛然停止了,所有的一切,都永恒静止,唯有五位始祖身上的光圈,还在移动! 叶语昔瞪大了眼睛,噙满泪水,双手捂着嘴唇,看着那光圈击向陆凌天,只觉得自己似乎要吓得魂飞魄散了。 蚀心艰难的动弹自己的手指,欲要催动四象神鼎,帮衬陆凌天抵挡五位始祖的神通。 奈何在不死之术的压制下,蚀心体内的神通运转,已然极为干涩,根本不能顺畅的流出。 “陆凌天,快快助手,不然我们两个都得没命!” 在不死之术的压制下,也唯有林不剑能不受控制的说话。 陆凌天声音愈发的低沉:“让我进入永恒祭坛!” 脑袋发懵的陆凌天已经不去忌惮什么了,如果林不剑不让自己进入永恒祭坛,无论遇到什么情况,自己都会跟他僵持住的。 “生死之间,永恒不灭!” 声音卷起空间的涟漪,已然侵袭过来。 暗沉的天宇,万物都失去了光华,唯有祭坛中心的一点光亮,刺眼的灼灼发光。 细细的光线,犹如利剑一样,刺向陆凌天他们。 每一道利剑,都是生死之间的杀机,扭转生死,颠倒乾坤。 林不剑的脸色也变得很不好看,发狂的陆凌天,所拥有的实力,远超林不剑的预料,就算是他全力祭出玄牝之门,也不能轻易震开陆凌天。 眼看着那生死光线袭杀而来,林不剑眼眸微微闭上。 轰 天琊他们死死地盯着林不剑跟陆凌天,在五人联手的不死之术袭杀之下,这两个人便是有通天的手段,也没有生还的可能了。 时间,似乎停止了。 永恒祭坛上面,所有的生灵,都不能够动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不死的光华,向陆凌天二人灼灼烫去。 甚至叶语昔他们的思维,都已经不能够运转了。 登 暗沉的空间里面,突然传来一声清脆的声音。 随之,无尽混乱的气息,一下子就蔓延开来。 那一刹! 阴阳交泰,日月共舞,天地合一 “不”天琊抓着自己的眼睛,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 另外一个祖师也是抓着胸口,喝道:“怎么来到这般巧妙!” 林不剑大喜:“这是神妙之时的最后一刹!时空混乱,上苍的意志不能降临了,哈哈” 林不剑忽然消失在陆凌天的面前,一尊华美的门户,替林不剑挡住陆凌天。 陆凌天的血色瞳孔搜索,似乎当上苍意念消失的一刹,林不剑仿佛沟通了冥冥之中的一股力量,本身的实力,再次加强了。 “窃取不死!” 到了最为紧要的关头,五位始祖化身万丈,包围住永恒祭坛。 五只擒天大手一起伸了出去,想要擒拿住林不剑。 “天地正气,浩然长存。 圣儒之剑,划分苍穹!” 就在神妙之时的最后一刹,潜伏在暗中的圣儒,同样挥出自我的一剑。 圣儒的奥妙,发挥到了极致。 重重叠叠的儒生,拜服在虚空之中,手执经卷,随着圣儒的这一剑,向林不剑口诛笔伐,儒雅的庄严、大气,展现无遗。 第162章:谷主 在圣儒出手之后,一条浑身晶莹的冰雪圣兽,也是从虚空之中升腾而起,身体不停的长大,直到最后接近万丈大小的时候,才停止长大。 蒙苍看着冰雪圣兽,兴奋到颤抖:“冰雪圣兽吞噬了月痕莲台,在这神妙之时最后一刹,与月痕莲台彻底的融合,终于成就了无上无天三重的威势!” 陆凌天身上的血火愈发的旺盛,整座永恒祭坛,都在血火的笼罩之内。血火无情的焚烧,不将林不剑逼迫出来誓不罢休。 “天琊,这个时候,我们之间的恩怨都要缓一缓,击杀魔神残念要紧。”圣儒的语气很是严重,“在这关键的时刻,乃是魔神最易复生的时候,如果魔神的神念真的被残念唤醒,天地之间,将会有一场史无前例地劫难!” 圣儒的话,正和天琊他们的心意。 他们可不关心天地似乎发生劫难,他们在意的,是击杀了林不剑之后,窃取林不剑领悟的不死之术,自己永恒不死,才是王道。 他们跟圣儒最终目的虽然不同,可是对付林不剑这个目的,可是一致。有圣儒这么一个无天三重无敌大能的出手,他们自然是不会推却。 “陆凌天,快快醒来,我们连手对付魔神残念。”圣儒对着陆凌天喊道。 “陆凌天,我们冰雪一族的使命,就是镇压天地,如今天地紊乱在即,我们要将这个危机消弭在隐患之中。”成就了无天三重之后,冰雪圣兽也对陆凌天说道。 他们都清楚明白陆凌天现在的实力,比起他们来,丝毫的不弱。不过在戾气地冲击下,陆凌天的脑海模糊,不能明辨是非,却是圣儒跟冰雪圣兽比较头痛的事。 果然,任由他们说了几遍,陆凌天血色的瞳孔也没有一点儿变化,依然狂野狰狞,杀气凛然。 万般无奈,圣儒他们只好任由陆凌天混乱出手,他们两个则是跟乾元城的五位始祖组成阵势,疯狂地碾压永恒祭坛,欲要逼出林不剑。 祭坛上面的空间,寸寸破碎,化为齑粉。 在祭坛上面,出现一个深幽的黑洞,里面的一切,都是虚无。 不死之术在五位始祖的推演下,威势愈发的强劲,可是林不剑却如同蒸发了一样,无论他们怎样毁灭祭坛,都翻不出林不剑的身影。 五位始祖的心头,渐渐的有些冰冷下来,时间推移的愈久,对他们愈发不利。 圣儒手中量天尺一抛,化为通天的晶莹尺子,一头顶向天穹,一头立在永恒祭坛上面。 万千儒生的虚影,坐落在量天尺的四周,手执经卷吟诵,经文翩飞,将四周重新构造成一方儒生的世界,处处祥和。 天琊他们都知晓圣儒的意思,魔神残念的气息十分的狂躁,与儒生的气息相对。在圣儒儒生的世界里面,魔神残念会受到极大的排斥,自然就会显露身影。 可是,许久,四面除了儒生的吟唱之外,便再也没有其它特别的迹象。 众人心头的阴霾,压得愈发的低沉。 “祖神复生” 道道残酷的声音,从永恒祭坛的各个方向传了出来。 吼 隐隐约约,一尊雄霸苍穹的无上虚影,从永恒祭坛里面站了起来。 那是一个无法言说的巨人,肌肉遒劲,一举一动,都含着打爆苍穹的气机。 巨人站了起来,一手抓向苍穹,众人的心中就是一个咯噔。 随后只见巨人猛地一扯,整片天穹立时坍塌,犹如洪水开闸一般的倾泻下来。 那一刹,场中生灵的心口,都是慌乱的,什么都说不出来,什么都动弹不了。 陆凌天血色瞳孔看着那个巨人,心中竟然有种发慌的感觉,那被无尽戾气冲昏的头脑,也隐约清楚起来。 这究竟是怎样的一尊人物,拥有九世怨气加持的自己,竟然都不敢对视! “哈哈,天琊老匹夫,你们操控我云霞谷,把我们看做傀儡一样,以为我们没有手段的吗?”蛮天身边的那个修士看到林不剑身后的那个巨人虚影,仰天长笑,“早在千年前,我云霞谷的前辈就开始准备。 “我们要独自支撑魔神残念复生,这是我云霞谷的力量。复生后的魔神残念,再也不是什么魔神,而是我云霞谷的弟子林不剑,他将带着我云霞谷,横扫天下!” “一个小小的云霞谷谷主,也敢放肆,本祖碾死你,跟碾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一个无天始祖说道。 “很快你们就没命了!”谷主满脸的傲然,对于无天始祖,也是一点畏惧都没有了。 蛮天也站出来哈哈大笑:“天琊、叶源你们五个,难道就不想知晓我们是如何成功的么?” 听到蛮天这么一说,天琊他们看着傲视群豪的林不剑,以及林不剑背后那个打碎苍穹的虚影,心中都是骇然。 所有的步骤,都是他们精心策划好了的。魔神残念本身的实力,也被他们压制了的。按照他们的谋划,在神妙之时的最后一刹,他们将击杀魔神残念,抽取不死之术。 可是为何在神妙之时的最后一刹,魔神残念却能突破他们的束缚,独自完成蜕变? 蛮天看着天琊他们惊骇的眼神,狂声笑道:“我蛮族的图腾,三大凶兽之主出手,岂是你们能够抵挡的?” 随着蛮天的话音落下,在林不剑身后巨人的脚下,缓缓地出现一个牛头马身、躯体上面无数纹路的万丈凶兽。 凶兽甫一出现,无尽的凶煞之气就蔓延出来,天邪他们五个的脸色顿时一变。 蛮荒图腾! 传闻之中,三大凶兽之主,腾蛇、朱厌以及蛮荒图腾,都是神通三重巅峰的实力。小白跟蛮荒图腾的身份极为神秘,极少有人知晓,便是天琊他们五个也没有见过。 不过腾蛇的凶威,却是震撼世间。 早在远古的时代,天琊他们五个就见识过腾蛇滔天的威势,他们五个联手,恐怕才有一战之力。这个蛮荒图腾能够跟腾蛇齐名,就算不如腾蛇,恐怕也不会差多少。 “难怪,难怪”天琊失魂落魄! “蛮荒图腾,不是受上苍的意念,镇压蛮荒的么,怎会成为魔神的仆从?”冰雪圣兽大嘴一张一合,吐出冰冷的气息。 蛮荒图腾却是不屑的看着冰雪圣兽,匍匐在巨人的脚下,异常地温顺。 谁都知道,蛮荒图腾的恭顺,只是表面的现象,这尊无敌的凶兽一旦爆发起来,凶威冲入云霄,无人能敌! 陆凌天的脑海却是愈发的情形,九世怨气冲击上来,可是在巨人的威压之下,怨气之中的狂暴部分被镇压了,致使陆凌天能够运用怨气的力量,却没有头脑狂热。 难怪蛮字一族会背离蛮族的遗训,原来魔神的神念早就侵蚀到蛮荒图腾神魂里面,在蛮荒图腾的率领下,蛮字一族这才叛变 第163章:魔神 “天琊,你们几个胆大包天,敢算计本座。”林不剑的声音变得无敌的威严,“本座逆转上苍的时候,你们只是蝼蚁一般的人物。窃取了本座的一些神通,便自以为是。本座现在就将这些神通收回来,将你们打回原形!” 林不剑手掌忽然伸了出去。 大手,囊括虚空。 五位始祖,当即就被林不剑擒拿在手中。 五位始祖一脸的茫然,似乎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直到林不剑手指用力气捏了捏,深入神魂的痛楚袭来,五位始祖才发现自己的处境。 一招,简单的一招,无天三重的五位始祖,竟然就被林不剑给擒拿了! 陆凌天怔住了! 蚀心愣住了! 圣儒惊呆了! 那一刻,永恒祭坛上面所有的生灵,都惊呆了。 魔神复生的威势,霸道无遗地展现了出来,无人能够抵挡! “哈哈,我云霞谷雄霸诸天,指日可待!”谷主仰天长笑。 蛮天同样怒吼道:“我蛮字一族,追随魔神的脚步,将会成为这天地间,最为强大的种族。” “走!”魔神已然复生,事情已经无法逆转,圣儒漂移到陆凌天的身边,“我们快些出去,借助蛮荒神邸的力量,或许还可以镇压魔神一下。” 陆凌天冷眼看着林不剑,这一次进入妖族世界,是为了夺回天机之石,在没有夺回天机之石之前,陆凌天是绝对不会出去的。 “蝼蚁,本座现在就抽了你们的神通。”林不剑抡起手指,插入五位始祖的身体,五位始祖顿时惨叫。 林不剑眼中冷冽,插入五位始祖身体里面的手指嗖的一下抓了出来,一团耀眼的光华出现在他的手中。 五位始祖顿时发出比刚才更为尖锐地惨叫。 林不剑举着那团彩色的光华,伸到自己的眼帘出看了看,张开嘴巴,一口吞了下去。 “不”天琊绝望的喊着,一瞬间,便苍老了无数的岁月,化为一个垂朽老人。 “不!我的不死之术”叶源他们也是撕心裂肺的吼叫。 林不剑打了个饱嗝,冷眼看着天邪五人:“你们早就该料到会有今天。” 天琊蓄积余力,看着林不剑道:“我恨原本滴水不露的算计,就是因为蛮荒图腾的反戈,你才会胜利。早知道如此,当初我们五个无论付出什么代价,都要击杀蛮荒图腾!” 林不剑冷眼看着天琊他们五个,眼神里面带着一些怜悯的色彩:“你们还不明白? “蛮荒图腾的倒戈,是本座一手策划的。本座冥冥之中被镇压的意念,侵蚀这些凶兽,轻而易举。就算你们击杀了蛮荒图腾,本座的意念也会让他复活的!” 随后林不剑目光看向远方,似乎穿梭了无穷的虚空:“你们太差了,还不在本座的眼里。本座陨落的这些年代,这天下倒是出现了一个人物!” 陆凌天一怔,林不剑口中的人物,料来就是煞王了。 “要不是这个人物,本座早就复生,岂需要侵蚀蛮荒图腾?”林不剑看向时空地深处,“本座的仆从腾蛇,竟然被他收服了,这是本座的耻辱,本座会讨回来的。” 他说的果然是煞王! 陆凌天脑海里面突然冒出一个疑惑,从莫儒他们说来,煞王似乎在算计一样惊天动地的大事情。难道就是蛮荒魔神地复生? 陆凌天摇摇头,心里隐约觉得鬼王的算计,应该不是这事。 难道有比逆战上苍的魔神复生还要严重的事情吗? 陆凌天心底有些发凉。 “五个蝼蚁,死在本座的手下,是你们的荣幸。” 林不剑冷声说了一句,手指一捏,五个万丈大小的始祖,化为烟雾,消失无痕。 “十万凶兽听令!” 击杀了五位始祖之后,林不剑冷眼扫过林洛他们,一声喝喊。 吼 永恒祭坛里面,顿时传来滔天的怒吼之声。 是那十万凶兽的吼叫,声威震天,经久不息。 圣儒、蒙苍他们的脸色都是变的极为难看,这尊魔神复生了,他们都已经是砧板上的鱼肉,只能任由魔神宰割了。 “本座要重新征战诸天,十万凶兽,可有随者!” 林不剑的声音刚一落下,那吼叫的声音就愈发的大了。 滂沱的声音狂野的袭来,叶语昔、何浩他们甚至觉得真元都难以运转了。 “在征战诸天之前,本座还有个赌斗,想要找人玩玩。”林不剑冷眼扫了陆凌天他们一眼,伸出十只手指,笑道,“十天,只要十天,这些妖兽就能席卷苍茫大地,所有的生灵,都将成为本座的仆从。” “你们信么?” 最后一句话,林不剑咬的极重! “席卷苍茫大地”十万凶兽怒吼不息。 林不剑伸出手掌,示意那些妖兽安静下来。 魔神的威势,在十万凶兽的心中,不可动摇。魔神刚一示意,十万凶兽怒吼的声音就停了下来,祭坛上面,安静的诡异。 陆凌天冷眼看着林不剑,一言不发。 圣儒他们眼中则是十分忌惮,也不敢言语。 就连一向眼比天高的蚀心,在这种场合之下,也是静默无语,只是搂着蝶衣。 “本座的话,不值得相信吗?”林不剑冷哼一声。 他身后的巨人,立时一通咆哮,无尽野蛮之气侵袭出来,瞬间天崩地灭,时空沉浮,众人均是觉得处身风暴之中,不能自己。 陆凌天冷声说道:“你占据不了苍茫大地的。” 叶语昔顿时叫道:“凌天”本想叫陆凌天不要说话,可是那一刻,林不剑的目光侵袭过来,叶语昔后面的话都噎了下去。 “是吗?”林不剑声音提高了些。 陆凌天道:“莫说十天,便是十年,百年,千年,你也不可能占据苍茫大地!” “我们可以赌上一赌。”林不剑的脸上,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你很想复活沈瑶是不是?如果这场赌斗你能够得胜,本座答应复活你的爱人。如果这场赌斗你失败,你就去陪着你的爱人吧!” “什么赌斗?” 陆凌天的心噗通地跳了起来。 蛮荒魔神乃是被上苍永恒击杀的人物,都能够由死复生,这样的人物复活自己的爱人,料来也不是什么难事。 “就赌十天之内,本座能不能拿下苍茫大地!” 林不剑手指一招,一块闪烁着灰色光华的石头从永恒祭坛里面飞了出来。 天机之石! 陆凌天眼睛一红,立马冲了上去。 林不剑手指一弹,一尊华美的门户打在陆凌天的身上,陆凌天又被镇压了下去。 “陆凌天”看到陆凌天被林不剑的玄牝之门镇压,叶语昔担忧的要死,泪水立时打湿了双眸。 第164章:退出 哪知陆凌天只是翻了个跟斗,就稳立在虚空,分明没有受伤的迹象。 林不剑看着叶语昔,冷声说道:“在赌斗没有结束之前,本座是不会杀死他的。” 又看着陆凌天,林不剑用力一捏,原本坚韧非凡的天机之石,簌簌化为石屑,随风而落。 “你不要妄想蛮荒神邸能够救治你的妻子了,没了天机之石,蛮荒神邸也没起死回生的能力了。”林不剑冷声说道,“你只有一个机会,那就是胜过本座。” 林不剑简直像是变了一个人,先前所具有的谦逊一点都没有留下,而是变成狂傲无端、轻蔑天穹的无上霸气人物。 陆凌天知晓,魔神跟自己这个赌斗,只是戏耍自己罢了。 然而,面对这最后的机会,陆凌天却不得不竭尽全力。 内心深处,却也有着一丝庆幸。林不剑给自己一个赌斗的机会,说起来还是自己的幸运。陆凌天虽然不知道林不剑为何突然生出赌斗的心思,陆凌天也不想猜测。 这个赌斗,是自己唯一的机会了,自己必须全力以赴! 林不剑又冷眼扫了圣儒他们一眼,不屑的说道:“你们说这一场赌斗,谁会胜利?” 众人都是闭嘴不语。 在心里他们自然知晓林不剑是一定会赢的,可是从情感上来说,他们都希望陆凌天能够赢得这场赌斗,只是这个概率,实在是太小了,小到已经可以忽略了。 “好,你们不说话,本座就帮你们做出选择。”林不剑哈哈大笑,“你们都站在陆凌天那边吧,如果陆凌天胜利,你们都能保全性命。陆凌天赌输,很简单,你们都跟他一起陪葬!” 众人脸色立时变得十分难看。 难看之余,却也有些一许欣慰,多活一刻,便算一刻。 “本座现在放了你们,你们去用尽你们所有的力量,来阻挡十万凶兽的步伐吧!”林不剑霸气的说道,“不要试图着逃避,如果胆敢逃避,就算你死了,本座也将你的命运从命途的河流里面剥离,让你复活,受尽不生不死之苦!” 圣儒他们的心底,没来由的一个寒颤。 听到魔神这话,众人都收起了逃避之心。 “你们放心,本座是个讲道理的人物。”林不剑冷声说道,“这十天之内,本座会一直呆在妖族世界,不会出手的。” 众人心里舒了一口气,林不剑不出手,那是再好不过的了。可是想到要对付力量恢复到巅峰的十万凶兽,众人均是头皮发麻,单单一个蛮荒图腾,恐怕就能横扫众人了,横何况十万凶兽里面,不乏强大至极的神通凶兽。 陆凌天目光浓缩到极致! 便是十万凶兽,也不能阻挡沈瑶的复活! 这一次,自己无论如何,都要阻挡妖兽的侵袭。 “蛮荒神邸,破!”林不剑一喊,身后的巨人猛地抡起拳头,轰隆一声,打在虚空,而后听得嘭的一声,众人面前的虚空,便寸寸破碎,时空也破乱起来。 陆凌天惊骇地发现,自己一行人竟然出现在了蛮荒之地,蛮荒神邸所在的地方。 那神邸,已经化成一片废墟! 林不剑方才一拳,竟然打破了镇压妖族世界的蛮荒神邸! 永恒祭坛出现在蛮荒神邸所在的位置,林不剑坐在永恒祭坛上面,俯视陆凌天他们。 那是一种高高在上的威严! “赌斗,开始!” 戏弄的声音,在蛮荒之地,飘得悠扬悠扬。 吼 蛮荒之地,一片黑色的兽潮,席卷出去。 暴戾的吼声,在蛮荒之地震荡,原本荒凉僻壤,霎时间变得煞气凛然。 “这许多的妖兽,如何阻挡?”蒙苍晶莹的目光闪烁了一下,看着那席卷而来的凶兽,怔怔的说了一句。 “我们先退,蛮荒魔神挣脱了蛮荒神邸的束缚,这黑压压的凶兽,俱都不受压制,一身力量,能够完美的释放,我们不可力敌!”圣儒手握量天尺,挡在众人的面前,说道,“先撤出去。” 何浩湛黑色的眸子里面闪过忧虑之色,道:“无论如何,我们也不能够让蛮荒凶兽冲到中原灵脉那儿去。” 冰雪圣兽昂吼一声:“蛮族乃是专门克制妖兽的种族,我们现在退回蛮族,同蛮族的勇士并肩作战,或许能够抵挡这兽潮的冲杀。” 圣儒思忖片刻,见到那凶兽已然袭来,再不退却的话,就会被兽潮包围,到时候难以冲出去,便道:“我们退去蛮族那儿。” 当下圣儒镇压在后面,冰雪圣兽在前方开路,陆凌天一行人则是在两大无上强者的中间,向乌氏一族的领地冲去。 吼 后面兽潮汹涌袭来,啸声狂野,令人心悸。 在场的几人,都是神通境的强者,玩弄虚空,轻而易举。那兽潮虽然雄壮,毕竟量多数杂,弱小的凶兽也是不少,速度上来说,比起陆凌天他们一行人,就慢了许多。 没有多少时间,就不见兽潮的踪影,甚至连那冲天的戾气,也感受不到了。 来到乌氏一族的领地,陆凌天忽然想起乌帕、楚申斗他们一行人。 自从自己带着叶语昔去寻找叶厉冰的时候,就没有见到过乌帕他们,心中很是焦急,来到蚀心的身边,问道:“蚀心,你知晓我楚师兄还有乌帕他们在哪儿么?” “不知!”蚀心冷声两个字。 陆凌天脸色立时有些难看,要真是这样,乌帕他们极有可能是出事了。 蝶衣拉了蚀心一把,随后柔声说道:“心说笑了呢!乌帕他们都还好好的,就在四象神鼎里面。” 陆凌天欢喜的哦了一声,心中这才舒展下来。 “心,你快把他们放出来啊。”蝶衣看着蚀心。 蚀心手指一弹,八荒剑飞了出来,随后乌帕、楚申斗、龙宏玄以及袁天术他们出现在陆凌天的面前。 “陆兄弟,你可回来了。”看到陆凌天,乌帕上去欢喜的说道。 陆凌天道:“都怪我耽搁了。” 乌帕大大咧咧的说道:“你不也是为了救叶姑娘嘛,我们岂会怪你!” 楚申斗却是扫过四面,发现多了许多看不透的人物,看见蒙苍跟冰雪圣兽之后,心中惊异不已,只是这群人看起来都太过厉害,楚申斗不敢冒昧,这才没有上去说话。 龙宏玄、袁天术亦是如此,连大气都不敢出一下。 “乌帕,事情有变,我们现在已经回到了你乌氏一族的领地,你先带着我们进入,稍后我在跟你讲解。”说了一会儿之后,陆凌天见众人都等着自己二人,当下对乌帕说道。 乌帕一鄂,随后就带着众人进入乌氏一族的领地。 有乌帕带着,乌氏一族那些勇士自然不会阻拦。 一路上,陆凌天将事情的经过简单的讲了出来,乌帕、楚申斗他们听了,吓得说话都有些不利索了。 好一会儿,他们才缓过气来。 带到一个休息的地方之后,乌帕就道:“陆兄弟,你们先在这儿待一会儿,我们先去拜见父亲,将事情大致告知父亲,看父亲作甚么决定。” 第165章:阻力 乌帕离开之后,约莫一炷香的时候,一个苍老的老者就来到陆凌天他们身边。 “陆凌天,乌帕已将事情都告诉老朽了,老朽实在无能为力了。”说话的是蛮荒大祭司。 陆凌天知道,大祭司是说复活沈瑶的事情。 虽然从蛮荒魔神的口中听到除了他之外,无人能够复活沈瑶,陆凌天早有了心理准备。可是此时听到大祭司这话,依然忍不住一阵失落之感。 “大祭司,蛮荒神邸破碎的事情,你知道了么?”蒙苍来到大祭司的身边,声音很是沉重。 大祭司浑浊的目光一黯:“知道了。”随后看看远方,目光似乎看到了蛮荒神邸废墟那儿,说道:“魔神已然复苏,这天地之间,再也没有能够阻挡他的人物了。” “未必!”圣儒见众人士气低落,朗声说道,“在远古的时代,魔神也是纵横天下,无人能敌,可是最后还不是被永恒的镇压了。我想这天地之间,料来还有一线生机,在绝境之中,让我们将魔神镇压的。” 冰雪圣兽也道:“圣儒说的不错,天地之间,有一线生机,我们未必就会一败涂地!” 陆凌天忽然看了楚申斗一眼,心想,那一线生机,不会就在楚师兄身体里面吧! 楚申斗的眼中闪过炽热的光华,从圣儒、冰雪圣兽这两位无上大能的话中看来,似乎在这貌似山穷水尽的时候,还有一线生机。与自己当初得到天地无涯神通符文的话相同,莫非那最后一线生机,就是自己么? 楚申斗体内的血液,骤然沸腾起来。灼热之感,热情澎湃的在身体里面冲荡! “大祭司,你们什么时候离开蛮荒神邸那儿的?”本来陆凌天以为大祭司一直待在神邸的外面,可是神邸被魔神打破的时候,并没有看见乌氏一族的战士,到了乌氏一族的领地之后,才看见大祭司,心中不禁觉得有些怪异。 大祭司的神色一黯,说道:“蛮字一族借助蛮荒图腾的力量,欲要摧毁蛮族根基,老朽被迫,只得率领蛮战的战士,抵挡蛮字一族的疯狂! “可惜那蛮字一族,隐藏的太深了,还有外界的修士相助,打了我们一个措手不及。我蛮族先祖遗留的荣耀,全部被蛮字一族夺走了。” 圣儒哦了一声:“难怪这蛮荒图腾能够醒来,原来是这样?” 众人都是一愣,诧异的看向圣儒。 圣儒便解释道:“蛮荒图腾乃是上苍降临的一尊图腾凶兽,本身只是一尊雕塑,没有任何威能。唯有蛮族先祖遗留的荣耀,方能催活这尊图腾,让它化身无上凶兽之主。” 何浩颇为可惜的说道:“本来这尊图腾是我们的一大助力,但是现在却投靠了魔神,我们这边的情况,愈发的严峻了!” “不过幸好魔神跟我们一个赌注,只要他十天不能占据苍茫大地,便算我们赢。”叶语昔看众人脸色都不是很好,说了一个轻松的事情。 “单靠蛮族的这些战士,莫说阻挡凶兽十天,便是三天,估摸着都悬!”叶厉冰冰冷的声音也起来了。 众人立时沉默下来。 “叶厉冰说的对,单靠蛮族的勇士,莫说十天,便是三天都悬!”唐浩跟妖族打过不少的交道,知晓凶兽的强大,便是乾元城那么雄厚的实力,在妖族的压制被解封之后,都不堪一击,更何况这些弱得多的蛮族呢! “这是一场天地生灵的战斗!”圣儒眼睛微微一闭,好一会儿才说道,“需要所有生灵联手,方有可能阻挡魔神。” 无论是六千年前圣儒打破永恒祭坛,还是一千年前魔神残念复生,妖族圣地的那十万凶兽始祖都在沉睡之中,并没有真的横扫出来。可是这一次,却是十万凶兽始祖冲荡,是天下间所有生灵的劫难。 单靠哪一方势力,哪一个人物,都无法阻挡凶兽的步伐。 圣儒睁开眼睛,看了众人一眼,说道:“你们都是从那妖族世界里面出来的,对那妖兽的力量,都有一个清醒的认识。” 陆凌天他们点了点头。 就连素来冷冽的蚀心,额头也是微微倾斜了些。 “在这种时候,所有的势力,都应该放下门户之见,聚合在一起,共同迎击凶兽。”圣儒看着众人说道。 “短时间之内,天下的修士,难以聚集到一起。”楚申斗说道。 “本座将会为你们拖延时间。”圣儒目光看向远方。 陆凌天一怔:“前辈,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们兵分两路,本座留在这儿,阻击兽潮。而你们就快速回到中原,将这个消息通知中原的各大势力,让他们联手,共同应付这场劫难。” 温润的声音,从圣儒的口中吐了出来。 那一瞬间,众人只觉得圣儒周身,无数儒生膜拜,朗诵轻盈,就连众人,都有种想要膜拜的念头。 “这的确是唯一的法子了。”蒙苍说道,“魔神的强大,不是哪一个人物,哪一方势力能够抵挡的,必须将苍茫大地所有的实力都聚集在一起,或许能够抵挡魔神的步伐。” “圣儒前辈,面对这十万凶兽,你有把握阻挡几天?”陆凌天忽然问道。 圣儒脸上闪过一缕苦笑:“十万凶兽之中,不乏强者,本座没有什么把握。” 众人的脸色都很不好看。 “正因为本座没有把握,你们更要抓紧时间。”圣儒催促道。 叶语昔看着陆凌天,轻声道:“凌天,你会回去幻仙门么?” 陆凌天脸上微微一僵,随后对着楚申斗说道:“楚师兄,这个重要的消息,就让你来转开幻仙门的长老了。” “陆师弟,你不回去么?”楚申斗诧异的问道。 我何尝不想回去? 陆凌天在心中吼叫一通,只是自己,难以面对师父,难以面对掌门他们。 “我去万法寺,将这事告知妙慧大师。”陆凌天找了个借口。 “心,我们回鬼煞宗,好么?”蝶衣忽而轻声说道。 蚀心身体一颤,冷冽的眼中,闪过一缕痛苦之色。 蝶衣抓着蚀心的手腕,道:“心,主上毕竟为了你好!” “好,我们回去。”蚀心艰难的说道。 “中原不是还有其它的势力么,由谁去说服?”圣儒看着众人,又问道。 陆凌天道:“将这事告知正魔大势力之后,很快就会传扬开来的。” 圣儒点头:“既然这样,很好。” “那好,你们现在就出发吧,不要拖延时间了。”圣儒对陆凌天他们说道。 知晓现在情况紧张,陆凌天他们也不退却,立时就破空而去。 龙宏玄跟袁天术则是留了下来,他们是热血的战士,更喜欢与妖族激烈的战斗。 “凌天,等我。”看到陆凌天离开,叶语昔心中忽然一痛,飞快的向陆凌天追去。 第166章:魔牛 看到叶语昔向陆凌天追去,叶厉冰叹息一声。 “怎么,叶厉冰,不是很疼爱你的女儿么,不去追她?”何浩似笑非笑的说道。 叶厉冰冷冷看了何浩一眼,没有说话。心中却在想,语昔,你也大了,有些事情,是你自己的选择,爹爹也没有办法干涉的! 看了一眼剩下的人物,圣儒说道:“从现在开始,我们要想尽一切办法,帮陆凌天他们几个拖延时间!” 龙宏玄他们都是嗯了一声,战意澎湃 “凌天,等我!”看到陆凌天将速度催发到了极致,自己有些跟不上,叶语昔在陆凌天的后面喊道。 陆凌天听到叶语昔的声音,本欲加快速度,可是眼光一扫,忽然发现叶语昔的眼眶里面噙着泪水,当下慢了下来,让叶语昔追上自己。 “叶姑娘,你来作甚么?”陆凌天佯装不懂。 叶语昔道:“我要跟着你” “一辈子!”停顿了一下,叶语昔又加了一句。 陆凌天道:“我有爱人了。” “我知道。” “我的心里,已经装不了别人了。” “我知道。” “你这样跟着,会辜负你的。” “我知道” 陆凌天道:“既然你都知道,那你还跟着。” “我就是要跟着。”叶语昔含着淡淡泪花的美眸闪过一缕笑意,“谁叫我们的宿命,早就纠缠到一起了呢!” 言语的口吻,颇为无赖。 陆凌天眉头一拧:“我要去万法寺,不适合女子进去呢!” “那我在外面等你啊。”叶语昔笑着说道。 得得得 忽然之间,陆凌天的耳中,听到一丝细微的声音。 一股微弱的野蛮之气,在空中弥漫。 陆凌天立时抓住叶语昔,哗啦一声,划破虚空而走。 “凌天,你同意啦!”叶语昔咯咯娇笑。 “隐匿气息。”叶语昔正自娇笑,脖颈上忽然感受到一股热流袭来,身体不由自主的痉挛一下,那种灼烫的感觉,让她心慌神乱。 “怎么了?”瞥到陆凌天紧张的恩模样,叶语昔忽然觉得有些不对。 陆凌天低声说道:“有凶兽杀来。” 叶语昔大惊失色:“多么?” “仅有一尊。” “那就好。” “这尊凶兽,乃是十万凶兽里面的首领,仅次于三大凶兽之主!”陆凌天郑重的说道。 “啊”叶语昔微微叫了一声,“那我们不是很危险!” 三大凶兽之主的威势,叶语昔自然清楚,这尊凶兽仅次于三大凶兽之主,本身的力量,定是不弱神通三重的修士。面对这种人物的追杀,自己跟陆凌天两个,根本没有逃生的可能啊。 陆凌天冷静的说:“不要慌乱,先隐藏气息,他未必就能发现我们。” 叶语昔凝息屏气,跟陆凌天紧张而又小心的穿梭虚空,欲要摆脱后面追杀而来的气息。 然而,没有多少时候,后面追杀而来的气息,就越来越浓厚,初时只是细微的传来,到了后来,竟然变成狂风骇浪,无情的吹打而来。 “那凶兽追的越来越近了!”叶语昔惶恐的说道。 这厚重的杀气,野蛮的冲击,让叶语昔已经深感恐惧,那凶兽本体要是到来,自己二人,一定没有生还可能的。 陆凌天亦是焦急不已,也愈发的冷静,两种情绪,在陆凌天的心底,完美的演化。 突然之间,陆凌天的身体,有淡淡的灼热之感。 冥冥之中,一股命运的纠缠,导入林洛的体内。 那是一股傲视诸生宿命的力量,囊括无穷天宇,大气滂沱,不可逼视。 是诸生命轮的气息! 陆凌天心中一喜,想不到那凶兽的追杀,竟把自己逼到小白这儿来了。 正想向小白冲去,心中又是一个犹疑。面对那般强悍的凶兽,便是自己跟小白联手,也定然不是敌手,如果自己冒然前往小白那儿,只会害死小白的。 陆凌天不愿这样的事情发生。 当下又往相反的方向逃去 吼 踏踏踏 践踏的声音,如同狂风暴雨一般,从后面传来。 一尊横亘在天地中间的魔牛,向陆凌天二人冲来。 是那噬渊魔牛! “蝼蚁,区区神通一重的境界,妄图瞒过本皇,做梦!”噬渊魔牛的声音,霸道非凡。 声音之中,蕴含神魂冲击的威能,侵入陆凌天跟叶语昔的脑海。 陆凌天身具三派功法,而叶语昔一直遭受死脉的侵袭,两人都是心智,都锻造的坚毅非凡,单单魔牛的神魂冲击,还不能够影响到二人。 两人继续前冲。 “蝼蚁,当初在魔灵之塔,本皇就说了,这个仇怨,本皇会寻回来的。” 噬渊魔牛怒吼一声,无尽的野牛冲出去,闪电般冲到陆凌天二人的面前,从四面八方围困陆凌天二人。魔牛则是慢腾腾的来到陆凌天的后面,冷声说着。 看到密密麻麻的野牛,个个都是血眼猩红的看着自己二人,叶语昔紧紧地拽住了陆凌天。 “噬渊魔牛,你好不知理!”既然被对方包围了,陆凌天强自镇定,大义凛然的说道。 “本皇不知理?笑话”万丈大小的魔牛长笑。 哈哈哈 笑声铺天盖地,虚空疯狂的摇晃起来。 在魔牛威压之下,两人穿梭虚空的神通,被压制了,难以随着虚空摇晃的韵律而动,身体在空间浪潮里面打着转转。 魔牛的笑声停歇好一会儿之后,空间才慢慢地稳定下来,两人的身体,也重新稳定下来。 脑海之中,都有些眩晕的感觉。 魔牛戏谑的眼神看着陆凌天,冷笑一声:“好,本皇就要看看你能说出什么话?” 这两个人已是自己的囊中之物,想什么时候捏死就什么时候捏死,噬渊魔牛一点都不急。他要折磨林洛,先给陆凌天希望,在将这个希望,一拳一拳的打碎,这种折磨人的方法,是噬渊魔牛最能泄愤的。 作为一个妖族的顶级皇者,竟然被一个不到无天的修士暗算,导致肉身被吞,神魂湮灭。若非这次魔神复活,自己残留在魔神那儿的印记跟着复活,自己就真得死了。 第167章:二兽 这天大的仇怨,不是简单的击杀陆凌天,就可以释放出来的。 “那好,噬渊魔牛,我来问你。”陆凌天站在叶语昔的前面,抬头看着噬渊魔牛,说道,“你说如果不是我们在魔灵之塔将你神魂湮灭,你能够脱离魔灵之塔的束缚,回归自由么?” 吼 提到魔灵之塔的事情,噬渊魔牛体内的怒火就灼灼燃烧起来。 陆凌天继续说道:“现在你能够自由,无天更有突破,你不该感激我么?” 叶语昔惧怕之余,却也有些好笑。这种情况下,这些无赖的话,也只有陆凌天说的出口了吧。 “你想想,在魔灵之塔被永恒放逐的日子,是什么感觉。而现在自由自在,无所拘束,又是什么感觉?” 噬渊魔牛眼中闪过冷笑,血腥之气微微释放了些:“小子,你言语很是犀利,说的本皇都有些动心了。似乎你对本皇,还真的有恩泽啊!” 陆凌天心中一紧,噬渊魔牛这番话,含着冰冷的杀机,让陆凌天心中升起不妙的感觉。 这魔牛,对自己二人,分明生出必杀的心思,刚刚的言语,只是为了戏弄二人罢了。 陆凌天知道,就算是自己再怎么说下去,也不会改变魔牛杀人的心思了。 不过,陆凌天还要说下去。只有自己说下去,魔牛才会以为自己会心存侥幸,对自己的戒备,就松弛一些。这样自己跟叶语昔就能够找寻空隙,或许还能够有一线生机。 “噬渊魔牛,你成功脱离魔灵之塔,在妖族圣地复生,突破无天三重的境界,成就绝天,这些都是我的功劳,单单看这些功劳,你就不该伤害我呀” 陆凌天装傻似的说着。 眼光却是查探四周,哪儿最好突破。 魔牛哈哈笑道:“对,你是有功劳的。” 得得得 四周的野牛,也是疯狂的踏了起来,四周都是狂躁的声音。 哈哈哈 魔牛的牛头,仰向天穹,一口牛气喷出,天穹震荡,空间再次摇晃起来。 就在这个时候! 陆凌天抓住叶语昔,身体顺着空间的律动,走出大梵天般若的步伐,每一步动作,都是蕴含着空间的节律。开始时候是陆凌天顺着空间而行,当大梵天般若彻底施展开来以后,便是空间顺着陆凌天的步伐而波动。 似乎陆凌天,成了空间的主人! 空间风暴席卷,将前方无数野牛吹走,陆凌天穿梭过去。 大梵天般若催动到了极致,空间风暴将四周都吹成迷迷蒙蒙的一团,扰乱噬渊魔牛的眼神。 “死!” 魔牛大意之下,竟然让陆凌天突破围剿,跟是怒火焚天! 吼 一口牛气喷了出去,那顺着陆凌天的步伐而翻滚的空间,再次紊乱起来了。 噬渊魔牛一面向陆凌天追赶,一面说道:“你永远不会知道,在复生的过程之中,本皇承受了多大的痛楚。一缕残魂重聚神魂,生命在上苍的压制之下重组,那种折磨,不是你能够想象出来的” 魔牛的怒火,疯狂地灼烧起来。 “本皇会让你生不如死的。” 噬渊魔牛冰冷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陆凌天拉着叶语昔,疯狂地奔跑着。 空间如潮,在他的脚下翻滚。 吼! 身后传来的,是噬渊魔牛野蛮的呼啸之声。 “本皇看你逃到哪儿去?” 噬渊魔牛的怒火飞腾,席卷到陆凌天的周身,陆凌天跟叶语昔均觉得灼热难当,无天的运转,都缓慢了下来。 “万蹄践踏!” 眼看在自己的怒火之下,陆凌天依然沿着空间的浪潮飞腾,噬渊魔牛怒火焚烧,施展无天术法,万千的野牛虚影出现,随着噬渊魔牛的铁蹄,一起践踏下去。 当它们的铁蹄践踏在虚空的时候,只见一圈一圈的波纹,迅疾的传导出去,震乱了空间的节律。 陆凌天原本在前面奔腾,与空间合一,速度飙升到了一个不可思议的境界。 可是当那万蹄践踏之力袭来的时候,陆凌天与空间融合的迹象,一瞬间就被打破。陆凌天跟叶语昔的身体,被迫震了出来,陷入铁蹄风暴之中。 “蛮牛吞噬!” 噬渊魔牛忽而一吼,张开嘴巴,向陆凌天二人撕咬而来。 呼呼 空间如潮,卷起陆凌天二人,向噬渊魔牛的牛嘴排去。 陆凌天只觉得全身都被一股混乱的力量给束缚了,根本不能够动弹。拼了命的挣扎,也无法挣脱噬渊魔牛口中传出的吞噬之力。 “凌天,抱紧我!”叶语昔在陆凌天耳旁轻声说道。 陆凌天折过脸看着叶语昔,只见叶语昔的脸颊上面,满是温柔的神色,原先的那些慌乱,都消失了。似乎她知晓死亡无法避免,心中已经放开了。 陆凌天依言,搂紧叶语昔的腰身。 “放心,本皇不会让你们死的。”魔牛的嘴巴明明没有动弹,可那冰冷的声音还是狂野的震响起来,“本皇会让你们一遍遍的遭受吞噬,在生死之间徘徊,受尽折磨的,哈哈” 昂吼 正当两人到达魔牛血腥至极的嘴巴前面时候,一声昂吼传来,震撼天地。 一只毛茸茸的大手,截住陆凌天二人,将陆凌天二人托在手上,从魔牛的嘴巴前面移走。 随后轰隆一声,一个巨大的身影,重重落在噬渊魔牛的前面。 那是一尊白头白脚的万丈狐狸,身上满是祥瑞之气。此时异兽身上有股凌厉的杀气,这些祥瑞之气在杀气的衬托下,显得更为骇人。 “小白!” 陆凌天忽而惊住了! 本来陆凌天怕小白的实力不够,特异引开噬渊魔牛,没想到小白竟然跟了过来。而且,从小白身上的气息看来,似乎对面的魔牛,也不能将之压制。 小白恢复到昔日的荣耀了么? 小白将陆凌天二人放在自己的肩头,随后怒目看着噬渊魔牛,昂吼一声,根根绒毛直立,仿佛就要从毛孔上面射出去,将噬渊魔牛射成千疮百孔。 “三眼狐狸”噬渊魔牛的眼中,闪烁出滔天的怒火。 残留在肉身里面的意识,依稀记得自己被锁在魔灵之塔的肉身,就是被这尊凶兽吞食的。妖族皇者的威严,不容亵渎,狐狸必死,不然难泄魔牛心头之恨! “本皇要将你生吞活剥!”噬渊魔牛恶狠狠地说道。 小白却是怒吼一声,双拳捶打着胸口,无数尊蛮兽的虚影在朱厌的身周环绕、咆哮,随着小白捶打胸口,那些蛮兽虚影的气息愈发的强劲,跟噬渊魔牛身周无数野牛针锋相对,犹占上风。 第168章:相斗 呼 噬渊魔牛忽然向前一冲,小白则是抡起拳头,猛地向噬渊魔牛砸去。 轰,轰,轰 两尊无敌的凶兽对拼,空间登时一炸,从两尊万丈身躯这儿向外面蔓延,一切的一切,都消失无痕。 叶语昔的身子一阵摇晃,幸亏有陆凌天扶着,不然在这股震荡之力面前,叶语昔定会被吹翻的。 “万蹄践踏!” 噬渊魔牛的牛角跟小白的拳头一拼,小白的拳头竟然没有破,反而是魔牛的牛角有些疼痛,这让噬渊魔牛心惊胆战。自己身体上面最为坚硬的地方,竟然都破不开小白的拳头,它拳头的坚硬,可想而知。 噬渊魔牛毕竟是妖族顶级皇者,虽惊不乱,暗想本皇的牛角刺不穿你,只能说明小白的身躯强悍,一旦对拼起神通术法,本皇便未必逊色。 噬渊魔牛不相信当初弱小的狐狸,只这么短的时间,就会拥有这般无可匹敌的力量。 万蹄践踏施展出来,魔牛化身无数,重叠绕在小白的身边,都是抬起铁蹄,狂野的践踏下来。 蹬蹬蹬 小白的口中,吐出嗜血的字眼。 一对毁灭性的光柱,霍拉一声,从小白的眼中射了出来。 滋滋,毁灭光柱所过之处,那些魔牛的虚影,都化为烟雾一般消散。 “哈哈,本皇真身,无所不在,你的法眼虽然厉害,可是伤不到本皇的真身。”噬渊魔牛先是骇然万分,随后看到小白的灭世法眼波及范围不大,又是一喜。 “分!” 小白脚重重一踏,那些环绕在它身上的蛮兽虚影都分了开来,化为无数尊强悍的蛮兽,坐镇在小白的四面八方。 “灭世法眼!” 小白又是一吼,那些蛮兽的眼中,都跟小白一样,射出毁灭性的光柱。 轰隆 刹那之间,无数道毁灭性的光柱射了出来,如同漫天剑气开放,煞气遮天,不可抵挡。 滋滋 毁灭性光柱射在那些魔牛虚影上面,须臾之间,魔牛的身影就化为烟雾消散。 当那些毁灭性的光柱射在噬渊魔牛身上的时候,嗤嗤声音不绝,噬渊魔牛痛吼连连。低下头一看,那些毁灭性的光柱虽然没有射穿自己,可是在自己的身体上面,留下了深深地凹迹。 啪! 魔牛猛地向小白一冲,提起巨大的手掌,向小白的头顶拍去。 小白拳头轰了上去,与魔牛的手掌交接,砰的一声巨响,空间化为齑粉消散,两人遁入虚无之中大战。 “小白可真厉害啊!”叶语昔却是开心地赞叹着。 看到小白拥有匹敌噬渊魔牛的力量,陆凌天亦是欣慰不已。 接受了传承力量的小白,果然神通无敌,便是噬渊魔牛这尊神通三重的凶兽,都未必是小白的对手。等到小白完全熟悉传承的力量之后,估摸着就拥有匹敌蛮荒图腾的力量了。 这么一来,抵挡兽潮十天,或有可能了! 嘭嘭嘭! 两尊凶兽遁入虚无,疯狂地肉搏起来,每一波冲击,都溅起数十万丈的空间浪潮,摧毁周遭的一切。 吼 “臭狐狸,想不到你竟然拥有这般强大的力量,本皇虽然对付不了你,可是不代表着你就是凶手之中的最强者。”噬渊魔牛忽然发出一声尖锐的咆哮。 那啸声挣脱虚无之后,便化作神通符文,穿梭虚空,向蛮荒神邸的方向而去。 不好,噬渊魔牛定是去寻找援手了! 陆凌天心中一急,大喊道:“小白,快些摆脱噬渊魔牛,时间拖得久了,会有其它凶兽来袭,到时候背腹受敌,就难以抵挡了。” 小白血色的眼睛闪过暴戾,怒眼登时噬渊魔牛。 “哈哈,等到蛮荒图腾前来,你这尊凶兽之主,也得陨落。”噬渊魔牛肆无忌惮的笑着。 经过方才的战斗,他已经知晓小白的实力了,比起现在的自己,强了那么一点点而已。跟蛮荒图腾比较起来,差的不是一星半点,一旦蛮荒图腾出手,小白必死无疑。 虽然请蛮荒图腾出手,就不能自己亲手复仇了,可是比起看着两人逍遥,还是好了许多。 “小白,快快击杀了这尊凶兽!”叶语昔铃儿一般的声音响了起来。 听了叶语昔这话,噬渊魔牛不屑至极:“本皇岂是臭狐狸能够击杀的?” 陆凌天知晓,现在的小白,比起魔牛,强了一点点而已。但要说击杀魔牛,就显得远远不够了。 惟今之计,只有暂时退却。 吼! 陆凌天还没有说话,便听得小白一声怒吼。 一尊银色的磨轮,轰隆一声,从天穹塌了下来。 “暗黑与光明交替,圣光与引魂同存” 梵唱之声,从那银色的命轮里面传来出来。 两道光柱,犹如两根丝线,射在噬渊魔牛的身上,滋滋的响声立时传了出来,噬渊魔牛的身子立时冒起无数的小泡。 吼 魔牛奋力挣扎,欲要弄断这些缠绕在身上的丝线。 嗡嗡嗡,命轮猛地旋转,那光柱丝线越来越多,缠绕的也越来越近,不容魔牛挣脱。 小白忽然猛地一拳,捶在自己的胸口,随后血色的大嘴张开,一条精血,犹如海潮一般,从小白的口中喷了出来,落在命轮上面。 银色的命轮,立时闪烁着嫣然的红色。 命轮上面,立时释放出蔑视诸生的气息。 “祭献精血,你疯了么?”噬渊魔牛惊骇的吼叫。 小白不理会魔牛,双手拨动命轮,猛地旋转起来。 命轮上面两颗宝珠散发着灼灼光柱,同时命轮周遭的无数神兵利器都运转起来,凝聚无数的神通洪流,一起击刷在噬渊魔牛的身上,打的噬渊魔牛血肉模糊。 “这是你逼我的。”眼见对方非跟自己两败俱伤不可,魔牛狠了一下心,精血燃烧,无数的神通之火冒了出来,跟命轮的光柱僵持住了。 转! 小白忽然一声怒吼,拨在命轮两端的手臂暴起,猛地旋转起命轮来。 那射在魔牛身上的丝线骤然法力,将魔牛拖在命轮上面。 啪啪啪 魔牛的身体,骤然传来一阵噼啪的响声。 却是命轮上面的两道光柱身在魔牛的身上,将魔牛拖在命轮上面,当小白旋转的时候,无数的神通术法都旋转起来,绞杀魔牛,将魔牛的肉身都给绞杀损毁了。 “不,这绝不可能!”魔牛的眼睛瞪得大大的,不相信自己的肉身竟然被命轮给钉住绞杀起来了。 第169章:引魂珠 “转!” 小白可不听噬渊魔牛绝望的吼叫,而是鼓起力气,猛地转动命轮,增强命轮的绞杀之力。 随着命轮的转动,噬渊魔牛万丈雄伟的真身被绞杀的血肉模糊。 呼 看到噬渊魔牛被绞杀的差不多了,小白忽然停了下来,血色的瞳孔再次射出一道雄浑、寂灭的光柱,生生将噬渊魔牛钉在命轮上面。 命轮上的两颗宝珠也是轰隆一声,射出交杂的光华,打在噬渊魔牛的神魂上面。 引魂珠上面传出强大的吞噬之力,欲要吞噬噬渊魔牛的神魂。 噬渊魔牛惊骇万分,神魂紧守,神通符文在神魂周遭徘徊,抵挡住引魂珠的吞噬之力。 在魔灵之塔的时候,神魂就是被引魂珠吞噬的,魔牛至今心有余悸,此时面对引魂珠的吞噬,万分的小心,不敢有一丝一毫的松懈。 “等到蛮荒图腾赶过来的时候,你们都要死!”魔牛的神魂,色厉内荏地吼道。 “你等不到那个时候了。”小白的声音传了出来。 “小白竟然开口说话了?”陆凌天与叶语昔惊讶道。 只见小白大口一张,从小白的口中,飞出无数的蛮兽虚影,那些蛮兽飞上命轮,拉扯魔牛被绞杀的粉碎的身子,向小白的口中飞去。 嗖! 小白猛地一吸,那被砸的血肉模糊的肉身就流入小白的口中。 噬渊魔牛的神魂看到这一幕,气得神魂发抖,在魔灵之塔的时候,自己的肉身也是被小白给吞噬了,像想不到出来以后,自己千锤百炼的肉身,再一次给小白吞噬了。 这个天大的仇怨,不共戴天! 刚一这样想,神魂防守不免露出些许的破绽,引魂珠的吞噬之力立时侵袭进来,魔牛的神魂顿时有部分被引魂珠给吞了进去。 魔牛吓得魂飞魄散,连忙紧守心神,猛地向引魂珠外面冲去,欲要将引魂珠拉扯的那部分神魂给拖出来。 “我舍身大杯,化解百万亿劫生死重罪” 陆凌天忽然双手一合,化身千万,坐落在命轮的四面,同时拨弄,旋转命轮,将所有神兵的力量,都融入引魂珠之中,增强引魂珠的吞噬之力。 小白咂了咂嘴,挥动着拳头,向噬渊魔牛的神魂捉拿过去。 魔牛身上,无数的神通符文翻飞,护住魔牛的神魂,小白的拳头轰进去,被那些神通符文阻挡在外,难以攻到魔牛的神魂。 不过有小白镇守在外面,封锁周遭的时空,魔牛也难以遁走,双方僵持起来。 陆凌天知晓,只要给自己跟小白足够的时间,定时能够让引魂珠吞噬噬渊魔牛的神魂。可是要不了多久,蛮荒图腾就要赶来,留给自己跟小白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陆凌天心中暗自可惜,自己发狂时候的力量,现在都消散了。要是自己还保持着在妖族圣地的力量,跟小白连手,镇压噬渊魔牛,也不会那么困难了。 “你们伤不了本皇的神魂!”噬渊魔牛言语挤兑陆凌天跟小白,“赶快逃走吧,等到蛮荒图腾赶来,你们两个,绝对没有性命逃脱!” 一部分神魂还僵持在引魂珠里面,只消自己稍不注意,说不得就会被引魂珠给吞噬,噬渊魔牛心一直悬着,这才言语挤兑二人,望陆凌天心生忌惮之心,快速逃离才好。 至于复仇之类的事,只能以后再说了。毕竟性命要是没了,就算复仇成功,那也没用。 “凌天,我们快些离开吧,要是蛮荒图腾真的赶来,我们赔了性命,可就划不来了。”叶语昔担忧道。 陆凌天眉头微微一拧,叶语昔的话,也不无道理。 刚要撤手,忽见小白仰天一吼,一道华美的光柱,猛地射了下来。 这是小白的本命神通! 小白的气势,再一次增强了不少。 小白仰天一吼,从它的身上,无数的蛮兽都冲进光柱,在光柱之中浮沉,嘶声裂肺地吼叫,野蛮至极! 当光柱射在魔牛神魂外面那些神通符文上面之时,那些蛮兽登时张开血盆大口、挥动着尖锐锋利的兽爪,对着魔牛神魂外围的神魂符文又是咬又是撕扯。 嗤嗤 那些神通符文发生细微的嗤嗤声音。 “神魂燃烧!” 噬渊魔牛眼见情况有些不对,痛下决心,燃烧三成的神魂,欲要借助神魂燃烧的力量,冲破引魂珠的束缚。 对于神魂强者来说,肉身就算损毁,还不能伤及根源。可是一旦神魂受创,就会伤到根源,特别是神魂燃烧,一旦受创过重,在没有奇遇的情况下,数十年、数百年都难以恢复。 如果情况更严重些,估计就像瞎子那样,修为尽废,生机皆无。 不是到了绝境,噬渊魔牛是不愿施展这招的。 神魂之火燃烧的噼啪声音,响彻起来。 陆凌天只觉得一股巨大的力量反震而来,自己大梵天般若的那些化身,轰隆一声,尽数化为齑粉。 轰隆 气浪震来,被小白削弱大半之后,陆凌天依然觉得一股浩瀚的力量袭来,重重打在身上。 陆凌天撞在叶语昔的身上。 叶语昔抱着陆凌天退了好一会儿,险些从小白的肩头掉下去。 幸好最后一刻小白手指拨了一下,两人重新回到小白肩头与脖颈交接的地方。 “凌天,你的实力跟他们差距太悬殊了,你不要出手了,不然受到反噬之力,会重伤的。”叶语昔抱着陆凌天,劝阻道。 陆凌天却是双手一合,无数尊庄严的宝象再次腾飞出去,落在命轮的四周,推动命轮。 显然叶语昔的话,他没有放在心上。 叶语昔焦急不已,手指动弹,一根根的情网罩在陆凌天身上。当有反噬袭来的时候,有这层情网阻挡一会儿,陆凌天收到的伤害就会小了好多。 “本皇出去之后,一定要率领十万凶兽,将你们踏为齑粉!”燃烧三层神魂之后,噬渊魔牛的力量强到不可思议的境界,轻轻地一拉,那被引魂珠吞噬进去的神魂就拉了出来。 噬渊魔牛一举一动,似乎都可以紊乱苍穹的运转,他神魂轻轻一弹,命轮上面就传出当啷的声音,被重重地弹了开去。 当 魔牛弹开命轮之后,万蹄凝聚,向着小白践踏而去。 小白迎势而上。 轰隆 两尊凶兽黏在一起。 小白浑身沐浴着祥瑞光华,那些祥瑞光华通过小白落在魔牛的身上,魔牛身上登时冒出无数的烟雾,似乎魔牛身上的漆黑邪气,与这些祥瑞之气相克。 魔牛立时挣扎起来,牛角猛地一顶,刺穿小白的拳头,同时头颅一低,顶在小白的胸口,将朱厌的胸口顶出一个血窟窿,两尊凶兽这才分开。 第170章:幻神? 神魂燃烧状态下的魔牛,远胜小白。 一击过后,魔牛抽身而走。 毕竟神魂燃烧大损根源,一击不能得逞,魔牛必须退去,不然等到神魂损伤到一定的程度之后,就难以复原了。 “本皇还会回来的!”魔牛刚一抽身,便留下这么一句狠话。 小白划破虚空,向噬渊魔牛追去。 荒凉的蛮荒之地,魔牛并不好隐匿身形,小白很容易抓到魔牛的踪迹。 “小白,不要追了!”叶语昔尖声叫道。 小白接受传承之后,霸气冲天,在噬渊魔牛的手上吃了亏,如何忍的下去?凶兽之主的傲性起来,小白发了狂一样的向噬渊魔牛追去。 “可恶,你们这些蝼蚁,竟敢追逐本皇!”噬渊魔牛见小白紧紧跟在身后,怒气冲冲。 随后心中又是一喜,小白追逐自己,不是更好么,要是自己将他们带到十万凶兽那儿,任由他们手段通天,也不能够生还了。 这样一想,噬渊魔牛凶狠的脸上,挂着狰狞的笑意。 “暗黑与光明交替,引魂与圣光同存” 小白将命轮向前面一抛,命轮陡然化作数万丈大小,猛地镇压在噬渊魔牛的神魂上面,里面传出永恒的吟唱。 魔牛此时神魂燃烧的力量尚未耗尽,余力蓄积在一起,猛地一震,命轮被震飞出去。不过噬渊魔牛神魂燃烧的力量,也在这一震之中,消耗殆尽了。 跑! 这一刻,噬渊魔牛的想法,只剩下这么一个。 嗖! 魔牛的身影在虚空之中不停地跨越,同时卷起空间风暴,阻挡小白的步伐。 陆凌天的神识,登时一片弥漫。 忽然之间,前方一阵巨大的震动,地面龟裂,空间破碎,虚无震裂 陆凌天隐约见到一尊野猪模样的异兽虚影一吼,一股浩瀚的凶威袭出,向噬渊魔牛吞噬而去。 随后听得一声惨叫,噬渊魔牛的气息就彻底的消失了。 那一声惨叫尖锐、悲哀,徘徊在陆凌天的耳中,经久不息。 噬渊魔牛死了么? 什么人物,竟然能够一击吞噬噬渊魔牛! 虽说现在的噬渊魔牛,被小白打的实力大降,可是毕竟身为无天三重的凶兽强者,就算是实力大降,也是凶威滔天的。前方强者,能够一击吞噬魔牛,该有何等的手段! 在魔牛施展神魂燃烧余威的之后那一刹出手,正是魔牛防备最为松懈的时候,这个强者的时机拿捏,委实恐怖! 陆凌天惊恐的眼中,透漏出疑惑的神色。 叶语昔亦是抓着陆凌天,惊异至极。 小白则是怒吼一声,似乎噬渊魔牛不是死在它的手上,让小白很是不满。 “陆凌天,我们好久不见了,想不到短短时间,你便成就了神通,本座很是欣慰。”厚重、浩瀚的声音,从前方传来。 “凌天,你认识这人?”叶语昔诧异的问道。 在她的记忆里面,陆凌天认识的人之中,从来没有谁的声音是这个样子的啊。 陆凌天微微摇头,说道:“这人很神秘,小心一点。” 叶语昔心中一紧,立时戒备起来。 “陆凌天,你似乎忘了本座?”那厚重的声音,从迷蒙之中传了出来。 一个人影,穿梭迷蒙,渐渐地浮现面容。 那是一个面容清秀的男子,双目深邃,似乎看穿了周遭的变幻。 是他! 陆凌天脑海陡然一震! “怎么,想起本座没?”来人微微一笑。 陆凌天干涩着声音说道:“你是煞王” 那人却是摇摇头:“本座可不是煞王。” “是煞王塑造出来逆转上苍意志的存在!”陆凌天的话这才说完。 那人看着陆凌天,又看看小白,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很好,你们两个的进展,都远超本座的预料,这才短短十几年的时间,你们就从一个玉道一重的小子,修到无天境界。这种恐怖的速度,除了当年得到奇遇的本尊之外,无人比得上你们了。” 陆凌天脸上挂着不自在的笑意。 这个人物,正是当年与沈瑶进入魔焰密林封印吞天灵树的虚幻世界里面,煞王锻造的逆转上苍的分身。当年这人想要修成自我,便要陆凌天帮衬寻得一尊肉身,夺舍之后,成就了自我。 当年陆凌天便知这人厉害至极,但是他本身的实力,竟然就是无天三重的境界,陆凌天始料未及。 联想到封印在仙魔塔之中的鬼王,八百年前就能塑造出无天三重的分身,本尊的神通修为,简直不可想象。 “前辈,你出了魔焰密林,那吞天灵树呢,它也出来了么?”陆凌天寻问道。 “陆凌天,在本座的面前,你就不用拘泥了,本座有了自己的名字,幻神,日后你称呼本座名字便可!”幻神笑看了陆凌天一眼,似笑非笑道,“怎么问起吞天灵树,是不是怕他来寻麻烦?” 陆凌天嘿嘿一笑:“幻神前辈说笑了,我跟他无冤无仇,怎会怕他寻麻烦呢?” 小白轻轻昂吼一声,战意澎湃,神念传递出来道:“若是幻神赶来,我跟陆凌天连手,未必便会输他。” 幻神轻蔑地看着小白,冷笑一声:“就你们这点神通,还不够碾压的。” 陆凌天叫道:“吞天灵树有这么强么?” “不然你以为呢?”幻神点了点陆凌天额头,说道,“当初吞天灵树被本尊镇压了,就连那一缕残念,都是作为镇压封印世界的引子,这才使得吞天灵树弱小至极。你要知道它可是秉承着灵脉之源精华诞生的,非是你想象的那么简单!” 听到幻神的话,陆凌天的心头,忽然卷起惊涛骇浪! 在以前自己还弱的时候,无天修士都是传说中的人物,至于无天三重的大能,更是典籍上面都没有记载的。可是等到从妖族世界出来,一个个无天三重的强者冒了出来,简直在挑战陆凌天他们的承受极限。 圣儒、冰雪圣兽、噬渊魔牛、幻神还有吞天灵树,都是无天三重的无上大能。更有蛮荒图腾这等凶兽之主横扫诸天,如果陆凌天预料的不错,腾蛇估摸着也要回复往昔的荣耀了,到时候三大蛮荒之主同时出现,这天地之间的动荡,恐怕会越来越厉害。 第171章:赌斗 难道这许多的强者出现,都是因为魔神复生么? 陆凌天的心中,甚至有个不好的想法。 魔神的复生,只是一个引子罢了,天地之间最大的劫难,还没有浮出水面! “陆凌天,有些事情,还没有到时候,不用去想它。”幻神忽然对陆凌天说道。 陆凌天乍然抬头,看着幻神,只见幻神的眼中清明,深邃如海。 他看出了自己心中所想! “对了,幻神前辈,你们为何出现在蛮荒之地?”陆凌天忽然问道。 幻神嘿嘿笑道:“本尊与吞天灵树不是有三个赌斗么?” “嗯,当年吞天灵树被封印了,第三个赌斗就一直没有开始。”陆凌天点了点头。 幻神说道:“现在本尊还在闭关之中,这第三个赌斗,便由我来替代。” 陆凌天眼中闪过一道诧异。 叶语昔拉着陆凌天的手臂,轻声问道:“凌天,什么赌斗?” 对于陆凌天跟这个幻神之间的事情,叶语惜一点都不知道。 陆凌天意外地看着叶语昔,她不是和自己的宿命牵连,自己所经历的事情,她都知晓么?怎地这次对于幻神和吞天灵树的事情,却是一点都不知晓呢? “本尊的手段,遮掩天机,这个女孩和你之间虽有联系,可是想要窥探本尊的事情,却是不够!”幻神的声音突然响了起来。 “你知道我么?”叶语昔见对方一言点出自己跟陆凌天的关系,不由得十分好奇。 幻神淡淡的看了叶语昔一眼,笑道:“本尊将你们的宿命纠缠在一起,你说本座知晓你不?” “啊”叶语昔惊叫一笑,对陆凌天说道,“凌天,他,他就是天机老人口中的那个无上大能么?” 陆凌天摇了摇头,看着幻神,后又看着叶语昔道:“他以前是煞王的一缕分身,现在已经成就自我,不是煞王。” 叶语昔有些迷糊的明白了。 幻神笑道:“煞王本尊就像是我的父亲一样,当本座成就自我的一刹,本尊降下无数的神通法则,供我参悟,不然我的实力,岂会提升到这般境界?” “是啊,当初的你毕竟只是一缕分身,再怎么厉害,也不可能是吞天灵树的对手!”陆凌天直言说道,“只有你的实力增强了,方能与吞天灵树做第三场赌斗!” “小子,你猜测倒是挺准确的。”幻神微微一笑。 “那第三场赌斗是什么呢?”叶语昔寻问道。 幻神哈哈笑道:“第三场赌斗,赌的是我们谁能够在魔神的手下逃生!” 陆凌天一惊,急道:“那魔神凶威滔天,你们去找他赌斗!” 叶语昔亦是被狠狠吓了一跳,俏脸发白,说道:“我乾元城的五位始祖,被魔神一只手指就碾死了。你们找魔神赌斗,太危险啦!” “你们放心,这魔神还是当年那个纵横远古的蛮荒魔神!”幻神眼睛瞥向远方,看着妖族圣地所在的方位,眼中闪过一缕精光,“还需要一个引子,那魔神远古的神念,才会全部苏醒。不然以魔神的性子,岂会跟你有十天的赌斗!” “这事你也知晓?”陆凌天惊骇万分。 魔神已是逆转天机的存在,他的事迹,应该没人能够推算出来。自己跟魔神的赌斗,更是不应有些知晓,可是幻神却是偏偏知晓了,未免太过匪夷所思! “有些事情,并非你想象之中的那样!”幻神别有深意的对陆凌天说道。 “那吞天灵树,它去找那魔神了么?”陆凌天寻问道。 幻神点了点头。 “可是十万凶兽始祖在那儿,还有无尽的妖兽,单凭吞天灵树,能够应付么?”陆凌天跟叶语昔都是担忧不已。 虽说陆凌天跟吞天灵树有些隔阂,可是在十万凶兽的面前,两人之间的隔阂,便算不得什么了。在林洛心中,最为重要的,就是抵挡魔神十天时间。 “吞天灵树是跟魔神赌斗,又不是战斗,你有什么好担心的。”幻神瞥了陆凌天一眼。 陆凌天噎的无语,不过转念一想,吞天灵树乃是中原灵脉精华诞生,神通非凡,何况还有一个幻神在一旁助阵,从魔神的手上,未必就不能保全性命,心中也就放松了许多。 “该说的也都说了,本座这便走了!”幻神淡淡的笑着。 陆凌天还要说话,却听幻神又道:“好了,你要记住,事情远非你想象之中的那么简单,切记,切记!” 幻神的身子刚要消失的时候,他似乎想起了什么,回头对陆凌天道:“当那一刻到来的时候,你的爱人,定然能够复活的。如果那场劫难无法度过,非止是你爱人不能复活,我们这些修士,都会被镇压起来!” 你的爱人,定然能够复活! 这一句话,在陆凌天的脑海,不停地徘徊。至于后面的话,都被陆凌天抛到脑后了。 “这一场算计,本尊耗费了八百余年,将远古跟现在所有的修士,都囊括进去,如果不能够成功,对苍茫大地来说,便真是一场死劫了!”幻神喃喃的声音,微弱地传递过来。 陆凌天跟叶语昔对望一眼,心中俱是疑惑丛生。 “凌天,你有没有觉得,魔神的复生,远远没有乾元城五位始祖的算计那么简单。”叶语昔冰雪聪明,从幻神含蓄的话语之中,隐约推算出了些许。 陆凌天道:“的确。” 随后又道:“不管有什么复杂的,当务之急,乃是前往万法寺,将魔神复生的事情,告知万法寺的前辈。” 叶语昔道:“嗯,我们快去!” 小白神念传来,说它还没有完全掌控传承的力量,需要在传承之中感悟一段时日,待得完全掌握传承力量之后,将会拥有不弱于蛮荒图腾的力量。 陆凌天便让小白回到传承之地,继续融合传承的力量。 小白知晓陆凌天现在很是危险,将诸生命轮重新打入陆凌天的体内,命轮里面还藏着一缕小白之血,在危急的时候,能够催动命轮的禁忌神通,保护陆凌天的安全。 做好这一切之后,小白消失在陆凌天的面前。 叶语昔感叹道:“这才几年,当初那个可爱的小白就成长到这般实力了,回想起来,颇有些不信呢!” 陆凌天若有所思的说道:“所有的算计,都浓缩在我们这一个时代,故而这一个时代的变化特别的大,小白短短时间成就神通相比其它事情,倒也不那么让人惊骇!” 叶语昔想到乾元城的事情,感慨道:“也是。” “我们走吧!”陆凌天道。 “嗯!” 第172章:云霞 一路东行,蛮荒之地人迹罕至,陆凌天跟叶语昔行走良久,也没有见到任何的修士、甚至凶兽的虚影。 差不多一天的时间,两人终于出了蛮荒之地。 放眼望去,在蛮荒之地的外面,一条连绵起伏的山脉。 到了云霞谷的领地了! 陆凌天心中一动,柔儿还在自己的虚幻世界之中,到了她的家,料来也没有什么危险了,应该将她放出来了。 陆凌天手一招,蛮柔柔弱的身子就出现在面前。 蛮柔的脸颊上面,还挂着淡淡的泪痕。 看到那伤心的模样,叶语昔跟陆凌天心中都是一疼。 她眼中有些迷茫,愣了一会儿,似乎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直到耳中听到一句柔儿,蛮柔才反应过来。 她扑在陆凌天的身上,搂住陆凌天的腰身,含泪道:“陆大哥,这许多的日子,见不到你,柔儿好生想你!” 陆凌天轻轻拍打蛮柔的背脊,柔声说道:“前些日子很是危险,陆大哥担心你出事,这才将你禁锢的,是陆大哥的错。” 蛮柔呜呜地哭着,并不说话。 陆凌天看着蛮柔的脸,这些日子将她闷在虚幻世界,已然憔悴了许多,心中更是歉疚,道:“柔儿,陆大哥答应你,以后再也不将你独自留在一个地方了!” 蛮柔含泪笑道:“真的么?” 陆凌天点了点头:“真的。” “可是这句话陆大哥已经说过好多次了,每次到了陆大哥不能应付的时候,陆大哥就会把我收进去,让我一个人担忧呢!”蛮柔神色一黯。 陆凌天颇为赧然。 叶语昔幽怨的看了陆凌天一眼,对蛮柔说道:“柔儿妹妹,要是陆凌天以后敢这样欺负你,我一定帮你教训他!” 蛮柔柔声说:“我舍不得陆大哥受伤!” 陆凌天脸颊愈发的烫了起来。 叶语昔知晓蛮柔善良,更知蛮柔对陆凌天情深不悔,想到自己跟陆凌天的事情,就觉得对不住蛮柔,心中含着愧疚,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噫,这是哪儿呢?”蛮柔见到林洛他们两个因为自己都沉默起来,连忙装作意外地说道。 叶语昔吃吃的笑着:“柔儿妹妹,你猜猜这是哪里?” 蛮柔嗯了一声,放眼看去,只见山脉连绵起伏,云气缭绕,隐约之间,似乎有无数道瑞彩、仙华在里面徘徊。 “这是”蛮柔有些不确定地说 “是哪里呢?”叶语昔吃吃地笑着。 “是云霞谷么?”蛮柔吃惊地说,“我们怎么到云霞谷了呢?” 陆凌天笑道:“我们出了蛮荒之地,自然就到云霞谷了啊!” 蛮柔的脸颊上面露出欢喜的神色:“太好了,出了蛮荒之地,陆大哥就不会有危险了!”这话刚一说完,蛮柔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在陆大哥的身边,没有他爱人的身影,自己说好,陆大哥的心里一定非常伤心。 蛮柔偷偷看着陆凌天的脸色,见陆凌天的脸色没有变化,还是含着淡淡的笑意,这才放开心情。 “柔儿,你想云霞谷了么?”陆凌天忽然问道。 “额?” 蛮柔还在想心事,陡然听到陆凌天发问,吓了一跳。 “柔儿妹妹,你有心事啊?”叶语昔问道。 “没,没有!”蛮柔连忙回答。 随后又看向陆凌天,说道:“陆大哥,你要去云霞谷么?” 陆凌天摇了摇头,道:“蛮荒之地发生变故,蛮荒魔神复生,我要将这个消息带给万法寺,不能前去云霞谷了。你要是想念云霞谷了,我这便送你回去。” “陆大哥去哪儿,柔儿就跟去哪儿!”蛮柔坚决不已。 叶语昔吃吃一笑:“我就知道柔儿妹妹是这个回答呢!” “好吧,我们一起前往万法寺。” 陆凌天法诀一捏,一朵云霞出现在三人的脚下,载着三人,穿梭云岭谷,向万法寺的方向飘去。 云霞谷的山脉连绵不绝,虽说陆凌天神通通玄,可是想要穿梭云霞谷,也是需要不少的时间。 蛮柔则是正好趁着这个时候看看云霞谷的风景,解解相思之苦。 轰隆 云霞穿梭云霞谷山脉的时候,下方突然传来一声震天般的响声。 轰 一道神通术法,陡然向陆凌天他们击来。 陆凌天衣袖一拂,那道神通术法便即消弭。 “怎么回事?”叶语昔吃惊的问道。 陆凌天眼神笼罩下去:“下方发生了战斗,无意间波及到了我们!” 叶语昔舒了口气,拍拍胸脯,道:“吓我一跳,我还以为云霞谷那些强者要追杀我们呢!” “你现在的实力,放眼中原大地,估摸着遇不到敌手,没有谁能够追杀你呢!”陆凌天一笑。 叶语昔咯咯娇笑:“也是。” 蛮柔却是有些焦急:“陆大哥,下面起了什么战斗?” 陆凌天道:“一些蛮字一族的战士,跟一些云霞谷的人斗了起来。” “我姐姐有事么?”蛮柔忽而焦急的问道。 “她不在战场!”陆凌天说道。 忽然之间,陆凌天的脸色一变,嗖的一声,云霞带着三人穿梭下去,陡然落在战场之中。 轰隆 原本两方人马正在交战,无数的神通术法都在中间交接,那块地方都被打成了一片虚无。 陡然之间,一股浩瀚的威压侵袭下来,一切的神通术法,攻入那虚无之后,都被一股威风吹拂,消散无痕。 同时巨大的反震之力袭来,两方人马均是被迫向后面退去。 “怎么回事,为何我感到一股滂沱的威压?” “好生恐怖的力量?” “是有强者降临么?” “是我们这边的强者,还是那边的强者?” 两方人马,看着虚无之中的那团迷蒙,都是相互议论起来。 方才那人露出的一手,分开两方人马的冲撞,漂亮至极,神通法力,可见一斑。如果是自己这方的盟友,出手相助,那么战胜对方,将会轻而易举。 两方人马眼中都是闪烁着光芒,看着那团迷蒙渐渐地消散,心提了起来,大气都不敢出。 是他! 蛮字一族的战士里面,蛮戈眼睛里面露出不信的神色。 陆凌天一露出身子,蛮戈就认出了陆凌天。这个曾经一拳震伤自己的男子,蛮戈是一辈子也不会忘记的。 当陆凌天露出身影的时候,两方都是露出失望的神色。 可是见到蛮柔跟叶语昔的时候,两边都传来咂嘴称赞的声音。 甚至有些弟子怔住了,眼睛直勾勾的,发出攫取的光华。 陆凌天冷眼扫过双方的人马,冷声说道:“方才我听说乌克他们受了创伤,怎么回事?” 第173章:变数 原来方才在上面的时候,陆凌天听到混战的中心传来一句杀了他们,就像击杀那些秃驴一样! 竟然有这句话传出来,那么乌克他们几个,定然是受了伤。 场中极为安静,并没有人回答。 陆凌天目光冷冷地扫了一遍,寒冰之力催发,众人登时如同处身极北之地,不仅仅是肉身冰冻的厉害,甚至神魂都觉得有些麻木起来。 双方的战士,都是心惊胆战。 “快说!”陆凌天冷冷喝了一声,稍微释放出了一丝威压,碾压众人的神魂。 “我说,我说” 有人大叫一声。 陆凌天正眼看去,说话的是一个尖嘴猴腮的老者,面目猥琐,形容丑陋,畏惧的盯着陆凌天,浑身打着寒颤:“我说,我说” 陆凌天走到这个老者的身边,冷声寻问:“怎么回事,乌克他们几个,究竟怎么了?” “他们,他们” 这个丑陋老者刚要说话,后面就传来一声怒吼:“老单,你不怕得罪大人么?” 提到大人二字,那个叫做老单的老者身体颤抖的愈发厉害了,连忙摆手,对陆凌天说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你别问了” 陆凌天冷眼盯着方才说话的汉子,走到他的身边,冷笑一声:“你不说是吧!” “哼,大人的可怕,不是你能够想象的,我奉劝你一句,赶快离开这儿,当甚么事情都没有看到,等到大人发现你的踪迹,你必死无疑!”那人身体虽然打着寒颤,可是说话却是十分的硬气。 陆凌天伸出食指,一面小小的磨轮骤生,在食指指尖旋转。 陆凌天冷眼看着这人,哼了一声:“你说,还是不说?” “我奉劝你” 汉子一句话还没有说完,便觉得身体里面传来一阵剧痛。 却是陆凌天将那枚小小的磨轮打入汉子的体内。 磨轮与汉子的肉身、神魂融为一体,在汉子的体内不断的绞杀,无数漆黑的恶魔,从磨轮里面生了出来,啮噬汉子的血肉,吞噬汉子的神魂。 身体被吞噬,神魂被撕咬的痛楚,寸寸袭来,汉子撕心裂肺的叫着。 瞬息之间,汉子的肌肤就成了漆黑的颜色。 那抽搐的身体,一瞬间就定格在众人的脑海。 蛮戈捏紧了拳头,陆凌天的强大,已经超出了蛮戈的想象。当初一拳败给陆凌天的时候,蛮戈还想着刻苦修炼,赶超陆凌天。可是见到陆凌天陡然露的一手,就重创了跟自己差不多的人物,蛮戈心中忽然生出一股无力之感。 陆凌天又来到那个老单的面前:“怎样,你说还是不说!” “我我”老单迟疑了片刻,突然感觉身体几乎要被冰封起来,看了奄奄一息的汉子,连忙道,“我说,我都说!” 那个老单后面的修士,都是默然不语,不敢说话。 汉子抽搐的身体,已经彰显了跟陆凌天作对的下场,他们便是有再大的胆子,也不敢多嘴。 至于蛮戈他们,更是不会开口,毕竟陆凌天刚才的出手,倒是有助于他们呢! “就在昨天的时候,云霞谷里面,大人突然发怒,发了狂一样,说什么这些可恶的蝼蚁,只是本祖的玩偶而已,竟敢胆敢背叛本祖。本祖一定要让他们后悔,死,他们都要死之类的话。” 老单惊骇的看了陆凌天一眼,见陆凌天面沉如水,就继续说了下去。 “大人发怒,命我们击杀了云霞谷里面的修士,那些来云霞谷做客的人物,也一并杀了!”老单畏惧地看了陆凌天一眼,又说下去,“原本万法寺的几个和尚和幻仙门的几个修士都被大人培养的一批强者包围了,陷入了云霞谷的禁忌之地里面!” 说完之后,老单便低下头来,丑陋的脸孔不停地抽搐,生怕林洛发怒,要了他的小命。 “现在里面的情况怎样?”陆凌天寒声问道。 老单连忙回答:“大人将他们逼入禁忌之地后,他们就都进去了,里面的事情,我们也不是很清楚。不过大人现在还没有出来,那些和尚跟天剑门的修士应该还没出事!” 陆凌天冷眼看着老单,道:“你所说的,俱都是事实吗?” 老单颤抖道:“绝对没有一个虚言!” “柔儿,快带我去云霞谷的禁忌之地。”陆凌天回过头来,对蛮柔说道。 蛮柔嗯了一声,跟陆凌天指着云气氤氲的地方,道:“陆大哥,就是那个方向。” 陆凌天呼啸一声,与蛮柔还有叶语昔消失在众人面前。 直到陆凌天走了良久,这儿的众人才反应过来,都没有了战斗之心,向安全的地方退去。 “陆大哥,你刚才的样子,好生吓人!”赶往云霞谷禁忌之地的途中,蛮柔弱弱的说道。 叶语昔眉头也是一拧:“凌天,你方才却是太过冰冷了,好像,好像随时都要爆发杀人一样的。” 听到二女的话之后,陆凌天心中忽然有些不妙的感觉,回想当时的情绪,确实有种嗜血的冲动。尤其是催动寂灭磨轮碾压那个汉子之时,听到他的惨叫,陆凌天全身的每一寸肌肤都在欢呼,畅快至极! 陆凌天背后突然出了一身的冷汗,这种感觉,自己曾经有过 自己不是成就无天了么,应该能够化解那些怨气了,没事的,陆凌天安慰自己。 陆凌天强行压制自己心中的不安,加快速度,向那云霞谷的禁忌之地赶去。 云霞谷颇大,陆凌天花费了半个时辰的时间,方赶到那禁忌之地的所在之地。 放眼看去,只见一个山峰高耸,笔直插入云端。在那山峰的四周,连绵着几圈环形的山脉,山脉高低起伏,势若奔腾,气势万千,映衬的那座山峰更为的雄伟壮阔! “火云峰!”蛮柔怔怔看着那座高耸的山峰,道,“这火云峰是云霞谷唯一的一座山峰,传闻之中,是我云霞谷的先祖耗费无上法力,从遥远的地方搬来的,四周按照天罡布阵,防止外敌的入侵” 简单的将火云峰的事讲给陆凌天跟叶语惜听。 “这座山峰有些怪异!”陆凌天眼睛一眯。 叶语昔神通运转,也道:“这山峰好似一尊无上神器,能够沟通未知时空的力量!” 他们两个都是无天一重巅峰,眼光非凡,一眼就看出些许的端倪。至于蛮柔修为低下,不过玉道一重的境界罢了,对于这座山峰,多的是仰慕之情,其余的东西,倒是一点都没有看出来。 “我们进去!”陆凌天一行人穿梭高峰外面的阵法。 陆凌天三人,穿入山峰里面。 一进入里面,陆凌天就感受到一股暴怒的气息。 这股气息里面满是杀气,似乎要将所有的一切都给击杀了,方能发泄他心中的怨恨。 第174章:五祖 “杀,杀,杀” 隐约之间,陆凌天似乎听到了杀伐的声音。 放眼看去,山峰中心被一层禁法隔绝,就连陆凌天的神识,都不能探测进去。 轰隆 一群黑衣男子催动法宝,轰击一尊门户。 隐约可见那门户的里面,是一片中空的山洞。在那山洞里面,躲着不少的修士,身穿不同的衣饰,还有不少秃头的和尚。 “大人,快要破开了!”一个黑衣男子恭敬地面向一个面容模糊的修士说道。 “快,继续加快速度!”那个面容模糊的修士声音无比的阴沉,“本祖要发动禁忌之术,将他们都给杀死。” “你是不会得逞的!”一道银铃一般的声音从山洞里面传了出来。 “不错,你这个丧心病狂的魔人,要是让和尚擒拿了你,和尚一定要将你超度。”杀气凛然的声音怒吼。 “悟道师兄,还要算上我一个。” “嗯,悟初师弟,若有机会,我们一起超度这个魔人!” 听到山洞里面的人物在临死之际,还敢大言不惭,那个面容模糊的男子愈发的恼怒,沉声说道:“快,快破开火云门,本祖要吞噬了他们全身的精血!” “是,大人!”那些黑衣男子都是恭敬领命,催动法宝,轰隆打在门户上面。 咚咚咚 门户上面,传来法宝激荡的声音。 嗤嗤,没有多久,那门户上面的裂痕就变大了许多,甚至有几道裂痕是从门户的上面,直接延伸到下面。 啪啪啪 随着黑衣修士法宝的轰击,门户上面噼啪的声音越来越响。 “大伯,那石门快破了,怎么办呢?”那银铃一般的声音再次响了起来。 一道温厚的中年男子的声音传了出来:“陌灵,我们云霞谷的修士,面对火云门都是不能出手的,便是面对死亡的危险,也不能破了这个祖训!” 陌灵银铃一样的声音响了起来:“大伯,这都到了什么时候,还管什么祖训不祖训的。你瞧瞧外面的那个,就是我们云霞谷的老祖宗呢,他现在要杀了我们,难道我们听从祖训,束手就擒么?” “大小姐说的不错,非常时期,非常对待!”一个温和的声音说道,“陌前辈,当务之急,保全性命才是最为重要的。” 又一个杀伐凛然的声音响了起来:“现在我师尊已经被这个魔人重创,我们之中,也就蛮前辈还有些神通能够抵挡魔人的手段了,如果陌前辈继续顽固的坚持祖训,那我们一群人就只能眼睁睁看着魔人杀进来了。” 又是一个幻仙门弟子的声音:“五个魔人,我常誉宏师兄独对四人,现在生死未卜,还有这么一个魔人,也只能靠陌前辈了。” 陆凌天神念催发到了极致,听到这些声音,心中的惊骇无以复加! 从这些话中推断,陆凌天已经知晓那个面容模糊的修士是什么人物了。不过这都不是陆凌天所关心的,刚刚那个幻仙门修士说的常誉宏师兄独斗四人,生死未卜,才让陆凌天心中生出惊骇的感觉。 五个人物,都是手段通玄的无上祖师,虽然只是一缕残魂,但是比起现在的自己,也未必便差。常誉宏师兄一人独斗四人,不知道他的实力到达了什么样的境界了! 陆凌天心中焦急无比,这山峰里面禁法如同汪洋,处处都是,甚至里面还有着日月共鸣的气息,穿梭虚实,在里面行走,也是极为缓慢的。 眼看自己离火云门的距离已经不远了,可是想要穿梭过去,却是需要不少的时间。 陌衣叹息一声,说道:“好吧,我就出手一下试试吧。” “太清之道,在于幻化,飞云逐月,永恒无间!” 陌衣的吟唱之声传了出来,一只竖笛立在他的嘴唇,悠扬的笛声,飘渺的飞出,笛声化为无数的符,震在火云门上面,原本石门上面已经溢裂了无数的创痕,在那些符的蕴养之下,极快的回复着。 “本祖遗留的神通,也敢在本祖面前卖弄,找死!” 那个面容模糊的修士哼了一声,陌衣的笛声就戛然而止,随后扑哧一声,听到陌衣喷出大口的鲜血。 “大伯,大伯”陌灵银铃儿的声音极为着急。 蛮柔也是抓紧林洛的手臂,急道:“大伯受伤了。” 陆凌天柔声安慰:“别担心,我们会赶过去的。” 这一刻,就连蛮柔都觉得穿梭山峰的速度慢了,听着姐姐他们惊惧的声音,蛮柔心如刀绞。 “给我破!”面容模糊的男子忽然一喝。 随后只见那些黑衣修士将神通术法凝聚在一起,化为一条神通之河,轰隆打了出去,在山峰里面流出一条蜿蜒的痕迹。 嘭! 无数的法宝飞溅,打在火云门上面,嘭的一声,火云门化为碎块,贱了出去,陌灵、陌衣、悟初他们立时出现在陆凌天的眼中。 “本祖说过,本祖要你们死,你们绝对活不过明天!”面容模糊的修士对着陌衣冷声说道,“胆敢背叛本祖,你们就要有死的觉悟!” 陌衣面容苦涩,低下头来,如同一个受教训的小孩子,一声不吭。 陌灵却是怒道:“你们算什么祖宗,只是把我们当做傀儡,当做豢养的宠物一样。我们寻找自己的道路,有错么?” “背叛了本祖,就要死,本祖不管你有什么理由!”面容模糊的修士冷笑一声,“本祖要发动禁忌之术,抽取你们所有的精血,重凝肉身,重聚神魂!” 狰狞的笑声,在山洞里面回荡。 “你不会成功的,阿弥陀佛!”一个庄严的声音起来。 说话正是渡生,渡生脸色苍白,显然受了重创。陆凌天神识扫视,普生的神魂,已经开始枯萎了,要不了多久,就会彻底消散。 “哼,本祖先拿你来祭献!” 面容模糊的修士手掌忽然擒拿出去,目标正是渡生。 苍茫大手出袭,山洞之中,登时都囊括在修士的手中,众人心中均是生出一个心思,自己在那个模糊面容修士的面前,只是蝼蚁一般的存在,生死不在自己的掌控之中。 第175章:出手 惶惶不可抵挡的威势,横扫渡生,直接将渡生擒拿在手中,抓到面前。 “师父!”悟初眼睛一红,杀气侵袭出来,向面容模糊的修士冲来。 修士手指一弹。 登 一股气劲穿透戒杀,刺穿戒杀的神魂,悟道登时无力地落在地面,有些恍惚地看着渡生,哽咽道:“不要伤害我师父!” 面容模糊的修士冷笑一声:“当年我们五个降下神念,打造这火云峰,因为担忧有一天我们之中有人被魔神神念侵袭,做些危害五人谋划的事情,这便施展血咒,我们五个,都不许损坏这火云峰里面的一切,不然血咒发作,神魂湮灭。 “本祖无法损坏火云峰里面的火云门,可是他们可以!”面容模糊的修士指着自己身后的一群人,冰冷地嘲讽道,“背叛了本祖,你还想活着!” 面容模糊修士手指一捏,普生的咽喉就裂了开来,鲜红的血液洒了下来。 渡生双手一合:“阿弥陀佛” 似乎生死对这个和尚来说,都是一样的,没有什么值得畏惧的。 “不要伤害我师父!”悟道神魂被穿透,真元提不起来,力气都没有了,在地上爬着,想要向渡生爬来。 悟初连忙奔到悟道的身边,抱起悟初,不让悟道过去。 “和尚,你似乎不怕死啊!”面容模糊的修士忽而问道。 渡生闭着眼睛,任由鲜血从咽喉流了下来:“生死浮沉,云烟而已,有何畏惧?老衲心无愧疚,自然不惧死亡!” “那本祖就让你生不如死!” 冰冷的笑声,从面容模糊男子的口中喷了出来。 陆凌天焦急无比,可是这座山峰颇为怪异,蕴含着重重叠叠的空间,虽然近在眼前,可是穿梭起来的时候,才感觉的距离之远。陆凌天有心自己穿梭虚空,赶快过去。 可是却又感受到山峰里面蕴含极为厉害的杀伐大阵,如果没有梦魇兽的带领,自己定会被那些杀阵羁绊,反而更慢! 面容模糊的男子手指提了上来,放在普生光秃秃的头顶上,抚摸一会儿之后五只手指成爪,猛地插了进去。 “不要”悟初吼道。 陌灵闭上眼睛,不敢看着恐怖的一幕。 那五只手指犹如虚幻一样,并没有伤到渡生的肌肤,可是当那五只手指卷动的时候,渡生的脑海里面,传来滋滋的声音。 渡生的额头上面,满是汗水。 “阿弥陀佛”渡生吟诵佛号。 “你不是不惧生死吗,放心,本祖满足你,不会让你死的。”面容模糊的修士狞笑,“本祖只是撕裂你的神魂,决计不会损伤你的肉身。” “畜牲,放开渡生大师!”一个幻仙门的修士实在看不下去了,大步上前,宝剑流光,向面容模糊的修士袭杀而去。 当啷 一个黑衣修士催动法宝,挡在面容模糊的修士面前,两件兵刃交接,发出清脆当啷的响声。 面容模糊的修士冷眼看了那个黑衣修士:“谁要你出手的。” 那个黑衣修士立时跪在他的面前,求饶道:“主上饶命,小的忘了主上的训导,罪该万死!” 哼! 一声冷哼,面容模糊的修士轻轻一拂,微风吹过,那个黑衣修士的身子,如同风沙一般,被风吹散,消失无痕。 “啊” 那个黑衣修士啊了一声,便消失了。 场中登时静了下来。 安静的诡异,让众人心底发毛。 一个对待自己手下,都是心狠手辣的人物,对待他们,怎会饶恕? 原来这个修士不杀渡生大师,绝对不是心中生了慈悲之念,而是想着用最为残酷的方式,折磨普生大师。 陌灵、陌子乔还有悟道他们心中,都冒出这个惊骇的想法。 “怎么,你不是要刺杀本祖吗,来呀,继续”面容模糊男子一手在渡生的头颅里面搅动,一面刚才那个出手的修士和蔼的说道。 “没、没”那个修士踉跄两步,双手摇摆,“没有” 没有二字尚未说完,整个人就发疯了,不停地往其他人身上撞去。 “陆大哥,你这个怎么疯了?”蛮柔看着这一幕,说道,“魔人又没有挖他的脑海,怎么渡生大师没疯,反倒是他疯了呢!” 陆凌天眼中闪过一道精光,冷声道:“天琊的残念,在方才与那个弟子的对视之中,凝聚无数的戾气,冲入那个弟子的脑海,紊乱了他的神魂,那个弟子才会癫疯!” 到了此刻,陆凌天已经知晓那个面容模糊的修士是谁,正是乾元城的五位始祖之一的天琊! 不过真正的天琊,已经被蛮荒魔神抹杀了,这个天琊,只是一缕残念罢了。 按照从那个老单他们说话之中推算,乾元城的五位始祖,早就降下神念,潜伏在云霞谷之中,只是一直没有露面而已。如今本尊被击杀,得知是云霞谷的叛变,这五位残念才显示出来,欲要血洗云岭谷。 虽然只是残念,毕竟很久很久以前,他们的本尊就是无一物三重的境界,单单这一缕残念,本身的实力,也是极为恐怖的。估摸便是蚀心出手,也未必能够将之击杀。 蛮柔哦了一声,这才明白方才那个修士为何会疯。随后又担忧不已:“陆师弟,这魔人这般厉害,你能够对付么?” 陆凌天眼光闪烁:“没有把握!” 叶语昔也道:“始祖的残念,非同小可,不是现在的陆凌天能够匹敌的。” 蛮柔心中害怕至极,拉着陆凌天的手腕思忖良久,才含着泪花说:“陆大哥,我们离开好不好,不要过去了!” 在蛮柔的心中,陆凌天的性命,重过一切。蛮柔不能为了救姐姐跟大伯而让陆凌天步入危险。 做出这个决定之后,蛮柔觉得自己愧对姐姐跟大伯,满脸的泪痕,伤心不已。 陆凌天明白蛮柔的心思,擦拭蛮柔的泪痕:“柔儿,如果陆大哥退却,那还是你的陆大哥么?” “可是” 蛮柔刚要说话,就被陆凌天打断:“好啦,都哭成泪人儿了,这么大了,也不知道羞么?” 蛮柔脸颊闪过一片绯红:“可是,陆大哥” 陆凌天不容蛮柔说完,便道:“柔儿,有些事情,明知不可为而为。就像你跟着我一样,你明明知晓我会愧对你,你还是无怨无悔的跟着。而陆大哥这次,就算不敌天琊残念,也一定要过去救他们。 “里面不止有你的亲人,还有我的兄弟!” 叶语昔握着蛮柔的手,道:“柔儿妹妹,你别担心啦,有我跟陆凌天联手,未必便会败得一塌糊涂呢!” 第176章:疯狂 蛮柔擦拭泪水,看着陆凌天坚毅的目光,再看看陌灵那儿,复杂的情绪,不知道从何说起。 “和尚,你倒是很厉害啊,这么久了,没有吭一声!”天琊的声音,那么的狰狞,那么的可恶。 悟道的眼中,满是血色,饶是被悟初抱着,依然挥动着手臂,想要冲过去,与天琊一拼生死。 嗤 天琊五指突然从渡生的脑袋里面抽了出来,一抹淡淡的轻烟,也被天琊的手爪给抓了出来。 渡生的肉身,无力地倒了下去。 “师父!”看到师父的神魂被天琊像捏小鸡一样捏着,悟道声音都沙哑了。 渡生的神魂,已然千疮百孔,原本神魂里面运转的神通术法,也是混乱的搅成一团,彼此相互倾轧。到了这种境地,便是没有外力轰击,单单各种神通术法相互的倾轧,也会让渡生走火入魔,神魂爆裂。 “怎样,和尚,这种自相残杀的感觉如何,很爽快吧?”天琊阴冷的笑声,那么的惹人讨厌! “阿弥陀佛!” 那一缕庄严的轻烟蟠曲在虚空,吟诵佛门的歇语:“人世苦楚,解脱为乐!” 说完之后,那淡淡的烟雾便即消散了。 自我圆寂! 陆凌天心中一震,忽而想起在魔焰密林的时候,遇到的虚无大师,当初那位大师的残念,得知自己入了魔之后,不愿危害自己,也是自我圆寂的。 而如今,渡生大师得知生还无望,不愿受到天邪的侮辱,亦是自我解脱。 陆凌天明白这位大师的苦心,为了弟子放下心中的怨气,还专门说了一句人世苦楚,解脱为乐,就是告诉悟道其实他是自己想要圆寂的,与天琊没有关系,要悟道不要对天琊生出怨念,前去找天琊复仇。毕竟两人的实力相差悬殊,戒杀找天琊复仇,无异于以卵击石。 临死之际,还在为弟子着想,渡生大师不愧是慈悲为怀! 对于当初自己在云霞谷跟渡生大师的误会,陆凌天心中并无芥蒂,此时对于渡生,也是愈发的敬佩。 只是可惜,悟道必定不能理解渡生圆寂时的话。 以陆凌天对悟道的了解,悟道定会发狂的。 果然! 看到师父圆寂,悟道血红的眼睛射出一道杀机,而后身上竟然燃烧起怨愤的火焰,熊熊灼烧起来了。 “悟道,你这是干什么?”悟初吃惊道。 “悟道大师,不可,不可这样?”幻仙门的一个弟子说道。 陆凌天叹息一声:“悟道竟然在燃烧精血!” 蛮柔为悟道担心:“他不要命了么?” 叶语昔很是惋惜地说道:“就算是他燃烧了精血,面对天琊残念,也是经不起半点涟漪。” 天琊残念颇为意外地看着戒杀,狞笑一声:“本祖本欲放你一马的,是你自己找死,倒怪不得本祖了!” 天琊心中的怒火,同样熊熊燃烧。要是轻易的杀了他们,难泄心头之火,他要一个个斩杀这些修士,让陌灵他们心底生出恐惧,唯有这样,才能泄出他的一点怒火! 这要击杀的第二人,自然就是戒杀! 冷眼狞笑地看着戒杀,天琊的手掌,再一次伸了出去。 “杀!” 悟道双目血红,佛门真元化为冲天的杀气,滔滔席卷,欲要捣毁天邪。 只是悟道的修为,对于天琊来说,弱的不像话。就算是燃烧真元,也根本动不了天琊分毫,反被天琊的黑色手掌给擒拿住,无法动弹。 “杀、杀、杀!” 虽然被天琊的手掌擒拿,悟道的口中,还是吐出狂涌的杀字! “悟道师兄!”悟初大吼一声,性子上来,蛮劲发作,提起法杖,霍的一声,就向天琊冲去。 紫电降魔杖上面电花飞腾,冲天而上,在虚空之中画出一个佛门的正宗大法卐字,飞腾到天琊的头顶,轰隆一声,镇压了下来。 “邪魔,休要猖狂!”悟初怒喝。 天琊一手抓住悟道,另外一手轻轻一弹,一股气劲透出 那气劲看似柔弱,可是飞出之后却又化为滂沱的洪流,汹涌冲刷。 悟初面前的虚空,轰的破碎。 那个庄严惶惶的卐字,也是化为齑粉,连一个声音都没有留下。 惶惶天威袭来,笼罩戒空周身的每一寸地方,悟初登时就不能够动弹了。 那根陪伴无数岁月的紫电,在戒空的面前,化为虚无。 在天琊随手挥出的气劲之下,就连大悲宗这尊神兵,也是抵挡不住,被打的齑粉俱无。 气劲透过紫电降魔杖之后,继续向悟初冲来。 陌灵、陌子乔他们看向悟初的神色,均是含着悲痛,在天琊的这一击之下,悟初根本没有生还之理。 悟初也闭上了眼睛,这些年的经历,一幕幕在脑海里面回现 就这样解脱了么,和尚有些不舍! 吼 忽然之间,一尊银色的光华射在悟初的身上,形成一个磨轮一样的磨盘,呼呼旋转。 那道气劲余威打在磨轮磨盘上面,磨盘急速旋转,溅起无数的气劲余威,四面扫去,打在周遭的岩壁上面,溅出不少凸凸凹凹的痕迹。 没死! 悟初陡然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没死,不禁狂喜地吼叫一通。 “天琊,想不到你被蛮荒魔神抹杀之后,竟然还有残念残留。”清朗的声音,从天琊的后面传来。 面容模糊的天琊向后面一看,向自己这儿奔来,距离自己,已经极近。 “陆兄弟!”悟初向着声音的来处看出,见到那个熟悉的身影之后,放声大叫。 陌子乔也是看见陆凌天,陆师兄三个字脱口而出。 陌灵看见陆凌天之后,满脸的复杂之色,待看见陆凌天身边的蛮柔之后,却是一脸的喜意,欢喜地喊着:“柔儿,这些日子你都去哪儿了,急死大姐了!” “大姐”蛮柔看见陌灵之后,眼眶里面顿时蒙上淡淡的水雾。 “柔儿妹妹别哭,你放心,马上你们两姐妹就会有相见的时候。”叶语昔柔声说道。 蛮柔缓缓点点头,擦拭脸颊的泪水。 “陆凌天,你怎么来这里了!”天琊的声音,很是低沉,仿佛沉寂的火山,随时都要爆发一样。 第177章:八字 陆凌天淡淡的笑着:“你死了都能来,我却为何不能来?” 天琊冷冷哼了一声。 “放了悟道。”陆凌天又道,“你的本尊已死,我们之间的仇怨,也相当于化解了。这次你放了悟道,我可以当做不成看见你。” “你这是威胁本祖!”天琊声音陡然提高了些。 “滚开!”眼睛血红的悟道亦是怒喝一声,“和尚我便是死了,也不需要你来救!” 对于陆凌天,悟道的心中,同样的不屑。 他情愿死,也不愿意让陆凌天来救。 叶语昔瞪视悟道,叫道:“喂,我说你这个和尚怎么回事啊。凌天好心救你,你却让他滚,你以为你是什么厉害人物,别人还要求着来救你么?” 悟道怒声道:“和尚就是死,也不会受邪魔歪道的恩情。” “哈哈哈,陆凌天,你说你做人多么失败!”天琊阴沉的笑声响了起来。 “你闭嘴!”陆凌天骤然一喝。 “哼,本祖想要做甚么,没有谁能够阻拦,更别说你这个乳臭未干的小子了。” 天琊怒喝之后,将悟道提到自己的手中,模糊的面容下面露出一缕笑意:“陆凌天想要救你,本祖却偏不如他的意。原本是打算放你离开的,可是现在,本祖改变了主意。本祖要将你神魂抽离,烈焰鞭笞,让你受尽苦楚而亡!” 天琊的五爪骤然往悟道的体内一插,悟道的身子立时痉挛起来。 陆凌天眼睛猛地一寒。 封! 四周顿时被冰封起来。 “就这点手段,想要冰封本祖,痴心妄想!” 嘭的一声,天琊气势一放,原本封印在他身上的冰封立时炸开。 “叶姑娘,你护住他们,由我来对付天邪。”陆凌天神念给叶语昔传音。 叶语昔担忧道:“这虽只是天琊的一缕残念,可是神通高深,我担心你不是对手。有我在一旁照应着,情况应该会好一点的。” “便是我们两个连手,也未必是其敌手。我们不需要跟他分出胜负,只消我救下悟道之后,我们离开这儿就成了。” 当陆凌天传来这句神念的时候,叶语昔登时明白陆凌天的意思。当即带着蛮柔来到悟初他们这儿,叶语惜散开虚幻世界,护住他们,以免战斗的气浪波及,伤到他们。 陆凌天双手一滑,银色的命轮旋转起来,圣洁的光华从圣光珠里面射了出来,打在悟道的身上。 圣洁的力量,一寸寸修复悟道的伤势。原本因为祭献精血而留下的隐患,在圣光的照射之下,也缓缓的恢复了。 天琊插入悟道身体里面的手指,却是如同陷入泥泞之中,被黏在其中,动弹的阻力大了许多。 “小子,你倒是有几分手段。”天琊的声音愈发的阴沉。 陆凌天冷声一笑,大寂灭手催动,整片山洞,登时恶魔环绕,嗡嗡的声音不绝。 那漆黑的恶魔,俱都是散发出攫取的光华,看的众人心惊胆战! 而陆凌天坐在命轮上面,大梵天般若施展,身上却是圣洁庄严,与周遭漆黑、邪恶的恶魔形成极为鲜明的对比。 “哼,本祖让你尝尝本祖的不死之术!” 看到陆凌天陡然露出的一手,就彻底的囊括了周遭的时空维度,就算是自己窜入虚空,也在陆凌天领域的囊括之内。 天琊暗自心惊一声,神通便即运转起来。 “生死之间,永恒不灭!” 天琊的身上,突然冒出八个大字,每一个都是闪烁着不同的光华,八个大字在虚空交结,仿佛组成了一篇通玄的经,蕴含天地之间的大道。 滋滋滋 那浑身魔气的恶魔遇到那八个大字,登时化为烟雾消散。 消散之后,在八个大字里面重新凝聚,随着恶魔消散的愈来愈多,那八个大字里面的烟雾也愈发的浓厚。到了后来,森然的魔威释放出来,那些盘旋在陆凌天周遭的恶魔甚至都跪拜下来,对着那团烟雾匍匐。 陆凌天手指一点,轰隆一声,一条洪流登时激射出去,直接贯穿八个大字,打在那团黑色的烟雾上面。 然而,当那团烟雾被陆凌天一指洞穿之后,八个大字只是闪烁一下,那团烟雾又重新凝聚起来。 “没有用的,本祖的不死之术,虽然只是皮毛,却也不是你能够破解的。”天琊阴喋喋地笑着。 陆凌天冷笑道:“未必!” 说罢,命轮陡然一滑,引魂珠上面陡然出现一个漆黑的洞口,那洞口旋转起来,飓风登时吹拂过来。 呼呼 那些环绕在陆凌天周遭的恶魔,如同流水一样,向引魂珠里面流去。 随着吞噬,引魂珠散开的漩涡越来越大,几乎囊括了陆凌天跟天琊中间一半的空间。 在引魂珠强劲地吞噬之下,那原本稳固的八个大字微微摇晃起来。 天琊见势不妙,雄沛的真元灌注在那八个大字里面,八个大字这才又稳固起来。 引魂珠一面吞噬,陆凌天自己也不停歇,化身无数,包围住天琊一行人,无数的化身一起出手,施展万仙诀,扭转真实与虚幻,欲要将这八个大字虚化。 轰! 一边是引魂珠滂沱的吞噬之力,一边是陆凌天万仙诀狂野的虚化之力。 两种神通同时袭来,天琊也觉得有些棘手。 若是放开悟道,自己全力出手,抵挡陆凌天的两大神通,料来是没有什么问题的。可是在圣光珠的照射之下,自己想要拿捏悟道,还需要分出一部分神念,这样一来,面对悟道跟命轮的镇压,就显得捉襟见肘起来了。 “一起出手,布置阵法!” 要天琊放了悟道,那是决计不可能的,身为远古时代的强者,天琊对于自己的颜面,看得极重。 当下急思妙计,终于想起那群黑衣修士,吩咐他们遁入自己的虚幻世界,为自己加持,镇压不死之术写出的八个大字。 那群黑衣修士领命,齐齐催动法宝,镇压在八个大字上面,那摇晃的八个大字,登时稳如泰山。八字里面的黑色恶魔,也开始成形,一举一动,都能号令群魔,狂傲无比。 “天地邪念,永恒堕落!” 见到八字被黑衣修士镇压住了之后,天琊的嘴角,勾出一抹诡异的笑容。 只见他双手幻化,无数的神通符都闪现出来,每一枚神通符,都勾勒出天地余辉时的光景,万千的神通符组合在一起,立时呈现出天地损毁的场景! 第178章:怨气 天琊的嘴角,挂着狰狞的笑意。 面对他的本命神通,现在的陆凌天,绝对不是敌手。 他已经看见,在无尽邪念的侵蚀之下,陆凌天的肉身、神魂堕落,化为自己的傀儡。 “堕落吧,让无尽的邪念,充斥你的脑海,释放出你心底最为暴戾的情绪!”天琊低沉的声音,充满着诱惑之意。 陆凌天的眼睛,似乎有些迷蒙了。 可是下一刻,那迷蒙的眼睛就射出了一道凛冽的利箭。 如箭的目光,飚射出去,射在天邪的眼中,天琊只觉瞳孔一阵剧痛。 这是怎么一回事? 天琊脑海懵了! 陆凌天一步一步重重地走了过来,眼睛里面,充斥着淡淡的血色之意。 在那无尽的邪念之中,陆凌天身体里面,陡然间冒出一股戾气,如同洪水冲闸,几乎要冲毁陆凌天的神识。 陆凌天的思维有些紊乱起来。 咚 咚 陆凌天的每一步,都是那么的沉重,压在众人的心底,众人似乎都不能够喘息了。 “语昔姐姐,陆大哥有些不对。”蛮柔焦急的说道。 叶语昔眉头一拧,道:“我看出来了。” 陌子乔疑惑道:“陆师兄怎么了?” 悟初也道:“我陆兄弟怎么了?”随后又向陆凌天喊道:“陆兄弟,你是怎么回事?” 陆凌天的步伐依然踱着,似乎不曾听见悟道的话,身上渐渐地蒙上一层淡淡的血色火焰。 看到这一幕,天琊的心中突然生出一股恐惧。想起在永恒祭坛的时候,当面前这个男子身上生出血色火焰的时候,他的实力,将会到达一个全新的境界,便是自己全盛时期,也不能抵挡。 而此时,面前的男子,显然再一次疯狂起来了。 他的实力,也到了现在自己不能够揣度的境界了。 天琊残念颤抖起来,陆凌天进一步,他就退一步。 陆凌天又进一步,他就再退一步 “放开悟道!”林洛的声音,无比的沙哑。 那种低沉的声音,仿佛在厮磨众人的心海,异常地难受。 当、当、当,银色的命轮上面,也传来兵刃交接的声音,与陆凌天低沉的声音相融,让人更加的毛骨悚然。 “陆凌天,和尚就是死,也不会承你的情!”悟道对陆凌天的芥蒂仍未消散。 “是吗?”陆凌天看着悟道,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笑容。 看到陆凌天戏谑的目光,悟道的心中有些不安,不过想起陆凌天以前所为,忍住点头道:“不错,和尚绝对不会承你的情!” “糟了!”听到悟道这句话之后,叶语昔脸色变得十分难看。 “是陆大哥出事了么?”蛮柔以为陆凌天要出事,心都被揪了起来。 啊 蛮柔话音刚一落,看向陆凌天那儿,就发出一声尖锐至极的叫声。 陌灵看向陆凌天那儿,美眸一下子就瞪得老大,眼中尽是惊异的神色,似乎不相信眼中所见的一切。 叶语昔看向那儿,微微闭上眼睛。心道悟道这个秃驴,笨死了,真是自作孽! 原来就是方才,悟道说出不需要陆凌天救的时候,陆凌天陡然伸出大手,抓在他的身上。 那速度之快,就连天琊残念,都是没有反应过来。 陆凌天手指抓在悟道的身上,轻轻的一拉,悟道的肉身,如同血雨纷飞,洒遍周遭。 噘噘噘! 那些邪念吸收了戒杀的鲜血之后,愈发的欢快,发生阴喋喋的笑声,场景变得愈发的恐怖。 陆凌天手里抓着戒杀的神魂,狞笑道:“你不要我救,我去偏要救!” 天琊怔怔看着陆凌天,方才的事情,犹如梦幻一般。自己根本没有反应过来,手上的和尚竟然就被陆凌天夺了过去。这个陆凌天,究竟拥有何等恐怖的力量了啊! 天琊却是不知,自从成就无天之后,陆凌天体内那些封印怨气的神通符都被陆凌天融入自身了,而且九世怨气得到陆凌天神通之力的润养,渐渐地激发了潜藏的力量,比起以前,更为强大,也更加容易受到刺激。 刚才天琊催动无尽邪念,欲要堕落陆凌天的神魂。 面对这等邪恶至极的神通,陆凌天体内的怨气,自然而然地就被引了出来,疯狂的冲击陆凌天,让陆凌天神魂都疯狂起来。 若是天琊知晓这一切都是他自己酿成的,他一定不会施展本命神通。 此时的天琊,已经生出了逃命之心。 “悟道,你还是被我救了!”陆凌天狰狞地笑着。 看到陆凌天这个狂妄的模样,悟道的心头愈发的愤怒,吼道:“和尚我不屑于接受你的救命,你杀了和尚吧!” 杀了和尚吧! 杀了和尚吧 陆凌天的脑海,反反复复,都是这句话。 “不可!”悟初大喊,“陆兄弟,你万万不可伤害悟道师兄!” “不能杀!” “无论如何,也不能杀!” 心头似乎听到云端传来声音,好似飘絮一样,缓缓慢慢的淌了下来,却深入心怀,黏在陆凌天的心底,不停地告诫陆凌天。 陆凌天眼中血色的火焰,淡了一些。 “悟道和尚,你不可刺激凌天了!”叶语昔放开银铃儿一般的声音,说道,“陆凌天被怨气冲击,思维有些紊乱,你要是刺激他,说不定他一发魔,真的击杀了你!” 悟道听到这话,骨子里的傲气上来,杀气凛然的说道:“要和尚向邪魔歪道低头,那是绝不可能的。” “陆凌天,杀了和尚,和尚绝对不会皱一下眉头!” 悟道的神魂,没有一点的迟疑。 吼 陆凌天忽然觉得头痛厉害,戒杀杀伐凛然的声音,再一次地漂浮在脑海之中。 脑子里面,满是杀的声音。 陆凌天的手掌握紧了些。 悟道的神魂上面,登时传来滋滋的声音。 被陆凌天紧紧捏着,悟道神魂已然不能喘息。 “杀、杀、杀”天琊看出一丝端倪,心中下了狠心,催动邪气说道,“杀了他,发泄你心中的火焰,在无尽的怒火之中释放,天上地下,没有谁能够阻挡你!” 天琊的声音,那么的诱惑,一寸寸,勾起陆凌天心底深处暴戾的情绪。 怨气的冲击,愈发的野蛮! 陆凌天的手指,捏的又紧了一些。 悟道的神魂,已经被捏成了一团,看似似乎就要爆裂了。 “凌天,不要!”叶语昔叫道。 “陆兄弟,万万不可!”悟初焦急的吼着。 “陆师兄,不可因此堕入魔道啊!”陌子乔也是清声说道。 蛮柔、陌灵、陌衣他们都是紧张的看着陆凌天,事情的变故,远远超出他们的预料。谁都不知道陆凌天下一步的动作,可正是这样,他们的心头就更为的焦灼。 如果陆凌天真的杀了悟道,或许他的心头,就会涌出无尽的杀意。在场之中,无人能够逃脱。 第179章:入魔 “杀、杀、杀!”天琊阴沉的声音响起。 杀 生死之间,永恒不灭那八个大字里面,传来无数黑衣修士的吼声:“杀!” 悟道神魂里面的执拗之气更是上来,他不怕死,可是他不想死,他同样不想陆凌天杀死自己。 曾经的曾经,他把陆凌天当做兄弟一样。为了这个兄弟,就算是拿出自己的性命,悟道也在所不惜。 可是极北之地的变故之后,悟道就将这段兄弟之情埋入心底,林洛一天不回归正途,他就一天不会认陆凌天这个兄弟,他就不会受陆凌天的恩情。 这一次,陆凌天明显的入魔了。 入魔的陆凌天,更加不是悟道的兄弟。 就算是死,死在陆凌天手上,悟道也不会皱一下眉头。 同样,这一次,陆凌天能够从魔性之中脱离,回归正途,悟道亦会欣喜的。 忽然之间,悟道觉得,勒在自己神魂上面的手指,又紧了一些。 神魂被勒的死死的,悟道的思绪,有些不受控制起来。 趁着还有一丝清醒,悟道双手一合,身上冒出无数佛门的经,徘徊在神魂上面,显得极为庄严。 陆凌天狞笑一声:“死,都给我死!” 手上的力气继续加大。 天琊模糊的面容都颤抖起来,挥动着邪气,说道:“杀吧,尽情的释放吧,让你的怒火,烧破九天。尘世所有的生灵,都将在你的脚下匍匐、膜拜!” 杀! 陆凌天的口中,吐出低沉的两个字,回过头来,向叶语昔他们一笑。 叶语昔、蛮柔他们均是一颤,陆凌天刚才的笑容,邪异非凡,似乎能够勾起他们心中的邪念,让他们也堕落下去一样。 叶语昔修为高深,更兼被死脉侵袭了千年,心智无比的坚韧,陆凌天的眼神,还不能够把侵蚀她。不过蛮柔、陌灵、陌子乔、悟初等一群人,面对陆凌天邪魅的眼神,都是不由自主地沉浸下去,恍恍惚惚,不能自已。 摸摸背后,悟初他们发现,自己身后的衣衫,俱无例外地湿了。 场中登时静了下来。 陆凌天方才邪魅的眼神,给他们的冲击实在是太大了,虽然醒了过来,可是众人仿佛依旧残留在那一刻,心神都有些迟钝。 蛮柔含着泪花看着陆凌天,心里各种滋味都涌了上来,靠在陌灵的身上,低声说道:“大姐,你说陆大哥会出事么?” “死了最好!”陌灵幽怨的说道。 这个讨厌的人物,死活与自己何干!陌灵这样告诉自己。 看着妹妹柔弱的姿态,陌灵心中软了下来,安慰道:“柔儿,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陆凌天那么讨厌的人物,不会轻易死掉的!” 蛮柔扑哧一笑 叶语昔脸上也是露出一缕笑意,这个陌灵,倒是有些奇怪。不过此时情势紧张,她没有过多关注陌灵,而是对陆凌天说道:“凌天,你已经成就了神通,凭借自己的能力,定可以融合怨气,化为己用的。” 天琊却是哈哈狞笑:“你的怒火,将会席卷九天,毁灭苍穹!” “席卷九天,毁灭苍穹!”那群黑衣修士颤抖着声音喊道。 “毁灭!”陆凌天喃喃。 啪! 陆凌天话音一落,手指力气又是加大了些,悟道身上无数的经,都是一瞬间破碎。 清脆的声音,悠扬地传了开来 啪! 经破碎的声音,清扬动听。 一道轻烟,从陆凌天的手中滑过,袅袅向上蜿蜒之后,便即消散。 悟道,烟消云散! “不”悟初半跪在地上,伸出手指,向前面抓着,似乎是想要抓回悟道的神魂。 然而,悟道的神魂,已如烟雾一般消散,再怎么抓取,也回不来了。 杀! 陆凌天血色的眼睛,释放出畅快的杀意! “杀!” 陆凌天的口中,低沉的声音吐了出来。 “杀吧,尽情地嗜杀,让他们的鲜血,洒遍诸天!”天琊阴喋喋地说道。 “凌天,醒来,你快快醒来!”沉寂片刻之后,叶语昔便大叫起来。 蛮柔却是扑在陌灵的怀中,将头颅埋在陌灵的胸前,含泪道:“陆大哥入魔了,真的入魔了,大姐,你救救陆大哥!” 陌灵却是一脸的苦涩,自己如何能够救陆凌天? 吼 捏碎悟道的神魂之后,身体的每一寸肌肤都在畅快的咆哮。那种血脉喷薄的冲动,一波波,冲击陆凌天的神魂,陆凌天想要放声的吼叫,将这股畅快之意发泄出来。 呜呜呜 随着陆凌天的吼叫,生死之间,永恒不灭八个大字里面凝聚的恶魔匍匐下来,对着陆凌天膜拜,抽搐着身子,畏惧至极。 登、 登 陆凌天踏着步伐,向天琊走来,一步一步,脚步声极为沉重,重重地打了下去。山洞的四面,都传来相同的回声,似乎在应和陆凌天一样。 不好,这小子要对付自己! 天琊突然生出不好的感觉。 天琊抬起眼睛,看到陆凌天血色眼中的那一抹狞笑,只觉得浑身毛骨悚然,当即法诀一捏,八个大字回到自己的四周,守护住自己。 陆凌天的大手猛地拍出。 轰隆隆 那些环绕的恶魔,均是在这一击之中震成虚无。 当陆凌天的大手轰在八个大字上面的时候,微微停顿了一下。 天琊陡然松了一口气,看到陆凌天向自己出手,他的心都悬了起来。凭借陆凌天现在的无天修为,自己的残念根本无法应付。幸好这不死之术皮毛也颇为强悍,能够抵挡陆凌天惶惶大手。 嗤! 脑海中刚冒出这个想法,天琊耳中就听到嗤嗤的声响。 那挡在陆凌天大手面前的八个大字,嗤嗤的全部破碎了,天邪吓得魂飞魄散! 陆凌天五指一捏,幻化出去的大手将天琊轻易的捏在手中。 情势的转换,就在一息之间,陌灵他们都没有反应过来,就看到陆凌天将天琊等人擒拿在手中。众人惧怕之余,却也有些开心。 “陆师兄,快杀了他们,为渡生大师、悟道大师复仇!”有人喊道。 悟初也道:“陆兄弟,快快诛杀这群魔人,匡扶正道。” 陆凌天眼中的血光更浓,捏着天邪他们的手指力气稍微大了一些。手掌里面,登时传来几个黑衣修士的痛叫。 “陆凌天,你若是杀了本祖,就会真正入魔了,万劫不复!”情急之下,天琊脑海冒出一道灵光,连忙说道。 “对,陆凌天,你要是继续杀人,一定会陷入魔道,永生不能回头的。”那些被陆凌天一把擒拿住的黑衣修士,颤抖着声音跟着天琊道。 听了天琊他们的话,叶语昔身子一震,立刻反应过来,急道:“陆凌天,把持本心,万万不能轻易杀人了!” 第180章:治愈 悟初眼睛一瞪:“难道我渡生师叔的仇就不报了么?” 叶语昔美眸一瞪,怒道:“你想陆凌天迷失本心,再也不能回归么?” 悟初原本一腔的怒气,叶语昔的话却如同一盆冷水,灌在他的头顶,将他一腔的怒气都给浇灭了。 陌衣道:“这位前辈,其中究竟有什么原因?” 叶语昔乃是无天一重巅峰的修为,远在陌衣之上,陌衣看不穿叶语昔的年龄,只好以前辈称呼。 蛮柔本来满心的焦急,听到大伯这般称呼叶语昔,不由得扑哧一笑。 俏脸含泪摇曳,袅娜生姿! “柔儿,你笑甚么?”陌衣问道。 蛮柔笑道:“大伯,我在笑我叫语昔姐姐,你却喊前辈,那你到应该怎么称呼我呢?” 陌衣老脸一红。 陌灵拉过林依柔,小声训斥:“柔儿,不要胡闹。” 蛮柔登时不语了。 叶语昔看着陌衣,冷静说道:“陆凌天的身世,你们这些修士,难道都不清楚么?” 陌衣惭愧道:“陆凌天与他的孪生兄弟陆凌轩自幼便拜在了幻仙门,在龙骨一战之中方显示名气,在此之前,确实少有人知晓他的存在。” “那你们知不知道,陆凌天乃是携着九世怨气而诞生的,乃是上苍都不能容忍的存在。”叶语昔冷哼了一声,“当九世怨气冲击的时候,陆凌天自身的意志就会模糊,做出些嗜血的事来。” “这个时候,我们应该挽回陆凌天的心智,让他不要杀人见血。”叶语昔环视众人,冷笑道,“你们倒好,想着让陆凌天复仇,若是陆凌天杀人过多,引发心中最为狂暴的情绪,我看你们谁能逃脱!” 众人心底都是打了个寒颤! 想起陆凌天刚才回头狞笑,那残酷的神色,跟叶语昔说的,似乎相似。 陌灵满脸的复杂,终于明白陆凌天温文尔雅的时候,是那么的明朗。一旦发怒的时候,却比最为野蛮的野兽还要狂暴。 不过当时自己主要听了有关沈瑶的故事,至于陆凌天的事,反倒是没有上心。当时随意的说了一句,惹得陆凌天狂暴,差点杀了自己。现在回想起来,当时还真是危险。 或许,在他发狂的时候,天下之大,也仅有那两个女子能够唤醒他的意识了吧! 陌灵心头,一阵落寞。 “那怎么唤回陆凌天的意识?”陌衣震惊了好一会儿,才稳定心神。 叶语昔冷声道:“我有法子,还会等到现在么?” 被叶语昔一呛,陌衣登时闭口不语了。 陌灵忽而上前一步,说道:“我来试试吧!” 说罢,伸出雪白的手腕,露出一个娇小的铃铛。 当、当、当,铃儿响 陌灵轻轻摇动着手臂,云光铃上面的几个小铃铛相互碰撞,发出清脆的响声,优雅动听,旋律盎然,如同一条潺潺的清泉,注入众人心田。 蛮柔喜道:“云光铃是我云霞谷的无上重要,能够稳定心神,或许有些效用呢!” 叶语昔本来打算劝阻陌灵的,可是听到那清扬的铃声之后,自己的心中竟然没来由的放松,也不那么紧张。当下大喜,这铃声还真有些效用,或许真的能够唤醒陆凌天呢! 当、当、当 陌灵难得不那么娇蛮,专注的摇动着皓腕,美眸一眨不眨看着陆凌天。 陆凌天身上燃烧着血光,嗜杀的气息,汹涌澎湃的席卷出来,幸亏有叶语昔的虚幻世界抵挡,不然以陌灵的修为,被这嗜杀之气侵蚀,必死无疑。 那潺潺的铃声,注入陆凌天的心田,洗礼陆凌天的周身,陆凌天原本紧握的手指,稍微松了一些。 “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天邪强迫自己冷静,对陆凌天谆谆教诲! 那群黑衣修士亦是惊惧不已,跟在天琊附和:“成佛成魔,一念之间” 听到一群冷血之辈说这些佛门的真法,悟初满肚子的怒气,很想破口纠正他们的失误,可是想到这事关键时候,不能让陆凌天受到刺激,这才强自忍住插口的欲望。 这群魔人,口口声声佛魔,言语却是大片的错误,实在侮辱我佛门的无上真法。悟初的心中,又是生气又是好笑。 “陆凌天,想想你的爱人,还等你复活呢!”在陌灵摇动铃铛的时候,叶语昔也是清声说,“若是你继续杀人,迷失了本心,你就不能复活你的爱人了,再也不能见到你的兄弟了!” “沈瑶,小轩!”陆凌天低沉着声音喃喃,手指又松了一些,脑海之中也明朗了一些。 “是啊,你的爱人,还需要你去复活,你千万不能迷失本心!”说这句话的时候,叶语昔的胸口,揪的疼痛。 云光铃的声音,在那一刻,也是迟疑了那么一下。 “沈瑶,小轩!” 陆凌天闭上眼睛,脑海里面,浮现两个人的模样,一个烟雾一般的女子,一个清秀少年,两个都是自己生命之中最为重要的人,比自己的性命还要重要。 不能入魔! 陆凌天脑海渐渐地清晰起来。 当、当、当 铃儿的声音如同娟娟细流,淌过陆凌天心田,陆凌天的心中,愈发的明朗。 手指愈发的松了。 这个时候,天琊只消施展神通,就能够脱离陆凌天的魔掌。可是天邪不敢动弹,面对这个魔神一样的男子,自己只要稍微触动一下,说不得就会激发他心底的魔性,到时候自己性命休矣! 愈是到了关键的时候,愈是不能有所闪失,不然前功尽弃。 这跟窃取不死之术一样,最为关键的时候,就是最容易发生变故的时候。 天琊强自冷静。 “陆兄弟,你回来吧,只要你不入魔,我们便是放下所有的仇怨,也是可以的。”悟初也道。 “陆师兄,一直以来,你都是我最为佩服的人。这一次,我相信你,同样不会让我失望。”陌子乔看着陆凌天坚毅的面容,感慨万分。 陆凌天闭着眼睛,感受着周围的一切,众人的关怀,如同清风徐徐,吹拂过来,将那些暴戾的气息都给带走了。 呼 陆凌天长长舒了口气,心中已经完全回复清明。 感受着自己方才陷入暴戾之中,陆凌天亦是有些后怕。本来以为成就无天之后,就能够彻底的镇压这些戾气,可是依事实看来,就算成就神通,也不是轻易就能镇压这些戾气的。 想要真正的消除这些戾气,唯有如同叶语昔融合死脉那样,彻底融合九世怨气! 睁开眼睛,看着面前的天琊,诸多的仇怨,在陆凌天心底闪现,陆凌天微微叹息一声,这些仇恨的种子,不能让它们生根发芽,必须抹杀在萌芽之中。 “你们走吧!” 抓着天琊他们的大手,陡然松开。 第181章:撤退 “你们走吧!” 听到这四个字,那群黑衣修士都是颤抖的更加厉害了,这次不是惧怕,而是惊喜! 陆凌天回过头来,看着叶语昔他们:“叶姑娘、大小姐,这次多谢你们了!” 陆凌天有些感激地看着陌灵,一直以来,陌灵跟自己都是争锋相对,屡次为难自己。想不到今天为了自己走出魔道,竟然摇动了云光铃,洗刷了自己不少的戾气。 若非陌灵的相助,自己未必能够这么轻易的清醒。 陌灵眼中闪过复杂的神色,随后哼了一声:“谁理会你的死活,要不是看着柔儿的份上,本姑娘才不会管你呢!” 蛮柔拉着陌灵,小声说道:“大姐,你就不能说句好话么?” 陌灵故意哼了一声,别过头去,不看陆凌天。 “我们出去吧!”陆凌天来到叶语昔他们身边。 “嗯!”有陆凌天压阵,众人对于天琊都没有畏惧之感,均是毫无禁忌地点头。 “你们还不走,要我们出手么?”叶语昔看天琊一群人还待在这儿,不禁有些恼火,若不是怕激怒陆凌天,叶语昔早就想动手了。 “撤、撤!”一众黑衣修士慌乱的说道。 咳咳 天琊忽然咳嗽几声,原本说撤的几个黑衣修士都是一颤,畏惧的看着天琊,不敢动弹。 “撤!” 天琊的声音,压得极为厉害,如同钢牙打磨,众人听得心里直发毛。 看着天琊他们离开中空的山洞,在杀伐大阵里面行走,好似融入无物一样,片刻之间,便消失无见,叶语昔不禁感叹道:“当时我们要是能够这么轻易的穿梭这些杀阵,渡生和尚就不会死了!” 想起渡生之死,众人心情都有些低落。 “还好大家都没事!”陆凌天看了一眼众人,数十云霞谷的弟子,十多个万法寺的弟子还有十多个幻仙门的修士,虽然他们衣衫有些褴褛,不过都没什么大碍。 那些幻仙门的修士来到陆凌天的面前,嗫嚅了一会儿,才道:“陆师弟不” “就叫我陆师弟吧!” 陆凌天知晓他们想的什么,按照入门的规矩,他们确实该称自己为师弟,可是自己犯了门规,是门中的罪人。更何况,自己现在的实力,过于惊世骇俗,让他们称呼自己师弟,他们却是有些不敢。 “几位师兄,不知道你们有甚么话说?”陆凌天见他们犹疑不定,便好声寻问。 “陆凌天、陆凌天”想了好久,那个修士才下定决心,直接称呼陆凌天的名字算了,“大师兄在对敌四大强者的时候,曾经说过一句话!” “什么话?” 陆凌天一惊,骁桀坤的恐怖,陆凌天是知晓。 论起这个时代的天才,非他不可。还是元道境修为的时候,就已经窥探了天机,找到了跟煞王一样的道路。陆凌天相信,如果给骁桀坤时间,他日后的成就,未必就会弱于煞王。 现在的陆凌天,把骁桀坤都不太当做对手,可是骁桀坤,却是这个时代,陆凌天永远无法轻视的人物! 他留下的话,必然也是字字珠玑! “大师兄说他在天柱峰等着你!”那个修士说道。 陆凌天一愣:“就是这句么?” “嗯,就是这句。” “只有这些么?” “是的,只有这些!” 陆凌天沉思起来,大师兄的这些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为何会说在天柱峰等着自己,会什么要他们转告自己,难道早在自己还没出来之前,他就算到自己一定会遇到陌灵他们。 “大师兄不是对付另外四位了么?”陆凌天忽然生出一个疑惑,“怎会又说在天柱峰等我呢?” 那人摇摇头:“这个,我也不是很清楚。或许那四位联手,也不是大师兄的敌手吧!”后面一句话,说的颇为无力。天琊的实力,他们是见到的,便是陌衣、渡生两大无天强者联手,都挡不住天琊的一击之威。 其余那四位,料来跟天琊实力相若,四人联手,单凭骁桀坤,想要击杀,难度可想而知。 陆凌天心中更是吃惊,若说骁桀坤能够从其余四位手上逃脱,陆凌天还有些相信。可是从刚才骁桀坤留下的话看来,他的意思分明就是可以击杀那四位。 连自己跟叶厉冰这个无天二重强者相若的实力,加上诸生命轮,都只能勉强匹敌天邪残念,骁桀坤以一敌四,那该有多么厉害! “好了,不要想这么多了。等将魔神复活的事情告知万法后,我们就前往幻仙门的天柱峰,到时候事情的真相不就有了吗!”叶语昔轻声说道。 陆凌天点头道:“也是。” 骁桀坤举止素来高深,自己瞎猜也难以猜到,还不如不要去想。 “我们走吧!”陆凌天大手一卷,将众人都卷入命轮之中,向火云峰的外面飞去。 命轮在火云峰里面穿梭,一行人则在里面交谈。 “陆兄弟,你进入蛮荒之地,都发生了些什么,怎地实力进展如此之快!”悟初啧啧称奇。 叶语昔瞪了陆凌天一眼,示意陆凌天不许说出实力大增的原因。 陆凌天呵呵一笑:“在生死之中磨练,实力进展自然迅速。” 蛮柔道:“是呢,好几次我们都差点死掉!” 陌子乔崇拜的来到陆凌天身边,问道:“陆师兄,乌帕呢,他跟你出来吗?” “乌帕回到蛮族去了,他们有重要的事情要做!”陆凌天瞥了陌衣一眼,回答道。 陌衣眼帘一阵抽搐。 “什么事情?”陌子乔问道。 “怎么,你是云霞谷的弟子,你不知道么?”叶语昔惊奇的问道。 “我知道什么?”陌子乔更是好奇。 陆凌天看着陌衣,说道:“问他去,他是知晓的。” 陌衣的额头上登时涔出几许汗水。 陌子乔嗫嚅一番,却是不敢去寻问陌衣。又向陆凌天道:“陆师兄,我真的不知,你便说出来吧!” “你认识刚才的那几个人吗?”叶语昔忽而问道。 陌子乔道:“从未见过。” “那你听说过他们么?”叶语昔又道。 “也没听说过。”陌子乔摇摇头。 蛮柔低声说道:“他们就是我们云霞谷的祖师呢!” 非止陌子乔,就连悟初他们都是一惊:“云霞谷的祖师!这怎么可能?” “柔儿,不要瞎说!”陌灵忽而一喝。 蛮柔疑惑道:“我没有瞎说啊,这些都是我们在妖族世界得知的呢!大姐,你还不知道吧” 第182章:吞噬 看到陌灵的脸色很是不好,蛮柔的声音越来越小。 “陌大小姐,看来你是知晓这事的。”叶语昔微微一笑。 陌灵别过脸:“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叶语昔微微一笑:“是吗,既然陌大小姐不知道,那柔儿妹妹,你就告诉陌大小姐吧。” 陌灵瞪视叶语昔一眼,叶语昔乃是无天一重巅峰修为,岂会被陌灵的眼光吓退,当即又道:“陌大小姐,我顾全你们的颜面,本来不想说的,可是有些事情,却是瞒不住的,就算现在不说,要不了多久,天下的修士,就都会知晓这事的。” 陌衣咳嗽一声,说道:“不错,这事确实是我云霞谷的策划,不过不关陌灵、柔儿两姐妹的事,她们都不知情,你要是想要除恶,杀了我吧!” 来到叶语昔的身边,陌衣闭上眼睛,一副待死的神态。 “大伯,你这是作甚么?”蛮柔急道,“语昔姐姐可不会杀你呢!语昔姐姐,你说是吧!”抬眼看着叶语昔。 叶语昔笑道:“我可没说杀人啊!连天琊都能放过,更加不会伤害你们了!怎么样也要顾全柔儿妹妹的情绪啊!” 蛮柔这才一笑,拉着陌衣,责备道:“大伯,你干嘛要寻死!” “我并没有杀人之心,只是将让大家都知晓事情的来龙去脉罢了。”叶语惜看着陌衣跟陌灵,叹息一声,“这些事情,站在你们的角度,并没有过错!” “究竟怎么一回事啊,倒是说出来啊,急死和尚了!”悟初都快急死了。 叶语昔咯咯娇笑,便把事情的来龙去脉都讲了出来。 等待叶语昔讲完之后,戒空他们都是呆住了,嘴巴张的大大的,眼睛瞪得直直的,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 “快打打我的脸,看我是不是做梦!”悟初扯着身边的一个和尚说道。 那个和尚也是呆滞的模样,被悟初拉了良久,也没有反应。 “刚刚那个魔人,在远古的时代,就存在了,匪夷所思,匪夷所思!”悟初默默吟诵佛号,心情却依然不能平息。 叶语昔道:“却是这样。云霞谷本是他们布下的一个棋子,为他们延续寿元用的。只是可惜,云霞谷的走向,脱离了他们的掌控,让他们功亏一篑,魔神成功复生。 “他们的本尊虽死,可是留在云霞谷的残念,却是没死。知晓不死无望之后,对云霞谷怨恨至极,这才要血洗云岭谷,只要跟他们有些许关系的人物,都要受到波及!” “原来是这样!”众人恍然大悟,明白为何会突然受到神秘魔人的袭杀。 叶语昔看着陌衣跟陌灵:“你们成功了,魔神确实复生了,你们云霞谷统治天下的时代,马上就要来临了!” 陌衣脸色一红,叶语昔口中辛辣的讽刺,他如何听不出来? 陌灵叫道:“那又怎样?纵然没有我们云霞谷,魔神还是会复生的。如果我们不走这一步,就会沦为傀儡,是你,你又会做出怎样的选择! “至少现在我们成功了,林不剑觉醒了所有的力量,他将率领云霞谷,傲立在诸天之巅!” 陆凌天眉头微微一拧,挥了挥手,对陌灵说道:“魔神的恐怖,不是你们能够掌控的。想要通过魔神横扫诸多势力,这是在玩火!” 陌灵抿住嘴唇,幽怨的看着陆凌天。 “好痛!” 正在这时,蛮柔忽然尖叫一声。 陆凌天登时搂过蛮柔,真元输送进去,可是蛮柔还是不停地通呼:“陆大哥,我身上好痛,觉得好像有万千小针在扎一样。” “痛”陌灵忽而也是通呼一声。 陌子乔亦是牙关紧咬,显然在承受极大的痛楚。 “怎么回事?”叶语昔问道。 陆凌天皱眉道:“他们身上的精血在飞速的流逝。” 啊 众人都是惊呼一声! 精血流逝,那不是说明他们的性命,顷刻即休么! “是他,一定是他!”陌衣修为高深,虽然有些疼痛的感觉,不过并没有陌灵他们那般明显。 “陌长老,其中有何隐情,你快快说出来。”陆凌天急问。 陌衣眼中闪过忌惮之色,沉声道:“在陆凌天你还没赶来之前,那个魔人说过,要催动禁忌神器,将我云霞谷修士的精血尽数吸收,毁灭我云霞谷的血脉。” 陆凌天豁然明朗,沉声道:“是天琊!” 叶语昔也道:“方才天琊逃跑,是装给我们看的,他又回到了山洞里面,此刻定然在催动那样神器,吞噬柔儿妹妹他们的精血。” 陆凌天法诀一捏,诸生命轮登时折回去。 他不许蛮柔有事! 痛 蛮柔等一众云霞谷修士惨痛的呼唤声音传来,一波波飘荡在命轮之中,众人的心情,都显得极为沉重。 “当时就该斩杀了那尊魔人,我等好心放他一马,想不到此魔恩将仇报,可恶至极!”悟初怒声哼道。 幻仙门的一个修士微微拉了下戒空,随后小心翼翼指了指陆凌天,悟初看陆凌天的脸色有些不善,登时闭嘴,不敢再说下去,生怕刺激了陆凌天,让他再次发狂。 从陆凌天的身上,吸出一条污秽之气,似乎怕陆凌天被戾气冲击一样。 叶语昔也在陆凌天身旁道:“凌天,你不用太过在意,到时候由我来对付天琊,好么?” “你不是对手。”陆凌天道。 “未必呢!”叶语昔娇笑道,“我可是吸收了千年的死气,非同小可,天琊刚刚被你重伤过,实力大减,我要是还对付不了他,干脆撞墙算了!” “到了再说!”陆凌天全副心神催动命轮,穿梭杀阵,速度飚到了极致。 赶到中空山洞的时候,在那山洞的外面,一圈淡淡的光晕,笼罩住了山洞。 隔着光晕看进去,隐约可见里面燃烧的火焰,苍白之色,十分诡异。 “天琊,你找死么?”陆凌天怒吼。 声音化为怒海波涛,冲荡过去。 当声音海潮与那光晕交接的时候,陆凌天猛地一呼气,声音海潮益发的汹涌澎湃,一鼓作气,冲破那光晕,向山洞里面荡去。 “天琊,你找死么?” 四面八方,尽是陆凌天的这句话。 山洞里面的黑衣修士均是一颤! 这个魔神人物,又来了么? 对于陆凌天,他们畏惧至极。 当看到陆凌天确实回来之时,一众黑衣修士都是看向山洞中间,一尊祭坛上面闪烁的一个虚影。 “老祖,那个陆凌天,又、又来了”一个黑衣修士惧怕道。 “你很怕他吗?”那个虚影冷声道。 “怕不怕”那个黑衣修士原本是要说怕的,可是感受到周遭气场异样起来之后,知晓自己要是说错话,定会被老祖击杀的,当即改为不怕! 第183章:想法 “既然不怕,那你担心什么?”虚影冷喝一声。 那黑衣修士怔怔道:“是。” 哒哒哒,隐约之间,他似乎听到了自己双股打颤的声音。 背后的虚汗,也是簌簌不停。 那个黑衣修士偷眼觑着其他的修士,见他们个个脸色都极为难看,身子微微有些摇晃,他便知道,在场的众人,和他的心思,都是一样的。 想逃! 可是,山洞中间的那个老祖,比起外面的那个,还要狰狞邪恶! 只消自己有一点逃跑的心思,他定然抽取自己的神魂,用至阴至寒之力鞭笞,打得自己生死不能。 轰 外面,陆凌天的声音已经清楚明朗的传了进来。 “天琊,出来受死!” “天琊老贼,赶快束手就擒,或可轻饶于你!”叶语昔清脆的声音也是响了起来。 “焚月飞云,太清宝典,容纳精血,不死不灭”山洞里面,传来天琊阴喋喋地声音。 “陆大哥,我快要、死了!”蛮柔脸色愈发的苍白,身上的精血已然所剩无几,若非陆凌天催动圣光珠镇压住蛮柔的神魂,恐怕这时她都已经香消玉殒了。 陌灵修为颇精,本身更有云光铃这等至宝镇压,比起蛮柔的抵挡力强得多,此时虽然痛楚难挡,却还没到死亡的地步。 不过陌子乔,就不成了。陆凌天连忙一道精血打入陌子乔的体内,护住他的神魂,免得他的神魂消散。 “破!” 陆凌天冷眼看着山洞,手指一提,诸生命轮陡然变大,撑了出去。 咚 狠狠撞在山洞上面,那原本已然暗淡的光晕,啪的一声,登时破碎。 命轮化为一道银光,登时冲了进去。 “拉住他,为本祖争取最后的时间!”天琊阴沉的声音,在那群黑衣修士耳中响起。 那黑衣修士登时觉得雷霆轰撤,开什么玩笑,陆凌天的强大,他们早已见识,单手擒拿,便可将他们这群人捏死。就自己这点微博实力,想要拦住陆凌天,痴人说梦! 其实他们却是不知,当时的陆凌天被怨气冲击,实力大增,方能一击擒拿住他们所有的人。而此时陆凌天已经压制了戾气,戾气带来的力量,也都消散了,此时最多不过无天二重的力量而已。 “不死加持!” 刷,一道灰色的光华,扫过这群黑衣修士,他们的身上,立时燃烧着苍白的火焰。 一瞬间,他们觉得自己的实力,突飞猛进。甚至有种狂傲的感觉,无论什么攻击打到他们的身上,都不会威胁到他们的生命。 “凝阵,杀!” 黑衣修士组成阵法,挡在天琊的面前,杀意凛然。 陆凌天冷哼一声,催动命轮,猛地撞了过去。 轰隆! 命轮撞在那股苍白色的火焰之上,火焰之中有股极为诡异的吸力,命轮当即陷入其中,速度缓慢了许多。 “焚月飞云,太清宝典,容纳精血,不死不灭!”天琊的声音,在这紧张的时候,又是呼啸出来。 命轮里面,已经有几个云霞谷的弟子精血被抽干而死。 蛮柔、陌灵她们两姐妹,似乎也快到极限了。 然而此时命轮陷入阵势之中,难以自拔。 “万世情网!”叶语昔神通施展,一条条晶莹的丝线,从她的手中飞出,在虚空之中排列,组成一块块的方格。每一块方格,都是一段情殇。 万世情殇冲击,那群黑衣修士的脑海,闪过不少伤心欲绝的画面。 那束缚命轮的火焰,时明时暗,桎梏之力小了许多。 杀! 陆凌天低沉的喝了一声,真元灌入命轮之中,命轮周遭的啮齿,疯狂的旋转起来,气流如刃,切割空间。 那苍白色的火焰,在命轮的切割之下,竟然都化为几半,相互之间,再也不能重合。 命轮如同一阵银色的流光,向那群黑衣修士绞杀而去。 当、当、当,命轮撞在那些修士的身上,将他们的法宝,尽数击毁。 那群黑衣修士,也被陆凌天撞得经脉尽断,奄奄一息。 本来陆凌天是想击杀他们的,可是想到现在每当自己想要杀人的时候,心中就会生出一股极为畅快的感觉,让自己陷入杀戮之中,难以自拔。 万般无奈,陆凌天只好饶他们一命。 轰! 命轮冲击,气劲绞杀,荡在山洞中间的那一方祭坛上面。 当啷! 清脆的撞击声音,在山洞之中飘荡,显得格外好听。 天琊的身上,出现一个光圈的虚影。 “焚月飞云圈!”陆凌天沉着声音。 “哈哈,这是本祖当年联合其余几位,耗费心血锻造出来的不死神器,蕴含不死之术的皮毛,你是决计破不开的。”天琊催动焚月飞云圈,继续吸收云霞谷弟子的精血。 那吸收的精血,都进入天琊的体内,天琊渐渐有显化真身的趋势。 “他是想借助云霞谷所有弟子的精血,为自己重塑神魂!”叶语昔道。 “他不会得逞的!” 陆凌天双手一合,背后生出万尊宝象,万只手臂。 万象梵唱,万臂齐齐施展大寂灭手,佛光与恶魔同存,一起向天琊擒拿过去。 轰隆隆 大寂灭手所经之处,空间尽数化为一片虚无。 嘭嘭嘭 当大寂灭手轰击在天琊身上的时候,那光圈立时浮现出来,将那些攻势都给抵挡住,真正打在天琊身上的力量,并不是十分的强大。 “你破不开这尊不死神器的!”天琊哈哈大笑。 陆凌天心急如焚,云霞谷的弟子,都是修炼了太清的。而这样宝典,却是天琊他们创造出来,蕴含了不死之术的皮毛,一旦修炼之后,血液就会发生变化,能够成为天琊他们的补品。 无论在什么地方,只消天琊催动焚月飞云圈,就能够隔空吸收他们的精血。 如果自己不打断天琊,他最终定会将蛮柔、陌灵他们的精血吸收殆尽,单单她们上道境的修为,神魂是无法长存的。 可是这尊不死神器,却是厉害之极,自己根本不能破开。 怎么办? 到底怎么办? 陆凌天的眼睛渐渐地红了起来。 “凌天,镇定,会有法子的!”见到陆凌天又有发狂的趋势,叶语昔连忙拉住陆凌天,柔声安慰,稳定陆凌天的情绪。 “哈哈,云霞谷的蝼蚁,本祖打造的太清无上宝典,怎样?”天琊阴喋喋地笑着。 太清无上宝典! 太清无上宝典,对了! 陆凌天眼睛忽然一亮,睿智的光华,映的山洞闪闪发光! 第184章:修习 “你有法子啦!”叶语昔看到陆凌天眼睛一亮,登时欢喜地说道。 陆凌天嗯了一声,来到陌衣的身边,急道:“陌长老,快将那太清无上宝典的修炼之法说给我听!” 陌衣一愣,惊异的看着陆凌天。 “陌长老,快啊!”陆凌天急道。 陌衣谨慎地看着陆凌天,不明白陆凌天的意思。 众人都是诧异的看着陆凌天,这个关键的时候,陆凌天不想方法对付天琊魔人,而是向陌衣寻问云霞谷至高宝典的修炼之法,却是为何? “大伯,你、你告诉陆凌天吧”陌灵看出了陆凌天的深意,颤抖着声音说。 陌衣还在疑惑,云霞谷的至高心法,岂能随便传给外人?便是云霞谷的弟子,修炼完整版太清无上宝典的,都是少之又少。 “陆凌天,你、过来,我告诉你”陌灵大口喘息着说道。 陆凌天来到陌灵的身边,陌灵靠在陆凌天身上,嘴唇凑到陆凌天的耳旁。 “太” 刚说了一个字,陌灵就无力地靠在陆凌天身上,娇躯柔软,浑若无骨。 陌灵喘息吐在陆凌天脖颈上面,灼热的感觉,陆凌天有些有不适应。 这个素来厌恶自己的女子,竟然也会有跟自己颇为亲密的一刻,想想陆凌天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陆凌天,你抱着我”陌灵轻声喘息。 陆凌天一愣,见陌灵的脸上微微有些红色,比起平日来冷漠、娇蛮的模样,平添了许多风韵,心中竟然不由得为之一荡。 深深吸了口气,陆凌天稳住心神,抱着陌灵。 那如画的容颜就在近旁,陆凌天稳定心神,让自己不乱想。 陌灵依偎在陆凌天的身上,头颅紧紧贴在陆凌天的耳旁,有了陆凌天的扶持,这才能节约气力。随后口中轻轻吐着,声音微不可闻,除了陆凌天之外,在无人能够听到 陌灵双目迷离,靠在陆凌天的身上,已经分不清真实还是虚幻。 “你都明白了么”良久,陌灵方抬起眼帘,看着陆凌天的眼睛。 “嗯,明白了!”陆凌天点头道。 “放开我吧!”陌灵微微用力,推开陆凌天。 陆凌天松开陌灵,看到她的身子晃了晃,险些摔倒,连忙伸出手指,欲扶住陌灵。岂料陌灵却是晃向一旁,特意避开陆凌天。 “陆凌天,你抓紧时间,莫要管我!”陌灵复杂的说道。 陆凌天当即闭上眼睛,品味太清无上宝典的精妙。 太清之道,在于幻化,融入虚空,重重叠叠,无真无假,无虚无实 时至今日,领悟了生死对立、超脱命运枷锁的陆凌天,神通术法已经傲视天下,任何心法、神通只要陆凌天一上手,不用多少时间就能够领悟其中的精妙,这部太清无上宝典,同样难不住陆凌天。 陆凌天的体内,渐渐凝聚出一枚太清无上宝典的符。 一条精血,从陆凌天的体内飞出,向那焚月飞云圈涌去。 叶语昔急道:“凌天,你这是把自己往火坑里面送啊!” 陆凌天道:“我也只有这个法子了。” “那好,你将太清无上宝典教我,我们一起进去。”叶语昔坚定地说道。 “你留下来保护他们!”陆凌天坚决不已。 “可是” 叶语昔还要说话,陆凌天声音却突然柔和下来:“这次,你要听我的。有命轮助阵,我不会有事的,你放心好了。” 说罢,滔滔血海从陆凌天的体内奔腾出来,携着诸生命轮,流入那焚月飞云圈里面。 “陆凌天他,他”陌衣叹了一口气,直到此刻,方明白陆凌天为何寻问自己太清无上宝典,原来是为了修炼宝典,让精血跟焚月飞云圈共鸣,进入里面,斗战天琊魔人! 众人亦是恍然大悟,对于陆凌天的睿翼、大义,愈发的钦佩。 轰 滔滔精血冲进焚月飞云圈之后,重新凝聚成人形,化为陆凌天的模样。只是血色的陆凌天,显得格外地张扬。 “天琊,你说你该死还是不该死!”看到焚月飞云圈里面,一条汪洋血海,天琊就坐在血海里面吸收血海的精华,重聚自己的神魂,陆凌天不由得冷声说道。 “本祖不死不灭!”天琊狂傲的说道。 呼呼,伴随着天琊的这句话,滔滔血海登时沸腾起来,血浪席卷,向天冲去,卷起直有数十丈之高。 “陆凌天,你太愚笨了。本来与你无干的事情,你偏偏要插手。插手倒也罢了,本祖伤不了你,你同样也伤不了本祖,互不侵犯,该有多好啊!” 天琊阴喋喋地做出个爆炸的手势:“可是你偏偏要修炼太清无上宝典,还妄图毁灭本祖,可悲,可悲 “你难道不知道,修炼过太清无上宝典的人,修为都会受到本祖的控制么?就算是你拥有无天三重的力量,只要你修炼了太清无上宝典,在这焚月飞云圈里面,本祖就能拿下你!” “是吗?”陆凌天淡然无比。 在他进来的时候,天琊感觉到一缕压抑,已经停止了吸收蛮柔他们的精血,所以暂时他们没有危险,陆凌天也不那么焦急了。 毕竟这尊人物,乃是远古时代,就纵横天下了。无论心计、谋划,都不是自己能够比拟的,而且这焚月飞云圈里面,或有许多奥妙,必须趁此机会寻找对方的破绽,轻易出手的话,容易吃亏。 “本祖会让你看见的!”天琊拍拍手掌。 啪 先是三声缓慢的拍掌,后来速度就变得急促起来。 血海登时席卷起来。 嘭! 一条滔天巨浪,向陆凌天打来。 在那巨浪之中,无数的神通术法闪现,融入血海之中,时明时晦,若非陆凌天天眼看穿真实虚幻,定然被这些幻象蒙蔽,不会轻易出手抵挡。 双手一合,陆凌天坐在银色的命轮上面,化作一尊庄严的宝象,佛法威严,超度冤孽! “我舍身大悲,化解百万亿劫生死重罪” 几个闪烁大字,从陆凌天的口中飞了出来,在陆凌天的身边凝聚成为一篇闪闪发光的经,沟通佛法的世界,借助佛门的无上威严,镇住那拍下来的血浪! 一瞬间,血浪定格在半空。 “哈哈,这只是刚开始而已!”天琊眼中闪过一缕忌惮,言语上面确实倨傲无边。 “天地邪”天琊刚喝出这三个字,最后一个念字还在口中,忽然想起先前自己施展这套本命神通的时候,陆凌天突然发狂,实力大增,心中立时就怯了,连忙停止施展这样神通。 趁此机会,陆凌天却是催动命轮,切割血海,直面向天琊绞杀过去。 血海登时分开一条大道,陆凌天所过之处,血海都不能聚合。 第185章:对抗 “小子,本祖有一千种方法,一万种手段湮灭你!”看到陆凌天冲过来,天邪的嘴角,挂着狰狞的笑意。 “血海吞噬!” “你既然敢修炼太清无上宝典,就该料到会有这么一天!”天琊的声音,阴喋喋的。 只见天琊手指运转,无数的神通符在他的残念上面漂浮,焚月飞云圈上面,也射出一道陆凌天的虚影,似乎修炼了太清宝典之后,就会有生命印记残留在这尊不死神器上面。 天琊身边环绕的无数符轰隆震在陆凌天虚影上面。 冥冥之中,陆凌天精血似乎受到了一股极强的压制之力。 “哼,就连命运之中我的印记,都被我给抹杀了,以为凭借你的这尊神器,就能够束缚我的命运么?”陆凌天冷笑一声,猛地站起,身上陡然射出万道金光,比起那些庄严的佛门大圣,更为的让人膜拜。 陆凌天跳下命轮双手陡然一滑,一尊黑色的磨轮,印在命轮上面。 轰 银色的命轮登时变成黑色,环绕着无边的恶魔,每一尊,都是从炼狱之中厮杀出来的,携着群魔的威势,轰隆杀了出来。 喋喋喋 融入命轮的寂灭磨轮呼啸一声,向焚月飞云圈射出的那道虚影冲去。 “想要捣毁你残留在不死神器里面的印记,做梦!”天琊哈哈大笑,“你拥有的能力,他都有,你们是一样的,你是永远不可能战胜他的” 这句话刚说到一半,天琊的声音就停了下来。 他眼睛瞪得直直的,口中喃喃:“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你怎么会这么轻易地斩杀你留在不死神器里面的印记?” 原来就在天琊说陆凌天不可能战胜不死神器里面印记的时候,融入命轮的磨轮呼啸旋转,到达那印记的身边,引魂珠猛地释放吞噬之力,寂灭磨轮则是凶狠地磨杀,一息之间,就将那个印记捣毁。 陆凌天立时无所羁绊,轻松异常。 指了指头顶,陆凌天道:“就连上苍,都无法羁绊我的宿命,你以为凭借你们锻造的一样法宝,能够镇压我的宿命么?” 陆凌天说的很轻,可是分量却极重,一字一句,如同鼓槌重重打在天琊的心口。 天琊瞪大了眼睛,哈哈大笑:“狂妄,上苍就连魔神都能够镇压,单凭你的实力,就能摆脱上苍的桎梏,你果然入魔了!” “入没入魔,你应该很清楚!”陆凌天轻声说着。 手指一动,命轮陡然变大,向天邪镇压而去。 轰隆! 寒螭剑的剑灵轰开,无尽的冰封诞生,封住流淌的血海。 杀生之剑携着无尽的杀伐意念,从命轮里面穿梭出来,向天琊袭杀而去。 天琊的身边,陡然冒出八个大字,从八个方位,围住天琊,将天琊护的水泄不通。 当 杀生之剑的剑意轰在天琊身边的时候,竟然传来一声当啷的脆响,震荡之力席卷,寒螭剑冰封的血海都有些破开了。 砰! 就在那个时候,命轮已经镇压在天琊的头顶。 圣光珠射出圣洁的光华,镇压住天邪的残念,不让他有任何的动作。引魂珠却是猛地旋转起来,命轮的周遭,登时形成一个漆黑的漩涡,狂乱的吞噬之力,无情的拉扯过来。 “生死之间,永恒不灭!” 在命轮的压制之下,天琊怒吼一声,八个大字愈发的闪烁,沟通焚月飞云圈,不死神器的虚影套在天邪的残念上面,轰隆一声,命轮跟不死神器的虚影对撞 嘭、嘭、嘭 在两股气机的轰击下,寒螭剑凝聚的血海冰封,漫天匝地的炸开。 血海重新流动,浪潮席卷,欲要淹没陆凌天。 陆凌天手指一点,一条生灵之河,浩浩荡荡的流出。 纵眼看去,在那生灵之河里面,无数的神通法术流转,仿佛构造出了一个个生灵的国度。每一个国度,都是不同的演化,或是赤炎的演化,或是寒螭的演化,或是杀伐的聚集 那无数的国度,正是陆凌天无量神通的对应。 轰! 河流跟血海撞在一起,相互融合,相互碾压、抹杀! 天琊残念伸出双臂,叫道:“所有太清的精血,为我加持,重聚本祖的神魂吧!” 血海之中,无数道血液的精华沸腾,没入天琊体内,天琊的气势愈发的强大,八个大字的力量也强了不少,已经能够抵挡命轮的碾压。 陆凌天眉头紧皱,在这里面,有焚月飞云圈的加持,天琊果然厉害至极,就算是自己借助命轮的力量,也不能将之镇压,更遑论击杀。 照这个情况看来,不找出焚月飞云圈的破绽,是无法对付天琊的。 陆凌天分出一部分心神,在战斗之外,仔细查探焚月飞云圈的破绽。 “陆凌天,本祖的手段,通天彻地,不是你能够理解的。”天琊猛地炸开命轮的镇压,重新站了起来,无尽血液气势释放,大手擒拿过来,欲要直接捉拿陆凌天。 大寂灭手横扫出去,陆凌天哼了一声。 两只无上大手在半空之中捉拿,或点或勾,快似疾电之光。 在对于血手的侵蚀之下,陆凌天寂灭手上面的炼狱之魔尽数染成血红,被腐蚀掉了,落在血海里面,反倒是成为了对方的养料。 而天琊的血手虽然凌厉霸道,可是陆凌天的大寂灭手同样不弱,寂灭之力横扫,那血液的精血,都不少都被陆凌天直接寂灭为虚无,仿佛从来没有存在似的。 “小子,你为何要与本祖为敌,你若是帮衬本祖,等到本祖领悟了不死之术后,完全可以教给你。到时候天下之大,我等不生不灭,何等的快意!” 眼见长时间无法拿下陆凌天,天琊的心中也有些焦急,当即诱惑陆凌天,希冀陆凌天能够改变心意。 “不死不灭,听起来确实很不错的。”一面抵挡对方的血手,陆凌天一边附和着对方的话。 “是啊,你若是帮衬本祖,本祖定能够窃取到完整版的不死之术!”天琊佯装激动。 陆凌天心中暗自好笑,天琊在影响自己的心神,自己何尝不是虚与委蛇,让对方以为自己上当,心神松懈,施展神通的时候,露出那么一丝破绽。 轰隆 陆凌天大寂灭手震散天琊的血手,漫天的血雨飘洒,视线所见,血红刺目。 “可惜,可惜” “小子,可惜什么?” “可惜魔神已然复生,纵然给你机会,你也不能从魔神的身上窃取到不死之术了。”陆凌天冷眼闪过冷意。 天琊哈哈大笑:“小子,我们五个谋划了数万年,你以为我们就真得一点后路都没有留下吗?” 第186章:合作 陆凌天立时上心了。 后路! 所谓的后路,应该就是他们的谋划失败,蛮荒魔神复活之后,他们的残念该如何偷生吧? 瞥了一眼天琊狂傲的神色,陆凌天心中一动,或许天琊的破绽,就在这里面。 当下佯装吃惊道:“还有什么后路,难不成你们还能窃取到不死之术?” 天琊眼神愈发的冷淡,从远古时代到现在,他什么人物没有见过,陆凌天的小心机,还瞒不过他。 哼,小子,跟本祖比算计,你差的远了! “当然。蛮荒魔神,乃是无敌的强者,敢于向上苍逆转自己宿命的大能。算计这种人物,危险之极,我们自然会留下一条后路。若是成功,这条后路自是没用的;若是失败,凭借这条后路,我们就能东山重起!” 两人的眼神都是冰冷至极,相互算计,血海里面,登时充斥着一股阴谋的味道。 “你们留下了什么后路?”陆凌天问道。 天琊哼了一声:“小子,你若是答应我,我便将这事告诉你,有你的加盟,我们窃取不死之术,易如反掌!” 易如反掌! 陆凌天暗自一笑,这话也唯有这些老不死的人物才说的出来了,想从蛮荒魔神身上窃取不死之术,难比登天,从他的口中,竟是易如反掌,他真当自己是傻子么? 轰隆 陆凌天大手猛地拍了出去,血海登时狂暴起来,一条滔天的巨浪卷了上来,向天邪猛地砸去。 “小子,你这是干什么?” 本来两人已经谈的好好的,可是料不到陆凌天竟突然出手,天琊没有防备,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不过还好身上有八个大字守护,那巨浪打在天琊身上的时候,被八个大字挡在外面,未曾侵蚀进去。 “你没有诚意!”陆凌天法诀催动,身上遍是佛门的经,一篇篇字字珠玑的佛门经浮现,勾勒出佛门大圣的圣洁、威严。同时在陆凌天的周遭,流淌着各种神兵,俱都是携着通天的杀气,与那些慈悲的佛门经映衬,更加显得杀气凛然! 梵花堕影,杀机凌厉! 似乎陆凌天下一次出手,天地都将为之低鸣! “小子,你真想来个两败俱伤吗?”天琊的声音,极为沉重。 陆凌天大义凛然道:“是你没有诚意!” “本祖如何没有诚意?” “窃取不死之术,轻而易举!哼,当我是傻子?”陆凌天冷笑一声。 天琊的眼睛一亮,原来陆凌天只因为这个发怒,如果是这样,那就好办了。 当即心思翻转,暗自催动神通,护住周身,讪笑道:“陆凌天,本祖说话是稍微有些夸张,你就不要见怪了。不过本祖刚才说的,俱是实言,并没有半个欺瞒之字,若是你能够跟本祖合作,我等定能够不死不灭,成就那万世荣耀!” “你叫我如何信你?”陆凌天直直盯着天琊的瞳孔,冷笑不已,“本来我已经放过你了,可是你却不知恩义,前来此地,欲要摧毁云霞谷所有的修士。你这般不讲恩义,毫无道德的人物,不值得合作!” 陆凌天知道,无论是天琊想要对付自己,还是真想跟自己合作,此时他都会低声下气的恳求自己,让自己上当受骗,绝对不会让战斗重新激化。 故而无论自己怎么做,怎么说,他都会忍着。 趁着这个机会,陆凌天便狠狠讥讽天琊。 果然,陆凌天明显的看到天琊的脸颊一抽,可是脸上却还挂着笑容,那般强迫的笑意,显得异常的难看。 “陆凌天,你是当真不肯合作吗?”天琊的声音陡然狰狞起来。 陆凌天心中一惊,这个天琊说话怎地变得如此的冰冷,莫非他又改变主意了么? 心中刚一冒出不好的想法,就又听到天琊说话:“你能够放弃不死不灭的欲望,很好,本祖很是佩服你。不过,你要是想想,如果你领悟了不死之术,你的爱人,就能够醒来” 天琊神念闪烁,话说了一半,就故意哼哼两句,不继续说下去。 陆凌天的脸色一变,深深吸了口气,强怕自己镇定下来。 沈瑶,是自己的逆鳞。在天琊刚刚提到不死之术能够救治自己爱人的时候,陆凌天竟然忍不住生出跟天琊合作的心思。想不到对方竟然看出了自己的弱点,用这一点来要挟自己。 这个老狐狸,端的是厉害! 到现在为止,陆凌天还一点对方的破绽都没有看出来,对方却已经找到自己的破绽,情况有些不妙。 “小子,怎么?”天琊低沉的声音闪烁着诱惑之意,“你还在犹疑什么,释放你的本心,跟本祖合作,窃取不死,复活你的爱人,快意人生,岂不逍遥!” 不得不说,听了这些话,陆凌天心动了! 看着天琊,陆凌天重重的吐出一个,“好”。 天琊立时满脸狞笑:“这才是男儿本色!” “跟你合作,我有个要求。”陆凌天冷声道。 “什么要求?”天琊心情大好,爽快至极。 盯着天琊的眼睛,陆凌天缓缓道:“这些云霞谷的弟子,都是无辜的修士,你放了他们。” “不成!”天琊的语气,斩钉截铁,分明没有商榷的余地。 陆凌天一愣,自己不是答应对方了么?怎地天琊还不放过这些精血呢,跟自己的预料,大相径庭。 “你没有拿出该有的诚意,叫我如何跟你合作。”陆凌天双手一合,身上闪烁的佛门经立时流传起来,气势增强,如怒目金刚,随时都要出手似的。 天琊有些忌惮的盯着陆凌天:“这件事情,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 “那我们只好分出死活了!”陆凌天伸出一只手指,一篇佛门经在手指的指引下,脱离陆凌天,化为一方佛门世界,对着天琊镇压过去。 天琊眼睛陡然一睁,眼中射出两道苍白色的火焰。 “不死之火!” 呼 当那苍白色的火焰沾到佛门经的时候,佛门经立时燃烧起来,闪烁着金华的字都化为烟雾消散。 “陆凌天,本祖知晓你很想合作,为了这些蝼蚁,耽误我们之间的合作,划得来吗?” “他们是我的朋友!”陆凌天重重的说道。 轰隆! 随着陆凌天梵唱,周遭的血海翻腾的愈发厉害。 天琊冷冷一笑:“就算本祖现在放过他们又如何,蛮荒魔神席卷过来的时候,他们还是要死。与其被蛮荒魔神杀死,倒不如贡献他们生命的余辉,做我们的嫁衣,让我等窃取到不死之术。或许到时候我们就能够匹敌魔神,这个世间,将不会陷入毁灭!” “杀” 陆凌天刚刚冒出了一个杀字,听到天琊的这番话之后,手上的动作却猛地停了下来。 第187章:血咒 看到陆凌天手中的动作停了下来,天琊心中一喜,知晓陆凌天又被自己打动了,连忙说道:“反正蛮荒魔神攻来,他们都是会死的,与其这样,不如我们拿了他们的精血,为我们窃取不死,做好铺垫!” 陆凌天心中冷哼,他们的生命,该他们自己选择,岂是你能够帮忙做出选择的。 不过到了现在,时机已经成熟,自己要是在强硬下去,未免玩过了,惹出天琊的怒火,直接跟自己血拼。 毕竟现在还没有找到对方的破绽,还是需要跟对方虚与委蛇,诱导对方露出破绽的。 “怎么样,你想好没有?”天琊狞笑。 陆凌天眉头一皱:“其他人你可以杀,但是柔儿姐妹,你不能够伤害!” 陆凌天眼中有些沉重,很是痛心的说道。 “好,本祖答应你。”单单两个女孩的血液精华,也没有多大的效用,为了拉拢陆凌天,天琊自然能够舍弃。 “那好,现在你可以告诉我,汲取他们的血液,有些什么用途了吧!”陆凌天问道。 “等一会儿!”天琊笑着说道。 只见天琊手指一动,一道血色的光束射了出来,在虚空之中画出一个复杂的法印,闪烁着血红色的光华。 “血咒!”陆凌天眉头一皱。 修仙之人,都是信奉上苍,祭拜天地的。对于誓言一类,极为郑重。就算一般的誓言,都是不轻易发下的。而这血咒,乃是天地第一毒誓,传闻违背血咒的人物,就会受到上苍的摒弃,再无生路。 天琊谄媚的一笑:“不错,我们两个合作,彼此都不能够信任,自然要发出血咒,唯有这样,我们才能够掏心掏肺,共成大业!” 天琊手指一弹,一缕意念分化,进入血咒之中,随后郑重的说道:“血咒在上,我天琊愿与陆凌天合作,窃取不死,生死与共,荣辱同受。如违此誓,天诛地灭,神魂破碎,无法复生!” 说完之后,天琊的那缕意念融入血咒里面。 “陆凌天,该你了。”天琊似笑非笑看着陆凌天。 陆凌天看着天琊,只见天琊笑道:“怎么,血咒誓言,才能万无一失!” “好吧!”陆凌天缓了一口气。 “血咒在上,我陆凌天愿与天琊合作,窃取不死,生死与共,荣辱同受。如违此誓,天诛地灭,神魂破碎,无法复生!” 说罢,手指一点,一缕意念荣辱血咒里面。 随后两人同时施展神通,促使二人的誓言融合之后,血咒一分为二,一部分进入陆凌天的体内,一部分进入天琊的体内。 “好了,如果我们哪个人违背誓言,就会遭受血咒的反噬,必死无疑!”天琊脸上的笑意愈发的浓厚。 陆凌天的嘴角,同样勾出一抹笑容。 “现在可是说出你的后路了吧!”陆凌天说道。 指着脚下的血海,天琊哈哈大笑:“这无尽的血液,就是我们几个留下的后路。” “你们向借助血液净化的力量,重聚神魂。”陆凌天冷笑道,“可惜你们的神魂本身太强了,就算是抽取云霞谷所有弟子的精血,也只够一个人重聚神魂罢了!” “不错,这些血液,只够一个人重聚神魂!”天琊狞笑。 “这儿只有你一个,只有你能够重聚神魂了。”陆凌天冷眼看着天琊。 天琊有些不屑,瞥了陆凌天一眼:“重聚神魂算什么,我要借助这些血液,窃取到不死的奥妙!” 陆凌天一惊,这个天琊抽取云霞谷修士的血液,竟然不是为了重聚神魂,真正的目的,竟然是为了窃取不死。 其实陆凌天不知道,刚开始的时候,天琊是打算用这些精血重聚神魂的,可是当陆凌天进来之后,天琊的心中有了算计,觉得操控陆凌天,能够帮助自己窃取到不死奥秘,这才会放弃神魂重聚的机会。 “从现在开始,我要抽取云霞谷所有人的精血!”天琊看着陆凌天,笑道,“给本祖一炷香的时辰,只消一炷香的时间,就能够成功了。” 陆凌天脸色一变:“不成!” “血咒都发了,你还不信本祖么?” 陆凌天脑中一转:“你不能一次性将他们的精血尽数抽取!” “云霞谷的蝼蚁,害的本祖神魂破碎,只余下一缕残念,本祖恨不能将他们神魂鞭笞,岂会留他们性命!”天琊咬牙切齿的说道。 “愚笨!”陆凌天冷笑道。 “你说什么,说本祖愚笨?”天琊脸色骤然一变,冷眼看着陆凌天,杀气顿时侵袭出来。 陆凌天冷笑道:“就是说你,你认为你不愚笨么?” 看到陆凌天嘲笑的目光,天琊恨不得直接冲上去击杀了陆凌天。可是想起不死之术,强自压制自己的怒念,冰冷的看着陆凌天。 “本祖哪儿愚笨?” 看到天琊脸色气得通红,陆凌天心中畅快至极。不过现在两人在虚与委蛇之中,不可表露的太为明显。 当下清清嗓子,道:“你们以前都知晓留条后路,怎么现在,却是忘了,不打算跟自己留后路吗?” 天琊眼中闪过一缕疑惑。 “你若是将云霞谷修士的精血尽数抽取,他们必死无疑,得到这些精血,能够成功尚好,可是一旦失败,你将再无机会。”陆凌天揶揄的声音响起,“与其孤注一掷,还不如给自己留条后路。 “你抽取他们大半的精血,给下一丝,足够他们活命便可。这样就算这次不能够成功,有这些修士在,等到他们恢复之后,你还可以抽取他们精血,重新谋划。反正只给他们留下一缕活命的精血,并不很多!” 天琊恍然大悟,诺诺连声。 “陆凌天,你说的很有道理,本祖适才被怒气冲昏了头脑,到没有想到这一点!”天琊狰狞的脸上浮现出阴险的笑容。 “现在就开始吧!”陆凌天懒得跟他说客套话。 天琊嗯了一声。 当即闭上眼睛,抽取云霞谷弟子的血脉,为了不让陆凌天心生疑虑,他专门将那些血液净化流逝弟子的影像画了出来,其中并没有陌灵、蛮柔两姐妹。 发了血咒誓言的,天琊并不担心陆凌天会趁机出手。除了他们几个之外,他不相信别人还有抵挡血咒的神威。更何况有焚月飞云圈的守护,便是陆凌天出手,短时间之内,也难以伤到他。 随着天琊抽取云霞谷弟子血液的精华,下方的血海流淌的愈发迅疾,滔滔席卷,直上九天。 约莫一炷香的时辰,血海增加的速度就停了下来。 天琊睁开眼睛:“成!” 突然之间,狂风大作,天邪的身边,无数闪烁的符扶摇落下,融入血海之中。 “焚月飞云圈,吸收精血,锻造魔神!”天琊忽然一声大喝。 嗖! 在天琊的头顶,一个旋转的光圈犹如长鲸吸水,将滔滔血海都给吞噬进去。 “你这是在作甚么?”陆凌天好奇不已。 第188章:神器 “这焚月飞云圈,封印着当年我们几个窃取的不死之术皮毛,一旦将这缕皮毛催动发出,就能够沟通魔神,品味魔神体内的神通术法,窃取真正的不死之术!” 天琊声音有些激动。 “你有十足的把握么?”陆凌天道。 “再加上这些血液,本祖便有极大的把握了。”天琊肆无忌惮地笑着。 陆凌天惊异的看着天琊。 “魔神虽然复苏,可是他的实力,并没有完全恢复。”天琊一句话,就抛出一个惊天秘密,“不然你以为魔神会跟你赌斗,给你十天时间!这不仅仅是一场游戏,同样也是为魔神争取的时间! “他需要在这十天之内,融合失落在宿命之中的意念,重铸当年无敌的肉身!” 陆凌天脑海之中豁然明朗,原来魔神跟自己赌斗,竟然是这个原因。不过隐约之间,又觉得天琊说的不是很全面,或许魔神还有更深处的算计,不是天琊所能够明白的。 “魔神现在的肉身,乃是云霞谷那个林不剑的肉身,本身也是修炼了太清无上宝典的弟子,本祖要用这些精血,重新塑造一尊太清之体,专门与林不剑的血脉沟通!” 陆凌天恍然大悟:“一边是不死之术,一边是太清之体,两面齐攻,魔神首尾不能两顾,定然会有其中一样沟通魔神,这样我们就能够透过这连接,品味魔神的无敌神通。” “不错,正是如此!”天琊笑意盎然,随后又沉声道,“不过事情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简单。” 陆凌天面容一敛,凛然道:“怎么?” 天琊郑重道:“魔神毕竟是逆战上苍的存在,非同小可,我们就算是两面出击,也未必难得到他。这个时候,就需要你来出手了!” “我如何出手?”陆凌天冷眼看着天琊,倒要看看天琊怎么算计自己。 “本祖知晓你手段通玄,诸多神通术法对你来说,都没有难度。到时候你就隔空施展神通,紊乱魔神的感知,本祖知晓你拥有这等手段!” 陆凌天冷静地看着天琊,道:“是个好主意!” 天琊道:“功败垂成,在此一举!” 陆凌天点了点头,心中微微有些动容,想不到这个天琊竟然隐藏的如此之深,便是到了现在,也没有发现他的破绽,看来自己也唯有冒此一险了,不然蛮柔他们,还是会死的。 “陆凌天,你过来这儿,在不死神器的光华之下,你的气息,将会跟不死神器化为一体,这么就算你出手,魔神神念也不会轻易的感知到你的存在。” 天琊极为关怀的说道。 陆凌天收回命轮,命轮镇压在神魂之中,确保神魂的安全。 陆凌天来到不死神器的光华之下。 天琊的嘴角,闪过一缕阴喋喋地笑容。 陆凌天的眼中,却是闪过极为郑重的神色。 天琊手指一招,不死法印镇压下去,那血海立时翻滚沸腾起来,里面的杂质,在法印的镇压之下,都脱离出来。原本一望无际的血海,到了最后,只剩下方圆数十丈的一泓。 然而,这一泓血脉精血散发的生气,却远远超越了方才的滔滔血海。 陆凌天甚至有种感觉,这一泓血水,异常的粘稠,恐怕其中的一滴,都能够染红一片汪洋! “演化魔神!” 天琊一吼,神通狂呼,涌入那一泓血水里面。 呼呼 血海里面,传出咕噜的声音。 那原本浓缩的血液精华打磨起来,形成一团团诡异的形状,散发出灼热的血腥之气,就算是人在远处,陆凌天依然感受到一股炽热难当、霸道无敌的气势! 一个模糊的轮廓,渐渐成形! 天琊的眼中,透出狂喜的光华! 陆凌天冷眼瞥了天琊一下,瞧见天琊抖动的身子,眼中闪过一缕冷色。 轰 随着一声巨响,无数的血液杂志都砰然飞开,一尊血色的魔神,彻底成形。 “生死之间,永恒不灭!” 狂喜而又霸道的吟唱,从血色魔神的口中喷吐出来。 “不死神器,沟通演化不死之术!” 天琊手指一动,在虚空之中,一枚月色的光圈影像出现,箍在那尊血色魔神的头顶,一枚枚灰色的不死符,从光圈里面,注入血色魔神体内。 血色魔神身上的气势,愈发的狂野,愈发的凌厉。 陆凌天心神紧守,此时此刻,他感受到四周空间,传来一股难言的压抑,似乎那尊魔神,真身就要降临一样。 同时对于天琊,陆凌天也愈发的戒备,也是到了关键的时候,就愈发猜测不到天琊什么时候下手。在对方出手暗算自己的时候,必须要有所准备,不然面对一尊活了不知多少年岁无上大能的暗算,必然危险至极! “陆凌天,快快出手!”天琊焦急的声音传出,“本祖这就要沟通魔神的不死之术,你快快施展万仙诀,紊乱魔神的感知!” 轰隆 似乎附和天琊的声音,血色的魔神,已然有了真正的摸样,跟林不剑一模一样。那血色的魔神手指飞动,无数的神通符幻化,沟通冥冥之中的某个存在 雄浑的力量,源源不绝的灌注下来。 看来,这血液精华演化的魔神,已然沟通了林不剑。 陆凌天微微闭上眼睛,体内百万亿颗微粒轰的打开,潜藏在其中的元磁漩涡,轰然旋转。百万亿的元磁漩涡凝聚在一起,扭转真实、虚幻,席卷出去,处处都是一片幻象,似乎这片不死神器的空间,都要被摧毁了。 见到陆凌天陡然施展如此霸道的神通,天琊的脸颊,明显的抽动了一下。片刻之后,脸颊上面,阴险冷漠的神情,稍纵即逝。 “陆凌天,你要支撑住,就到关键的时刻了。” 天琊又叮咛一句。 万仙诀里面,传来陆凌天清朗的声音:“蛮荒魔神,非同小可,我并不能支撑太久,你要快一些。” 天琊重重回答:“本祖自有分寸!” 随着话音落下,天琊的身上,亦是冒出灰色的符,涌入那血色魔神里面。 嗤嗤嗤 血色魔神的身上,涌出不少的气泡。 “生死之间,永恒不灭!” 每一个气泡里面,都是这八个大字在幻化。 那冒出的无数气泡聚集在一起,轰隆融合,变得越来越大,气泡里面的八个大字,也愈发的清晰明朗。字字龙飞凤舞,呼啸奔腾,直要冲天扶摇而上。 看到这些气泡融合,天琊的眼眶,更是散发出狂喜的神色。 陆凌天一面施展万仙诀,紊乱周遭的情况,不让魔神感知到变故;一面冷眼看着天琊,心中暗自算计,推断焚月飞云圈的破绽,好破解里面的禁制,让蛮柔、陌灵他们不再受血脉的桎梏。 然而此时此刻,焚月飞云圈依然隐晦如常,根本看不出什么端倪。 轰 第189章:意念 忽然之间,一股滂沱的威压,凭空降临。 是魔神的意念! “是谁,窃取本座的神通!”伟岸的声音,在虚空的每一寸角落震动。 陆凌天的身体,在震动的空间上面飘荡,不能自已。 “快快快!到了关键的时候了!”天琊脸色也变得有些难看。 呼,那尊血色的魔神,似乎也感受到了紧迫,手指运转的速度,明显的又快了许多。那些蕴含生死之间,永恒不灭八个大字的气泡,融合的速度,也是益发的迅捷! “陆凌天,施展万仙诀,快!” 天琊怒吼! “若是有个闪失,你我都逃不了!”看到陆凌天有些迟疑,天琊又加了一句。 陆凌天双手一合,一尊庄严的宝象出现在背后,仿佛携着万钧的力量,镇住陆凌天的身躯。 陆凌天飘荡的身子,立时停了下来。 陆凌天双手一滑,无尽的法诀之力侵袭出来。以他自身为中心,囊括四面,甚至连那血色的魔神,都给囊括进去,蒙蔽他们身上的气势,意图紊乱魔神的感知。 “陆凌天,你小看本座了!” 虚空里面,传来魔神浩瀚的声音。 一只遮天大手,从遥远的地方,抓拿过来。 手掌所过的空间,如同玻璃一般,化为碎片。 “陆凌天,再坚持片刻,本祖就能大功告成了!”天琊眼睛都直了,在这关键的时刻,如果陆凌天退下阵来,那么前面所做的一切,就都成了无用之功。 这是天琊绝对不能够接受的! 法诀催动,真元拼命地关注血色魔神体内,同时沟通焚月飞云圈,借助不死神器的力量,阻挡魔神意念冲击。 砰! 当魔神遮天大手擒拿进来的时候,在陆凌天他们的面前,出现一个月色的光圈,抵在遮天大手的面前。 砰的一声,月色的光圈,轰然破碎。 而那遮天大手,也被阻挡了片刻。 陆凌天的万仙诀,裹住那遮天大手,扭转真实虚幻,没入虚空之中。 “现在只是魔神的意念冲击,若是魔神的真身前来,情况就有些不妙了。”陆凌天冷声说道。 天琊擦拭额头的汗水,疯狂地催动真元,不要命的往血色魔神里面灌输。 “魔神的意念,并未完全回归,这十天之内,是他以蛮荒为中心,凝聚他散落在远古的神魂,本身并不会离开蛮荒之地。我们只消阻挡住他意念的冲击,便不会有事了。” 跟陆凌天解释之后,天琊又道:“本祖这次,一定不会失败的。若是成功,我们两个,傲世九天,无人能够羁绊!” 轰 就在天琊说话的时候,那被陆凌天拖到虚空的遮天大手,打碎虚空,再次轰了过来。 野性难言的气势,狂乱的席卷过来。 “挡住他!” 天琊指着那这天大手,对陆凌天说道。 陆凌天冷冷哼了一声。 天琊立时醒来,陆凌天并非自己的手下,而是跟自己合作的对象。连忙急道:“陆凌天,已经到了最后一步,千万要挡住魔神意念的冲击,不然前功尽弃!” 陆凌天这才动手一滑,一面漆黑的磨轮,横亘在那遮天大手到来的路上。 呜呜呜 磨轮上面,恶魔环绕,挥动着漆黑的手爪,不停地抓拿,似乎要将那攻来的遮天大手粉碎一样。 “陆凌天,凭你,也能阻挡本座么?”遮天大手上面,传来揶揄的声音。 陆凌天站在银色的命轮上面,旋转着寂灭磨轮,道:“未必没有可能。” “十天时间,已去其一。你不抓紧时间,阻挡兽潮的步伐,反倒是在这儿浪费时间”那声音停顿了一下,方继续说,“看来你对你爱人的爱,也没有本座想象之中的那么深厚。” 陆凌天心中一颤。 脸色,却是一如平常。 “我对沈瑶的爱,不是你能够明白的。” 紧盯着遮天大手,陆凌天心神紧绷,这个魔神,知晓自己的弱点,专门拿沈瑶说事,极易让陆凌天头脑混乱,做出错误的判断。 “哈、哈、哈其实本座本不欲你死的。”遮天大手轰在寂灭磨轮上面,经过焚月飞云圈的抵消之后,那大手的威势依然不可匹敌,瞬息之间,寂灭磨轮就化为虚无。 当啷! 大手余威震在命轮上面,神通冲击,虽然有命轮的镇压,陆凌天依然觉得神魂颠倒,真元紊乱。 “生死之间,永恒不灭!” 就在这个时候,天琊的嘴角,露出残酷的笑容。 一声放肆的吼叫,灰色的神通符,携着道道苍茫之色,落入血色魔神的身上。 血色魔神的身躯顿时变大,化为万丈大小,一举一动,都蕴含极其霸道的力量,仿佛可以打爆诸天。 “斩断联系!” 随着天琊一吼,血色魔神暴虐的眼睛盯着遮天大手。 无尽的暴戾之气轰击出来,如同汪洋恣意,疯狂地冲击在遮天大手的上面。 吼! 血色魔神挥动山崖一样的大手,砰的一声,反擒拿出去,打在遮天大手上面,与遮天大手拼斗。 “一个蝼蚁一样的人物,也敢窃取本座的不死之术。”遮天大手上面,传来不屑的声音,“本座想要碾死你,易如反掌!” 天琊红着眼睛道:“现在我已经窃取到了不死,你在不能击杀我了!” “废物!” 遮天大手上面,传来两个冰冷的字眼。 吼 天琊红着眼睛,发狂的咆哮。 吼! 血色的魔神,感应到天琊的愤怒,亦是怒火焚烧,双手不停地撕扯,欲将遮天大手撕成粉碎。 “傀儡!”魔神不屑至极,手掌一扭,跟血色魔神的大手对撞。 嘭、嘭、嘭! 随着两尊大手拼斗,周遭空间的波动,比起怒海波涛,还要狂野许多。就连深谙空间之道的陆凌天,都有些不能够控制自己的身子,与命轮一起,在空中飘荡。 不过有命轮的守护,那气浪的冲击,还不能重创陆凌天。 “本祖要成就不死!”天琊再次怒吼,身上冒出无数灰色的神通符,注入血色魔神里面,让血色魔神的气势又增大了一分。 “蝼蚁!”遮天大手不屑道。 “斩断联系,扭转上苍,成就不死!” 天琊狂妄的喊道。 “本来还想陪你多玩一会儿,不要你这么急着要死,本座就不打扰了” 遮天大手轰隆一声,破碎开来。似乎先前的所为,只是魔神的戏耍罢了。 一道怪异声音,再次响起。 “陆凌天,本座欠你一个人情。现在这次,不抹杀你,就当是还你这个人情。”遮天大手上面,传来魔神的声音,“不过你能不能过活下来,就是你的造化了!” 一句令陆凌天疑惑至极的话,飘了出来。在焚月飞云圈里面,游荡开来。 第190章:反悔 陆凌天看着那消散的遮天大手,眼中露出疑惑的神色。从魔神方才的话听来,似乎他先前的所为,只是戏弄而已,并无抹杀自己的心思。尤其是那一句欠自己的人情,令陆凌天惊罕不已。 究竟在什么时候,自己帮衬过魔神? “斩断联系,扭转上苍,成就不死!” 正当陆凌天思索的时候,天琊咆哮之音雄浑的震了出来,打断陆凌天的思绪。 陆凌天看向万丈的血色魔神,只见血色魔神的声音上面环绕着道道霞彩,仿若落英缤纷,绚烂非凡。 那些霞光射在天琊狰狞的脸孔上面,天琊的神态,显得愈发的丑陋。 吼 血色魔神挥动着手臂,向天穹抓拿,仿佛要将天穹拉扯下来。 轰隆 随着血色魔神抓拿,一片天穹,轰然坍塌,如同流水一样,倾泻下来。 陆凌天心中陡然一惊! 这个血色魔神,是想打破天穹么? “扭转上苍,成就不死!”天琊狞笑不已。 轰、轰、轰 拉扯了一边的天穹之后,更加激发了血色魔神的暴戾,手臂延伸的更长,向天穹更深处擒拿过去。 那一对大手,穿梭虚幻与真实,穿透焚月飞云圈,直接擒拿到外面的天宇。轰然爆鸣,天穹的反震之力侵袭下来,焚月飞云圈猛地颤动起来。 就在血色魔神的拉扯之下,陆凌天感觉到,天穹的威压,愈发的凌厉,愈发的沉重。 滋滋滋,焚月飞云圈的上方,流动着雷霆的海洋。雷电张扬,仿佛随时都要侵袭下来,将那些冒犯上苍的蝼蚁,尽数抹杀。 原来是这样! 陆凌天心中豁然明朗。 直到此刻,他才明白蛮荒魔神消失时候说的那句话,不过你能不能过活下来,就是你的造化了。原来蛮荒魔蛇早就知晓,想要真正的不死,是会触动上苍的底线,受到上苍的镇压。 不过自己的命途,已不再命运的河流里面。上苍的意志,并不能够感知到自己的所为,料来镇压之力不会那般的强大。 陆凌天的心中,却是依然不敢放松。他所担忧的,并非上苍的镇压,看向天邪那儿,陆凌天的眼中,满是郑重的神色。 吼 上方雷霆的海洋凝聚的愈发浓厚,一呼一吸,都影响着空间的律动,甚至,陆凌天他们的思绪。 滋! 一道雷电,不经意滑落下来,迅疾非凡,打在血色魔神的身上。 血色魔神仰天咆哮,暴戾的气势尽数绽放,将那道闪电围困住,而后消磨。 “哈哈,区区雷霆之力,岂能难倒本祖?”天琊忽而一笑,手指上面法诀催动,额头里面,亦是闪过一缕隐晦的光华。 陆凌天的身体,忽然不由自主地飞了起来,向那雷霆的海洋荡去。 “小子,你就当本祖的替死鬼吧!”天琊狰狞的笑声响起,“想要成就不死,必然会受到上苍的阻挡。上苍之威,非同小可,就连当初的魔神,也被镇压。本祖现在的神通术法,也难以匹敌,不过有你当做替死鬼,本祖便无危险!” 陆凌天身子一稳,立在天邪跟雷霆海洋的中间,冷声道:“你我之间,发过血誓的,你现在背弃我们的誓言,不怕血誓发作,受万劫之苦么?” “血誓?可笑!”天琊狞笑不已,“本祖纵横远古,超脱寿元,区区血誓,岂能难倒本祖!” 吼 血色魔神狂吼一通,为天琊狰狞的笑声,更添了一分威势。 “本祖倒是应该感谢你,如果不是你进来,本祖也不敢窃取不死。”天邪哈哈狂笑,“早在发下血誓的那一刹,本祖就已经算计好了,等到窃取了不死之后,便运转血誓,将本祖的一缕气息,嫁接到你的身上,让上苍的意志,误以为你便是本祖。” 噘噘噘 血色魔神亦是发出喋喋的笑声,仿佛是在应和天琊一般。 “哼,你以为你便是得逞么?”陆凌天冷哼。 “没有谁能够阻挡本祖!”天琊狞笑着,手指一拨,眉心那点血色的印记飞了出来,抓出陆凌天残留在其中的虚影,真元灌入其中,大笑,“你的印记,在本祖的手中,本祖要你往东,你能朝西吗?” 说罢,拂袖一挥,陆凌天的身子,向雷霆海洋荡的的越来越近。 雷电的余威,已经沾到陆凌天的身上。 陆凌天双手一合,一尊堂皇庄严的佛门宝象,落在背后。 宝象森然,梵唱不休! 无数的佛门经文,从宝象的口中出来,在陆凌天的身周环绕,护住陆凌天。 “气息转接!” 天琊手指一弹,一缕气息弹入手中那枚印记里面,将自己跟陆凌天的气息转换。 吼 血色魔神怒吼一声,大手遮天盖地地拍了下来,欲要将陆凌天推进雷霆的海洋。 陆凌天双手一滑,一轮漆黑的磨轮,陡然出现,横亘在面前。 嘭! 血色魔神的大手打在寂灭磨轮上面,发出一声闷响。 血色魔神狂吼一通,没有打破陆凌天的磨轮,似乎让它有失颜面,身上血腥暴戾的气息,也愈发的凌厉,凝聚成万千的杀伐之兵,向陆凌天奔腾而来。 “不自量力!” 看到陆凌天意图抵挡血色魔神的攻击,天琊不屑至极! 这尊血色魔神,乃是运用云霞谷修士血液的精华锻造的,更兼焚月飞云圈的加持,窃取了不死之术,本身的力量,已经强到不可思议的地步。陆凌天虽然厉害,但也不过无天一重的境界罢了,决计不会是血色魔神的敌手。 天琊的心中,再也没有一点忌惮之意。 既然有血色魔神抵挡陆凌天,自己就趁机施展神通,抹杀陆凌天残留在自己这儿的印记。 瞥了一眼陆凌天跟血色魔神的对拼,陆凌天似乎支撑不住了,若非脚下那尊银色的命轮,恐怕早就被血色魔神打入雷霆之中了。 瞥见血色魔神大占上风,天琊这便放心了,全力施展神通,意图操控陆凌天的印记。 轰隆 便是催动命轮,对上这尊血色魔神,依然不支。 陆凌天一面抵挡血色魔神,分出一部分心神,冷眼看着天琊。直到此时此刻,天琊依然没有露出破绽。 心中暗自叹息,这个天琊,不愧是纵横远古的人物,算计深厚,隐藏也是极深,恐怕不到最后的时刻,他是不会露出破绽的。 陆凌天知晓,自己现在的处境,十分的危险。一不小心,可能就会被天琊跟血色魔神联手抹杀。 虽说现在,陆凌天想要逃出去,轻而易举,不过陆凌天绝对不会贪生怕死的逃出去。他进来的目的,就是为了救下蛮柔他们,若是就这样出去,蛮柔他们还是免不了血液干涸而死。 第191章:残念 这种事情,陆凌天是绝对不能让发生的。 神识扫了一下外面,陆凌天稳定心神,筹思计策。 忽然之间,隐约觉得自己跟天琊两个之间,隐晦的生出了一点联系。 嘭! 命轮挡住血色魔神轰来的大手,陆凌天趁机观察天琊所为。 乍然一见,陆凌天惊诧不已。惊诧过后,又是大喜。 原来天琊将陆凌天的印记,从血印里面剥离出来;将自己的印记,也从血印里面剥离出来。将两个印记的气息呼唤,意图扭转两个人的命运。 轰! 就在陆凌天观察天琊的时候,血色魔神的攻势,再一次到来。 陆凌天急忙催动命轮,挡在身前。 当的一声,巨力袭来,经过命轮的消弱之后,依然强劲不已。陆凌天的身子,被迫后退一些,距离那雷霆的海洋,也是近了不少。 “气息互换,成就不死!” 最后一通法印施展,天琊长吼一声,手指上面的两个印记的气息,立时置换过来。 滋、滋、滋 雷霆海洋里面,无数道激射的雷霆,疯狂地向陆凌天打来。 陆凌天左突右冲,腾挪转闪,险险避开那密密麻麻的雷霆之力。 噘噘噘,血色魔神发出阴沉的笑声。 哈哈哈,天琊狞笑不已。 “小子,死在本祖的手上,是你的造化!”天琊刷的一下,站到血色魔神的肩头,狂喜的看着陆凌天,“多少人想要死在本祖的手上,也没有这个资格!” 陆凌天一面闪避那些雷霆,一面抽空回答:“天琊老贼,你老糊涂了!” 吼! 听到陆凌天的折骂,血色魔神异常的不满,对着陆凌天狂吼,血口张开,似乎要将陆凌天吞下去才能泄恨一样。 “小子,任你千言万语,也不能改变事实了!”天琊指着头顶的雷霆海洋,狞笑道,“当天威聚集完成的时候,就是你命丧的时候!” 陆凌天知晓天琊所指。成就不死,是上苍不能容忍的事,必会受到上苍最残酷的抹杀。单单这些雷霆海洋,自然不是惩戒的全部,在雷霆海洋的上方,还有其他的上苍之威蓄积。 当上苍的惩戒之威尽数蓄积之后,便通通降临下来。 到时候凭借自己现在的实力,跟本不能够抵挡。 想当初在蛮荒神邸,从命运河流里面挣脱自己命途的时候,陆凌天能够感知到有一个无上的大能,蒙蔽了上苍的威势,自己这才能安然度过。 这一次,却是完整的上苍之威。 陆凌天冷眼看着天琊,命轮运转,扭转冥冥之中,天琊的命运。 轰隆 一声雷霆的咆哮。 呼! 仿佛九天之上,无尽的雷霆海水倾泻下来,处处都是雷电激射。 虚空之中,一片耀眼,不可逼视。 “哈哈,等到上苍之威抹杀了陆凌天这小子,本祖就能够真正的成就不死。天地之大,任由本祖逍遥!”在一片闪亮之中,天琊张扬的声音,震荡出去。 吼! 血色魔神挥动着手臂,放生地咆哮,为天琊张扬的声音,更添了一分狰狞。 看那无尽的雷霆之力轰击陆凌天,天琊畅快不已。 “跟本祖作对,就是这个下场!” 当陆凌天被雷霆海洋囊括进去的时候,天琊不屑的一笑。 忽然之间,天琊突然觉得一股吸力袭来,这是一股灌输命运的力量,让天琊残念竟有些不能够抵挡。 “这是怎么回事?”天琊眼睛睁得老大。 明明他的气息,跟陆凌天的气息,已经置换了。为何那雷霆海洋里面,还是有股吸力传来,想要将自己也拉扯进去。天琊的脑袋,一下子就大了。 呼 雷霆海洋呼啦涌动,将天琊跟血色魔神也囊括在里面。雷霆激射,亦是重重打在天琊残念身上。 “陆凌天,你还活着?”进入雷霆海洋里面之后,天琊发现陆凌天就在自己不远处,不禁瞪直了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 “我自然还活着。”陆凌天淡淡一笑。 天琊纵横远古时代,有法子不受血印的羁绊,他却不知道,陆凌天在蛮荒神邸的时候,就将自己的宿命,从命运的河流里面斩断,什么誓言对陆凌天来说,都是浮云。 天琊意图扭转陆凌天的气息,陆凌天便将计就计,故意露出忌惮的神色,让天琊失去戒备,不在抵挡天威的镇压,从而轻易被雷霆海洋拉扯进来。 “你、你身上的气息,并没有替换!”天琊瞳孔里面,尽是惊罕的神色。 陆凌天淡然笑道:“我就是我,何消替换!” “那” 轰 天琊刚要说话,无尽的雷霆之力就涌了过去,轰在天琊残念之上。 天琊惊惧不已,催动神通,与血色魔神合力,挡住雷霆的激射。 陆凌天冷眼看着无尽雷霆激射。 在雷霆海洋的轰击之中,天琊跟血色魔神愈发的不支,更兼虚无之火灼烧,天琊的残念,愈发的抵挡不住。 “生死之间,永恒不灭!” 面对上苍之威的轰杀,天琊猛地一吼,残念化作一道流光,注入血色魔神里面,意图强行融合窃取的不死之术。 这不死之术,非同小可。本来按照天琊的打算,是准备解决了一切的事物之后,在专心融合不死之术。可是现在的情况,根本不给他充足的时间,万般无奈,只好孤注一掷了。 八个灰色的大字从血色魔神的身上飞了出来,裹住天琊的神念,融入天琊的神念之中。 天琊的神念,也变成灰色,古朴至极。 当! 清脆的响声震来,空间一阵摇晃,一个亮晃晃的月色光圈,凭空拔了出来,亦是融入天琊的残年之中。 轰隆 料来那便是焚月飞云圈的真身了吧!陆凌天不禁揣测。 咚 当焚月飞云圈从虚空拔了出来的时候,中空的石洞,轰然倒塌。 “本祖定要成就不死,扭转宿命。带本祖超脱之后,定要将你击杀!”随着石洞轰塌,天琊的声音,狰狞恶毒至极 “里面发生了什么,凌天不会出事吧?”看到山洞摇晃起来,那片虚空也轰然坍塌,叶语昔焦急不已,想要冲进去看看,可是想到陆凌天临走之时说的话,又迟疑起来。 悟初眼中虽然也是担忧,但是看到叶语昔忧虑至极,便强行稳定心神,说道:“我陆兄弟吉人天相,多少困厄险阻都未能难倒他,这个小小的残念,能耐他何?” 第192章:参悟 嘭! 就在两人说话的时候,沙石轰然飞溅出来,速度之快,简直可以穿梭虚空。 叶语昔玉指轻轻一动,一枚神通符文出现在身前,将那些飞溅的沙石都阻挡在外。 看着陆凌天的肉身,叶语昔摸着梦魇兽,柔声道:“陆凌天,你千万不要出事啊!不然,不然” “不然什么?”一道清朗的声音,突然出现在叶语昔的耳旁。 叶语昔愣了一下。 “你、你没事,没事就好!”愣了好一会儿,叶语昔才发现不是做梦,红着脸颊说道。 陆凌天笑道:“我自然没事。”四面瞥了一眼,对叶语昔道:“柔儿他们都没事吧!” 叶语昔放开虚幻世界,将蛮柔、陌灵等人放了出来,轻蹙眉头道:“云霞谷的几个修士,除了柔儿妹妹跟陌灵之外,其余的修士,全部陷入昏厥之中,不过还好没死,休养一段日子,应该就能够恢复过来的。” 陆凌天点了点头,除了蛮柔跟陌灵之外,其余的云霞谷修士都被天琊几乎抽尽精血,陷入昏厥,很是正常。 “柔儿,你好些了么?”拂过蛮柔,陆凌天柔声寻问。 蛮柔喊着泪花道:“嗯,好了一点。” “这就好。”陆凌天微微一笑。 “凌天,里面究竟发生了什么,那个天琊呢?死了么?”叶语昔娇声问道。 陆凌天目光一凛,跟他们简单的讲了起来。 原来在这最后一刹,天琊融合所有的力量,意图破绽上苍的桎梏,成就真正的不死。本来有焚月飞云圈的帮衬,又有血色魔神的力量,天琊或有一战之力。 可惜陆凌天催动命运,扭转天琊的宿命,让天琊跟不死之术生出排斥,不能够完美的融合。 本来以天琊全盛时期,陆凌天便是催动命轮,也不能够扭转天邪的宿命。可惜天琊那刻,只是一缕残念,更要抵挡上苍的镇压,便被陆凌天钻了空子。 不能融合不死之术的天琊,面对上苍的无尽威压,根本就不能够抵挡,被上苍的意念,直接给抹杀了。那血色魔神,也被上苍给抹杀了。 但那不死神通,却是化作八个大字,留了下来。 陆凌天手指一伸,生死之间,永恒不灭八个大字在手心流转,组成玄奥的轨迹,仿佛蕴含着天地之间至深至奥的道理。 叶语昔他们心神都沉入其中,想要看出其中蕴含的至理,看了良久,也没能看出端倪。 “五位始祖算计了一生,就是为了这不死神通,想不到却落到了你的手上!”叶语昔颇有些感叹,看着陆凌天,又是欢喜不已,“凌天,你快快融合这不死绝天,成就不死,到时候对付兽潮,就更加有把握了!” “对,陆兄弟,既然这门神通如此厉害,你快快融合啊!”悟初也道。 陆凌天手指一握,八个大字被陆凌天重新抓回手中,他看向蛮荒,眼睛里面满是郑重的神色。 “别人的神通术法,终究是别人的道,参悟即可!” 叶语昔若有所思。 悟初点头道:“林兄弟,还是你看得穿。” “是啊,若是五位始祖能够看穿这一点,魔神就不会复活,就不会发生这许多事了。”叶语昔轻声道。 “魔神的复活,岂是天琊他们五个能够掌控的。”回想起在魔灵之塔所见所闻,陆凌天明白,魔神的复活,是不可阻挡的,天琊他们五个,在这一个故事里面,只是几个小丑罢了。 “已经过去一天了,我们这便赶往万法寺,将十万妖兽的事情,告知万法寺妙慧大师吧!”沉吟一会儿,陆凌天又道。 “嗯。”叶语昔点头。 “陆凌天”陌灵忽然喊了一声。 陆凌天疑惑的看了陌灵一眼。 陌灵眼中闪过一缕复杂的神色,怔了一会儿,忽而拉着蛮柔的手,说道:“柔儿跟着你们,我有些不放心。” “大姐,我这一辈子,都会跟着林大哥的!”蛮柔听到陌灵要阻止自己跟着陆凌天,连忙打断陌灵。 “傻丫头,我又没说不让你跟着。”陌灵一笑。 蛮柔舒了口气。 “我有些不放心,所以这次,要留在你身边。”陌灵不敢看陆凌天,而是看着蛮柔说道。 蛮柔喜道:“真的么?” 能够在陆凌天在一起,而不跟陌灵分开,那是再好不过的事了。 陌灵道:“大姐会骗你么?” 陆凌天道:“陌姑娘,你可要想好了。留在云霞谷,你们会很安全的。跟在我的身边,随时都有可能丧失性命。” 陆凌天说的,都是实言。解决了天琊他们之后,再无人能够侵犯云霞谷,十万妖兽,更是不会进犯云霞谷。可是跟在陆凌天的身边,先不说会受到妖兽的攻击,恐怕这次前往万法寺,也会有不小的麻烦。 天下修士,无论正魔,对于自己,都是怀有敌视之心的。这次重新回到中原,一旦自己的踪迹泄露出去,或许就会受到中原正魔双方的绞杀。陆凌天自己虽然不惧,不过带着陌灵他们,难免出一些意外。 陌灵抬起头,看着陆凌天,复杂道:“正是因为危险,我不放心柔儿,故而一定要跟着。” “陆大哥,你就同意吧!”蛮柔拉着陆凌天的臂弯,柔声恳求。 “好吧。”陆凌天道。 陌灵的脸上,掠过一缕喜色。 蛮柔更是欢欣不已,拉着陆凌天欢叫了一会儿,又奔到陌灵身边,抱住陌灵,喜道:“大姐,我们两个又可以在一起啦!” “我们一直都可以在一起,只是你心中有个人,只愿和他在一起,不愿和大姐在一起罢了!”陌灵轻轻哼了一声。 蛮柔咯咯娇笑,拉着陌灵,不让陌灵继续说话。 “这些云霞谷的弟子,怎么处理呢?”叶语昔看着晕厥的云霞谷修士,问道。 “设置一个阵法,将他们安置在这儿,等他们自己醒来吧!”陆凌天法诀一捏,一个阵法凭空出现,将这些晕厥的云霞谷修士裹住,陌衣也在其中。 “我们走吧!” 弄好之后,大手一挥,将蛮柔、陌灵还有悟初他们都聚在一起,破空而去。 昂 在离开云霞谷的时候,隐隐约约,似乎听到了蛮荒里面,传来妖兽的咆哮。 众人的心情,愈发的沉重。 还有九天时间! 陆凌天心中暗自祈祷,希望乌帕他们,能够多阻挡片刻。有圣儒书生、吞天灵树以及幻神三大无上强者,料来应该能够多坚持一会儿吧。 呼呼呼 时间紧迫,不容陆凌天拖延。他将速度催到极致,如同一阵流光,将呼啸的风,都远远甩在后面。 “看,是我万法寺的山门!” 悟初忽而欢喜的叫了一声。 第193章:万法寺 云气缭绕的深处,一方山门,若隐若现。 陆凌天放眼看去,只觉得那山门之中,佛光凛然。在细眼看下去,明明都只是氤氲,并无其余事物。 这是佛门圣地自我生成的意识,不容人亵渎! 忽然间,手掌一暖,却是一只温柔的小手,握着了自己的拳头。 “凌天,我们进去吧!”是叶语昔在说话。 悟初喜道:“陆凌天,师傅他老人家经常念叨你,现下见到你,一定会很欣慰的。” 陆凌天一怔,妙慧大师经常念叨自己? 随后一想,也是。 自己的性命,乃是妙弘大师耗尽精血,舍弃自己换回来的。在妙慧的心中,自己就是妙弘大师生命的延续,自会密切地关注自己。 咚! 当他们走进云气之中山门的时候,清脆的声音,咚咚咚的传来。 “是晨钟的声音!”悟初给陆凌天他们解释,“山门的和尚,每天早晨,都必须诵经修炼,这钟声,便是时间准则。” 陆凌天轻轻嗯了一声。 有悟初他们的带领,万法寺门外的禁法,并没有阻拦陆凌天他们。 当绕过云气氤氲之处时候,一座朴素而又庄严的庙宇,陡然出现在众人的眼中。 “万法寺!” 三个佛门大字,就挂着庙宇的最上方。 恍然之间,在那三个大字上面,似乎隐藏着佛门大圣人物,不休的吟诵经文,为世人祷告、祈福。 “我舍身大悲,化解百万亿劫生死重罪” 隐约之中,陆凌天听到了三个大字上面传来的声音。 体内的微粒,竟然有些蠢动。 陆凌天真元微微运转,那股蠢动之感,便被压了下去。 “悟初师叔!” 一个小和尚看见悟初他们的身影,欢快地跑了过来。 “圆无,掌门在哪儿?”悟初知晓轻重缓急,并不跟小和尚打闹,而是寻问妙慧大师所在之地。 小和尚说道:“掌门在禅院等你呢!” 悟初眼睛一直:“师父知晓我回来么?” 圆无摸了摸光秃秃的头颅,迷糊说道:“应该是吧。清晨的时候,掌门就要我在这儿等师叔,说师叔今天定会归来的。” “嗯,好了。你先下去休息,我这便去找寻师父。”悟初对小和尚说道。 小和尚嘟着嘴唇,闷闷不乐地走开,嘀咕不已:“师叔离开的时候,说过要将紫电降魔杖给我玩几天的呢!” 看到圆无自言自语的可怜模样,众人都是觉得有趣,叶语昔更是娇声笑了出来。银铃儿一般的声音荡开,清扬悦耳。 “陆兄弟,我们这便去禅院吧。”悟初道。 陆凌天点头。 一路之上,都是冷清至极。 出于礼节,陆凌天并未用神识扫视。但是这一路下来,都没有见到万法寺的弟子,心中不免纳罕起来。万法寺号称天下三大门派之一,可是这个境况,莫说比起幻仙门,便是跟火云阁比较起来,差的也不是一星半点。 “悟初,你们万法寺,共有多少弟子?”陆凌天问道。 悟初回道:“约莫三千余人吧。” “那也不算很少!”陆凌天沉吟一会儿,又道,“这一路下来,为何都不见有人?” 悟初拍拍头,惊异道:“对,你不说和尚还没有发现,这时看起来,倒觉得很是怪异了。平素里这个时候,走动的和尚应该也有不少的啊!” 叶语昔淡然一笑:“料来这些和尚都是偷懒了呢!” 陌灵冷眼看着前方,不发一言。不过手掌,却是紧紧握着蛮柔的小手,不让蛮柔离开自己。 弯过几道山坳,就看见一座孤立的禅院。 禅院的背后,是一面光滑的石壁。 那面石壁看来异常的光滑,可是陆凌天心中隐隐有些感觉,在那石壁上面,藏了不少的东西。 “师父!” 到了禅院门扉处的时候,悟初恭敬不已。 “进来!” 一个苍老的声音。 这声音,中气衰弱,与十多年前陆凌天见识到的妙慧大师,相差极大。 悟初推开门扉,径直进入其中。 陆凌天几人跟在后面,也进入其中。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个朴素的蒲团,蒲团上面,一个穿着灰色僧袍的和尚,和尚背对着陆凌天他们,看不见面容。从背影看来,这个和尚羸弱至极,似乎一阵风吹来,也能将和尚吹走。 “弟子悟初,拜见师父!”悟初跪在和尚的背后,砰砰砰磕了三个响头。 “好孩子,你终于来啦!”妙慧转过身子,含着苍老的声音说道。 呼! 陡然间见到妙慧的面容,以陆凌天坚韧的心智,亦是吁了口气。 脸上的五官,都已经扭曲挤到了一起,分不出来哪里是眼睛,哪里是鼻梁,哪里是嘴巴。 “师父,怎会这样?”悟初跳到妙慧的面前,吼道。 妙慧抚摸戒空的头颅,戒空登时安静下来。 “孩子,你终究来了!”妙慧看着陆凌天,苍生道。 陆凌天拜见妙慧,道:“大师,究竟怎么回事?似乎万法寺,出了麻烦!” “不提也罢!”妙慧挥了挥手,对陆凌天道,“老衲有个重要的东西留给你。” 悟初、蛮柔他们都是怪异的看着陆凌天,又惊异的看着妙慧大师,均是不明白怎生回事。明明悟初才是他的亲传弟子,而陆凌天只是退出幻仙门的修士,妙慧大师说还有重要的东西要留给陆凌天,却是为何? “陆凌天,你成就了无天,老衲很是欣慰!”妙慧的声音微微有些颤抖,话锋一转,“你体内的怨气,如今还会发作么?” 陆凌天沉重道:“会!” 这个问题,陆凌天亦是颇为为难。本来以为成就无天,就会不受怨气冲击之苦,可是没有想到如今成就神通,那怨气的冲击,比起之前,反而更为的猛烈。 这与瞎子告诉自己的,分明不符。 “悟初,你们先下去吧,容我和陆凌天说几句话。”妙慧挥了挥手。 面对师父,悟初不敢违背,当下恭敬一礼,有嘱咐陆凌天好好照顾妙慧之后,才不舍出去。 而叶语昔他们,知晓妙慧的话,千重万重,与陆凌天也是有着莫大关联的,都不愿出去。 “众位施主,这事本也不是什么秘密,不过干系先师,老衲不得不避嫌。”妙慧慈祥的解释。 听到妙慧这般解释,叶语昔她们三个倒是不好继续待在里面了。 待得众人都出去后,妙慧轻轻挥手,吱呀一声,门扉轻轻关上。 这禅院本身就是一样法宝,一旦关上,外人便无法得知里面的情况。 “不知大师有什么要和晚辈说的。”陆凌天恭敬道。 “孩子,先不要说话,让老衲好好感受你。” 妙慧闭上眼睛,从他的身上,一股淡淡温热的气流趟了出来,在陆凌天的身上流过。 第194章:妙慧 陆凌天知晓妙慧并无恶意,并没有防备,而是任由那股温热的气流,趟过自己的周身。 温热的感觉,在陆凌天身周环绕。 “好、好、好” 一连说了几个好之后,妙慧方停了下来。 “孩子,你造化过人,短短时间,就成就了神通,出乎老衲意外!”妙慧呵呵一笑。 陆凌天却道:“可惜,这点实力,还是不够!” 面对蛮荒魔神,面对十万凶兽始祖,区区神通一重的修为,确实不够。甚至就算是成就了无天三重,面对蛮荒魔神,也不过蝼蚁一样的存在。 陆凌天心中,危机四伏。 “的确,天地大乱,单单神通的实力,也不能够扭转局面。”妙慧叹息一声。 “大师,你知道了么?”陆凌天一惊。 听妙慧的口吻,似乎蛮荒的变故,他已经得知了。 “是啊,幻仙门发生巨变,天下之间,谁人不知?”妙慧叹惋不已。 幻仙门巨变! 陆凌天脑海里面嗡的一鸣! 妙慧知晓的,竟然不会蛮荒的变故,而是幻仙门的变故。 幻仙门发生了什么变故? 陆凌天混乱的脑海满是担忧,师兄宋远知、师姐张思琪、兄弟陆凌轩、吴玉书都在幻仙门,要是幻仙门发生巨变,他们定会出事的。 “幻仙门出了什么事?”陆凌天微微吼道。 妙慧愕然不已:“孩子,你不知晓吗?” 陆凌天低沉着声音:“大师,你快告诉我。” “前些日子,天象大乱,仙魔塔就在那个时候,摆脱了幻仙门的束缚,自成一体,无论是谁,都不能靠近仙魔塔,不然就会遭受到仙魔塔的抹杀!所幸事情发现的早,幻仙门的一众施主并无损伤。” 陆凌天心中一舒,只是仙魔塔变故,师兄他们无事。 “神妙之时,上苍意志不能降临!”得知宋远知他们无事之后,陆凌天心情松了不少。 “神妙之时,正是神妙之时!”妙慧道,“每一千年的一次神妙之时,就是代表着天地大乱的时刻。” 仙魔塔的变故,自然就是煞王在其中动了手脚。 陆凌天忽然有些不明白,以煞经的实力,想要挣脱仙魔塔的束缚,并不困难,为何到了现在,还迟迟不出来呢? 似乎与蛮荒魔神的行为,有些相似。 “大师,你无需担忧,仙魔塔的变故,对我们来说,未必不是一件好事!”陆凌天劝慰道。 妙慧苦涩一笑:“孩子,仙魔塔中封印的那位煞王,手段通玄,若是让他出来,天下之大,无人能挡!到时候势必生灵涂炭,我等都是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或许,情况并不如大师想的那么糟糕。”有关煞王的事迹,这天下间,再也没人比陆凌天更为清楚了。 如果说煞王率领魔道横扫天下,陆凌天决计不信。煞王的目光,决计不会这么短浅。更何况,煞王要是想率领煞王横扫天下,早在八百年前,就可以做到了。 一直以来,正道的修士都以为当初他们耗费心血,将煞王封印了。而陆凌轩却知晓,煞王被封印在仙魔塔,皆是自愿的。如果他不想,没有谁能够封印他。 仙魔塔的所在之地,乃是天地之间,灵气最为浓厚的地方。煞王待在其中,有两个目的。陆凌天知晓一个,是为了勘破最后一关,另外一个,陆凌天却是不得而知了。 “孩子,倒是你能够看开啊!”妙慧感叹一声。 面对煞王的事迹,陆凌天都能够镇定自若,到让妙慧有些佩服起来。 陆凌天淡然一笑,自己对煞王太熟悉了,以至于现在听到煞王的故事,都能够很简单的看待了。不用想的那么复杂,自然也就不再有那么大的波动。 “孩子,这次劫难,和尚能够想到的人物,也只有你了。”妙慧忽而拉着陆凌天的手,郑重说道,“除你之外,老衲想不出还能有谁,可以化解这场劫难!” 陆凌天连忙道:“大师过赞了。晚辈现今的修为,面对这场变故,微不足提。” “不,你可以。”妙慧低声道,“你体内拥有九世聚集的怨气,毁天灭地,一旦这股怨气被你开发出来,为你所用,到时你的力量,就会到达一个前无古人的境界,势必能够化解这场劫难。” 九世怨气! 陆凌天意外地看着妙慧,自己正在为九世怨气苦恼,而普陀提起这事,莫非他已经找到化解九世怨气的法子了么? “大师,你有法子?” 妙慧微微的点了点头。 陆凌天急道:“什么法子?” 妙慧慈祥的说道:“这些时日,我参悟师尊遗留的典籍,观摩历代方丈的心得,终于让老衲找寻到了一个法子。” 陆凌天大喜:“哪种法子,还请大师快说!” 妙慧道:“在我万法寺,有一块天壁,看似光滑,可是在那天壁里面,却是隐藏了天下间的万象。” 陆凌天不禁想到刚进入这禅院的时候,在禅院的背后,就有一面光华的石壁。心中暗自揣测,这妙慧说的,莫非就是那尊石壁。 “那面石壁便能够化解九世怨气?”陆凌天道。 妙慧沉声说道:“单凭那面石壁,自然不能够化解。 “我历代万法寺的方丈的骨骸,其中都蕴含着慈悲的佛门大法,借助这些宗主骨骸里面的慈悲之法,发动我万法寺所有弟子的佛门真法,或许就有一线机会了!” 陆凌天身子晃了晃,道:“决计不可!” 妙慧双手合一:“相比天下苍生,区区万法寺,又能算得什么?” 陆凌天苦涩道:“为我一人,而损害这许多人,万万不可。” 陆凌天从来都是一个有原则的人,不可能为了自己实力的提升,而当他人的性命不是性命。更何况万法寺之中,还有诸多陆凌天交好的人物,亦有陆凌天钦佩的大师。 “这是唯一的法子了!”妙慧道。 陆凌天重重回道:“我不会这样做的。” 看到妙慧扭曲的脸颊露出失望的神色,陆凌天道:“大师,其实事情,并没有你想象之中的那般绝望。可能大师不知,在蛮荒之中,也是发生了巨变。” 迟疑了好一会儿,妙慧似乎才听见陆凌天说的话,重复一遍,“蛮荒之中,发生巨变?” “嗯!”陆凌天点头,道,“如果大师知晓蛮荒之中的巨变,恐怕就不会有这样的举动了。” 妙慧道:“孩子,蛮荒之中,出了什么变故?” 忍了一会儿,看到妙慧的心情稍微平复了一些,陆凌天重重说道:“传闻之中,那个逆转上苍的蛮荒魔神,已然复生!” 啪! 妙慧手上的念珠,落在地面,发出清脆的响声。 妙慧呆滞了! 陆凌天默然不语,蛮荒魔神复生,匪夷所思。若不是亲眼见到,陆凌天也不会相信这事是真的。 第195章:抵抗 “孩子,你方才说的什么?”好了一会儿,妙慧的嘴唇,方艰难的动弹了一下,发生苍老的声音。 陆凌天又重复了一遍:“传闻之中,那个逆转上苍的魔神,在蛮荒复生了!他携着十万凶兽,从蛮荒杀了出来,这世间,将会有一场史无前例的劫难到来。” 妙慧喃喃:“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天地之中,再也没有一线生机了吗?” “我们此番前来,就是为了将这事告知大师,希望聚集天下修士的力量,共同抗击十万凶兽。”陆凌天又道,“天下修士,不顾正魔之分,联手抗击十万凶兽,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孩子,你告诉我,这事是真的吗?”妙慧依然不信。 传闻之中,逆转上苍意念,被永恒击杀的魔神,竟然复生,太恐怖了!饶是妙慧见多识广,陡然听到这个消息,亦是不敢相信。 看到陆凌天重重的点头,妙慧身子软了下来。 “传闻竟然是真的!”陆凌天喃喃,“有关魔神的传闻,竟然是真的,在远古的时代,竟然真的有这么一位人物!” “孩子,你在蛮荒究竟都遇到了些什么,快给我讲讲!”好了一会儿,妙慧才面向陆凌天道。 陆凌天理了理思绪,将自己进入妖族世界里面窥悉蛮荒魔神的故事,都对妙慧讲了出来,连十天赌斗,也没有隐瞒,至于云霞谷的算计,更是没有丝毫的隐瞒。 得知了事情的原委,妙慧长叹一声:“想不到在蛮荒之中,竟然藏着这么大的秘密,数千年以来,从未有人发现过。”停顿片刻,又道:“孩子,就算能够抵挡十天,十天之后呢,你该怎么办?” 陆凌天心中一沉。 十天之后的事情,陆凌天根本就没有想过。 “孩子,时间愈发的紧迫了。”妙慧感到前所未有的压迫,“本来老衲不想逼迫你,可是得知了蛮荒魔神的事情,这一次,老衲必须要逼迫你了。 “借助历代方丈的骨骸,催动天壁,以我万法寺所有弟子的佛门真法为引,沟通你体内的九世怨气,将之融入你的神通之中,让你突破境界,到达一个史无前例的高度,化解这场劫难!” 妙慧抓住陆凌天的手腕,苦口婆心的说道。 “不可!”陆凌天直接拒绝。 “孩子,不管你听不听,这一次,老衲必须这样做。”妙慧的态度,无比的强硬。 陆凌天拍了拍头,苦涩道:“大师,你不要逼我。” “孩子,这是你该承担的责任!” “大师,生死之间,不过一梦,你何消在意!”无法说服妙慧,陆凌天唯有用自己理解的佛门真法来反驳。 “不错,生死之间,不过一梦,老衲不惧死亡,万法寺的弟子,同样不惧死亡。”妙慧义正言辞。 “大师都说了,生死之间,不过一梦。那些凡尘俗人,万物生灵的生死,自有他的定律,也不过一梦罢了,大师何必执着!”陆凌天反驳道。 妙慧微微一鄂。 陆凌天的话,也不无道理。 可是,妙慧是何等的人物,这区区难题,岂能够难倒普陀。 “孩子,你说,为何你要复活你的爱人,她是生是死,对你来说,有那般重要吗?” 陆凌天惭愧一笑,随后又郑重的说道:“在我的生命里,我爱人的生死,比我自己的生死还要重要。她不是梦,而是我的全部!” “强词夺理!”妙慧折骂一声。 陆凌天道:“大师乃是佛门中人,自然不懂的。” 妙慧叹息一声:“老衲不懂那些,并非老衲没有那些爱,老衲的爱,是对苍生的爱。天下苍生在老衲的心中,就像是你爱人在你心中一样。” 陆凌天惭愧道:“可惜凌天愚昧,不能够领悟这些。在凌天的世界里,沈瑶就是一切!” 陆凌天对苍生也有爱,可是比起对沈瑶的爱,就差了许多。 “傻孩子!” “所以,无论如何,陆凌天也绝对不会听从大师的。”陆凌天坚决说道。 “如果天下发生劫难,你的爱人,同样无法躲避!”妙慧继续劝诫。 陆凌天闭上眼睛,感受着济世雪莲里面沈瑶的身躯,柔声说道:“如果我在万法寺冲击九世怨气的力量,耗费的时日,决计不短。十天时间,一晃而过,蛮荒魔神出手,沈瑶就再也没有复生的机会了!” 陆凌天不愿答应,其中之一,是不想因为自己,让那些佛门弟子殒命。还有更为重要的一点,就是不想为了自己实力的突破,让沈瑶复生的机会消失。 “痴儿,痴儿!”妙慧叹声道。 “大师,陆凌天知晓这样做很是自私,十多年前,陆凌天就自私过一次,这一次,陆凌天还是要自私!”回想到十多年前,在极北之地,将万年冰魄打入沈瑶的体内,陆凌天的眼中,不禁有些模糊。 妙慧盯着陆凌天,道:“孩子,老衲对不住你!” 对不住我? 陆凌天一愣。 妙慧说这番话,是何意思? 忽然之间,陆凌天只觉得一股束缚之力,穿过自己的身躯,将自己的神魂,封印在体内。 当! 一声清扬的钟声,在陆凌天的耳旁响起。 振音天罡神钟!万法寺的无上神器。 “大师,你这是何故?”陆凌天眼睛一瞪。 妙慧双手合一,默念佛号,许久方道:“孩子,老衲本想你心甘情愿的接受我万法寺的灌顶,可是你却不答应,万般无奈之下,老衲只好无礼了。 “陆凌天,你要怪罪,就怪罪老衲!” 陆凌天拳头紧握,气势释放,欲要挣脱神钟的束缚。 然而在这座禅院之中,拥有万法寺从建寺到现在聚集的气运加持,更有历代方丈骨骸坐落在天壁之中,其中的慈悲之力,也被妙慧借用过来了。 一时间所产生的力量,不可估量,陆凌天猝不及防之下,如何能够轻易破开? 抡起拳头,重重轰击出去。 轰隆一声,四面的虚空,寸寸破碎。 “镇!” 妙慧手指一划,一片佛门经化为一方镇封,镇在振音天罡神钟上面。 “大师,你不要逼我!”陆凌天吼道。 妙慧却不说话,继续施展神通,欲要将陆凌天封印,打入天壁之中,让陆凌天接受万法寺全寺之力的灌顶。 破 陆凌天长吼一声,神通运转,狂野的袭打出去。 轰隆 神钟上面,传来重重的野蛮击打声音,可是却并未破开。 陆凌天虽然拥有堪比无天二重的实力,不过在神妙之时的那一刻,妙慧同样突破了境界,乃是无天一重的巅峰,跟陆凌天的差距,不算很大,借助万法寺的无上气运,镇压陆凌天,倒也不算是很艰难。 “孩子,莫在反抗了!” 妙慧慈祥的声音,传入陆凌天的耳中。 第196章:解去 佛门的经,随着妙慧的声音,轰然镇了下来,振音天罡神钟嗡的一响,愈发的严密紧实,一缕气劲都不能透出。陆凌天全力冲击,也不过是荡起丝丝涟漪罢了。 “孩子,莫在抵抗了。”妙慧慈祥的声音,庄严压来。 破 陆凌天却是不听,一声长吼,诸生命轮猛地绞杀起来,欲要绞碎振音天罡神钟的封锁。 当、当、当 两件无上神器轰然碰撞,发出震天一般的响声。 嘭! 在诸生命轮的撞击之下,振音天罡神钟的力量虽未溃散,却也摇晃起来。 那余威冲击,打在禅院上面,就连禅院,都微微的晃动起来了。 妙慧欢喜不已:“孩子,想不到你本身的修为,已到了这般雄浑的境界,如果不是借助万法寺的加持之力,老衲就算手执神钟,也不是你的敌手啊!” 陆凌天愈强,妙慧就愈发的欣慰。 陆凌天知晓,自己愈强,抵挡煞王、蛮荒魔神的可能就越大。妙慧之所以欣慰,正是基于这点。 他也是一片好心! 陆凌天暗自叹息一声。 在这种情况下,自己是决计不会任由妙慧困住自己,聚集万法寺的力量,为自己的引发九世怨气的。无论从时间上来说,还是情意上来说,都不是自己能够接受的。 破开吧,没有什么,能够束缚我!陆凌天仰天长吼。 命轮绞杀,引魂与圣光同在,凝聚浩荡的洪流,冲击出去。 轰隆 打在振音天罡神钟上面,砰的一声,神钟上面的佛门经,竟然被震了开来,有散乱的迹象。 命轮的洪流,冲在神钟上面,余威透过神钟,打在禅院之中,禅院登时晃动起来。 “怎么回事?”叶语昔疑惑的盯着微微摇晃的禅院,向戒空寻问。 悟初亦是疑惑不已:“这禅院乃是一大至宝,本身也是极为厉害的,怎地如今晃动起来,有些怪异。” 嘭! 就在两人疑惑之际,一阵气浪袭来,禅院拔地而起。 叶语昔连忙催动真元,护住二人。 嗤嗤,那气浪打在叶语昔神通真元上面,威势凛然,将叶语昔震退了数步之远。 “怎么回事,里面出事了么?”悟初心都悬了起来。 叶语昔蹙眉:“凌天跟大师斗起来了。” 悟初瞪大了眼睛:“绝不可能!” 叶语昔指着高空,道:“你看。” 悟初扬向天穹,只见原本坐落在石壁下边的禅院飞了起来,在空中翻飞,里面传出嘭嘭撞击的响声。 “师父,陆凌天,你们两个怎么了?”悟初大喊。 “万法寺所有弟子,祭出你们的信仰,换来无尽的佛门真法,为陆凌天勾出九世怨气,将之炼化,成就无上境界!”妙慧的声音,从禅院里面传出来。 声音悠扬,在万法寺之内传扬。 那一瞬间,万法寺所有的弟子,都是清晰地听到这话,情不自禁的打坐,催动佛门真法,为神钟加持。 悟初当即亦是双手一合,盘膝坐在地上,紫电降魔杖印记祭出,化为一方雷霆天威在头顶游荡,与佛门真法相容,慈悲之中带着威严之气。 “破!”陆凌天的咆哮,从神钟里面传出。 叶语昔神色一变,当即就要相助陆凌天。 “孩子,这是陆凌天的一场蜕变,你想要阻止他么?”就在叶语昔想要出手的时候,妙慧的声音,在叶语昔的耳旁响起。 叶语昔身为无天一重巅峰的修士,一身的实力,强横无比。一旦她出手,想要困住陆凌天,就难上加难,妙慧知晓这一点,关键的时刻,将事情的来源都告诉叶语昔,劝叶语昔莫要出手阻扰。 叶语昔登时迟疑了。 帮助陆凌天脱困,陆凌天就失去了这次机会,想要炼化九世怨气,不知等到猴年马月。若是不帮助陆凌天,在中间要是发生什么意外,怨气太过暴戾,不是这些佛门修士能够化解的,伤到了陆凌天,后果亦是严重无比。 叶语昔两面为难,踌躇不已。 “妙慧大师,你不要在逼迫我了!”陆凌天的声音,低沉的十分厉害。 “孩子,这一次,无论如何,老衲也是赌上一赌。”妙慧的声音,显得异常的沉重,“赌上一赌,或许还有机会,若是不赌,便是连这一丝机会,都会没有了。” “唵、嘛、呢、叭、咪、吽” 大慈悲,大智慧,大明悟的佛门六字真言幻化,环绕在禅院上面。 “唵、嘛、呢、叭、咪、吽” 万法寺里面所有的弟子,都是随着妙慧大师,一起吟唱六字真言。梵唱不休的惶惶真言腾飞出来,照射在禅院之上,被陆凌天撞得翻飞的禅院,登时稳固下来。 妙慧大手一拿,将禅院拿在手中,放入那光滑的天壁之中。天壁里面,荡起一丝涟漪,便不见禅院的踪迹。 叶语昔神识感应,只觉得天壁里面,各种佛门庄严宝象一一闪现,都在那禅院周遭徘徊。 一道道精纯的佛门慈悲之力,注入禅院之中。 陆凌天的咆哮,也是愈发的雄浑。声音震出,几乎要将这片虚空都给震塌。 轰隆 天壁里面,传来轰隆巨响。 吼 一缕暴戾的气息,从天壁里面逸散出来。 陆凌天体内的怨气,似乎已被引出了一丝。 叶语昔还在犹疑之中,踌躇不定,实在不知该怎么做。 “唵、嘛、呢、叭、咪、吽” 六字真言响彻,万法寺上上下下,都是慈悲的声音。 吼! 陆凌天的怒吼,愈发的暴戾! 破 陆凌天长啸,脑海里面,已然有些迷糊的感觉。在无尽的佛门之气勾引之下,短暂被镇压下来的怨气,又蠢蠢欲动起来,冲击自己的脑海,让自己的思维,混乱起来了。 不能这样! 绝对不能这样! 等到自己思维紊乱,被暴戾冲昏头脑的时候,这群佛门的修士,就会施展大梵天般若自我舍身的大法,协助自己,将体内的那些暴戾之气,尽数冲溃、炼化。 若是等着这个时刻,这群佛门修士,将无一生还。 而自己,在炼化九世怨气之中,也是耗尽十天时间,不能够阻挡兽潮,解救自己爱人了。 抡起拳头,所有的神通术法,在陆凌天的拳头上面,凝聚出一道天演的河流,轰隆一声,携着九天倾泼之势,向振音天罡神钟涌去。 咚 无尽的神通术法,打在神钟上面。神钟上面,里面传来咚咚的敲响声音。 嗤嗤嗤 命轮不停的绞杀,只是这神钟在万法寺全寺之力的加持之下,强悍非凡,便是命轮的绞杀之势,也不能将之领域破开。 天壁里面,一幕幕景象,在叶语昔的脑海幻化。 第197章:魔尊 叶语昔依旧在犹疑之中。 “孩子,莫要抵抗了,你这样做,只会让我万法寺的损伤,更为的严峻。”妙慧叹息一声。 陆凌天红着眼睛说道:“大师,我快要忍不住了,你们不要在逼迫我了,等到我真的发狂的时候,这件事情,就没有回旋的余地了。” “孩子,这件事情,本来就没有回旋的余地。” 轰 当妙慧这声音响起的时候,天壁里面,传来一声轰天彻地的爆鸣声音。 无尽的怨气,从陆凌天的体内,喷薄出来。 吼! 陆凌天的眼睛,一片血红。 陡然间见到这一幕,叶语昔舒了口气,擦拭额头的冷汗。 事情,已经到了无法扭转的局面,已经不需要她做出选择了。 杀、杀、杀! 陆凌天喋喋的吼声,在天壁之中回荡。 “万法寺的孩子们,天地之间,浩劫即将诞生,到时势必生灵涂炭。”妙慧悲痛的声音面对所有大悲宗的弟子,“我们佛门中人,慈悲为怀,舍己为人。面对这场浩劫,唯一的生机,便在这位陆凌天施主身上。 “唯有激发他体内潜藏的力量,祭献我们的生命,为他炼化这潜藏的力量,这场浩劫,才有可能化解。” 说完这话之后,妙慧暂时安静了一下,似乎是想给这些弟子消化的时间。 “我万法寺的孩子们,为了这一线生机,你们愿意舍弃自我吗?” 好一会儿,妙慧才说完下面的话。 “唵、嘛、呢、叭、咪、吽” 万法寺之中,响彻着大明悟的六字真言。 六个无上佛门大字,已经说明了众人的心意。 叶语昔怔怔不已,眼睛掠过戒空,只见悟初双目紧闭,面目无情,在紫电降魔杖印记金辉的照射之下,显得极为庄严。 叶语昔心中不禁有些感动,为了生灵,这群佛门中人,不惜献出自己的性命,这份情怀,天地可鉴。 “我舍身大悲,化解百万亿劫生死重罪” 妙慧双手一合,坐落在天壁之上,身上的精血、神魂之力,化为一道道醇厚的佛门慈悲之力,注入天壁。 “我舍身大杯,化解百万亿劫生死重罪” 万法寺那些佛门弟子,均是伴随着妙慧梵唱,身上都是燃烧着佛火,气息愈发的强盛。仿若在生命的最后一刻,绽放出最为耀眼的光芒。 吼! 陆凌天的怒吼,与万法寺弟子的梵唱声音,在虚空之中,激烈的碰撞起来。 一边是暴戾冲天,焚烧诸天的霸道、凶悍,一边是慈悲为怀,济世苍生的情怀,两种声音,在天壁之中交织,相互碰撞、湮灭,震出无数神魔交战的幻象。 叶语昔紧张的看着天壁里面,手心里面,噙满汗水。虽说已经成就了神通,心智本该极为坚定的。可是关系到陆凌天的生死,叶语昔的心头,实在是不能安定下来。 “有这许多佛门大圣人物的出手,陆凌天一定能够化解九世怨气的。”叶语昔喃喃,神识紧紧盯着那天壁,不敢有丝毫放松。 天壁之中,无数佛门大圣的骨骸,都冒了出来,环绕在神钟四周,齐齐祭献残留在骨骸里面的神通力量,度化陆凌天的怨气。 “秃驴,你们倒是找的好时机!” 在这紧张的时刻,一道揶揄的声音,从天外飘来。 轰隆 一尊琉璃色的浮屠,凭空落了下来,打在天壁上面。 一个白衣男子,冷眼看着天壁里面,瞳孔里面,尽是不屑的神色。 妙慧的身子,陡然一颤。佛门阵法的运转,凝滞起来。 叶语昔忽然觉得有些不妙,连忙冲上去,叫道:“你是何人?” “本座是这片世界的主人!”那人的口气,十分的狂妄。 “无稽之谈!”叶语昔哂笑一声。 虽然不信那人的话,可是在那人的身上,叶语昔感受到一股极其危险的气息。她能够感应到,这个人此时到来,定会对陆凌天不利。 不能让他伤害到陆凌天! 叶语昔凝神戒备。 “魔尊,你已经得到了我万法寺的浮屠之源,为何还要前来?”妙慧苦涩说道。 “本座想来便来,想走便走,难不成还要经过你这个秃驴的应许?”阿华不屑至极,对于这个世人敬仰的佛门大圣,没有存一点敬畏的心思。 “杀、杀、杀” 妙慧还要说话,陆凌天的怒吼,却是铺天盖地的传了出来,犹如怒潮波涛,疯狂席卷,将天壁周遭所有的声音,都给压制下去了。 “陆凌天,几年不见,你的实力,倒是突飞猛进啊!”魔尊低下眼眸,看着天壁里面的陆凌天,眼中闪过一缕杀机,“不过你看看你现在的模样,跟一头野兽,有甚么差别,这样的你,不配当本座的对手!” “你休想伤害陆凌天!”叶语昔冷声说道。 魔尊冷笑一声:“本座的事,岂需你来指手画脚?你说不要本座伤害,本座还偏要伤害!”魔尊手指一伸,那尊琉璃色的浮屠在他的手心旋转,而后重重一落,打在天壁上面。 天壁上面,登时闪过琉璃色的光华。 似乎在浮屠的领域之下,连那天壁,都受到浮屠的控制了。妙慧他们凝聚的大悲之力,在空生琉璃浮屠的阻挡之下,不能注入神钟里面。陆凌天暴戾的气息,没了压制,益发的狂暴。 哼! 魔尊轻轻哼了一声,手掌一拂,那侵袭出来的暴戾之气,随着阿华的手掌,化作清风,消散而去。 “完整的空生琉璃浮屠,拥有的威势,不是你们能够想象的!”魔尊声音有些高昂。 “魔尊,你这是要陷万物于劫难之中啊!”妙慧惨叫。 “什么劫难?”阿华冷笑,“不就是煞王出关吗。你以为凭借陆凌天,就能够阻挡煞王出关?痴心妄想!” 妙慧苦涩的说道:“这一场劫难,非是煞王带来的,而是蛮荒之中,那个传闻之中逆战上苍的魔神,携着蛮荒十万凶兽带来的。蛮荒禁忌魔神的传说,料来你也是知晓的,如今他已然复生,天下之大,何人能够抵挡?” 魔尊明显一惊:“哦,竟有这样的事!” 妙慧道:“正因为如此,我万法寺方舍弃全寺上上下下弟子的性命,为陆凌天炼化体内的怨气,助他成就无上境界,阻挡这场劫难!此刻你阻挡我等,岂不是陷天下生灵于劫难之中吗!” “与我何干?”魔尊冷眼睥睨。 叶语昔怒道:“既然与你无干,你还死赖在这儿?” 魔尊道:“本座的事情,岂是你能够指点的!” “我还偏偏要管!”叶语昔怒不可遏,手指幻化,那如梦如幻的情网,在虚空之中交结,困在魔尊。 魔尊手掌一拂,一股凛冽的杀气,扑腾出去。 第198章:对抗 滋滋滋! 那杀气侵袭到情网上面的时候,发出一阵滋滋的响声,便相互消弭。 “你修为倒是不弱!”魔尊淡然笑着。 叶语昔哼了一声,并不理会他。 杀! 天壁之中,没有万法寺僧人慈悲之气的化解,陆凌天体内冒出来的怨气,狂暴无端。陆凌天的脑海,已然一片混乱,口中只有,“杀、杀、杀”。 杀生之剑,以杀止杀! 银色命轮上面,杀生之剑在陆凌天无尽的杀伐之气蕴养之下,豁然冲起,腾出命轮,携着金戈铁马的沙发之音,向神钟冲去。 一时之间,杀气呼啸之音,神兵撞击的当啷,均是连忙不绝,震聋欲馈。 扑哧 妙慧嘴角,一缕鲜血留下。 在魔尊空生琉璃浮屠的阻挡之下,万法寺弟子凝聚的慈悲之力,并不能够注入到振音天罡神钟里面,让陆凌天的冲击,愈发的狂野。面对这般狂野的冲击,神钟上面,传来的反噬之力,也是极为的强大。 虽然有天壁的抵消,可是妙慧的修士,毕竟还只是神通一重而已。面对怨气发泄时候的陆凌天,差距不是一般的大。 陆凌天一次次的冲击,余威都震在妙慧的神魂上面。 妙慧的脸色,愈发的扭曲,五官已经完全分不清了。 “魔尊,你快快停手,以免酿成劫难啊!”妙慧慧含着血水,痛苦的说道。 魔尊哈哈大笑:“劫难?哈哈,就算是蛮荒魔神,那又如何?既然被上苍镇压、击杀过一次,就还有第二次,还什么好担忧的!有本座在,这天下间,能有什么劫难发生?” 呸! 听到这人狂妄的言语,叶语昔呸了一声。 不要脸的她见过,如此这般肆无忌惮,将脸面都扔进深渊的人物,还是第一次瞧见。 乾元城的五位始祖跟这个阿华比较起来,根本就是上不了台面的人物了呢! 轰隆! 冲天的暴戾席卷出来。 啪、啪 天壁上面,生出丝丝的裂痕。 原本环绕在那天壁上面的六字真言,如同流水一样,尽数集为一体,注入陆凌天体内,欲要做最后的努力,将陆凌天体内的怨气化解。 妙慧痛苦不已:“孩子,老衲能够做的,就只有这些的。天地无情,难道不留下一线生机了吗?” “秃驴,这方石壁,倒是好东西,不如就给本座吧!”看到妙慧施展残余的真元,将那石壁里面无数大悲宗宗主骨骸力量催发,化为醇厚的慈悲之力,竟然勉强抵挡陆凌天体内的怨气,魔尊不禁有些动心。 空生琉璃浮屠一转,咚的一声,将整片石壁囊括在里面。随后一旋,拔地而起,石壁从地底,凭空折断,随着浮屠飞起。 石壁里面,那些骨骸,骤然停止。原本洗礼陆凌天的慈悲之力,没了来源,在怨气的冲击之下,渐渐溃散。 “造孽啊!”妙慧惨叫道。 “可恶!”叶语昔愤怒不已,这个魔尊,三番两次阻挡妙慧协助陆凌天炼化怨气,实在是可恶至极。 万世情网轰隆飞出,如同冰晶一样,在佛门的圣光笼罩之下,似梦似幻,不可捉摸。 “我要你受尽万世情劫冲击的苦楚!”叶语昔哼了一声。 一幕幕的情网,在魔尊身边来回穿梭,将魔尊紧紧的困在一起。 魔尊手指忽而点向叶语昔,眼睛里面,露出一缕冷然的杀机。 “炼妖指!” 从魔尊的手指上面,无数的妖魔幻象旋转,相互扑杀,狰狞可怖至极。当魔尊手指头点向叶语昔的时候,那手指上面,一股淡红色的火焰,疯狂的燃烧起来,那些缠绕在他身上的情网,滋滋地尽数被烧毁。 而那无尽的妖魔幻象,则是漫天匝地的向叶语惜扑去。 这人好厉害的手段! 见到漫天匝地的妖魔幻象,不禁想到妖族世界之中,被十万凶兽追杀的场景,叶语昔的心头,有些发憷。 吼! 一声猖狂的吼叫,狂野的震荡出来。 那些刚要冲击到叶语昔身上的妖魔幻象,在这一声猖狂的吼叫之中,尽数化为烟雾,消失不见。 嘭! 天壁之中,一股无边野蛮的气势释放出来,一个血色眼睛的男子,冲天而起。 “凌天!”叶语昔复杂地叫了一声。 “阿弥陀佛!天地无情,果然无情!”这一瞬间,妙慧苍老的容色,愈发的枯槁,呼吸也粗重了许多,似乎就要到生命的尽头。 “陆凌天,本座说过,会将你斩杀的。”魔尊看着冲出来的男子,冷笑一声,“从鬼煞宗那日相见开始,我们两个,就一直都算是旗鼓相当。如今成就了神通,倒要看看谁更厉害!” 魔尊大手猛地一塌,向下面震去。 遮天的大手,将周遭尽数遮掩。 “时空错乱!” 魔尊冷眼看着下方:“短时间之内,他们都不能够穿梭本座混乱的时空,我们之间的战斗,没有谁能够插手。” 原来魔尊方才施展的神通,虽然没有杀伤力,可是却是能够混乱时空,蒙蔽叶语昔、妙慧他们的感知,让她们不知身在何处,不能够上来帮助陆凌天。 叶语昔神识登时迷糊了,不能查探周遭的一切。那一刻,心急如焚。 陆凌天血色的眼睛,无情地盯着阿华。脑海之中明明一片混乱,可是,却依然有一股冲天的怒火,不停地灼烧陆凌天,让他对面前的男子生出杀戮之心。 一柄清凛如霜的宝剑幻影,在陆凌天脑海里面飞腾。 一个穿着杏黄衣衫的女子模样,在陆凌天混乱的脑海里面,发出铃儿一般好听的笑声。 “沈诗师姐!” 陆凌天的嘴角,不自觉的说了出来。 “陆凌天,你还记得这个沈诗?”魔尊意外地看着发狂的陆凌天,按照他的认识,陆凌天发狂之后,应该是什么都不记得,除了杀戮之外,什么感觉都没有,不知为何还会记得这个沈诗? 魔尊淡淡的说着,既然陆凌天还有些许的记忆,那是再好不过的了。 魔尊就是要激怒他,愈是刺激陆凌天,他的心头,就愈是畅快。 一抹杏黄色的衣衫,在自己的眼中,化为烟雾消散 陆凌天血色的眼中,滑落两行泪水。 “杀!” “杀,杀,杀!” 陆凌天喋喋怒吼,身子骤然一动,向魔尊冲去。不将魔尊撕成碎片,不能发泄他胸中的怒火! 第199章:不敌 当! 银色的命轮撞在琉璃色的浮屠上面,发出当啷清脆的响声。 两尊无上神器上面,都是无数符文闪现,相互对拼。 命轮里面,煌灭剑、不嗔剑凝结成冰火之舞,在杀生之剑的带领下,浩浩荡荡的冲了出去。引魂珠跟圣光珠亦是释放出漆黑、圣洁的光华,照射在四方。 而那尊琉璃色的浮屠上面,无数的佛门人物闪现,梵唱不休,一枚枚佛门莲花飞舞,庄严异常。 神器之上,两道伟岸的身影,尽情地冲击。 嘭、嘭、嘭 两人的速度,都是迅疾非凡,比风更快,空间在二人的冲击之下,寸寸坍塌,化为虚无。 “快,再快!”魔尊猛地挥出一拳,跟陆凌天的拳头对撞,后退几步之后,呼喊道。 吼 陆凌天眼中的血色,愈发的浓厚。一个眼神射过去,就连那满是疮痍的虚空,似乎都成了血红色。魔尊却是丝毫不受影响,口中依然大叫:“快,再快一些!” 陆凌天的速度,与他相若,还不能给他压迫,让他在压迫之中,做出突破。 一股焚毁不休的火焰,从陆凌天的脚底,一直燃烧到头皮。那原本就已是惊天动地的杀气,更加的浓厚,似乎随便逸散一缕,都可以压塌虚空。 “陆凌天,本来以为你还没有成就神通的。可是想不到,你不仅成就了神通,反而能够跟本座对垒,比起朱坤那些老不死的东西,你倒是有趣得多!” 魔尊拂开陆凌天身上那些杀气,淡淡的说道:“我们两个不愧是宿命的敌人,便是走到了巅峰,依然相若。不过,我们两个之中,只能有一个活下来,活下来的这个,只会是我! “你,将会是我的垫脚石!” 魔尊的嘴唇,勾出一抹笑意。 “诸天、生死说!” 砰的一拳,跟陆凌天都震开之后,阿华双手陡然一滑,一股宿命的力量,从上苍贯穿下来,打在他的手心,行成一面绚烂的磨轮。 似乎生灵的性命,都那磨轮一转一停之中。 “时至今日,我的生死神通,已经大成,再也不会受到反噬之力,你,受死吧!” 魔尊残酷地一笑,转动生死磨轮,意图扭转陆凌天的宿命,将之绞杀。 “杀!” 就在魔尊转动生死磨轮的时候,陆凌天骤然一冲,体内无穷的微粒,滑出无数面漆黑的磨轮,磨轮彼此融合,行成另一个整体,宛如组成另一方天地,向阿华磨杀而去。 陆凌天脑海虽然混乱,可是那些神通术法,都是深入骨骸、神魂的,一举一动,都会流露出来。尤其是看到魔尊施展生死磨轮之后,陆凌天就自然而然的施展寂灭磨轮,想要磨杀魔尊。 陆凌天的身子,冲的越来越近。阿华旋转生死磨轮的速度,也愈发的迅捷。 时间,仿若流动的缓慢下来。两个疯狂的大能,都能够看见对方每一个细微的动作。 那一息,仿佛一个永恒! “死!” 魔尊怒吼。 “死!” 陆凌天亦是咆哮。 嗤 那枚圆满的寂灭磨轮,嗤的一声,打入魔尊的体内。而魔尊手上的生死磨轮,并没有想象之中扭转陆凌天的生死,陆凌天依然疯狂! 魔尊的身体,陡然被震飞出去。 那枚绚烂的生死磨轮,静静的旋转,没有主人的操控,这面操控生灵生死的磨轮,显得极为温顺。 “不可能的!” 魔尊瞪大了妖异的瞳孔:“绝不可能!” 生死磨轮,竟然没能伤到陆凌天,这是怎样一件匪夷所思的事情啊! 魔尊脑袋突然有些大了。 陆凌天露出一个野蛮的笑容,挥动着双臂,再次向魔尊冲来。 魔尊提起神通,刚要施展诸天生死说抵挡,然而陆凌天打入体内的那尊磨轮,却分散成为数不清的磨轮,散落在体内的每一寸,无情的寂灭自己的精血。甚至潜入自己的神魂,意图寂灭自己的神魂。 魔尊的动作,不免停顿了几分。 嘭! 陆凌天一拳,狠狠打在魔尊胸口。 剧痛袭来,魔尊的眼睛,再次闪过不信的神色。 事情的发展,出乎他的预料。 原本的计算,是在生死磨轮扭转陆凌天宿命之后,由他来轰击陆凌天。可是现在,却是陆凌天捶打自己。 耻辱,这让魔尊感受到不可饶恕的耻辱。 嘭、嘭、嘭 拳影如电,瞬间之间,就在魔尊的胸口,来来回回,打了不知道多少下。 啪! 魔尊的胸口,骨节断裂的声音,清脆的传了出来。 口中一甜,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神魔天眼!” 眼见陆凌天野蛮的拳头,再一次袭来,魔尊打了个寒颤,神魔天眼瞬间施展。 两人的周遭,登时被无尽的神魔遮掩,仿佛苍穹与炼狱齐开,光辉凛然的神灵,堕落邪恶的魔头,一起轰踏出来,徘徊在陆凌天的身周,意图对陆凌天施加,最为残酷的责罚。 吼! 陆凌天的身上,血色的火焰燃烧起来,焚毁一切。 那神魔战士,在血火的灼烧之下,呜咽一声,消失无痕。 而趁着这个空隙,魔尊避开陆凌天,已是闪到远处。 “陆凌天,本座的生死磨轮,竟然不能扭转你的宿命!”魔尊站在空生琉璃浮屠上面,嘴角挂着血迹,惊疑不已。 陆凌天咆哮一声,大寂灭手猛地向魔尊拍去。 脑海混乱的他,根本听不见魔尊的话,也不知道如何解释。 轰隆 寂灭手所过之处,无数空间坍塌,演化成为一尊尊流动的恶魔,伴随着陆凌天的大寂灭手,向魔尊冲去。 而诸生命轮亦是气势释放到了极致,束缚住浮屠,不让魔尊借助浮屠的力量对付陆凌天。 魔尊的眼中,闪过忌惮的神色。 他能够感觉到,陆凌天的实力,还在不断的增强之中。 刚刚轰击自己的几拳,比起最初战斗时候,力量就要强的多。 看来若非是妙慧他们的慈悲之力压制,陆凌天此时的实力,应该强到一个不可思议的地步。 穿梭虚空,避开陆凌天轰来的大手,魔尊的眼中忌惮更重。 他猜测的果然不错,陆凌天的实力,还在增长之中。 嘭! 就在脑海中闪过这个想法的时候,陆凌天的拳头,已然轰击过来。猝不及防之下,魔尊被陆凌天的拳头打中,怨气冲击,全身的筋脉,都有种被拉扯的疼痛。 体内的寂灭磨轮,还没有拔除,这时又被怨气侵入,饶是魔尊体质过人,亦是痛苦难当。 “陆凌天,我们的战斗,还没有结束!”魔尊遁入浮屠之中,浮屠化为一点尘埃,消失在陆凌天的眼前。 他知道,战斗的结果已经分晓,在逞强下去,亦是徒劳无功,说不定还真的将性命丢在这儿。 第200章:呼唤 轰! 在浮屠消失的一刹,陆凌天的寂灭手,再一次抓了出去,欲要将那浮屠抓回来。 可是,寂灭手抓到的,只是一片虚幻。 陆凌天眼中血色喷薄出来,洒遍天穹,天地中一片的血红。 “凌天,凌天,你快快静下来!”叶语昔温柔而又焦急的声音,在陆凌天的耳旁响了起来。 当魔尊消失之后,那错乱的时空,重新恢复过来。叶语昔立时就感受到陆凌天的狂躁,心有焦急难耐,连忙劝阻陆凌天。 “阿弥陀佛!”气若游丝的妙慧坐直了身子,默念佛号,一声声甘甜的佛号注入陆凌天的心底,意图压制陆凌天的狂暴。 万法寺的那些弟子,亦是梵唱不休,重新为陆凌天洗礼。 怨气的力量,一众佛门修士的慈悲之力,在陆凌天体内倾轧,不停地冲击陆凌天的身体。 轰隆 陆凌天的体内,传来一声爆鸣。 两股力量,一起爆炸起来。 身上的穴窍之中,登时射出狂野的气浪。 狂野的气浪波及,将那些梵唱的佛门修士,都给震开。 陆凌天的脑海,稍微清醒一些。 咧着嘴唇,看着叶语昔,陆凌天发出亲和却又狰狞的笑意。 他抬起手掌,痛楚地伸了出来,一缕寂灭之力席卷,溅射出去。被寂灭之力溅射到的虚空,顿时变得漆黑无比。 “凌天,你的爱人,还等着你。若是你就这样沉沦下去,她将会永恒的陷入黑暗,无法回归!”叶语昔喊着泪花说道。 沈诗,沈诗! 原本攻向叶语昔的手掌,忽然停了下来。 “阿弥陀佛,孩子,是老衲错了,你快回头吧!”妙慧懊丧不已。 本来是打算借助天壁之威,融合万法寺弟子的力量,为陆凌天炼化怨气的。可是现在,天壁被魔尊夺去,而他们也都或多或少受了不小的伤势,已经无法帮助陆凌天炼化怨气了。 单凭陆凌天的力量,根本无法炼化怨气。 如今唯一的法子,就是帮衬陆凌天,再次封印那些怨气了。 妙慧神魂燃烧,滂沱的火焰化为厚重的佛门慈悲之力,注入陆凌天的脑海,与陆凌天意识一起,镇压那些怨气。 妙慧的肉身,慢慢地消失,唯有一点神魂,兀自不灭,还在为陆凌天祈祷。 “凌天,你的爱人,需要你,你不能被怨气冲昏啊!”叶语昔哽咽不已。 叶语昔知道,他的爱人,是他的逆鳞。此时此刻,惟有拿他的爱人说事,陆凌天才有可能爆发潜力,重新压制怨气。 “爱人,爱人!”林洛喃喃。 那被怨气冲昏的意识,慢慢的回复过来。 “沈诗,沈诗” 隐约之间,陆凌天似乎听到一阵烟雾一般好听的声音。那声音朦胧,一阵阵飘飞,仿佛天上云彩一样软绵绵的,一阵一阵,荡下来的时候,已是虚无缥缈。 好熟悉,好熟悉。 迷糊之中的陆凌天,有种感觉,这声音的主人,一定是自己生命里,最为重要的人物。 伸出手臂,欲要抓到这声音。 手臂不经意之间,伸到自己的虚幻世界,触摸到那圣洁的雪莲,刻骨铭心的感觉,如同电流,瞬间流过陆凌天的全身。 沈诗的身躯! 陆凌天豁然惊醒! “师父”耳边忽然传来痛哭之声。 陆凌天看向哭声来处,只见悟初跪在一缕烟雾面前,泪流满面。 “师父” 悟初伤心欲绝。 叶语昔看到陆凌天无碍,心中却是放松了,紧绷的脸,也舒展开来。刚想要扑入陆凌天怀中,陡然听到悟初的痛哭,便停了下来,看着那一缕烟雾。想到方才妙慧燃烧自己的神魂,为陆凌天镇压那些怨气,叶语昔对于这位佛门大圣,充满了敬重之心。 两人均是静静地站在悟初的后面,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孩子,为师这便要圆寂,此后便不能照顾你了!”一缕烟雾说道,“你如今修为已成,切记,济世扶人,乃是我佛门中人的一切准则!” 消散之际,妙慧的心中,对于天下生灵,依然不忘。 “师父,你不会消散的。”悟初却是摇晃着脑袋,不信妙慧就要消散的事情。 “万物生灵,有生有死。就像那日升日落,死亡,也是一种新生!”妙慧的声音,有些断断续续。 悟初依旧摇晃着脑袋,虎目之中,含着滚烫的泪水。 “孩子,你过来!”临近消散,妙慧忽而对陆凌天说道。 陆凌天连忙过来,恭敬地站在那一缕烟雾身边,道:“大师,您有何教导,陆凌天必然悉心听闻。” 妙慧却是苦涩一笑:“孩子,你说老衲是不是做错了?” 陆凌天一鄂。 “若老衲不一意孤行,引导你的怨气,这个魔尊,也不会如此的肆无忌惮,将你体内的怨气激发的愈发凶狠了。”妙慧自责不已。 悟初忙道:“师父,你是一片好心,凌天他会理解的。” 陆凌天亦道:“大师,虽说我并不赞同你方才的行为,可是陆凌天对您的敬佩,却是丝毫的不减。” 陆凌天说的,自是实理。他自是不愿意妙慧引导自己的怨气,浪费时间。可是妙慧情愿牺牲性命,来成全自己,为天下生灵,求得一线生机,这却是陆凌天不能不仰慕的了。 妙慧苦涩一笑:“孩子,你这是为了安慰老衲,老衲岂会不知?” 叶语昔郑重说道:“大师,你对于陆凌天的恩泽,我们都看在眼里,你又何必自我职责呢?说来都怪那个魔尊,怎么也怪不到你的头上啊!” 悟初忙道:“是,都怪那个魔人!” “哎” 听到魔尊两字,妙慧叹息一声,烟雾一般脸上的神情,也是极为复杂。 “大师,这个魔尊,为何能够潜入禅院?”看到妙慧脸上复杂的神色,陆凌天忽然想到魔尊轻易潜入万法寺,竟然没有让妙慧这个大师发现,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毕竟在禅院之内,里面的阵法,都留有妙慧的神念。可以说禅院就在妙慧的领域之内,面对别的神通修士潜伏进来,没有道理不会知道的。 就连当初陆凌天潜入乾元城的时候,都不敢进入天琊他们的领域之内。陆凌天的潜伏之术,比起魔尊,决计不弱。拥有振音天罡神钟的妙慧,对于领域的掌控,亦是妙到毫巅,比起当时天琊残念对于领域的掌控,未必便会弱多少。 妙慧的脸上,顿时闪过犹疑之色。 陆凌天心中一动,其中定是有着隐情。 “那个魔尊,之前似乎来过啊!”叶语昔想到魔尊来之前说的话,想了想之后,说道。 陆凌天点了点头,看向妙慧。 妙慧脸上,闪过苦涩神色。 “哎” 一声悠长的叹息。 “师父,那个魔尊,真的来过么?”悟初也是疑惑起来。 第201章:浮屠 “十天之前,这个魔尊,曾来到我万法寺之中!”妙慧闭上眼睛,原本只剩下一缕神魂,如今闭上了眼睛,整个神魂显得愈发跟烟雾一样,虚无缥缈起来。 “大师,那个魔尊到来,所为何事呢?”叶语昔轻声问道。 陆凌天亦是紧紧看着妙慧,等待妙慧的答案。 “抽取我万法寺之中的浮屠之源,融合空生琉璃浮屠!”妙慧婉转一声。 “浮屠之源?”陆凌天惊异不已。 这个东西,之前从未听过。 不过陆凌天却是知晓,魔尊的空生琉璃浮屠一直都是一半。 叶语昔也是惊异问道:“浮屠之源,那是什么东西?” “那是我万法寺的一颗明珠!”普陀解释道,“在这天壁之上,本来有一颗明珠,光华夺目,圣洁凛然,日夜照射天壁,守护前任掌门及一些长老的骨骸!” “那东西,能够让浮屠两半融合吗?”陆凌天问道。 “那颗明珠,其实就是空生琉璃浮屠中心的浮屠之珠,是浮屠的枢纽!”妙慧的声音,渐渐地飘渺起来。 “什么?”陆凌天惊异不已。 叶语昔也是有些吃惊,美眸看着妙慧,想要得知下面的事情。 悟初却道:“师父,这些事情,为何之前我未曾听闻?” “孩子,这些都是我万法寺的隐秘,唯有掌门跟长老方能知晓的。”妙慧慈爱的说道。 悟初哦了一声。 “孩子,你有没有发现?”妙慧目光看向陆凌天。 陆凌天道:“不知大师说的,是哪一面?” “那空生琉璃浮屠,上面的气息,你能不能够感知些许?”妙慧又道。 陆凌天思忖片刻,回想浮屠上面庄严堂皇的力量,眉头骤然一舒,道:“那空生琉璃浮屠,上面有着佛门宝气!” 妙慧露出一缕笑意。 “不过浮屠之源,乃是天壁镇压所在,融合的浮屠沾染到佛门的气息,也理所当然的。”陆凌天又道。 妙慧一笑:“孩子,这你却是错了。空生琉璃浮屠拥有佛门的气息,可不仅仅因为浮屠之源。” 叶语昔一奇:“那还因为什么呢?” “空生琉璃浮屠本来就是我佛门至宝!” 陆凌天惊道:“空生琉璃浮屠是佛门至宝?” 悟初也是惊道:“师父,你说的,是真的吗?” 妙慧拍拍悟初的脑袋:“为师之言,自然属实!不然你们以为魔尊为何在我万法寺里面,能够融入无人之地!” 陆凌天跟叶语昔互看一眼,均觉妙慧说的,也不无道理。 “魔尊率领魔道的修士,还有一只神通境界的魔血珠,杀入我大悲宗。老衲率领寺内的弟子,拼死力战,也不能够抵挡,最后还是被魔尊攻入山门,抢走浮屠之源!” 妙慧的声音之中,有着悲怆之意。 “可恶,那个魔尊,可恶至极!”悟初咬牙切齿。 陆凌天豁然明朗,万法里面,原来发生过一场惨烈的战斗。难怪在自己一行人刚进来的时候,见到万法寺冷清异常,都觉得有些怪异。 叶语昔惋惜一声:“难怪我们进入山门的时候,觉得异常的冷清呢!咦,发生了这大的事情,那个圆无小和尚怎么都不告诉我们呢?” 妙慧身子一颤:“圆无他们,并不知情。” 陆凌天道:“这是何故?” 沉默了一会儿,妙慧道:“他们的记忆,被老衲抹去了。” 悟初瞪大了眼睛:“师父,你为何这样做?” “我万法寺的那些弟子”妙慧眼中,滑落两行泪水,“在人生的最后时刻,老衲希望他们过得快乐一些,不要记着那些忧伤的事情。” 陆凌天、叶语昔以及悟初三人胸口,都是重重一震。 “师父,为什么要这样?”悟初跪在妙慧面前,焦急寻问。 妙慧拍着悟初的头,慈祥道:“你没事的,当时你不在寺内,并没有受到魔尊的生死之力。” 悟初却不担心自己,而是担心其他师兄弟、子侄辈,道:“师父,当时究竟发生了什么情况?” “魔尊他们攻入我万法寺之后,有魔血珠及一众鬼门修士的镇压,除了老衲之外,其他的弟子,都被关押起来了。当时老衲还在疑惑,那些鬼门的修士,究竟在干些什么,既然胜了,为何不击杀我等,反而关押起来。 “直到魔尊融合了浮屠之后,老衲才知晓,他们不杀我们,只是为了魔尊生死神通大成做垫脚石。” 妙慧颤抖的说着。 陆凌天眼睛一凛,道:“魔尊留下这些修士,就是为了逆转他们的宿命,磨练自己的生死神通!” 妙慧闭上眼睛,无力地点头:“不错。” 悟初拳头捏的紧紧地,身上释放出闪电一样无情的气息:“魔尊,魔尊,和尚一定要将你碎尸万段!” “孩子,心怀慈悲!杀戮,永远不是上道。”妙慧摸摸戒空的头颅,随着妙慧的抚摸,悟初身上的杀气,慢慢地淡了下来。 便是在人生的最后时刻,这位佛门大圣,也不忘教导徒儿。 陆凌天的心中,也有些苦涩。这么说来,魔尊的生死神通,定是大成了。想起发狂时跟魔尊战斗,若非自己的宿命,早已从命运之中脱离,恐怕就算是自己,也不能够抵挡魔尊的生死神通。 陆凌天叹惋一气,此时此刻,方才明白。 想到跟蛮荒魔神的赌斗,陆凌天愈发觉得苦涩。十天已经过了近两天,算下来只剩八天时间了。 这八天若不能安然度过,沈诗的复生,就成了水月镜花。到时候自己就算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恍惚之间,手心里忽然多了一个温柔的小手 “人世多舛,解脱为乐,解脱为乐” 忽然之间,妙慧的口中,念叨起来,声音开始还有些明朗,到了后面,就变得微弱起来,片刻之间,就气如游丝,随时都要断裂一般。 悟初大急,跪在妙慧面前,刚要呼喊,就见到那一缕烟雾,随风消散。 “师父!”悟初悲痛欲绝。 “大师!”陆凌天亦是心有不忍。 叶语昔脸上也闪过一缕痛楚之色,神色黯然。 悟初扑下妙慧消失的地方,双手捧着地上的泥土,凑到眼前,含泪哽咽,似乎要从这泥土之中,感知到师父存在过的痕迹。 第202章:北行 陆凌天跟叶语昔静静地站着,不忍打扰悟初。 “师叔,你在哭什么呢?”忽然之间,一个童子的声音响起。 悟初回头一看,却是那个圆无。 圆无疑惑的来到悟初的面前,问道:“刚刚我听见好大的打斗声音,心里有些害怕,可是担心你们出事,这就跑了过来。师叔,你们都没事吧!” 看着圆无纯撤的眼神,悟初的心中,就是一颤。 “没事,没事!”悟初真元运转,吹干眼眶的泪水,换了一副笑脸,抱住小和尚,紧紧拥在怀中。 陆凌天跟叶语昔对望一眼,均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欣慰的神色。本来妙慧消殒,他们两个,实在不知如何劝诫悟初。可是圆无小和尚到来,悟初不欲圆无知晓这些事情,平复自己的心情,却是极好地。 “圆无,回去好好诵经,师叔还有些事要处理!”好了一会儿,悟初才松开圆无。 圆无点点头:“嗯!”说罢,跳着小巧的步子,向外面走去。 “悟初,你现下有甚么打算?”待得圆无出去之后,陆凌天问道。 悟初眼神一凛:“我要找魔尊复仇!” “不可!”陆凌天忙道,“你的修为,找他复仇,那是自寻死路!” 叶语昔也道:“妙慧大师不是说过了吗,要怀着慈悲的心思,不能一心想着仇怨。” 悟初大声道:“难道眼睁睁看着我万法寺的弟子,都毁在他的手上吗?” 睁大眼睛的悟初,身上劈过几道紫色的闪电,有种威严的气势。 “就算是要报仇,也不能这样去送死!”陆凌天思忖一会儿,又道,“再说了,这一次十万凶兽来袭,天下正魔两道,能不能够存活下来,都是一个未知数,你此番前去复仇,有甚么用?” 叶语昔道:“对呀。当务之急,乃是抵挡蛮荒凶兽。” 悟初闭上眼睛,紧咬着嘴唇,痛苦道:“我也知道,可是只要我一闭上眼睛,就想起师父说的话,我万法寺的弟子,都被阿华扭转宿命,你叫我如何能够忍下这怒火?” 叶语昔忽而跟陆凌天使了个眼色。 “凌天,时间紧迫,不能在这儿拖延下去了。” 陆凌天能够看出,叶语昔的眼中,就是这个意思。当下心中一横,真元催动,将悟初束缚在身边,跟叶语昔破空而去。 幻仙门之中巨变,虽说现在张思琪他们并无危险,可是陆凌天心中,依然有着不小的担忧。万一出个意外,张思琪发生什么事情,不是陆凌天能够承受的。 这一次,不管是为了天下苍生,还是为了沈瑶,自己都要去那熟悉的幻仙门了。 至于将悟初带在身边,是怕悟初做出傻事,一个人前去找魔尊复仇。出于对悟初安全的考虑,陆凌天只好将他强行带走了。 一路北行,正是前往幻仙门的方向。 “陆兄弟,你这是去哪儿?”悟初声音有着低沉。 陆凌天道:“幻仙门。” 悟初沉声道:“放开我。” 叶语昔眼珠一转,道:“悟初,你没听妙慧大师说吗?幻仙门之中,发生巨变,仙魔塔的那位,占据了仙魔塔,那儿已成了鬼煞宗的领地。此番前去幻仙门,定是可以见到魔尊的!” 悟初半信半疑。 “或许,魔尊,真的在那儿吧!”陆凌天忽然别有深意的说着。 紫盖峰里面,一袭白衣胜雪,一柄冰清剑,一个凛然不可侵犯的仙子,为了那个女子,魔尊也会前去幻仙门的。 一路北行,云霞流逝 “那便是幻仙门么?好生雄伟!”遥望远方云霞深处,几座高峰,笔直通天,呈环绕之势,彼此相拥。周遭更有连绵的山脉,此起彼伏,气势奔腾。叶语昔眼中不禁一亮,不由自主地称赞。 陆凌天眉头微微一拧,天眼看去,在幻仙门五峰之一的天柱峰,被一团迷雾遮掩,便是陆凌天天眼开到极限,也不能窥探半分。不过在那天柱峰周遭山脉之处,魔意森然,星星点点,似乎有不少的魔道修士,都扎立在那儿。 看来幻仙门之中,确实发生了巨变。 事态紧急,陆凌天也不敢稍作停留,而是带着叶语昔跟悟初直接破开幻仙门的阵法,向陆凌天冲去。 “好重的魔威!” 甫一进入幻仙门,叶语昔眉头一皱,嘤咛一声。 陆凌天知晓,这一定是煞王逸散出来的一缕威压。除了煞王之外,叶语昔无天一重巅峰的实力,在幻仙门之中,绝对是傲视群雄的。 这魔威只是单纯的神通压制,像悟初未曾修到无天境界,无法感知这股滔天的魔威,倒还好受许多。 “咦,那边好像有战斗发生。”叶语昔忽而指向天柱峰那边。 陆凌天神识一扫,脸色骤然一变,化作一道闪电,冲了出去。 叶语昔带着戒空,跟在陆凌天后面,也是向里面冲去 “杀!” 凶狠至极的杀戮声音,在天柱峰周遭嘹啸。 一群黑衣修士,手执千奇百怪的法宝,正狂乱的轰击天柱峰白云广场上面一群幻仙门的修士。 幻仙门的修士身上,大多数都受了不轻的伤势。反观那群黑衣修士,大多完好,气势凶悍,死死压制了幻仙门的修士。 “骁桀坤,你我之间的战斗,时至今日,也未曾分出个胜负。”穷奇阴冷的声音响了起来,“不过今天,陆凌轩他们几个,都被牵制住了,无法前来救你,你丧命的时候到了。” 穷奇大手猛地抓了过去,寂灭横扫,魔威森然,四周顿时一片漆黑。 处处都是惨风呼啸,可怖之极。 “冰火之剑!” 骁桀坤一身儒袍,长剑挥洒,在凄惨的阴风之中,开出一条光华,洒了下来,众人均是觉得身上一暖,斗志昂扬。 “雕虫小技!”穷奇不屑至极,手指忽而一动,一缕气劲,从指尖透出,飚射出去。 惟一之指! 人虽还在远处,可是看到穷奇施展这一套无上神通,陆凌天胸中的怒火,就熊熊燃烧起来了。 隔着虚空,陆凌天的大手,猛地擒拿过去。 时空,在这一手之下浓缩。 第203章:骁掌门 原本漆黑的天穹,在陆凌天这一手之下,显得更为的森然。放眼望去,不见五指。 那一刻,白玉广场上面,所有修士的心中,都蒙上了一层阴霾。 嗤! 穷奇的一指,贯穿时空,打在骁桀坤身前那柄长剑上面。骁桀坤手中的长剑,立时化为齑粉。剑上凝聚的救赎之威,也消散开来。不过那惟一之指的指力,也损耗的差不多了。 穷奇大喜,正要施展第二指,忽然觉得身子有些不能够动弹了。 回头一看,却是一个浑身杀气的男子,气势锁定了自己。 “陆凌天!”穷奇惊讶不已。 骁桀坤也看见陆凌天,复杂的说道:“陆凌天。” 轰隆 陆凌天的大手,轰隆打在穷奇所在的时空,而后那庞然大手开始回缩,向穷奇所在的位置浓缩。 穷奇双手一滑,一尊漆黑的磨轮,森然旋转,寂灭之力横扫,意图破开陆凌天抓来的大手。 哼 陆凌天用力一捏,那挡在穷奇身前的磨轮,啪的一声,破碎开来。 大手顺势一拿,将穷奇擒拿在手中。 穷奇额头上面,登时布满汗水。 陆凌天大力的捏动,让他有种窒息之感。 场中一下子就静了! 幻仙门、鬼煞宗的修士,都是惊骇的看着陆凌天,揉揉自己的眼睛,均不敢相信自己眼中所见。一个神通无敌境界的强者,被陆凌天一招就给擒拿了,这已经超出了众人的认知。 “这、这、这是当初那个陆师弟么?” “是他,就是陆师弟,他的模样,我一辈子也不会忘!” 静了一会儿,幻仙门修士里面,传来窃窃私语。 “是那个被正魔两道追杀的陆凌天。” “太厉害了,恐怖啊,一招就能够擒拿穷奇护法,这等实力,放眼天下,难觅敌手!” 鬼煞宗修士那边,亦是传来议论之声。 没有人注意,在鬼煞宗的修士里面,有两个猥琐的黑衣修士,脸上都是露出狂喜的神情,双目散发着炽热的光华。 “陆凌天,你几时变得这般厉害了?”穷奇压抑着声音。陆凌天的厉害,出乎了他的预料。 陆凌天没有回答穷奇,而是哼了一声:“穷奇,当初在极北之地我就说过,有朝一日,我会杀了你,此刻,就是恩怨了结之时!” 大寂灭手捏紧了些,手掌上面,炼狱之火熊熊燃烧。 穷奇登时一声惨叫,声音撕心裂肺,众人听的毛骨悚然,不寒而栗。 穷奇虽然也修炼过寂灭炼狱,可是寂灭炼狱的下半部炼狱火海,根本不能够领悟,对于炼狱之火的抵抗,更是微弱至极。何况此时穷奇的实力,比起穷奇这个无天一重初期来说,强的不可以毫厘计,想要抹杀他,并不太困难。运转炼狱之火灼烧,只是为了让穷奇在死亡之前,承受一番痛苦罢了。 炼狱之火侵入穷奇的神魂,来回灼烧,穷奇被灼烧的神魂恍惚。 他拼尽神通,想要冲破陆凌天的束缚。然而陆凌天那一只大手,封锁时空,穷奇施展万千手段,也无法从中逃出。 “想逃出去,没门!”陆凌天冷冷说道。 “煞王,救我!” 穷奇大叫了一声,再继续下去,他一定会被陆凌天抹杀的。万般无奈,穷奇只好恳求煞王救命。 岳麓峰那边,迷糊的云霞之处,一个漩涡,突然诞生。强大的拉扯之力,从那漩涡里面袭来。 “谁也救不了你!”陆凌天的声音凛冽不已。 炼狱之火愈发的雄壮,灼烧的也越来越疯狂,穷奇的叫声,都变得沙哑起来。 滂沱的威压,突然袭来,重重震在陆凌天身上。 陆凌天的动作,不免停顿几分。 就在陆凌天停滞的片刻,那个漩涡的拉扯之力变得愈来愈大,将穷奇从陆凌天的寂灭手上面拉了出去。 陆凌天大怒,大寂灭手跟随过去,寂灭之力横扫,意图直接抹杀穷奇。 呼 漩涡之中,一口气息喷了出来。 那口气息如山如海,巍峨不可冒犯,喷到陆凌天寂灭手上面的时候。陆凌天的寂灭手,如同云烟一样消散。气息余力吹到陆凌天的身上,陆凌天不由自主地退了开来。 “好厉害的手段!”叶语昔美眸瞪得大大的,陆凌天的实力,她是清楚的。方才出手的那人,一口气息,就能逼迫的陆凌天不能够动弹,那实力该有多强啊,叶语惜不敢想象。 吼 到手的穷奇,竟然逃脱了。 陆凌天怒火中烧,仰天长啸。 天穹登时风云变色,随着陆凌天的啸声,云卷云舒,变幻莫测。 一众修士,内心都是颤抖起来,生怕陆凌天发狂,灭杀了他们。 呼 岳麓峰那边,又是一口气息喷来,竟然有种温煦之感,陆凌天狂怒的气息,在这股煦风吹拂之下,渐渐平静下来。 “凌天,你终于回来了!”骁桀坤看着,颇为感慨。 “听申斗说,你在妖族世界突破,已经拥有堪比无天二重的修为了。”骁桀坤很是欣慰,“宋师兄得知这个消息,欣喜若狂。” 师兄宋远知! 陆凌天眼中闪过恭敬的神色。那神色稍纵即逝,没有谁看见。 “凌天,你还在怪我们吗?”骁桀坤见陆凌天面无表情,便道。 “不敢。” “你师兄他们进入了紫盖峰,在紫盖峰里面,藏着紫盖峰前辈遗留下来的秘密,对于这场浩劫,或许有着些许的作用。”骁桀坤突然觉得陆凌天高深莫测,自己竟然看不透这个他了,不知道说什么好,便将宋远知他们的踪迹说了出来。 “多谢掌门相告!”陆凌天拱手一礼。 迟疑了片刻,骁桀坤又道:“仙魔塔巨变,蛮荒之中,十万凶兽又冲了出来,面对这两大浩劫,我幻仙门独木难支!可惜幻仙门正道的修士,基本上都散乱尽了,也没有前来支援的,这一次,幻仙门可能就要消失在历史之中了。” “不,不会的。我幻仙门傲立天下,底蕴雄浑,岂会这般轻易倒塌?”有幻仙门的弟子高声喊道。 “对,幻仙门气运深厚,决计不会出事的。”紧跟着就有弟子附和。 陆凌天道:“这些师兄弟都没有丧失信心,你却丧失了信心,你该反思一下。” 骁桀坤苦涩一笑:“我的错!” “凌天,那些鬼煞宗的修士都撤走了!”叶语昔过来陆凌天身边,悄声说道。 原来见识了陆凌天厉害之后,那群鬼煞宗修士,都没了战斗之心。在陆凌天跟骁桀坤谈话的时候,悄悄溜走。 “让他们走吧!”骁桀坤无奈地向岳麓峰那边看了一眼,挥了挥手。 第204章:弟子 陆凌天也是向岳麓峰那边看了下,有那位坐镇,他们是不可能留下这群鬼煞宗修士的。 “陆兄弟,我看幻仙门的这些修士,对你并没有怨恨之心啊。看来当初觉得他们想要抹杀你,倒是我们猜错了。”悟初低声道。 陆凌天淡然一笑。 有师兄远知护着,有师叔祖幻仙护着,幻仙门自然不会抹杀自己,就连当初犯了那大的过错,也只是将自己封入禁忌之峰。 所有的一切,只是自己心结不曾解开,觉得愧对幻仙门罢了。 “掌门,魔尊曾攻陷万法寺!”思忖良久,陆凌天还是将被魔尊攻陷的消失说了出来。 骁桀坤的身子晃了晃,不敢相信这个事情。 传承如许年的世间三大宗派之一的万法寺,竟然被攻陷了! 骁桀坤看向悟初,道:“是真的么?” 悟初悲痛的点头。 骁桀坤叹惋一声:“这其中究竟有何缘故?” 当下陆凌天便将在万法寺得知的事情,都对骁桀坤说了出来。骁桀坤听后,仰天长叹一声,脸上的神情,极为难看。 “愚蠢!” 骁桀坤气极:“鬼煞宗的那些修士,愚蠢之极!蛮荒十万凶兽来袭,本该是我人族共同迎击妖兽的时刻,可是鬼煞宗的修士,却是蛮横无礼,在这危难的时刻,捣出祸乱,他们是想我人族灭绝吗!” 叶语昔也道:“这鬼煞宗的所为,当真匪夷所思!” 陆凌天暗自揣测,事情应该不会这么简单,其中恐怕还蕴含着深刻的含义。 “凌天,我幻仙门之中,除了凌轩,就属你的修为最高了,现在本座有件事情,想要拜托于你,你万万不可推辞。”骁桀坤忽然说道。 陆凌天一愣。 “掌门,你知道的,我要抵挡十万凶兽,时间紧迫,并没有时间做其他事情。” 骁桀坤却道:“这件事情,你非做不可!” 陆凌天意外地看着骁桀坤,他明明知晓沈瑶的复活的生机,对自己来说,比任何事情都还要重要,依然这么说,却是为何? “这件事情若是成功,或许能够催动幻仙门建宗以来,凝聚的无穷气运,有这些气运加持,或许能够抵挡十万凶兽也说不定。”骁桀坤看着陆凌天,郑重的说道。 陆凌天眼中一亮。 叶语昔诧异道:“那是什么事情呢?” 幻仙门处在天地灵气最为聚集的地方,纳天地气运,比起万法寺的位置,好了许多。若是解开那聚集多年的气运,或许真的能够扭转乾坤也说不定。 “前往紫盖峰,进入紫盖峰的秘藏,开启紫盖峰的传承!”宁儒熙道,“你的师兄及四脉首座,都进入了紫盖峰秘藏之中,就是为了开启传承,取得里面凝聚的无穷气运。 “可惜,紫盖峰的禁制,强的不可思议,便是幻剑师伯亲自出手,都没能破开过。除了你之外,本座再也找不到合适的人选了。” 陆凌眉头微微一拧,紫盖峰的传承,竟然有那般的厉害。要知道幻剑师伯的修为,可是无天一重的巅峰,竟然无法破开禁制,陆凌天倒是暗暗期待起来。 若是里面真的凝聚着天地气运,一旦取出来,能够抵挡十万凶兽也说不定。 “对了,宋远知师兄呢?”陆凌天想起宋远知。 听到骁桀坤郑重的口吻,陆凌天也知道那禁制的厉害,自忖要是有宋远知的帮衬,破开的把我或许更大一些。 “远知师兄正在闭关!”骁桀坤道。 “什么?”陆凌天大吃一惊。 在闭关! 不是说仙魔塔被煞王占据了,无人能够靠近吗?宋远知在里面闭关,不是找死吗? “在神妙之时那一刻,远知师兄突破枷锁,将自己的宿命,从命运里面斩断,从此逍遥自在,实力突飞猛进,每个时刻,都在突破。现在的实力,比起你来,更为强大,便是仙魔塔的排斥之力,也不能够影响到他。” 陆凌天、叶语昔以及悟初,都是觉得匪夷所思。 尤其是陆凌天,更加觉得不可思议。 自己实力的提升,已经很是恐怖了,可是剑无华的实力,比起自己来,提升的更为迅捷。前面六十年,宋远知的实力增长,都保持在一个稳定的状态,近十年之中,他实力的增长,恐怖的一塌糊涂。 虽说自己对宋远知钦佩不已,知晓他是这个时代,天赋最强之人,可是这种速度,也是太快了。 忽然之间,陆凌天隐隐想到妖族世界里面的见闻。 在神妙之时那一刻,上苍的意志,将被蒙蔽,那一刻,就是修士们逆转宿命,突破境界的最佳时刻。 或许,在神妙之时以前,宋远知一直压制了自己修行的速度,以免太过耀眼,被上苍意志关注。而在神妙之时以后,他的宿命,已经从命运之中剥离,不在受到上苍意志的镇压,这才能全力突破呢! 似乎煞王的举止,跟剑无华如此所为,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甚至蛮荒魔神,也是如此。 难道,他们三个之间,有着某种联系? “凌天,你在想什么?”叶语昔柔声问道。 陆凌天理清思绪,刚要对叶语昔说出自己方才所想,又觉得实在太过惊世骇俗,当下忍住了,而是道:“脑海里面一片混乱,方才理了一下思绪。” “别再担心了,事情总会有解决办法的。”叶语昔安慰道。 骁桀坤过来,也道:“凌天,你要注意。在紫盖峰的秘藏里面,进去的,并不只有我幻仙门的修士,还有鬼煞宗的一些修士,也潜入其中了。到时候千万谨慎小心,莫着了他们的道!” “我会谨慎些的。”陆凌天恭敬一礼。 “好了,抓紧时间,你快些去吧!这外面的杂事,就交给我抵挡。”骁桀坤拍拍陆凌天的肩膀,看着这个他极为器重的师弟,道,“你跟凌轩师弟,是我幻仙门的双壁,是天下正道的骄傲。” “掌门师兄,你也要小心。”听到骁桀坤这话,陆凌天心中柔情翻涌。 骁桀坤呵呵一笑:“放心,在你们出来之前,我是不会出事的。” 听到这话,陆凌天微微一笑。 当下拜别骁桀坤,就像紫盖峰行去。 刚飞了没多远,陆凌天眉头微微一皱,就停了下来。 叶语惜昔娇笑一声:“后面有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鬼煞宗修士跟着呢!他们不会以为能够打赢我们吧!” 悟初哂笑道:“叶姑娘,你太夸张了。凭你们两的实力,纵观天下,难觅敌手!” “出来吧!”陆凌天淡淡一喝。 随着陆凌天一喝,在他的后面极远处,空间逸散出淡淡的波纹,两个猥琐的黑衣修士,扭捏着从空中钻出。 出来之后,两人均是带着谄媚笑意,奔跃到陆凌天身边,噗通跪下:“弟子拜见师尊!” 第205章:师父? 师父? 悟初惊奇的看着这两人。这两个鬼煞宗的修士,拜陆凌天为师,莫非是看出陆凌天修为高深,想要弃暗投明,跟随陆凌天修炼么? 叶语昔却是扑哧一笑,指着两人,道:“你们两个,恬不知耻,也敢叫陆凌天为师!” 对于陆凌天以前的事,叶语昔一清二楚,这两个人物,她自然是认识的。此时这般说话,只是调侃二人罢了。 两人却是不理会叶语昔跟悟初,而是看着陆凌天,恭敬不已,师父,师父的叫个不停。 “你们起来吧!”陆凌天挥手道。 两人立时欢喜地起来。 对于这两人,陆凌天的心中,潜藏着一缕柔情。他们两人身上承载的,是自己跟沈瑶在魔焰密林的记忆,是陆凌天刻骨铭心的情感。 “这些年来,你们都还好吧。”陆凌天关怀道。 桂嘿嘿笑道:“好啊,我跟朱哥两脉修行,进展迅速,在鬼煞宗混的风生水起呢!谁要是敢得罪我们,我们就狠狠揍他” 说到开心的地方,桂挥挥拳头,还做出几个示范的动作。只是动作不伦不类,看起来颇为别扭。 “小师傅,你是不是要去那紫盖峰里?”朱哥忽然问道。 陆凌天点头。 “可千万别去啊!”朱哥脸色一变,道,“里面可危险了,你要是进去的话,说不定得交代在里面呢!” 说完之后,小心翼翼看着陆凌天,生怕因为自己直言,陆凌天心生不满。干系到陆凌天的性命,就算是陆凌天怪罪自己,朱哥也是会说出来的。不过看到陆凌天脸色无碍,朱哥长长松了口气。 “小师傅,已有鬼煞宗大能潜入紫盖峰,就是为了夺取那无穷气运。早在很久,他们就已经布置好了,你们要是进去,只是送死。”桂悄声说道。 陆凌天脸色一变。 鬼煞宗的大能,在紫盖峰的秘藏里面,已经布置好了。那么说来,师兄他们,必然会有危险了。 陆凌天拳头微微捏紧了些,若是这样,自己就更要进去了。 “朱哥、桂,你们先回去吧,我是一定要进入紫盖峰秘藏里面的。”陆凌天目光冷静。 朱哥跟桂的脸上,均是闪过懊丧的神情。 两人看了一眼,跺了跺脚,说道:“小师傅,那我们也跟着。有我们跟着,鬼煞宗的那些布置,也能够了解一些,这样不会中计了!” 悟初道:“要你们跟在陆兄弟身边,如果你们给鬼煞宗的人通风报信,那就不仅不中计,还会被糊弄的晕头转向了吧!” 朱哥呸了一声:“放屁,我朱哥天上地下,难得一见好人,岂会做这般下三滥的事!” 桂也是无比鄙视地盯着悟初:“你这人心底龌龊的很,想法也很不纯良,该提高一些素质啦!” 叶语昔扑哧娇笑,这两个奇葩,还真是不要脸。明明自己行为举止畏畏缩缩,一看就不是什么好货色,却偏偏理直气壮地说悟初,都不知道他们哪儿来的颜面。 悟初被他们呛得厉害,粗脸顿时紫红起来。 陆凌天挥手道:“好了,境况紧急,我们抓紧时间进去吧!” 朱哥撇了撇嘴,不屑的看了悟初一眼,随后看向陆凌天,换了一副谄媚神色,嘿嘿道:“小师傅,我跟桂都听你的” 一句话还没有说完,就觉得狂风呼啸,身子已经离开了原地。 凛冽的狂风,呼啸奔腾,锋如刀锋。 朱哥的心,瞬间就提到嗓子眼上了。 却是陆凌天抓紧时间,懒得跟朱哥他们多嘴,直接大手一抓,将他们两个抓在手中,向紫盖峰破空而去。 不消多少时间,就到了紫盖峰所在之地。 从上看下去,绿竹如海,此起彼伏,微风拂过,竹叶摇动,沙沙作响,从竹海的这边,一直传到那边,整齐井然,悦耳动听。 在那竹海顶端,几许仙霞缭绕,气运氤氲,仿佛仙境一般,不可亵渎。 “好生畅快的景致!”看到满山上下的绿竹,叶语昔有种豁然畅通的感觉。 朱哥咂咂嘴,嘿嘿坏笑:“景美,里面的女修士,那更是天仙一般呢!哎哟,谁敲我的头” 叶语昔哼道:“我敲的,怎样,你不满么?” 你大爷才满呢!朱哥在心中暗骂,不过口头上,却是不敢说的。开玩笑,叶语昔身上的气势,那不是他能够抵挡的。 “紫盖峰的秘藏,在哪个地方?”陆凌天忽然向朱哥他们问道。 刚才神识扫了一圈,并非发现意外的地方,陆凌天不免有些惊奇。这紫盖峰的秘藏已经打开了,里面必然会有气息逸散出来。可是刚才感知了一番,竟然没有发生逸散出来的气息。就算是自己打开天眼,仔细搜寻了好几遍,也没有查出那秘藏所在之地。 这秘藏的非同小可,可见一斑。 叶语昔神识扫了一遍,也未曾发现异常。 朱哥拍拍胸口,道:“小师傅你放心,找到秘藏就交给我来。” 悟初冷笑:“连陆兄弟都找不到,就凭你们两个,还能寻出那秘藏不成?” 对于魔道的人物,悟初本就心存芥蒂。万法寺被魔尊攻陷之后,悟初更是痛恨鬼煞宗的弟子,恨不得食其肉、喝其血,若不是顾全陆凌天的颜面,悟初早就施展降魔手段,击杀了朱哥二人。 虽不能击杀他们,言语上面的羁绊,却是少不了的。 “狗眼看人低!”桂呸了一声。 “朱哥不能找到,难道你这个秃驴就能找到吗?要不然你来试试。”朱哥瞥了一眼悟初,轻蔑的说道,“咱们是讲道理的人,就算不会做,也不会乱嚎,不像有些人,一点点素质都没有!” 骂起人来,可是桂跟朱哥的拿手好戏,悟初这个佛门人物,如何是他们两个的对手! 悟初怒哼,重重跺地,一缕紫电激荡,空中立时闪烁着细微的电芒。 “好了,你们一人少说两句。”陆凌天头都被他们弄大了。 叶语昔却是咯咯娇笑,看到朱哥跟悟初争执,倒觉得挺过瘾的。 “小师傅,这可不怪我们啊,这个和尚,老是针对我们,可不是我们先挑拨起来的哦。”朱哥谄媚的来到陆凌天身边,嘿嘿故意说道。 第206章:秘藏 悟初哼了一声,两道厉眉竖起,杀伐凛然。 朱哥弱弱的躲在陆凌天的面前,一副惧怕的模样。 陆凌天又好气,又好笑,揪着朱哥的耳朵,笑骂道:“朱哥,你还不快说出位置来!” “痛、痛、痛”朱哥痛呼一阵,连忙道,“小师傅,你先松开,我这就带你过去。” 陆凌天松开道:“快走。” 牛哥愤愤地向紫盖峰起伏竹海之中一点飞出,路过树橛身边之时,发觉树橛竟在偷笑,不免心头火气,狠狠敲了树橛的后脑勺,大出怨气之后,心中才好些,昂起头颅,向那竹海里面飞出。 被朱哥敲了几下,桂颇为委屈,丢给陆凌天几个幽怨的眼神,陆凌天看到头皮发毛。 “就是这儿了。”站在那密密的竹海里面,朱哥大喊,“小师傅,紫盖峰的秘藏,就在这儿呢!” 陆凌天向那儿看去,只见翠竹繁盛,竹叶飘摇,与周遭的环境,浑然一体,并无突兀之感,也没有异样的气息逸散出来。眉头不禁一皱,这儿根本不像是秘藏所在之地。 悟初却是不曾多想,大喝一声:“让和尚瞧瞧是不是在这儿。” 一抹紫电法诀往下面一丢,如堕山崖,重重落了下去,紫电环绕,将那翠竹的竹叶,都映成了紫电色。 轰! 紫电打在起伏之处上面,周遭的翠竹,尽数被震断了,露出光秃秃的山头。 “没有什么异样啊!”悟初冷冷说道 滋,细微的声音,从紫电的下面传了出来。 吱呀一声,紫电插入的地方,一快裂缝,蔓延开来,从那裂缝里面,露出漆黑的一片,宛如一个吸盘,将什么都吸在里面,不曾露出一丝。 朱哥抬起眼,坏笑的看着戒空:“怎样,和尚,本大爷的手段还是有的吧!” 悟初讶然,暗自哼了一声。这个朱哥误打误撞找到了紫盖峰秘藏,算他运气。 其实陆凌天都不能找到的地方,朱哥轻易就找到了,哪里是运气? 一行人落在那光秃秃地山头上面,看着裂缝越变越大,眼中都露出郑重的神色。 “当时魔尊进去的时候,集合穷奇护法他们,设置了一番阵法,将紫盖峰的秘藏入口转移了方向,同时蒙蔽了秘藏逸散的气息。小师傅你们不知道秘藏位置,也是情有可原。”朱哥嘿嘿笑道,“恰巧当时布置阵法的时候,有我一个,不然我们还真的找寻不到这秘藏呢!” 陆凌天霍然明白,难怪骁桀坤也没有跟自己说秘藏的事情,原来是魔尊他们射下阵法,改变了秘藏的入口,隐匿的秘藏的气息。估摸宁儒熙也不知秘藏出了这等变故,就算是他这个掌门来,也根本找不到秘藏的入口。 嗖! 就在陆凌天点头思忖的时候,身边的悟初嗖的一声,卷起一阵凛冽的狂风,冲了进去。 魔尊,魔尊 听到魔尊也进去了,悟初体内,热血,怒火登时燃烧起来。 悟初咬牙切齿,双瞳通红,这个攻陷万法寺的魔头,自己一定要将他擒拿,给击杀了。 “鲁莽!”陆凌天大惊,连忙跟在悟初后面,也冲了进去。 叶语昔、朱哥还有桂三人亦是惊呼一声,跟在陆凌天身后,紧张的冲了进去。 瞬息之间,陆凌天就赶到悟初的前面,挡住悟初,大声斥责:“鲁莽,你这般不顾一切的冲进来,不怕有个闪失么?” 干系到悟初的生死,陆凌天情急之下,也顾不得悟初的颜面了。 悟初瞳孔猩红,煞气凛然:“凌天,你让开,我就去找那魔尊,为我万法寺复仇。” “你知晓魔尊在哪儿吗?”陆凌天冷哼一声,“你连魔尊在哪儿都不知道,如何去找他寻仇!何况在这紫盖峰的秘藏,里面有什么禁制,谁都说不清楚,就这样冒然冲进去,死都不知怎么死的。” 佛门震音运转,陆凌天的言语,犹如天雷轰轰,在悟初的脑海炸响,炸的悟初一阵激灵,身上也是冷汗涔涔。 “悟初,你太过心急了。”叶语昔也是劝诫,“妙慧大师的话,你都忘了吗,如果妙慧大师得知你鲁莽的行径,在天之灵,也不会安歇的!” 提到妙慧,悟初惭愧不已。 他身上暴戾的气息,登时平复下来。 “我们这是到哪儿了?”桂忽而弱弱的说道。 陆凌天四下一看,周遭都是暗黑的,仿佛一个地窖,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而自己刚才冲进来的道路,也消失了。 看来这秘藏里面的禁法,是随时移动的,出来进入的洞口,在时空里面不停的漂移。此时此刻,自己一行人,离那洞口,已经不知道有多远了。 自己一行人,已然迷失在其中了。 悟初垂下头颅,颇为自责,要不是自己瞎冲,一行人怎会迷失在秘藏之中。 “怎么办,怎么办?”桂看着陆凌天,像是找到主心骨一样,刚开始还挺慌乱的,后来就慢慢平静下来。 “我们聚在一起,都不要分开了。”陆凌天对悟初、朱哥他们说道。 朱哥、桂忙不迭地点头。 悟初迟疑一会儿,也是点了点头,愧疚道:“陆兄弟,这次都怨我,若非我冲动,也不会迷失。你放心,接下来兄弟定会听你差遣,绝不擅作主张,鲁莽行动!” “你可要说到做到!”朱哥有些不满道。 对于悟初害自己一行人迷失,朱哥心中存着不少的芥蒂。 林洛太清元道运转,自忖也能穿梭禁法,只是他不知道秘藏中心所在。不仅可以穿梭禁制,对于秘藏气运的感知,也不是一般的强,料来不费多少力气,就能找寻到那秘藏中心。 朱哥、桂以及悟初三人没有穿梭空间的手段,只得干瞪着。 陆凌天神通一卷,将他们三个卷在身边,快速前行。 随着行进,陆凌天觉得空间的束缚之力,愈发的强大。就连自己这个媲美无天二重的修士,面对这空间,都难以穿梭。 紫盖峰的前辈,竟会有这般手段,陆凌天暗自觉得不可思议! 第207章:鬼影 这秘藏,定不单单是紫盖峰前辈建造的! 陆凌天几乎可以肯定,按照典籍之中的记载,紫盖峰的先辈,最为出类拔萃的幻苑师叔祖,也不过是无天二重巅峰修为。如果只是无天二重强者布下的禁法,空间的封锁,决计不会这般雄浑。 看来这秘藏之中,也有无上大能出手过。 陆凌天脑海里面,浮现一个人影。 甩甩头,喃喃:“应该不会是他,如果不是他,那又是何人?” “不是是谁?”叶语昔问道。 “不会是” 轰 陆凌天刚要说话,一声巨响就传了过来。 “吴玉书,跪下来,跟本长老磕三个头,本长老就饶你一命!”一个阴喋喋的声音响起。 “混账!”吴玉书怒喝。 玉书! 陆凌天眼睛一亮,随后胸中又是怒火上涌。 这个鬼影,好大的胆子,竟然让自己的玉书跪下来磕三个头! 陆凌天瞬间就冲了过去。 “鬼影,我们师兄弟几个联手,未必便会惧你,你莫要太过猖狂!”吴玉书的声音,也是愤怒无比。 鬼影哈哈大笑:“就凭你们这群土鸡瓦犬,也敢跟本座斗,找死!” 轰隆 话音刚落,那轰然爆鸣的声音,又传了出去。 轰隆隆。 震裂的声响,比起先前,更为震耳。 鬼影呼啸一起,四周笼罩着阴喋喋的残影,铺天盖地的呼啸,将吴玉道、淑敏及其余四脉首座围在中间。恶鬼的残影,张牙舞爪,凶悍不已。 吴玉书冷哼一声,混元手印运转。 空间如潮,呼啸奔腾! 那一瞬间,在吴玉书的周遭,空间划分为一片片的微粒,俱都环绕在吴玉书身周,跟着吴玉书的节奏舞动。 空间化为粒子的时候,那张牙舞爪的恶魔,也破碎为微粒。吴玉书手掌一晃,那破碎的恶魔微粒顿时被震成齑粉。 嘭! 就在吴玉书对付那些恶魔残影的时候,一直阴喋喋的手掌,顺着空间的波动,忽然刺入吴玉书胸口。轻轻一捏,吴玉书的胸口,传来一声闷响。 吴玉书一顿,脸孔登时扭曲起来。 “师兄!”淑敏惊叫。 “吴师兄!”陆凌轩、淑敏、张思琪以及回雁峰一众人都是惊惧不已。 “区区元道一重,在本座的面前,不值一哂!”鬼影惨然一笑,伸入吴玉书胸口的手掌顿时变大,五根利爪,从吴玉书身体不同的方位贯穿出来。 吴玉书身上鲜血喷洒,染红了周遭。 玉书! 陆凌天大怒,拼命地冲,可是这山洞之中的时空,跟在云霞谷禁忌山洞所在之地差不多,看起来距离很短,可是里面却包含了重重叠叠的时空,想要冲过去,十分的麻烦。 眼睁睁看着玉书被那个鬼影折磨,陆凌天怒火焚烧。 叶语昔紧紧跟在陆凌天身后,感觉的陆凌天身上的煞气越来越重,心中骤然生出不妙的感觉。 嘭! 血气崩裂,吴玉书的身体,如同血莲,绽放开来。 嗖 吴玉书神魂一扭,逃出鬼影的擒拿。 陆凌轩长叹一声:“也怪这秘藏太过玄妙,时空在不停的移动,让我们意外撞上鬼影此人。可惜当时幻月师叔正在全力开破那重封印,与我们分开,自此转移到了不同的位置。若是有幻月师叔出手,这个鬼影,不足为惧。” “现在谁都靠不上了!”张思琪有些悲凉地说道。 原本想要说话的陆凌轩他们,听到这话之后,均是沉默下来。 面对鬼影这等无上大能,他们六个就算联手,也难以抵挡。想他们身处幻仙门首座之位多年,位高权重,人生得意。可在临死之际,却见证着幻仙门盛极而衰,被鬼煞宗捣的满目疮痍,心中均是生出悲凉之意。 “你们几个倒是有自知之明。”鬼影冷笑不已,“免得你们说本座欺辱小辈,现在本座就给你们一个机会。你们谁能够在本座手上走过一招,本座就饶你们不死!哈哈” 鬼影冷眼看着吴玉书他们,目光漠然,就像看死人一样。 “可恶,这个鬼影,分明是玩弄我们。”陆凌轩怒吼。 鬼影冷眼看着陆凌轩:“本座就是玩弄你们,你要是有实力,也可以玩弄本座。好,既然你不想被玩弄,本座就选你第一个玩弄了。” 鬼影大手,瞬间就来到惊玄身边。 “烈焰焚情!” “冰封三千!” 两种绝世神通,刹那就从陆凌轩体内冒了出来,如同冰火共存一样,神妙绚烂至极。 两种神通施展,陆凌轩心中,依然不安。 斩天断日! 混元手印! 七情断尘诀! 吴玉书他们,自然不可能看着陆凌轩受死,一息间尽皆出手,神通齐齐向鬼影打去。 然而他们的速度,比起鬼影来,却是差的远了。当他们出手的时候,鬼影的手指,已经到了陆凌轩身周的冰火神通那儿。面对陆凌轩的两种无上神通,鬼影的手指如同利刃,刺了进去,啪啦几声,将惊玄的冰火神通,刺成粉末。 噗嗤 一道指影,透过陆凌轩的身躯。 啊 陆凌轩眼中,掠过苍凉的神色,而后便砰的一声,爆裂开来。 吴玉书他们凝聚的神通,组成一道洪流,向鬼影冲击过去。鬼影化作一道残影,匿于虚空之中,似幻似真,不可捉摸。当那股神通洪流冲过鬼影的幻影时候,竟然毫不停留的继续前冲,根本都没有沾到鬼影。 当那神通术法趟过之后,鬼影的身子,才真实起来。 鬼影阴喋喋一笑,手指继续抓拿,将陆凌轩神魂擒拿住,无数的恶魔呼啸,啮噬惊玄,须臾陆凌轩的神魂便散去了。 那一刻,吴玉书、张思琪他们几个,都怔住了。 陆凌轩重伤不起! 三多百年来,几脉首座虽然偶有争斗,可是师兄弟之间的情谊,亦是深厚无比。陆凌轩受伤,对他们来说,是一个惨重的打击,情感上不能承受的打击。 不 吴玉书他们怒声长啸。 吴玉书的瞳孔,射出侵略的火焰。 “不急,还没到你!”鬼影却是开怀无比,手指对着吴玉书他们转了一圈,而后停在张思琪面前,道:“下一个,你!” 鬼影阴沉的眼中,闪过戏谑的神色,手指忽然间一点,一团漆黑的鬼影,刷的一下,冲了出来。 那团鬼影的速度,似乎很慢,慢到了极致,可是吴玉书他们的心中,却是愈发的惊骇。 他的身体,动作也变得迟缓起来! 第208章:重伤 那一刻,他们明白了,那袭来的鬼影速度,并非慢了,而是周遭时间的流速,慢了。 依然无法避开! 几脉首座瞳孔里面,均是闪过苍凉的神色。 扑哧 那团鬼影,扑哧一声,射在吴玉书神魂上面。 不! 陆凌天长啸,怒气涌动,前方的禁法,砰然破碎。 可是距离师兄他们,依旧遥远! “本座说了,下一个死的,是柔怀蝶!”鬼影戏谑一笑,手指一拂,射入吴玉书神魂里面的那一抹鬼影折转出来,绕着吴玉书的神魂弯了一转,而后向淑敏射去。 面对这一缕残影,淑敏虽然太道三重巅峰境界,可是依然抵挡不住。 突然之间,淑敏的美眸睁得大大的。 前方那熟悉的神魂,上面赫然有熊熊的火焰燃烧。 “师兄,莫要如此!”淑敏泪流满面。 神魂燃烧,那是不顾性命啊! 吴玉书却是咬着牙龈,怒啸不已。 谁敢伤害他的师弟妹,就要承受他最疯狂的怒火。 轰! 神魂之力,狂野的灼烧。吴玉书的气势,恢弘莫测。 “玉书师兄,你这是何苦!”陆凌轩他们均是悲怆不已。 “好”鬼影拍了拍手掌,轻蔑的笑着,“燃烧神魂,本座到是要看看,你燃烧神魂之后,究竟有几分力量,能不能阻挡本座的步伐?” “死” 吴玉书的眼中,喷出杀戮之火。 鬼影哼了一声,漫天匝地的黑影,轰隆盖了下来。原本漆黑的天穹,愈发的黑暗。 那杀戮的火焰,被无尽的黑暗淹没,渐渐的暗淡起来。 吴玉书大手,忽而摇动起来。 哗啦啦 空间涌动,随着吴玉书的手掌,既有节奏的震动。 鬼影踉跄一下,燃烧神魂的剑玄,实力之雄浑,已经快要接近他了。鬼影眼中,闪过庄严的杀机,一个初入神通的小子,也敢跟他斗,找死。 噘噘噘,鬼影的手中,一面环绕着群魔的磨轮,旋转起来。 嗤、嗤、嗤 磨轮横亘在半空之中,与吴玉书混元手印相反的方向旋转,空间里是成为两半,一边是磨轮旋转的方向,一面是混元手印运转的方向。而磨轮所在中心,就是两片空间相互扭曲的地方,嗤嗤的声音,连绵不绝。 哼! 吴玉书重重一哼,不顾一切的燃烧神魂。 神魂上的火焰,愈发的旺盛! 淑敏满眼噙泪:“师兄,莫要如此,你会死的。” 张思琪、陆凌天均是焦急不已:“玉书师兄,燃烧神魂,乃是禁忌之法,一旦神魂之力耗尽,就再也无法复生了啊!” 吴玉书不理,神魂上的火焰,依旧旺盛。 滋! 随着神魂之力燃烧的愈多,吴玉书只觉得浩瀚的力量,充斥着自己神魂每一处,似乎手中随意一动,这天地就将变幻。 鬼影那漆黑的磨轮上面,传来细微的噼啪声音。 混元手印扭转的空间,占据了上风。 吴玉书大喜,正要逼近,神魂忽而有些恍惚,动作不禁迟缓下来。 却是神魂燃烧过多,思绪已经模糊起来了。 被吴玉书压制,鬼影神魂反噬,登时开怀不已:“玉书小儿,你不是很厉害吗,快快施展你的混元手印,让本座瞧瞧,你究竟有几分手段!哈哈” 话到最后,忍不住小人得志的笑了起来。 吴玉书想要出手,继续施展混元手印,神魂却是一颤,手印施展到一半,砰然破碎。 那原本随着吴玉书手掌摇动的空间,渐渐地平复下来,而鬼影滑动的寂灭磨轮,却是猖狂起来。 吴玉书一哼,暗淡的神魂继续燃烧,手掌滑动,欲再次催动混元手印,然而动到一半,反噬之力震来,将手印再次打断。 “师兄,不要在逞强了!”淑敏扑到吴玉书的神魂背后,含泪哭道。 鬼影哈哈大笑:“玉书小儿,跟本座斗,你有几条性命?本座这就灭了你的神魂,看你是不是有九条命!” 一只黑色大手,对着吴玉书抓来。 淑敏将吴玉书的神魂一扭,自己转到吴玉书的前面。 嘭! 黑色的大手,重重打在淑敏的背后。 淑敏的身子,翻飞出去。吴玉书的神魂,被淑敏紧紧搂着,也跟着翻飞出去。 斩天断日! 一团烈日一般的光华,乍然闪现,劈出一条空间鸿沟,向鬼影蔓延过去。 “太弱了!” 鬼影伸出二指,生生夹住斩天断日的一剑,摇摇头颅,惋惜不已:“幻仙门的无上绝学,在你的手里,愧有其名。”说完之后,二指向前一甩,那威绝霸道的一剑,向苍纹反射回来。 措手不及,被自己的剑意击中,轰隆一声,剑意四溢,切碎的肌肤,他的身上,顿时满是血迹。 “一个一个,都像死猪,幻仙门的首座,就是这副模样吗?”鬼影玩性大起。 跟幻影斗了百年,开始的时候,还能占据上风。可是自从幻影道修炼之后,一身的修为,愈发的精湛,神通法术的运用,犹在自己之上,导致最近一些年月,跟幻影争斗,每次都只能占据下风。 鬼影心中有气。 此时折辱幻影的晚辈,胸中这股气息,不免畅快了些。 “砰!” “砰!” 张思琪、常誉宏冲上去,亦是被鬼影打的气息奄奄。 “若是幻影老儿看到你们这个样子,不知道该怎样吹胡子瞪眼!”鬼影猖狂大笑。 “若是我幻影掌门在此,你还敢如此放肆么?”郑远达冷声说道。 “幻影掌门在此,灭杀你这个魔头,不费吹灰之力!”吕远殷气息滞窒,有些吐不出来。 吴远书痛苦道:“青剑师叔要是在此,惊玄师弟,又怎么殒命!” 淑敏他们登时静了下来,想到陆凌轩重伤不醒人事,愤怒之外,更是伤心。 “既然你们几个,都想着那个陆凌轩小儿,本座就满足你们的心愿!”鬼影狰狞一笑,手指点着淑敏,“本座说过,下一个,你!现在,就是兑现的时候。” 手掌成爪,一股极强的吸力,骤然诞生。 淑敏的身子,不由自主地向鬼影飘去。 第209章:出手 吴玉书拽住淑敏,死死不让离开。 鬼影哼了一声,手掌一拂,残影神通没入吴玉书的神魂,张开啮齿,滋滋的撕咬吴玉书的神魂。 吴玉书痛的撕心裂肺,肝肠寸断! 然而,抓紧淑敏身躯的神魂,却是不曾松开。 感受着师兄紧紧抓住自己,那一刻,往事涌上心头,点点滴滴,都是吴玉书的故事,淑敏的眼角,闪过满足的笑意。 “师兄,放开我吧!” 相互扶持走了这许多年月,她已经满足了。 “不!”吴玉书嘶吼着。 鬼影哼了一声:“本座倒是要看看,你能坚持多久!” 手指一弹,几尊残影,狂风一般卷入吴玉书体内。清晰可见那残影挥动利爪,在吴玉书神魂上面,无情的撕扯。 吴远书、常誉宏以及张思琪,均是不寒而栗。 吴玉书痛的死去活来,神魂的思绪,愈发的模糊。 暗沉沉的禁忌之中,鬼影猖狂的笑声,飘荡开来。其中间或夹杂着吴玉书的痛呼,淑敏的哭泣,这两种声音悲痛,听来让人神伤。 “放开!” 看到吴玉书的神魂,枯萎的只剩下一点残力,鬼影开怀至极,双手一震,一股强悍的神通,轰出去,击在吴玉书残魂上面,吴玉书残魂啪的一声,破碎开来。 淑敏的身子,登时被鬼影吸了过去。 破碎的吴玉书残魂,狂呼起来。 张思琪他们眼中,泪水滑落,愤怒的眼中,均是闪过苍凉之色。从淑敏的身上,他们看到了自己的结局。 “玉书小儿,本座伤了你的师妹,你不来找本座复仇么?”鬼影冰冷的笑着,拂拂衣袖。 吴玉书发疯一样冲了过去,破碎的残魂不知从哪儿涌出一股力量,将淑敏接在手中,抱在怀里。 往事涌上心头,与淑敏相知相识,一幕幕涌了出来。 吴玉书心头,忽然如同死灰一样。 “下一个,就是你,玉书小儿,死吧!”鬼影苍茫大手对着吴玉书拍了过来。 轰隆隆 无尽的恶魔环绕,均是闪烁着攫取的光芒,似乎千万年未曾吸食似的。 吴玉书怔怔,一动不动,只是呆滞地搂着淑敏。 “玉书师兄,退开!”张思琪他们焦急喊道。 吴玉书依旧不动,直到那无尽的恶魔,就要到身前的时候,依然没有动弹。 “不!” 正在这个时候,陆凌天的怒啸,排山倒海、呼啸苍穹而来。 看到淑敏被鬼影击伤,陆凌天的心头,已经燃烧起熊熊火焰,此时又看到鬼影想要击杀吴玉书,陆凌天更是怒不可遏。 杀了自己师姐,还想杀自己兄弟,鬼影的罪孽,天地都不能容忍! 轰隆 急冲过来的陆凌天,践踏空间,卷起空间碎片,如同浪潮一样,袭打过来。 无尽的怒火,登时在鬼影的身周,无情的灼烧。 “陆凌天?”鬼影惊异的看着来人。 陆凌天双目喷着熊熊的怒火,挡在吴玉书的身前,怒视鬼影:“鬼影,你想怎么死?” 鬼影哈哈大笑:“臭小子,就凭你,也敢跟本座大放厥词,就是你的师尊,在本座面前,也不过蝼蚁一般的存在,更何况是你!” 大寂灭手,轰然拍了出去,陆凌天懒得跟他多说。 “是小天。”张思琪惊喜不已。 常誉宏叹声道:“陆师弟,天资卓绝,如今修为,更是远胜我们啊!”从陆凌天方才冲过来的速度,他就已经感受到陆凌天的实力,已经远远超过了他们几人。 不过鬼影毕竟是无天一重巅峰实力,强悍无比,常誉宏还是有些担心陆凌天对付不了,当下鼓起力气,大喊道:“小天,小心一些,鬼影修为广大,不可轻敌” 一句话刚一说完,就噎住了。 常誉宏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眼中所见。 陆凌天的手上,赫然擒拿住了鬼影。 这是真的么? 非止常誉宏,张思琪、吴远书他们两人,亦是不敢相信眼中所见。 无天一重巅峰的鬼影,一招,仅仅一招,就被陆凌天擒拿,实在太过匪夷所思。 他们不敢相信,可是此时亲眼所见,却是不得不信了。 原来就在常誉宏说话的时候,陆凌天神通运转到了极致,封锁了鬼影周遭的空间,同时祭出命轮,加持自己。凭借堪比无天二重强者的修为,加上命轮的镇压,陆凌天本身的实力,已跟蚀心相若。 再加上鬼影大意,不知晓陆凌天的境界,轻视陆凌天,未能在最佳时机,出手抵挡。等到陆凌天大寂灭手抓到蚀心身周的时候,他已经来不及反抗,就被陆凌天抓在手中了。 “不、不可能的!”鬼影喃喃,几乎不敢相信一招,仅仅一招,就被自己轻视的这个小子,给擒拿在手中了。 自己神无天一重的修为,莫非是虚假的吗? 还是,这个小子的境界,已经突破了无天一重。 “鬼影,你杀害我师姐,打碎玉书的神魂,更是将小轩重伤于此,他可是我唯一的亲人啊!你罪不可赦!”陆凌天怒气滂沱,说话声音,犹如天雷滚滚,轰隆啸入鬼影脑海。 鬼影脑中震荡,恍恍惚惚。 炼狱之火侵袭,在鬼影的体内,疯狂的燃烧,陆凌天欲要直接烧尽鬼影的修为,将他神魂烧尽,只余下一缕残魂。 “啊” 炼狱之火,霸道非凡,燃烧神魂,更是拿手好戏。鬼影的神魂在炼狱之火侵袭之下,顿时滋滋作响,枯竭起来。 “陆凌天,住手,快快住手”鬼影惨叫。声音凄厉,张思琪他们听来,都有种恐慌之感。 陆凌天不为所动,炼狱之火愈发的雄壮。 滋滋滋,鬼影神魂燃烧的噼啪声音,听来是那么的响亮。 张思琪他们怪异的看着陆凌天,这个师弟,自从叛出幻仙门之后,似乎真的变了。 “陆凌天,饶我,饶我,我有很多法宝”鬼影拿出宝物,想要诱惑陆凌天。 “你罪不可赦!”简短的几个字,打碎鬼影的美梦。 呼呼呼 炼狱之火无情的灼烧,在鬼影的哀嚎之中,焚尽鬼影的神魂,唯有一点意识,残留在陆凌天的手中。 “玉书,我抓回了鬼影,你想怎么处置!”留下这么一点残魂,就是为了让吴玉书出气。 毕竟这一缕残魂,虽具有玉道三重的力量,不过对吴玉书他们来说,已经算不得什么了,翻不起波浪了。 第210章:消失 吴玉书呆滞地看着淑敏的模样,目光呆滞,没有一丝波动,似乎陆凌天说的话,他一句都没有听进去。 “玉书师兄,你快看看谁回来了,是你好兄弟陆凌天啊!”常誉宏来到吴玉书身边,说道,“你总是说凌天比我们要厉害许多,你说的果然不错,陆师弟现在的实力,是我们只能仰望的了。” 常誉宏他们知晓,淑敏受伤后,剑玄的心头,已经丧失了活下来的信念,必须要为其找到活下来的信念,他才会重新焕发光华。 “幻仙门受厄,还需要你来帮忙主持局面,玉书师兄,你万万不可退却啊!”张思琪也道,想用幻仙门来刺激吴玉书。 吴玉书依旧未动。 陆凌天跪在吴玉书面前,含着泪花:“玉书,我愧对你们。当时全凭一腔意气,叛出幻仙门,愧对你对我的好。” 陆凌天声泪俱下,张思琪他们听来,泪水都是扑簌落下。 吴玉书的嘴唇动了动。 陆凌天愣了愣,随后一脸的狂喜,吴玉书说话了。 张思琪三人,亦是喜悦不已。 然而片刻之后,吴玉书又重新呆滞下来,一动不动,活死人一般。 “玉书小儿,实在不像个男人!”虽然性命在陆凌天手上,看到吴玉书呆滞的模样,鬼影却是忍不住了,冷笑道,“一个大男人,却儿女情长,有失颜面!” 陆凌天怒道:“你懂什么?” 鬼影的火气也上来了:“本座不懂,你懂?” 身为鬼煞宗的大长老,素来位高权重、心高气傲,虽然被陆凌天擒拿,短暂的惊惧之后,鬼影就平复了自己的心情,对于陆凌天的畏惧,也压了下去。 陆凌天冷笑:“你一个鬼煞的人物,冷血无情!” 鬼影哈哈大笑:“强词夺理!” “闭嘴!”陆凌天脸色大变,炼狱之后焚烧。 痛的龇牙咧嘴:“虚伪就是虚伪,玉书小儿,你,为何独自偷生,还不快去死!” 反正自己也是一死,在临死之前,拖一个下水,也是好事。鬼影心中,没来由一股苍凉之意。 陆凌天奥松不已,将鬼影一缕残魂留下,实在是个错误。当即炼狱之火疯狂灼烧,无情的焚烧,鬼影的残魂,愈发的暗淡,随时都要熄灭的样子。 呼 一缕炼狱之火闪烁,鬼影的凄惨的叫声,彻底消失。 张思琪他们深吸了口气,怔怔看着陆凌天的手指,威震天下的鬼影,就这样被陆凌天抹杀了,他们都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吴玉书的眼珠,在鬼影彻底消失的时候,转动了一下。 “小天,你过来!” 吴玉书忽而说话了。 陆凌天欢喜不已,来到吴玉书的身边,道:“玉书,许久未见。” 吴玉书宽大的手掌,拂过陆凌天头颅,道:“是啊。” 张思琪他们都静了下来,在这个时候,不应该打搅陆凌天他们二人。 “现在的你,已经能够独当一面了。”吴玉书忽而叹息一声,“你的成长速度,比起我的预料,还要迅捷。” 陆凌天哽咽道:“全凭我师父栽培。” 吴玉书苦涩一笑:“他哪里栽培了你,便是在你叛出的时候,他也是无能为力。” 陆凌天道:“那是师叔祖的算计,正是因为在叛出之后领悟了前人留下的诸多神妙奥义,我的进展,方有如此速度。” 吴玉书嗯了一声,呆滞的目光,看向前方,似乎不想在谈论这个话题。 陆凌天心头,忽然有些不好的感觉。 “你四师兄何远礼,虽然上道二重,不过这点实力,在天地浩劫之中,什么用处都没用,你也要照看他一点。” 陆凌天道:“有玉书守护,料来四师兄安然无恙的。” 吴玉书目光恍惚,又道:“你四师兄不错,体内圣儒的传承解封,现今的实力,已是上道三重,有时间的话,你也要多指点一下。” “我明白。”陆凌天愈发觉得不妙。 张思琪他们,也升起一片阴霾,脸色很不好看。 叶语昔来到陆凌天跟前,深情的看着他。 张思琪挡在陆凌天面前,冷眼看着焦急的女子:“你是何人?” 叶语昔一瞪张思琪,自己担忧陆凌天,这个女人竟然挡住自己,哼,心头立时来火。忽然想起这群人,都是陆凌天的长辈,得罪了他们,也是不好,耐下性子道:“我是叶语昔,陆凌天的女人!” 最后一句话,咬的特别重。 “不要脸!”陌灵一哼。 蛮柔脸色亦是绯红,心想语昔姐姐实在太胆大了。 张思琪一愣,意外地看了叶语昔一眼。只见叶语昔杏目桃腮,唇红齿白,媚眼如丝,分明就是一个媚态十足的女子,不禁暗叹一声好女子。只是叶语昔说的那句陆凌天的女人,让张思琪很是惊异。 陆凌天、沈瑶以及沈诗之间的关系,他们几位首座,都是一清二楚的。陆凌天的性子,他们也很了解,按理说来,陆凌天应该不会在爱上别的女子了。 为何这个美艳女子,说话的底气,却是如此的足呢! “那他们两个,是什么人物?”对峙良久,也没见叶语昔有半分退缩,张思琪自己倒是退缩了,指着朱哥、桂二人,质问道。 叶语昔道:“这个你得问陆凌天了!” “陆凌天是我们的师傅!”朱哥跟桂昂首挺胸,齐齐回答。 张思琪又是一鄂,这两个猥琐男子,分明是魔道的修士,竟说是陆凌天的弟子,胡闹! 又看看另外两个女子,张思琪他们认识,乃是云霞谷的二女。 “凌天,抓紧时间,我们没有多少时间了呢!”叶语昔看到陆凌天有些颓废,凑上去焦急安慰。 这话一出,陆凌天果然动容。 “弟子陆凌天,拜见三位首座!”陆凌天收拾心情,向三位首座施礼。 张思琪三人见此,便知叶语昔所说,定然是实话了。 “陆凌天,幸好有你前来,不然我们几个,都会丧命鬼影手上。我们几个的性命,就是你救的,在我们面前,你无需拘谨。”陆凌天天资纵横,几脉首座本来就很看重他,此番承蒙陆凌天的救命之恩,对于陆凌天,更是看重。 陆凌天怔怔着,面容有些僵硬。 常誉宏讪笑一声,忽道:“凌天,你进秘藏中来,要做什么?” 叶语昔忙道:“骁掌门要陆凌天进来的。” “掌门要小天进来的?”吴远书面容一展,“看来掌门知晓这秘藏非同小可,单凭我们几个,难以解封,加上陆凌天这么一个神通修士,或有可能快速破开呢。” 叶语昔微微一笑:“骁掌门就是这个意思呢!如果能够快速的破开秘藏,取得里面的气运,到时候或许就有办法抵抗这场劫难了。不过看着情况,短时间之内,恐难以破开,不知道骁掌门独自在外,能否支撑住啊!” “外面有发生变故了吗?”常誉宏惊道。 “对呀,我们过来的时候,鬼煞宗再次攻打幻仙门,骁掌门身处险地呢。要不是凌天出手,骁掌门可就不妙啦!”叶语惜昔微微一笑。 张思琪叹惋不已:“想我幻仙门威名在外,想不到这十来年日渐下滑,被鬼煞宗狠狠压制,待到仙魔塔中那位出来以后,怕就是我幻仙门消失的时刻了!” 常誉宏跟吴远书都是苦涩不已。 第211章:入口 若在以前,有谁敢说幻仙门消失的话,他们一定会吹胡子瞪眼的争论,可是见证了仙魔塔大能之威后,他们再也生不出反抗的心思。在那等大能面前,便是幻风长老,也不过蝼蚁一样的存在,他们又能做些什么? 一时之间,意兴索然,更为萧瑟。 “未必呢,凌天的身世,你们也都知晓。有朝一日,凌天的潜在力量逼发出来,或能抵挡这场劫难,也说不定啊!”叶语昔安慰众人。 朱哥跟桂却是不说话,在他们心中,煞王的分量,可比陆凌天重。不过此时说出反驳叶语昔的话,很明显是会受到这个神通强者的惩戒,两个人抿住嘴唇,既不赞同,也不反驳。 张思琪、常誉宏、吴远书三人想起陆凌天的身世,眼睛却是一亮,看向陆凌天的眼神,都是充斥着希冀的光芒。 叶语昔不禁暗自偷笑,她说这些话,就是为了让陆凌天在几脉首座心中的分量增大,几脉首座现在的模样,说明自己的话起到了作用,叶语昔不禁得意不已。 “三位首座,你们知晓秘藏封印所在之处吗,我们这就去破解封印吧!”陆凌天岂不明白叶语昔意思,不过这些首座,都是他重要的人物,对这三位首座,陆凌天的心中,只有敬重,并不像怀有其它想法。 张思琪沉声道:“我们本来就是那封印那儿的,可是在幻风师叔破封的时候,我们六个,由于在外面布阵防备,被封印的反噬之力震荡,漂移到不同封印的其它位置了。现在想要回去,很是困难。” 常誉宏点点头:“这秘藏的空间重叠,看似就在近处,其实可能隔着无数重叠的空间,我们几个,不懂得操控空间之能,根本无法回去。” 叶语昔咯咯娇笑:“凌天操控空间的本领,可是厉害呢!” 常誉宏拍拍脑袋:“对呀,我倒是忘了这点。” 当即便将方向指给陆凌天。 陆凌天便向着说出的地方破开而去,再加上封印外面的阵法,乃是他们六个人布下的,纵然隔得极远,他们也能够感知大概方位,陆凌天方没有走错路。 不过这秘藏的空间,粘滞非凡,陆凌天冲行良久,方隐约感受到一缕封印的气息。 就快到了! 陆凌天颇有些澎湃 “料来就是那儿了!” 常誉宏指着前方,一快突兀大石冒出来的地方,对陆凌天道:“我能够感受到当初布置阵法的气息,就是这儿。” 陆凌天向那块石头看去,石头黑色,仿佛历经千万年,刚从泥层里面挖出来一样。在怪石边缘,雕刻着奇异的生物,隐约之间,陆凌天感受到一股霸绝天地的大气,从那石块上面露了出来。 而在十块的旁边,一方突兀的石壁,诸多尖锐的利角,从石壁上面延伸出来,闪烁着锋芒的锐气。 “这秘藏入口,好像开了。”叶语昔道。 常誉宏喜道:“定是幻风师叔打通了秘藏入口!” “没那么简单!”陆凌天沉声说道。 常誉宏当即一愣,疑惑的看向陆凌天。 来到怪石下方,指着上面一条尖锐的痕迹,道:“这儿的痕迹,分明是刚弄出来的。幻风师叔祖修为大气堂皇,就算是轰击怪石,也不会留下这么尖锐的痕迹。” 张思琪闭上眼帘,说道:“在我们进来的时候,鬼影就躲在暗处,料来还有其他鬼煞宗的修士,也是潜藏在暗处。这怪石上的痕迹,估计就是鬼煞宗修士弄出来的。” 陆凌天脑海,却是冒出了一只通体雪白、瞳孔血腥的魔血珠。 “我们快些进去!”陆凌天道。 说罢,祭出诸生命轮,护住众人,穿过怪石。 嗡 穿过怪石之后,放眼望去,又到了一片青翠海洋。 竹海吹动,沙沙作响。伴随着微风拂来的,是明朗青翠的气息。 天穹之上,道道华美的云霞,降落下来。 若非前方一个触目惊心的凹坑,他们一定以为,这儿就是紫盖峰! 不,这儿的场景,虽跟紫盖峰一模一样,可是真正的比较起来,比紫盖峰,多了不少的仙灵之气。 轰 一道神通洪流,从虚空之中汇聚成形,轰隆一声,如同流水般,向林洛他们涌来。 神通洪流经过的地方,那成片的翠竹,尽数化为齑粉。 陆凌天手指向前一指,命轮变大,挡住那道神通洪流。 砰! 神通洪流撞在命轮上面,嗡隆不止。 “陆凌天,我们又见面了!” 陆凌天冷眼看着来人:“阴魂不散!” “恰恰相反,这次可是我先到的,要说阴魂不散,也该是你!”说话的男子,一脸的笑意,正是魔尊。 在他的脚下,魔血珠张开血口,对着陆凌天吼叫。 “陆公子,好久不见呢,花儿可想你了!”一个俊俏的女子,娇媚的对陆凌天说道。 陆凌天淡淡看着花儿,道:“不错,你们五个,竟然都成就了元道三重!” 那五个女子,自然就是春云、夏雨、秋风、冬雪以及花儿五人。他们的进展,委实迅捷,看来跟在魔尊身边,他们得了不少的好处,甚至都得到了上苍的眷顾。 这上苍之子的称号,果然不是白来的。 朱哥、桂看见来人,身子微微发抖,阿华的威严,不是他们能够亵渎的。 不过魔尊此番前来,似乎有要紧之事,竟然忽略了朱哥、桂二人,二人拍拍胸口,很是庆幸。 花儿媚眼婆娑:“比起陆公子来,花儿可算不得什么呢!陆公子一招捏死鬼影大长老,我们可都是看见了!”花儿眨巴着眼睛,含笑盯着陆凌天看个不停。 陆凌天道:“哦?你竟然看见了。” 花儿娇媚道:“我家公子的神魔天眼看穿一切!” “杀、杀、杀!”悟初紧握双拳,额头上的青筋,爆的鼓鼓的,如龙蛇盘曲,仿佛要从额头上面挣脱出来一样。 陆凌天暗道不好,悟初看见阿华,定然想起万法寺那些弟子,心中杀气凛然了。 “魔尊,你我之间的一战,就在此刻了结!”陆凌天挡住悟初,面对魔尊,高声说道。 第212章:联手 “咦,陆公子,你要与我家公子斗么?”花儿面带疑惑,而后媚眼盯着陆凌天,可怜兮兮,“陆公子,你可不要寻傻哦,我家公子那么厉害,你跟他斗,自取其辱。你要是被我家公子伤了,花儿心中会痛的呢!” 叶语昔哼了一声:“牙尖嘴利的女子,再多嘴的话,本姑娘非叫你好看!” 本来对于花儿卖弄风骚,叶语昔还看得下去,可是花儿后来的话,分明是说陆凌天比不过魔尊,这可就犯了叶语昔的忌讳了。在她的心中,陆凌天可是最为重要的,谁都比不过。 陌灵微微哼了一声,叶语昔不禁一愣,不知道陌灵是什么意思。 花儿愈发可怜,盯着陆凌天看个不停,抖瑟着身子,似乎很怕叶语昔。 “陆凌天,本座此刻找你,并非战斗,而是合作!”良久,魔尊方开口。 合作? 陆凌天眉头一拧。 这个魔尊,跟自己不对头已久,素来都是争锋相对,此刻竟然要找自己合作,其中定有隐情! “你做梦,凌天才不会和你合作呢!”叶语昔呸了一声。 魔尊淡淡一笑:“他会同意的。” “凌天决计不会同意!”悟初双目喷出怒火。 说完之后,看着陆凌天,双目熊熊的怒火已经告诉了陆凌天,绝对不可以跟魔尊合作。 陆凌天微微点头,示意自己不会那样,让悟初安心。 “你我之间,貌似没有合作的可能!”陆凌天淡淡说道。 魔尊却道:“这一次,却是不得不合作了。” 不知为何,在魔尊平淡的眼神里面,陆凌天看到一缕焦急。心中更是惊异,魔尊素来荣辱不惊,就算天大的事,也是不变脸色,此刻眼中掩饰不住的焦急,却是为何? “你的爱人,就在里面!”魔尊忽然一指后方,一方彩色的屏障。 陆凌天顺着魔尊的手指看去,只见在魔尊后方不远,七彩成虹,光晕流转,分外好看。 自己的爱人,在里面? 陆凌天隐隐有些不妙,沉声道:“你若是敢动沈瑶一根毫毛,我便将你碎尸万段!” 魔尊不屑一笑。 陆凌天的这句话,对他来说,没有一点威慑。不过那又如何?陆凌天根本奈何不了他,他又何消畏惧! 不过此刻要与陆凌天合作,魔尊脾性却是收敛了许多:“本座倒是想动她” 陆凌天脸色立变! “只是可惜,暂时还不能进去。”魔尊盯着陆凌天,接着说道。 “不能进去!”叶语昔大喜,咯咯娇笑,“这样最好啦,便是你想要阻拦他们,也无能为力了。” 魔尊不能够进去,让幻月他们安然得到秘藏里面凝聚的气运,那是再好不过的了。 张思琪他们均是舒了口气。 “本座不能进去,你们同样不能进去!”魔尊蔑视道。 “那我们就不进去,反正幻月他们可以得到气运呢,到时候有陆凌天在此,你休想抢夺。”叶语昔咯咯娇笑。 魔尊目光一凛,说道:“幻月老妇想要得到气运,痴人做梦!” “嘴巴放干净点!”常誉宏、吴远书立时怒道。 幻月在他们心中,就像是幻仙门的顶梁柱一样,地位极高,岂能容忍阿华肆意侮辱? 魔尊冷眼看着常誉宏、吴远书:“本座说话,轮不到你来插嘴!” 那一对神魂天眼里射出恶魔一般侵略如火的目光,刺在常誉宏、吴远书二人的眼中,两人脑海嗡的一鸣,仿若无穷的恶魔,挥动着魔爪,在耳旁不停地环绕。 那一刻,两人如同处身地狱,骇的魂飞魄散。 哼! 陆凌天抬起脚,轻轻一跺,从他的脚底,一圈波纹震荡出去,一直延伸到虚空。 魔尊那侵略如火的眼神,顿时被打断。 常誉宏、吴远书二人脑海这才清明。 看着魔尊,两人眼中,浓浓的忌惮之色。 一个眼神,简单的一个眼神,就能够压迫他们不能够反抗。魔尊所展现出来的实力,比起鬼影,还要强悍。常誉宏、吴远书二人,心头均是蒙上阴霾。 “哼,有本事你就跟凌天比,欺负太道境修士,算甚么本事!”叶语昔斜眼睨着魔尊,对于魔尊先前所为,颇为不屑。 魔尊淡淡一笑:“本座说过,此番前来,并非比斗,而是合作!” “呸,凌天才不会和你合作呢!”叶语昔睨眼斜视魔尊。 花儿登时不满了,娇声道:“喂,我说你是谁呀,一点礼貌都没有,我家公子好声好气的说话,你却恶语相向,心肠恁般恶毒!你这样的人啊,一辈子都嫁不出去。” 春云、夏雨、秋风还有冬雪,均是扑哧一笑。 本来花儿前面的话,倒也厉害,只是最后一句,不知道哪儿学的,委实有些好笑。这个叶语昔,不是跟在陆凌天身边,是陆凌天的女人吗,又怎么会嫁不出去呢! 她们却哪里知晓,花儿最后一句话,恰恰戳中了叶语昔的心事。 叶语昔眼中微微有些模糊。心想陆凌天爱他的爱人,自己不过是自愿跟在陆凌天身边的,想要嫁给陆凌天,那真真就是痴人说梦了。 “陆凌天,时间不多了,本座不想跟你虚与委蛇!”魔尊脸上的忧急显现出来。 陆凌天冷声道:“你不是自视甚高吗,还有难得到你的?” “你若是继续拖延,你的爱人,还有幻仙门那些修士,很有可能都死在里面!” 魔尊的话,犹如天雷,轰击陆凌天脑海。 陆凌天脸色大变,急道:“里面出了什么事?” 张思琪也是大急:“幻月师父他们也被困在里面么?” 魔尊点了点头:“若是不破开那七彩霞雾,他们既有可能遇险。” 陆凌天此时方明白魔尊为何会焦急, 自己为了沈瑶,可以叛出幻仙门。 “凌天,你不能与他合作”悟初刚要说话,看到陆凌天眼中的焦急,那冲到嗓子的话,又被生生噎了下去。 如果魔尊说的是真的,那么困入七彩霞雾里面的幻仙门修士,陆凌天的爱人,陆凌天的师兄弟,陆凌天的师门长辈,可能一个都不能够生还。 面对这般沉重的包袱,陆凌天是无法拒绝的。 第213章:情人? 便是悟初,跟陆凌天易地而处,亦是无法拒绝魔尊的话。 “那里面是怎么回事?”陆凌天稳定心神,寻问魔尊。 魔尊道:“本座看到幻月老妇破开封印,进入这里面,当即就跟在他们后面,本想待得幻月取得无穷气运的时候,从幻月的手中夺取过来。” “可耻!”叶语昔插了一句。 魔尊继续说道:“可是当他们进入那七彩霞雾的时候,一股阻力突然诞生,本座恰好被排挤在外,之后使尽千般手段,也未能破开那七彩霞雾!” 陆凌天拧住眉头:“没有怪异的地方了?” 魔尊沉声道:“本座隐隐感受那七彩霞雾里面,蕴含着极强的禁制力量,单凭幻月老妇他们几个,决计无法抵挡!” 陆凌天微微舒了口气,从魔尊讲述里面看来,那七彩霞雾之中,或许并非危险。虽是这样安慰自己,陆凌天心头依旧噗通跳个不停,生怕出个意外。 “本座手下的人已经在那七彩霞雾布好阵法,不过他们的实力都很弱小,不能够催动阵法最大的力量,我们连个联手,或可完全催动那阵法,破开七彩霞雾。”魔尊看着陆凌天道。 众人向那七彩霞雾看去,只见在远方七彩之中,不少黑点,估摸那就是鬼煞宗的修士了。 陆凌天郑重道:“好,我们快快出手。” “陆大哥,你小心些,这个人忒坏了,别被他算计了。”蛮柔担忧道。 陆凌天柔声一笑:“柔儿放心,从来只有你陆大哥算计别人,哪有别人算计你陆大哥的。” 蛮柔展颜一笑:“陆大哥瞎说!”这一笑,与陌灵冰冷的神色相对,恰好组成了对立两种绚烂的神色,美艳至极,就连陆凌天,心中也是微微一荡,险些迷醉。 看着陆凌天跟魔尊离开,前往七彩霞雾所在,众人都是向那边跟过去。 “语昔姐姐,陆大哥的爱人,你见过么?”问完这话之后,蛮柔抿嘴一笑,自言自语,“在此之前,你一直都在妖族世界里面,怎会见过陆大哥爱人呢!” “见过呢!”叶语昔却是怔怔回答。 蛮柔美眸瞪得老大。 “语昔姐姐,你见过陆大哥爱人?”蛮柔惊异不已,“你不是一直待在妖族世界么,怎么可能见过陆大哥爱人呢?” 蛮柔并不知晓叶语昔跟陆凌天宿命中的纠缠,自然也就不知叶语昔对于陆凌天的事,几乎知根晓底,区区沈瑶,叶语昔又怎么不知! “沈瑶挺漂亮的!”叶语昔恍恍惚惚,“那个女子,体内有三个女子的气息,很是独特!” 陌灵哼道:“都说陆凌天痴情,我看他就是个下流胚子!” “大姐,你胡说。”蛮柔鼓起美眸,微嗔,“陆大哥对他爱人的情意,我们都看在眼里,他绝不是下流胚子!” “如若不是下流胚子,怎会有一个又一个的女子!”陌灵忿忿不已,掰着手指头,说道,“先是一个沈诗,后来又是一个沈瑶” 陌灵掰着指头数来,看着蛮柔:“再往后来,就是你!” 蛮柔脸颊闪过绯红,刚要说话,却被陌灵打断:“还往后来,又是这个女子!” 陌灵有些不善的看着叶语昔。 “大姐,你莫要瞎说,我跟语昔姐姐,可不是陆大哥的心上人。”蛮柔脸颊酡红,拉着陌灵的肩膀,忽然间眼中闪过疑惑,奇怪道,“咦,大姐,怎么你对陆大哥的事情,了解的这般清楚?” 陌灵本要教训蛮柔,突然听到蛮柔这话,原本到了嘴边的话立时呛了进去,脑中急转,筹思回答,片刻之间,背后已是一身的冷汗。 “我的傻妹妹心甘情愿跟在陆凌天身边,大姐担心你,自然要将陆凌天了解清楚!” 良久,一个满意的回答,终于出来。 看到蛮柔释怀的眼神,陌灵松了口气。 轰隆隆 陌灵看向远方,陆凌天跟魔尊已经联手,狂野的轰击那七彩霞雾。而在他们的身下,一座古朴的阵法,慢慢腾飞出来,阵法里面,天地缩影,镇压中心。 那些鬼煞宗的修士,均是将真元注入陆凌天二人的身上。而两个人一个在左,一个在右,仿佛日月同存,光辉一并融合,强力破开七彩霞雾。 嘭、嘭、嘭! 隆隆的震动,排山倒海,生生不息! 嗤 忽而细微的脆响,那浓缩的七彩霞雾正中心,一道细微的裂缝,拉了开来。 嗖 看到那一团细微的裂痕,陆凌天跟魔尊两个率先就冲了进去。 当陆凌天他们进去之后,那裂缝缓缓融合起来。 叶语昔在后面跺跺脚,骂道:“里面都不知道有甚么危险,凌天就这样鲁莽的冲进去了!”言语之间,很是气愤。 蛮柔弱弱说道:“陆大哥担忧沈瑶,焦急也是在所难免的。” “就知道替他说好话。”叶语昔摁了蛮柔的额头,微微一笑。 “我们也进去吧!”蛮柔娇嗔。 叶语昔大手一裹,神通真元护住蛮柔他们,飘身进入那裂缝之中。 至于那些鬼煞宗的修士以及花儿五人,都是跟在陆凌天他们两个的后面进去的。而吴远书、张思琪他们,则是跟在叶语昔身后,谨慎的行了进去。 他们进去没有多长时间,原本被陆凌天、魔尊联手撕裂的缝隙就愈合了,七彩霞雾散发着美艳的光华,道道仙华瑞彩,绚烂至极。 轰隆 陆凌天耳中一鸣,一股剧烈的震动,疯狂袭来。 命轮旋转,护住周身。 当 那威绝的压制之力震在命轮上面,命轮上面登时发出当啷不绝的声音。便是身处命轮之中,陆凌天依旧觉得巨力冲击,肌肤上面都传来些许的疼痛。 随着陆凌天往里面冲,那威压愈发的厚重,竟然压得陆凌天有些不能喘息。 这威压,非是镇压在神魂上面,而是直接轰击肉身的。以至于陆凌天虽觉得肉身滞窒,有些难以动弹,神魂却是无比的轻松。 旁边的魔尊,脸色微微有些异样,料来跟自己一样,也是在承受莫大的威压。 两人的速度,顿时慢了下来。 “公子,你冲的这么快,都不等等花儿!”陆凌天、魔尊二人身后,传来花儿娇柔的声音。 这、这是怎么回事? 花儿五女、鬼煞宗的修士以及叶语昔他们都赶上了自己跟魔尊二人! 陆凌天忽然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自己跟魔尊的修为,媲美无天二重的强者,比起花儿他们,厉害的不是一筹半筹。自己二人在这里面都受到极大的威压,以至于速度异常的缓慢,按理说花儿他们根本都不能够承受这般强大的威压,更不可能赶上自己二人。 可是此时的情况看来,花儿他们身轻如燕,举止轻盈,根本就没有受到压制的迹象。 第214章:逆转 “凌天,你额头上好多汗水。”叶语昔也已来到陆凌天身边。 “陆大哥,你的速度怎么慢了这许多?”蛮柔问道。 “陆兄弟,你都说不要我焦急,怎地那细缝出现,你比我还要焦急的冲进来了,做兄弟的可要骂骂你了!”悟初嘿嘿一笑。 “凌天,这里面有何异常?”张思琪眼光毒辣,看出陆凌天异常,便寻问陆凌天。 陆凌天苦涩一笑:“你们问了这么多的话,我如何回答?” 叶语昔也发现异常,怪异的看了魔尊一眼,奇怪道:“咦,那个魔尊,怎么跟你一样,好像也受到了极强的压制呢!” 正在此刻,魔尊疑惑的目光也看了过来,与陆凌天目光相对,两人的眼中,都是怪异之极。 想他们两个,俱是当世第一流的人物了,无论修为、心智还是算计,比起叶语昔、张思琪他们一行人,都要强出许多,为何叶语昔、张思琪他们没有受到压制,而他们两个,却是受到了极强的压制呢! 两人千思万想,就是想不通其中关键所在。 陆凌天明显的注意到,魔尊的眼中,忽而闪过一缕忌惮。那缕忌惮之色,是向叶语昔瞟去的。 看来此时魔尊也被压制的厉害,叶语昔无天一重巅峰的实力,对他已经有了极大的威胁。 “陆凌天,我们之间的合作,还没有结束!”魔尊冷声说道,“这里面诡异非凡,你爱人他们也不知道冲到哪里去了,集合我们的力量,就能更好的找出他们。” 陆凌天暗自一笑,这魔尊分明就是顾忌自己此刻翻脸,跟叶语昔联手对付他。若是自己真这样做,估计魔尊此刻凶多吉少。 然而,在这个秘藏之中,面对如此诡谲的场景,陆凌天也不知晓里面似乎有着危险、沈瑶他们是否出事了,根本就没有心思对付魔尊。毕竟沈瑶的生死,比起杀死魔尊,要重要的多。 叶语昔他们不曾受到压制之力,不知道魔尊跟陆凌天被压制的程度,也就没有想到魔尊言语之中的深意。 呼呼呼 还不等陆凌天回答,那环绕在陆凌天他们身周的云霞,就呼啸起来,拖着陆凌天他们,向前方疾行。 嗖 云霞化作狂风呼啸,困住陆凌天跟魔尊两个,凶猛地向前冲去。 陆凌天只觉得身子被束缚的死死的,神通运转,想要挣脱那云霞,却也不能够。反观阿华,跟自己的处境一模一样,也是被那云霞束缚的紧紧的,根本就不能够破开。 “语昔姐姐,陆大哥他好像出事了!”蛮柔怔怔,美眸一红,对着叶语昔说道。 叶语昔跺跺脚:“这紫盖峰的秘藏,怎会这样,竟然困住凌天?不成,我一定要冲上去,将凌天揪下来!” 心里思忖之际,便即划破虚空,向陆凌天追去。 蛮柔姐妹还有悟初三人,被她护在身边,至于张思琪等人,叶语昔并没理会。 “公子,公子”看见魔尊被云霞卷走,花儿她们急的泫然欲滴,一面呼喊,一面焦急的向魔尊追去。 呼呼呼 血液里面,一股巨大的压制力生成,疯狂地碾压,陆凌天只觉得自己的身体,有分崩离析的感觉。 这秘藏之中,似乎有什么东西,与自己相关,引发自己体内的血液,激荡起来。 是什么东西? 被无尽的云霞裹住,纵然陆凌天天眼施展,也不能够看穿出去。 忽然间一道亮光射来,刺入瞳孔里面。 陆凌天眼睛微微一痛,竟然不由自主的闭了起来。 仿佛处身在一个黑暗之地,许久未曾见到阳光,骤然一缕猛烈的光线射来一样。 自从修为小成之后,便没有这样的感觉了。这时刺眼的感觉,陆凌天极不习惯。 好一会儿,陆凌天才完全看的清,四周都是茫茫的一片,魔尊就在自己的对面,眼睛也是刚刚睁开,一副惺忪的模样。 在二人的中间,云霞特别的浓厚!厚重的气息,若隐若现 “陆凌天,你我果然是宿命的敌人,就连遭遇,都是无差别的!”魔尊脸上先是闪过迷茫,待看见陆凌天之后,脸颊上的那缕迷茫顿时消散,换成了意味深长的笑容。 陆凌天冷冷哼道:“废话!” 魔尊淡然笑道:“你的废话二字,也不是废话吗?” “说这些没用的干什么,你想要一辈子困在这儿?”陆凌天冷声一笑,“就算你想要困在这儿,我可不愿天天见到一张令人心烦的脸!” 他跟魔尊都被浓密的云霞束缚了,面面相对,眼睛一睁开就能够看到对方,就算是故意瞥向别的方向,眼角的余光,总是不可避免的瞥到对方的。 “你听见了没?”魔尊妖异的一笑,本来想要讥讽陆凌天的,可是却突然一顿,脸上掠过疑虑神色,对陆凌天说道,“血液里面,似乎有一道雄浑的声音。” 陆凌天道:“没有!” 魔尊疑惑道:“为何我却听见了?逆转宿命” 魔尊喃喃自语。 逆转宿命 陆凌天脑海一个激灵,这几个字,在魔焰密林里面,就见识过了,乃是煞王的无上意志刻画出来了。魔尊怎会喃喃说出这几个字来? “逆转宿命,在生死边缘行走,寻求那一线永恒的生机!” 陆凌天沉下心来,滚烫的血液里面,传来雄浑的声音。 呼呼呼 炽热的血液,翻滚不休! “轰!” 轰隆的声音,在血液里面,来回震荡,翻江倒海,陆凌天几乎分崩离析。 魔尊亦是如此。 血液里面,震荡之力,荡的魔尊脸色狰狞。 “啊”魔尊突然一声长吼,神通气势,释放无余,欲要挣开云霞的束缚,可是云霞的束缚之力,远超魔尊的预料,将魔尊碾压的死死的,甚至都不能动弹。 “轰”陆凌天握紧双拳,无数微粒觉醒,化为百万亿的神魔佛像,坐镇在周围云霞之中,齐齐吟唱,道道光彩注入陆凌天体内,想要助陆凌天突破云霞的桎梏。 滋! 在那漫天的神魔佛像之下,云霞的束缚,愈发的严实,挤压的陆凌天气息直接凝滞起来。 随着时间推移,那压制之力愈发的紧密,坐镇在云霞里面的神魔佛像,啪啪啪接连的破碎开来。 如同魔尊一样,陆凌天亦是动弹不得。 “破!”魔尊眼睛猛地燃烧起来,他乃是上苍之子,携着上苍无穷气运诞生,一路顺畅,从来没有遇到真正阻拦过他的人,此时却被不知道来历的云霞束缚的不能动弹,这对身为上苍之子的他来说,是一件决计无法容忍的事。 第215章:气运 轰隆 空生琉璃浮屠啪的一声,从魔尊体内飞了出来,不停地向上冲,欲要将魔尊从云霞之中,拉扯出来。 就在魔尊出手的时候,陆凌天亦是不曾停留,命轮旋转,生出一股极强的吞噬之力,拉扯着林洛。 这一刻,两个宿敌,意外的联手了。 两件无上神器,亦是携手对付诡谲的云霞,欲将各自的主人,救出来。 炽热的血液,翻滚的越来越厉害。陆凌天跟魔尊的脸色,也是越发的苍白了,仿佛失血过多一样。 呼! 那炽热的血液,如同浪潮一样,向上席卷,明明已经到达了最高处,似乎要往下降了,可是一股推力袭来,让本来就在处于顶端的血液浪潮,再一次的冲击,到达更高,更加炽热。 两人的心绪,一波一波的升高,几乎要撑破胸膛。 “逆转宿命,在生死边缘行走,寻求那一线永恒的生机!”一道霸气凛然的声音,在两人的耳旁,萦绕起来。 一滴鲜血的血液,伴随着那道霸气凛然的声音,出现在陆凌天跟魔尊的中心。 那滴血液血光四射,红的鲜艳,刺得二人眼睛都眯了起来。 那体内翻滚的血液,一路昂扬,冲荡向上,在这一刻,就突然停止,卡在高昂之处。陆凌天跟魔尊的心头,不禁有种闷慌的感觉。 嗤嗤嗤 两人的毛孔,同一时间,射出无数道鲜红的血珠。 那滴鲜艳的血液,吸收二人射出的血珠之后,显得更为耀眼。 这滴血液之中,蕴含着好强的生机! 陆凌天暗自思忖。 吸收了自己跟魔尊射出的精血之后,那股滂沱的生机,愈发的旺盛。 阻止! 必须阻止! 随着精血的流逝,两人都有些慌乱起来,那滴血液吸收之力太强了。这才多少时间,就吸收了两人近乎一半的精血,而且那吸收的速度,也愈发的迅捷。要是再这么下去,不消片刻功夫,恐怕两人的肉身,就要枯萎了。 “黑暗与光明交替,圣光与引魂同存。”诸生命轮上面,引魂珠跟圣光珠嗡嗡作响,运转永恒王座的力量,向那滴鲜艳血液碾压而去。 “空生琉璃,浮屠镇压!”空生琉璃浮屠流过琉璃似的色彩,一抹抹圣洁的雕像,在浮屠上面闪现,留下晦涩的字,演化出一片闪烁发光的经,亦是向那滴鲜艳血液幔去。 当两件无上神器接触到那滴血液的时候,血液之中,一个霸气的人影,突然出现,伸出二指,轻轻弹了浮屠一下,而后手指一弯,点在命轮上面,看似无力地一推。 就这么轻松、简单的两下,气势恢宏的浮屠跟命轮却是被弹得翻飞出去。 陆凌天和魔尊眼睛瞪得直直的,实在不敢相信眼中所见。 两件无上神器,在他们两人全力催动之下,竟然被那血液里幻化的人影,轻轻一下,就弹了开来。 不可思议,委实不可思议。 转念一想自己两人被困在云霞之中不能动弹,便即释然。 “无穷的气运,你们两个,是为那无穷的气运而来?” 嗡嗡嗡 那人说话,犹如天雷震动,震得二人脑海嗡嗡不已。 两人互看一眼,均是犹疑。 虽然这人实力凶狠,可不知晓这人的身份,两人不敢冒然回答。 “无穷气运,纵然你们不说,本座又如何不知道?”血液之中,那人的轮廓,微微显现了一些。 那微微显现的轮廓,看来是那般的霸气凛然。 一对不羁的眼神,似乎上苍,也不能够压制。 那眼睛里面,充斥着万象的变化,当两人接触那深邃眼神的时候,身子均是一颤,竟然有种陷入其中的迹象。 好恐怖的眼神! 陆凌天心里不禁发虚。 魔尊额头上面,亦是冷汗涔涔。身为上苍之子的他,心智何等的坚定!便是遇到比自己强大的修士,也难以碾压到他,更遑论一个眼神,就让魔尊险些失神的。 而这滴血液里面演化的人物,单单一个眼神,却让他差一些不能自拔! 这滴血液,究竟是何来历,为何会有如此威势? 两人的心头,俱是闪过疑惑。 “你们取得无穷气运,为了何事?”那人说话了。 陆凌天跟魔尊还是不回答。 两人心神都还沉浸在方才的眼神之中,难以自拔。 “你们两个,很是不错,比起本座算计之中的,还要厉害!”那人又说话了。 本座算计? 陆凌天忽而一怔。 这四个字,让陆凌天不禁想到了一个人。 抬起眼帘,一个霸气外漏、菱角分明的男人,骤然出现。 煞王! 又是煞王! 不! 他不是煞王,只是煞王一缕意念罢了。 这一刻,陆凌天终于知晓,他面前的男人,是何人物。正是煞王的一缕意念,而那滴羡艳的血液,料来就是煞王的一滴精血吧。 煞王竟然来过紫盖峰的秘藏! 他来这秘藏之中,究竟做了些什么? “你们两个,都是本座的后裔,受到本座血液的召唤,来到这儿的。”煞王意念很是欣慰,“等了近千年来,永恒的光明,就要到来了!” 陆凌天跟魔尊面面相觑,煞王意念的话,晦涩高深,两人实在有些吃不透。 那永恒的光明,定然不是从仙魔塔之中破封。不是这件事,那又是哪件事呢? 陆凌天千思万想,依然不能猜透。 “那无穷的气运,乃是本作当年,用自己的精血,演化无尽阵法凝聚而成的。”煞王意念道,“没有本座血液,是无法取得那无穷气运的。” 看着二人,煞王又道:“你们两个体内,有本座的血脉,拥有取得无穷气运的资格。” 魔尊怔怔道:“你的血脉?” 此时此刻,魔尊也已知晓这人是谁。 煞王竟说他拥有自己的血脉,魔尊有些不敢相信。一直以来,魔尊都以为自己是天地所生,乃是真正的上苍之子。可是此刻,煞王却说自己拥有他的血脉,魔尊心中的信念,轰然崩塌。 煞王意念的眼神看了过来,对魔尊道:“你虽是上苍之子,可是你的体内,拥有本座遗传的逆战之血,两种意念,在你的体内交织,你,注定将会走上本座的道路!” 魔尊一脸茫然。 在煞王的面前,无论他怎样隐藏,都瞒不住。魔尊忽然觉得自己一寸寸被剥开,在煞王的面前,一点秘密都没有。 陆凌天眉头一拧,听煞王这么说,似乎魔尊这个上苍之子,比起传闻之中的上苍之子,还要厉害。看来魔尊最深层的潜能,还没有开发出来。 这种想法,在陆凌天的脑海只是一闪而过,并没有停留多久。此时陆凌天最为关心的,就是沈瑶的安危还有那无穷气运。 第216章:意念 “如何取得无穷气运?”陆凌天道。 煞王犀利的眼神,突然射来。 仿佛陆凌天突然打断,让煞王意识有些生气。 煞王那犀利的眼神里面,有着一许凛然之意。 明明想要坚定心智,抵挡煞王的眼神,可是面对那狂野的眼神,纵然陆凌天千万遍告诉自己,不可沉沦下去,却依然不可避免的沦陷在其中。 “你最为强大的力量,就快要开启了。”煞王意念凛然威势的眼睛盯着陆凌天,道,“快了,要不了多久,它就会爆发出来了!” 陆凌天一愣。 “这一次,不会失败的!”煞王意念突然来了一句。 失败! 陆凌天心情,忽然有些沉重。 煞王不能失败,自己跟蛮荒魔神的赌斗,同样不能失败。 “那无穷的气运,在哪儿,如何才能够得到?”想到沈瑶,陆凌天勇气无尽,直视煞王意念的神魂,寻问有关气运的事。 煞王意念哈哈一笑:“你们的身边,不就是无尽的气运吗?” 陆凌天跟魔尊大吃一惊,束缚自己两个人的,就是正魔疯狂渴求的无尽气运吗? “这气运都是分散开的,如何才能够取得?”陆凌天又道。 “你们的血液,就能够让这些气运融合!”煞王意念道。 陆凌天欢喜不已:“用我的鲜血,能够融合这些气运,太好了。”想了想,又道:“如何做呢?” “这里面的气运,在近千年前,本座已经重新锻炼了一遍,留了一滴精血,作为气运的枢纽。”煞王意念对陆凌天二人道,“你们体内,都有本座的血液,用你们的精血,催发本座留下的这一滴精血,就能够聚集无尽的气运,将之融合!” “还请融合这无尽的精血!”煞王意念对于自己跟魔尊并无歹意,陆凌天看出了这一点,这才敢跟煞王意念这般的放肆。 煞王意念一笑:“这无穷的气运,也是该取走的时候了!” 当这番话落下的时候,陆凌天只觉得体内,一阵抽搐,那精血嗤嗤的,从身上射了出去。 魔尊亦是如此。 两个都像是被利刃射的千疮百孔,那喷洒的鲜血,简直都成了血幕一样。 那射出的鲜血,尽数没入煞王意念身边的血液之中,吸收了两人剩余的鲜血之后,那精血愈发的凛然,血光冲天,周遭的云霞,尽数被染得血红一片。 呼 狂风忽起,云霞忽然涌动起来,不停地向那滴耀眼的血液涌来。 “你们两个要支撑住,本座乃是以你们两个以及这一滴鲜血为阵引,将这无尽气运引来,如果你们两个支撑不住,这阵法将会破裂,那凝聚而来的气运,便会重新散开!” 煞王意念盯着二人,道:“你们记住,任何一个支撑不住,这阵法都会破裂!” 陆凌天看了魔尊一眼,心中忽然担忧起来。 自己需要气运,可是阿华抢夺气运,完全是为了破坏幻仙门的计划,并非自己夺取气运,气运不能凝聚,对他来说,是再好不过的事了。如果此刻魔尊故意松懈,那气运,不就是无法聚集了么? 陆凌天担忧至极! “你们两个,俱是这个时代的骄子。”煞王一笑,突然道,“可是你们两个,一直以来,实力都是相若,难以分出高低。此时谁能支撑的更久,倒是可以看出哪个更厉害一些!” 听到这话,魔尊的眼中,射出奔腾的战意! 在煞王的面前,魔尊不愿输给陆凌天,让煞王觉得自己比陆凌天差。 陆凌天一笑。 煞王这话,来的不可谓不及时。当魔尊生出跟自己战斗心思的时候,以魔尊的性子,就会将那些算计,都抛之脑后,会不顾一切的跟自己拼斗下去。 这么一来,以自己跟魔尊无天二重的实力,再加上煞王一滴精血,重聚那无尽的气运,料来不是问题。 陆凌天看着魔尊,眼中闪过感激之色,在那感激之下,狂野的战意,汹涌袭出。 这对自己来说,是两场战斗。 煞王意念手掌一拂,狂风呼啸,陆凌天跟魔尊的身子,沿着中心的鲜活的血液,快速的旋转起来! 厚重的压抑,狂野袭来。 啪、啪、啪 陆凌天骨节里面,传来噼啪的声音。 魔尊亦是如此。 两件无上神器,镇压在二人体内,帮衬二人抵挡威压。 魔尊妖异的瞳孔瞥了陆凌天一眼,目光之中释放出奔腾的战意。仿佛是在说,这一场比斗,他决计不会败。 鬼影意念看着二人,意味深长的笑着,目光又看向远方,似乎看穿了无尽的时空,看到了未来的变幻。 “这一战,就要到来,决计不容失败!” 隐隐约约,听到煞王意念说话了。 这一战,是哪一战?是和蛮荒魔神的一战吗? 陆凌天思忖着。 蛮荒魔神想要占据苍茫大地的每一寸,以煞王的雄心壮志,自然不会屈于人下。蛮荒魔神此举,估摸着也是侵犯了煞王的底线,两位大能之间,或有一战! 只是蛮荒魔神号称逆战上苍的存在,煞王虽然厉害,可以横扫尘世,却也未必及得上蛮荒魔神! 不过若是他们两个有这一战,对自己、尘世生灵来说,未曾不是一件好事。 轰 正当陆凌天胡思乱想的时候,那汹涌袭来的威压,愈发的强盛,挤得陆凌天几乎都要散架了。 觑眼看去,四周朦朦一片,那云霞尽数裹住自己跟魔尊,围绕着那滴鲜血旋转,慢慢的凝缩,变得愈发厚实。 呜呜呜 被无尽气运的压制之下,两件无上神器,都发出呜鸣之音,似乎就连他们,也有些不能承受如此厚重的压制。 轰隆隆,气运浓厚的黏黏的,侵入二人肌肤,竟然吞噬二人的精血,两人大急,施展神通,想要驱逐这些气运,然而气运已经侵入肌肤里面,如同跗骨之蛆,无法撵走。 两人的身躯,顿时枯萎下来。 不过两人都是无天二重的无上大能,体质更是强的一塌糊涂。不像其他的神通修士,肉身一旦毁灭,就要重聚肉身,重新锻造,花费不少时日,才能将肉身锻造的完美。他们两个,肉身就算毁灭,想要重新锻造完美,也是轻而易举的。 “嘭!” 若只是肉身的威压,那倒也罢了。当肉身枯萎的时候,那威压顿时侵袭在陆凌天神魂上面,镇压神魂的命轮上面登时砰砰直响。无尽的气运犹如怒潮,一波一波冲击,打在命轮上面,余威透过命轮,冲击陆凌天神魂。 第217章:血脉 这气运的冲击,携着天地亘古以来,无穷幻象,勾勒出迷蒙的场景,简直要陆凌天沉沦其中。 不愧是幻仙门建宗以来,就开始收集的气运,竟然还携带着一丝天地衍变的幻象,威势恢弘至极! 陆凌天脑海渐渐模糊起来。 坚持! 至死,也要坚持下去! 陆凌天脑海,不断飘荡着坚持二字。 魔尊咬紧牙龈,妖异的瞳孔里面,散发着血色的光华。陆凌天快要撑不住了,他同样也快撑不住了。 “你们两个,都快到极限了,似乎都撑不下去了!”鬼影一面催动法印,空闲之余,对二人说道。 “本座何时撑不住?”魔尊长啸,质问煞王意念。 陆凌天咬牙亦道:“这点威压,还压不倒我。” 煞王意念微微一笑:“甚好,本座还正担忧你们两个撑不住!” 说罢,煞王手指法印加快速度,重重叠叠的幻象,在煞王意念手指上面诞生,注入羡艳血液之中,血液散发的气劲益发的强悍,那股吞噬之力,也愈来愈猛。 原本已经黏黏的云霞,在那股强劲吞噬之力下,再次凝聚,压缩的更为凝实。 陆凌天跟魔尊承受的压制,也愈来愈大。 眯眼看着漂浮在眼前的云霞,看似轻柔,陆凌天却是知晓,那云霞厚重至极,随便一缕,都堪比泰山之重。 “合!” 煞王意念大喝一声。 他双手一合,一面壮阔、浩瀚的磨轮,从天穹落了下来,落到他的手中,随着他的双壁,缓慢的旋转起来。 “嗤!”那滴鲜艳的血液,飞快地注入磨轮中心。磨轮上面登时出现一点闪烁的血光。 滋滋滋! 磨轮旋转,无尽的气运,从磨轮那儿,左右两边衍生出一条延伸向外的漩涡,疯狂的旋转起来。两条漩涡的交接处,就是那疯狂旋转的磨轮。 陆凌天二人,则是依然作为引导气运的阵法两点,将散落在这片虚幻世界之中的无尽气运,尽数引导过来。 陆凌天跟魔尊一面引导,煞王运转磨轮一面吸收,两人引导的速度,比起煞王吸收的速度,却是慢了许多。半个时辰不到,就将先前连同这半个时辰引导过来的气运,吸收殆尽。 煞王眉头微微一拧,道:“速度不够!” 手指一点陆凌天二人,两人旋转的速度,愈发的迅捷。 在疯狂的旋转之中,陆凌天眼睛见到的事物,渐渐的化作一道环绕的流光,从眼前飘荡出去。视线所见,尽是模糊的流光。 自从神通大成之后,陆凌天从未遇到如此景象。 这气运旋转的速度,竟然超过了自己视线所能感受到的极限,这该有多么迅捷的速度啊! 魔尊心头,亦是卷起惊涛骇浪,比起陆凌天的惊异,有过之而无不及。 两人的脸孔,俱是扭曲的狰狞。 陆凌天怒吼,放开声音,发泄自己心头的压抑。可是声音到了嘴边,却变成了沙哑的,没有一点儿力气。 神魂意识,也开始模糊起来。 撑住! 便是死,也要撑住! 这无尽的气运,乃是对付蛮荒魔神唯一的法子,若是不能够取得,自己就真得一点希望都没有了。 陆凌天眼神,微微亮了一些。 魔尊妖异的瞳孔,原本已经暗淡下来了,可是看到陆凌天眼神亮了一下,魔尊的眼睛,一下子就又亮了起来。他不能够输给陆凌天。 “很好,你们两个,不辱没本座血脉!” 煞王意念,哈哈大笑。 放肆无羁的笑声之下,是遒劲的肌肤,爆炸的筋脉,以及狂野的旋转。 轰隆 那一刻,磨轮上面的吸力,仿佛瞬间大了许多,如同张开一张无尽的大嘴,猛地一口,将那些气运尽数吞噬进去。 嘭! 而后,磨轮上面,传出爆炸声音。 煞王大手猛地擒拿出去,抓在磨轮爆炸的地方,单手一拿,那紊乱的空间,立时稳固下来。 伸出手掌,煞王的手心里,一团七彩的云霞,华美流转,勃勃生机。 这就是无尽的气运么? 看到煞王意念闪过喜悦神色,陆凌天舒了口气,料来煞王手中的,定是那气运无疑了。 “这就成了?”魔尊道。 两人的肉身虽毁,可是神魂本源,并没受到损伤。原本以为,自己跟陆凌天的神魂,肯定都会进入生死边缘徘徊的,结束的这么简单,让魔尊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煞王意念道:“这无尽的气运,乃是本座当年,催动一缕精血,重新炼化的。想要凝聚这些气运,必须本座的血脉,而你们两个,体内都有着本座的血脉,事情自然就事半功倍,简单得多!” 陆凌天却是咂咂嘴,虽说成功了,不过貌似没有煞王说的那般简单,自己跟魔尊的肉身,可都是枯萎了,若非诸生命轮跟空生琉璃浮屠的镇压,自己跟阿华,能不能活下来,都是一个未知数呢! “煞王前辈,这气运能否给我。”陆凌天盯着那七彩气运道。 煞王意念哈哈一笑:“这气运对本座无多大作用,要来何用?给你自是可以的,不过” “不过什么?”煞王还没有说完,陆凌天就焦急的寻问。 “这气运的凝聚,有魔尊这小子一半的功绩,他若是同意,本座便无异议!”煞王似笑非笑的看着陆凌天。 陆凌天一怔,看着魔尊,神色复杂不已。 “陆凌天,既然有本座一半的功绩,这气运,就不是你独有的,想要得到,还得付出一些代价。”魔尊盯着陆凌天。 陆凌天沉声道:“什么代价?” 魔尊淡淡一笑:“答应的这么爽快,要是本座要你用性命来换,不知道你还会不会这么爽快!” 陆凌天脸色极为难看,低沉着声音:“魔尊,你我之间的合作,还没有结束,你便想毁诺不成?” 此时此刻,陆凌天也不得不厚着颜面,跟魔尊提起合作的事情。 煞王意念静静看着二人,霸气的瞳孔里面,尽是笑意。陆凌天两个,都是他的血脉延续,看到两个后辈争斗,似乎别有一番趣味。 “合作?”魔尊轻蔑一笑。 “合作!” 魔尊喃喃一遍,脸色忽而郑重起来,妖异的瞳孔盯着陆凌天,满是慎重神色。 被魔尊怪异地盯着,陆凌天心急如焚,道:“魔尊,这气运,我是非要不可的!” “好,这气运给你,也不是不成。”魔尊复杂说道,“不过,你要答应本座一件事情!” “何事,快说?” “吾儿性命垂危,帮本座救回她!”魔尊神色一黯,落寞不已。 “好,我答应你!” 陆凌天想也不想,就一口答应了。且不说为了得到这气运,陆凌天必须应许,就说他跟他女儿同生共死过来的,何等深厚的同门之谊,看到他女儿有危险,陆凌天也绝不会袖手旁观的。 第218章:鸿沟 “待会儿我们联手,将他们从秘藏里面救出,料来不是难事!”陆凌天思忖道。 魔尊却是苦涩一笑:“将吾儿从秘藏之中救出,那不是害死她吗?唯有这秘藏里面,紫盖峰前任多脉首座遗留的精元,方可以救她!” 魔尊之女出事了! 魔尊说的,并非是被困在紫盖峰的事,好像是魔女受到伤害,性命垂危,唯有在这紫盖峰里面多位前任首座遗留精元,方可以救治。 她,究竟受了怎样的伤害? 陆凌天惊疑地看着魔尊。 那一对妖异的瞳孔,闪过痛苦神色,紧闭的嘴唇,忽然微微张开了些。 “魔女的病根,乃是因本座而起。”魔尊有些痛苦的说道。 陆凌天怔怔不语。 煞王意念亦是看着魔尊,淡然一笑,而后就静静的聆听着,想要 听听魔尊说些什么。 “这件事情,论到根源,还得说起十多年前的事。”魔尊看着陆凌天,道,“龙骨之战,你还记得吗?” 陆凌天点了点头,龙骨之战的事情,历历在目,如何会忘记? 最不能够忘记的,就是龙骨之战时候,自己失去了有关沈瑶的记忆,沈瑶那悲痛的泪水。 “在龙骨之战前,我潜伏进入空渡山,偷偷见了魔女。”魔尊眼光柔和,似乎回到了十多年前,偷偷见朱丽倩的事,“她是个正经女子,不苟一笑。她喜欢我,她知晓我同样喜欢她,可是在我们两人之间,隔 着一条鸿沟! “我不在乎,我什么都不在乎,只要能够跟倩儿在一起,我可以放下所有!” 陆凌天感同身受,只要能够让沈瑶复活,自己亦是可以放下所有。 “可是魔女心中,将这条鸿沟看的太重了,她心中的正魔之分,实在是太重了,压得她几乎不能够喘息。她不敢接受本座!” 陆凌天喃喃:“是啊,我与沈瑶当年,何尝不是隔着一条鸿沟。以至于自己后来背叛幻仙门,成为正魔追杀的对象。” 两人看了一眼,均是从对方眼中,看到了自己此刻的感受。 “小子,什么鸿沟,什么规律,都是浮云罢了!”煞王意念忽而说话了,“想要做什么,就去做什么,无所羁绊,唯有这样,你内心最真实的一面,才会释放出来,这才是真正的你! “既然你喜欢我女儿,我女儿喜欢你,你就填平这条鸿沟!” 煞王霸气的声音,回荡开来。 是啊,什么戒律,什么门规,什么正魔之别,都不能够阻挡自己跟沈瑶在一起! 陆凌天心中咆哮。 魔尊放肆一笑:“本座自然不会管那什么,只是魔女怕,本座便不忍,舍不得伤害她!舍不得” 舍不得三字,魔尊一连说了几遍。 那温柔、小心翼翼的神情,似乎此时魔女就在他身边一样。 陆凌天眼眶,微微湿润起来。 “正是那晚,我们在龙骨山上,坐了好久,从夜幕,一直到天明。”魔尊眼睛微微一眯,似乎有一道强烈的光线,射入他眼中一样,“太阳升起的一刻,空渡山上面,万道霞光,浮屠现世!” 那空生琉璃浮屠,竟然潜藏在空渡山上面。 煞王意念掠过魔尊头顶的浮屠,淡淡道:“确是一件不错的宝物,能够得到,是你的幸运!” 陆凌天咂咂嘴,正道第二神器,犹在四象神鼎、振音天罡神钟之上的无上神器,在煞王的口中,竟然只是不错,恐怕也唯有仙魔塔这等无上至宝,方放在煞王眼中吧。 “是幸运么?”魔尊颓废一笑。 “那空生琉璃浮屠怎会在龙骨山之巅呢?”陆凌天奇怪不已,“在龙骨之巅也就罢了,竟然没有一点征兆,在陆凌天跟魔女在那儿坐的时候出世,匪夷所思!” 煞王淡淡道:“空生琉璃浮屠里面,记载着人世之间,消失的一段历史。被一尊无上大能,封印在空渡山之中。魔尊上苍之子的气息,触发了浮屠里面的禁制,浮屠的幻影,这才出现!” 人世之间,消失的一段历史! 陆凌天眼睛瞪得大大的,惊异的看着煞王,想要从中得到一个答案。 可是煞王说完之后,就闭嘴不语,也不理会陆凌天兴致被勾了上来,就那样吊着陆凌天,让陆凌天难受至极。 魔尊苦涩一笑:“浮屠之中,的确记载着一段消失的历史,在此之前,便是传闻,也没有这一个时期的故事。这段历史,我也是在万法寺融合浮屠时候,才发现的。” “什么历史?”陆凌天怪异的问道。 魔尊努了努嘴,而是转向最开始的故事:“那一刻,霞光万丈,浮屠现世。我跟女儿,都是心高气傲之辈,看到浮屠雄阔模样,便生出了收服浮屠的心思!” “你们这不是找死吗?”陆凌天瞪大了眼睛,看着魔尊。在龙骨之战的时候,魔尊的修为,还不强大,不过是法体一重巅峰而已,竟然就想收服空生琉璃浮屠这等无上神器,实在是找死。 以空生琉璃浮屠这等神器的威势,没有神通修为,根本就不能够近身! 不过魔尊乃是上苍之子,深得上苍气运的加持,而且这尊浮屠,乃是因为魔尊的气息而出世的,魔尊能够收服浮屠,倒也说得过去。 “本座的确是狂妄了,太张扬了!”回思那时场景,魔尊脸上闪过痛苦的神色。 “张扬未尝不是一件好事!”煞王意念突然说话了,“当你的实力,可以蔑视一切的时候,亦可适当的张扬一些。再说那个时候的你,正当血气方刚时候,若是瞻前顾后,难免心智受阻,日后的修行,也不会现在这般迅捷!” 煞王眼光毒辣,一针见血点出魔尊修行迅捷的关键。 魔尊不甚在意煞王意念说的,沉入自己故事之中,继续讲了下去:“我们两个,当即就要炼化这尊无上神器。出乎意外的,这尊神器虽然厉害,可是炼化的阻碍,却并不像想象之中的那么大。 “当我们就要炼化完毕的时候,这尊浮屠,骤然分开,化为两半!” “这浮屠为何会分开?”陆凌天诧异问道。 “这浮屠之中,记载着一段消失的往事,当被人炼化的时候,那消失的往事,便会释放一股力量,涨开浮屠,让浮屠化为两半。这样一来,就没人能够知晓这段消失的往事了。”煞王目光闪烁,似乎一切的一切,都瞒不过他。 第219章:浩劫 陆凌天愈发的疑惑,那段消失的往事,究竟是什么?竟然拥有这般强大的力量,能够让空生琉璃浮屠化为两半,想想陆凌天都觉得胆寒。 “那消失的往事,为何不能够让人知晓?”陆凌天道。 “时间未到,如果有人得知,便会泄露天机,上苍的意志,会重新来临,神妙之时那一刻,就会紊乱,我们也就失去了最后的机会!”煞王道。 陆凌天脑海一团浆糊。 魔尊嘴唇微微抿了抿,脸上闪过微微诧异之色。他知晓那段消失的往事,也知晓蛮荒魔神的故事,同样的,对于煞王的故事,也是知晓,这三段故事,联系起来,一个惊天的计划,在魔尊心底,缓缓显现。 纵然是身为上苍之子的他,也不会说出来! 天地之间,浩劫在即! 陆凌天忽而想起,在妖族世界逆转峡谷里面那个山洞,留下天地无涯神通的神秘人物说的话,而看向煞王跟魔尊的神色,似乎两人都知晓那场浩劫究竟代表着什么了! “既然那段往事,不能够让别人知晓,为何还要留在空生琉璃浮屠里面,让它直接泯灭,不是更好?”林洛疑惑看着煞王意念。 “消失的历史,记载着天地巨变,不能够彻底泯灭!”煞王道。 陆凌天还是不懂。 魔尊无意纠结这个问题,而是继续说下去,道:“那消失的历史,反噬震荡,破开空生琉璃浮屠,使之化为两半。那股力量的强大,超出了你的想象,就算是破开了浮屠之后,余威依然滂沱,不容忽视。 “当反噬之力侵袭到我身上时候,一袭白衣,一柄仙华缭绕的仙剑,挡在了我身前!” 泪水,顿时模糊了魔尊视线。 原来是这样! 所谓魔女的病根,竟然是这样留下的。 想到那个时候见到魔女,总觉得有些不对,原来是受到了重创。不过又有些不对,在龙骨之战时候,魔女修为精深,分明没有受伤的迹象。 “那一刻,我的世界,天空的色彩,都暗黑了。” 魔尊泪眼朦胧:“那一刻,我不顾反噬,运转宿命的力量,扭转吾女的宿命,将她从生死的边缘,拉扯了回来! “空生琉璃浮屠,乃是无上神器,威势无边,虽然化为两半,可是其中任何一半,都是无比的强大,拥有镇压神魂的功效。扭转吾女命运之后,我当即就将其中一尊浮屠打入吾女神魂之中,护住吾女神魂!” 陆凌天舒了口气,她没事,他 也是很高兴的。 “稳定吾女伤势之后,我想要将另外一半的浮屠,也打入吾女体内,可是当两尊浮屠靠在一起的时候,那段消失的往事,再度展现威势,欲要摧毁一切。” 魔尊拍拍胸口,心有余悸:“幸亏我反应快,在消失的往事还没有释放威势时候,就将另外一尊浮屠拿出吾女体内,不然吾女被那股无上威势震荡,必死无疑!” 那段消失的往事,所具有的灵性,也实在太过夸张了些,实在是不可思议! 陆凌天眼眶不由自主张大了些。 “那消失往事的威能,远远超出了你的想象,便是我扭转吾女的命运,依然没能完全拔除吾女体内那股病根!”魔尊看着陆凌天,有些悲哀说道。 “怎么回事?”事情的发展,远远不是陆凌天预料到的。 煞王意念淡淡道:“那股力量,本身已是部分超脱了宿命的。你施展命运神通,虽能够压制那股力量,却不能完全毁灭,那女孩子的伤势,自然不能够尽数拔除。” 那消失往事所具有的力量,竟然部分超脱了宿命。惊异之际,陆凌天也释然了,若不是这样,以魔尊的神通本领,拔除她体内的病根,料来不是什么难事! “这些年来,她一直受到那病根的折磨么?”陆凌天痛心道。 魔尊道:“有我压制着,那反噬之力并不能完全透出。不过凭借两件浮屠之间的感应,我能够感觉到吾女体内的病根,正在不停的生长,已经极为强大了,如果再不拔除,等到那病根成灵之后,吾女就再无活路!” 话到后面,魔尊脸色愈发难看,在陆凌天这个宿敌面前,也掩饰不住。 “我想尽万千办法,欲要拔除吾女体内病根,却都不曾成功。” 魔尊咆哮起来:“我怎能看着吾女就这样结束!” 陆凌天一怔,声音忽而冷了起来:“所以,你就赌了一把。” 魔尊看着陆凌天,道:“不错,根据空生琉璃浮屠上面显示迹象推断,这样神器,最开始的时候,应该是属于万法寺的。” 看了陆凌天一眼:“想要拔除吾女体内的病根,唯有将这件神器,合二为一。本座忌惮那消失往事的反噬,便将这两件浮屠,带到了万法寺,借助万法寺佛门力量,融合两尊浮屠!” 陆凌天恍然大悟,对于万法寺妙慧没有说完的事,都明白了。 “没了一半浮屠镇压,那病根侵蚀她,应该会更为迅猛吧!”陆凌天道。 魔尊怔怔嗯了一声,许久又道:“取出吾女体内的浮屠,那病根的侵袭,会更加迅猛,这自是一个问题。不过在秘藏之中,有紫盖峰历代首座精元,甚至蕴含着煞王无上神通,能够暂时的压制那病根。若不是基于这点,我不敢赌这一把!” 陆凌天明白魔尊的心思,面对自己最为心爱的女子,比自己的性命,还要重要,没有万全之策,是不敢轻易赌下去的。 “差幸,本座猜对了。这空生琉璃浮屠,正是万法寺之物,凭借天壁之中的浮屠之源,本座成功融合了空生琉璃浮屠。” 融合浮屠,本来是件极为开心的事,可是魔尊的眼中,却是闪过黯然的神色。 “你运转命运之力,扭转妙慧大师他们的宿命,也是为了救治她吧!”此时此刻,陆凌天已经猜了出来,魔尊拿妙慧他磨练命运神通, 恐怕也是为了拔除她的病根。 魔尊点了点头。 陆凌天情绪复杂,对于魔尊所为,虽是不屑,却也有些怜悯。 其实自己,跟魔尊何尝不是一类人!为了心爱的女子,可以生,可以死,可以做任何事情。不过魔尊,比起自己,还要疯狂一些。自己为了沈瑶,也不会直接杀人,魔尊却是可以明目张胆、无所顾忌的残害万法寺修士。 “现今你命运神通大成,料来已能拔除她体内病根了吧!”好了一会儿,陆凌天才回复心神,恭维了魔尊一句。 魔尊脸上掠过一缕愠怒,好一会儿,才叹了口气,道:“当浮屠彻底融合的时候,我才知晓那消失往事的恐怖,也明白吾女体内的病根,有何等的厉害,单凭我的命运神通,想要拔除吾女体内的病根,难于登天!” 第220章:朱玲 看着陆凌天,魔尊又道:“所以,这一次,我需要你的帮助!正好你需要无穷气运,而我需要你的帮衬,我们两个,互利互惠,暂时放下仇怨。” 煞王意念含着淡笑,看着自己这两个后裔,很是满意。 “要我怎么出手?”陆凌天道。 魔尊盯着陆凌天:“在这秘藏紫盖峰历代首座遗留下的精元,你一样都不能够取走。” 陆凌天点了点头。 “你的诸生命轮,乃是无上神器,拥有永恒王座的宿命威能,极为强悍,若是跟我的命运神通联手,拔除吾女体内病根,就容易许多!”魔尊又提出了一个要求。 陆凌天想也不想,就答应了。 魔女在陆凌天心中的地位同样不低,毕竟生死与共过来的,同门的情谊,在那儿摆着。就算没有与魔尊的交易,得知魔女事情之后,陆凌天还是会出手,替魔女拔除病根的。 “好,便这样说定了!”魔尊道。 陆凌天面前煞王意念,道:“他已经同意了,这气运,可以交给我了么?” 面对煞王,陆凌天心情复杂,不知道是什么感受,不过言语上面,颇为恭敬。 煞王意念一笑,手指轻轻一弹,那七彩云霞,慢慢向陆凌天飞来。 陆凌天的心,扑通扑通跳了起来。 有着无穷气运镇压,仙魔塔势必会放出更为强悍的威势,或可扭转局面,抵挡蛮荒十万凶兽之祖,也说不定。 总之只要有一丝希望,陆凌天就要拼尽全力。 接过那无穷气运,陆凌天双臂,猛地一垂。 重! 好重! 那一刻,陆凌天只觉得天地的重量,几乎都压在自己手臂。 诸生命轮感受到主人的压力,嗖的一声,穿梭到陆凌天手臂下面,中心生出一个漩涡,将那团云霞收入其中。 “嘭!” 陆凌天的双臂,不可避免打在命轮上面,重重一麻。虽说肉身已经枯萎了,可是被气运直接压到命轮上面,重力袭击之下,疼痛的感觉,依然不轻。 “幻仙门建宗以来,收集的天地气运,厚重至极,你这点修为,也敢用双臂去接,自讨苦吃。”煞王笑骂陆凌天。 陆凌天自嘲一笑,自己的确兴奋过头,没有想到这许多。幸亏命轮自有灵性,得知自己承受不住之后,迅速抢到自己双臂下面,将那气运纳入命轮世界里面,不然自己还真的难以奈何这气运。 “好了,无尽气运已经聚集了,你们两个可以离去了!”煞王意念道。 魔尊道:“以煞王祖师的神通,想必知晓吾女她们在哪儿吧,还请指明方向。” 陆凌天也道:“这秘藏的出口位置,也请前辈指点迷津!” 煞王意念道:“你们放心,待得本座做出最后准备,这儿所有的一切,都会浓缩为一点,你们自会见面的!” 两人疑惑看着煞王 煞王意念伸出手臂,淡然一笑:“早在千年前,本座一缕意念,就进入这秘藏之中,重新布置,就是为了今朝!”看着陆凌天二人,煞王笑道:“如若不是本座出手,重新布置这里面的阵势,以你们现在的神通修为,天剑门的这秘藏,如何难得到你们?” 想想也是,进入这秘藏之后,处处都受到钳制,以自己跟魔尊的手段,幻仙门前辈留下的阵法,不应该困住他们的。也唯有煞王这个通天彻地的大能,方有如此手段了。 陆凌天眼神,不经意瞥到煞王若有所思的神色,心中突然一动,煞王一缕意念进入紫盖峰这秘藏,应该不止有这么简单,其中定然还有着极为重大的事情。 与那场即将到来的浩劫,应该有着莫大的干系吧! 陆凌天心里有些发慌,那场即将到来的浩劫,究竟是什么。为什么自己心里有种感觉,在这场浩劫,真正的敌人,不是魔尊,不是煞王,甚至,不是蛮荒魔神! “缩!” 陆凌天思忖之际,煞王手指一合,时空浓缩,化为一点。 而煞王的身子,在时空浓缩的一刻,也消失了。 陆凌天跟魔尊都知晓,煞王一定没有消失,而是匿身虚空,随时都可能出来。 “啊” “好晕” “出了什么事啦!” “秘藏要毁灭了么?” 那一刻,陆凌天耳边,传来无数惊骇声音。 神识一扫,秘藏之中,所有的人、事、物都被浓缩到一起,都到了一片茫茫的狭小空间。 “玲儿!”魔尊焦急的呼唤,清晰传来。 顺着魔尊声音看去,一袭白衣,一柄仙剑,一个纤尘不染的女子,出现在陆凌天眼帘里面。 朱玲! 看着那恬静而又冷漠的面容,如果不是魔尊告知自己一切,自己决计看不出朱玲的处境。 魔尊来到朱玲身边,伸出双臂,想要搂住朱玲,朱玲眼中却是闪过一缕迟疑,微微退后一些,与身后那些紫盖峰同门,靠在一起。 魔尊张开的双臂,虚抱在半空,静静看着朱玲。 朱玲亦是静静看着他,两人目光,仿佛看穿了千万年之久。 “陆大哥,是你么?”一个柔弱的声音传来,“是你,陆大哥,真的是你。” 蛮柔满脸的焦急,冲到陆凌天身边,搂住陆凌天半边腰身,不肯松开。 “陆兄弟,你没事就好,你知不知道方才你被那云霞卷走,都吓坏我们了!”悟初顾不得针对魔尊,而是赶到陆凌天身边,盯着陆凌天,上上下下,仔仔细细看个不停,生怕陆凌天受了一点伤。 陆凌天笑道:“那云霞卷的很好!” 悟初、叶语昔他们都是诧异无比,云霞卷的好?他们不知道正是因为云霞卷走,陆凌天得到了无穷气运,自然是不能理解陆凌天这句话。 “陆凌天,你消失这点日子,柔儿都快担忧死了,她为你这般尽心,你若是欺辱她,天地良心都过不去呢!”陌灵冰冷着一张脸,没有谁知晓,此刻陌灵内心深处,是何等的复杂。 “柔儿对我的好,自是忘不了的。”陆凌天看着蛮柔,柔声道,“我陆凌天这一辈子,便是倾尽一生,也难以偿还柔儿对我的好。” 叶语昔酸酸道:“好肉麻的话!” 蛮柔羞涩一笑。 陆凌天看着叶语昔又道:“叶姑娘,这秘藏之中,阵法极为强大。待会儿若是我无法分心,你一定要照顾好柔儿姐妹还有悟初他们几个。” 得知是煞王布置之后,陆凌天猜测,秘藏里面,应该不会那么简单。估摸着待会儿还有事情发生,有些不放心,这才叮嘱叶语昔一声。 “好啦,你就知晓他们,有没有担忧过本姑娘!”叶语昔幽怨的看着陆凌天,看的陆凌天头皮发麻之后,酸溜溜的说,“知道啦,不会让他们受到一点伤害的。” 陆凌天赧然一笑:“多谢叶姑娘了!” 听到叶姑娘三字,叶语昔更是恼火,伸出二指,在陆凌天腰间狠狠一掐,心情这才稍微好了一些。 第221章:幻风 “哎” 茫茫的小空间里面,不知道谁传来一声轻微的叹息声音。 “孩子,你终于回来了!”一个枯槁的老者,来到陆凌天面前,浑浊的眼中,闪烁着欣慰之意。 “幻风师叔,不肖弟子陆凌天,愧对您老。”陆凌天恭敬道。 幻风挥挥手,扶住陆凌天,上下打量陆凌天一番之后,道:“孩子,你哪里愧对我了?看你如今的修为,我幻仙门上下,都要承蒙你的照料了,老朽很是欣慰。” “师叔说这样的话,折煞凌天!”陆凌天连忙道。 幻风展颜一笑,苍老的面容舒展开来:“很不错,修为上去了,人也没有高傲起来。” 见幻风如此夸赞自己,陆凌天更是赧然。 “都是师叔、师父教导有方”提到师父陆凌天心神一拧,说话顿了顿,哀叹一声,“师父他、他老人家死在张思琪手上了。” 这些年来,陆凌天跟沈瑶不在身边,最为亲密的两人,就是幻玄和沈诗。 幻风叹惋一声,苍老的面容,拧的愈发枯槁:“近些年来,跟鬼煞宗大战,我幻仙门人才凋零,如此就连幻玄这尊神通修士,也是陨落了,幻仙门日后的道路,愈发的难走了。” 常誉宏上前来:“师叔不要焦急,以免伤了身体。” 幻风叹息道:“你们和幻玄是我看着长大的,莫说为幻仙门担忧,就是老朽自己,也将你们几个当做儿子一样,如今儿子去了,如何能不心痛?” 一时之间,众人都是哀叹不已。 陆凌天拍拍吴玉书肩膀,微微闭上眼睛。 呼呼呼 在这狭小的空间,除了云霞环绕的声音之外,尽是悲伤的啜泣。陆凌天这边,尽是感叹陆凌轩重伤,而魔尊那边,却是因魔尊跟朱玲之故,心情都极为沉重。 “孩子,你是如何进来的?”好了一会儿,幻风才回过神来,寻问陆凌天。 陆凌天便把在天柱峰广场所见所闻都说了出来。 听到幻仙门在鬼煞宗的轰击下,节节溃败,众人都是叹惋一声。 “这些不都是鬼煞宗的修士吗?”有人意外发现魔尊等一众鬼煞宗的修士,都在这儿,立时红了眼,吼道,“鬼煞宗的修士,残害我幻仙门的同门,岂能容忍他们在面前逍遥!” 刹那之间,不少幻仙门的弟子就是催动法宝,凛然的杀气散开,一副不击杀魔尊他们誓不罢休的模样。 “喂喂喂,这位朋友,你可别瞎来,我虽是鬼煞宗的修士,不过我的师父,可是你幻仙门的陆凌天,你法宝别对着我。”朱哥看见一个幻仙门修士法宝对着自己,连忙指着那人道,“喂,说的就是你啊,你法宝别对着我。哼,我可不是怕你,我是不想让师傅难做。” 桂连忙跟在朱哥后面附和:“千万不要瞎来,我们得到了陆凌天师傅的真传,修为精深,不是你们能够抵挡的。要是你们鲁莽的冲上来,被我们伤了,可不能在陆凌天师傅面前告状,说我们蓄意伤你们。” 叶语昔扑哧一笑,朱哥这两个还真是不要脸,明明自己二人的修为,在这一群人里面,还真的不算什么,偏偏还好意思说出冠冕堂皇的话,真不知道他们这些歪点子都是从哪儿冒出来的。 蛮柔亦是微微一笑。陌灵一张脸还是冰冷冷的,没有任何变化。 众幻仙门修士疑惑不解,看向陆凌天,眼神寻问他们说的,是真是假? “哪来的两个鬼煞宗修士,竟然冒称我兄弟的徒弟?”吴玉书冷眼觑着朱哥二人,道,“赶快向我兄弟赔礼道歉,不然破穹剑,可不留情!” “你就是破穹剑吴玉书?”桂抖瑟一下。 吴玉书温声道:“正是。”虽说他很是恼火朱哥二人失礼,不过他乃是儒生情怀,素来温雅,便是心中极为恼火,表面上也不那么明显表现出来。 朱哥跟桂俱是激斗一下。 这十年来,破穹剑吴玉书的名头,响当当的,如初晨之日,冉冉升起。跟幻仙诀门的楚申斗、张思琪号称幻仙门新一代的三大青年才俊。短短十年时间,这三人的修为,就都是元道三重境界。 至于陆凌天跟陆凌轩的名头,却是远远超过他们,被称为幻仙门有史以来,最为天纵之才的双壁,已经成了神话一般的人物。 桂有些怕怕道:“朱哥,这人很是厉害,听闻他的破穹剑之下,邪魔外道,都要退避三舍。” 朱哥拧了桂耳朵一把,骂道:“你傻呀,我们两个又不是邪魔外道,干嘛需要退避三舍。” 桂立时竖起大拇指:“还是朱哥想的深,想得远!” 朱哥飘飘然:“那是自然,朱哥上知八百年,下晓八百年,天上地下”刚要说无人能及,忽然想到陆凌轩是自己的师父,就连忙改为,“可是排第三的人物!” 桂肃然起敬:“那前面两个呢?” “第一的自然是祖师爷了!”朱哥拍打树橛脑勺,“你真笨,这还要我说吗?” 桂诺诺:“嗯嗯,是,祖师爷第一,那第二呢?” 朱哥一脚踹开桂:“你笨啊,第二自然是师父他老人家了!” 看到朱哥跟桂自吹自擂,众人均是哈哈大笑,原本紧张的气氛,也悄悄的散开。 叶语昔更是捧腹不已,笑弯了腰。 蛮柔靠在陌灵怀里,捶打胸口,一口气险些噎不下来。 花儿他们亦是嘻嘻偷笑。 整片狭小的空间,唯有朱玲面目淡然,盯着魔尊,一动不动,并不注意其它的。 陆凌轩瞥了朱哥二人,见朱哥谄媚的目光看来,陆凌轩抖瑟一下,这个朱哥,吹擂的太过了。都把自己吹到第二了,饶是陆凌轩颜面颇厚,也有些不好意思。 “喂,破穹剑吴玉书是吧?”朱哥挺起胸膛,大声喊道。 吴玉书愣愣看着朱哥二人,心里还在想怎会有这样的人物?明明自己在质问他们,怎地他们七扯八扯,扯到谁最厉害、谁第二厉害上面去了。直到朱哥喊自己,吴玉书才回过神来。 怪胎! 吴玉书心里冒出两个字来。也唯有这两个字,方能够形容朱哥二人了。 朱哥可不知道吴玉书心中所想,挺起胸膛,装作霸气的样子说道:“你就是破穹剑吴玉书是吧?” “正是。”吴玉书温和回答。 朱哥道:“既然是你,那就好办了。” 好办,什么好办?吴玉书还在疑惑之中,朱哥的话音就传了过来:“既然你是破穹剑,那便是我朱哥的师弟,见到师兄了,还不过来拜见,你想要师兄去拜你吗?” 吴玉书脑门上登时两条黑线上来,破穹剑嗡的一声,闪闪腾光,似乎主人受到侮辱,让这柄绝世神兵不甘。 第222章:出去 朱哥嗖的后退,双手摇摆:“你想要干什么,我告诉你,我可是陆凌天师傅的大徒弟,你要是伤我,那可是弑兄,小心你师傅将你逐出门户!” 吴玉书一肚子火,这个朱哥,猥琐极了,这一辈子,恶人见过不少,但是猥琐到极点的人物,却是从没见过。这个人物虽然不恶,可是猥琐极了,让吴玉书怒火一点点提高,真恨不得都杀人了。 “玉书,莫要冲动,这两个的确是我的弟子。”陆凌天都看不下去了,对吴玉书道。 吴玉书瞪大了嘴,满脸不信,这个消息,比起师叔的死,来的更为刺激。这两个将猥琐发挥的淋漓尽致的鬼煞宗修士,竟然会是小天的徒弟! 看到陆凌天撑腰,朱哥胆气立时上来,哼哼哈哈:“怎样,我都说了我是他的徒弟,你还要动刀子,这下好了吧,被我师傅抓了个正着,看你怎么收场!” 朱哥张狂一挺,拉着桂,一起坏笑起来。 朱玲怔怔依偎在魔尊怀中,妙目觑看陆凌天。本来陆凌天要出去的时候,她还能骗自己说陆凌天出去是为了苍生,可是陆凌天的回答,却让她不能够欺骗自己,也不能够躲开魔尊的怀抱。 轰隆 吼 从那裂缝之中,凶兽狂野的吼叫,挤了进来,在众人耳旁不停的徘徊,不停的缭绕。那凶兽的气息萦绕在众人周身,让众人恍然有种处身凶兽聚集中心的感觉,无不是毛骨悚然。 “那凶兽已经杀了进来了”不知道哪个胆小的修士,颤抖着声音说了一句。 “啊!”朱哥连忙跟着道,“杀进来了!” 吼 正当朱哥说话的时候,一道凶威通天的怒吼,猛地拔起。 嗡嗡嗡,这片狭小的空间,立时颤动起来。众人均随着空间摆动,根本不能够稳定身子。就连陆凌天跟魔尊,也是不由自主随着空间的节奏而动。 是那蛮荒图腾! 陆凌天目光一紧。 除却蛮荒图腾,十万凶兽始祖里面,再也没有哪一尊凶兽拥有这般不可匹敌的力量了。 蛮荒图腾神通三重巅峰强者,无人能挡,自己要是再不出去,恐怕这幻仙门就要给十万凶兽占据了。到时候自己跟蛮荒魔神的赌斗,就败了,而沈瑶,再也不能复生了。 出去! 自己一定要尽快出去! 陆凌天拳头握的紧紧的。 魔尊冷眼盯着陆凌天,心神紧凝。 在这关键的时刻,他决不允许陆凌天冲出去。玲儿的病根,到了危急的时刻,不能够再拖延了,多耽误一刻,危险就多一分,阿华不能够拿朱玲的生死赌斗。 不能让陆凌天冲出去。 “嘭!” 巨大的爆炸,再次袭来。 “凌天,快出去,用无尽的气运,加持仙魔塔!”幻风忽而大喝一声。 “对,小天,时间紧迫,万万不可拖延!”常誉宏喝喊。 张思琪却是愣愣的,看看陆凌天,又看看朱玲。自己的徒儿,身患病根,自己这个做师傅的,却是一点都不知情。张思琪满心的愧疚,此刻听魔尊说陆凌天能够住朱玲拔除病根,张思琪自然就不想陆凌天出去,而是留在这儿帮助爱徒拔除病根。可是,十万凶兽始祖已然袭来,陆凌天若不带着无穷气运出去,恐怕幻仙门毁灭顷刻在即! 张思琪两面为难,嗫嗫不语。 唰! 轰! 陆凌天身子刚一动弹,魔尊的大手,就遮天盖地拍了下来,将陆凌天冲出去的道路,尽数封堵。 “本座说过,不容许你出去!”魔尊的声音,变得极为冰冷。那一对妖异的瞳孔,也是散发着凛冽的杀气,似乎陆凌天敢动弹一下,他就要毫不留情的出手了。 “哼!”叶语昔怒道,“魔尊,就算陆凌天出去只是为了救她的爱人,可是她想要救她的爱人,就必须抵挡十万凶兽始祖,这是他跟蛮荒魔神的赌斗!” 呼 众人不禁长长吸了口气,原来陆凌天跟那传闻中的蛮荒魔神,有一场赌斗。可是,跟蛮荒魔神赌斗,不要命了么? 看向陆凌天的眼神,都是无比的复杂。 “本座说过,除了玲儿,本座什么都不想管!”魔尊冷声诉说,而后看着陆凌天,“拔除玲儿体内病根之后,本座自不会拦你!” 吼! 吼 狂野的凶兽怒吼,犹如波涛,汹涌侵袭过来。 陆凌天苦涩道:“可惜,时间不够!” 砰、砰、砰 凶兽的践踏声音,一波波传递过来,注入秘藏这个狭小空间中之后,亦是十分的雄浑。 “爹爹,让他出去吧!”朱玲而魔尊的耳旁,清声道。 魔尊缓缓摇头。 “凌天,快走!”幻风重重一喝。 一抹青光闪起,挡在陆凌天面前,幻风怒喝声也传来:“如此危急的时刻,你还耽误什么,多拖延一刻,我幻仙门的弟子死亡就增多一分,你愿意看着我幻仙门毁灭么?” 幻风的话,恍如天雷,震醒陆凌天。 对,不能在迟疑了,出去,不论有谁阻拦,自己都要冲出去。 陆凌天化作一道流光,向那裂缝冲去。 魔尊妖异的瞳孔一眨,轰隆一声,无尽的神魔幻象,从他妖异的瞳孔之中,奔腾出来。 “啪!” 幻风凝聚的那道青光,登时破碎,传出清脆的响声。 那神魔幻象并不停歇,化为浩浩荡荡的神魔洪流,冲向陆凌天。 瞬息之间,就到了陆凌天身后。 “万世情 叶语昔手指幻化,纵横交错的线条,幻真实,意图阻挡魔尊的神魔天眼。 “嘿!”魔尊妖异一笑,冷眼瞥着叶语昔,嘴角微微上挑,极为不屑。 “嗖!” 魔尊妖异瞳孔射出的神魔幻象,携着神兵魔威,疯狂地冲击、狂野的拉扯,滋滋将那纵横交错的情了不少。 看到魔尊不屑的神情,叶语昔怒火难耐,真元涌出,神通符文飞逝,就连领悟了一点点的天地无涯神通,也尽情施展出来,融入那万世情。 融入了天地无涯意蕴的情韧非凡,那神魔幻象狂野地拉扯情时之间,竟也无能为力。 叶语昔咯咯娇笑:“本姑娘的神通,岂是你这么容易破开的。” 此时此刻,陆凌天已经冲到了裂缝边缘,眨眼就要穿梭过去了。 已经不能阻挡陆凌天出去了。 魔尊突然重重一吼:“陆凌天,只要你敢出去,本座会让你后悔的。” 陆凌天骤然停了。 后悔! 陆凌天忽而有点不好的感觉。 “只要你踏出这片空间,这里面的人,一个都活不了。”魔尊冰冷一笑,妖异的瞳孔,闪烁着狰狞的光华。 陆凌天背后,凉意透顶。 “狂妄,小天你快走,区区阿华,根本不可能对付我们这群人的。”吴远书大声道。 第223章:攻占 叶语昔也道:“有我在,凌天你放心,快出去吧!”说话间,叶语昔的眼眸,滑落两行泪水。明明是不想陆凌天出去的,明明是想跟陆凌天永生永世都待在一起的,可是从口中说出来,却变成了违心之言。 蛮柔也是含着泪水,依偎在陌灵的怀中,大声道:“陆大哥,不用管我们,你快些出去,不然幻仙门就毁啦!你的爱人,也不能够复活啦!” 陌灵搂着妹妹,复杂地看着陆凌天,紧咬嘴唇,一个字也没有说。 “陆兄弟,走啊!”悟初大喝。 “凌天,快走!”幻风他们亦是狂吼。 陆凌天却是怔怔的,待在裂缝边缘,只消一脚,他就可以出去了。可是就这一脚的距离,却如同跨越了一整个世界,让陆凌天无能为力。 他如何能走? 便是沈瑶复生,知晓了这些事情,也不会原谅自己的。 轰 裂缝外面,巨大的爆鸣声音,毫不留情的刺来,刺得陆凌天心口,阵阵发痛。陆凌天想要冲过去,运转命轮里面无穷的气运,催发仙魔塔的无垠力量,抵挡这些凶兽。然而,魔尊那妖异的眼神,却让陆凌天犹疑不已! 两面为难! 还有自己的师姐! 一旦自己离开,这些师友,这些为自己付出了所有的女子,都将被魔尊残害。这是陆凌天无论如何,也不能接受的。 “凌天,你快走,魔尊虽然厉害,却也不敌我们这许多人联手。”叶语昔含着泪花,伤心道。 “你可以试试!”魔尊冷笑。 “哼!”叶语昔一哼。 魔尊向陆凌天看来,眼中揶揄,不言而喻。 那揶揄的眼神,似乎在对陆凌天说你可以试试。陆凌天一点都不怀疑魔尊的话,如果自己离开,这里面的人,一个都不能活着。 这些人,都是自己生命中不能缺少的部分。 陆凌天踏出一步。 却是远离了裂缝。 叶语昔、蛮柔他们眼中泪水扑簌,可是脸上,却是挂着欢喜的笑意。 “你赢了!”陆凌天疲惫的说道。 昂! 轰隆隆 一股浩瀚无垠的凶威袭来,席卷在裂缝上面,滋的一声,那裂缝猛地拉大。裂缝拉大,无尽的凶兽之威,顺着那个裂缝猛地冲击进来。这片狭小的空间,仿佛顿时变成了凶兽聚集所在。 陆凌天的脸色,大变。 那十万凶兽始祖,分明已经攻占了幻仙门的山门。 再拖延一刻,整个幻仙门的山门,就要彻底被占据了。 明明已经坐下了决定,到了此刻,还是这般的痛楚,还是这般的不知所措。 “啊”妖兽凶威袭来,冲击在众人身上,有几个修士被这股凶威撞击,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 “完了,妖兽已然攻占了幻仙门,我人族毁灭在即!”一个修士惨声道。 众人的心,均是落了下去,神色尽皆黯然。 不,阻止,自己一定要阻止! 陆凌天大吼。 可是,自己一旦离去,那这儿的人,就会被魔尊尽皆击杀。 此时此刻,如果自己懂得分身之术,那就好了!陆凌天无力的想道。 分身之术! 陆凌天脑海忽而一个激灵,对呀,自己要是懂得分身之术,那该有多好。神魂里面的神通,猛地运转起来。陆凌天忽而想起周通,修习了太清无上宝典之后,借助焚月飞云圈,分化神魂。 此刻的自己,虽然没有焚月飞云圈,可是自己,却得到了蛮荒魔神的不死神通,催动太清无上宝典,催发不死神通,料来也是能够一分为二的。 陆凌天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 太清宝典,在于幻化 陆凌天脑海,浮现太清无上宝典的神通奥妙,同时潜藏在神魂之也伴随着太清无上宝典运转起来,两种神通彼此融合,相互催发,陆凌天的身体,渐渐的泛起一股迷蒙的色彩。 “怎么回事?”幻风瞧见陆凌天有些不对劲,苍老的面孔上,满是焦急的神色。 在这个关键的时刻,陆凌天是他们所有人的希望所在,如果陆凌天出个意外,那他们的信念,就都会消失。没有信念的修士,只不过是行尸走肉罢了。 “啊!”在不死神通符文的催发下,那太清无上宝典生出尖锐的分化之力,不停地切割陆凌天神魂。神魂分割,巨痛难耐,陆凌天不禁通呼。 随着痛呼,陆凌天体表,那迷蒙光华遮掩处,一抹烟雾,腾空而起,在陆凌天身周徘徊。细看之下,那烟雾凝结人形的摸样,分明就是陆凌天面孔的模样。 “陆大哥,他、他不会出事了吧!”蛮柔依偎在陌灵怀中,满脸泪痕担忧道。 陌灵紧紧搂住妹妹,眼中精光一闪,柔声在蛮柔耳旁道:“柔儿,不要担心,陆凌天没事的。”陌灵跟蛮柔不同,她深知云霞谷的奥妙,对于云霞谷的一切神通、奥秘,都知晓的一清二楚。 而那神魂分化的神通,乃是云霞谷神通之中的禁忌之术,乃重中之重,陌灵自然知晓的清清楚楚。陆凌天此刻的情况,跟那分身之术分化神魂时的征兆无二,陌灵立时就猜测出陆凌天在干什么了。 这神魂分化,虽然究天地之变化,可是却有着极大的隐患,陌灵心不由得悬了起来。只是这些事情,她却不能够讲出去,不然怀中的妹妹,定会忧心致死的。 呼 陆凌天身上,一股飓风吹拂出来。飓风冷冽,吹打的众人脸孔生疼。 魔尊怪异看着陆凌天,妖异的瞳孔看到陆凌天的神魂,似乎要分离为二,不禁疑惑至极!不过他却没有阻拦,只要陆凌天不出去,留在这儿,协助他拔除玲儿的病根,他不会理会陆凌天做些什么的。 “啊!”陆凌天的脸孔,忽地扭曲起来,狰狞可怖,那扭曲的嘴唇,也是诡异的张的大大的,发出惨烈的叫声。 那是一种万魔噬魂的痛楚! 陆凌天不敢想象,分化神魂,竟然会这般的疼痛。此时此刻,倒不禁有些佩服起那个陌仁了。 在不死神通符文的催发下,体内凝聚的太清无上宝典之力疯狂拉扯神魂,欲要将之一分为二。而陆凌天的神魂,本身极为坚韧,岂是那么轻易能够撕裂的。当下那股拉扯之力跟陆凌天的神魂僵持住,而陆凌天的疼痛,却是不曾僵持,反而愈发的激烈。 第224章:醒来 吼 凶兽的怒吼,排山倒海袭来,不可阻挡! 听到这铺天盖地的凶兽怒吼,原本有些松懈的意志,再次坚韧起来。他必须要分化神魂,让一部分神魂,带着无穷气运出去,注入仙魔塔之中,沟通幻仙门蓄积的无垠力量,来阻挡十万凶兽始祖。 撕! 撕裂吧 陆凌天心中大吼! 然而自己的神魂,乃是千锤百炼过来的,饶是自己想要撕裂,也不是那么的轻易。 踏 无尽凶兽践踏的声音,愈发的 密集。 撕裂吧! 时间紧迫,已经来不及了。 神魂撕扯的痛楚,凶兽袭来的紧迫,尽数压在陆凌天神魂上面。极端的压抑之下,陆凌天的眼睛,隐隐红了起来。 “不对,陆凌天的情况有些不对。”陆凌天的没一丁点变化,都逃不过叶语昔的眼睛。当她看见陆凌天眼睛隐隐发红之后,心骤然悬了起来。 陆凌天眼睛发红的趋势,却是愈发的明显。 “好强的煞气!” “我感到一股凶悍的杀意,这、这是从陆凌天那儿传来的。”有修士惊声惨叫。 “陆兄弟,你快醒来啊!”看到陆凌天眼睛发红,悟初一下子就意识到什么,脸色立时变得惨白,大声呼喊,“陆兄弟,莫要沉沦,快快醒来!” “小天”吴玉书亦是高呼,“你一定要忍住啊!” 听到悟初的话,吴玉书有些不好的预感,想起自己以前得知有关陆凌天的事,立时猜测出来陆凌天即将要变成什么样子,吓得心惊胆战,连忙高声劝阻。 “凌天,压制怨气,莫要被冲昏了头脑啊!”叶语昔跳过去,想要搂住陆凌天,可是刚一接触到陆凌天的身子,从陆凌天的身上,就凭空生出一股飓风,呼啦重重冲击叶语惜,将叶语昔撞开。 “吼啊”陆凌天双瞳血红,仰天一声怒吼。 轰 血色的火焰,漫布陆凌天身周。 一瞬间,这片狭小的空间,尽数是刺目的嫣红。 魔尊的脸颊,猛地抽搐一下。跟陆凌天斗了这么多次,魔尊自然知晓此刻的陆凌天,出了什么事。一旦陆凌天被怨气冲击,就会发狂,什么都不顾忌,莫说不会帮助自己拔除朱丽倩的病根;恐怕这些陆凌天的师友,就算自己不动手,他也会动手将之尽数灭杀。 事情的发展,已经超出了魔尊的预料。 幻风他们的死活,魔尊一点都不关系。可是朱玲病根能否拔除,却只有这么一个机会了。如果错过了这次,恐怕佳人便会消散,这是魔尊生命之中,不能承受的损失。 “陆凌天,醒来!”魔尊怒喝。 他要唤醒陆凌天。 “陆凌天,醒来!” 魔尊如同神魔喝喊,声音堂皇大气,却又魔意凛然,两种对立的力量,在他的这一吼之中,展现的淋漓尽致。饶是在这个危急的时刻,叶语昔他们竟也被魔尊这一喝给震住了,呆滞良久,才醒悟过来。 陆凌天,醒来 陆凌天血红的眼睛,愈发的刺目。 那一句一句的醒来,在陆凌天的脑海,不停的徘徊。原本就已经压抑到了极致,这魔尊的喝喊之中,那无尽的怨气,倒是突破了最后一层,疯狂地、碾压而来。 陆凌天本身的意志,节节败退! 轰隆! 无尽怨气的冲击,令陆凌天的意志,就要彻底溃败了。 “暗黑与光明交替,圣光与引魂同存” 在那关键的时刻,诸生命轮上,两颗永恒王座的宝珠猛地绽放耀眼的光华,照射在陆凌天神魂上面。命运的力量,加持在陆凌天神魂上面,原本快要溃散的意识,又稍微凝聚起来。 “昂” 一声威震天穹的咆哮,在命轮深处,冲了出来。 小白的虚影,忽地在命轮之中显化,顶天立地,猿臂伸舒,似乎就擒拿了苍穹。 是小白留在命轮里面的一抹印记! 小白印记显化,硕大的瞳孔,猛地射出无上神威,济世之力,注入陆凌天神魂之中,为陆凌天抵挡那怨气的冲击。冥冥之中,就连小白本尊的力量,都传递过来。 原本模糊的意识,渐渐地有些清晰了。 轰隆 外面凶兽践踏声音,无情传来。 时间紧迫,不能够再拖延了。自己必须尽快将那无穷气运送出去。 一定要分化神魂! 有了小白留在命轮之中印记相助,催动命轮,替陆凌天抵挡那怨气的冲击,陆凌天已经能够分出一部分心神,筹思计策。 “快,将我们的真元,都输入凌天体内,助凌天渡过这场劫难!”叶语惜大声娇喝。 说话间,手指幻化,那如梦似幻的真元,如同一曲歌谣,注入命轮之中。 哗! 一抹青光突起。 张思琪毫不迟疑,祭出青霜剑,全身真元,不留余力的尽数注入命轮之中。 吼! 得到叶语昔跟张思琪的力量,命轮的光华,愈发的耀眼。 “这样不会撑爆凌天吧?”常誉宏刚要出手,想到这个顾虑,便停了下来,担忧的寻问。 叶语昔忙道:“凌天得到无上大能传承,领悟了一样神异的神通,体内承受力极大,便是我们所有人的真元注入他体内,他也不会有事的。” 叶语昔说的,自然就是天地无涯的神通传承。 “此言当真!”有关凌天的生死,幻风也不得不慎重些。 “是真的,是真的!”蛮柔忙道,“非止陆大哥,语昔姐姐和楚申斗也得了那样传承呢!” 幻风眼中一亮,喃喃:“妙!”楚申斗得了一样极为神异的传承,他也是知晓的。虽然楚申斗修为低下,不能够发挥那神通的神威,可是幻风的眼光何等的老辣,淡淡看了几眼,就明白那神通的奥妙,非是凡尘世界能够领悟的。 “善!”如果凌天也领悟了这样神通,那便没有什么好担忧的了,幻风当即大喝,“众位弟子,都将你们的真元,注入凌天体内。” 哗! 幻风话音一落,悟初、吴玉书、朱哥、桂等一干人立时催动真元,注入林洛体表那尊命轮上面。 当当当,铃儿响! 迟疑片刻后,陌灵摇动铃儿,那清泉似的真元,也缓缓向诸生命轮流淌而去。 众人的真元,在命轮里面融合,互相之间没有丝毫的排斥之感,汇聚成一道浩浩荡荡的神通洪流,被小白擒拿在手中,猛地向陆凌天神魂之中的怨气堵去。 轰! 陆凌天只觉得自己神魂里,剧烈的颤抖起来。 无尽的怨气,被堵在了那一边,不停地撞击小白手中的神通洪流,似乎想要冲过来,污染陆凌天全部的神魂。 太清之道,在于幻化 忽然之间,陆凌天的脑海,浮现了这句话。 神魂分化! 对,就是这样! 陆凌天眼睛一下子就清明起来,不死神通化为一方利刃,猛地对陆凌天的神魂切了下来。 “滋!” 神魂上面,滋滋的声音,清脆的传来。 陆凌天的神魂,一分为二。 截断的部分,正是那无尽神通洪流封堵那儿。而那切割的地方,正是无尽的怨气边缘。 “啊!”陆凌天猛地大喝,剧烈颤抖起来,神魂撕裂的痛楚,比起身体每一寸恶魔啮噬还要痛。然而,剧痛之下,无边的畅快,席卷了陆凌天全身。 第225章:分身 无边的痛楚,以及那前所未有的畅快,一同袭来,陆凌天张大的嘴巴,却发不出一点声音,压抑至极之下,竟然还有种酣畅的感觉。 那缠绕在自己宿命中的九世怨气, 在这一刻,终于消失了! 陆凌天酣畅的想着。 不,不是消失了,而是在陆凌天神魂一分为二的时候,那九世怨气尽数划分在神魂的另一半之中。本源意志所在的半边神魂,乃是纯洁无暇的神魂之力,毫无半点瑕疵,完美至极! 哗,飓风吹拂! 两个陆凌天相互靠在一起,从两个神魂之中,一股旋转的气流涌动,形成一个阴阳鱼眼,彼此相依,仿佛成了一个世界。 魔尊妖异的瞳孔闪过惊异的神色,陆凌天此举,饶是以他看来,依然觉得不可思议。神魂一分为二,这是何等的神妙,同样,需要何等的勇气啊! 嗖! 一道残影,掠过裂缝,呼啸出去。 是陆凌天那一半的神魂。 幻仙门山门之中,凶兽践踏的声音,愈发的浓厚,陆凌天知晓再也不能够拖延了。当下那携着九世怨气的神魂呼啸冲了出去,同时也带走了命轮。 另外一半陆凌天留在这片空间,看着魔尊,道:“我陆凌天,信守了承诺。” 叶语昔含着泪花,哽咽道:“可是却苦了你!” 众人都是感慨万分看着陆凌天,神魂划分的痛楚,单凭适才陆凌天狂叫的声音,他们也能够感受出一二。更何况神魂一分为二之后,本源必然有所损伤,损失之大,可想而知。为了自己一行人的性命,陆凌天甘愿划分神魂,这个恩情,他们俱是铭记于心,不能忘怀。 “噗” 正当中燃感慨至极,朱玲身子忽而一挺,娇艳、清冷的面颊忽而一红,美眸闪烁一缕痛楚,而后一道血柱,从她的玉唇之中喷薄出来。 刹那之间,周遭一片嫣红。 魔尊眼睛立时红了:“玲儿,倩儿,你不能有事,你不会有事的!”紧紧搂住朱玲,嘴唇在朱玲的脸颊上面不停的亲吻,嘴唇上面挂满了朱玲喷出的鲜血。 朱玲美眸之中,滑落两行泪水。体内气息渐渐紊乱,愈发的衰弱,原本红润的面颊,片刻之间,就苍白起来,不见一点血色。就连呼吸,也断断续续,变得气若游丝。 “玲儿!”花儿惊叫,拂尘抖动,“这、这是何缘由?” “朱玲”一并紫盖峰的弟子齐声惊叫。 陆凌天也是一颤:“朱玲” 幻风诧异不已:“刚才都好好的,怎么突然之间,就仿佛行到了生命的边缘!” “快,快!”魔尊红着眼睛,折过来盯着陆凌天大吼,“随本座擒拿紫盖峰历代首座遗留的精元,为玲儿逆转宿命!” 那一瞬间,魔尊脖颈上的筋脉尽数暴起,脸孔也是扭曲的狰狞,骇人之极。 那些幻仙门的弟子,不禁后退,远离了阿华一些。就连一些鬼煞宗的修士,虽不敢后退,却也紧绷着心神,大气都不敢出。 陆凌天上前一步。 忽而,臂弯处一抹柔软袭来。却是叶语昔拉住了陆凌天,那一对温柔的美眸之中,有些许的担忧。 “放心!”吐出简单的两个字后,陆凌天再次上前。叶语昔拉着陆凌天臂弯的手,松了开来。 陆凌天知晓,叶语昔担忧自己帮衬魔尊拔除朱玲病根的时候,魔尊偷袭,不过陆凌天知晓魔尊对朱玲的疼爱,比自己的性命还要看重,在这种时刻,魔尊决计不会出手对付自己。 从陆凌天的眼中,叶语昔也读出了这种意思,所以,她不再阻拦。 魔尊大手猛地一抓,在潜藏在虚空之中的团团仙华,纷纷显现出来,每一团仙华都是精纯厚重,逸散出的些许气息,让人闻到,就觉得神清气爽。 “这是我紫盖峰历代首座残留的精元!”张思琪惊叫。 陆凌天却是丝毫都不觉得奇怪,煞王一缕意念,将这片时空浓缩,紫盖峰秘藏均浓缩到这片狭小的空间,那历代首座遗留的精元,自然也不例外。魔尊与空间契合之高,无人能比,找出这些遗留的精元,当非难事。 “陆凌天,随我施展命运神通!”魔尊沙哑着声音道。 这片空间里面的修士,都能够听出魔尊声音里面的恐惧。似乎魔尊重在怕什么。他们不明白,这个秉承着天地气运诞生的妖孽,素来无所忌惮,此刻他惊恐的,究竟是什么? “噗!” 魔尊话音刚落,朱玲口中又是一口嫣红的血液喷出。 魔尊心痛难耐! 陆凌天心中,亦是揪的疼痛。 “你的眼,是为我的眼,你的口,是为我的口,你的心,是为我的心”魔尊抱着朱玲,喃喃自语,从他的体内,一抹琉璃色的浮屠飞出,罩在二人头顶,道道佛门吟唱之音落下,洗涤朱玲。 在凛冽佛光之下,朱玲那天人一般的容颜,愈发的凛然不可亵渎。 那究竟是怎样的病根,竟然让凝练生死神通的魔尊,都束手无策! 陆凌天万分的疑惑。 他靠近了一些,想要感受那传闻之中,消失的历史,所携带的力量。 陆凌天微微闭眼。 魔尊的生死神通,演化一方天地,伴随着浮屠的神威,灌入朱玲体内,似乎要与朱玲合一。 朱玲紧蹙眉头,嘤咛一声。 嗡! 那负在朱玲背后的断尘剑,似乎感受到主人的痛楚,嗡的一下飞腾起来,青凛的光华,撒了下来。魔尊衣袖一拂,引导断尘剑飞腾,钉在浮屠的顶端,随着浮屠一同绽放光华。 断尘剑凛凛青光,跟空生琉璃浮屠的圣洁的佛门胜华交相辉映,显得愈发凛冽。 众人均是一奇,断尘剑乃是无上神兵,本身具有极强的灵性,除却主人之外,旁人难以操控。虽说魔尊拥有媲美无天第二重的修为,完全可以镇压断尘剑为自己所用,可是从方才的情况看来,断尘剑对魔尊并无半分排斥之力,反而十分的亲密。 难道 众人心中,均是有些明了。 张思琪闭上眼睛,喃喃:“孽缘,孽缘啊!” 幻风枯槁的眼帘搭下,脑海中三百年前,一位紫盖峰绝世女子身影浮现。那个女子,与朱玲何其相似,同样的天纵之资,同样的圣洁冰冷,凡尘俗人不可接近,甚至,都是爱上了鬼煞宗的修士 “拔!” 魔尊怒吼。 双手猛地一压,浮屠上陡然射出一尊磨轮,滑入朱玲体内,而后滋滋响声不绝,朱玲银牙紧咬,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声音,可是断尘剑感受到主人的疼痛,却是呜鸣起来。 “生死之间,永恒不灭!”想起得到的那不死神通,乃是蛮荒魔神的本命神通,曾经逆天战斗过,拥有的威能,自然不言而喻,对于拔除朱玲体内的病根,料来有着不小的好处。 一枚泛着灰色光华,玄妙难言的符,从陆凌天手中飞出。 看着那枚灰色的符,众人的心神,一下子就沉浸下去,不能自拔。 “去!”陆凌天手指一点,那枚符,没入朱玲身躯。 第226章:受控 直到那枚符文消失,众人依然神情恍惚,心神仍旧沉浸在那枚不死神通符文之中,久久不能够回神。 “啊” 清冷的痛呼,飘渺传出。 却是陆凌天那枚不死神通符文打入朱玲体内,与魔尊生死神通联袂拔除病根,产生恢弘的力量,气势奔腾,朱玲有些承受不住。 “玲儿,忍住,就快好了!”魔尊柔声安慰。 “朱玲,忍住!”陆凌天亦道。 朱玲美眸紧闭,苍白的脸颊,不停的抖动,牙龈处血迹渗出,显然在巨大的疼痛之下,她紧紧的咬住牙龈,以至于牙龈都出血了。 “玲儿,定然没事的。”看到朱玲承受如此之重的折磨,魔尊的心都要碎了。 空生琉璃浮屠上面,道道祥瑞的光华,愈发迅捷的刷了下来。 “你的痛楚,让我来承受吧!”魔尊双手伸向朱玲,做出一个拥抱的姿势,而后魔尊身上,泛起无数灰色的光点,形成一个虚影。 当虚影成形的时候,嗖的没入朱玲体内。 刹那之间,魔尊的脸颊,就扭曲起来。而朱玲紧绷的面孔,舒张开来。 他施展诸天生死说,将自己跟朱玲的宿命,短暂的置换,先前朱玲所承受的痛楚,尽皆加在他的身上了。而且,施展这门神通的反噬,也震在他的身上了。 陆凌天明白,朱玲何尝不明白。 她紧闭的眼眸,两行清亮的泪水,顺着脸颊,打了下来。 “陆凌天,快快出手!”魔尊惨声大叫。 陆凌天双手一合,化作一尊庄严堂皇的宝象,坐落在空生琉璃浮屠旁边,吟唱不休。无尽的神通术法,随着陆凌天的梵唱,浮现在他的身旁,彼此融合,最后演化一道浩浩荡荡的神通河流,诸生的演化,都在其中浮现。 “天演之河!” 陆凌天的本命神通,凝练了诸生的命运,拥有无穷的威势。 河流迤逦流淌,在虚空滑出弯弯曲曲的轨迹之后,从朱玲的头顶,贯穿进入。而后陆凌天双手猛地一拉,天地无涯神通与太清身体一同施展,那天演之河分化出无数条,融入朱玲体内每一颗微粒,甚至,神魂,欲要将那隐匿在其中的病根,尽数寻出。 就在那一刻,朱玲的身子,不由自主的抽搐一下。 魔尊妖异的瞳孔却是一番,身子不由自主一挺,而后仰天长啸,无尽的痛楚,化作尖锐的历叫,传递出去。 轰隆天穹,也跟着颤抖起来! “行走在宿命的边缘,在黑暗与光明交替之间,在生死之中浮沉” 当天演之河演化的微粒,融入朱玲体内、神魂处时,一段浩瀚的声音,忽然在陆凌天脑海响起,而后,那伟岸、广袤的气势,隐隐向陆凌天压来。 轰隆 天穹,怒了! 这 这、这是那消失的历史,所携带的威势么? 引动天地的怒火,这段消失的往事,究竟记载着何等逆天的壮举? 陆凌天血脉深处,火热的了起来。 那一刻,竟然有种战斗的冲动。无尽的渴望 “啊” “痛” “呼” 魔尊的怒吼,朱玲的痛呼,天演之河携来的飓风,一同响起,组成混乱嘈杂的节律。 轰隆 天穹深处,闪电飞舞,轰隆一声,一道闪电,贯穿狭小的空间,笔直对着朱玲落了下来。原本朱玲体内那神秘的力量,在惶惶天威之下,变得隐晦许多。 然而陆凌天能够感觉到,朱玲病根之中携带的无穷威势,并非真正的消散,只是隐晦的潜伏着,随时准备着惊天一击! 那股力量对于上苍,似乎还有着些许的忌惮。在那忌惮之下,并不是无边的恐惧,而是畅酣淋漓的逆天豪情壮志。 轰! 轰隆 闪电翻飞,不停的劈下来,映的这片狭小的空间明晃晃的刺眼,众人都睁不开眼睛。 而在闪电的帮衬之下,陆凌天与魔尊的力量,顿时与那病根之中携带神秘的力量僵持住了。 杀! 杀! 杀! 脑海里面,尽是杀戮的声音。 九世怨气聚集之体,飞出狭小的空间。翠竹峰外面,无尽的凶兽之气,登时迎面扑来,让原本就被杀意冲昏的怨气聚集陆凌天脑海愈发的混乱,口中一直喃喃“杀,杀”的字眼。 沈瑶,沈瑶! 然而,脑海之中,依然有一点清明! 陆凌天飞速朝那回雁峰飞去。 “嘭!” 忽而一直遮天的黑色大手擒拿苍穹,浓缩时空,欲要将陆凌天周遭的空间,尽数纳为一体,至于小小的陆凌天,蝼蚁一般的存在,当然不在那黑色大手主人眼中。 啪、啪、啪 空间挤压的噼啪声连绵不绝。 那种挤压之力,顿时就侵袭到陆凌天身上。 吼! 陆凌天血色的眼睛,登时燃烧着熊熊的血色火焰! “挡我者,死!” 陆凌天怒啸,意识之中的大寂灭手轰隆拍出,刹那间虚空坍塌,无尽的恶魔猎猎作响,列着整齐的队列,凶悍的随着陆凌天的大寂灭手冲杀,反迎向那拍在陆凌天身上的黑色大手。 噘噘噘,大寂灭手上凶悍的恶魔张牙舞爪,目露攫取之光,一接触那黑色大手,顿时猛地撕扯,将那黑色大手撕碎、吞吃。 瞬息之间,那惶惶遮天的黑色大手,便即消弭。 “嘭!”大寂灭手毫不留情的打在黑色大手的主人身上。 那是一尊身高千丈的凶兽,全身鳞片闪闪发光,晶莹剔透,唯有四爪,尽是漆黑的颜色,比墨还黑,比暗夜还黑,乍然一眼看去,就让人情不自禁生出堕落的心思。 堕天兽! 陆凌天混乱的记忆之中,隐约有这尊凶兽的记忆。传闻之中,堕天兽乃是蛮荒魔神手下的十大妖族皇者之一,随着魔神征战诸天,凶威惶惶,诸天颤抖。 堕天兽的天赋神通天地堕落! 杀! 脑海之中混乱的意识闪过这些信息之后,陆凌天身上血色的火焰,喷薄出来,将周遭的一切,都染成血红的颜色。 那拍向堕天兽的大寂灭手上面,血火的火焰如同毒蛇一样,闪烁不定。 第227章:堕天 “呜呜呜” 那千丈长的巨兽呜鸣呼啸,无尽的黑烟,顿时囊括了它的身周。 腥风吹来,恶心的感觉,立时蔓延陆凌天的脑海。 堕天兽身周的黑烟,仿佛携着世间最为邪恶、腥臭的气息,一旦沾到,就会被那腥臭之中的邪恶堕落,成为一个行尸走肉、堕天兽的傀儡。 陆凌天的心神,登时有些松动。 滋! 滋滋滋 陆凌天心神松动之际,大寂灭手不似先前那般狂野、不可匹敌,而是露出了些许的破绽,那腥臭的黑烟,一股脑儿都往大寂灭血火熄灭的地方钻,不停的腐蚀、堕落大寂灭手。 滋滋滋! 大寂灭手乃是寂灭万象,本身就拥有极强的腐蚀之力,就连空间都逃不开大寂灭手的腐蚀之威;而这堕落的黑烟,同样拥有极强的腐蚀之威,两种无上神通,相互腐蚀,一时间竟然僵持住。腐蚀的余威透出,周遭的空间,大片大片的化为虚无。 “可恶的人类,可恶的修士,区区蝼蚁之力,妄图抵挡本皇,你死无葬身之地!”堕天兽的声音,比起天雷轰撤,还要响,陆凌天脑海原本就极为混乱,此时被堕天兽一吼,那稍微有些清晰的思绪,也瞬间乱了。 陆凌天血色的眼睛,如火一般燃烧。 乱! 乱了更好,那就什么都不用顾忌,只需要释放出本体九世怨气。让那上苍都忌惮的威势,席卷出来,将这所有的一切,都毁灭吧! 燃烧吧! 一声长吼过后,陆凌天身上,血火席卷,周围数万丈,都在那刺目血火的笼罩之下。 脚下那一座巍峨的山峰,在血火之中,直接化为岩浆,片刻过后,那火红的岩浆也消失了,似乎在血火的灼烧之下,就连那炽热的岩浆,都不能够存在。 好强的怨气! 原本俯视陆凌天的堕天兽双瞳闪过慎重,原本它还不把陆凌天当一回事,可是当眼中那个蝼蚁身上释放出一股无法言说的怨气之后,堕天兽竟然有种不能动弹的感觉。 那一刻,无尽的怨气,锁定了它! 只消它一动弹,便会被那无尽的怨气碾压,挤爆! 这一刻,堕天兽仿佛行走在生死的边缘。 它怕了! 吼! 妖族皇者的威严,不容亵渎! 堕天兽长吼,为自己提胆 “好强的怨气!”在无尽的兽潮之中,一个趴伏在兽潮之中的凶兽微微睁开眼睛,向紫盖峰方向看了一眼,微微开口,喃喃几句,随后又懒洋洋的趴下。 周遭剧烈的战斗,似乎不能击起它的悸动,亦或是在它的心中,这是一场结局已定的战斗,它一点儿都不担心。 “是他!” 忽然之间,那懒洋洋躺下的凶兽猛地睁开眼睛,野蛮的眼神,无情地冲击出去,周围数十尊凶兽在这股眼神冲击之下,瑟瑟发抖。 “是他,是跟祖神赌斗的小子。”那凶兽怒道,“就是他,在我永恒祭坛里面自由出入,践踏我妖族的尊严,死,他必须死,本皇要将之击杀,神魂鞭笞!” 这尊原本懒洋洋的凶兽立时换了一副嚣张的模样,兽爪猛地一滑,前方的虚空,拉出一条数万丈的鸿沟,而这尊凶兽进入鸿沟之中,朝着陆凌天飞腾而来 “浊世之火,不死不灭!” 天柱峰上,一团数千丈火焰组成的凶魔挥动着狂野的火焰,焚烧无情。 忽而,这团火焰组成的凶魔瞳孔之中闪过一缕光华,而后停了下来,看向紫盖峰方向:“是那个小子,是那个在魔灵之塔践踏本皇威压的小子。从本皇的手中,夺取了冰魄念珠,这个仇怨,本皇要寻回来!” 呼! 他如同天火,砸向陆凌天。 “杀,这个小子,必须死!”又是一尊数千丈的凶兽朝着陆凌天飞去。 “敢跟祖神赌斗,那就看你有没有资格了!”一尊双翼展开,周遭数千丈都化成黑压压的怪鸟怪叫一声,扑哧着双翼,向陆凌天飞去。 “杀!” 陆凌天脸上挂着狰狞的笑意,大寂灭手从四面八方施展,将堕天兽围得水泄不通。 神魂分割之后,这一半的神魂,蕴含着陆凌天神魂之中的九世怨气力量。在怨气未曾催发的时候,两半神魂力量相若,都只有原本一半不到的实力,可是这半神魂之中的怨气一旦催发,九世怨气席卷,这半陆凌天的实力,将会陡增,比起当日在永恒祭坛发狂的时候,都不会弱小。 只是此刻,陆凌天潜藏的怨气,尚未完全激发,故而此刻的力量,并未达到当日高度。 轰隆 堕天兽乃是蛮荒魔神手下十大凶兽皇者之一,无天二重无敌境界。然而此刻的陆凌天,怨气激发,狂野无端,面对陆凌天将各种神通揉为一体的法门,它隐隐有些不支! “嘭!” 一只大寂灭手轰在堕天兽身上。 堕天兽身子一颤,在寂灭之力侵袭之下,动作迟缓了些。 “嘭!” 堕天兽的动作刚一迟缓,那围在外面的大寂灭手便无情轰了上来,震在堕天兽肌肤上面,那晶莹的肌肤,登时乌黑一片。 怒! 堕天兽虽名为堕天,可是洁净自爱,除了兽爪之外,全身上下,晶莹剔透,一点瑕疵都没有。 此刻,陆凌天却让堕天兽数千丈的身躯大部分都被寂灭之力侵蚀,变得乌黑起来,堕天兽的怒吼,再次被提到一个新的高度。 “天地堕落!” 它已经没了嬉戏之心,只想杀了这个可恶的修士。 刹那之间,无尽的黑华从天上、地下还有寸寸的虚空,蔓延出来,腥臭难闻。在那浓浓的黑华之中,无数粘稠、丑陋的怪物攀爬,伸出黏黏的触角,搭在虚空上,向陆凌天爬来,途中留了一路的粘滞。 陆凌天腹中翻江倒海,饶是修为有成,竟然也有呕吐之感。 “破!” 面对这腥臭,可怖的场景,陆凌天一瞬间都不想看了,双手一滑,一尊黑色的磨轮,横亘出来,磨轮旋转之际,空间切割,风暴漩涡席卷,将磨轮周遭的黑华都被寂灭了。 “浊世之火,不死不灭!”正在这时,滔滔浊世之火,无情袭来。 “黑蹇魔狱杀!”一尊数千丈的凶兽懒洋洋却又凶悍至极杀来。那一瞬间,时空顿时停滞,仿佛都在它的囊括之下。 “日月光明灭!” “死吧,修士!” 在陆凌天的四方,数尊极强的凶兽,挡住了所有去路。 第228章:天龙 杀! 陆凌天双手托着一尊磨轮,猛地一转,磨轮边缘携带着锋锐的气芒,向四面八方切割而去。 轰 一瞬之间,那几尊凶兽的神通,尽数轰击在陆凌天手上那尊磨轮上。 啪! 首先破碎的,是磨轮边缘那锋锐的气芒,而后那几道神通术法没有丝毫的停留,继续轰在磨轮上面,磨轮只坚持了一会儿,就烟灭了。 “咻!” 陆凌天纵身一跃,跨越虚空,避开那神通余威。 “可恶的人类,当初在魔灵之塔的侮辱,本皇要你千百倍拿回来!”库火硕大的瞳孔冷冷盯视陆凌天,身上的火焰来回席卷,足见这尊无敌的凶魔该有何等的愤怒! “胆敢本祖神赌斗,大言不惭,本皇要看你有没有这个资格了!”在库火旁边,一条数千丈龙形凶兽冷眼盯着陆凌天,领域之力四散,将周遭的一切,都囊括在内。 暗黑天龙! 陆凌天脑海闪过一个信息,这尊无敌的凶兽,亦是蛮荒魔神手下十大凶兽皇者之一的暗黑天龙,最强神通黑蹇魔狱杀将领域之力演绎的极为完美,对于束缚敌人,最是拿手。 陆凌天血色的眼睛扫了一眼剩下的三尊凶兽,心中隐隐一颤,剩下的三尊凶兽,亦是蛮荒魔神手下的十大妖族皇者之一,神通无敌,六人联手,威势不可揣测。 “杀!”然而,脑海之中刚生出些许忌惮之意,那无尽的怨气就冲击上来,紊乱陆凌天的思绪,让陆凌天的脑海中,只剩下杀戮二字。 逆战之躯,连上苍都不惧,还有什么好畏惧的! 陆凌天战意滂沱! “嘭!” 一瞬之间,陆凌天化为万千虚影,跟那六尊凶兽来回撞击,撞得虚空寸寸坍塌,没有一处完好的地方。所有的神通术法,所有的法宝兵刃,都在那一刻施展,比电光更快,几乎连残影都看不见。 在那交战的中心,火焰席卷,黑幕与圣光同撒,各种领域互相压制,彼此混乱的演化,瞬息之间,就成了混沌的形态。 “杀!” “死!” “可恶的修士,没人能够救你!” “本皇要抽取你的神魂,瞧瞧你的神魂究竟是什么组成的,竟然有天大的胆子,敢跟祖神赌斗!” 陆凌天杀戮的声音,凶兽狰狞的声音,从那混沌之中真切传出,震荡到别处。那声音之中,均是含着极强的毁灭之力,所过之处,将空间切割成翻飞的碎片。 昂 忽然间,一道通天的长吼,霸道的席卷而来。 交战中心,六尊凶兽不由得一颤。 那围杀立时露出一抹空隙,陆凌天神识登时席卷出去,向那吼声扫去。 是蛮荒图腾! 在天柱峰那儿,蛮荒图腾万丈巍峨的身躯,仿佛支撑着天地的重量。蛮荒图腾长吼,对着天柱峰上面的仙魔塔怒啸,凶悍的气息,炽热的喷在仙魔塔上面。 仙魔塔归然不动。 吼! 蛮荒图腾身上的气势又加强了些,没能吹动仙魔塔,似乎让这尊凶兽很是恼怒。 “苍茫之地,尽在我蛮荒凶兽占据之下,唯有天柱峰这一尊宝塔了,当占据这儿之后,整片苍茫之地,就是我蛮荒凶兽的领地了!”蛮荒图腾凶悍的瞳孔四面扫了一眼。 当那瞳孔扫到陆凌天这儿时候,陆凌天只觉得自己身体都被禁锢了,想要动弹都不能够。 “嘭!” 库火、暗黑天龙、堕落兽等六尊无敌凶兽却不受到蛮荒图腾的影响,神通施展,没有丝毫的滞窒,狂野的神通,均是冲击在陆凌天身上。 噗! 嫣红的血液,从陆凌天口中喷出,落在陆凌天周遭的血火上面,犹如血火的燃料,血火燃烧愈发旺盛,甚至侵入六大凶兽的神魂,六大凶兽不禁退后了些。 蛮荒图腾它是对我说话! 陆凌天却没有趁着六大凶兽退避之时抢先攻击,而是呆滞看着蛮荒图腾,心中各种情绪翻滚。 不! 绝对不能够让蛮荒图腾占据仙魔塔! 这是一个不能失败的赌斗! 唰! 陆凌天穿梭虚空,欲要过去。 “想逃,没门!”库火挡在陆凌天面前,浊世之火与陆凌天身上血火相互灼烧,彼此不让。 “滚开!”陆凌天怒吼,挥动拳头,狂野砸去。 “嘭!”堕天兽黑色的兽爪挡住陆凌天拳头,晶莹的脸颊,勾出一抹残酷的笑容:“修士,我们六位最强妖族皇者联手之下,你还想逃走吗?” 咻! 瞬息之间,另外四尊凶兽皇者,再次与库火、堕天兽联手,将陆凌天围得死死的。 “滚!” 陆凌天怒啸。 “死!” 六大凶兽皇者怒吼。 不,绝对不能让蛮荒图腾占据仙魔塔,自己要将那无尽气运注入仙魔塔之中,让仙魔塔催发幻仙门蓄积到现在的力量,轰退这群妖兽。 然而,六大凶兽皇者,历经蛮荒魔神重生之后,再也没有收到天地的压制,神通反而更近一步,都是无天二重的巅峰。凭借他们妖族的天赋,已经堪比那些圣儒这等初入无天三重的人族修士了。六个联手,陆凌天竟然无法突破。 “嘭!”蛮荒图腾提起拳头,猛地砸向仙魔塔。 “不要!”陆凌天大吼。 仙魔塔依然不动,反而是蛮荒图腾后退了两步。 陆凌天依然不敢放松。这一刻,他不能将所有希望都寄托在仙魔塔上,必须要将那无尽的气运送入仙魔塔,唯有这样,才能万无一失。 “挡我者,死!” 那潜藏在神魂深处的怨气,猛地冲击上来。 那一刻,周遭的空间,都成了粘稠形态。 “好强的煞气!”库火震惊。 堕天兽颤抖着身子:“比本皇天地堕落,还要恐怖!” “祖神说过,这个小子体内,拥有天地都为之震慑的力量,想必就是这了。”暗黑天龙慵散却又慎重道,“连祖神都叮嘱过,我们万不可轻视。” “对,不可轻敌!” “这股力量愈来愈强了,已经超出我们的控制了!” 就在他们几个说话的时候,陆凌天身周,彻底化为火红一片。 “莫非我们六个妖族皇者要逃?”库火讪笑。 “不,我妖族皇者的尊严,不容亵渎!” “那、那怎么办?”堕天兽迟疑道。 “杀!”陆凌天的怒吼,充斥了无情的寒意。 “不能在迟疑了,他身上的杀戮之气,已经到了一个屏障,就要爆发了!”库火震惊道。 逃,还是不逃,六大妖族皇者犹疑不定。 逃,有辱他们妖族皇者的威严。 第229章:降世 不逃,便对连祖神都微微上心的无尽怨气,单凭他们六个,实在难以抵挡,说不定连性命都丢在这儿了。 “杀!”陆凌天的声音,狂暴至极。 “施展祖神降世!” “什么?” 暗黑天龙刚一说出祖神降世四字,库火等另外四尊无敌凶兽都震惊了。瞪大了瞳孔,惊骇的看着暗黑天龙,见暗黑天龙没有说笑的意思,脸色一下子寒了起来。 祖神降世,乃是当年蛮荒魔神征战诸天,为了提高手下十大妖族皇者的力量,苦心孤诣打造出来的一套阵法,能够沟通魔神力量,打爆诸天,威势无边。可是,施展这等逆天的阵法,有一个致命的缺陷 蛮荒魔神逆天而行,上苍不能容忍其存在,而这套无敌的阵法,自然也不被容许施展。然而魔神何等的经天纬地,打造出来这套阵法,自然也算计好了一切。 只消施展阵法的几人,燃烧一半的神魂,一半的修为,蒙蔽上苍的意志,就能够施展了。 一半的神魂尚还好说,只需要一段时间,就能调养过来。可是一半的修为,他们却舍不得了,到时候就算是神魂复原,他们的修为,也只会剩下一半,甚至更少,境界的倒退,自是免不了的。 “杀!” 那的怨气,携着无与伦比的力量,冲击出来,六大妖族皇者都觉得一阵剧痛袭来,数千丈的身躯不由自主的后退。 怨气冲入它们神魂之中,黏黏的,刺刺的,它们许久未曾受到伤害的神魂,竟然有种锥心的疼痛。 “快,没有时间了!”暗黑天龙大吼 “杀!”陆凌天的声音,沙哑而低沉。 “我以一半的神魂,一半的神通燃烧,愿祖神恩泽,洒下光辉,我们将随着祖神的光辉,征战天穹!”堕天兽忽而大声吟唱,它的身上,一股炽热的火焰,猛地燃烧,比起陆凌天的血火,竟然丝毫不让。 库火一怔,随后眼中郑重闪过:“我以一半的神魂,一半的神通燃烧,愿祖神恩泽,洒下光辉,我们将随着祖神的光辉,征战天穹!” 库火身上,与堕天兽一样的火焰,灼灼燃烧。 “我以一半的神魂,一半的神通燃烧,愿祖神恩泽,洒下光辉,我们将随着祖神的光辉,征战天穹!” 就在陆凌天无尽怨气冲出那一刻,另外几尊凶兽都吟唱起来,神魂燃烧,神通祭献,六大凶兽合体,唤来蛮荒魔神雄霸诸天的虚影,轰隆一声,镇压在陆凌天头顶。 那无往不利的怨气,在魔神虚影镇压之下,竟然凝滞起来。 “死!”陆凌天脑海乱的一团,他只知道,谁敢阻扰他将无尽气运送入仙魔塔,他就要谁死。 嘭 疯狂的撞击,狂野的咆哮,一同响起,周遭巍峨通天的高峰,在余威吹拂之下,化为齑粉,甚至,连那齑粉,都消失无痕。 “可恶!”蛮荒图腾挥动着手臂,猛地砸向那仙魔塔,“一尊小小的法宝,本皇要将之毁灭!” 吼! 吼 蛮荒图腾狂野的挥出拳头。 随着蛮荒图腾挥动拳头,无尽的神通符演化,凝为一道神通洪流,伴随着蛮荒图腾轰去。而在蛮荒图腾身周,徘徊着那些威震天地的凶兽虚影,亦是仰天长啸,利爪翻飞,都向仙魔塔抓去。 呜呜呜 那一刻,风云变色,似乎,天穹都呜鸣起来。这一击的威力,就连天穹,都产生了忌惮。 “不!” 饶是陆凌天脑海里面一片混乱,什么意识都没有了,可是看到蛮荒图腾施展无敌神通,欲要摧毁仙魔塔的时候,陆凌天的心中,竟然揪的疼痛,仿佛刀绞一般。 似乎,这座仙魔塔,干系到自己生命之中,不能承受的重量,自己不愿仙魔塔有半分损毁。 这一刻,陆凌天不顾六大妖族皇者的攻势,而是伸出双臂,向那仙魔塔抓去,似乎要将仙魔塔搂在怀中,用自己的身体去保护。 轰隆 那道恢弘的神通洪流,不可避免的撞击在仙魔塔之上,巨响震出,仙魔塔周遭,更是蒙蒙一片,什么都看不清了。 轰! 陆凌天分心不做抵挡,六大妖族皇者却不手软,霸道的神通均是轰击在林洛身上,祖神降世之威,恢弘无匹,饶是陆凌天九世怨气冲击,竟也承受不住,身子翩飞出去。 “不!”陆凌天身子翩飞,却浑然不理会自己,而是沙哑着声音,双臂伸向仙魔塔那边,似乎要将仙魔塔搂在怀中。 不能有事,仙魔塔不能有事!陆凌天仅存的一丝意念,疯狂的咆哮。他奋力扭转身子,欲要向那仙魔塔冲去。 “咻!” “想逃,做梦!”六大妖族皇者何等人物?更何况施展了祖神降世这等禁忌阵法,燃烧了一半的神魂、神通,损失之大,不可估量,更加不可能让陆凌天逃窜过去,不然他们的损失,不都白费了吗! 无尽的神通术法,组成道道洪流,在林陆凌天周遭来回席卷,纵横交错,组成牢不可破的神通法陆凌天所有冲过去的道路,都给堵死了,就连空间,也被封锁了。 陆凌天想要冲过去,只有一个法子,那就是,击杀他们六尊妖族皇者! “杀!” 陆凌天拼命的咆哮,杀戮的火焰,灼灼燃烧,让那刺目的嫣红之中,更多了一股冰冷的寒意、一股粘稠的冷滞。 吼 忽然之间,从仙魔塔之中,传来一声威震天地的怒啸。 随后,无尽的煞气,显化成为实质的黑色,犹如怒潮一样,奔腾席卷,瞬息之间,整座化剑峰,都在黑水煞气的淹没之下。 而在那黑水煞气之中,汩汩的气泡升起,每一个气泡,都是煞气浓厚的凝聚,纵然隔得远远地,堕天兽、库火等这几尊无敌的妖族皇者都有些心悸之感! “啊” “滋” 刹那之间,不管是妖兽,还是幻仙门的修士,在那黑水煞气的冲刷之下,不少身躯粉碎、神魂湮灭,各种惊恐的尖叫、倍受折磨的惨呼一起混合传了出来,听得人头皮发麻。 哗啦啦,那黑水之河淹没了整座化剑峰,唯有仙魔塔露于黑水河外面。 仙魔塔上面,闪烁着明朗的光华,在漫天的黑水煞气之下,竟也没有失去半点颜色,反而那黑水煞气更能够衬托出仙魔塔的正大堂皇,巍峨不可逼视。 看到这一幕,陆凌天混乱的脑海,没来由的一安。 心中微微镇定,心神便全副集中,全力对付身边这六大无敌的妖族皇者。 “寂灭磨轮生死转,空间崩塌!” 在无尽怨气的冲击之下,什么神通术法,对陆凌天来说,都不能发泄心中的狂野,除却煞王的这套神通寂灭炼狱。这是一套凝练死亡的神通,锻造炼狱,寂灭苍穹,拥有最霸道的气势,也唯有这神通,能够最完美的释放那无尽怨气的力量! 第230章:腾蛇 陆凌天手上拖着一尊炼狱,身影开始幻化,化为重重叠叠,坐落在虚空的每一寸。那每一个陆凌天的化身,不是旋转着寂灭磨轮,就是手托着炼狱,召唤来炼狱最为凶悍的魔头,一同向那六尊妖族皇者厮杀。 “哈哈,面对祖神降世,陆凌天这个小子就算是再怎么挣扎,也不过是苟延残喘罢了!”明明从此刻陆凌天身上,感受到莫大的威压,库火依然硬着头皮,说些对陆凌天不屑至极的话。 “这人族死定了!”堕天兽亦是大喝。 暗黑天龙身子随着蛮荒魔神虚影而动,对陆凌天施展最为狠毒的绝杀,口中亦是不休:“杀,诛杀了这个小子,维护我妖族不容亵渎的尊严!” 嘭! 六大妖族皇者跟无尽陆凌天虚影疯狂撞击,各自的神通,如同万千洪流,相互冲击! 激战之中逸散的威势,亦是愈来愈大。就连那淹没一切的黑水煞气,在陆凌天跟六大妖族皇者身周,也溃散了,根本不能够凝聚起来。 “腾蛇!” 犹如天雷一般轰撤的声音,在仙魔塔面前响起。 嗡嗡嗡刹那间,众人众妖均觉得脑海嗡鸣,全是腾蛇二字。 陆凌天一缕心神关注,却见是那蛮荒图腾对着仙魔塔说话:“我们三大凶兽之主,已有无数年月,未曾相见。这无尽的岁月下来,不知你的实力,有没有上涨!” “吼!” 回应蛮荒图腾的,是一声怒吼。 在仙魔塔周遭,那黑水煞气忽而提起一道数万丈的黑水煞气水墙,猛地拔向天穹,而后重重坠下,犹如星辰坠落,原本就是怒潮翻涌的黑水煞气登时卷起数万丈的巨浪,排山倒海向四面压去。 不过在仙魔塔所处的那一点,依然平静。 蛮荒图腾轻轻吹了口气,随后挥起兽爪,在身前形成一个妖族领域,那威势无边的浪潮打进来的时候,瞬间化为黑色的煞气,被蛮荒图腾领域里面妖兽的虚影尽数吞吃。 “腾蛇,你,为何背叛祖神!”蛮荒图腾的声音,威严而又惊疑。 轰! 回应蛮荒图腾的,没有言语,而是有一道数万丈的煞气巨浪! “嘭!”蛮荒图腾轻易将那巨浪大散。 哗啦啦,忽而在仙魔塔跟蛮荒图腾之间,一条巨浪分开,而后一个近千丈的头颅,从那黑水煞气里面浮了出来,两颗血色星辰的瞳孔,杀意凛然。 是那腾蛇的头颅! 激战之余,陆凌天却也看得分明。 呜呜 狂风忽起,黑水煞气里面的巨浪愈发的滔天,一众妖族在里面挣扎,颇为无力,片刻时间,便死去了不少,唯有那些强大的妖族,方能勉强抵挡这股无物不催的煞气。 “咻!” 当腾蛇的头颅露出之后,两抹亮光突起,腾蛇头颅上方的空间,化为无数的碎片,四散开来,不能复原。在那翻飞的空间碎片之中,腾蛇双翼,锋锐的滑出。 腾蛇摇了摇头颅,那一对锋锐的双翼跟着晃动,原本就破碎的空间更是蔓延出去,周遭数十万丈,甚至数百万丈的空间,以及空间里面的山峰、屋舍、修士、妖兽,尽数化为碎片。 “很好!”蛮荒图腾大笑,雄浑的声音震荡出来,“当年你被击杀,本座以为你永远去了,却想不到你复活了,而且力量,不仅没有衰弱,更有跨越的趋势!” “吼!” 直到蛮荒图腾说完话之后,腾蛇的半边身子方显露出来,它漂浮在黑水煞气之中,硕大的瞳孔蔑视四方,随后冷眼盯着蛮荒图腾,凶悍的杀气,没有丝毫的遮眼。 胆敢冒犯主人的,都要死! 这个可恶的凶兽,竟然冲撞仙魔塔,这不是打搅主人做最后的准备么?不能饶恕,绝对不能够饶恕!腾蛇身子一卷,缠绕在仙魔塔上面,随后猛地一冲,携着仙魔塔,狠狠地冲向蛮荒图腾。 轰隆 那黑水煞气,浪潮翻涌。 蛮荒图腾凶悍的瞳孔一扫,仰天长啸,身周环绕着无数的蛮荒凶兽虚影,同样的一吼,奔腾的战意,尽情释放出来,与腾蛇释放出的黑水煞气,相互比拼,轰鸣不绝。 “嘭!” 两尊凶兽之主猛地撞在一起! 那一刻,时间似乎静止了。 陆凌天跟六大妖族皇者都停了下来,看向两尊纵横远古的凶兽之主对拼,没有想象之中的动静,甚至,一丝细微的声音都没有。 可是,下一刻,整片天穹,完全变了! 啪! 开始只是清脆的啪啪声音,在两尊凶兽之主身边,那环绕的煞气、蛮兽虚影,都是轻微的破碎开来。 轰隆隆! 瞬间,无匹的威势席卷而出,从两尊凶兽向外,整片整片的空间,尽数湮灭,化为混沌的一片。就连天穹深处,原本电闪雷鸣、狂云笼罩的形态,被两大凶兽撞击的余威扫过之后,竟也消弭,一点痕迹都不曾留下。 呼呼呼 狂野的飓风,携着无尽的威势,狠狠吹打向林洛他们这儿,每一个风暴微粒里面,都蕴含着最为炽热的煞气、最为恢弘的杀机。在这股风暴的吹拂之下,六大妖族皇者全力施展的祖神降世竟然被吹出一个空隙。 陆凌天刚要从那个空隙里钻出,可是那恢弘的杀意,尽数吹打在他的身上。那一刻,饶是九世怨气冲击,陆凌天也觉得自己只是一缕孤魂,在炼狱之中漂浮,十分渺小。 这就是凶兽之主的力量,那神通三重巅峰、拥有上苍加持的无敌力量! 陆凌天混乱的脑海,愈发的清明。 就连自己九世怨气的冲击,也不是这股力量的对手么? 忽而,陆凌天又觉得有些不对。 自己九世怨气,可是上苍都忌惮的存在,一旦完全释放,不应该弱于这凶兽之主啊!可是,从两大凶兽之主方才无匹的威势看来,纵然自己九世怨气催发,也难以匹敌! 难道 陆凌天清醒的脑海,忽而一个激灵。 如果真的是这样,他们两尊大能,为何不亲自出手,却要这般寄托在凶兽之主体内,如此隐晦的对敌呢? 陆凌天想不明白! 莫非,这才是真正的算计! “嘭!” “轰隆!” 两尊无敌凶兽之主如同发了狂一样,相互狂野冲撞,将整片空间,都撞成了混沌形态。 第231章:毁了? “嘭!” “轰!” 两尊无敌的凶兽之主,拼命地撞击,狂云呼啸,天地崩塌,处处都是死亡的气息,原本雄伟巍峨的天剑门,在这两尊无敌凶兽之主的战斗之下,毁的一塌糊涂。那些挺拔耸立的高峰,俱已化为粉末。 “历代祖师在上,不肖弟子楚申斗,未能守护祖宗基业,罪当该死!”在祝融峰残迹上,楚申斗一脸惨白的漂浮在黑水煞气上面,跪着身子,满脸泪水,疯疯癫癫的诉说。 “魔道入侵,妖族来犯,苍生劫难在即,望苍天垂帘,降下神通法则,击杀魔人、妖兽,还我天下太清!”在楚申斗身旁,一个身穿灰色袍子的长老双目泣血,祈求苍天。 “祈求上苍,降下神通法则,诛杀孽道!”在楚申斗身边,那些残存的幻仙门长老,都是老泪纵横。 “轰!” 无边的煞气再次袭来,楚申斗眼睛一瞥,却是腾蛇跟蛮荒图腾激战之时,腾蛇的尾巴扫来。 那尾巴长数万丈,可是卷起的巨浪,却有数百万丈之长,从祝融峰那边扫过,余威冲到天柱峰这边,就连他们一群残存的长老,也在那尾巴的攻击之下。 四面八方,都是惊涛骇浪,无处躲避。 楚申斗等一众长老吓得魂飞魄散! “救赎之剑!” 危急时刻,楚申斗挺身向前,宝剑飞舞,道道救赎之光洒下,众长老立时觉得身上暖洋洋的。可是,下一刻,轰天般的巨响震来,楚申斗洒下的救赎之光就被滔天煞气洪水冲破。 黑水煞气巨浪打在众长老身上,众长老均是被震飞,四肢百骸,尽数断裂,口中血液喷出,怎么也止不住。 轰 煞气巨浪滔天,一波未停,一波又起! 在先前巨浪的冲击之下,这些长老本已垂危,加上腾蛇似乎有意无意的将战斗的余威移过来,三番两次的冲击之下,一种残存的长老,均被煞气卷走,尸骨无存。 “钟长老,缪长老,云长老,火长老”楚申斗一手抓着胸口,一手在啥水煞气里面向前伸去,不停的抓取,想要将那些被煞气巨浪卷走的长老抓回来。 只是,手中抓到的,只是一团乌黑的煞气。 一股急血冲上脑海,噗,楚申斗身上,洒满鲜血,刺目惊心的红,连那煞气都不能污染。 幻仙门上上下下,仅存的弟子,在那一冲之下,尽数消亡。从今以后,自己就是一个人的首座了。楚申斗的心,很痛,很痛。 他呆呆坐在黑水煞气中,任由煞气侵袭自己身体,不做抵挡,直到煞气淹没他的嘴,他的眼,他的头 陆凌天的心,忽而很疼。 血红的眼睛,扫了出去,正瞧见楚申斗被滔天的煞气吞噬。 幻仙门,毁了! 连长老都死了,幻仙门,已经名存实亡了。 饶是被怨气冲击,陆凌天依然有种想要哭的冲动。从十二岁那年,被师父幻玄收做徒儿,传授太清元道,幻仙门在陆凌天心中,就是家一样。就算是后来叛出幻仙门,陆凌天依然不忘对幻仙门的情感,只要幻仙门存在一天,他的家就存在一天。 然而,师父死了,师姐死了,一众长老死了,一众弟子死了,就连幻影掌门,也被不知所踪了,甚至,幻仙门的山门,在两尊无敌凶兽的争斗之中,也坍圮了。 那个家,毁了! 哒、哒、哒,哒哒哒 血色的泪水,从陆凌天眼中,打了下来。 那环绕在身上的血火,也不能将之灼烧。血泪打在脚下,那无物不噬的黑水煞气滋的冒出大量的烟雾,似乎陆凌天眼中的那些血泪,拥有极强的寂灭、腐蚀神力,将这黑水煞气,也给腐蚀了。 “这小子失神了,快,趁机灭了他!”库火大吼。 昂! 六大妖族皇者合力召唤出来的魔神虚影猛地一喝,那虚无缥缈的大手,轰隆擒拿下来。 “杀!” 陆凌天血色的眼睛,释放出无尽的杀意。 一尊银色的命轮,骤然出现在陆凌天头顶。魔神虚影大手震在命轮上面,引魂珠上一阵黑色旋涡骤生,狂野的吞噬之力,猛地席卷出来,猝不及防之下,那魔神虚影的一只大手,被引魂珠给拉了进去。 这魔神虚影跟六大妖族皇者心神相连,魔神虚影一只手臂被引魂珠拉了进去,六大妖族皇者心神大震,狰狞的脸孔,均是狠狠扭曲了一下。 “可恶!”库火大吼。 堕天兽亦是狞笑:“休想!” “想要吞噬祖神,做梦!”暗黑天龙一咂嘴,呼啸的阴影,浓缩一团,化作一道黑光,往陆凌天胸口飞去。 陆凌天手指一点,一条浩浩荡荡的河流,流淌出去,跟那暗黑的一点碰触,河流一卷,将那黑点卷入其中,而后河流之中,演化的万千生灵,均是神通镇压,将那黑点压成虚无。 “杀生之剑,以杀止杀,无尽杀意,为我凝聚!”陆凌天大吼,此时此刻,唯有杀,方能发挥他体内的怨的力量。而那杀生之剑,乃是杀的承载神兵,与命轮融为一体之后,更能借助命轮的无穷威势,将杀的奥义,发挥到极致。 命轮上面,一点亮光突起,初时如豆,刹那之间,便释放出耀眼的光华,将周遭那黑水的煞气,都硬撑了明晃晃的一片。 当啷,携着金戈铁马,万蹄践踏的声音,杀生之剑,露出一截,从命轮顶端,延伸出来。 无数道漩涡,从虚空之中诞生,连同在杀生之剑上面。 “嗖!” “嗖嗖嗖” 贯穿杀生之剑的漩涡里面,凝聚了无穷的杀戮之气。在两大凶兽之主的战斗之下,那杀戮的气息,凝聚了不少,此刻都被杀生之剑吸引过来,形成了狂野的风暴。 转瞬之间,那浓缩的杀气,就凝练出血一般的颜色。无尽的杀气,明明随着陆凌天身周的血火在燃烧,可是库火他们却感到由衷的寒冷,仿若在万年冰窖里面,就连神魂,都仿若被冻住了! 粘稠的杀意,如血一样红,侵入他们的身体,六尊妖族皇者数万丈的身躯,均是染成血色,刺目的嫣红。在血色杀气的入侵之下,他们的思绪,开始缓慢下来,运转神通,本欲攻击陆凌天,可是神通运转到一半,却被生生噎住了,根本不能够出手。 陆凌天抬起手指,冷眼盯视六大妖族皇者一眼。六大妖族皇者心中均是一颤,隐隐察觉不妙。 陆凌天手指一点。 嗖! 杀生之剑,猛地拔起,冲天而上。天穹大片大片,都被染成血色。仿佛连那天穹,也被杀生之剑感染了,化为杀戮的世界。 六大妖族皇者愈发觉得不妙,当杀生之剑俯冲下来的时候,他们心头,亦是阴霾满布。 “嘭!” 一个巨大的手掌,猛地抓了过来。 即将射在堕天兽头顶的杀生之剑,被那巨大的手掌抓在手中,挣扎不休。 “蛮荒图腾!”陆凌天血色的眼睛,释放出不顾一切的杀机,“挡我者,死!” 原来方才,蛮荒图腾一手挡住腾蛇,而另一手,却是抓了过来,把即将射在堕天兽身上的杀生之剑,生生抓在了手中。 第232章:重演 “陆凌天!”蛮荒图腾看着陆凌天,巨大的声音震动,“很好,很好,那九世怨气的冲击,没能冲溃你的意志,看来你已经能够隐隐融合那怨气的力量了!” 从陆凌天血色的眼睛里面,蛮荒图腾看到了一缕清明。 “挡我者,死!”沙哑、低沉的几个字,无情吐出。纵然面对这尊纵横无敌,连天琊、叶源等妖族世界里面五个神通三重巅峰强者自认联手也非其敌的凶兽之主,陆凌天没有一丝的畏惧,只有无尽的杀意。 “是吗?”蛮荒图腾扒开腾蛇抽来的尾巴,对着陆凌天笑道,“本座依然好生生的。” “杀”陆凌天大吼,那被蛮荒图腾抓在手中的杀生之剑,更为狂野的挣扎起来,那刺目的血色,缓缓侵入蛮荒图腾手掌,没有多久,蛮荒图腾的手掌竟也隐隐发红起来。 “倒是有些手段!”蛮荒图腾瞥了一眼自己发红的手掌,不以为意。 轰隆 陆凌天身上,怨气释放,化作雄浑的风暴,将六大妖族皇者震开。无数的怨气犹如利剑,对着六大妖族皇者激射。而陆凌天却冲天而起,举着命轮,向蛮荒图腾镇压而去。 蛮荒图腾抓着杀生之剑的手猛地一搅,那些激射出去的怨气利剑,被绞为一团,相互之间激撞,彼此消弭。六大妖族皇者见到这一幕,心中终于松了下来,看向蛮荒图腾的眼神,充满了感激的神色。 搅乱那激射的怨气之后,蛮荒图腾的手掌迅速收了回来,比陆凌天冲过来的速度,还要迅捷。 “杀!”陆凌天血色眼里,只有杀戮,口中喋喋不休,“杀!” “嘭!” 忽然间,一股巨力袭来,将陆凌天向后推出。 却是蛮荒图腾抓着杀生之剑的那只手从半路截住陆凌天,将陆凌天推了开来。 看到陆凌天身子不受控制的下坠,蛮荒图腾眼中,闪过一缕隐晦的神色。而在蛮荒图腾出手阻拦陆凌天击杀六大妖族皇者的时候,那与蛮荒图腾激战的腾蛇,竟然没有出全力,似乎看戏一般。 激斗之际,意识到这一点,陆凌天脑海愈发的迷糊。 为何腾蛇方才不全力出手? 腾蛇跟蛮荒图腾,不是各为其主么? 陆凌天满脑的疑惑,忘了自己受了蛮荒图腾一击,身体正在不停的下坠。 忽然之间,陆凌天觉得有些怪异。 那时一种隐晦,无法言语说明的感觉,仿佛暗沉沉的整片天穹,都化成了混乱的一片,没有空间,没有时间,没有生灵 登 耳边却传来一声清脆的噼啪之声。 仿佛一个禁锢炸开,浑身的每一个毛孔,都是无比的舒畅。没有任何的束缚,没有任何的羁绊,想要怎样,就能怎样,天地之间,仿佛归于混沌的一片,再也没有规则可言。 “阴阳交泰,日月共舞,天地合一,神妙重演!” 原本蛮荒图腾只是戏耍着看陆凌天下坠,然而,当他感受到天地间的异变时候,那凶悍的脸孔,全部都是狂喜的神色,身上无尽的杀戮之意,尽数消散。 “哈哈哈!神妙重演!”蛮荒图腾蹦蹦跳跳,开怀大笑。 一尊亘古以来,雄霸诸天的凶兽之主,此刻看来,却如一个孩子般欢欣、可爱! 陆凌天愣了! 神妙重演? 这是怎么一回事? 在蛮荒妖族世界之中,神妙之时不是过了么?为何此时还会重来一遍,甚至,此次那种无所拘束的感觉,比起在妖族世界之中的神妙之时,还要剧烈。 在妖族世界中的神妙之时,陆凌天只是感觉一片混乱,上苍的意志,只是被蒙蔽了。可是这一次,陆凌天却是觉得上苍的意志,消失了,自己再也没有羁绊,那被上苍意志压制的九世怨气,一下子尽数喷薄出来,再也没有忌惮。 陆凌天周遭数百万丈,熊熊的怨气之火,将一切都化为虚无。 “吼!” 腾蛇亦是兴奋的怒吼,转过头颅,不再跟蛮荒图腾斗,而是对着仙魔塔,虔诚的拜祭,欢呼的喜悦,充斥着黑水煞气的每一缕,就连陆凌天,隐隐都受到那喜悦的影响。 嗡! 一直稳固的仙魔塔,忽而动了一下。 吼腾蛇仰天一声怒啸,身子盘曲在仙魔塔上面,极为亲昵。 一个黑色的巨影,从仙魔塔里面显现出来。 是煞王! 他终于出现了。 “时空浓缩,通往魔神!” 那熟悉的霸道声音,从仙魔塔之中,腾飞出来,刹那间,席卷了诸天! 在遥远的蛮荒,一尊毁天灭地的魔神,双手一滑,仿佛应和着煞王话,同煞王一起呐喊:“时空浓缩,通往魔神!” 两股无垠的威势,瞬息沟通。 天地、时空,揉为一团,伴随着二人一滑,落在天地之巅魔神峰! 时空浓缩,化为一点! 眼中一片迷茫,当能够看见的时候,陆凌天猛地一怔。 从他所在的方位向下面望去,似乎天地之间,所有的一切,都在他的眼里。只要轻轻一伸手,就能触摸到无数地域。 是魔神峰之巅! 这个地方,陆凌天永远也忘不了。 环绕在陆凌天身旁的,一边是暗黑的魔烟,一边是洁白的瑞彩,两种极端的颜色,在顶峰对峙,几乎各自占了一半的天宇。 “时空浓缩,通往魔神!”陆凌天耳旁,回荡着这句话。 煞王为何要浓缩时空,将众人带到魔神峰? “本座一生的算计,就在这一次了!”煞王雄浑的声音,忽而在陆凌天耳旁震响。 陆凌天向鬼王看去,只见煞王站在仙魔塔上面,一身黑色的袍子飘舞,霸气凛然,深邃的眸子,犹如囊括了诸天的运转,只一眼看去,陆凌天便陷入其中。 “这片天地的劫难,也就在这一次了!”一道熟悉的声音,在煞王声音落下之后,也响了起来。 陆凌天望向说话那人。 林不剑! 不,是蛮荒魔神! 他,怎么也来了? 是来与自己一同等待赌斗的结局么? 陆凌天顿觉苦涩,十天不到,苍茫之地,便在蛮荒魔神的占据之下,这场赌斗,算来是自己输了。 第233章:成仙? 等待自己跟沈瑶的,唯有死亡! 陆凌天心中,却是大大的不甘。就算是自己死,也要让沈瑶复生! 陆凌天战意奔腾的看着蛮荒魔神。 然而,蛮荒魔神似乎忘却了跟陆凌天的赌斗,而是深邃的看着煞王,满脸的郑重神色。 煞王亦是看着蛮荒魔神,静静的,一言不发。 风停,云止。静的诡异。 他们在做什么?陆凌天诧异。 “你准备好了么?”蛮荒魔神脸颊挂着淡淡的笑意,满是轻松地问道。 “你呢?”煞王道。 蛮荒魔神道:“本座不需要准备!” “那好。”煞王笑道,“战吧!” 准备?他们准备什么?陆凌天血色的眸子里,露出疑惑的神色。 “破!” 煞王跟蛮荒魔神的雄浑、浩瀚的声音,几乎在同一时间响起。魔神峰周遭的空间,被这两道雄浑的声音撼动,都嗡嗡的响彻起来。 这两个拥有属于自己时代的魔神,要拼斗了么? 轰! 巨大的震响,震得陆凌天神魂颠倒。 然而,陆凌天血色的眼睛里,却是露出诧异之光。 两尊无敌的大能,并非拼斗,而是合力,站在魔神峰之巅,向天穹深处轰去。 “生死之间,永恒不灭!” “寂灭磨轮生死转,炼狱火海祭诸天!” 两种神通,一同浮现,各自占据了一半的天宇,将魔神峰之巅的黑白两种颜色,都给驱逐了。陆凌天的眼中,只剩下这两种神通的光华。 “破!” 两大无敌强者,同时一吼。 那两大神通,轰隆一声,贯入天穹深处。 呼,呼呼 当两大神通轰向苍穹的时候,陆凌天心中,骤然生出一股压抑的感觉。他仰望苍穹,在自己头顶,云卷云舒,电闪雷鸣,无数种景象幻化,到了最后,所有的一切,都凝聚到一起。 这,这是 陆凌天惊呆了! 脑海中一个激灵,这一刻,他似乎有些明白,两大无敌的人物,究竟要干什么了。 “你们想要打破这天!”虽是极端的惊异,陆凌天却强自忍住,将自己的情感压住,说话的时候,也显得颇为平静。 “不!”煞王淡淡道。 “不是打破这天,而是成仙!”蛮荒魔神接着道。 成仙? 仙! 修行之初,自己的目的,便是成仙,到了如今,成仙的欲望早已消弭,自己这一生,只是为了复活沈瑶。仙这一字,重新出现在耳边,陆凌天倒有些恍然失措。 “为何成仙?”陆凌天道。 煞王看向蛮荒魔神。他虽然知晓要成仙,知晓这些变故,但是对于一切的起因,却是不知。估摸这片世界之中的生灵,也唯有蛮荒魔神知晓起因了吧! 蛮荒魔神目光有些颤动。 良久,方道:“我们这片世界,被一众仙人,下了诅咒!” 仙之诅咒! 陆凌天震惊,反观煞王,却是泰然处之,显然早已知晓这片世界,被仙人下了诅咒。 “百万年前,仙魔大战,死伤无数。当战斗快要结束的时候,一片凡尘世界飘逸,落在仙魔交界之处。仙魔威严,不容亵渎,这片凡尘世界,占据了仙魔交界,让仙魔两方大怒,魔道欲直接毁灭这片凡尘世界!” 蛮荒魔神仰望苍穹,凶悍的瞳孔,仿佛回到百万年之前:“而那一众仙人,毕竟身怀正气,虽欲毁灭这片凡尘世界,但也留有余地,为我们留下了一线生机!” 陆凌天怔怔听着。 “呵呵,一线生机!”蛮荒魔神冷声一笑,雄壮的气机,猛地射出,那天穹翻滚的浓云,登时散开,似乎连上苍,都不愿得罪这尊纵横远古的魔神。 “那些仙人,对我们这片世界,下了诅咒:那就是这个世界,不容许诞生无天三重的强者!” “不容许诞生无天境三重强者!”陆凌天震惊,随后又变成疑惑,“为何,我所见过的无天三重强者,不在少数呢!” “那是因为每个一千年的神妙之时,上苍意志被遮掩了,而加持在上苍意志之中的仙之诅咒,便无法应验,那是唯一突破无天三重的机会!”煞王淡淡道。 陆凌天恍然大悟。 “那些仙人,也料到了这一点。所以在那诅咒之中,还有一句:当有无天三重强者诞生之时,隶属于上苍意志加持的三大凶兽之主,就要不惜一切的将无天三重修士击杀!” 好毒! 听到蛮荒魔神这话,陆凌天不禁暗道那些仙人好毒。 转念一想,终于明白三大凶兽之主存在的意义。看了一眼煞王跟蛮荒魔神,只觉二人渊渟岳峙,气势巍峨,不可逼视,心中竟然不由得对二人生出敬佩之情。 看来他们也是知晓这点,才将三大凶兽之主收服的。 能够从上苍意志之中,收服三大凶兽之主,两位无敌强者,果然不可小觑。 “可惜!”煞王淡淡一声。 “的确可惜。”蛮荒魔神怔怔道,“若只是这两点,恐怕本座还不会与这天斗。只是,仙人的耐性,只有百万年,百万年以后,这片凡尘世界,就要被那诅咒毁灭,里面的生灵,都要消散!” 陆凌天大惊,从蛮荒魔神话中得知,如今,已是百万年了。 天地毁灭在即! 陆凌天脑海,又浮现在逆乱峡谷之中听到的这句话。 “所以,这仙之诅咒,必须要破!”蛮荒魔蛇仰天长啸。 煞王又道:“只是这仙之诅咒融入天地的意志之中,能够调用这片天地的力量,我们想要打破它,便要毁灭这天地的意志。唯有天地的意志毁灭,这仙之诅咒才会消散!” 这一刻,陆凌天终于明白,为何远古时代,蛮荒魔神会率领十万凶兽始祖,征战这天,原来是为了打破仙之诅咒。而曾经在魔神峰听到莫儒说的,煞王的算计,囊括了天下的强者,也是为了打破那仙之诅咒。只是可惜,他们两个,都失败了。 “当年仙人降下诅咒之时,我正是这片天地的最强者,感应到诅咒之力,便率领整片天地的强者,欲摧毁诅咒,只是我们的力量,不足以抵抗,最终尽数被永恒击杀!” 蛮荒魔神大吼:“可是,我活过来了,既然我活了,我就要这天,破开!” 那雄壮天地的气机,让整片世界都为之颤鸣。 嗡! 上苍在狂吼。 轰隆,无尽的天灾、人祸,化为纯粹的威压,盖了下来。 煞王托起炼狱,将那无形的威压顶住,怒吼:“你以为我们就只有这些准备吗!” 第234章:灵 “战!” 随着煞王话落,无数道重合的声音,响了起来。 在蛮荒魔神的身后,无数的凶兽,犹如潮水一般,坐落在各个虚空,均是仰天长吼。 陆凌天睁大了眼睛,愣愣的看着,因为在那无尽的凶兽之中,他看见了噬渊魔牛,看见了千臂魔皇这些被击杀的凶兽皇者。 他们又活了! 陆凌天大喜,脑袋里面一个轰鸣,大叫:“蛮荒魔神,你既能复活他们,何不复活我的爱人!” “战!”陆凌天的声音,被那无数狂吼凶兽的声音,给淹没了。 “陆凌天,就算本座复活你的妻子,也没用,当这片天地毁了,就算你爱人复活,也会死的!更何况在这关键时刻,复活你的爱人,本座不死神通会大减,对付这仙之诅咒,便艰难许多。” “那你怎么复活这些凶兽?”陆凌天冷笑,“难道就不怕你的不死神通大减么?” “那是因为他们本来就没有死!”蛮荒魔神道。 “哼!”陆凌天怒哼,用这个法子骗自己。 “不错,他们根本就没死!”煞王忽道,“在本座跟蛮荒魔神的神通领域之下,那些生灵的神魂,其实都被我们守护住了,你以为杀死了他们,其实他们精魂,并未消散!” 煞王大手一摆,一群修士出现在林洛眼中。 “小天!”严厉的怒喝,从中间一个修士口中吐出。 “小轩!”陆凌天眼睛,立时模糊了。 是兄弟陆凌天轩,他竟然伤势全愈了。 真的全愈了! “事情的来龙去脉,你们都知晓了!”煞王冰冷,雄浑的声音再次响起,“想要破除天地劫难,那便随着本座,征战这天!” 煞王手指天穹,霸气凛然。 陆凌轩、骁桀坤他们都是识大体的人物,本来对煞王、鬼煞王厌恶不已,直到以为自己死后,被煞王救活,再到刚才听到蛮荒魔神的话,才知晓原来蛮荒魔神、鬼王他们,实乃天地间最伟大的英雄,对于他们的那些厌恶,俱都抛在云霄之外,此刻只有景仰! “小天,我们战!”陆凌轩一指天穹。 “战!” 无尽的凶兽,一同怒吼。 “战!” 四面八方,都是霸气凛然的喝喊。 一波一波的声音,犹如潮水一般,敲击陆凌天的神魂,扣动神魂最深处,让那潜藏的战意,如狂龙呼啸九天,席卷苍穹! “战!”陆凌天忍不住跟着喊道。 轰隆! 此刻,在众人的头顶,那原本无形的威严,竟然凝为实质一般,将众人黏住,不让动弹。 “这百万年以后,神妙之时的重演,是那些仙人,留给我们最后一线生机!”蛮荒魔神大吼,“在这神妙重演的时刻,那上苍的意志,将会衰减大半,我们若是错过了这个时候,便没有机会了!” “杀!” “破!” 听到蛮荒魔神这话,那些凶兽、修士均是怒吼。 “生死之间,永恒不灭!” 从蛮荒魔神数万丈的身躯上,那些灰色的不死符,向天穹深处反印上去,似乎要将那天给封住。 那一刻,无数的凶兽,都随着蛮荒魔神,施展那狂野的神通,与蛮荒魔神脚下的永恒祭坛合为一体,化为无尽的神通洪流,向上苍印去。 从永恒祭坛延伸向上,整片虚空,顿为虚无。 在那虚无之中,一团透明的影子,缓缓浮现。 那似乎是一个童颜鹤发的仙人,然而,那刺来的眼神,非是祥和,而是冰冷。 那就是仙之诅咒结合上苍意志演化出来的灵。 “死!” 那灵手掌轻轻一推,霸道狂野、无物不催的永恒祭坛轰隆一声,竟然反压了下来。 “你们都是这片天地诞生的,胆敢毁灭这天!”灵冷笑,“大言不惭,天就是你们的源,没有这天,也就没有你们,你们拿什么来破这天!” “拿我们无所羁绊的意志,不受束缚的心!”煞王的声音,低沉却又霸气。 “战!” 原本看到那灵轻易推开蛮荒魔神的永恒祭坛,一众生灵都有些惧怕,可是听到煞王的话之后,那奔腾的战意,比先前燃烧的,更为灼热。 在煞王身后,那些鬼煞宗、幻仙门的修士,都是齐齐随着煞王施展神通,向那天穹印去。 “不自量力!” 灵轻轻一挥,那无尽的神通洪流,轻易的消散。 “震!” 灵的手,忽而向下一压,无尽的威压,震在众人身上,均是冬夜不能动弹。 煞王跟蛮荒魔神的脸颊,均是扭曲起来。 “嘭!”两位无敌的强者,忽而搭着手,为他们身后的生灵,抵住这股无穷的威压。 面对灵的威压,除了他们两个,再无人能够抵挡。 虽是这样,可是余威透过来,剑玄他们依然难以动弹。 莫非,就这样轻易败了! 一众生灵眼中,均是血红色。 这是不能败的战斗。 “哈哈”灵的笑声,那么的丑陋。 嗡! 忽而,仙魔塔之中,发出嗡鸣的声音。 下一刻,天地所有的一切,都失去了颜色。 就连那灵,都有些黯然起来。 “十狼之剑!” 是大师兄宋远知,陆凌天满心的震惊,这真的是大师兄么,他的十狼之剑,威能比起煞王的寂灭炼狱,蛮荒魔神的不死神通,竟然丝毫的不弱。 宋远知踏在虚空,一袭白衣,面容依旧俊朗,手上提着一柄朴实无华的宝剑,与以前的装扮无二。 嗡! 一尊琉璃色的浮屠,从虚空漂浮出来,落在宋远知身边。 “轰!” 随后一声迅猛的爆炸,从那浮屠之中,飞出一段闪亮的光华。 陆凌天看着那一幕,眼睛刺痛,不由得闭上了。 可是心中,却是翻江倒海。 那一刻,不是陆凌天,凡是盯到那闪亮光华的人,都是如此。他们心中,冒出一段记忆,那消失在历史之中的记忆。 原来那消失的历史,竟然是大师兄宋远知。 骁桀坤感慨的看着师弟,想不到自己最为倚重的徒儿,竟曾有如此逆天之举。 “当年本座逆天,与摧毁仙之诅咒,最后落败,被永恒击杀!”蛮荒魔神朗声大笑,“幸而天地之中,一线生机,本座终于复生了!” 宋远知冷眼看着灵:“当年我纵横天下,突破无天三重,成就无敌仙人之能。却也发现这个天地之间的劫难,便集结当时所有的强者,攻战这仙之诅咒,可惜落败,一众同伴,尽数被杀。本座也是性命垂危,无奈之际,施展转世重生之法,躲避上苍意志的抹杀! “在蛮荒之地,那一刻的神妙之时,我那遗忘记忆,才从记忆深处浮现!也是在那一刻,我全部的力量,都觉醒了。” 听到宋远知这话,陆凌天顿时明了,原来是在上一次的神妙之时,上苍意志被蒙蔽了,宋远知打破了自己的禁锢,放开了自己的心,让他回到了曾经的巅峰。 第235章:破天 煞王哈哈大笑:“一千年前,本座算计,花了两百年时间,布好局,准备破除这仙之诅咒。可惜,本座还是高估了自己,不过本座比起你们两个,还是要好,本座没死,只是自我封于仙魔塔,躲避了上苍意志!” 煞王雄浑的笑声,震得众人神魂皆是一荡。 忽而,煞王满脸泪水,仰天长吼,那数万丈的身躯,燃烧熊熊的火焰:“可是,本座的夫人生生被仙魔塔震碎神魂,本座也不能现身搭救,因为本座一旦现身,就会被上苍意志发现,那所有的布置,就都毁了!” “我恨!” 煞王仰天,脚重重踏在地上,便是踩碎这天,也不足以泄他心中的恨。 “岚儿!”煞王的脸上,闪过一缕柔情。 “死,纵然你们算计了许多,也逃不过一死!”灵微微闪了闪,看向煞王、宋远知、蛮荒魔神三人的眼神,分明是刺刀一般的坚韧。 灵伸出大手,对着下方,又是一按。 这一按,就是将天地所有的力量,都按了下来。 “哈哈,你以为本座就没有准备么?”煞王哈哈大笑。 “时空浓缩,开!” 蛮荒魔神和鬼王一起,长声一吼,无数浓缩的时空,尽皆浮现出来,陆凌天记忆中所有的力量,都可以在煞王跟蛮荒魔神身周找寻到。 这一刻,陆凌天终于明白,为何幻仙门紫盖峰里面的秘藏,也有煞王的手段,看来就是煞王布置阵法,为浓缩时空做出的准备吧。想到鬼王、蛮荒魔神两个将整片天穹,都浓缩到魔神峰这儿,那他们岂不是将阵法布满了苍茫大地。 想到这么浩大的工程,陆凌天就觉得疲惫。 忽而,想到蛮荒魔神跟自己的赌斗,陆凌天有些明了。那场赌斗,料来一是为了拖延时间,迷惑上苍的意志,二就是趁机布置阵法了吧! 两位超越神通三重的无敌大能的算计,果然深厚。 “破!”煞王、宋远知、蛮荒魔神均是怒吼,“让这天,破!” 三人的无上神通,一同轰了出去,与灵的掌印,顿时僵持了。 “圣儒之剑!”圣儒出现,量天尺挥动圣儒之剑,周遭一片儒华。 “破天!”幻神含笑看了一眼陆凌天,似乎在说什么,而后猛地撑起手,举向天穹。 轰隆 无尽的凶兽,神通尽数注入三位无敌大能身边。 嗡! 灵的手印,向上移了一分。 “斩天断日!”化剑剑光起。 “烈焰焚情、冰封三千!”复生的惊玄,神通施展娴熟。 “混元手印!”陆凌轩亦是毫不犹豫冲了上去。 无数的修士,均是神通施展无遗。 “幽冥宝典!” “四象神鼎!” 蚀心跟幽冥之主联手,也是向天穹撑去。这一刻,两个充满隔阂的父子,心无杂念的联手,在蚀心的虚幻世界,蝶衣嘴角挂着满足的微笑。 “无间焚天!”龙宏玄手执无间焚天戟与烈焰而舞。在这一刻,他终于找到战斗的意义。 一头蓝发的何浩大笑,渡海舟飞出,犹如三千弱水漂浮。 在乌帕的旁边,一个俊朗的汉子,正是真正的蛮族族长,那个曾让陆凌天忌惮的族长合一,恭敬看着煞王,喃喃:“主上曾说,这天地,怜悯他的子民,有一半的意志,未被仙之诅咒侵蚀,庇佑着他的生灵,这一战,那一半的意志,会为我们加持的!” “战!”蛮族族长长吼,俊美的面容,全是坚韧。 “战!”大祭司及所有的蛮族战士,均是怒吼。 灵的手印,向上又移了一分。 灵那童颜鹤发的脸,微微有些仓皇。 “三大凶兽之主,你们秉承上苍意志诞生,快助我,击杀他们!”灵大吼。 吼! 腾蛇跟蛮荒图腾冷眼看着灵,冲起万丈身躯,猛地向灵冲去。 昂! 熟悉的声音,是小白。 小白举起万丈身躯,释放出丝毫不弱于腾蛇、蛮荒图腾的气息,依恋地看了陆凌天一眼之后,义无反顾的冲了上去,定在三大无敌强者身后。 “战!” 陆凌天体内,无尽战意奔腾。 携着九世的怨气,陆凌天冲了上去。 灵看向陆凌天的眼神,竟然有些忌惮。 “哈哈,九乃数之极致,九世怨气,乃是怨气的极致,加上陆凌天这一世,超越了这片天地所承载的怨气,便是这天地,都要为陆凌天而惊恐!”煞王哈哈大笑,“他的力量,融合之后,将会媲美我们三个!” 超越了九世的怨气! 陆凌天红着眼睛,沈诗死,幻玄死,沈瑶死,让这一世的陆凌天,也聚集了属于自己的怨气,加上九世传承的怨气,他的怨气,超越了数之极致! 超越了这天地的承载! 他跟煞王三人一样,超脱了这天地的束缚。 轰! 陆凌天冲上去,银色的命轮,与仙魔塔,永恒祭坛顶在上方,无穷的气运,从命轮中透出,蒙在三大无上神器上面,让三个无上神器的威能,更能融洽相存。 “哈哈哈!”清朗的笑声传来。 却是吞天灵树:“煞王,我们第三场赌斗,算平手!” 煞王一笑:“平手!” “那好,现在就是第四场!” “还有第四场?” “对,我赌这灵将被我们灭杀!”吞天灵树哈哈大笑。 煞王道:“本座希望你赢!” “本座连天都能吞,自然也能吞噬这灵!”吞天灵树化为本体,数百万丈的灵枝伸展开来,将煞王、宋远知、蛮荒魔神还有陆凌天,都笼罩住。 “小子,待得毁灭这灵,本座跟你算账!”吞天灵树小气道。 轰隆! 从魔神峰峰底,一条浩浩荡荡的灵脉,冲上来,刹那间,众人如同处身仙界,处处仙华缭绕。 是灵脉之源! “我的孩儿,我将所有的力量,都祭献给你!”那灵脉之渊感应到吞天灵树,流入吞天灵树枝干中。 灵的脸色变了! 这一刻,他感受到无尽的压力,有种死亡的危险。 “爹爹,我的病根,在宋远知出现的一刻,已被他拔除,你们助拳吧!”朱玲的脸色,红润无比。 魔尊一愣,又是一惊,看了陆凌天一眼,神通施展,冲了上去。而这个陆凌天,亦是冲了上去。 “融合吧!” 煞王盯着两个陆凌天,当你们融合,便拥有十世怨气,逆天之力! 伴随着煞王的话,两个陆凌天,分而复合! 第236章:新的开始 那一刻,所有的力量,从体内奔腾出来,陆凌天有种撑爆的感觉。 “天地无涯!” 下一刻,身体变得无比的广博,容纳无限,便是将天地吸收,似乎都不会撑爆一样。陆凌天的气势陡增。 轰隆 无尽的力量轰击在灵身上! 轰隆 没有人能够形容那一声爆炸的猛烈,众人的神魂,都在颤抖! “哈哈,想毁灭我,没那么简单,就算死,我爆炸的余威,也足以毁灭这片天地,足以毁灭你们!”灵疯狂的咆哮。 嗡! 被无尽的神通轰击,灵的身体,裂了开来。 啪啪啪。随着众人轰击,灵的身体,裂的越来越大,就要爆炸。 众人心底都有些不好。 “天地无涯!” 一枚神通符文,从楚申斗体内,飞了出来,化为一方天地,裹住那灵! 轰! 在那符文之中,灵猛地爆炸了! 那一刻,众人均觉得一阵畅快,似乎,再也没有羁绊! 是那天地无涯神通符文,在灵爆炸的一刻,裹住了灵,将那爆炸的威势,都给浓缩了,不然以上苍意志爆炸的威能,这片天地,必然毁灭大半。 毁了! 真的毁了! 这种不受压制的感觉,在每个生灵心底,都浮现出来。 朔风一吹三万里,冰雪欲封九重天。 长路漫漫终有尽,莫道前尘是归途。 一人一兽在雪原之上疾奔不止,扬起的积雪在身后拖了一根尘尾,而在尘尾之后,五条壮硕的黑影狂追而来,嘶吼声不时从这几条黑影之中传出。 忽的前面雪原出现一处凹谷,宽达数里,因为冰雪覆盖的缘故,直到走进了才发现洁白的大地之上还有如此巨大的一个陷坑。 疾奔的一人一兽霍然停止,在悬崖边停了下来。远处的五条黑影嘶吼的更加凄厉,自动分作扇形包抄前进,把一人一兽围在中间,不需要任何的命令,一待包抄就绪,几天黑影同时扑了过来。 它们的动作整齐划一,已不知重复过了多少次,死在它们的利爪之下的猎物,也不知有了多少,在这五百里的地面之上,它们从未遇到过敌手。 呛啷一声响,一道湛蓝色的剑光横扫而出,在极近的距离内,其中一只恶兽顿时被扫中,发出一声凄厉嘶吼之后倒栽在雪地之上,翻滚的巨大躯体砸得积雪飞溅,如同爆裂开来的烟花。 另外四条黑影毫不畏惧的扑上前去,人影腾空而起,与座下兽分离了开来。他的座下兽亦发出一声怒吼,向着其中一条黑影张口就咬。一场混战在白色的雪地之上瞬间展开,鲜红的颜色即将给这枯燥的白色平原涂抹上一层美丽的图画。 最后一声悲鸣在深达万丈的山谷上空回响,一条黑影翻滚着从山崖上跌落于下面的黑暗之中,发出不甘心的嘶吼。 人影大口喘着粗气,喷出的热气瞬间就被冻成了冰花飘落在地,在他的脚下,一头银白色的巨狼圆睁双目,歪倒在雪地之中,鲜红而又冒着热气的鲜血在肆意流淌。 他的肩头被恶兽的利爪给割伤,露出绽开的皮肉,不过这点伤对于他来讲已不算什么了,反而是这身上的衣服因为这次的撕扯而彻底成为了褴褛的破布。狂风吹过脸庞,长发扬起,露出方仲的眼眉,数月的风霜袭打,让他那略显稚嫩的眼眉多出了一股坚毅之色。 陆凌天此刻的穿着已与离开幻仙门时大不相同,身上除了里面还是原来的衣物,外面所穿已俱是兽皮缝制。也许是陆凌天选择的时候不巧,刚出昆仑山,进入所谓的天河地界,便遇上了寒风呼啸,飞雪连绵,大地一下子从五颜六色变得单调简单,随着飞雪而来的,还有四处觅食的凶残猛兽。当大雪覆盖大地,任何移动的身影都显得那么显眼,于是这一路之上,陆凌天遭遇了无数次猛兽的袭击,虽然大都化险为夷,但受伤总是难免,在一次次的搏杀之中,陆凌天和小白也变得越来越适应这弱肉强食的世界。 唰的一声,炙热的剑气一下子斩掉了一头巨狼的头颅,陆凌天又是数剑气,很快一张硕大的狼皮给他剥了下来,他把这张皮刮去血肉,用雪擦拭干净,与另外几张放在了一起,卷成一团,捆在身后。巨狼剩下的骨肉很快成为了小白的美食,陆凌天自己坐在一旁休息,看着它大块朵骨。 虽然现在不在下雪,但在天黑之前还是要尽快找到一处歇息之地,要不然自己又可能在狂风呼啸的冰雪之中冻上一夜,那种滋味,尝过一次后再也不想尝第二次。 待小白吃饱喝足,陆凌天重新坐上它的脊背,沿着刚才发现的深谷向西方而去。 数个时辰后,眼看天色就要暗了下来,陆凌天终于看到在山谷的尽头,两边的石壁之上,开凿着七八个洞窟,洞窟之外有几根石柱和石头垒砌的几间简陋之极的马厩,里面居然还牵着两头瘦马,在飞雪寒风之中瑟瑟发抖。 这里居然住得有人! 陆凌天大喜之上迅速从山谷上方寻路下山,终于在一处斜坡之上看到有一条已被积雪覆盖的小径,若非有一行杂乱的马蹄印顺着这里下去,几乎不可辨认。陆凌天顺着这条路迅速下到谷底,奔那几个洞窟而来。 小白疾奔而来的风声和兽蹄踏破积雪的沙沙声打破了这里的寂静,立刻便有三四条人影手拿着杆杖奔出洞口,警惕似的看着飞奔而来的陆凌天。 小白停下脚步,凶戾的眼神看得那几个人面色大变,纷纷畏惧似的向后退了几步,把手中的杆杖抓得更紧了些。 陆凌天跳下狐背,拍了拍身上积雪,这才向几人抱拳道:“打扰各位了,路遇风雪眼看就要入夜,不知可否方便一二,让在下借宿一宿。” 那三四个人朝洞窟里面看了几眼,其中一个年长之人毛发杂乱,胡子拉碴,披着一件兽毛结成的大氅,冷冰冰道:“不方便。” 若在以前,人家这样冷冰冰拒绝,陆凌天定然感到难堪不已,不知该如何处置,但现在却不同了,这荒郊野外的,如果自己真的被人家一说就走,那受苦的只能是自己。陆凌天走上几步,说道:“与人方便自己方便,大叔何必拒绝,在下不会白住你的。”把先前所杀巨狼的狼皮从身后拿出,甩到那几人脚前。 第237章:投怀送抱 狼皮之上血迹未干! 陆凌天道:“这几张皮是我在来时的路上剥来的,应该价值不菲,就送了给你们,权当鄙人的宿钱。” 那个年长之人颤声道:“这几头狼是你杀的?” 陆凌天点了点头。 几人的脸色马上就变了,那个年长之人弯腰道:“贵客请进,这里也不过是我等暂时歇脚地方,十分简陋,不要怪我等招呼不周。” 陆凌天笑道:“没事,在下只求避避风雪。”他看了一眼那个简陋的兽栏,把小白领了过去,让它躲在里面。这兽栏里还好铺了枯草,虽然四处透风,也比露宿在不能挡风遮雨的荒郊野外要好。同样牵在里面的两匹瘦马在小白趴在隔壁之后,立刻惊慌嘶叫,四蹄打颤,想走又挣不开缰绳,扑通一声,趴在了地上抖成一团。 这一幕让另外几人更是吃惊,看着陆凌天的眼神露出了畏惧之色,把手中的杆杖都收了起来。 那年长之人恭恭敬敬道:“请进。” 陆凌天道:“不客气,大叔也请进。”二人在另外三人陪同下,踏着石阶向其中一个洞内走去。 陆凌天一进这洞窟才发现这里面空间相当大,在外面看以为是几个单独的洞窟,其实不是,几个洞窟之间都是打通的,这才让里面显得很大,任意一个洞口都可以通到这里面来。 洞窟之中点着一堆篝火,或许是因为没有太多柴火可烧,火头不大,只能朦胧照亮这里面的环境。方仲看见另有一群人围坐在火堆旁烤火取暖,看身形有男有女,大都低垂着头一言不发,偶尔有几道眼神从人群之中看来,也迅速收了回去,似乎十分谨慎。 陆凌天想也许这一地方的人天性如此,对外人警戒之心较重,便不和他们混在一起了,自顾寻了洞窟一处平缓的地方,盘膝坐了下来。 那几个人回到人群之中,立时便有数人探头过去和那几个人交头接耳的小声议论,同时也不时有人用惊讶的目光看向陆凌天。 陆凌天把身上披着的兽皮摊在地面之上,翻身躺倒,这一刻只觉舒心无比,虽然这洞窟之内依旧冰冷,但没有风雪吹来,也不用担心恶兽撕咬,陆凌天很快就朦朦胧胧的进入了梦想。 忽地有细碎的脚步之声逐渐靠近。 陆凌天即便在睡梦之中,但修行多年的感应异常灵敏,马上就警觉了过来,心道:“这些人看自己只有一人,莫非起了什么不轨之心。” 陆凌天虽然闭着眼,但清清楚楚的感觉到一条娇小的身影在身前停了下来,接着她那身上披着的皮袍滑落,伴随着急促的呼吸之声,一具散发着清香的光溜溜的酮体竟然向陆凌天的怀中倒了下去。 陆凌天霍然睁开眼,把手一抬,已托住了压向自己的酮体,入手之处软绵绵的,有一丝滑润,有一丝冰凉。 啊! 一声娇呼从手上那苗条的身影上发出。 陆凌天本以为她会就此收手,匆匆离去,谁知那身影颤抖了一下后,却又平静了下来,昏暗的火光下,一对明亮的眼睛闪动着泪光看着陆凌天。 有泪光说明她不是自愿的,却又不挣扎,反而抬起手,颤抖着去解陆凌天的衣襟。 二人的距离如此之近,她呼出的热气几乎都喷到了陆凌天的脸上。 “住手!”陆凌天终于忍不住低喝道,并且用力一推,把那娇小而又热情的身影无情的拒绝了开去。扑通一声,那少女摔倒在地。 如果原来那双大眼之中的泪水是难堪与不情愿的话,那现在所留的泪水一定是委屈与不解。为自己感到委屈,为方仲感到不解,在寒冷的冬夜,一位温柔的少女投怀送抱,居然有人会拒绝。 远处传来数人的怒喝声,接着刀光一声,有人拔出弯刀,奔着陆凌天而来。 陆凌天迅速起身,然后冷眼看着围拢上来的人群。人群之中一个粗壮的青年手拿弯刀,刀锋对着方仲,满脸的怒容,喝道:“她哪里不好,你要这么对她?” 陆凌天愕然道:“阁下何出此言?” “阿乔已经是我们这里最好的姑娘,你竟然还嫌弃她,分明是想羞辱我们。”那个年轻人的脸都涨得通红,神情激动的说道。他一方面固然是为了陆凌天无情而愤怒,但更愤怒的是有人竟然瞒着自己把他心爱的女人送到别人的怀里去。 陆凌天有些莫名其妙,自己不过拒绝了一个并不心甘情愿的少女,这不是羞辱,而是尊重,何以这些人这么生气,甚至刀剑相向。 远处又有一人喝道:“住手!”接着人群一分,陆凌天早就见过的那个年长男子面色严峻的走了进来,伸手抓住那个年青人的手腕,说道:“郎崖,贵客不喜欢,是我们招待不周,已经对不住人家,怎么还可以把刀拿出来,快收回去。” 那年轻人懊恼的插刀入鞘,向着陆凌天呸了一声,恨恨转身离去。 人群之中两个年老妇人走上前来,用一条毛毯盖住了那依旧坐在地上落泪的少女,扶着她向火堆走去。 那少女回过头来,俏丽的脸庞之上泪光莹然,委屈之中更多了一份幽怨。 陆凌天向着那年长之人温言道:“大叔,在下不是有意冒犯,实在不知发生了何事?” “不关你的事。”那年长之人有些意兴萧索的道。“是我家的阿乔还不够好,不能让你为了她动心。可惜我只有这么一个女儿了,若我的大女儿还在,也许你会多看她几眼。” 陆凌天惊道:“她是你女儿?” 让自己的一个漂亮女儿在黑夜之中去陪另一个男人,被拒绝后,反而责怪自己的女儿不好,而对那个男人感到万分抱歉,这等事若不是陆凌天亲历,决计想不到会是真的。 陆凌天只觉自己的头有些大,觉得自己还是离这些人远一点的好,向那人道:“在下一早就走,绝不打扰各位。” 那人摇了摇头,失望地道:“像你这样的勇士,没有最漂亮的侍女给你,你是不会留下来的。”说完话,他竟然似乎一下子就老了二十岁,弯着腰走回人群,而他周围的那些人群也用毫无善意的眼神冷冷看着陆凌天,随着他返回火堆,默默的坐了下来。 第238章:和尚侍女 气氛奇怪之极! 陆凌天再也无心睡眠,身子靠在石壁之上,只等着天一亮就走。 这些人如此古怪,早知道会遇上这么尴尬的事,陆凌天宁可和小白挤在一起。正在胡思乱想,人群之中一条人影站了起来,向陆凌天这边看了几眼,然后不顾旁人的劝阻,慢慢的走了过来。 人还未到近前,陆凌天就已经从身形上看出,走来的就是先前那个投向自己怀中的少女。 陆凌天把头侧过去,只当没有看见。 人影在陆凌天数丈开外就停住了脚步,一个怯生生的声音道:“我是不是很丑?” 陆凌天原本不想回答,但那身影又不甘心的走前几步,不依不饶的道:“别人说我很美,郎崖那么喜欢我,为什么你却拒绝了我。” 陆凌天转过头来,凝视着那充满朝气的脸,脸上依旧挂着委屈与不解。看来自己不说清楚,这个奇怪的姑娘是不会轻易离开的。陆凌天无奈的道:“你很美,一点都不丑,如果我是郎崖,也会喜欢你的。” 那少女脸上终于露出了灿烂的笑容。“你不骗我?” “当然,我不骗你。” 少女脸上突然涌上了一抹嫣红,又向陆凌天走了几步,二人离得已经很近了,这才轻声道:“那么你抱抱我,我要让我爹看到,你拒绝我不是因为我不美,不是因为我让你生气。” 陆凌天又感十分为难,他向少女身后一看,竟然发现许多人都偷眼瞧着这里,看来这位姑娘到这里来,这些人都是知道的。 见陆凌天还是无动于衷,那少女眼圈一红,悲声道:“你骗我的,果然还是嫌我丑。”她身子摇晃,悲伤之下几乎跌到。 陆凌天见她如此在乎此事,似乎自己若没有什么表示,这位少女难过之下自杀都有可能,忙道:“只是抱一抱么?” “是的,只是抱一抱,如果你愿意也可以做些别的” 陆凌天不待她说完,伸开双手,把她搂在了怀里。那少女惊喜连连,也搂住方仲,把头深深的埋在了他的怀里,一股少女特有的芳香充斥在陆凌天的鼻息之间。 在远处看到的人顿时站起来好几个,其中就有那郎崖和这少女的父亲。这二人一个脸上挂着惊奇与不解,而另一个却满是喜悦。 当啷一声,陆凌天脚旁落下一把小巧的弯刀。那刀是从这少女的衣袖之中滑落出来的。 陆凌天吃了一惊,这少女偷偷藏着这么一把刀干什么? 二人拥抱良久,这少女才松开手臂,俯身捡起弯刀,羞涩一笑道:“如果你不抱我,这把刀就要插在我的胸口上。” 这位少女刚才竟然是抱了必死之心而来的,还好陆凌天最后终于拥抱了她。 那位年长的大叔,少女的父亲匆匆来的陆凌天面前,脸上挂着笑意道:“阿乔能得勇士的垂青,是我们族人之福,如果你愿意,随时可以让她做任何事。” 陆凌天看到那郎布的眼睛之中又露出不甘的神色,忙道:“不必了,我累得很,只想好好休息一下。” “那么你休息吧,阿乔会在身边陪着你的。”他把话说我,躬身行了一礼,这才走回了人群。人群之中众多的眼神也突然之间变得不再那么仇视,而是多了几分和蔼与善意。 阿乔像一只欢快的小鸟一样搂住陆凌天的胳膊,生怕他会反悔,把自己赶走。 陆凌天有些无奈,还好这会儿那少女是穿着衣服的,如果她此刻也脱光了纠缠在自己身边,然后说不抱一抱就去死,真不知自己该如何自处。陆凌天和阿乔都依偎在石壁之上,阿乔搂着他的胳膊,把头靠在肩膀上,宛如一对深浴爱河的情侣,那阿乔柔声道:“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陆凌天。” “陆凌天?凌驾于天!难怪我爹会说你是一个了不起的勇士,足以保护本族的平安。” 陆凌天笑了笑,不知该说什么好。 “你从哪里来,又要哪里去?” “我从东方来,要到西方去。你听说过西方吗?” 少女眨着眼道:“这里就是西方,你会为我停下你的脚步吗?” 陆凌天摇了摇头道:“我还要到更远的西方去。” 少女有些难过的道:“我不想到更远的西方去,如果你一定要去,那么我也会跟着你走的。” 陆凌天吓了一跳,问道:“你不是说郎崖喜欢你吗,为什么你不愿意和他在一起?” 少女有些难过的道:“在没遇见你之前,郎崖是我最欣赏的勇士,但是爹却说他不如你,而且我也亲眼看到,你一点也不畏惧他,哪怕是面对他的刀。我相信爹说的是对的,你真的是个比郎崖更厉害的勇士,为了族人,我只能求郎崖原谅了,相信他也知道我这样做是对的,就像我姐姐一样,心甘情愿的投入强者的怀抱。” 陆凌天心道早知如此,自己就应该表现的懦弱一些,可真的那样,自己就要被赶到外面风吹雪打了。这里的人,似乎十分尊敬勇武之士。 陆凌天可从来没有想过会在这里带个柔弱的少女东奔西走,哪怕她再是美丽温柔,也不可能带在身边。可是眼前的这位少女,似乎已经铁了心的愿意跟随自己去天涯海角。 “你叫阿乔,那你姐姐呢,她叫什么?” “她叫阿云,是我们这个族最漂亮的女人。可是爹爹说她被一位恶魔给抢走了,不,不是抢走的,是自己心甘情愿被带走的。因为只有这样,才能换来我们的平安。现在,终于轮到我了。” 陆凌天笑道:“我可不是恶魔。” 阿乔把搂住陆凌天的手臂抓紧了一些,笑道:“所以我很高兴,不用像姐姐一样,去伺候一群长得十分难看的和尚。” 陆凌天奇道:“伺候一群和尚?” “是啊,她被选中去做佛祖的侍女,以后都不会离开那里的。” “寺庙里也会需要佛的侍女?你说的是比丘尼吧,就是一群生活在一起的尼姑。”陆凌天不知道她是不是了解寺庙之中男女僧尼的区别。 阿乔摇着头道:“不是的,她就是侍女,不过后来被一位法师看上,拉了去灌顶,是爹亲眼看见她被一群十分难看的恶和尚给抬走的。我爹当时落了不少的眼泪,可是为了族人的安全,也只有忍了。” “灌顶是什么?” “我也不知道,反正是件很可怕的事,问爹他也不说。只是后来当我也被选为去做侍女时,爹非要带着我逃走。他说要为我找一个真正的勇士,不但可以保护我,也可以保护我们的族人不受伤害。” 阿乔似乎很高兴,看着方仲道:“你就是我们的勇士。” 陆凌天想说不是,但在她炙热的眼神之下,实在不忍心说出让她失望的话。 第239章:追踪而来 “爹带着我们好不容易从西方逃出来,当然不喜欢再回去,你也别去了好不好,留下来,我会好好的伺候你,让你知道阿乔才是你这辈子见过的最好的女人” 阿乔憧憬着美好的未来,靠在陆凌天的胳膊上沉沉睡去。 陆凌天原本不想回答,但那身影又不甘心的走前几步,不依不饶的道:“别人说我很美,郎崖那么喜欢我,为什么你却拒绝了我。” 第二天天一亮,当阿乔从睡梦之中醒来时,除了身上盖了一件兽皮之外,陆凌天已悄然无踪。 她立刻叫了起来,把尚在火堆旁沉睡的其他人惊醒,众人走出洞口一看,那简陋的兽栏之中除了两匹瘦马在那里,已无小白的踪迹。 “他走了,阿乔,你终究没有留下他。” 众人有伤心失望的,也有暗自高兴的。 那个郎崖默默无言,看着伤心落泪的阿乔,轻叹了一口气。 铅云密布 飞雪又漫天而下 纷纷扬扬之中,无数耸立的黑色山峰也变成了白色。 陆凌天在雪山之间穿行,一口气跑出去数十里,确定他们再也追不上自己时,才缓了下来。 昨日的遭遇让陆凌天到现在都有些莫名其妙,自己不过借住一宿,居然就有一个美丽的少女投怀送抱,不但送上了自己,连族人的未来都拜托在了他的身上。陆凌天的肩头就算能够担起这个责任,他也不想去担,实在是他没有这么多的时间去做自己本不应该去做的事,这种事,还是让别人去做的比较好。 其实陆凌天走时有一个人已经知道了,就是那个郎崖,是陆凌天偷偷叫醒他,告诉他希望郎崖能够担起这样一个担子,而不是自己。 郎崖本以为自己没有了希望,自己的血气方刚和一身蛮力博得一个普通女子的青睐也许很容易,但是想取得阿乔的心却很难。可是阿乔却那么轻易的被一个半路冒出来的陌生小子所折服,他不服,但不服的心只能埋在心里,他不想让阿乔看到自己像一个无助的孩子,只能靠落泪来乞求同情。 但在陆凌天走得那刻他服了,这样一个人就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嗖的一声消失无踪,再也看不见半条人影,自己根本没有这么大的本事。阿乔的眼光很准,自己是不如这个陌生人,对方可以斩杀巨狼,消失无踪,自己一样都做不到,除了勇气和爱心自己什么都没有,而这两样东西在强大的力量面前脆弱的像一根枯草。 陆凌天抖去身上的积雪,来到一处抛出数丈山石的地方稍息片刻。有山石的阻挡,积雪都堆在了头顶,石头下面总算有一片比较干净的地方。 陆凌天正吃着一口干粮,身旁的小白忽的双耳竖立,警觉的看着远处。 风雪依稀中有两条人影飞速而来,几乎是贴着雪地在御空飞行,转眼就要掠过陆凌天和小白所躲藏的山凹之处。 “咦,这里有人。” 一人大声道。随即身影一闪,脚点积雪,反向陆凌天冲来。 二人一前一后终于在离着陆凌天不足一丈之地停下脚步,冷冷地打量着陆凌天。 陆凌天以冷冷地打量着他们。这是两个身披黄袍、头戴法冠的僧人,额头如同那神使大人一样点着一颗红痣,人人手中拿着一根奇怪法杖。这法杖让方仲似曾相识,杖头顶着一只异兽头颅,看上去有些狰狞。 这两个人的修为不是很高,也就在练气中期的样子,连那个黑鳄上师都不如,只与他死在贵城的几个徒弟相当。 陆凌天自信即便不用太清道法,也能把这二人给打倒,故而凛然不惧的与二人目目相对。 “你是谁?”其中一个和尚恶狠狠道。 “从这里进出的每一个人你都需要知道吗?” “岂有此理,本大师问话,你敢不答,小心佛祖降罪于你,让你不得好死。” 陆凌天心道难得撞见两个有点修为的人,自己正要打听消息,可不能错过了,语气略微恭顺了些,说道:“在下不过是一个旅途路人,若有言语冒犯两位大师之处,还请原谅。” “算你识相。”这二人看了看陆凌天和小白,发觉二者都不是普通之辈,语气也缓和了起来。 陆凌天抱拳道:“在下一路行来俱都是人迹罕至之地,不知二位大师从什么地方来?” “你连我等哲贝寺的僧人都不知,定然不是本地人。” “的确不是,在下刚从东土顶风冒雪千里跋涉而来,特来朝见各位圣僧的。” 二人的脸色和缓了下来,其中一个道:“无知者无罪,念你千里而来皈依我佛,些许失礼也不和你计较了。我来问你,你一路之上可曾遇见什么人没有?” 陆凌天道:“人当然遇上了几个,不知大师想寻什么人?” “是约莫有三四十个人的一支队伍,男女老少都有,领头的一个应该有四十多岁年纪,对了,那队伍之中有一个女子十分漂亮,长得” 陆凌天一听,便知和那阿乔有几分相似,看来这两个僧人是追捕他们这一行人而去的。 陆凌天笑道:“真是巧了,在下来的路上还真见到过,不过那已是几天前的事了。” “他们在哪里?” 陆凌天向身后的左前方一指,其实连他自己都不知道那是什么地方,说道:“他们往那个方向去了,二位大师要想赶上的话,可要快走。晚了就又不知去了哪里。” 两位僧人看了方仲一眼,冷哼一声道:“我们走。”接着身形一起,消失在风雪之中。 二人原本是往方仲所指方向而去的,但在离开不久便一转向,顺着陆凌天来时的路追了下去,其中一个冷笑道:“这小子分明骗人,那左前方大河拦路,没有舟楫谁能过得去。要不是看他人.兽俱都不凡,真恨不得立时打杀了了事。” “等抓住了那些人回哲贝寺,多叫几位师兄再来寻那小子的晦气。” 第240章:又遇郎崖 二人一边咒骂陆凌天,一边脚不粘尘的飞遁而去。 陆凌天又在这块石下坐了片刻,这才继续西去。走了数个时辰后便心中不安,心忖这两个僧人也不知信不信自己的话,若是他们顺着自己所指的方向一直追下去那是最好,将永远都找不到阿乔那些人,但若不是,或者追了一段路不追,沿着自己来的方向追下去,那可就危险的很了。 陆凌天再走片刻,忽地让小白停下,扭头望着来时的路出神。那远处漫漫飞雪,谁又看得清会发生什么事。 一阵狂风吹过,卷起的风雪打在了他的脸上,陆凌天微微一愣,耳中隐隐听得有激流涌动之声从身左传来,只是片刻,方仲便面色大变,催动小白调转头来,向着来时的路狂奔。 小白迅速越过原来的歇息之地,又往远处的山谷奔去,一路扬起的烟尘蔚为壮观,可知陆凌天内心之焦急。 山谷在望,陆凌天的心却是一沉。 那洁白的雪地之上,一滩滩血迹犹如嫣红的鲜花在绽放,简陋的马厩已坍塌,压在两匹瘦马身上,其中一匹已然丧命,而另一匹只是被横梁压住,卡在废墟之中有气无力的嘶叫。十来具尸体横七竖八的躺在石窟前方,一动不动,一层薄薄的积雪已覆盖在尸身之上。 小白迅速冲进山谷,陆凌天跳下狐背来,到那几具尸体前一看,见都是夜间所见那一群人的尸骸,一个个圆睁怒目,似乎死的十分不甘。 陆凌天又往石窟内走去,里面血腥之气扑鼻,同样躺着无数尸体,那个阿乔的父亲赫然也在其中,方仲疾步走近一看,他胸口凹陷,口鼻出血,早已气绝身亡。陆凌天看得目眦欲裂,这两个和尚不但找到了这里,而且出手如此狠毒,几乎把这里的人斩尽杀绝,下手如此残忍,居然还好意思说自己是佛门弟子。 陆凌天此刻只想追上那俩个和尚,也把他们活活打死,看这里的人血迹未干,他们一定走得不远,陆凌天转身就要离去,忽地脚下一人伸手抓住方仲脚腕,低低的声音道:“快救救她。” 此人俯卧地上,肩背之上全是血迹,陆凌天把他扶起来一看,正是那个郎崖。他本是这些人之中最勇武的一人,如今不过哀哀待毙。 陆凌天迅速把他挪到尚未熄灭的火堆旁边,替他包扎肩背上的伤口。那伤口是被一柄刀斜着砍伤,从肩头一直拉到后背,深可见骨,流了不少的血。好在这一刀虽然砍得很深,却并未伤到肺腑,陆凌天把临行前卜夷散人所赠的疗伤丹药拿出来,给他喂了下去。 这些药陆凌天在来的路上遇猛兽搏斗,自己受伤都未舍得使用,便是知道卜夷散人的药灵验非常,不到万不得已是不会用的。 郎崖的伤实在是重,没有灵药必死无疑,陆凌天也只好拿出来使用。 卜夷散人的药果然效果很好,郎崖在昏睡过去半天之后,再次醒来时,他的面色已好看了许多。 陆凌天看着郎崖那无神的眼睛,问道:“这是怎么回事?”其实他已猜到了大概,但还是想问一问清楚。 郎崖喃喃道:“我不配保护阿乔,我果然不是勇士,连自己心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的人,只能是废物。你为什么还要救我,如此卑微的活着,我宁可去死。” 在这么多尸体当中,陆凌天也没看见阿乔的人,显然她被人给抢走了。 陆凌天道:“你如果现在就死了,那真的是个懦夫。你救没想过再把她给找回来?如果你亲手把她救出来,你依旧还是她心目之中的勇士。” “我?” 郎崖失望的摇了摇头。 “我打不过人家的,人家是佛祖的弟子,受万佛庇护,这么多人都奈何不得他们两个人,何况是我。” 看到他如此颓废,显然遭遇到的一切带给他的打击很大,几乎已经无法振作起来。陆凌天默默地看了他一会,笑道:“阿乔说我也是勇士,在你们的心目之中,被认为是勇士的人,就要负担起保护族人的重任,是不是?” 郎崖点点头道:“对,可是你抛弃了我们,也抛弃了阿乔,让让勇士的称呼蒙羞,阿乔那么美丽,你走得那一刻,她好伤心。” 陆凌天顿时又感到很难堪,自己真的无心让他们失望,但一个注定去做过路人的命运实在无法负担起他们的殷切期望。如今能做的,也不过是设法挽救他们已经遭到不幸的命运,虽然这不幸并非自己带给他们的,但在力所能及之内,如果自己多留一天,这个不幸都不会发生。 陆凌天道:“对不起,我没想到会这样,如果可以的话,我想去救阿乔,你可以和我一起去吗?” 郎崖无神的眼睛又有了点神采,问道:“你还想担负勇士的责任吗,我知道的你并不想被我们尊称你是勇士,我们的族人是如此弱小,阿乔的美貌都无法打动你,你应该被那些大族奉为勇士,而不是我们。” 陆凌天笑了笑道:“我是东方来的旅人,不想被任何人尊奉为勇士,所以这和你们无关。” “你不是嫌弃我们才离开的吗?” “不是。” 郎崖的眼睛又亮了起来,说道:“如果是这样,我和你去救阿乔。只是我恐怕帮不上什么忙,我连他们当中的任何一个都打不过。” 陆凌天道:“对这里的路我不熟,你可以给我带路,只要指引我到那里,去救回阿乔就行了。” 带着郎崖一起走并不是什么坏事,他一定知道这周围的风土人情,也省得方仲自己一个人在陌生的环境当中又遭遇到很多莫名其妙的事。而且没有郎崖,很难想象自己真的去救那阿乔,就算救出来,自己难道就要从此带在身边? 郎崖想挣扎着站起来。 陆凌天连忙让他安静下来,说道:“你先在这里养伤,要救人也不急于一时,等你可以走路时,我们再走不迟。” 郎崖倔强地道:“若是连这一点伤都忍受不了,那还是一条汉子么。就算当不成勇士,我也不能做一个懦夫。”可是他的伤就算有卜夷散人的疗伤药,也不是一转眼就可以康复的,在折腾了一会儿发觉自己真的站不起来,也只好无奈的又躺了下去。 第241章:八方幽都 郎崖道:“我还不知道勇士叫什么名字?” 陆凌天道:“我叫陆凌天,我可以叫你一声郎兄弟么?” 郎崖连忙摇头道:“不不,我不配做陆公子的兄弟,你只要叫我一声阿崖就可以了。” 陆凌天走出石窟,把在外面的尸体都收殓起来,堆上积雪,便如一座巨大的坟茔。同时把那一匹被压在横梁下的瘦马也给救了出来,这匹马郎崖也许还用得上。这一群人确实有些寒酸,除了这两匹马竟然就没有其他的坐骑,后来问过郎崖才知道,他们是匆匆逃走的,原本人人都有马匹,但在风雪过后一匹匹倒下,又遇上猛兽袭击,到后来只剩下这两匹了,因为没有什么草料,也瘦的骨瘦如柴。 郎崖他们原本所去的地方竟然是方仲而来的东方,听说那里还是没被佛光普照的黑暗之地,便准备先逃到那里去,只是后来风雪愈猛,积雪甚深,行走不便,就被困在了这个山谷的石窟之内。 到了第二天中午,郎崖终于站了起来,叫嚷着即刻就出发,陆凌天再劝也没有用,只得把他扶到了那匹瘦马之上。这匹马原本是匹千里良驹,只是饿了才如此,陆凌天把这里的所有草料都给它吃了个饱,终于长了点精神,然后驮着郎崖出山谷,往西面走去。 那本是他们来过的地方,轻车熟路,如今却又要回去了。 好在此时的风雪已停,铅云消散,露出了难得的阳光,照耀在被积雪覆盖的山川河谷之上,有些刺眼。 一路之上都是郎崖在前领路,他对陆凌天道:“这里最大的寺庙就是座落在普兰的哲贝寺,佛祖的使者一定在那里。”陆凌天记得他遇见的那两个僧人似乎就是说自己是哲贝寺的大师,那么郎崖说得没错,抓走阿乔的就是这些人。 虽然那匹瘦马走得慢,但郎崖识得近路,从那边的山上过去,又从那边避开一处湖泊,都说得清清楚楚。这样一来,让陆凌天少走了许多冤枉路,同时也没遇见什么猛兽,很轻易的来到一处平原之上。在积雪消退的大地之上,终于出现了有牧人放牧的牛羊,在蓝天白云之下悠闲地吃着雪中露出的枯草。 郎崖大喜,下了马奔到一个年老的牧民那里说着什么话,不久便兴高采烈的回来,向方仲道:“今日就歇息了这里,不但可以把马喂饱,还可以睡一个安稳觉。” 陆凌天没有靠近那牧民和他放养的牛羊,生怕受小白的惊吓,把牛羊给惊散了。他跳下狐背,向不远处的帐篷走去。老牧民在帐篷里生着火炉,炉子上架着一只铜壶,他那满是皱纹的脸上在见到二人进来后,总算是挤出来一点微笑,给每人倒了一碗热茶。 郎崖几口就喝的只剩下小半碗,那老牧民就又给他添了一碗,郎崖连声说着谢谢。 陆凌天举起茶碗在嘴上喝了一口,这才发现这根本不是茶叶泡出来的清茶,而是混合了羊奶的奶茶,入口有些油腻,第一口有些不习惯,多喝几口便觉得口感不错。 郎崖道:“陆公子,这位大爷也是从西边过来的,对这里的情况很熟悉,你有不知道的可以问他,他比我知道的多。” 陆凌天向这位老人家抱拳施了一礼,那老人只是点了点头,浑浊的目光望着陆凌天道:“我从西到东,走过了无数土地,看到过无数千奇百怪的事,年轻人,你想问什么?” 陆凌天想了想,问道:“我若是再往西去,那里是什么地方?” “西方世界是神佛的乐土,只有皈依在神佛之下的人,才能受到佛光照耀,永生不死,直至往生极乐世界,那里广阔无垠,人们称呼这一片大地叫做八方幽都。” “既然是极乐世界,为什么还要叫八方幽都?” 老人的眼中又露出畏惧之色道:“神佛的仆人才能往生极乐世界,而没有被佛祖垂青和抛弃的人,将直接投入地狱,据说神佛的手向上一抬,就可以把人送到天界,往下一压,就只有在地狱之中祈祷神佛开恩了。那是天地交融的地方,天界、人间、地府俱在一处,所以才叫八方幽都。” 一旁的郎崖插口道:“我们这里的人就算想做神佛的仆人,也不一定会被接纳,就算被接纳了也要拿出无数的供奉,如果拿不出来,还不如不拜在神佛的脚下,只是这样一来,你的族人就永远也别想在旁人面前抬起头来,谁都可以来欺负你,而佛的使者却不会为你说话。” 老者点了点头,向陆凌天道:“如果你去那个地方,一定要小心,人和人是不一样的,高贵的人做高贵的事,卑贱的人做卑贱的事,只有符合自己身份的事,你才能做,否则就会得罪神佛。” 陆凌天不禁感慨这里的佛门势力之大,比之东土任何一个门派都要强大的多。陆凌天又道:“老人家,你既然走过了那么多路,我问你一件事。” “什么事?” “不知你有没有听说过菩提树?” “菩提树?这是什么树?我还真不知道。” 老人摇了摇头,不过又十分肯定的道:“如果这树十分宝贵,那一定是在佛祖的庇护之下,早就有人看护着。” “的确有人看守,而且神通广大。”陆凌天想起那个可以施展诡异神通,在千万里之外一下打死仓堂主的人来。 “那就没有错的了,任何宝贵的东西都是佛祖所有,越珍贵的就越是如此。我从西到东,一路之上见过无数的人把自己最珍贵的东西献给佛祖,而佛祖把这些东西分别赏赐给他座下的那些法王、佛母还有无数的法师。” 陆凌天心中一动,问道:“佛祖座下有很多的法王和佛母吗?” “这个我也不知道,但是每一座恢弘的佛城都有一位法王坐镇,那肯定是不会错的。” “佛城?” 郎崖道:“就是十分巨大的寺院,大到和无数的城池一样大,就叫做佛城。” 陆凌天道:“那和我们即将去的哲贝寺相比,差距有多大?” 郎崖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说道:“哲贝寺就像一只蚂蚁,而法王坐镇的佛城,便如同大象,根本不好相提并论。” 陆凌天道:“离我们最近的佛城在哪里,叫什么名字?” 郎崖抢着道:“这个我知道,不用老大爷说。离我们最近的佛城叫做拘尸城,虽然我没去过,但是听说十分巨大,只是绕着城走,三天都走不完。” 那老者也点了点头,说道:“拘尸城是佛祖最靠近东方的佛城。除此之外,我在这些年的东奔西走中,还遇到过两座这么大的佛城,一座叫做度国城,另一座叫做海野城,另外还有没有佛城,我便不知道了。” 陆凌天随口问道:“如果这些佛城就已经是最大的寺院,由法王坐镇的话,佛祖在哪里?” 郎崖和那老者面面相觑,都摇了摇头。 陆凌天心忖他们到底不是寺庙里的人,能告诉自己这么多已经不错了,也许从哪些和尚口中可以知道的更详细一些。既然自己和郎崖接下来就要去那哲贝寺救人,不妨顺手抓一两个来问一问。 老者问道:“你们要去哲贝寺?” 陆凌天道:“是的,老人家也去过吗?” 第242章:前往寺院 “呵呵,那个哲贝寺在我的眼中根本不算什么,不但无法和佛城相比,就是和一般的寺院比起来,也大大的不如,只是最普通的寺庙而已,也许连一个上师都没有。这佛城里住着法王,而比佛城差一些的宏大寺院,就会有上师坐镇,只有连这些宏大寺院都比不上的,才只有法师在里面主持。” 陆凌天听了反而心中一松,笑道:“等我拜过了哲贝寺的法师,再去拜会那些上师、法王,若是能知道佛祖的所在,去看一看也无妨。” 陆凌天只是随口说笑,那老者却以为他真的虔心向佛,对之更是恭敬。 当晚住在那帐篷内,一夜无话,第二天天一亮,那老者便热了茶,烤了两只羊腿,香喷喷送给方仲和郎布二人。陆凌天千恩万谢,与郎崖向那老牧民告辞。 经过一夜的安歇,不但郎崖的伤势大见好转,便是那匹瘦马在好吃好睡之后,也重新焕发出它那千里马的英姿,迎风疾驰下,速度快了不少,转眼就奔出数十里地,把无数山峦抛在身后。 到了午后时分,二人奔上一处高坡,郎崖指着远处山谷露出的一大片黄色屋瓦,说道:“那里就是哲贝寺。” 陆凌天举目一看,见那里屋脊无数,经幡招展,一座座造型各异的佛塔耸立在黄墙碧瓦之间,看规模颇大,虽然无法和万法寺相比,但比一般的寺庙不知要宏大多少,可是在那老者和郎崖的口中,这竟然是一处极普通的寺庙,真不知那些大一些的寺院要多么宏伟。同时也可知此地佛门势力之大,无可比拟。 在寺庙周围,还建有许多民居,这些民居低矮灰暗,显然无法和寺庙建筑的宏大辉煌相比。 郎崖道:“这外面的房子都是些依附寺庙为生的人建的,有客栈和商铺,只因为哲贝寺较小,所以人并不多,如果是大一些的寺院,那就要热闹许多了。” 陆凌天道:“果然和我中原之地的不同,寺院一向都建在风景幽静之地,以求脱离红尘,哪有聚众成市的道理。僧人清修,岂非受扰?” 郎崖一把抓住腰间的刀柄,问道:“陆公子,我们现在就冲进去救人么?” 陆凌天摇头道:“不急,先寻一个地方住下,到了晚上我们再进去不迟。”心想这郎崖的性子可真够急的,哲贝寺里肯定人不少,自己就算打得过,难道把这些人都杀了,也无这样的道理。 郎崖道:“好,我们先去寻个住的地方。” 陆凌天看了看座下的小白,皱眉道:“只怕我不方便进去。” 郎崖愕然道:“为什么?” “我的坐骑有些凶,容易惊吓到人家。” 郎崖似乎遇见了什么好笑的事情,讶然道:“陆公子你不知道么,在我们这里,越是能够降服猛兽的人,就越受到尊敬,像你这样的人带着它进去,只能让人仰慕你的威武无敌。我若有这样一条坐骑,不知道该有多高兴,一定拉着它四处让人瞧一瞧,让谁也不敢欺负我。” 陆凌天笑道:“如你这么说,我带着它进去一点事都不会有?” “当然,带着千奇百怪的猛兽让人看的多了去了,只有越不认识的猛兽,才越容易让人畏惧。除了佛祖的仆人之外,大家最尊崇的就是如你这样的勇士。” 陆凌天终于明白,这里根本就是个弱肉强食的世界,只有让人畏惧和敬仰才是许多人生存的唯一目标,而不是去做一个谦谦君子。有谁若真的在这里谦让和客气,等待他的只有鄙视和欺凌。 什么样的生存环境,决定了选择什么样的行为,千古不破的道理。 想通了这一节,陆凌天洒然一笑道:“我们走。”当先冲下山坡。 小白奔跑扬起的狂风分外引人注目,陆凌天还未走进那条集市,便已被人注意到了,无数人探头探脑的往这边瞧来,包括很多姿色不错的异域女子。 陆凌天跳下小白的狐背,他那年轻英俊的相貌立刻引得低矮的屋舍下面几个梳着长辫子的女子依在窗台媚眼飞抛,掩口而笑,大胆些的已经在向陆凌天招手了。还有一些衣裳褴褛的男人本在大街上行走,见到陆凌天和小白站在街心,眼中露出畏惧的目光,急忙闪到街旁。 郎崖从身后赶来,向陆凌天道:“陆公子,这外面的客栈都不怎么样,只有最靠近寺院的才是最奢华。” 陆凌天摇头道:“随便一些好了。” 郎崖心中觉得奇怪,他当初可是看见陆凌天只为了求住一晚,就把几张极名贵的白狼狼皮拱手相送,这等阔气又怎么能在乎一点钱财呢。他可不知陆凌天身上并无多少金银,而且陆凌天也不知他手上的狼皮价值连城,一向朴素惯了的人,想奢华也奢华不起来。 不过他如今唯陆凌天马首是瞻,陆凌天怎么说他就这么做,迅速挑了一间并不怎么样的小客栈住下,负责客栈的是一对中年夫妇,也养了一对儿女,儿子尚小,只女儿已出落的较为水灵,帮忙端茶烧水。这女儿的一双眼只在方仲身上看来看去,对他十分好奇。 这里的饭菜与中原迥异,都以肉食为主,难得有几样蔬果可以食用,也都不和陆凌天的口味,吃了几口便吃不下了,反正自己是修行之士,不吃东西也就当辟谷养气。那郎布狼吞虎咽,好似很久没有吃到这么可口的饭菜,把桌上的东西一扫而光,这才打着饱嗝听了下来。 陆凌天还欲再点,郎崖连忙摆着手说吃不下了,再吃今晚就只能滚着去哲贝寺。陆凌天唤来那个掌柜,此人长得比较黝黑矮小,看上去有些猥琐,弓着身到陆凌天面前,堆着笑道:“客爷有什么事?” 陆凌天道:“这里的哲贝寺有多少僧人?” 那掌柜一愣,奇怪的看了陆凌天一眼,说道:“你是指寺院所管的所有人,还是指寺院里的高僧?” “有什么区别吗?” “区别大了,客爷一定是异乡人,所以不知道寺院权势之大。你要知道,我们这里都是属于寺院管辖,连这房子土地都是他的,故此连我们也算是寺院里的人,但要说寺院里的高僧,那却没有多少个,没有佛缘的人,想拜入佛门都是没有这个可能的。” 陆凌天点了点头道:“那么寺院里的高僧有多少人?” “寺院里的高僧也分几等,最差的只是普通弟子,约莫二百来个,还有身份尊贵的法师十来个人,哲贝寺只是小寺,就只有这么多了。不过听说里面还有几十个佛祖仆从,从不出寺,只守在寺内,连我也从未见过,不知是何模样。” 陆凌天谢道:“多谢掌柜告之,没别的事我就先下去歇着了。”在陆凌天想来这个哲贝寺规模颇大,起码也应该有近千的僧人,一听只有这么几个,反而放下了心事。 第243章:营救阿乔 这里的房子比较低矮,下面一层大多是石头垒砌,上面才是木头搭建,而且十分粗糙。反正陆凌天和郎崖无心睡眠,挨到半夜时分,听四周寂静无声,陆凌天叫醒郎崖。郎崖翻身起来,抓了刀就去开门,被陆凌天一把抓住道:“不用,你且把眼闭了。” 这是一种天生就有的害怕,在这神佛统治的大地之上,除了服从还是服从,背叛从来就不是一个凡人心中能够去想的事。郎崖不过是个血气方刚的年轻人,他的刀法也许比普通人厉害的多,但在神佛的法力面前依旧不堪一击。 郎崖依言闭眼,方陆凌天一手捏诀,另一手抓住他手臂,呼的一声,消失在房内。 当郎崖再次睁眼,看着周围景致时,震惊非常的道:“这这是哪里?” 陆凌天笑道:“这是那哲贝寺的隔壁,你看看身边这堵墙就知道了。” 二人身旁一堵黄墙足有一丈多高,正是围绕哲贝寺的外墙,隐隐可听得里面有钟声传出,一阵阵的梵音从远处飘然而来。郎崖一开始表现的毫无畏惧,但真到了哲贝寺旁边,还未动手就已额头冒汗,面色发白,不自禁的露出胆怯之色。 这是一种天生就有的害怕,在这神佛统治的大地之上,除了服从还是服从,背叛从来就不是一个凡人心中能够去想的事。郎崖不过是个血气方刚的年轻人,他的刀法也许比普通人厉害的多,但在神佛的法力面前依旧不堪一击。 陆凌天拍了他一下肩膀,笑道:“你只要跟在我身后就可以了,切莫离我太远。这哲贝寺如果只有那些法师和他们的弟子,我有信心把阿乔救出来。” 听到阿乔的名字,郎崖总算又激起了一点勇气,狠狠点了头道:“好。” 陆凌天抬头看了看这堵高墙,他不敢确定这周围有没有什么禁制之类的东西,未免打草惊蛇,迅速抬起右手,伸指在额头用真气画了一个天字诀中的天眼符,一道光芒一闪,一只黑白分明的法目出现在两眉之间。 郎崖看得张着嘴合不拢来,吃吃道:“你你也是佛祖的弟子?” 陆凌天道:“不是,只是和佛有些缘份,不过我看过你们佛祖座下弟子的施法,他们的第三只眼可是凶戾的紧。” 这第三只眼向黄墙一扫,陆凌天已透过这堵墙看到里面的场景。 只见无数经幡耸立在宽广的广场之上,一座座巨大的佛塔在夜色之中闪闪发光,佛塔之上雕刻着无数神佛和狮子、大象等物,一个个狰狞凶狠,让人心惊 在一座高大的宫殿之中,竖立着无数巨大的神佛金身,居中一座最为高大,几乎已触及大殿横梁,无数只手叉叉丫丫如同大树的枝桠伸向四周,或拿法器,或结法印,身上披着鹅黄长袍,直垂到底,整个人坐在莲花座上。而在这座金身左右还排列着七八个稍小一些的神佛金身,或男或女,男的魁梧勇猛,女的婀娜秀丽。而在大殿两旁,则摆放着更多的一些佛像。 佛像前面有着数十个蒲团,应是夜间的缘故,此刻只有四五个身穿绛红色衣袍的僧人盘坐在那里,诵经不像诵经,摇头晃脑,反而互相低声说笑着。 “师兄,前几日送来的几个侍女姿色不错,有没有兴趣留下一两个?” “这可是要送给上师的,听说这些侍女帅选之后,还会送到法王座下去,你敢在他们未挑选之前就自己做主留下?” 其中一个僧人连忙摇头道:“我说说的,又怎么敢自己做主。万一这些侍女以后步步高升,被法王看中,那可就一飞冲天了。” “能成为明王妃的又有几个,大部分还不是便宜了佛城的那些弟子。” “是啊是啊,如我们这等小地方,佛恩难及,最是辛苦。” 几个人说说笑笑,浑然不知在大殿门口静静的走进来一人。只到烛火照耀之下,拉长的影子倒映在几人的眼皮之下时才霍然惊醒,纷纷扭头看了过来。 “你是谁?”几人一看陆凌天穿着,便知不是寺院之中的人,立刻面色阴沉了下来。 “在下只想找几位说说话,问些事情,没有别的意思。” “擅闯我佛禁地,你活得不耐烦了,抓起来。”顿时有两个靠近方仲的僧人同时出手,向悄然进殿的人影扑去。 出现在这里的不是别人,正是陆凌天,他冷哼一声,身形向右一闪,举起手掌在右边扑来的那个和尚脑袋之上狠狠拍了一掌,那和尚顿时两眼翻白,扑通一声倒了下去。另一个见陆凌天如此厉害,惊惧之下向后就走,但怎么快得过方仲的速度,被他一把抓住肩头,掌心一个雷咒轻轻一拍,那和尚顿时脚软筋酥,连哼都没哼一声就被方仲拉了回来,一下按倒在了地面之上。 这几个僧人修为都不高,故此陆凌天才敢肆无忌惮的出手,陆凌天喝道:“要不想死的都给我乖乖听话,我也不会来为难你们。” 剩下的几个和尚面露惊惧之色,但却依旧厉声道:“你敢在这里伤害我佛弟子,叫你永世不得超生,你快快把人放了,跪在我佛座前忏悔,或许会饶你一命。” 陆凌天冷笑道:“你们不来求饶,反而来恐吓于我,看来不给点颜色你是不知道厉害了。” 这里本就是谁厉害谁就能说得上话的地方,连郎崖都说唯勇武之人方能受人尊敬,自己又何必跟人客气,方仲手中法诀一捏,一道缩地成寸的真气已加持在自己的身上,然后先前一迈步,一条人影已如离弦之箭般冲到那些人的跟前。 陆凌天举起双手,手中法诀闪动,正是凝聚的太清元道,在每一个人的胸前都打了一掌,顿时扑通扑通之声不绝,俱都腿软筋酥的倒在地上。 一想到山谷之中惨死之人,陆凌天下手可就没那么客气了,冷冰冰道:“各位大师若想明天还能参拜你的佛祖,就最好和我说实话,告诉我,你们抓来的侍女都关在哪里?我救出来之后即刻就走,饶你们不死。” 其中一个怒道:“那些侍女自愿侍奉我佛,你想把她们带到哪里去?” “自愿?”陆凌天冷笑道:“被人抢也是自愿,那我对你们这一点点惩罚,简直就是你们求我出手的了。”他只留着那个说侍女自愿的僧人没有打晕,其余的人一掌一个,全都拍在脑门之上,翻了眼昏迷不醒。 第244章:精忍法师 陆凌天拉起那唯一一个没有打晕的僧人,低喝道:“带我去关押侍女的地方。” 那僧人只道其余人都被方仲打死,嚣张气焰小了不少,被陆凌天押着,低着头在前带路。那郎崖就守在殿外,见陆凌天只身进去,不费吹灰之力就抓了个僧人出来,佩服地五体投地。 这僧人如此合作,陆凌天反而起了疑心:“你若是引我到别处去,小心你狗腿难保。” “施主放心,那里确实是我佛侍女所待之地,只不过就算你去了,也没什么用。”那僧人摇摇头,在从这一处大殿出来后,向右拐,不久便到了一处四周栽种着各种花卉的寺院前。 “这里就是了。”那僧人把手往前一指。 高大的院墙内里面隐隐传出丝竹之声,伴随着钟声阵阵,曲调怪异,佛音不像佛音,梵唱不像梵唱,陆凌天从未听过。 陆凌天狐疑的看了一眼,院中灯火通明,不时有欢声笑语声传出,虽然大门紧闭,但从门缝之中透出的光亮可以看见里面人影憧憧,热闹非凡。实在不能相信这里是关押人的地方。 陆凌天的手按在大门之上,用力一推。 大门并未关紧。 吱呀一声,大门向两边敞开,同时噪杂的声乐扑面而来,一派灯红酒绿映入眼帘。 女人,美酒,钟鼓,柔软的羊毛毯,在巨大的火炉周围,组成一幅美妙多姿的画卷。 肉体横陈,酒香扑鼻,炫音悦耳,在洁白的羊毛衬托之下,只想昏睡在这色香与温暖俱在的世界。 陆凌天愕然看着眼前这一切。 而那画卷之中的众多女人也睁开朦胧的双眼,迷离的看着贸然而来的陌生人。其实画卷之中不止有女人,还有几个看上去宝相庄严,但却搂着脂粉的僧人。 刚才还嬉笑喧闹的画卷突然沉静,无数道眼光投在陆凌天身上,让陆凌天不由自主的后退了一步。他不是害怕,而是不解,一个佛家的世界怎么可以声色犬马? 陆凌天身边的那个僧人突然拔足飞奔,连滚带爬的钻入这大院之中,跑到人群之前跪下来大声叫道:“精忍法师,此人擅闯佛门禁地,亵渎佛祖,还请法师大展神威,擒下这个异徒。” 在众多的艳丽女人之中,一个赤.裸上身,浑身都是古铜色肌肤的壮硕中年僧人一下站了起来,搂着他的两个女子呻吟一声,从他的两只臂弯之中滑落,躺倒在地,松垮的袍服顿时露出无尽的春光。 那僧人沉声道:“这位施主看上去面生的很,敢闯佛门之地,莫非又是什么异乡人?”他一看方仲身上衣着打扮,就已猜出了大半。 此人声音宏亮,吐字清晰,双眼精光四射,一见便知是一个修为精湛之人。 陆凌天虽然被在场的旖旎风光所震撼,但一想到这些人以佛之名,却行如此浪荡之事,便气不打一处来,喝道:“异乡人便又怎样,你等贪淫好色,哪里像个佛门弟子,我今日要救这些姑娘跳出魔窟。”他把手一招,手指剑化作一道红光飞出手中。此剑气一到陆凌天手中,便红光闪烁,一股灼热之气勃然而发。 那和尚被陆凌天的气势所震,面色慎重的看了看陆凌天手中宝剑,这血炼过的剑气所含杀气十分凌厉,加之陆凌天一路之上用它杀了不少异兽,饮血之后都带有一股越来越凌厉的血腥之气。 在这群欢之地除了数十个女人之外,还有几个僧人此刻也都从脂粉堆中站了起来,与前一个僧人一般,都是袒露上身,筋骨强健,其中二人,陆凌天认出来正是自己在风雪之中见过的那两个哲贝寺的法师。 “是你?我等正要去找你这个敢对我佛信口雌黄之人。” “两位大师不来找我,我还要来找你们,我来问你,那些山谷之中的人是不是你杀的?”方仲一见此二人,更是杀气外露,已毫不掩饰自己的杀心。这些人虽然和自己萍水相逢,但就这么被人抹去生命,还是让人愤慨。 “杀几个贱民你也要多事,当真多管闲事。不过你自己送上门来,也省得我们再去找你,今日就把你这异乡人做成浮屠塔上的一员,献给佛祖吧。”几个僧人同时虎视眈眈走了出来,把手一招,摆放在周围的各种法器瞬间摄入手中,法杖、戒刀、铜钹等不一而足。 其中一个手举铜钹的僧人冷笑道:“你想救这些女子?需知这些女子都是心甘情愿侍奉我佛的,只怕你想带走,人家还不愿意。”说罢,双钹一合,当的一声巨响,震得人耳鼓生疼。 陆凌天面色一变,此人拿双钹发出这么大的声响,只怕会引来在外面的其他僧人,既然这些人口说无用,那就让刀剑去说话吧。若在以前陆凌天或者还会犹豫不决,但如今面对旁人挑衅,已不再退怯谦让,他剑气一摆,血红色的剑光首先就奔着那手持双钹之人砍去。 红色的剑光划过,如同空中一条火龙飞舞,唰的一声,已降临到那手持双钹之人的头顶。 那僧人毫不畏惧,大喝一声,身上肌肉鼓起,举双钹向上一夹,两道黄蒙蒙金光迎向红色剑光,呛啷一声,红色剑光竟然真被此人夹住了。 陆凌天只觉手中剑气浑身一震,再也劈不下去,这才骇然发觉这僧人的力量之大,超出自己的想象。 那僧人一夹住剑光,却并不动手,反而面色涨红的向身旁的僧人喝道:“愣着干什么,还不动手,莫非以为只凭我一人就能把他拿下?” 原来此人虽然力大,却也不是举重若轻就能抵挡陆凌天的剑气,而是仗着特有的神功才能发挥如此的威力,这本事和那九黎之一的玄甲氏有些类似,便是施展此功之后,力量固然巨大,却没那么灵敏了,功力差一些的甚至只能闭气不动,才能维持。他只道拼着自己不动,夹住陆凌天剑气,就可以让其他人杀上去,让陆凌天手无寸铁,只能乖乖受戮,岂知陆凌天仅用的是剑气。 第245章:对战僧人 那僧人双钹已出,根本无可抵挡,吓得举钹一抬,把火岩剑弹出数尺,接着往旁边一滚,想躲开飞鱼剑的一击。 陆凌天微微一笑,那砍往僧人的飞鱼剑忽地拐弯,一招昆仑剑法之中的长虹经天,向那曾经见过的僧人刺去,吓得那僧人连忙举法杖抵挡。趁此机会,陆凌天的剑气又向下一扫,只听哎呀一声大叫,滚倒在地的僧人躲闪不及,被陆凌天的剑气从背后撩过,灼热的剑气顿时把他那赤.裸的后背烧灼的青烟直冒。 陆凌天道诀剑气在手,剑法齐出,就在这群僧人中间翻翻滚滚打了起来,不过数合,被陆凌天施展翻云覆雨剑一招砍翻了那个曾经杀人的僧人。陆凌天显然是有意为之,故意拿这两个在山谷之中杀人的僧人出气,又过数招,一道火红剑光又把另一个僧人给挑落在地。两个僧人一时不死,大声呼救。 别看这群僧人气焰嚣张,但论本事,他们不过是小小哲贝寺的法师,连上师都不是,又岂是如今方仲的对手。余下四五个僧人一看不对,自知只凭在场的几个师兄弟根本拿不下方仲,向身后那些女子喝道:“还不去叫人来护法。”顿时就有两个女子撒开脚步,奔着外面跑去。 陆凌天不由得一怔,这些个女子竟然听那些僧人的话,难道真的是自愿的吗? 只是这一耽搁的时候,两个女子已跑到门外,尖声呼喊起来。躲在门后面的郎崖终于鼓起勇气,跳出来轮起刀柄,对着两个女子的后脑勺打了下去,两个女子只叫了几声便被郎崖敲晕在地。但是尖叫之声已然发出,在这寺庙之内转眼就传来呼应之声,远处脚步嘈杂,似乎许多人冲了过来。 陆凌天初时大怒,但后来一想,这些女子之中定然也有一些甘于受虐之人,便如妓院之中的女人一样,并非都是流落风尘的苦难女子,也有好吃懒做之辈觉得风尘之中的繁华多姿多彩的,那些人想救也救不得,由她去吧。 几个僧人也听见外面有自己的人正急速赶来,喝道:“围住他,别让这小子跑了。”各种法器呼啸而来。 陆凌天不想再拖延不决,全身法力狂涌,剑法同时绽放出凌厉剑气,一声厉喝,剑气的湛蓝剑光咔嚓一声,把左边僧人的法杖一劈两断,余势不息,血光一闪,胸口之上鲜血飙飞,惨叫着倒了下去。 陆凌天拼着剑气灵性受损,也要速战速决,反正自己的剑气都已血炼过了,只要人没有事,慢慢温养尽可恢复得过来。 一蓝一红两道剑光交替闪烁,人随剑走,如虎入羊群,接连数声惨叫,剩下的三个僧人手中法器破碎,都被劈翻在地。这血腥的一幕把剩下的一些女人吓得惊叫连连,纷纷从羊毛毯上向两边爬去。 陆凌天看也不看倒地的几个僧人,目光在那些女子之中巡视,只见这些女子都是十来岁的少女,人人头系长辫,项挂金玉珠翠,身穿一袭白袍,只露出双臂和长腿,粉红色的肌肤在白色的衬托之下更显粉嫩。 陆凌天一眼看到在火炉不远处一位少女双手抓着长袍下摆,遮住两条修长美腿,正目露惊骇之色的看着自己。 “阿乔?” 陆凌天有些惊喜的道,虽然只是在夜间看到那少女曼妙的身躯和娇好的容颜,方仲还是一眼就认了出来。陆凌天向门口早已惊慌失措的郎崖喝道:“找到阿乔了,你快来扶住她,我带你们走。” 郎崖提着弯刀匆匆奔到近前,只一眼就落在了那少女身上,喜道:“真的是她。”他几步上前,伸手就去拉那少女,说道:“阿乔,我们救你来了。” 那少女一声尖叫,抓住长袍的双手用力一推,把郎崖推得反而向后退了几步,接着尖叫道:“不要你管,不要你管,你们走。” 郎崖大急,叫道:“你怎么了?” 那少女的眼中露出复杂之色的道:“我不跟你们走,这里才是我该来的地方,我要做佛祖的侍女,而不是野地中的鲜花。” “这些人杀了你的父亲!” “他们都是罪人,应该用死亡来清洗罪孽,而我要留下为他们犯下的不敬恕罪” 阿乔说这话时眼神坚决,毫不犹豫。 郎崖听到这话,睁大了眼看着阿乔,人还是那样娇俏的面容,连那俏皮倔强的神情都和原来没有两样,但是如今却陌生到已听不懂她的话,更看不透她的心。 门外无数的人影蜂拥而来,陆凌天知道再不能等下去,见郎崖痴呆呆站在那里一动不动,而阿乔还是畏缩在地上,不耐烦起来,身子一动,已站在了阿乔面前,收了剑气,就想去扶她。 阿乔娇小的身躯被陆凌天一把捉住手腕提了起来,回头刚想向郎崖说快走时,阿乔发出一声凄厉尖叫,就在陆凌天以为她又遇上什么可怕之事时,只觉肩头一疼,已被一柄利刃插中。 利刃只是一柄小巧的弯刀,似乎就是她那夜用来胁迫自己的弯刀。当初这把刀只是因为陆凌天拒绝了她的亲近,让她感到羞耻,便想毫不怜惜的在自己身上插两刀。如今陆凌天只想把她救出去,过一个海阔天空的日子,她却拒绝心中勇士的亲近,把这柄弯刀插在了陆凌天的肩头之上。 两者的反差几乎无可理喻。 陆凌天愕然看着那因为惊怒而有些扭曲的俏脸,而俏脸之中的眼神已变做了畏惧和恐慌的神色。 “你不是勇士,真正的勇士只会跪倒在神佛的面前,为他做任何事,乞求得到他的垂青而永生不死,你却和神佛作对,你是个魔鬼” 陆凌天绝没想到阿乔会插自己一刀,鲜血顿时用肩头之上流了出来,同时腰间的羊脂葫芦一震,一股阴风急速飞出,向那松了刀柄,正不住后退的阿乔扑去。 就在阴风之中突兀显出两条鬼影,即将扑上那条孤独、无助、而又迷失在旁人强加给她的信仰的柔弱身上时,陆凌天轻叹一声,把手一招,阴风倒卷而回,两条鬼影相继没入陆凌天身体。 第246章:落荒而逃 陆凌天只道自己这一辣手无情,对方会退宿一下,谁知那些僧人又呼号着一拥而上,各种兵器法器朝方仲身上招呼。 陆凌天霎那间变得长发飘摆,容颜鬼魅,一股强劲的阴风绕着他周身旋转,让这火炉四周的人都感到了一丝阴冷寒意。 施展鬼附之相并非陆凌天本愿,只是不想那阿乔就这样丧命。 在地上躺着的两个和尚见到这一幕,大声道:“他是地狱逃上来的恶鬼,佛祖不会放过他的。” 陆凌天的这样一番变化,加上那和尚如此一说,更是让旁人对陆凌天退避三舍,连郎崖也吓得离陆凌天远了几步,面露畏惧的看着陆凌天,觉得这个突兀而来的勇士不过是厉鬼所化。 门外终于冲进来一大群身披黄袍和绛紫色僧衣的僧人,刀光杖影一片。 “抓住这个异乡人,他是恶鬼的化身,让我佛超度他恕去罪孽” 众人一听躺在血泊之中的僧人如是说,一起目露凶光的看着方仲,嚎叫一声,杀了上来。鬼附之后的陆凌天实力大涨,本来有些黯淡的剑气又变得明亮万分,他冷笑一声,剑气一剑劈下,湛蓝色的的剑光所过之处,顿时倒伏下四五个僧人。这几个僧人不过是普通弟子,只靠勇武而来,连先前几个法师的本事都不如,如何吃得住陆凌天这一剑。 陆凌天只道自己这一辣手无情,对方会退宿一下,谁知那些僧人又呼号着一拥而上,各种兵器法器朝陆凌天身上招呼。 “真是不见棺材不下泪。”陆凌天气恼之下又施展了出来,双剑气飞舞,如砍瓜切菜一般,前冲的十来个僧人全都倒伏在血泊之中。 “为佛祖献身!降妖除魔,在所不惜。”稍后的一众僧人口喷唾沫,双目赤红,又杀了上来。 这次陆凌天不自禁的退了几步,这些人根本就不怕死,以死惧之便没有用,难道自己把这些人都杀了?忽听身后传来郎崖的惊叫之声,原来是几个身穿长袍的少女竟然在大批僧人到来后,大着胆子捡起散落的刀和法杖,向郎崖围了过去。 陆凌天和郎崖在这么多人中间反而成为孤家寡人,这里根本就是佛陀的天下,每个人都心甘情愿为他卖命,奉献一生,无怨无悔。任何与他作对的人,哪怕再强大的力量,在绝对的信仰面前都会畏惧三分。 神佛不会犯错,那么犯错的一定是人。 追随神佛的人听从佛的旨意,自然也不会犯错,只有不信仰神佛的人,才会质疑佛的旨意,从而犯下大错。 陆凌天悲哀的发现就算自己把阴长生召出来,也无法解决现在的问题。 武力并不能解决一切,这句话在寺院之外一定是错的,然而在寺院里面,在佛的力量之下,成为了真言。 陆凌天迅速收回双剑,两袖一抖,无数真气在身前飞出,接着火光一闪,一片雷火向着杀来的僧众打去,人群惨嚎着又倒下一片。陆凌天飞身落到郎布身前,一把抓住他领口,喝道:“我们走。” 郎崖叫道:“阿乔还在他们手里。” 陆凌天再去瞧那阿乔,想把她强行带走时,却已看不到她的人影,只得道:“以后再想办法吧。”手中火光一闪,已把道诀施展开来。在人群涌上来的同时,他和郎崖的人影一阵模糊,消失在这寺院之中。 原本充满着美轮美奂的大殿内,温暖如春,美色如画,如今却血迹斑斑,呻吟惨嚎声一片,无数人倒在了血泊之中。原本这种不幸应该人人畏惧才是,但这大殿里的所有人都甘之若饴,如颠如狂 陆凌天第一次在明明有取胜的把握之下选择了落荒而逃。 整个哲贝寺都惊动了起来,夜色之中的哲贝寺火光映照,金碧辉煌,钟声从寺里遥遥传出,把寺外的人从睡梦中惊醒,无数人跟着起来,一根根火炬点起,一堆堆篝火点燃,让不属于这个地方的人在黑暗中无所遁形。 在远处的一个小山头上,陆凌天骑着小白停了下来,接着扑通一声,从他后背跌下来一人,他几步爬到山头前方,看着哲贝寺闪亮的灯火痛哭流涕道:“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 明明可以把人带出来,可是几日不见,被伤害的人竟然心甘情愿的和凶手待在了一起,却和原来的人反目成仇,一个人的变化实在让人难以明白。不止郎崖不懂,陆凌天自己也不懂。 不过世事之怪,无奇不有,有人认贼作父,有人弑杀双亲,有人抛弃挚爱投身于一个根本把自己视为玩物的人,究其原因,绝不是一个傻字可以替代,定然另有原委。 陆凌天自问阿乔这么做到原委是什么? 陆凌天忽觉腰间的羊脂葫芦一震,鬼影的狂笑之声从耳边响起,只听他大笑道:“哈哈哈,你这蠢材,明明打得过人家,居然还被别人打跑了,幸亏你不是我徒弟,要不然本座一定一巴掌扇死你。” 陆凌天不想让郎崖知道自己太多的秘密,见他还在山头上看着哲贝寺的灯火哭泣,索性走开几步,离他远一点,这才对着腰间葫芦道:“我可不像你那样一出手,就滥杀无辜。” “本座滥杀无辜?哈哈,你真是太天真了,我不过是在帮你而已。” “帮我,你杀了那么多无辜之人,不过给我增加一些仇家,又何来帮我之说?” 鬼影冷笑着道:“本座问你,那些个和尚为什么会死战不退,明明不是你的对手,反而奋战不息?” “这些人不过凶悍而已,又有什么原因了。” “难道那些女子也凶悍么?为什么到后来连她们也要对你们出手,而且还宣称是去解救她们的人?” 鬼影有些得意地道:“你也知这非是凶悍可以解释的了吧,让本座告诉你吧,这就是人心,人心所向,你岂能不败!” 陆凌天哑口无言,被鬼影问得不知怎么回答才好。 第247章:仁义之心 “人心所向?”陆凌天奇怪问道,难道这些人只是这个原因才同仇敌忾,视自己为仇寇,甚至于把相互之间的伤害都可以漠视不见。“这怎么可能?你不见那些僧人都是什么样子,贪恋女色,秽乱佛堂,滥杀无辜,可曾有一点仁义之心?” 一个如此污秽不堪的地方,又怎么可能凝聚人心。 “仁义之心?谁告诉你人心就一定是仁义之心的,是那些昆仑派的老不死,还是你那个姓幻的师父?幻仙门都被快灭了,你那姓幻的师父也死了,一帮死人说过的话你也信?如果他们所说的仁义之心有用的话,就不会是今天这个下场。” 鬼影冷笑着说道,似乎在说一件十分可笑的事。 陆凌天不服道:“那你说人心是什么?” 鬼影道:“人心可以包括百态,仁义之心固然是人心,那不过是其中一种,还有贪婪之心,畏惧之心,仰慕之心,怜悯之心这些都是人心,所谓人心所向,就是把这些所有的人心都凝聚到一起,只听你一人的吩咐做事,那才能无往而不利。” 陆凌天摇头道:“人心百态,除了仁义之心,又怎么可能让贪婪之心、畏惧之心这些糅合在一起?” 鬼影道:“所以说你还差得远了,古往今来哪一位大英雄大豪杰是靠仁义之心争霸天下的,也只有在大事已定之后才会惺惺作态的讲什么仁义道德,就指望着旁人都做绵羊,只他一个人是只恶狼,可以肆杀任夺,无人抗拒。而在这之前,他绝不会这么做。” 陆凌天一听,觉得鬼影这次所言也非没有道理,似乎改朝换代都是如此,在无数阴谋诡计之后,血流漂杵,伏尸百万,何来仁义之心,但当天下已定之后,却立刻是另一幅嘴脸,人人都以仁义自居,以示受命于天,人心所向,理所当然。 “那你说应该怎么获取人心?” “你可以去杀,去抢,去欺骗,去恐吓,让人人都畏惧于你,仰仗于你,那时的人心自然就归你所有了。本座可以告诉你,这一片鬼地方我虽然从没有来过,但能让那么多人听从那个什么狗屁佛祖的法旨,定然也是用了这样的手段。想当初在巫鬼道时,这么多不羁之人是怎么聚在一起的,难道就靠这仁义之心?嘿嘿,你觉得可能吗。臭小子,你不是上位之人,不知上位之心,若你想以后也叱咤风云,而不是死在这异乡之上,就乖乖听我的话,赶快把昆仑那帮老家伙跟你说过的话都丢到粪坑里去,毕竟我还想回去东土,不希望你死在这里,害得我流落此处,要自己走回去。” 鬼影的话虽然不中听,但确实是实话,只是很多人不愿意相信而已,于是不相信的人继续做一个天下大同的美梦,在底层上漂浮挣扎,哀哀争命,而相信的人,手握大权,脚踩万千大众,断别人生死只在一念之间。 陆凌天有些落寞的摇了摇头,鬼影说得容易,可自己又如何做得出来。 鬼影接着道:“你说我滥杀无辜,岂不知杀戮之重,自然就让人有畏惧之心,降服之心,这些都是人心,只要利用的好,你也可以人心所向,所以我才说我是在帮你,你现在明白了吧。” 这次陆凌天连反驳的话也懒得说了 鬼影见陆凌天不回答,冷笑道:“是不是也觉得本座说得是对的,那么你还有一点可救的机会,若现在就按我的话做,就不会让你一踏上这片陌生的土地,就如此的狼狈。” 陆凌天不禁有些意动,阴长生这个人虽然十分危险,但若能得他不时提点,毕竟是一个活了几百年的老怪物,涉世之深绝非自己一个愣头青可比,对自己接下来的行止大有益处。陆凌天道:“鬼前辈你以为我接下来应该如何?” 听到陆凌天客客气气叫了他一声前辈,鬼影在葫芦之中发出一阵狂笑,似乎让陆凌天倒过来求他也颇为得意,说道:“如果是我到这陌生之地来,绝不会如你这般还穿着原来的服饰,让人一见就知是异乡之人,还没说话,就已有三分隔阂,所以你第一件事就是马上去偷去抢一套当地人的衣衫,把自己变得如他们一般,再去和他们打交道就容易许多,也更方便问一些不知道的事。” 陆凌天点头道:“是我疏忽了,我即刻去弄一套衣衫来,换了身上这身行头。” 此时的哲贝寺虽然混乱,但陆凌天相信自己凭着本事去偷两套衣衫来并不是什么难事,他正想去和郎崖说一声,让他在这里等待,鬼影的声音又再次响起道:“这小子不过是畏惧于你的武力才乖乖听你的话,但你失败了,反而被那些和尚给打得狼狈而逃,所以他已经有了异志,你若真想把他收拢过来,好方便日后行事,只靠几句好话是不行的,必须恩威并重,你不是不知人心怎么收拢吗,就拿这小子开刀吧。本座告诉你,对讲将仁义的人在一起,你也讲仁义才有用,对不讲这些的人,就要刀和蜜糖都摆在眼前,让他自己选好了。” 陆凌天并未回话,而是直接来到郎崖身旁,看着跪在地上依旧泪痕未干的郎崖。 郎崖也缓缓抬起头,看了一眼方仲,目中闪过一丝惊慌之色,向陆凌天道:“陆公子,你真的是恶鬼的化身吗?” 陆凌天微微一笑道:“你觉得我是吗?” 郎崖连忙道:“不是,一定是那些和尚瞎说的。” 陆凌天见他说这话时眼神闪烁,根本不敢抬头看着自己,心中便知鬼影果然说得不错,这郎崖虽然是一个血性青年,也只是惧怕自己,或许在未进哲贝寺之前他真的死心塌地为自己做事,但自己救人失败了,在他心中的无敌形象已经崩塌,对于尊奉勇者的人而言,陆凌天就是个失败者,救人的行为只能证明了一件事,就是再勇敢的人都不是佛祖的对手。 陆凌天淡淡道:“我确实不是恶鬼的化身,但我有操纵恶鬼的能力,便如佛祖一样,可以镇压邪魔,那些和尚根本就不是我的对手。” 郎崖惊讶的看着陆凌天,似乎有些不能相信他的所说。 第248章:乔装打扮 陆凌天把腰间葫芦口伸指一弹,一股阴风瞬间席卷而出,绕着郎布不停的旋转,阵阵阴风中阴影闪动,把他吓得大叫,在地上连连后退。陆凌天再一招手,阴风从他身旁倒卷而回,收入了葫芦之内。 鬼影道:“所以说你还差得远了,古往今来哪一位大英雄大豪杰是靠仁义之心争霸天下的,也只有在大事已定之后才会惺惺作态的讲什么仁义道德,就指望着旁人都做绵羊,只他一个人是只恶狼,可以肆杀任夺,无人抗拒。而在这之前,他绝不会这么做。” 郎崖面色苍白的看着陆凌天,见他伸出手来,只是蓝光一闪,旁边的一块数丈高的大石便轰隆一声斜斜倒塌而下,切口处断如平镜。方仲道:“阿崖,只靠你自己只怕一辈子都无法再见到阿乔的面了,而我可以向你保证定能救出阿乔,并且把她交到你的手中。” 郎崖呆呆地看了一会陆凌天,突然四肢着地,向着陆凌天低下头俯伏在地道:“阿崖以后就是陆公子的仆人,你让我去哪里就是哪里。” 陆凌天笑道:“起来吧,我还要去拿两件衣服,你就先在这里等着,我一会儿就回。”见到郎崖那一瞬间又变得虔诚万分的模样,陆凌天只觉笑得有些苦涩。 留下郎崖自然有许多的好处,他是当地人,熟知风土人情,有这样一个人待在身旁为自己做事,可以省却许多麻烦,故此连鬼影都认为把郎崖控制在身边是个不错的主意。陆凌天也不想耍什么手段,但不这么做,郎崖恐怕是不会跟着自己走下去的,于是只好把武力这把刀和阿乔这块蜜糖摆了出来,让他选择,果然人心是可以利用的,郎崖选择留在了陆凌天身边。 不久陆凌天便从哲贝寺返回了山丘,不但拿了数套男子的衣服,连留在客栈的那匹瘦马也骑了回来。 这两套衣服都是灰色的粗布衣袍,圆领窄袖,腰身有些肥大,里面衬着羊毛可以保暖。陆凌天把原来的衣服破烂一些的直接扔了,好一些的依旧折叠了收好,便穿戴起了这套粗布衣袍。陆凌天的身形已颇高,加上面色白皙,这套衣袍虽然一般,但在陆凌天身上倒也显得十分合身,让他看上去比当地人都要更俊俏几分。 郎崖道:“接下来我们怎么办?” 陆凌天道:“等。” “等?等到什么时候?” “我听一个和尚说起过,阿乔这些人将会被送走,送到哪里我不知道,据说是上师和法王那里,如果是这样的话,只要跟着从哲贝寺出来的大队人马,就一定可以知道他们到底去什么地方。” 郎崖喜道:“原来如此,就是不知阿乔在不在这里面?” 陆凌天道:“只要他们一出来,就瞒不过我的眼睛,你放心好了。” 其实陆凌天还另有一个打算,就是顺着哲贝寺的僧人找到更大的寺院或者佛城,毕竟自己此来可不是为了救人的,而是为了菩提树,想起那水幕之中树荫遮天的场景,陆凌天相信这菩提树一定隐藏在哪一处的寺院佛城之中,与其自己漫无目的的去寻找,不如借着这个机会让人家带自己去。 第三日一早,哲贝寺中传来悠扬的号角之声,早已等候在山头之上的陆凌天凝目一看,只见寺门外一大队驮马正整装待发,无数旌旗经幡在车仗之上飘摆,人数众多,男男女女都有。 随行护送的僧人约莫有一百多个,还有许多寺院之中豢养的奴仆,或骑马或骑牦牛,押着车辆离开哲贝寺,向西方行去。 蔚蓝的天空下,白云似乎就浮在头顶,让人感觉触手可及。 这一队人马在天地间如此渺小,和白山黑水比起来,几乎可以忽视。连绵起伏的山峦之上,常年积雪映照着阳光,使得无数山头呈现出一种神圣的光芒。几乎每座这样的山头,山脚之下必定有简陋的浮屠塔,上面的经文已斑斑驳驳,塔上献祭着牛羊头骨,在不知竖立了多久的经幡之下阴森发白。偶尔还有数具人的尸骨躺在周围,也不知是献祭时被杀,还是亡命于执著的信仰之中。 远山深处,嘶吼呜咽之声时不时传来,在这片大地之上,有许多珍禽异兽很多人都没见过。 不过任何千奇百怪的事,在这一队人马看来都稀松平常,他们踏着积雪下的枯草,车轮滚滚,毫不停留的往前驶去,生怕耽搁了一点点的时间。 嘟嘟嘟! 沉闷终于被响起的悠扬号声打破 地平线上终于再次出现了异样的颜色,红的、绿的、金色的无数佛塔闪耀着光芒如横空出世一般在转过一片山坡后浮现而出。 一座庞大的寺院终于出现在众人眼前,那规模比哲贝寺大了数倍,而且外围屋舍众多,人烟稠密,街道宽阔,无数商旅骑着各种各样的坐骑进进出出,看上去繁忙无比。 车队之中的僧人发出一阵欢呼,有人举起一只巨大的号角,用力吹了起来,随着沉闷的号角声传递开去,回荡在远空之中,那庞大的寺院终于做出了回应,一阵悠扬的钟声响了起来,让这座寺院方圆数里都清晰可闻。 车队加快了速度,数个时辰后,消失在了庞大寺院的院墙之内。 在车队进去不久,两骑人影在后面紧跟而至,在大队人马停留过的山坡停了下来。 其中一匹背生白毛,腹部乌黑的凶猛异兽之上,一人举目瞭望,仔细的查看着这寺院周围形势。那人正是紧随哲贝寺车队而来的陆凌天,他向身后之人问道:“阿崖,你可知这是哪处寺院?” 身后的郎崖从马上下来,抬头看了一会儿,猛然见到那寺院之中竖立着一座巨大的白象石雕,连高大的殿堂和围墙都遮挡不住,与周围佛塔俱不相同,喜道:“陆公子,这一定是宝象寺。” 第249章:佛门弟子 “你怎么知道?” “你看那佛塔,其中有一座白象佛塔,我很小的时候便听说有这么一处地方。虽然我没有来过,但一些传闻却记在我心里,听闻此寺是仅次于佛城的所在,有上师坐镇此处,这方圆千里之内所有如哲贝寺那样的寺庙都要听从他的吩咐,是权势极大的佛门弟子。” 陆凌天已看见这宝象寺虽然广阔,但绝无菩提树的影子,唯只见黄墙碧瓦一重重数也数不清,里面的僧人只怕最少也有几千人。本来他也没抱什么指望,那菩提树如此重要,岂会只让一位上师看守,所以陆凌天估计,此树不在佛城就在那佛祖的所在之地。 最好菩提树就在某一个佛城之内,那样自己或许还有机会去偷偷裁一截下来,而若在那什么佛祖坐镇的地方,只看大师那等本事,就知那佛祖肯定极不好惹,自己可不想遇上这么可怕的对手。 “先到下面去看看。”陆凌天说着话,带着郎崖向这宝象寺外面的街肆行去。 这里的人果然密集,不但周围的人时常到这里来,就是更远一些的人也经常驮着各种货物到这里来贩卖,使得这里的货物琳琅满目,许多东西都是陆凌天生平仅见。甚至他也看到了几个穿着似乎是中原而来的人,围坐在一座酒肆喝酒。 陆凌天如今穿着打扮像个本地人,也就没想去打个招呼,生怕被有心人看到而多生事端。 他和郎崖寻了一家小客栈,把小白后瘦马都系在外面,二人进去吃饭休息片刻。 在点了几张烧饼和一碗热汤之后,二人坐在一张简陋的木桌之中有一口没一口的慢慢吃着。郎崖本想侍立一旁,但陆凌天自己都不习惯他这么做,还是让他坐了下来,只是看他畏畏缩缩的样子,确实对陆凌天敬畏有加。 陆凌天想起鬼影的话,觉得这种控制人心的办法简直就是一门道法,甚至比道法更厉害。 外面的街道之上不时有人来人往,而作为宝相寺的地盘,自然以宝象寺的僧人为多。 陆凌天和郎崖进去不久,便有两个黄袍僧人路过,看到那匹瘦马倒没觉得意外,当看到小白时,不由得一怔,低声接耳了几句,其中一个微胖的黄袍僧人从腰间解下一块手掌大的木牌,周围雕刻着花纹,当,向小白走去。 小白见到陌生人过来,顿时露出獠牙,低声嘶吼起来,吓得那个僧人不敢向前,只把那面木牌扔到小白脚下。 这一举动周围的过客或站在旁边门口的人都看到了,有露出羡慕之色的,有冷冷一笑的,神情各异。 两个僧人把木牌摆好后便匆匆离去。 等两个僧人不见了,有个好事的急急忙忙跑进那家客栈,叫道:“外面是谁的坐骑?” 陆凌天就坐在不远处,而且这里也没几个人,听那人大惊小怪一说,便知是自己的小白,急忙站起身来问道:“怎么了?” 那好事者道:“恭喜恭喜,你即将成为佛门弟子了。” “胡说,我好好的在这里吃饼,怎么就出家了?” “你不知道,你那坐骑被佛祖看上啦,丢了一块特赐佛牌,那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东西啊。” 第三日一早,哲贝寺中传来悠扬的号角之声,早已等候在山头之上的陆凌天凝目一看,只见寺门外一大队驮马正整装待发,无数旌旗经幡在车仗之上飘摆,人数众多,男男女女都有。 陆凌天有些糊涂了,问道:“这和我出不出家有什么关系?” 那人道:“你持此灵牌,就是佛门看中的弟子,直接进寺,就有人带你拜师,以后成为佛门弟子,吃香喝辣,难道不好。” “还有这种好事?” “当然了,不过这还是多亏了你坐骑的功劳,否则也换不来这块佛牌。” “什么意思?” 那人道:“收你当佛门弟子这是多么荣宠的事,岂能没有供奉,而这供奉便是你那匹坐骑,只要你献了出去,弟子之事便是一定的了。” 陆凌天终于明白过来了,原来人家看中了小白,便丢了个牌子要自己成为佛门弟子,然后把小白当供奉献出去,这和强取豪夺有什么两样? 陆凌天冷笑道:“那丢牌子的僧人呢?” “已经走了,人家可是宝象寺的高僧,可不能在这里等你,还要你亲自去拜师的。” 陆凌天向那人笑道:“多谢告之,可惜我没有拜师的念头,既然这两个僧人回去了,我也不想多事,就让你把那佛牌原璧归赵好了。”他疾步走出门外,捡了地上佛牌,回来后塞到了那好事者的手里,吓得那好事者把牌朝地上一扔,扭头就走。 这块佛牌就这样丢在地上,陆凌天也不去捡,坐回桌前,把剩下的一个饼三两口吃完,站起身来就想走。 周围的人都惊惧的看着陆凌天,指指点点,不知道说些什么。郎布轻声道:“陆公子,这块佛牌还拿不拿?” 陆凌天没好气道:“拿个屁,难道还真去寺里拜师?他来求我,我都不去。” 郎崖道:“要这样的话,此地留不得了。” 陆凌天愕然道:“为什么?” 郎崖把眼朝四处一看,说道:“这些人没一个会和我们做买卖,没一人会收留我们,谁都会知道我们是神佛的敌人,因为我们把佛的恩赐都抛弃了。” 陆凌天.朝四周看去,果然不管是门外门里的人,都拿一种奇怪的眼神瞧着自己,似乎在看一个死人。陆凌天心中一惊,看来这里的人畏惧于这些和尚,见自己公然抗拒这块佛牌,已得罪了这宝象寺的僧人,身怕受到牵连,把自己也当着不欢迎之人了。 自己改装易俗,就是为了不想显得太异类,更不想无缘无故得罪旁人,没想到怀璧其罪,这麻烦还自己找到头上来了。小白是绝对不会交出去的,更不会卑躬屈膝到宝象寺去求情,既然如此,还住荒郊野外去罢了。 陆凌天心中冒火,向这客栈的店家想再买几个烧饼,以便露宿野外之时充饥,谁知那店家一个劲的摆手摇头,连这几个烧饼都不买了。陆凌天恨不得抢了就走,可是看到那店家可怜巴巴的样子,轻叹一声,返身走出门外。 郎崖匆匆在后面跟来,陆凌天扭头一看,见他手中竟然拿着那块佛牌,皱眉道:“你怎么又拿了?” 郎崖苦笑道:“不是小的要拿,是那店家跪在地上求我收了去的。” 第250章:未受佛恩 陆凌天一把抓过这块佛牌,冷笑道:“一块死物,就这般让人害怕,看来这畏惧之心真的也是一种人心所向,能让人乖乖听话。”他把这块木牌在手中抛了抛,想到一个主意,说道:“既然人家都不要,那我就留下。”这佛牌顶上有一个孔,原本是用绳索穿了挂在腰间的,方仲另外找了一根兽毛搓成的长绳,把木牌穿了挂在了小白的项下。 陆凌天道:“说不定以后还会有僧人打我坐骑的主意,把这块牌子挂上,便人人都知这已是供奉之物,要献给佛祖的,自然就没人再来打他的主意了,你说我这样做好不好?” 郎崖忙不迭点头道:“这主意不错,只不过不能留在这宝象寺,在外面的话,还真没有人再来叨扰了。” 陆凌天道:“此地不留爷,自有留爷处,我们先到外面寻个避风的山谷歇息一下吧。” 陆凌天可不担心会被饿死在外面,大不了自己仗着遁术做一个梁上君子,把吃的用的摸点回来,反正在这片地方,恭谦有礼只会让自己死得更快。 二人各自拉着坐骑就往寺外走,忽地原本拥挤的人群都向两边闪开,远处铜锣大响,人影开处,一对对黄袍、紫袍僧人鱼贯而出,手举各种法杖,威风凛凛招摇而来。在僧人队伍之中有一辆宝车,华盖艳丽,门窗都镌刻着各色花纹,更镶嵌着许多玛瑙珍珠,只这一辆车便知车中之人身份之高了。 陆凌天和郎崖闪在一旁观看,这些僧人目不斜视,很快走过大半,正当陆凌天松了一口气,觉得不会有什么事时,一个低沉的声音突兀响起:“停下!” 所有僧人闻言都驻足不动。 那辆华丽的宝车就在方仲身前不远处。 宝车的车门一开,立刻又有几个紫袍僧人走到车下,躬身做成人阶,只见里面一个身披大红镶金法袍的年老僧人缓步从车内走出,一步步踩着脚下僧人的背脊走下车来。似乎此人的身形非常沉重,每落一步,下面的僧人身形便是一沉。 这位年老僧人头戴一只圆顶法冠,法冠的两沿如披风一般遮护两耳,直垂至肩。 陆凌天举目一扫此人,骇然发觉这年老僧人气凝山岳,步履如坚,一身修为极高,是他自踏入这片土地以来所遇见的最高修为之人。方仲只作没有看见,悄声对郎崖道:“你先走一步,在外面等我。” 郎崖也被这些僧人的阵势给吓住了,听陆凌天如此说,只怕又有不好的事情发生,自己在这些人眼中根本就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一点忙也帮不上,倒不如走远一点。郎崖拉着他那匹瘦马,慌忙向外挤去,周围的人都注目那从宝车之中走出来的僧人,无人在意他的离去。 那僧人双足落地,身后的几个僧人才再次站起身来,一言不发的随侍在后。 陆凌天轻轻一拉小白,一人一狐也想默不作声的离去,谁知脚步才动,便听那僧人沉声道:“且慢!” 陆凌天心知不妙,反而走快了几步,那刚才还目不斜视的无数僧人齐齐转头,虎视眈眈的看着陆凌天。他周围的人群呼啦一下走得一干二净,把一人一兽狐彻底暴露在这些僧人眼前。 “施主,即受佛恩,如何还要躲避。”那僧人皮笑肉不笑的缓缓说道。 陆凌天只觉一股威严之气笼罩而来,身子一沉,不得不运气相抗。陆凌天的修为要比那老僧周围的和尚高出甚多,故此只是面色一变,若无其事的站着不动,反而那老僧周围的几个僧人身子一晃,这才勉强站住。 陆凌天道:“在下未受佛恩,为何不能走?” “佛牌在手,岂能说不受佛恩,也罢,本上师与你有佛缘,就收你为徒吧。你,还不过来跪下,本上师可是难得收徒的。” 那老年僧人说完这话后,双目一闭,似乎就等着陆凌天自己走到近前来,乖乖的跪下磕头。 陆凌天轻笑一声道:“只怕要让你失望了,本人喜欢闲云野鹤,受拘束的日子还轮不到在下。”说完这话,陆凌天翻身跃上小白的狐背,一声轻喝,小白拔足飞奔,向人群外冲去。 那僧人干枯的面容一寒,本已闭上的双眼霍然睁开,冷笑道:“在本上师面前岂能让你说走就走!”他双足一顿,整个人赫然拔高,在空中伸出右掌,掌心向外,指端下垂,居高临下,向着陆凌天一掌拍去。 随着这一掌拍出,一只硕大无比的掌印从天而降,轰隆一声,压在陆凌天头顶。 下方的人群顿时一阵大乱,在掌印砸落处,一个如手掌一般的深坑霍然出现。 坑中人影一闪,陆凌天骑在小白又出现在坑边,只是这时的他浑身尘土,颇有些狼狈,方仲看着空中这个老僧和他右手掌凝结的掌印,那姿势似曾相识,脑中灵光一闪,喝道:“与愿印!” 早在陆凌天参与幻仙之战时,因为那魔尊打了鬼影一掌,掌印难解,于是求到了万法寺去,当时的妙法大师曾经领着方仲到地藏殿中一一介绍过除了接引印之外,其他几个地藏王化身所施展的掌印,其中就有一个掌印,和如今这老僧所施展的一模一样,叫做与愿印。 与愿印是地藏化身之一的持地地藏所有,只因左手持金刚幢,右手结与愿印,又名金刚地藏。 陆凌天一说破此印的名称,那空中的老僧一怔,笑道:“看不出,你真的与我佛有缘,既然如此,还不拜我为师。” 陆凌天俯身一把揪住小白项下那刚挂上去不久的佛牌,抓在手中,一用力,嗖的向那老僧飞去。这一抛乃是用的御物之法而去,真气灌注之后,和御剑几乎没什么两样。只见一道黄光奔着老僧胸口打去,方仲喝道:“还给你。” 那老僧单掌一竖,口中念了声佛号,周身气息一震,一股法力凝聚而成的白蒙蒙光芒在身前浮现。陆凌天打去的这道黄光撞在这白蒙蒙光芒之上,一声脆响,撞得粉碎。而护住老僧的白蒙蒙光芒只是微微一闪便静止了下来。 “大胆,你敢毁坏我佛印记,如此冥顽不灵,本上师定要捉你是问。” 随着老僧这一喝,护送宝车的无数僧侣齐拿法杖戒刀,把陆凌天团团围住。在街道两旁看热闹的人群见打起来了,无不吓得人人收摊,家家闭户,不一时,除了宝象寺僧人和陆凌天外,走得一干二净。 陆凌天坐在小白背上,左右手同时一招,手中两道剑光飞起,一红一蓝已抓在手中。周围的僧人两个身穿黄袍的法师带领之下,齐齐呐喊一声,杀了过来。陆凌天展开昆仑剑法之中的翻云覆雨诀,两朵颜色各异的云气护住左右,向外面便闯。几个僧人首当其冲,刚拦在小白的前头,便被陆凌天的剑气一下罩住,瞬间把法器绞碎,接着血光一闪,便哀嚎着倒了下来。 第251章:偶遇熟人 眼见陆凌天剑法犀利,拦在他前面的僧人一个个倒下,那老僧冷哼一声,从空中直坠而下,赤着双拳向陆凌天打来。他早就留意这老僧举动,右手剑气瞬间变招,灼热的剑气消散,反而有一道凌厉剑光在下方霍然变大变粗,从地下直撩而上,猛地向那老僧砍去。 灼热剑光挟着火浪一下砍在那老僧护体的光芒之上,转间把他包裹在火浪之中。陆凌天单手急挥,真气灌注之下的剑气爆发出硕大的剑光,刷刷刷又是数剑,把空中火浪连劈数剑,这才收回剑气。这一分心,周围的僧人又围了上来,陆凌天左手剑气化作一道雪亮蓝芒,从左至右,一扫而过,顿时便有七八个靠得近的僧人和兵刃一起被犀利剑光扫成两段,惨叫着倒地,有那上半截一时不死的,还往陆凌天爬来。 陆凌天连续数招不要命的施展,真气狂注之下,居然感觉有些真气不续。这手中剑气虽然犀利万分,但若无凝厚的真气灌注,根本无法做到,故此剑气犀利的同时,带来的便是真气迅速的消耗,当自身真气不敷使用时,这血炼之后的剑气便会威力大减。陆凌天不施展太清元道时,自身修为只是元道中期而已,不过和那上师手下两个法师相当,连续施展剑气化形便有些勉强了。 眼见周围被犀利剑光横扫之后为之一空,陆凌天不敢怠慢,袖子一抖,一道法诀已被他甩了出来。这些僧人狂热无比,陆凌天早就领教过了,故此也没留下和他们缠斗的打算,只想脱身逃走。 陆凌天法诀在手,掌心火刚要燃起,忽的头顶火光大亮,那原先被自己的剑气火浪包裹住的老僧一声大喝,所有的火浪连同他身上穿的大红法袍都震得四分五裂,化作无数火球向四周飞去,此僧精赤着上身,只是一闪就已到了陆凌天头顶,一拳似慢实快的打来,陆凌天的道法还未来得及施展,见拳来得急,忙舍气不用,一掌向前拍出,试图阻挡这一拳。 老僧冷笑一声,前伸的手臂忽的粗了一圈,连同整个拳头都变得大如簸箕,口中发出一声长吟之声,如龙吟,如象吼,声音低沉,直震人心。 陆凌天刚被这老僧的长吟之声而震慑,一股巨大的根本无法阻挡的力量跟着袭来,自己拍出的一掌顿时瓦解,连同自己的手臂也发出咔嚓一声响,臂骨折断,弯曲起来。 那汹涌而来的力量余势不衰,陆凌天的左手连同左胸都被那老僧的一拳打中,陆凌天口一张,顿时吐出一口鲜血,他的身子后仰,差些直接从小白背上落下来。 老僧一拳得手,看着只有一只手还能动弹的陆凌天,冷笑道:“居然敢接本上师龙象功一拳?若是大无能胜法王亲来,只一拳就把你打得渣也不剩。” 陆凌天疼得咬牙切齿,此时再不迟疑,腰间阴风一起,把两条役鬼放出,迅速施展鬼附之相,把自己的修为瞬间提高一截,但左臂已伤,就算施展了鬼附之相也无用,只能单手对敌。在周围那么多的僧人环视下,可谓危险至极。 陆凌天耳畔又响起鬼影嘲弄似的话来:“小子,有本事就别叫本座帮忙。唉,这以后不知道要本座出手多少次,真有些后悔传你这嫁魂术,你若直接死了,岂不是便宜了我。” 陆凌天低喝道:“没有你我一样能杀出去。” 鬼附之后的陆凌天真气又复大涨,他正想要不要用真如化身杀开一条血路,忽然在街道一旁的门背后一声爆裂之声响起,接着一条人影手持宝剑飞掠而来,一路之上剑气四射,把围住陆凌天左侧的众多僧人砍得人仰马翻。 此人直接越过陆凌天头顶,接着剑光大亮,一声清脆龙吟之声响起,整个人瞬间和剑气合二而一,一只巨大的粲然龙首,睁目张嘴,一口把那上师吞没。 陆凌天耳边同时传来一人的声音道:“不用管我,往西去二十里等着。” 此人一现身便霸气非凡,更是施展了神龙傲剑诀把那力大无穷的上师给一下困住,让陆凌天大喜过望。 听到此人话声,陆凌天再不迟疑,向着西面舞剑杀去。拦路的僧人已被那突然出现之人砍倒了大半,剩下的也不是陆凌天对手,眼睁睁看着小白扬尘而去。 郎崖骑着瘦马站在一处可以眺望宝象寺的山坡上,正自焦急,就见一道烟尘从远处滚滚而来,不久便到了近前,现出小白和陆凌天的身影。 陆凌天一见郎崖便道:“宝象寺往西二十里,到那里去等一个人。”也来不及解释,就领着郎崖朝西而去。 二十里并不是很远的路,转眼就到了,陆凌天四下一看,发觉不远处耸立着几块数丈高的大石头,大石头中间有很大的一个空档可以遮挡风雪,就在这空档之中,停着一辆牛车。两头浑身长满长毛的白色牦牛正趴在旁边里面,睁着好奇的牛眼,看着突兀而至的陆凌天。 车上布帘掀开,根本无人。 陆凌天跳下小白背,因为手臂骨折,疼得呻吟了一下,郎崖这才发现陆凌天的左手弯曲着垂在肩下,显然受了伤。郎崖道:“陆公子,你的手怎么了?” 陆凌天摇头道:“不碍事的,被那老秃驴把臂骨给打折了。”他走到这几块大石中间,看了看车上之物,那车不过是辆简陋的敞篷大车,里面堆放着一些杂粮和陶罐,似乎是特意来这宝象寺易货的。 郎崖道:“这是谁的车?” “我不知道。”陆凌天虽然说不知道,但却面露激动之色道:“也许过一会儿便知道了,我们就在这里等着。”其实陆凌天真的想到了一个人,只是不敢肯定而已,毕竟当初他离开幻仙门,谁也没跟他们说讲到底自己会去哪里。 陆凌天让郎崖和他的马匹也藏到这巨石后面去,自己一个人跃上其中一块大石,焦急眺望着远处,约莫过了半个时辰,宝象寺方向没有动静,却在右边远处一道遁光飞速而来,转眼到了近处,直接一落而下,遁光消失,现出一条潇洒身影。 此人腰悬长剑,身材潇洒,身披一件陈旧道袍,两眼清秀,像极了某个人,他疾步走到陆凌天面前,上下打量了几眼,温声道:“小天,我便知道是你。” 陆凌天惊喜地看着眼前之人,颤声道:“大师兄?真的是你?” “怎么,我还有假的吗?” 陆凌天几乎落泪,能在这陌生之地突然遇见一位相熟之人本就让人惊喜,更何况此人是自己的师兄,就更加让人感动了。陆凌天哽咽道:“大师兄,你怎么又在这里出现?我到现在都觉得如同做梦一样。” 那潇洒男子正是幻仙门宋远知,数年不见,显得面容更加粗糙了一些。宋远知眼中闪动着喜悦的光芒,笑道:“不要说是你觉得做梦,便是我初看见你时也不能置信,要不是见你施展昆仑剑法,我只以为是个长相相似之人,都不一定会出手相救,岂非要酿成大错。” 陆凌天道:“那个宝象寺的上师呢?没有伤着师兄你吧?” 第252章:师兄师嫂 宋远知笑道:“我虽然打不赢他,可要逃走,他也拿我没有办法。你放心好了,我来之前故意先往南飞,引得他向南边追了下去,然后才折返到这里来找你,否则岂会耽搁了这么久的时间。不过此地也不能久留,万一那秃驴找不到人,让人四处搜索,这里迟早会被发现。”宋远知过去把那牛车赶出来,向西南方向一指,说道:“从这里过去两天的路程,便到了我家里啦,你千辛万苦跑这里来,总不会是特意来看我的吧。” 陆凌天尴尬一笑道:“不是,而是另有要事。” 宋远知笑道:“不管是不是,既然见到了,就去我那里坐一坐,有很多话还要和你说呢。” 陆凌天喜道:“求之不得。” 陆凌天又把郎崖引见给宋远知,宋远知点头道:“有个熟人带路,会让你方便许多,不过你又怎么会得罪了宝象寺的僧人?” 陆凌天恼道:“哪里是我得罪他,分明是那里的僧人想夺我的坐骑,扔一块牌子就想让我拜师,然后把坐骑当供奉双手献上,天下也无这样好事,我不肯,就惹出许多的事来。” 宋远知笑道:“财不露富,这个道理你不懂?你看我连这破车都要藏起来,你居然就敢骑着小白进去。” 陆凌天委屈道:“是郎崖和我说这里的人尊崇勇武之人,我才敢这么放肆的。” “哈,那是在旁人面前如此,可不是在神佛前也一样。凡是遇上神佛的事,都自有一套规矩,你初来乍到,遇上这些事难免犯错,等回去后我好好的说给你听。”宋远知说着话,已坐上牛车驾位,扬起鞭子一抽,牛车载着他向西南方向走去。 陆凌天和郎崖各自骑上坐骑,随在他两旁,一边说话,一边了解这里的奇闻异事。宋远知住在这里这么多年,知道的肯定不少,陆凌天岂能不问个清楚明白。 一路之上,宋远知抽空把陆凌天的左手断臂给扶正了,用车上的两根木头一夹,吩咐他这几日千万别乱动,好生的养一养伤,同时也责备方仲,居然和那个上师硬碰硬的对拼,简直自己找死,连他都不敢硬接那上师一拳。 陆凌天奇道:“那上师有什么奇特之处吗?” 宋远知道:“这宝象寺乃是拘尸城大无能胜法王座下有名的宝刹,坐镇上师一身神通十分了得,此人法号大力上师,便是因为得了大无能胜法王亲传,力大无穷,一身龙象般若功已到极高的境界。不过此人到底已年老了,再修下去也难成大器,所以最厉害的还是那大无能胜法王,听闻那法王的神通才真正是个妖孽,只一指就可戳破一座山,吹一口气大地就起沙尘,反正越说越玄,连我听了都感到害怕。” “这拘尸城的法王原来是大无能胜法王?那他座下还有多少上师?” “这哪里知道了,拘尸城我没有去过,连大无能胜法王长得什么样子都不知道,不过能做到法王这位置的,都不是平庸之辈,你以后见到了千万要当心。” 陆凌天点了点头。 两日路途终于过去,在第二天的日落时分,陆凌天眼前出现了一个座落在一片湖泊旁的小山谷,谷口栽种着数棵腊梅,应是寒冬,梅花开了树枝,在远处可闻幽香阵阵。那山谷只是两座并不高大的山相邻而成,山上淌下来的积雪渗入山前的湖泊之中,湖泊中的水晶莹剔透,如一片明镜相似,倒映着积雪的山峰。 宋远知在牛车上指着如画一般的山谷笑道:“就是这里了,地方还不错吧。” 陆凌天赞叹道:“想不到师兄也有如此雅趣,知道依山傍水,幽谷留香。” 宋远知老脸一红,笑道:“那是自然,你师兄的眼光岂会差了。” 其实这一片山谷根本就不是陆凌轩选的,以他的个性,大漠狼烟,风卷狂沙,反而是一块好地方,这种如江南水榭一般的幽静山谷,待长了非憋出病来不可,可有人喜欢,自己也没办法。而陆凌天本性与宋远知也大不相同,从小就在青山绿水之中长大的人,自然更喜欢现在这座山谷一些。 宋远知扬鞭急赶,牛车一路小跑,还未进谷,那得得之声便引得谷口处飘出一朵白云,清幽幽落在树下,一条俏丽的身影昂起粉颈,亮丽的眼睛露出期盼之色,看着由远而近的牛车。 当她看到来得不是一人,而是三人时,不由得一愣。 宋远知叫道:“小玉,你看我带谁来了?”他兴奋的从车上一跃而下,几步到了那女子身前,伸手握住对方的柔夷,温情说道。一个清秀少年,也只有在遇上了自己喜欢的女人,才会表现的这样含情脉脉。 那女子惊讶地看着逐渐走进的方仲和郎布二人,当目光落在陆凌天身上时,目中露出迟疑之色,娇滴滴道:“恕妾身眼拙,的确看着有些眼熟,就是记不起来曾在哪里见过的了。” 陆凌天更是迟疑了许久,方向那女子施礼道:“晚辈陆凌天见过嫂嫂。” “你你是陆凌天?”那女子震惊道,随即想起了什么,慌忙把被宋远知抓住的手抽了出来,面色飞红,有些不好意思道:“没想到是陆师弟,你宋师兄一向提起的,只道你还在昆仑,却来了这里,这让我如何想得起来。” 这白衣女子正是宋远知下山之后结为伴侣的白裳仙子梅玉茹,当年跟着宋远知来了这里,其时陆凌天还在回雁峰学艺,又不受待见,除了曾经接见过陆凌天一次外,以后便再没见到,自然想不到如今的陆凌天会站在自己面前。而陆凌天却记得她,实在是因为白裳仙子的容颜几乎未变,依旧那么清丽脱俗。 郎崖看到梅玉茹时也几乎看直了眼,只觉她的美貌不但不输于阿乔,反而更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风情在里面,比之这里的女人干脆直爽,更多了温婉含蓄和柔情似水。 梅玉茹道:“快进来坐,难得你来看我们,正有许多话要问你呢。”她很是热情,把陆凌天和郎崖引入山谷。 进了谷一看,只见这山谷更像一个凹进去的山洼,三面环山,只有前面可以进出,里面的空间倒也不小,分成了内外两个山谷,如同一只倒置的葫芦相似。宋远知和梅玉茹所搭建的一幢石砌小楼就在外谷,谷里不受寒风侵袭,受山峦阻挡,少有积雪入谷,又种植着各种花草,鸟语花香,让这小谷宛如世外桃源一般。 第253章:往事回首 楼前几棵青松,松下摆放着石凳石椅,梅玉茹让陆凌天等人坐下,自己去烧水沏茶,不一会给每人倒了一盏。那茶不是放的茶叶,而是采摘的花瓣,清香扑鼻,饮之口齿留香。 陆凌天到现在自然知道了为何当初问起何远礼那宋远知的去向,他却支支吾吾回答不清,原来宋远知和梅玉茹二人早就成双结对,跑到这么远的地方隐居起来了,二人都是昆仑有名有姓的人物,这么一走肯定多有非议,自然要隐瞒下来。 梅玉茹道:“陆师弟,是不是师门派你来的,他们还记挂着远知和我两个不成器的徒弟么?” 陆凌天默然摇头,沉吟片刻后说道:“晚辈不是师门派遣而来,而是身有要事,遇上宋师兄也纯属巧合,更不知你二人隐居在此。” 宋远知道:“我遇上他时,正和那宝象寺的大力上师相斗,你看他的手还未痊愈,便是被那大力上师打伤的。” 梅玉茹笑道:“我也说该无人知道我二人隐居之地,怎么你就寻了来。那么师门之中的事你总该知道一些吧,不知如今怎样了?” 陆凌天道:“在我来之前,玉虚宫已被魔教和魔尊统领攻破,掌门真人和幻风、还有众多弟子俱都战死,紫盖峰已烧成白地,如今只剩下天柱峰还安然无恙的座落在幻仙门上。” 二人听得呆了,宋远知霍地站起,震惊道:“竟有此事?你莫不是听人瞎说。” “师弟亲眼所见,岂能有假。幻仙门真的毁了。” 听到天柱峰无恙,梅玉茹的脸色略微好看了一些,问道:“魔教和魔尊的人勾结在一起,这一点不奇,为何在攻完幻仙门后,却偏偏放过了天柱峰?” 陆凌天索性把自己听到的和看到的都说了出来,从煞王杀进幻仙门说起,直至魔尊进入紫盖峰为止,至于自己最后出手,打跑了煞王等人,反倒隐瞒了不说,主要是他举得这功劳都是魔尊的,自己就算帮忙,也是利用了鬼影的力量,未免有些胜之不武。 宋远知面色惨然道:“幻仙门竟然落得如此下场,这魔教和魔尊真是该死,我真恨不得立刻回去,把他们一个个都杀了,为诸位师兄弟和师叔祖们报仇。” 陆凌天道:“其实魔教也名存实亡了,晚辈便知道如今的魔教早已今非昔比,大权落入了魔尊手中。对了,幻风师叔曾说这魔尊也是位什么法王,岂不和巴宋师兄所言那坐镇佛城的法王相类。”陆凌天如此想当然是因为自从踏入这片土地之后所遇见的佛门势力之大,上师、法王之多,无不和那魔尊的深厚背景有关,连地藏六印之中的与愿印也出现在那宝象寺的僧人手中,再加上黑鳄上师的接引印,六印已出其二。 其实还有一印陆凌天未算,便是煞王与之对战时所打的法印,只是当时是鬼影附身在打,煞王的法印对鬼影作用不大,陆凌天也没留意。 宋远知愕然道:“魔教已被法王控制?我在此地数年,怎么从未听说过有哪一位法王远去东土?” 陆凌天道:“魔尊便是法王,算时间只怕已在东土数十年。” 宋远知皱眉道:“那便不是坐镇佛城的法王了,坐镇佛城的法王一共也就那么几位,没听说过有远行数十年的。如果不是,那就只有一处有法王可去。” 陆凌天道:“什么地方?” 宋远知一字字道:“就是佛祖所在之地,只有他才有权指派法王这等大能之士,前往东土。” 陆凌天道:“如果佛祖真的存在的话,他遣送法王去东土做什么?” 宋远知摇头道:“谁知道了,大不了觉得这一亩三分地太小,还想把手抓伸得更远一些。你也看到了,这位佛祖和万法寺那帮和尚供奉的佛祖可不大一样,按说出家人四大皆空,可这里的僧人根本不讲这一套,为什么会如此,连我这个从小就在这里长大的人都弄不明白。” 陆凌天叹了一口气,虽然宋远知所言不错,但总觉得缺少了些什么,那佛祖如果真的只是争权夺利才这么做,实在是太落俗了一些。 梅玉茹道:“你说你另有要事,可有我们能帮得上的地方吗?” 陆凌天道:“此事正要向师兄询问。不知师兄可曾听过菩提树的下落?” 宋远知愕然道:“那是佛门圣物,我虽然听过,但确实不知在何处,你怎么问起此事?” 陆凌天道:“是我答应一人要取一截菩提树的枝干回去,而且不止是我在寻找,便是万法寺的高僧亦在找寻。”陆凌天把自己见到妙慧大师而来的消息说了一遍,最后道:“妙慧以性命所得的菩提树下落,就在这西方地界,而且有一位神通广大之人守护。我想这不应该是默默无名之地,既然师叔也不知,那我再耐心寻找便是了。” 宋远知道:“看来自我走之后,你经历的事倒不少,你修为已是不低,当初没把你带走倒是巧了。” 陆凌天道:“要带我走?” 一旁的梅玉茹笑道:“当初我二人离开昆仑时,曾去你那里找你,你师兄觉得把你留在昆仑只能让你受苦,没想到是我们想得差了。你师父是谁,居然调教得一个好徒儿。” 陆凌天道:“入幻仙门学艺时,拜的是幻玄为师。”其实幻玄极少传授方仲本事,只是空挂一个师父的名头而已,陆凌天赖以防身的法术、鬼法、剑法都不是他所传。 梅玉茹一听,面上浮现一丝不自然之色,笑道:“想不到玄师叔不但精于书画,连授徒也颇有心得。” 宋远知脸色一变道:“回雁峰如今可安好?” 陆凌天沉重道:“幻仙门被破时我并未去过回雁峰,我后来去废墟之地寻找,更未见其尸首。” “还望他们吉人自有天相。” 梅玉茹又看着陆凌天身后的郎崖道:“你孤身远来,怎么又多个随从?” 第254章:剑符相争 陆凌天道:“阿崖是我在来的路上遇见的。他的族人被哲贝寺的僧人所杀,还抢了一位姑娘进寺去,是我看不过去才出手相助,可惜那些僧人不知用了什么法术,但凡捉了去的姑娘俱都不肯随我们走,死心塌地留在寺内,反而视我如仇寇。没有办法,只得看一步走一步,这些僧人把那些姑娘又送往宝象寺,晚辈就带着阿崖也跟着来了,没想到就遇见师兄。” 梅玉茹道:“原来如此,你要救的姑娘只怕再不会跟着你们走了。” 那郎崖大急,问道:“为什么?阿乔是被抢了去的,她一定不愿意。” 梅玉茹道:“那姑娘是不是有什么身份在身?” 郎崖垂头道:“她是佛祖将要筛选的侍女。” “这便是了,她放着这百年一遇的机会不用,岂会跟着你们浪迹天涯。” 陆凌天有些糊涂了,问道:“什么百年一遇?” 这时那宋远知又插口笑道:“此事我知道的更清楚,传闻每过三百年,佛祖都会钦点一名莲花圣女代宣佛法,这是一人之下,千万人之上的无上宝座,而能够争夺此宝座的,必须是佛门侍女,处子之身。如今就正好是这百年之期,挑选这莲花圣女的时候。这事早已哄传整个西方,你却不知。” 陆凌天愕然道:“还有这等事,这么说来那阿乔是想也去争夺这难得一遇的机会,想成为这莲花圣女了,而不是被那些僧人控制住了神智。可是可是我看那些僧人无法无天,和这些待选之女搂搂抱抱,哪里来得处子之身。” 宋远知摇头道:“若是自知争不过别人,做莲花圣女没有指望,那么卖身投靠一些有权势的僧人也未必不是件坏事。不过若是资质不错,就算她不想做那莲花圣女,那些僧人也不敢轻易冒犯。你所见到的僧人大都不过是占些手脚便宜,并不敢拿这些待选之人怎么样。” “不知这莲花圣女是如何挑选的?” 宋远知道:“佛门侍女都是各处寺院自行挑选,人数众多,然后送到大一些的寺院,便如这宝象寺里,由上师亲自筛选,筛选之后的侍女称之为智慧女,再送往佛城。到了佛城,坐镇法王再把筛选后的人过目一遍,剩下的就称之为灵女。最后所有的灵女便会被送到佛祖那里去,由他亲自点选谁才是真正的莲花圣女。” 陆凌天吃惊道:“我看只哲贝寺就送了不少人,放眼天下,送选的侍女不知有多少,能够让佛祖亲自挑选的又有几人。” 宋远知道:“其实挑选侍女已经有一段时候了,但各处佛城据闻只送一个,这万里挑一,落选者众,最后到佛祖筛选的时候,只怕不会超过十个人。” 陆凌天道:“这倒是好事,我若是想去寻这佛祖所在之地,岂非只要跟着这些筛选之后的侍女就可以了。” 郎崖有些担心的道:“若是阿乔也被佛祖看中了呢?” 陆凌天笑道:“那你就应该祝福她,成为了一人之下,千万人之上的莲花圣女。你若真的爱她,就应该替她高兴。” 郎崖道:“对,是我配不上她,她真的做了圣女,我一定会默默地祝福她的。”虽然郎崖说得十分豪壮,但神情失落,谁都可以看得出来。 陆凌天倒不担心那阿乔会走到这一步,她是个窈窕美丽的好女孩,一言一笑让人心动,但也只是如此而已。 在郎崖眼中,天下的女子都不如那阿乔,故此他却担心得要命。郎布道:“若是阿乔真的被佛祖看中,那我阿崖就一辈子跟着陆公子。” 陆凌天忙道:“那却不必,等阿乔未被选中,她自然会回心转意的,到时再把她救出来,你依旧可以和她在一起。” 郎崖道:“就算我真的和阿乔在一起,也愿意一辈子跟着方公子。” 一旁的梅玉茹笑道:“有人抢着做你的随从,你却不要,倒是我们,从离开昆仑的那一刻起,便多了两个随从,是推也推不掉的。” 陆凌天奇道:“这里不是只有师叔师伯两个人吗?” 梅玉茹笑道:“不是,除了你师兄和我外,还有一人一兽住在这内谷之中。那人还是我昆仑一位长辈,只不过不是我昆仑弟子,而是昆仑符道的人,你入门太晚,或许不知这东西昆仑之事。至于一兽,却是他不知从什么地方捉来的一只异兽,似人非人,颇有灵性。” 一听说是昆仑符道,陆凌天愕然道:“剑符相争,符道消亡,怎么师伯这里却还有这样的人。” 梅玉茹道:“此人名叫林危,是我师父彤霞大师在当年剑符之争时见他年幼,动了恻隐之心,瞒着诸位师叔师伯而留下的,一直孤单单养在山下。只是他当年受了惊吓,神智有些不清了。师父临终之时,怕掌教真人不肯放过他,便叫我们带着他到这里来了。” 陆凌天好奇心起,问道:“能不能让我见一见这位前辈?” 梅玉茹道:“当然可以。”她和宋远知站起身来,向这山谷之中的内谷走去。那内谷就如同葫芦的下半截,地方和宋远知所在的外谷差不多大,也种着各种树木,因为是隆冬时节,许多的树只剩下光秃秃的枝干,只有数棵青松还保留着几分绿色。 陆凌天跟着他们二人来到内谷谷口,便见谷底也建着一间石砌小屋,屋前空地之上胡乱摆放着几块大石头,其中一块大石头上,盘坐着一个头发花白的精瘦老者,身披兽皮,裸着双臂,正自抛撒着几颗小石子在玩耍。他把一颗石子往左边一丢,便见不远处一条如人形似的异兽向左一扑,去抓那刚丢出去的石子。把石子往右边一丢,那异兽便舍了抓在手中的石子,去抓右边的去了。当老者把手中几颗石子同时向四周一抛,那异兽顿时手忙脚乱,顾东不顾西,奔得急了,脚下一绊,摔倒在乱石中间,惹得那老者哈哈大笑。 陆凌天站在谷口,听着那笑声随风而来,整个人顿时呆了,只听宋远知道:“这渡危无事可做,每日里便弄兽为乐,你看他又在捉弄这畜生了。” 一只浑身长着粗黑鬃毛,前吻突出,露出两根獠牙的异兽,正趴在青松之下,乱石之中,有些意兴阑珊的睁眼看着前面一颗石子。这颗石子落地后不停旋转,转了数圈之后,终于静止了下来。那异兽低低嘶吼了一声,如同人的哭泣,接着双眼微闭,似乎已陷入了沉睡之中。渡危丢起一块石头打在那异兽的背上,它也只是抖动了一下身子,并未睁眼起来。 第255章:一人一兽 不管是多么凶残暴戾的野兽,若被人抓住驯养了好几年,什么地方都不能去,再烈的脾性也会磨得没了棱角。 陆凌天看着那一人一兽,眼睛再不曾移开半步,当目光落在那异兽身上时,身子竟然微微发抖起来。 宋远知和梅玉茹见到陆凌天如此模样,愕然互望一眼,宋远知道:“莫非小天认识那林危?”在他们想来陆凌天如此模样,自然是因为见到了那林危的缘故,岂止陆凌天忽的脚下一点,人已如离弦之箭般,直奔林危和那异兽所在之处飞去,转瞬落在异兽身旁不远处,双目含泪,几乎是哭喊而出一句:“姜伯伯!”接着双膝一软,跪倒在异兽身前。 当多少年的梦中回想,却如此突兀的出现在方仲的面前时,让他顿时失态。 那林危正自玩得高兴,忽见闯进来一个陌生人,怒道:“你是谁,敢在这里大呼小叫的。” 宋远知和梅玉茹紧随方仲而来,见陆凌天如此模样,无不大吃一惊,愕然道:“你说什么?” 林危摇头晃脑道:“是他自己撞到昆仑山来,被我捉住了当做护驾防身,你问这个干什么?这小子是谁,到我这里哭哭啼啼,莫不是想为我送丧么?” 陆凌天双目泪如泉涌,指着那依旧无精打采喘着粗气的异兽道:“这是姜伯伯变化而来的,便是化成了灰,我也认得。” 梅玉茹亦睁着一双美目,轻掩檀口,露出震惊之色,只是她什么话也没有说,如果在场之人有谁相信陆凌天所说的话,只怕只有她最有可能。 姜文失踪已成悬案,人人只道他非死即亡,或许连骨头渣子都找不到了,可谁知一转眼,居然有人告诉自己,那待在身边多年的一只不知名野兽就是他变化而来的,实在太让人难以置信了。 林危从石头上一纵身,轻飘飘落在陆凌天身前,笑道:“小子,你哭什么,我又不来打你。” 宋远知道:“他是我陆师弟,特意来看望你老人家的,论辈分,还要叫你一声师叔祖呢。” 林危啐道:“又是一个剑宗弟子,快滚,快滚,我没有这样的徒孙,也不用你来看我。”林危面露不耐烦之色,就要赶陆凌天离开,他对剑宗弟子成见之深,几乎无法改变,若不是彤霞大师死让他跟随宋远知与梅玉茹远行,只怕连宋远知都会被他骂得狗血淋头。 宋远知忙道:“师叔不知,陆师弟并非只是个剑宗弟子,早在我认识他之前,便已略通道法。而且师叔再也不用为剑符相争之事烦恼了,因为幻仙门已然被毁,连掌门幻影真人都不知所踪。” 林危一听,不为幻仙门被灭难过,反而又惊又喜道:“幻影那老家伙失踪了?哈哈哈,真是报应不爽,我便知他不得好死。咦,你说这小子也通道法,怎么幻影老不死和周老匹夫没有杀了他?”林危听到陆凌天也会道法,总算对他看得顺眼了一点,但是一想到悬天真人和周公望等人当初对自己的态度,又觉得难以置信。 宋远知道:“此事当然是真的,不过在此之前,还需师叔说一说此兽的来历。只因陆师弟一口咬定,此兽是我姜师兄变化而来的。” 林危奇道:“是人变化的?怪不得他看上去有些似人,就是笨了一些。” 宋远知把陆凌天拉起来,温言道:“小天,你把此事的来龙去脉仔细说一说,记得昔日我也曾问起师兄下落,你可没说姜师兄化兽之事。” 趴在乱石之中的异兽对众人说话置若罔闻,把眼睁开看了陆凌天一眼,眼神木然,与看到一个陌生人没有两样,显然根本不记得陆凌天是谁,而且他当年化兽时的凶戾之气,到如今已被那林危当个宠物不停玩耍,磨得消失殆尽,如同一头温顺的绵羊。 陆凌天抬手拭去泪水,终于把姜文冼流落山村,在即将带自己回山时遇上役鬼堂的人,力战不敌,最后突然化兽之事说了一遍。这是他心中隐秘,之所以隐瞒不说,一来怕无人相信,二来就是希望姜文有朝一日又会恢复人形,能够自己回来诉说一切,这远比自己在别人面前争辩要好得多,毕竟在旁人口就是个十恶不赦的罪人,再怎么分辨也无用。 只是让他失望的是,姜文不但没有变回来,更远走异地,成为了一头浑浑噩噩的野兽。也许他再也变不回来了。 宋远知和梅玉茹听陆凌天说完,均都面露诧异之色,虽然还不能尽信,但看向那头异兽的眼神已露出了一丝怜悯,只林危叫道:“我知道,我知道,他一定是吃了兽丹了,这才变作这等模样。” 宋远知也是见多识广之辈,雪域又是猛兽横行,当然知道吞服一颗未被炼化的兽丹会发生什么,点头道:“姜师兄力战不敌,无计可施之下,确实有可能来个鱼死靠一颗兽丹来暂时提升功力,只是这样一来,他神智尽丧,被兽性支配,已沦落为半人半兽的怪物。” 梅玉茹道:“怪不得他当年会施展一些粗浅的昆仑剑法,而且方师侄所说姜师兄化兽之地,与昆仑相隔万里,但他却能够找回昆仑山来,直至被林师叔抓住,或许他心中还留有一些神智,并未被兽性全部抹杀。若这样的话,不知可有什么办法,把姜师兄重新恢复人形呢?” 宋远知摇头道:“人变兽容易,兽变回人,这可千难万难。” 陆凌天道:“真的没有办法可想?” 宋远知背着手转了数圈,向陆凌天道:“要说一点办法也没有自然是不可能的,西方之地猛兽极多,能够吞吐日月精华而修成灵性的也不少,自然就有人杀兽夺丹,这兽丹其实也如我等中原之地一样,是需要炼化后服食方保无虞,但总有人不小心炼丹失败,或者误服兽丹,吞了下去,就会变得疯疯癫癫,人不人.兽不兽,与姜师兄一般无二。这种事虽然极少,总会有那么一两次。” 陆凌天道:“那他们是怎么做的?” 第256章,准备出发 宋远知露出一丝苦笑之色道:“凡是吞了兽丹的,要么直接被人杀了,要么抓住后送到大能之士手中超度解脱。而懂超度解脱之法的,据闻只有一位法王才会。或许佛祖也可以做到,但求佛祖出手相救,还不如去求那一位法王更有指望。只是如你我这般的人,不要说去求见法王出手相救,便是见他一面亦不能够。而且就算见到了,人家不愿意,那也是没有用的,所以虽然有那么一丝机会可以恢复人形,但能够做到的几乎无人。” 陆凌天大失所望,原来这救人之法还在人家的一位法王手中,自己屡屡和人家作对,能帮自己就怪了。陆凌天有些不甘道:“除了那一位法王之外,可有其他门派的大能之士也会解救之法呢?” 宋远知摇头道:“你当这里还是中原之地,门派众多么,除了佛门一统之外,我这里不会有任何人可以自立门户,想这么做的人只有一个下场,便是消失得无影无踪。” 陆凌天也知自己刚才一问不过是一厢情愿,听到巴文吉如此肯定的回答丝毫不奇,他慢慢走近这头如人如兽的怪兽身前,轻唤道:“姜伯伯” 那怪兽闭了的眼睁开,瞥了陆凌天一眼,目中毫无反应。 陆凌天大着胆子又靠近了几分,伸手摸了过去,他的手掌轻轻触及那怪兽身上皮毛,双目止不住又泪水滚滚而下。 那怪物在陆凌天的手摸上来时顿时全身一抖,眼露凶光,扭头冲着陆凌天低吼了一声,似乎有些恼怒,接着伸出右手利爪,向陆凌天呼的一声抓去。陆凌天向后一闪身,那利爪寒光一闪,已插在方仲刚才所在的空地之上。 林危笑道:“你别靠他太近,就算他以前是那姓姜的,但如今六亲不认,只有我能够驾驭得了他。护驾还不过来,让我给你梳毛。” 那怪物依旧眼露凶光的看着陆凌天。 林危生起气来,把手一张,几乎不见他凝气,一道雷咒瞬间而发,轰隆一声打在了那怪物脚下,把那怪物吓得一缩。林危向他招了招手,喝道:“过来!” 陆凌天眼睁睁看着这怪物虽不情愿,但依旧缓缓爬到林危面前,把身子一俯,让他揪着头上长毛,把五指当作木梳,在头上撸来撸去。 陆凌天心中剧痛,再也忍耐不住,向宋远知道:“宋师兄,不管如何,我都要把姜伯伯恢复人形,就算去求那法王也在所不惜。” 宋远知道:“你真的要这么做?” “是。” 宋远知道:“你既然如此肯定他就是姜师兄变化而来,那师叔便帮你这个忙,和你走一次,一起去见那能够把兽恢复人形的法王。” 陆凌天大喜道:“师兄肯帮忙真是太好了,但不知这位法王在何处?” 宋远知道:“我也只是听旁人说起过,到底是不是如此可没多大指望。这位法王叫做大陀罗法王,坐镇度国城。度国城可不是你我遇见的宝象寺能够相比,那是真正的佛城,规模宏大,僧侣众多,而这位法王已经在度国城坐镇很久了,有人说他面慈心善,好善乐施,是个让人敬仰的大德法王,可也有人说他喜怒无常,动不动就取人性命。你我既然要救姜师叔,不管他是恶是善,迟早都要一见的。” 陆凌天道:“那我就去见这大陀罗法王。不过姜伯伯不能留在这里,那法王就算大发善心肯出手相救,也不可能让人家赶到这里来。” 宋远知道:“正是,这姜师叔还是要带走的好。” 林危一听便不依了,叫道:“不行,不行,他是我的,岂能被你说带走就带走。” 宋远知劝道:“师叔,这不是野兽,而是姜师叔变得,你也不希望好好一位师侄成这种模样吧,彤霞师伯可不希望看到你拿我昆仑弟子如此作践。” 林危道:“又拿师姐来压我,我又没说不让你带他走,要带走也可以,只是有一个条件,便是把我也带上,我在这里住得腻了,想出去看看。而且他离开了我,难免又要兽性发作,胡乱伤人,有我照应着才不会出事。” 宋远知喜道:“好,就把师叔也带去。” 一旁的梅玉茹不依道:“你们都走了,就留我在这里?好歹姜师兄也是我故人,只你们可以帮忙,我就不能?我也和你们一起去。” 宋远知想了想道:“也好,去度国城吉凶未卜,多一人就多一份力量,到时我和陆凌天去见那大陀罗法王,你和林师叔就留在外面照应着。” 郎崖一直没有插话,这时候才对陆凌天道:“陆公子,你们都去了度国城,那阿乔的事怎么办?” 陆凌天道:“阿乔既然选为了佛门侍女,侍女之后还有什么智慧女和灵女,反正这莲花圣女一日未定,她就不会有事,我们还有许多的时间可用,急也是急不来的。” 郎崖道:“那我也随着陆公子去度国城。” 陆凌天摇头道:“这一去危险万分,你还是留在这里比较好。” 郎崖也知自己本事低微,帮不上什么忙,只得答应了下来。 宋远知即刻准备动身,那大陀罗法王所在的度国城离这里颇远,来去路途只怕就要十来日的时间,这还是几个人都是高来高去之辈,一路可以用遁术穿山越岭,若是凡人,两三个月都不一定能到。陆凌天问起为何那度国城这么远,宋远知告诉他这度国城与大无能胜法王坐镇的拘尸城地位相等,同一区域不可能有两座佛城,故此众人才需要长途跋涉,到大陀罗法王的度国城去。 佛城与佛城之间就有如此广大的距离,而其间分布如宝象寺、哲贝寺等寺院规模的更是不知有多少,让陆凌天对这佛门势力之大又加深了一层影响。 梅玉茹道:“我们这里只有一辆牛车,林师叔和姜师叔都要去,不坐车在外行走,只怕引人瞩目不是好事。” 宋远知道:“说得是,那我们就在路上想办法弄一辆大车来。”想到林危顽心颇重,生怕他一路上捣乱,忙对林危道:“师叔,我也有言在前,这一路上你可得听我的话,你要是自说自话,惹了我们不高兴,马上就带你回来,再也不出去了。你要是安分守己的,那师侄就隔三差五的带你出去溜溜,佛城可是有许多的美食,你不但没有吃过,连看也没有看过,尝过一口就叫你毕生难忘。” 第257章:启程出发 林危听得口水都差点流了出来,忙不迭的点头道:“师侄说什么,我就做什么。”他从小就被彤霞大师藏在深谷之中长大,人情世故一窍不通,更没见过外面的花花世界。自从被宋远知和梅玉茹带到这里来,一路上看得多了,才知世间之大,无奇不有,等吃过客店饭馆里红烧、清蒸、油炸的各种美味之后,再也忘记不了,时常纠缠着宋远知出谷去时带一些回来。只是他能带多少,一两顿吃完便再也没有,粗茶淡饭吃得他叫苦不迭,故此宋远知一用美食要挟,林危连忙答应了下来。 陆凌天对郎崖道:“我等此去多则数月,短则十来天就会回来。你且安心在这里等着,若是不放心阿雅,此地去宝象寺也不过两日路程,你也可以去打听一下,有什么意外也可以在我们回来时即刻告之。”郎崖答应之后,陆凌天和宋远知夫妻带着林危和那姜文所化怪兽离开山谷,向度国城行去。 离东方最近的佛城便是拘尸城,从此地出发一路向西,接连经过数十座大山和两条波涛汹涌的大河,才算离开拘尸城地界,踏入度国城管辖范围之内。 这一路之上陆凌天算是领略了这雪域之上的奇山险水,无一不是中原所无,许多高山之上积雪长在,万年不化,就在这看上去毫无生灵存在的地方,却也有许多珍惜奇物存在,说不定一株千年雪莲就静悄悄的生在在一片积雪覆盖的山崖之下。而高山上积雪融化后流下的雪水又汇聚在一起,在山与山之间形成一座美丽平静的湖泊。那湖泊之水清澈见底,倒映着高山和蓝天白云,犹如一颗翡翠镶嵌在白山黑水之间。 雄壮神奇的山河和简单粗犷的大地交织而成的风景,让陆凌天这见惯了小家碧玉似的青山绿水,才知什么是大气磅礴和无与伦比。难怪宋远知的性格豪迈直爽,与何远礼的温文儒雅迥然不同,一方水土养一方人,确实是如此。 在离开山谷不久,宋远知便遇上一群放牧的牧民,在他们那里花了些钱财又购置了一辆大车,让林危和怪兽一起坐了进去,那辆小车便让给了宋远知和梅玉茹自己乘坐,陆凌天还坐在小白背上,一行人接着向前进发。 此地的天气说变就变,刚才还艳阳高照,不一会儿便一阵狂风席卷,铅云一起,下起了大雨。这雨才刚停,又飘飘荡荡下起了大雪,可谓是一日三秋。 眼见那雪越下越大,白茫茫一片已看不清方向和路程,宋远知只得让大家把车聚拢一处,停止前进,静待雨雪的止歇。 林危所在的那辆车最大,大家便都挤在那车仗里面,陆凌天刚一落座,渡危便睁着眼道:“小子,我虽然不认你是我徒孙,但听说你也学过道法,你这道法是哪里来的?” 陆凌天已见识过他一抬手就施展出一个雷咒来,那等娴熟程度,自己拍马不及,忙恭恭敬敬地道:“晚辈的道法所得颇杂,地字诀和雷字诀是学自两位茅山道长的,而天字诀却是从天师道的张天师那里得来。” 林危根本就不知茅山派和天师道的名字,他被彤霞大师动恻隐之心藏起来的时候,张顺还未上山,茅山派与天师道都未创立。林危道:“他们怎么会有我昆仑道法的?” 陆凌天把自己所知之事向林危说了一遍,当年那张顺如何上山学艺,又是怎么被诬陷偷学符法,那时正是剑符之争刚过的时候,处罚尤其严厉,直接把张顺一身道法废除,并且驱逐下山。张顺下山后流落蜀地,遇上巫鬼道的少司命。结果少司命居然被张顺的言谈举止吸引,想要以少司命的身份下嫁张顺,直接导致巫鬼道再次内乱,这次大乱比鬼影那次的打击更大,十大鬼王之一的化鬼王领着忠于自己的手下一走了之,从此成为了魔教役鬼堂的堂主。 不过这其中有一个疑问处,便是少司命认识张顺的时候,乃是受人所托,把从昆仑偷盗而出的符法转交于张顺。托言之人自称对不起张顺,让张顺代为受过,良心难安之下,他只取了其中一卷字诀,而留了三卷给张顺,这就是后来的天、地、雷三诀,所缺者乃是一卷风字诀。 从此事可以看出当初的昆仑剑宗众位高贤确实冤枉了张顺,他根本没有去偷字诀,而是另有其人冒充张顺到那八宝天光楼里,不但偷了字诀去,还以张顺之名写了几句讽刺的话。 后来张顺为了再铸肉身修炼道法,少司命求到慈航静斋去,这才有了张道陵的横空出世。张顺兵解前把三卷符法分传了给三门,但因为少司命不喜欢太乙教,反而把两卷符法都给了茅山,而给来世的自己只留了一卷天字诀。 这其中的事颇为复杂,有些是方仲亲眼看到的,有些是听来的,还有一些是自己揣摩而来,但整件事已大致呈现了出来。这个故事把宋远知和梅玉茹也给听得目瞪口呆,更不要说林危这等耐不住性子的人,脑袋都被绕得糊涂了。 只可惜此事还是以悲剧收尾,张顺肉身重铸之后前事皆忘,成为了张道陵,只是一心求道,根本不念儿女私情。而少司命肉身被毁,被迫困居古墓,枯等着重生之后的张顺来见自己,结果一等百年,夙愿成空,连巫鬼道都成了过往云烟,反而让天师道就此崛起。 做事在人,成事在天,许多想来很美的事,到头来却发现南辕北辙,徒惹苍天取笑。 林危双手抱住脑袋,面露痛苦之色的道:“你这道法是那张顺教的呢,还是少司命教的,又或者是茅坑里自己学的哎呀,我头疼,师侄快告诉我,这小子啰嗦了半天,这符法到底是谁传给他的?” 宋远知道:“陆师弟是说那道法被人以张顺之名给偷了去,但却良心发现把四卷之中的三卷还给了张顺,然而张顺自己不能学,就又传了给茅山和天师道等门下之人。方师侄所学符法就是这么来的。” 林危这一回总算听明白了些,抱怨道:“既然是张顺传下来的,直说了便是,拐弯抹角的生怕别人不知道是他偷的。” 第258章:修炼符法 宋远知把眼一翻,心道这林危还是没有听清楚。不过林危也无心纠缠于符法谁偷谁不偷的问题,又问陆凌天道:“你只学得三卷道法吗?” 陆凌天老实回道:“晚辈只有玉、上、太三诀,而且能够熟练使用的都是容易施展的小法,威力大一些的便施展不出来。” 林危道:“你的修为不足,当然不能尽展所长了,不如你弃了剑不用,跟我学符法吧,我把符法传授给你,定然让你比用剑时更厉害。” 陆凌天喜道:“师叔祖有全部符法?” “嘿嘿,全部说不上,十之八九还是有的。此事可没几个人知道,早在我年幼之时,便被门中师伯在身上刻下了符法要旨,便是因为剑宗欺压我符道太甚,眼见不妙才出此下策,生怕符诀被毁,今后无人得见。不过看来那些老不死的虽然收去了符诀,却并未毁掉,而是束之高阁,生怕旁人学了去。怎么样,你想不想学,若想学,可就不能用剑了。” 林危目露期盼之色的看着陆凌天。 岂知陆凌天摇头道:“晚辈便不懂了,为何学符就不能用剑,学剑就不能用符,二者兼而有之不是更好。” 林危睁着眼似乎第一次听到这种言语,初时愕然,接着便大怒道:“你胡说什么,学剑的当然不能用符,用符的当然不能学剑,东西两宗弟子泾渭分明,这是早就定下来的,怎么能混在一起。” “谁定的规矩?” 林危瞠目结舌又说不出来,还是宋远知在一旁道:“此事我也听说过,什么时候开始定下来的我也不知,但这可能和掌教之位有关。听闻在以前这掌教之位一直是剑符两宗轮流执掌,到了后来,谁道法更进一筹,便由谁来执掌昆仑。此法并无不妥,但自此之后,两宗竞争便趋激烈了,剑法不轻传,符法不外露,谁也不想有哪一个弟子身兼数法,从而给自己这一宗带来不利。试问一个既学剑法又学符法之人,若登大宝,会站在剑宗那一边呢还是符道那一边。若谁想在其中和稀泥,只怕两边都不讨喜,到头来两边都会得罪。所以一宗只为一宗说话,轮流执掌昆仑便是两宗经过数百年的相争之后,选择的最佳结果。” 陆凌天奇道:“既然已经定下了轮流执掌昆仑的规矩,为什么还会起争执?” 宋远知苦笑道:“人心苦不足,只要你一日未超脱三界之外,就定然会有七情六欲和名利之心。两宗相传数百年,总有起落兴衰时候,若双方秉承规矩不变,自然无事,但若有一方自觉实力强大,不甘心轮流下去,那就会起纷争。只要规矩一破,再想弥合可就难了。” 其实这天下所有的纷争都是如此,心有不甘,得到了某样东西后还想得到的更多,于是矛盾不可避免,当言语无法说服时,剩下的只能是武力相争。 陆凌天道:“原来如此,但如今幻仙门已不复当初,还分什么剑符之争,就十分可笑了。” 宋远知叹道:“正是。” 林危十分固执,依旧昂着头道:“怎么不分?你学符就不能用剑,用剑就不能学符,这是祖上传下来的规矩,想要坏我规矩,万万不能。你这小子以后别来烦我。”随即转过身去,闷闷不乐起来。 宋远知冲着陆凌天一笑,轻声道:“他就这样,你习惯了就好,等到了繁华之地,买些好吃的东西哄一哄他,这气便消了。我再教你一个乖,不妨试一试” 车外大雪依旧下个不停,陆凌天走出车外,就在这雪地之上盘膝而坐,双掌平放胸前,平心静气的打坐起来。自从来到这片大地,方仲一直孤身一人身处群狼猛兽之间,自保尚且不暇,哪有时间平心静气的好好练功,此刻和宋远知一起,终于有了一丝安全感。他缓缓凝聚了一个气团,在两手之间翻来覆去的变化,这个气团一会儿化成一个雷咒,在手中闪烁了片刻,又成为一个气团,然后逐渐想变换做另一个符咒。 这是一个地遁术所用符咒,要比雷咒复杂的多,方仲一直没有练成。 真正的符道高手,绝无可能只靠书写在符纸之上的符咒才能和人对敌,虽然符纸是个不错的法力载体,但毕竟承载有限,而且容易法力流失和施展有迹可循。符纸在祭出的一霎那极其脆弱,在生死搏斗之间很难取得好的效果,大都作为辅助之用,故此只有摆脱符纸的束缚,把符咒施展运用于心,凝气化符,是唯一的出路。 当然也有例外的,那便是大型符阵就不能只靠凝气画符施展,例如昆仑四灵阵中的地煞天罡阵和风卷残云阵,里面的大型符阵只要有通符咒的高手把各处预先留下的符咒激活,积少成多,积弱成强,也可以发挥出十分惊人的威力来。但预先留下的大型符阵大都用来防守山门和重要之地,谁会把这样的符阵带在身边,就算有也来不及摆放,人家就杀上门来了。 那气团在化为地遁术符咒的一瞬间便噗的一声失败消散,陆凌天只得抖抖手重新再试。 忽听身后传来一声冷哼,陆凌天回头一看,只见林危把脑袋探到车门外,正目不转睛的看着自己,他那白头之上已落了不少雪花,看样子已瞧了许久。 看到陆凌天望来,他翻了眼只作不见。 陆凌天把手心之中凝聚的气团一收,笑道:“前辈觉得我施展的可还使得吗?” 林危看也不看一眼,冷哼道:“简直狗屁不通。” 陆凌天也不生气,依旧盘坐在那里凝聚真气,这一次时间稍长,而且方仲故意卖弄,施展的是他早就熟络的雷字诀,把真气所化的一个雷咒在掌心之中不停旋转。 林危呆呆看了一眼,自然发觉这的确是一个真气所化的雷咒,而且凝而不散,已有一定的火候,他冷哼道:“有如狗屁。” 显然有如狗屁比狗屁不通要好了那么一点点。 陆凌天把掌中这个雷咒突然悬空,在身前徐徐转动,接着双手又各打出两个雷咒,与之排列在一起,这五个雷咒只坚持了一会儿便噗的一声,组成符咒的真气消散。 这已是陆凌天在不动用鬼附之身时所能做到的最好的凝气化符之术,可以施展一套威力颇大的五雷正法。陆凌天道:“现在如何?” 林危冷笑一声道:“胜似狗屁。”看来这胜似狗屁比有如狗屁还要好那么一点。但不管方仲怎么努力,估计都离不开狗屁二字了。 陆凌天终于停手不练了,向林危道:“那你施展一个不是狗屁的符法让晚辈瞧一瞧。” 林危道:“我为什么要练给你看?” 第259章:指点一二 这时林危身后有人道:“我也正坐着手痒,不如让我和陆师弟练练剑法,这么冷的天刚好活动一下暖暖筋骨。”说话的正是宋远知,他手持一柄长剑从车内一跳而出,向方仲道:“多年不见,我们比一比。” 陆凌天也站起身来,笑道:“好,师兄可要手下留情。” 宋远知道:“我知你并不比我差。”当年的宋远知修为就比陆凌天要高,已即将突破上道中期,如今已是稳稳的太道后期,但要说达到无天的境界还有些距离,陆凌天不用无天的话,如今还在太道中期徘徊,确实不如宋远知的修为高。但要说修为最高的,反而是那林危,一个已然踏入绝天境界的大高手,当年连幻影真人和煞王望都吃过他的亏,自然不是易于之辈。 二人就在雪地之中展开剑法相斗,虽然不是性命相博,但各展所学,也打得精彩纷呈。陆凌天只以剑法而论,其实已不比宋远知差,所缺的不过是一点火候而已。 梅玉茹也煞有兴致的探首车外,看着二人相斗,精彩处免不得要喝两声彩,那林危初时不看,但时间久了就耐不住性子,回过头来仔仔细细地瞧着,见二人剑光来去,身影在风雪之中盘旋起伏,忍不住手舞足蹈跃跃欲试。 林危双手在头上抓来抓去,终于忍不住道:“剑法哪有符法好玩,看我的。”他把双手连挥,目不暇接之下,一连串闪耀的火球向着空中飞了出去,接着双掌向前急拍,无数符咒在他掌心一闪即灭,祭符之快,简直电光火石,数十道风刃呼啸而去,后发先至,把前面的火球纷纷打散。远处顿时爆发出绚烂的火光。火光还未熄灭,一道更大的旋风在原地升起,越滚越粗,把所有的火光都卷了进去。 林危还不罢休,双手在胸前一撮,再一张开,一个硕大的雷球已出现在两掌之间,然后用力向前一推,那电光闪烁的雷球嗖的一声卷入旋风之中,只听一声巨响,旋风之中电光闪动,雷蛇肆掠,一根雷火交加的神火柱出现在远处空地之上,声势十分惊人。 林危哈哈大笑,身形一动,已离开大车,落到不远处宋远知和陆凌天的面前,而二者正惊骇得看着刚才被旋风席卷过的地方,只见那里出现一个深坑,周围寸草不生,已被雷火烧得一点不剩了。这要是有一个人被林危给施法卷了进去,只怕转眼就化为了灰烬。 林危瞪着陆凌天道:“你剑法有那么大威力吗?” 陆凌天道:“当然没有,不过这是我修为不够的缘故,等我有前辈这等修为时,不管符法剑法,都可以厉害无比。” 林危怒道:“胡说,就算你修为上来了,就凭你这凝气化符的本事,一辈子也别想胜过了旁人去。” 陆凌天奇道:“难道我这凝气化符的方法不对吗?”自己仔细一想,好像这凝气化符的本事是那赖皮张教的,而赖皮张自己不过是个剑宗的弟子,只是他自己悟出了一套运气法门,确实不知这真正的凝气化符是什么回事。 “当然不对了,我虽然不想传你符法,却不能眼睁睁看着你败坏符法的名声,你瞧好了,真正的凝气化符是怎么施展的。”林危吹胡子瞪眼,说得口沫横飞,然后伸出一指,指尖一缕真气凝而不散,就在这身前空处凌空落笔,画了一道雷咒,此咒一笔一划清清楚楚,便是陆凌天也可以轻易做到,所不同的便是从第一笔开始,便气凝于空中不散,待雷咒完成,他咬破舌尖,一口鲜血喷在那符咒之上,接着把手掌一伸,喝道:“收!”真气所画的雷咒瞬间缩小,化为一道红光落入掌心。 林危把手掌摊到方仲面前,面露得意之色的道:“凝气化符乃是先画符后凝气,你却先凝气后化符,当然事倍功半了,只要你第一次成了,以后符由心生,熟练之后,便不需要画符收符,岂不比你先凝气后化符要快许多。” 陆凌天仔细在他掌心一看,只见渡危掌心之中一个真气所化的符咒清清楚楚的落在其中。林危一运气,那符顿时变大,一散气,便在掌心消失无踪,可谓控制的得心应手。陆凌天这才明白为何自己学那凝气化符如此辛苦,试问自己要把所有符咒全部都练成如第一个雷咒一样聚气化符的熟练程度,不知要花费多少功夫。 这个道理便如同要用一团线组成一幅图来,一个是扔了一团乱麻在手中,想用这团乱麻组成一幅图当然困难重重,不知如何下手,理一个线头都要半天。而另一个直接拿理顺的线去组图,当然要方便许多。 不过那赖皮张所传的方法也不能说没用,至少凝气于外的本事和凝气化符所需要的基本功是一样的,都需要气凝于外而不散,这样让方仲这凝气化符的本事其实也就差那临门一脚,当知道这真正的凝气化符是怎么回事后,最后的一层窗户纸一捅就破,学起来不过是手到擒来。 陆凌天只觉得眼前豁然开朗。 林危在众人面前露了一手,见众人都露出崇敬之色,他还是小孩子脾性,哈哈笑了几声,喜气洋洋的坐回了车上去。 宋远知轻轻拍了方仲一下肩膀,笑道:“林师叔面冷心热,别看他有时候很凶,什么都不和你说,但不久之后你想知道的便都一五一十的告诉了你,他根本就是藏不住任何心事的人。” 陆凌天道:“师兄早知林师叔祖是这样的人,所以才让我这么做的么?” 宋远知笑道:“林师叔只是脾气有些怪,只要把他哄开心了,一切事都好说话。” 陆凌天愕然无语,若能得林危指点,确实是一件天大的好事,只是如像骗小孩一般把他哄开心再传自己本事,实在有些哭笑不得。只是能够在这世上指点陆凌天符法的,恐怕真的只有林危这西昆仑符道的最后一个人了。 数个时辰后,风雪小了起来,宋远知辨明了方向,又开始赶车西去。 沿途非止一日,也路过了几座寺庙,宋远知居然去弄了两套绛红色的长袍,穿在陆凌天和自己身上,用布包头,远看还以为是寺庙之中最普通的僧人。在这佛焰熏天的地方,这一身打扮可以免却许多的麻烦,于是一路无事的前行,终于在十多天后,抵达了传闻之中的度过城。 第260章:度国之城 虽然花费的时间比预计的要长,但总算平安到达了度国城。 当陆凌天和宋远知站在这度过城外寺院大门的大道上时,才知这佛城到底有多大。这佛城毫无疑问已不是一座宏伟非凡的寺院,更不是一片寺院连绵在一起,而是就是一座城池,一座足够容纳无数僧人百姓和寺院的大城。 数骑并驰的城门,七八丈高的城墙,城墙之上无数彩色经幡随风飘摆。 城内屹立的巨大的佛塔高耸入云,金光闪烁,宣告着这一处地方到底谁才是主宰。 宋远知打听得那大陀罗法王主殿所在,与陆凌天二人直奔城中主殿。梅玉茹和林危则停留在城外,等候二人的消息。 城内人烟密集,屋脊鳞次栉比。在度国城最宏伟的一处宫殿外,陆凌天和宋远知被人拦了下来。拦路的是守在宫殿台阶外的数十位持杖僧人,其中一个身披黄袍的中年僧人,是个修为不低的法师。他看着二人道:“你们到这里来做什么?” 宋远知躬身道:“我等都是佛的信徒,仰慕大陀罗法王的威名,特来求见一面。” “法王大驾是你想见就见的吗?走吧,这里不是你来的地方。” 那个中年黄袍僧人毫不客气的下令逐客。 “与人方便与己方便,大师哪怕去通报一声也是好的,需知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等永感”宋远知还待再说,那僧人不耐烦起来,手中法杖在脚下青石板上重重一顿,发出笃的一声闷响,冷哼道:“与你方便,谁与本大师方便了,你再不走,便是违抗佛旨,小心我把你们都抓起来。” 宋远知无奈,只得向这些僧人行了一礼,这才灰溜溜而退。二人转过一个墙角,那些僧人看不见了,宋远知和陆凌天这才低声商量。 “我便知直接去求没有任何机会的,你我根本不认识这佛城之中的僧人,无人引见,根本见不到大陀罗法王。” “既然直接去见不行,倒不如偷偷地进去。” “偷偷进去?你我可是去求那法王出手救人,又不是与他为敌,这般不告而进,只怕会得罪了他。” “师叔不是说那法王传闻之中是个善人么,若真如此,岂会在乎这一点失礼。” “可也有传闻那法王是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我们这么进去,简直自己找死。” 二人大眼对小眼,总商量不出一个好的结果。 陆凌天无奈道:“终归要一见那法王一面,如果好话说尽也无用,那时再另想办法。我有遁地符数张,若真的见势不妙,再逃走不迟。”陆凌天从袖中掏出数张符纸交给宋远知。 陆凌天得了林危指点,虽然没有学到新的符法,但在使用之上终于获得突破,凝气化符已略有小成。如今的符纸对陆凌天作用不大,但给旁人使用还是不错的。 宋远知道:“进去后小心行事。”他把符纸接在手中,又握了握插在背后的长剑,脸上露出慎重之色,显然对自己和陆凌天就这么偷偷进去见一位法王,并不抱什么好的期待。 陆凌天趁着四周无人,掌心之中一道符咒悄然浮现,然后火光一闪,和宋远知二人同时消失在原处。 在这宏伟的主殿后方,有一座幽深阴暗的佛堂,只在殿脚才点着两盏青铜油灯,虽然灯火暗淡,但看得出来里面却十分宽广,除了正中供奉着一尊三头千手的巨大佛陀外,只有一座高耸的奇异法台竖立在佛堂正前方。这座法台下面雕刻着无数人头,人头上表情传神,喜怒哀乐俱有。 而在这人头法台左右,便又摆放着许多不知名的神佛,一个个穷凶极恶,手拿各种法器,使得这个佛堂更显恐怖。 此刻的法台之上静静地坐着一人,他披散着头发,头上戴着一只金色发箍。漆黑的长发随意飘荡在两肩和脑后。数串用名贵的玛瑙、珍珠、翡翠等穿起来的项链挂在脖颈之下,即便灯光暗淡,珠玉返照,依旧显得珠光宝气。他的眼睛闭着,一只手支撑着头颅,斜倚在宝座之上,似乎陷入了沉睡之中。 这冰冷安静的佛堂,宛如地狱之中一处被人遗忘的角落,有一个无法解脱的冤魂独自一人待在里面祈求上苍的原谅。 这里除了这法台之上的人外,看不到半条人影。 但就在这时,那法台之上的人却把眼睁了开来。 “是谁?” 语声轻柔,似乎生怕打扰了这里的宁静。 话声过去不久,在这宽广的佛堂入口处,呼的一声响,两条人影突兀出现。 那法台之上的人并不惊奇,只是淡淡道:“来见我何事?” 那突然出现在阴暗佛堂门口的正是陆凌天和宋远知,只是二人面上都露出惊异之色,抬头看着那几乎把大半个身子隐藏在远处黑暗之中的人。能够在二人处于无形之中还能感知到旁人存在的人,那份灵觉让人心惊。 陆凌天大着胆子道:“我等特来见大陀罗法王的。” “我就是。”那人的声音低沉轻柔,似乎永远都不会生气,也不会发怒,也许宋远知听说的传言是真的,这真的是一个与人为善的大德法王。 陆凌天和宋远知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一丝震惊。没想到二人以为法王一定会住在最大最恢弘的大殿之中,可是就在刚才路过一座并不算太大的阴暗佛堂时,却被人喝破了行踪。而喝破行踪的人,竟然就是自己要找的大陀罗法王。 此刻的法台之上静静地坐着一人,他披散着头发,头上戴着一只金色发箍。漆黑的长发随意飘荡在两肩和脑后。数串用名贵的玛瑙、珍珠、翡翠等穿起来的项链挂在脖颈之下,即便灯光暗淡,珠玉返照,依旧显得珠光宝气。他的眼睛闭着,一只手支撑着头颅,斜倚在宝座之上,似乎陷入了沉睡之中。 一切来得太简单,简直有点不真实。 似乎看出来二人的迟疑之色,高坐法台的人影把手放下,坐正了身子,虽然佛堂内依旧昏暗不清,但至少这条人影看上去要端正了许多。“你们既然见到了我,为什么又不说出你们的来意?” 陆凌天向上躬身施礼,说道:“在下之所以贸然前来,是想请大陀罗法王伸出援手,帮我一个长辈恢复人形。” 大陀罗法王道:“你长辈怎么了?” “他吞食了一颗兽丹,如今变成了不人不兽,听闻大陀罗法王有本事可以让人恢复人形,在下没有其他的办法,只好求法王出手,能够救他一救。”陆凌天沉声说道,同时偷偷看那法台上之人的反映。 第261章:陀罗法王 那人淡淡一笑道:“原来如此,想让我出手帮忙并不难,只是我不会这么轻易答应下来的,你要知道,一个人要是轻易答应了许多事,那么就会有越来越多的人渴望得到他的帮助,哪怕是自己能做到的事,也希望别人帮他来做。别人忙不过来时,便骂他沽名钓誉,是个伪善君子,却把自己的懒惰无能推得一干二净。于是,本想帮忙的人就会不耐烦,恨不得要杀人,而那些利用人善心的人,你说他们该不该死?” 陆凌天点头道:“确实该死,在下也遇到过这种人,得寸进尺,贪得无厌,把旁人善心当做可资利用的事。” 大陀罗法王似乎对陆凌天的回答很满意,点头道:“我最怕我的话别人不懂,你明白就好,那么你现在告诉我,你还需要我帮忙吗?” 但大陀罗法王把话说完,一股阴冷之气从他所在的法台之上飘然而下,向陆凌天和宋远知二人冲去。 宋远知吃了一惊,连忙向后退了一步,他感到那阴冷之气中尽都是冷酷杀意,让人汗毛直竖,恨不得掉头就走。他瞥眼一看陆凌天,见陆凌天在寒风之中动也不动,只是面色白了几分。 大陀罗法王的话暗含杀机,也许方仲一个回答不妥,他就会霍然出手。“在下确实需要法王出手相助,只因为此事旁人帮不上忙,若能求旁人,也不会来求法王。所以在下绝不是法王口中那些利用旁人善心之人。”陆凌天语气诚恳地道,他想求姜文冼之心坚决无比,自然没有其他的想法。 那大陀罗法王在黑暗之中忽的眼中精光一闪,那原本隐藏在暗处的双眸骤然发出一红一白的光芒。左边一只眼发出红色光芒,而右边一只眼却发出白色光芒。一个人的眼睛居然能同时发出两种不同的颜色,陆凌天还是第一次看见。 两道光芒闪烁了一会儿,又复黯淡,只听大陀罗法王低声叹口气道:“或许你说得是实话,只不过我不会轻易随便出手助人的,想要得到我的帮助,就要拿东西来换。” 陆凌天愕然道:“不知要拿什么东西来换?” 大陀罗法王道:“要我救人一命,就拿另一条人命来换,总之是价值相等的东西,因为这只是一个平等的交易,我不欠你,你也不欠我,只有这样,我才不会感觉到高兴或者内疚。我已经看过太多了喜怒哀乐,再也不想去品尝这其中滋味,那只会让我感到痛苦不堪。” 陆凌天有些奇怪这大陀罗法王的莫测高深,好在他没有拒绝出手相助,那就一切还好商量。陆凌天道:“不知法王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在我说出想要的东西前,且让本法王来问你一句,你有什么本事让我问你要什么?一个身无旁物毫无价值的人,问了也是白问,我不做这种傻事。” “那我要如何证明?” 大陀罗法王轻轻一笑道:“你二人敢闯本法王的度国城,定然有些本事,那就接我一掌试试,你不能躲,必须站在那里不动,若是不死,就有本事和我讨价还价。” 宋远知悄声道:“不闪不避吃他一掌,那不是找死,此事不能答应他。” 陆凌天也知此事风险太大了,若是这大陀罗法王根本就没有救人的心思,只是找个借口解决掉自己,站在这里白白的被打死可就太傻了。可是不这么做,又如何让这大陀罗法王相信自己的诚意而去救人呢。“在下修为低微,只怕挡不住法王一掌。” “本法王很有分寸,我刚才就已说过了,这是个平等的交易。若是一下把你打死了,那是我故意刁难,只会让我良心难安,岂不是自找苦吃。但若是手下留情,让你轻易过关,这种善事虽然会让我高兴,但高兴其实也是一种痛苦。要想让我不感到痛苦,就只有一件事能做到,那便是平衡。其实天地万物都有一种平衡的力量在里面,谁要是破坏了这种平衡,谁就会得到报应。” 这大陀罗法王所说的话不但高深,而且还暗含禅理。 陆凌天沉声道:“既然法王这么说了,那在下就接法王一掌。” 大陀罗法王轻笑道:“这就对了,生中有死,死中有生,这世间的平衡叫做阴阳界,我这一掌就把你送入这生死两地之间,你如何选择就看你自己的了。”他把话说完,抬起一只手,十分缓慢地向下一压。 一只漆黑的手掌从他的头顶升起,随着他的手一落,这只手掌迅速变大,几乎遮盖了这佛堂一半的房顶,然后轰然向前压去。巨大的黑手有如实质,那上面的皱纹和毛孔都清晰可见,就如一个浑身漆黑的擎天巨人把手掌抬起来,又狠狠的拍了下去。 一股强大的威压瞬间落在陆凌天身上,他身子微微向下一低,急忙运气相抗。只听脚下咔嚓一声响,两块石板已被突兀而至的巨力给压断了。 宋远知见这一掌威力如此巨大,面色大变之下,抽出长剑就想助方仲一臂之力。 远处那法台之上,大陀罗法王在黑暗之中一声冷哼,淡淡道:“别动。” 陆凌天在这巨大的威压之下双手猛地向上一抬,同时对宋远知喝道:“师兄闪开,我承受得住。”宋远知惊疑地看了看那大陀罗法王,最终还是一跺脚,没有出手,反而身形一晃退到了门外,双目焦急地看着陆凌天硬接这大陀罗法王一掌。 巨大的手掌转瞬便压到了方仲头顶,嘭的一声,已和陆凌天的手掌碰到一起。只听一连串咯吱之声响起,陆凌天的手臂迅速弯曲,那漆黑的手掌几乎已落到了脑门之上。 陆凌天的面色骤然变红,这只是刚一接触,竟然察觉对方的力量如此巨大,哪里还会有什么生路,分明就是一掌毙命。方仲再不犹豫,腰间阴风一起,瞬间席卷全身,两条鬼影投入身躯之内。 这一施展无天神通,陆凌天的力量大涨,用力向上一举,只听噗噗两声,那巨掌没有抬起分毫,反而自己的双脚却陷入了碎裂的石板之中。 只听那大陀罗法王平静之极的道:“生中有死,死中有生,你自己选择吧。” 第262章:凌天惨败 那漆黑的巨掌在陆凌天头顶突然白光大放,咔嚓之声不绝,整个手掌都开裂了起来,接着轰隆一声巨响,所有幻化成巨掌骨肉的黑气全都消失无踪,只剩下一只巨大的白森森骨手浮现在方仲头顶,并且向下一把抓落。 噗的一声,五根骨爪如巨大的栏杆一样,竖立在陆凌天四周,而骨手的手掌还压在头顶,便如一个巨大的牢笼,一下把陆凌天困在了里面。 骨爪之上阴风阵阵,隐隐有鬼泣之声,一道道白色鬼影在骨手上游离而出,绕着陆凌天不停旋转。这些鬼影俱都是苗条的躶体女子,身披轻纱,飘飘袅袅的轻歌曼舞。 陆凌天只觉得周身如坠冰窟,不但手脚僵硬,连神智都在这轻歌曼舞之中变得模糊起来。 这一爪威力之大,陆凌天真的怀疑这大陀罗法王只是说得好听,其实是想杀了自己。若连无天神通都不能抵抗,恐怕只有召唤那鬼影相助了。可是这鬼影的力量并非自己所有,也许他可以十分轻易的破开这个骨爪,但大陀罗法王早就说过,他不会容忍旁人来破坏这个平衡,被他察觉自己借用旁人的力量,那结果恐怕十分不妙。 到底如何选择,只在陆凌天一念之间。 咔嚓一声响,骨手突然再次碎裂,接着如冰雪消融般化为无数碎屑落在了地上,连同那周围飘飘荡荡的身影也化为一股清风消失无踪。 陆凌天的身影再次出现,只是他已站立不住,扑通一声坐倒在地。宋远知飞身进来,扶起陆凌天一看,见他口鼻流血,双目紧闭,已昏了过去。在如此巨大的压力之下,陆凌天最终没有动用鬼影的力量,而是想靠自己去坚持。如果这大陀罗法王所言是假的,那他必死无疑,而如果大陀罗法王说得是真的,生死翻转,或许有一线生机。 最终,陆凌天选择了靠自己去争取,不是求饶,也不是借助他人的力量。这看似简单,但很多人在生死来临之前,却都选错了。 陆凌天在这巨大的威压之下双手猛地向上一抬,同时对宋远知喝道:“师兄闪开,我承受得住。”宋远知惊疑地看了看那大陀罗法王,最终还是一跺脚,没有出手,反而身形一晃退到了门外,双目焦急地看着陆凌天硬接这大陀罗法王一掌。 大陀罗法王忽地从法台上站起,伸手指尖一弹,一道火光飞出,绕着这佛堂周围转了一圈,十来盏安置在墙上的油灯被逐一点亮,阴沉昏暗的佛堂顿时明亮了起来,连同大陀罗法王的身影也从黑暗之中现身而出。 宋远知怔怔看着这飘然而至的大陀罗法王,在他原本的印象之中,度国城威名远扬的法王,至少也应该是个魁梧老者,仪容威武,器宇不凡,然而眼前此人却根本不是如此。 火光照耀在这大陀罗法王的脸上时,宋远知发现这张脸竟然很年轻,或许和自己差不多大,也就在三十岁许之间,只是这张脸和这张脸上的眼睛有些怪异,大陀罗法王的脸一半看上去是笑脸,单眼漆黑有神,嘴角挂笑,但另外一张脸却眼珠翻白,如同死人,而且嘴角下垂,一脸的幽怨之相。 一个人的脸居然可以变化做左右两半各不相同的表情,难怪传言之中,大陀罗法王时善时恶,若有谁只从侧面去看,所得到的结果确实是一恶一善。 大陀罗法王来到陆凌天身前,用那双一黑一百的怪眼看了看,轻声道:“没事,我这就把他叫醒。”他的左手迅速结了一个奇怪掌印,五指并拢,又逐一张开,如同莲花绽放一般,当手指全都展开时,掌中已托着一滴如同莲子一般的水滴。这水滴显然不是真的,而是真气所化,在掌心之中滚来滚去,被他向下一拍,这化成水滴的掌印顿时打在了陆凌天胸口。 这掌印一入陆凌天体内,就可见他胸口处冒出丝丝缕缕的真气,逐渐包裹全身,便如沉浸在清水之中温养一般,转眼便面色红润、气息回稳,闭着的双眼微微颤动,睁了开来。 “好些了么,我用甘露印替你疗伤,应该已无大碍了。”大陀罗法王柔声说道,要不是他另外一边的面孔过于可怕,这真的是一位平易近人的大德法王。 陆凌天自然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对这大陀罗法王又敬又惧,说道:“已不碍事了,多谢法王手下留情。”让宋远知不用搀扶,再次向那大陀罗法王躬身施礼道:“不知我现在是否可请法王出手相助?” 大陀罗法王道:“你虽然过了我的考验,但这接下来的事依旧很难,本法王也不骗你,就算我答应了下来,你能不能做到都不一定。不过看你这么虔诚,还是给你一个机会。” 陆凌天愕然道:“还要我做何事?” 大陀罗法王道:“这个待会儿再说,我先问你一事。” 陆凌天道:“不知法王想问何事?” 大陀罗法王的那一黑一白的双眼瞧了一下陆凌天腰间的羊脂葫芦,说得:“你学的是下浮屠鬼道之中的役鬼法?” 陆凌天一怔,想不到这法王一口说出了自己的鬼道之术,点头道:“正是,不知法王何以知道这是役鬼法?” “哈哈哈,我怎么知道?”那大陀罗法王突然有些忘形的仰头大笑起来。这笑声把陆凌天和宋远知弄得一头雾水,不知这大陀罗法王为何如此。 “若是我告诉你,本法王就是修的下浮屠鬼道之术,你信不信?”大陀罗法王低下头来,那怪脸之上似笑非笑,一黑一白的双眼闪动着诡异的光芒看着陆凌天,让陆凌天差点以为眼前的大陀罗法王不是活人,而是个冤鬼。 陆凌天惊得后退了几步,再一看大陀罗法王脚下,那周围灯火晃动,照耀得他人影在地上乱晃。有人影显然不是鬼魂。 大陀罗法王不理陆凌天的惊讶,接着道:“我看你施展了无天神通,而且是个双冢,倒也难得。这鬼道之术在我幽都并不轻传,你却会使,你到底来自哪里?” 第263章:龙神法王 陆凌天迟疑道:“在下的确不是这里人,而是从东方来的。”既然这大陀罗法王已看出来自己并非这八方幽都的人,陆凌天索性承认了下来,毕竟这种事很容易求证,在这上面欺骗这个诡异莫测的大陀罗法王毫无必要。 “东方?我已好久不曾去看过了。”大陀罗法王发出一丝感慨的说道,似乎他对那地方还有几分留恋之情。 陆凌天道:“法王也曾经去过东方?” “不止去过,而且还待了很长的时间,不知你可知有一个叫做巫鬼道的门派?” 陆凌天对巫鬼道之事当然已知道的十分清楚了,岂能不知,点头道:“确实有这个门派,就座落在蜀地,只不过那已是一百多年前的事了,如今早已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天师道。” “什么?” 大陀罗法王的双目之中又暴发出一红一白两道光芒,似乎有些生气,他脸上那一半善意的面容居然变得阴沉无比,而如同死人一般的面容却嘴角逐渐上翘,反而笑了起来。这分成两半的表情逐渐反转,随之而来的便是那大陀罗法王的整个人都变得神情怪异,连语声都变得十分阴戾:“巫鬼道没了?天师道是什么东西,就敢取而代之。” 他刚说完这句话,似乎发觉自己如今的语气不大对劲,站在那里呆愣了片刻,突然转身背对着陆凌天和宋远知,双手抱头,身子微微颤抖,好一会儿才安静了下来。大陀罗法王喘了几口气,又转过身来,此时他脸上的神情已和陆凌天刚看到时一模一样。 陆凌天和宋远知诧异地互望一眼,不知这大陀罗法王在搞什么鬼,但如今有求于人,只能忍气吞声的规规矩矩站着。 “既然天师道取而代之,那巫鬼道没有了就没有吧,万事自有定数,有兴必有衰,也强求不得。” 大陀罗法王的语气一瞬间又变得和蔼起来,他看着陆凌天道:“看来你之所以会鬼道法,定然是得了那巫鬼道的一点传承,看在这个面子上,我也就直话直说了。人我可以去救,但东西你要自己取来。人之所以化兽,便是吃了兽丹所至,所以要把兽重新变化为人,就要把这当年吞下的兽丹重新炼化掉。可是兽丹早已与人合二为一,丹已取不出来,又不可能把人放在丹炉之中炼化,就只能借助其他的手段,在不伤人的情况下把兽丹所留戾气和被蒙蔽的心智给净化掉。八方幽都之地有一处佛城叫做海野城,离我这度国城约有二十天的路程,那里有一位大龙神法王,不但有驾驭海中神龙之力,更能在万千弱水之中提炼一种净水。你要做的便是去他那里,取一滴净水来,交了给我,本法王便即刻出手,帮你把人恢复原形。” 陆凌天奇道:“海野城?” 宋远知听得海野城的名字,却面色一变,露出几分担忧之色。 陆凌天道:“宋师兄也听说过大龙神法王之名?” 宋远知道:“自然听过,要说在我所知的法王之中名声最大的,只怕就是这大龙神法王了。” 陆凌天道:“这大龙神法王法力很强大?” 宋远知摇头道:“不是,而是这位法王实在是实在是”他看了一眼大陀罗法王,见他眼望头顶,宛如不闻,似乎在想别的事。宋远知轻声道:“实在是残忍好杀,恶名在外,凡是稍有不敬之色或举止失措的人,被他撞到,都有杀身之祸。不但这法王如此,便是他座下各上师和法师弟子,也都凶悍无比,在他们治下的海野城绝不会有第二个声音,所有人都必须臣服在大龙神法王之下。这样一位法王坐镇海野城,你去求净水,怎么可能得到。” 陆凌天心下愕然,怪不得这大陀罗法王说就算他肯帮忙,自己也不一定能够做到,可是好不容易遇上这样一位不算冷酷无情的大陀罗法王,对方已答应出手相助,自己就这样半途而弃,岂能甘心。 陆凌天向宋远知道:“不试一试又怎么知道拿不到。此去海野城只路途就要二十多天,一来一去岂非要四十多天,时间太久了,我不如留在这度国城,和师伯一起照顾林师叔祖和姜伯伯,只我一人去就够了。”陆凌天有小白当坐骑,一路来去要比再拉上个宋远知快许多,陆凌天自信在神通相助之下,这四十多天的路程也许十来天就够了,所剩下的就是如何在那大龙神法王手中取得净水的事。 宋远知思量了一会儿道:“那海野城我也没有去过,确实帮不上什么忙,而且人多眼杂,更易出事,既然如此,那师兄就不陪你去了。不过我还是劝你若真拿不到那净水,就不要强求,早些回来,我们另想办法。就算这幽都之地无人能够把姜师叔救回来,等回去东土,仔细寻访,说不定就有高人可以相助,一样把姜师叔恢复原形,而不必急于一时。” 陆凌天点头道:“师兄说的是,我会小心在意,真没有办法取得净水,再回来另想办法。” 那大陀罗法王道:“可想好了,你要去取这净水么?” 陆凌天向那大陀罗法王道:“在下已想好了,亲自去海野城取这净水,交到法王手中。” 大陀罗法王点了点头,说道:“既然如此,本法王给你一个净瓶,好装那净水,毕竟此水不是凡物,一般的东西根本不能拿来灌装此物。” 陆凌天只道这大陀罗法王既然说要给自己一个净瓶,重要有所举动才是,他却站在那里一动不动,根本没有去取净瓶的意思。陆凌天正自奇怪,外面忽地传来脚步之声,而且声音繁杂,似乎是数十人举步而行所致。 陆凌天和宋远知吃了一惊,不知这大陀罗法王什么时候已通知了外面的僧人,竟而纷纷赶到了这里。二人闪在门旁,向外一看,只见数十个僧人低头垂首排成两行,正默默无闻的走到这佛堂前面,同时停步,只有最前面一人依旧前行,走入这佛堂大门。 陆凌天向那人脸上一瞧,却见这个身披大红金丝法袍的僧人竟然戴着一张十分巨大的面具,面具上画着一张如同恶鬼的花脸,血口张开,獠牙裸露,只面具之上的眼睛露出两个洞,方可看见那一黑一白的眼眸在里面徐徐转动。此人的眼睛居然和大陀罗法王的一模一样。 虽然看不出此人面相,但陆凌天直觉此人和大陀罗法王定有关联。 这戴着面具的僧人手中拿着一只拳头大小周围画满玄奥经的陶瓶,上面有一个纯金打造的八角盖子,造型精致,径直来到方仲面前,冷冷道:“拿去!”把手中陶瓶向陆凌天一抛。 陆凌天慌忙伸手接住。 大陀罗法王道:“这就是净瓶,你拿好了,若取得净水就用它装起来。这净瓶当然不止只装一滴,你若能多拿一些来,我也不介意多收一点,若是数量让我满意,本法王自然会有回报。” 大陀罗法王向外挥了挥手,说道:“你们出去吧,我已告知沿路弟子莫要拦截,希望下次再见到二位时,你们已取来净水,不会让本法王失望。” 陆凌天和宋远知又向这大陀罗法王深施一礼,缓步退出门外,那外面的僧人果然看都不看二人一眼,一个个侍立在门外,目不斜视。二人深觉此次来见这大陀罗法王幸运万分,这法王虽然长相怪异,修为高深,但并不凶狠霸道,与人说话慢条斯理,极有风度。 第264章:吃饱喝足 二人有惊无险的从度国城出来,直奔梅玉茹和渡危所歇息的马车。 众人相聚,陆凌天把二人进度国城见到了那大陀罗法王的事说了一遍。梅玉茹喜道:“总算这大陀罗法王愿意帮忙,这真是一件幸事,或许冥冥之中自有上天保佑我姜师叔得救。”宋远知道:“也别高兴的太早,那大陀罗法王可是说了,要取得净水他才帮忙,若拿不到,那他也是爱莫能助。所以姜师叔的事并非这大陀罗法王一个人说了算,还要去找那大龙神法王。我可肯定这大龙神法王绝无大陀罗法王好说话,陆凌天此去能不能拿到净水,可难说的很了。” 陆凌天道:“事在人为,不管结果如何,我都要试一试的。只是那海野城路途遥远,我此去也不知什么时候能回,倒要麻烦师兄在此久等。” 宋远知道:“我认识一个朋友,他的部族离此度国城不远,可以到他那里暂住,你尽管去便是了。”宋远知把那部族所在的大致方位告之陆凌天,言明不管有没取得净水,都要那里来相聚。 陆凌天又走入车内,向无精打采蜷缩在车厢内的怪兽道:“姜伯伯,侄儿定会助你恢复原样。” 一旁的林危撇着嘴道:“他现在这样有什么不好,无忧无虑和我玩耍,等你把他变回去,一定有很多的事来烦他,反而不如现在逍遥快活。” 陆凌天被他这么一句话说得居然无法反驳,姜文若真恢复神智,对他而言到底是种解脱还是重新沉沦,的确是难以选择的事。 陆凌天骑了小白,与宋远知一行分手告别。他自去海野城,而宋远知便赶着两辆车去他口中所认识的部族之中暂住。 阴沉的佛堂内,自陆凌天走后,那大陀罗法王一挥手,周围点亮的油灯一闪而灭,只留下靠近门首的两盏灯还亮着,但与整个宽广的佛堂相比,那一点灯火个根本不足以照亮空旷的空间。 佛堂又陷入了昏暗阴沉。 那戴着面具的僧人与大陀罗法王都静静地站在黑暗之中,接着两条身影同时举步,逐渐走近,只是一晃,身影合二为一,一个戴着面具、项挂各种宝石项链、身披法袍的陌生人出现在佛堂之中。 他缓步走到门外,一股威严煞气从他身上散发而出,那些侍立的僧人齐齐俯身参拜道:“拜见大陀罗法王!” 按宋远知所指,海野城在度国城的北方地界。陆凌天一离开度国城,便马不停蹄的赶路,一刻也不耽搁,十来日后终于踏入了传闻中海野城的辖地。 数日的奔波让陆凌天和小白都疲累不堪,偏偏连续数日又都艳阳高照,荒芜的戈壁和滚滚黄沙让陆凌天又饥又渴,急需找一个地方休息一下。 一大片的绿色突然出现在遥远的地平线上,朦朦胧胧,似湖泊又似森林。在见惯了戈壁、沙漠、雪山的枯燥,这突兀出现的绿色分外醒目。这突兀出现的景象似真似幻,如海市蜃楼一般。 陆凌天心中大喜,此时已不管这湖泊或森林是不是真的,一想到湖水的沁凉解渴和树林中的凉风习习,疲劳感便去了一半,这种望梅止渴的心情也只有长途跋涉的人才能理解。连座下小白看到远处绿色,不用陆凌天吩咐,便撒开四蹄奔了过去。 远处的绿色似近实远,即便是小白的全力飞奔,亦花了数个时辰才来到这一大片绿色的近处。 阵阵波涛之声随着一股清凉的微风扑面而来。 出现在陆凌天眼前的既不是湖泊也不是森林,而是一片一眼看不到头的大海,海上烟雾飘渺,如同仙境。陆凌天和小白就站在海滩的沙滩之上,白色海浪冲上沙滩又退了下去,冲刷着铺满贝壳、鹅卵石的沙滩。 天空中一群群白色的海鸟迎风展翅,时上时下翱翔,发出一声声的啾鸣。 陆凌天只觉心胸为之一空,伸手掬水尝了一口,发觉这水并不像海水那般苦咸滋味,而是有一点清淡,虽然无法和清水相比,只是喝两口应无大碍。他和小白都跑进水中,洗濯了一下手脚脸面,精神为之一振。忽地那小白嚎叫一声,急急从水中窜了出来,蹦到岸上,对着水中低吼不止。陆凌天吃了一惊,凝目细看,只见水中数十条数尺长的黑影从小白的跳起处一闪而过,向着自己的脚下而来。 陆凌天向上一纵,已离水而出,那数十条黑影似乎心有不甘,只听的数声破浪之声响起,七八条浑身闪动着白磷的大鱼,张开着满是獠牙的鱼嘴,向陆凌天的双腿咬来。 陆凌天念动口诀,剑气随着而来,一招蔽日干云施展开来,密集的剑影顿时把这几条悍不畏死的飞鱼给裹了进去,噗噗数声响,除了几条鱼直接被切碎落水外,陆凌天还故意用剑气把其中两条磕飞,奔着岸上的沙滩飞来。那鱼掉在沙滩上兀自跳动不已,被小白跑上前去,一口一个尽皆吞了。 陆凌天落回岸上,见小白把两条鱼都吃了,抱怨道:“也不给我留一条,烤来吃多好。”再看水中,那被切碎的鱼尸迅速被那些白鱼争强一空,连一点鱼鳞都没留下。陆凌天故意又踏入水中,引诱那些鱼来争咬,然后故技重施,抓了五六条鱼上来。这一次小白没有跑上来吃掉,而是很有默契的一条条叼离岸边。陆凌天上岸后迅速在岸边垒了一个土灶,把鱼洗剥干净,生火烧烤。不久鱼香阵阵,那鱼熟了后滴下油脂来,更是香气扑鼻。陆凌天取了两条,一条扔给小白,一条自己享受,好好的吃了一顿,只觉这鱼肉肥美,是难得的佳肴。 吃饱喝足之后,这剩下的几条陆凌天也不愿意浪费,用枝条穿了挂在小白的背上,这才重新上路。 陆凌天就顺着这大海的沙滩向前走去。 半日之后,沙滩依旧延伸在远方,但陆凌天留意到沿途多出了一些简陋的浮屠塔,都是用石头摆放的,有些年代久远,上面所画经文已模糊不清,但有些却是新堆放的,不但经文笔迹新鲜,还有经幡在风中招展。 陆凌天极目远眺,果然发现远处有一队人正忽站忽卧向北迤逦而行。 这些人全都是步行,不但如此,竟然边走边伏地叩首,虔诚之极,跪拜之后站起,也不掸去灰尘,走上一步,又伏地跪倒,把头磕了下去,如此反复,不知疲倦。 第265章:三跪九叩 陆凌天骑着小白迅速追到那些人的近前,这才看清这些人俱都衣衫褴褛、骨瘦如柴,许多人身体羸弱,随时都可在下一个跪拜的时候再也站不起来。 这些人见到陆凌天和他座下的小白,都面露惊惧之色,停了叩拜,眼神呆滞,呆呆望着陆凌天,也不说话。这些人如同行尸走肉一般,除了心中一个旁人强加给他的信念坚定无比之外,已没有了其他任何的想法。 陆凌天见其中一个女孩年纪幼小,也许才十来岁年纪,睁着的双眼之中满是好奇,似乎只有她的眼睛之中还有对生的向往和未来的美好期望。陆凌天向她道:“小姑娘,你们这是上哪里去?” 那小女孩嗫嚅道:“去拜见龙神大佛。” 陆凌天心道这什么龙神大佛说不定就是大龙神法王,但又奇怪这些人去拜见为什么要一路上三跪九叩,问道:“你走过去不行吗,为什么要叩拜?” 那小女孩似乎也为此不解,扑闪着眼睛不知如何回答才好,把求救的目光看往身旁的一个中年男人。那男人面目黝黑,弓着身子,一见便知是吃过很多苦的人。那男子看也不敢看方仲一眼,垂着头道:“我等都是贱民,都是被神佛唾弃的罪人,罪孽无法解脱,只能去求龙神大佛怜悯,看在我等虔诚拜佛的份上,消减罪业,来世不用像今生一样受苦。”他边上的人也同时点首,为这男子所言而齐感赞同。 这些人居然都自认有罪,而心甘情愿受苦被罚,逆来顺受,不敢兴起任何反抗之心。连一个不明世事的小姑娘,在不明白罪孽为何事时,便已被别人印上了罪人的名字,在日后的岁月中忍辱偷生。 陆凌天虽然心生怜悯,但并未再说什么,只是看着这些人重新转回身去,又开始了一步一叩首的恕罪之路。本想舍他们而去,但又怕走错了路,索性跟在这些人的后面慢慢前行。他发现这些人中至少有四五个人已面色灰白,摇摇晃晃,随时都能跌倒,而在这恕罪的路上跌倒,他们将再没有站起来的机会。 果然不出所料,到了晚间,两位老者在跪拜之后再也爬不起来,在地上挣扎了一番后撒手西去,与他们一起的人看到了不但不悲伤,反而面露羡慕之色,嘀嘀咕咕不知说了些什么,陆凌天也未听清。到了第二天一亮,几个人把那二人衣衫剥去,赤身丢到远处一块大石头上,便不管不顾,开始了再一次的跪拜之旅。 前方的路出现了无数的细小碎石,那一群人手掌膝盖跪在这上面,顿时传来几声痛哼之声。人群之中那小姑娘的肌肤柔嫩,手脚顿时被坚硬锋利的碎石割破,手掌和膝盖都渗出了斑斑血迹,而在她旁边的人不管不顾,毫无同情之心。 扑通一声,那小女孩吃不住钻心之痛,终于倒在了碎砾之中,她又把乞求的目光投往身旁的那个男人。 “爹,我走不动了。” 可是那男人只是看了她一眼,并未伸出手来,连一句安慰的话也没有说。他旁边的人看着倒在碎石中的小姑娘,又露出了上次看到那死了人之后才有的神色。 对于天生贱命的人,死亡一点都不可怕,而是一种解脱。 他们羡慕有人终于可以解脱这种生活。 他们看着这面前的一条小生命在生存中挣扎,在罪孽中解脱。如果有来世,他们相信,将不会再有这样的命运,因为他们已经为龙神大佛付出过了,以今世受苦的生命为代价,换取来生的安逸幸福。 眼见自己的孩子哀哀乞怜,却可以无动于衷,陆凌天实在忍不下去了,从小白背上一跳而下,走上去把那小女孩扶了起来。那小女孩的身子是如此羸弱,几乎毫不费力就被陆凌天抓在手中。 边上的人看到陆凌天这么做,都吓得后退了开来,只有那小女孩的父亲嘴巴张了张,说了句:“你做什么?” 陆凌天冷冷道:“你真的是她的爹吗,为什么不救自己的女儿?” “这这是为佛祖献身我怎么可以违逆佛祖的意思,她要死了也是佛祖的意思,我等应该高兴才是。” 那个中年男子痴痴说道,也许内心深处觉得自己的女儿就这么死了,有些舍不得,但和能为佛祖献身比起来,亲情都不如信仰来得重要。不但这个中年人是这么认为的,这些一步一叩首的人,都认为是如此。 陆凌天气极反笑道:“她死了你们反而高兴?”终于明白为何前面死的两个人,这些人不但不哀伤,反而露出了羡慕之色,这种在跪拜的途中死去,在他们眼中反而是种无上荣誉了。 看来指望这些人来救这个小女孩是不可能的了,连亲人都可以如此绝情,更何况其他人。陆凌天抱起这小女孩回到小白处,从所背包裹中拿出疗伤药,又撕了几块布条,给她的手掌和膝盖包裹了起来。 那小女孩眼眶之中泪水打转,轻声说道:“谢谢你,佛祖会保佑你的。” 陆凌天哂然一笑道:“我不用佛祖保佑,他这样的佛祖我不来打他屁股已经够好的了,他应该下地狱去。” 小女孩从来没有听过这么不敬的言语,但她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妥,反而笑道:“你敢打佛祖么?” “为什么不敢,神佛做错了事就应该被打,否则会越来越过分。” “我爹说佛祖是不会错的,错的只能是凡人。” “只要是人就会犯错。” 小女孩反驳道:“佛祖不是人。” 陆凌天笑道:“对,佛祖不是人,是人都不会这么做,所以他连人都算不上,嗯,也许和禽兽差不多。” 小女孩哈哈大笑,连手掌和膝盖上的痛苦都忘了。陆凌天让她坐在小白的背上,自己牵着小白,决定送她到目的地,如果他们此行真的是去见大龙神法王的话,自己正好顺路。 其他的人早已听见陆凌天的话了,无不惊得面色大变,其中更有几人指着陆凌天道:“恶魔,敢对佛祖不敬,龙神大佛一定会惩罚你的,灾厄即刻就会降临到你的头上。” 第266章:佛祖神鸟 那小女孩的父亲一改懦弱的样子,竟然大着胆子来揪那小女孩,想把她从小白的背上拉下来,说道:“叩拜的路上一定要虔诚,怎么可以偷懒,快下来,你不可以这么做的。” 眼见小女孩不敢反抗,陆凌天一声冷哼,已拦在了那中年人的生怕,接着把手一招,地上一块磨盘大的石头呼的一声被摄入手中,然后往空中一抛,张开手掌,火光一闪,一个雷咒轰隆一声打出,空中的石块顿时四分五裂。陆凌天袍袖一挥,一股狂猛的劲风把落下来的碎屑吹到两旁。 那中年人骇得连退数步,一屁股坐倒在地,与其他几个人一起向陆凌天叩头,喃喃道:“神佛显灵,神佛显灵”竟然对陆凌天顶礼膜拜起来。 陆凌天也懒得否认自己不是神佛,要不然还会有数不尽的麻烦,说道:“都起来吧,我和你们的佛祖是亲戚,现在让你们不用跪着走了,走过去见你们的龙神大佛。” 众人面面相觑,不知应不应该听方仲的话。陆凌天道:“等到快见你们的龙神大佛时,你们再一步一叩首不迟,如若不然,我发起火来,你们一个人都见不到你们的神佛。”陆凌天把右手一招,一道剑光从手中飞出,在空中化作一道硕大剑光,奔着地面一剑斩落。刷的一声,剑光划过,一道沟堑出现在前方地面之上。 这些人何曾见过如此法力,真把陆凌天当成神佛在世,一个个恭敬万分,连一开始口出恶言说陆凌天是恶魔的人,都露出崇敬之色,再不敢多说半句,规规矩矩侍立在两旁。 陆凌天故意用武力憾服这些凡夫俗子也是不得已而为之,既然道理说不通就让拳头刀子去论理,按鬼影的话来说,畏惧之心也是人心,只要是能收服人心的手段,都可以一用。 陆凌天回过头来,对那小女孩笑道:“我是佛祖的亲戚,你说我敢不敢打他的屁股。” 小女孩早已被陆凌天所展现的神通所折服,忙不迭点头道:“我信,我信。” “那你乖乖的坐着别乱动,我会把你安然无恙的送到目的地。” 小女孩道:“我相信我爹说得是对的,我们的虔诚已经感动了佛祖,你就是他派来庇护我们的。”小女孩这么一说,周围的人恍然大悟,纷纷跪倒磕头,说了一番感激的话,然后才心安理得站在那里,似乎陆凌天所为,其实都是代传佛旨而已,自己当然要遵从。 陆凌天道:“你们在前赶路,我就在后面跟着。” 这些人答应一声,在陆凌天身前排成一行,缓缓向前走去,虽然走得不快,却也比一步一叩首要强得多,许多本已面色灰白坚持不下去的人,终于有了喘息的机会,在缓步行走中逐渐恢复了体力。 那小女孩坐在小白的背上十分开心,一会儿佛祖所在的地方是什么样子的,一会儿又问神佛都有什么神通,陆凌天便把幻仙门里的高台阁楼说了一遍,连那些神佛都变成了手舞宝剑飞来飞去的剑仙,唬得那小女孩用力揪住小白的皮毛一愣一愣的。小白不时抖动身子,发出一两声怒吼,扭过头凶巴巴看着那小女孩,若非有陆凌天在旁边,早把她抖落在地,再咬上一口出气。 众人继续顺着这条路走了下去。陆凌天发现沿途不时有尸骨裸露在旁边荒草和石堆之中,而且零碎不堪,似乎被什么东西叼啄过,没有一具尸骨完好无损。 莫非这沿途有什么恶兽不成? 陆凌天心中警惕,他自踏入这雪域以来,遇上的恶兽可不少见,要说在半路之上突然蹦出来一只吃人不吐骨头的异兽,他也丝毫不觉奇怪,只看沿途尸骨,那恶兽只怕为非作歹已很久了,难道这些人明知是死,也要从这里路过吗?佛祖在这里势力之大,也不派一个本事高强的法师来除去恶兽? 陆凌天正在胡思乱想,忽然看见前方飞起黑压压一片乌云,那乌云在远处山峦上盘旋了一阵,又降落了下来。 走在前面的几个人见到这一幕,慌忙跪倒磕头,嘴里喃喃而语,不知在说些什么。 陆凌天奇道:“那是什么?” 那小女孩的父亲跪完之后爬起来说道:“这是佛祖座下的神鸟,是帮助死者超度亡魂,送入极乐世界去的使者。” 陆凌天愕然道:“神鸟?” 离得近了,陆凌天这才看清那黑压压的乌云都是巨大的秃鹫,双目闪动精光,铁爪如勾,在空中成群结队的盘旋飞舞,几乎把下方的阳光都给遮没了。 而在这些飞翔的秃鹫下方,两具已被叼啄的没有血肉的尸骨,十分零散的分布在一座石台之上,猩红的血迹犹未干涩,头骨、指骨等抛得四处都是。 陆凌天倒吸一口凉气,终于明白沿途所见的那些零碎骸骨为何如此了。想起一开始这一行人中的两人死后,被剥光衣衫摆放在野外大石之上,只怕如今也同样只剩下一堆沾染血迹的骨头。那浑身血肉,早已落入了佛祖神鸟的肚子里。 这些秃鹫虽然凶猛,但并不伤活人,众人在鸟群旁边经过,它们也只是在头顶一掠而过,并不多看一眼,更没有一只鸟大着胆子来啄食活人。陆凌天已掐在掌心之中的符咒又收了回去,不得不暗暗称奇,难怪这些人要称呼这秃鹫为神鸟了,把一身血肉給秃鹫吃了,不留下半点,当这神鸟在天空翱翔之时,便以为自己的神魂也寄托于血肉之中,从而登上青天,直赴极乐世界。 陆凌天回头望着那逐渐远去的秃鹫,知道它们又在寻找下一具尸体了,又看了看坐在小白背上,双眼微闭,已在打盹的小女孩,心道如果自己不帮一下,只怕这些秃鹫下一个啄食的血肉,就是她了。一条很美丽的生命,即便她纯洁无暇,面对生存的艰难时,脆弱到让人心痛。既然自己把她给救了,希望她在接下来的路上能够安然无恙吧。 陆凌天又随着这群人慢慢向前走去。两天之后,前方的人再次跪了下来,向着北方遥遥拜倒。 陆凌天举目一看,就在这大海岸边,一座巨大无比的临水佛城出现在天水一线之间。那城头之上的经幡和高耸入云的佛塔分外醒目。此城之广,比陆凌天见过的度国城还要大上三分,而且四周高大宽厚的城墙只有一条陆路进出,其余三面临水,俱都修建了一座水门,用铁栅栏拦住,如同一头卧着的恶兽,正张开着血盆大口。 第267章:偶遇慕渡 众人跪拜完之后,都面露激动之色,那中年男子再次来到陆凌天面前,向他道:“这里便是龙身大佛帮我们超度的地方,请把我女儿还给我,接下来的路,她要靠自己走进去。” 陆凌天道:“反正这里离佛城不远,你们愿意一步一叩首的进去见那龙神大佛,我也不拦着了。”他回过头来,向那一直坐在小白背上的小女孩道:“既然平安把你们送到这里,我也要向那佛祖交差了。” 小女孩十分顽皮地笑道:“我可以让你再向佛祖求个情吗,我娘是三年前受到佛祖的感召,前来参拜龙神大佛的,可是我再也没有看到过她,很多人说她已经去了极乐世界,再不会受苦了,我希望佛祖能够让我和她再见一面,哪怕一会儿就好。” 众人跪拜完之后,都面露激动之色,那中年男子再次来到陆凌天面前,向他道:“这里便是龙身大佛帮我们超度的地方,请把我女儿还给我,接下来的路,她要靠自己走进去。” 陆凌天奇道:“你娘很早就来过了么?为什么你们这时候才来?” “她先受到佛祖的感召,所以早来了,而我和爹是这一次才受到佛祖的感召,便来晚了。” “每数年便有一个法师代表龙神大佛宣示佛旨,凡是被他看中的人,就可以前来参拜龙神大佛,若是能够被亲自接见,就一定能升入极乐世界,就算死在了半路之上,虔诚之心也可以感动神佛,下辈子就可以投在富贵之家,吃饱穿暖,再不受苦。” 小女孩为这次能被钦点有资格参拜龙神大佛而高兴不已! 陆凌天点头道:“若真见到佛祖时,我一定代你向他求肯,让你娘前来看你。不过你可要答应我,好好的活下去。” 小女孩笑道:“嗯,谢谢大哥哥。” 陆凌天抱她下来,看着她蹦蹦跳跳地来到父亲身旁,然后在他的带领下,又开始了最后这一段路的叩拜之行。 直到这些人远去,陆凌天牵着小白都未挪用一步,不是他不想进这海野城,而是他已明白,就这么进去求见大龙神法王根本是痴人说梦,连人都见不到,更不要说求得净水了。所以从一开始见到此城,陆凌天就已有了主意,既然君子做不得,那就做小人,偷偷去取净水。 当夕阳落入水中,最后一丝阳光消失时,明净的天空变成昏暗之色。陆凌天收拾停当,把小白牵到一处不易发现的山石隐蔽之处,自己施展遁术,呼的一声消失不见。 海野城的城门十分宽广,而且两旁不但侍立着许多威严僧人,更有许多手持刀枪,顶盔贯甲,头罩面具的魁梧怪人,这些人身上毫无活人的温暖之气,反而有一股阴冷煞气在身上发出,面具之上画着的俱是奇形怪状的鬼脸,说不出的狰狞恐怖。 那些僧人不时盘查来往路人,或搜身,或检查携带财物,不管进去出来都是如此。而那些身后的魁梧之士只是默默守候,一副随时听命的样子。虽然城门未关,但临近傍晚,近出之人已极少,大都是海野城僧人和叩拜而来的信徒。 这海野城守备森严,比之其他地方大不相同。 城中一处不为人所留意的桥墩之下,呼的一声,陆凌天现形而出,他打量了周围一眼,发现桥下流水时起时落,应该与城外的大海相连。陆凌天在桥墩之下等了数个时辰,直到天全黑了之后,城中街道人不多时,才一翻身跳上桥面,仔细打量起周围的情况。 海野城或许因为一半是建在水中的缘故,各处桥梁极多,几乎不出百米必有一桥,且俱都是石桥,桥头之上雕刻着各种龙头,形态各异,手法精湛,宛如活得一般。 陆凌天贴着墙角前行,遇有僧人路过时,便施展遁术隐身,在足足查看了两三个时辰之后,也不过才走过了海野城一半的范围都没有,而且都是靠城门这一段,后面的还未来得及查看。陆凌天估计自己就算在城里查看一晚上,恐怕都不知道那大龙神法王住在何处,更勿论净水所在之地了。 陆凌天正自焦急,忽见前面桥上走来二人,这二人一个是脸带一丝煞气的年轻人,而另一个人是魁梧的汉子,只是断了一臂,紧跟在前一人身后,从那桥上匆匆而来。二人均都头扎逍遥巾身穿锦绣长袍,而不是雪域之上惯常穿着的皮衣皮袍,这种打扮分外扎眼,一见便知不是本地之人。 陆凌天看到这二人时惊喜莫名,待二人走近而周围并无外人时,方仲忽的现身,出现在那二人的前面,伸臂拦住了去路。 那年轻人吃了一惊,低喝道:“谁?”连他身后的那个魁梧汉子也紧张起来,单手握拳,做出戒备的姿势。 陆凌天低声道:“是我,莫大哥莫非不记得小弟了么?” 眼前那个年轻人看着陆凌天的样子目瞪口呆,好一会儿才明白过来,但脸上神情却并未有在他乡见到故人时的欣喜万分,反而冷冷道:“陆凌天,你怎么在这里?” 陆凌天向二人一抱拳,说道:“慕大哥,渡大师,二位一向可好?” 这二人正是从火云阁被攻破后便消失无踪的慕倾羽和渡世,一向不知其音讯,竟然也远涉万里来到了这里,确实让陆凌天十分意外。 慕倾羽只是冷哼了一声,并未解释缘由,反是那渡世放下手来,朝着陆凌天善意一笑,只是这笑容看上去有些勉强,有些苦涩。 陆凌天道:“我来这里自然是有事要做,不得不来,但慕大哥和渡大师居然来了这里,实在让人意想不到,兰儿她正四处打探二位的消息呢。” 听到苏紫兰之名,慕倾羽面色稍微缓了一缓,但这面色迅速消失,依旧冷冰冰道:“我的事不用你管,倒是你跑到这里来做什么?” 陆凌天自然知道慕倾羽之所以如此冷漠,还是对当初之事耿耿于怀,火云阁被灭,他深恨鬼煞宗,不但如此,连不相干之人都视之如仇寇,已有些愤世嫉俗了。 陆凌天温言道:“小弟此来是为了救人,想到这海野城拿一点东西。不过这海野城十分广阔,我连那东西在何处都不知道,不知慕大哥和渡大师可否听说过净水之事,听闻只有大龙神法王才有?”陆凌天觉得他们既然就在这海野城,也许知道得多一些,便顺口打听。 慕倾羽冷笑一声道:“我们也才来不久,哪里知道了,你问别人去,以后不要来烦我们了。”说罢,向渡世一招手,便要离开。 陆凌天愕然无语,想不到这慕倾羽已冷漠至此,视自己如同陌生人一般。 慕倾羽从陆凌天身旁走过,再不看他一眼。 第268章:龙神大殿 渡世路经陆凌天身旁时,停住脚步,轻声道:“陆兄弟,慕施主再不是当日的慕施主了,他已决意加入佛门,一心为佛祖效力,你回去吧。” 渡世要走,陆凌天连忙道:“渡大师,你和慕大哥真的要留在这里?” 渡世苦笑道:“是我自愿追随慕施主的,岂能反悔。刚才听你说起兰儿之事,她没有事吗?” 陆凌天道:“她和羽姑娘被仓老堂主收留,留在了昊天堂,如今正在一个安全之地等着二位前去相会呢。” 渡世露出欣慰之色道:“她没事便好,至于我,此生已不报任何指望,慕施主走到哪里,我就追到哪里。”说完,向着慕倾羽的身影走去。 陆凌天叫道:“渡大师” 渡世回头笑了一下,然后头也不回的返身而去。 看着二人消失在夜色之中,陆凌天心中五味杂陈,当初这二人与自己可谓不打不相识,其后又一起经历了丰都神宫之事,说一句患难之交亦不为过,岂知现在如同陌路。一想到苏紫兰,陆凌天觉得自己不应该就这么放弃,至少也要劝说苏紫兰一番,让他尽快回头,返回东土,师叔侄二人早日相逢。 陆凌天纵身顺着二人刚才消失的方向追了下去。 这一路之上极少行人,便算有一两个,都被陆凌天用遁术轻易躲过了,沿途所见俱都是高大的寺院和佛塔,而且雕刻的图案明显不同,原先寺庙之中的狮子、大象、神佛俱都消失,反而刻着许多的龙、蛇、鱼、鳖等物,个个都狰狞凶恶,这些画像之下更刻着许多人的尸骨,或断手、或断脚、或身首两分,其情惨不忍睹。这大龙神法王坐镇下的海野城果然凶名在外,与其他佛城大不相同。 陆凌天走得极快,生怕跟丢了慕倾羽和渡世二人,终于在越过一座大桥时,眼前豁然开朗,只见一片开阔的广场前面,竖立着一条石刻巨龙,此龙仰首向天,张牙舞爪,威风凛凛的竖立在大桥的正对面,凡是从这大桥上过去的人,都在在这巨龙的龙首之下经过。 这大桥下水声阵阵,不时有波浪涌现。陆凌天稍一观察,便发现自己已深入这海野城最深处,若果现在跃出城墙,相信外面定然是一片汪洋。而在这最靠水的一面,却建着一座宏伟大殿。 大殿殿门外,数十个黄袍僧人率领着数百个绛紫色的僧袍的弟子,恭恭敬敬的侍立在大门两侧。 慕倾羽和渡世的身影亦出现在殿门口,那些僧人并未阻拦,但二人也未进去,和这些僧人一样,守在门外静静等候。 过了不久,只见殿门处黑影一闪,走出来一个身披黑色法袍的粗大僧人,满脸横肉,一副凶相,向慕倾羽和渡世一招手,喝道:“进来吧。” 慕倾羽和渡世连忙上前一步,随着这身披黑色法袍的僧人走入殿内。 远处的陆凌天早已把这一幕看得清清楚楚,不禁倒吸一口凉气,只因他已一眼认出了那个身披黑色法袍的僧人是谁,那僧人竟然就是曾经在哲云城中与自己打过一场的黑鳄上师,当时他带着几位弟子刚到东土,却与周洪普等人发生了冲突,还打了周洪普一掌,这才有自己护着他去万法寺一行,从而知道了佛灭之日和接引印的事。想不到又在这里遇上此人,真是冤家路窄。那黑鳄上师似乎与慕倾羽和渡世很熟,这样看来,慕倾羽和渡世之所以到了这里,也是那黑鳄上师带来的。 守在殿门处有这么多僧人,而且那些黄袍僧人俱都是法师,修为颇高,陆凌天不敢擅自闯过去,只得留在了大桥一侧,细细打量着大殿的样子。陆凌天发现这大殿除了正门非常宏大之外,大殿的后面也高楼重重,一直向后延伸开去,甚至直接突出了城墙之外,深入到这大海深处。 也不知这海野城靠海的一面有些什么,但方仲凭着直觉便知这后面才是重要之地。但是越重要的地方,守卫也是越严,看这逐渐深入海中的楼阁,只怕只有一条路可去,万一被人发现,极容易被人来个瓮中捉鳖。 陆凌天沉思片刻,还是决定看一看再说,或许等慕倾羽与渡世从里面出来,从他们的口中可以知道一些自己想知道的事。 深邃的大殿之中,两旁波光粼粼,一根根巨大的蟠龙柱就屹立在水中,一朵朵浪花拍打在柱子上,飞溅的水滴又落在当中宽广的走廊之上。 这里的整座大殿和其中的走廊、庭柱等俱都建在水中,外面的潮流涌动,里面镂空处便也看得到此起彼伏涌浪。 沉闷的脚步声从远而近,黑鳄上师带着慕倾羽与渡世踏着潮湿的石廊向前走去。黑鳄上师面色恭敬,一句话也不说,而慕倾羽和渡世除了眼神之中流露出对此地鬼斧神工的叹服外,剩下的便是小心翼翼,生怕得罪了此地的主人。 三人来到一座门上画着一只巨大的蛟龙龙首的石门之前,停下了脚步。这门上的蛟龙须发皆张,圆睁的双目之中点着血红之色,似乎欲择人而噬。 黑鳄上师向着大门拜了一拜,回头道:“你们两个,也都来拜见我大龙神法王吧。” 慕倾羽和渡世听命,也到这大门前拜了下去。待二人起来,黑鳄上师对慕倾羽道:“我带你们二人前来此地,是看你们都是可造之材,或可为我佛所用,等我禀明了大龙神法王,听他如何宣示。” 慕倾羽连忙道:“还请上师在法王面前美言几句,弟子虔心向佛,绝无二心。” 黑鳄上师冷笑一声道:“想入我佛门之人数不胜数,可不是求肯便能有用的,这机缘不可强求,该来时迟早要来,急也急不得。” 慕倾羽伏地身子,语气谄媚地道:“是,是,弟子深信机缘就在上师身上,就在这海野城,就在法王的一念之仁。弟子若得机缘,为报佛恩,粉身碎骨亦在所不惜。” 黑鳄上师点了点头,正待要说什么,只听大门卡啦之声一响,接着这关闭的大门逐渐敞开一条隙缝,把蛟龙龙首一分两半,正好可以容纳一人通过,只听一个威严而又低沉的身影缓缓道:“你回来了?” 黑鳄上师俯首道:“是,弟子已从东土回来。” “见到了。” “进来吧。” 黑鳄上师道了声是,又向慕倾羽和渡世轻声道:“规规矩矩待着,别乱说话,一切等我出来再说。”说罢,从这石门的隙缝中一闪而过。 黑鳄上师脸面一红,好还在他的脸皮比较黑,红了也看不大出来。“确实是弟子遇上了东土数一数二的高手,对方来去无踪,张手开符,连我的接引印都奈何他不得,反而被打伤手掌差些落败,是弟子念及不能丢了法王颜面,拼死斗法,宁可牺牲了几位徒弟的性命,这才手刃大敌,报了这一掌之仇。 第269章:龙神本体 况且东土释门势力极大,是我又领着人连续摧毁了数座寺院,为佛祖东传佛法扫除障碍。此事便是大明轮法王亦是知道的,他出动大批人手去荡平昆仑时,还是我领着人拖住释门的人不能前去相救,弟子虽然不敢居功,但大明轮法王能有今日成果,亦少不得弟子的一份功劳。” 慕倾羽和渡世留在门外,慕倾羽面露期盼之色,不时探头向那门后看去,但里面黝黑一片,除了能听到阵阵水声之外,什么也看不见。他却没注意到,渡世此时看向自己的眼神满是失望和难过。 黑鳄上师一进入石门,便看到远处有一张玉石雕刻的宝座,屹立在一大片的贝壳之上。那些贝壳十分巨大,每一个都如脸盘般大小,表面散发着五颜六色的光芒,而在张开的贝壳里面,珠光闪闪,一颗颗硕大的珍珠时隐时现。 宝座之上盘坐着一个头戴通天冕的人,全身都包裹在金黄色的冕袍之内,旒珠都是珍珠所串,微一晃动,便有阵阵珠光映人眼目,看不清旒珠后面之人的面目神情。两个身披大红衣袍的艳丽女子,手举巨大的掌扇,横在此人身后,似乎在为他遮阳纳凉。在这水声阵阵、波光粼粼的大殿内根本不可能有阳光,更不会感到闷热难耐,但他却让人掌扇侍立,如同帝王一般向他人宣告着无上威仪和熏天权势。 黑鳄上师走上几步,然后双膝跪倒,向座上之人拜了下去,口中道:“弟子黑鳄,拜于大龙神法王座下。” 宝座上之人淡淡道:“起来吧,你这一去也花了不少的时间,总该有些有用的消息传回来。” 黑鳄上师慢慢爬起身来,躬身道:“弟子不但见到了大明轮法王,还帮他做了不少事。” “那是自然,东土之地藏龙卧虎,我便亲眼看到他差些被人用奇异诡术当场杀了,逼得他不得不动用本命法宝才保住性命,却依旧受了不小的伤势。”黑鳄上师如今回响起当日之事,依旧有些双腿打颤,庆幸挨打的是大明轮法王,而不是自己。 座上之人一看黑鳄上师那犹有余悸的神色,不由冷笑道:“是不是你本事太差,就算一个小人物,你都打不过?” 黑鳄上师脸面一红,好还在他的脸皮比较黑,红了也看不大出来。“确实是弟子遇上了东土数一数二的高手,对方来去无踪,张手开符,连我的接引印都奈何他不得,反而被打伤手掌差些落败,是弟子念及不能丢了法王颜面,拼死斗法,宁可牺牲了几位徒弟的性命,这才手刃大敌,报了这一掌之仇。况且东土释门势力极大,是我又领着人连续摧毁了数座寺院,为佛祖东传佛法扫除障碍。此事便是大明轮法王亦是知道的,他出动大批人手去荡平昆仑时,还是我领着人拖住释门的人不能前去相救,弟子虽然不敢居功,但大明轮法王能有今日成果,亦少不得弟子的一份功劳。” 宝座上的人低声笑道:“你才去了多久,便助大明轮法王做下这么多大事?听闻那昆仑派是东土第一大派,实力雄厚,为佛祖所忌,大明轮法王敢带人前去扫平,不知后来怎样?” 黑鳄上师道:“大明轮法王纠集了东土其他门派,许以各种好处,这才拉起一支乌合之众,原本靠着这些人是不能赢的,谁知那昆仑派自相倾轧,斗得你死我活,这才让他捡了个便宜,真把昆仑的幻仙门给攻下,而且溃不成军。” 座上的人影首次有些诧异道:“昆仑已灭?想不到这东土第一功还是被他得了去。” “虽然大明轮法王捡了便宜立了功劳,但弟子回来时听说,这一次他受了重伤,再次闭关去了。大明轮法王在如此有利的条件下,依旧搞得自己身受重伤,就算灭了昆仑,也算不得一个能字。” 座上之人听了黑鳄上师此言,哈哈大笑,冕冠之上的旒珠不停晃动,让此人面目忽隐忽现,无法分辨。 “佛祖派他去了这么多年,却只是扫平了一个昆仑,真不知佛祖看中他哪一点,当年不让我去,却让他抢了先。若是本法王亲自降临东土,何须拖延到现在还迟迟不发。” 大龙神法王的声音在大殿之中不停回响,黑鳄上师低着头恭敬之极,似乎他刚才所说句句都是肺腑之言。 “若让大龙神法王亲自出手,佛耀东土不过是在反掌之间。”黑鳄上师又适时的捧了一下大龙神法王。 座上之人嘿嘿一笑道:“不过本法王听说佛祖派大明轮法王去东土,并非只是为了让那里的人皈依我佛门下,而是另有一件隐秘之事去做,不知道办得怎么样了?” 黑鳄上师奇道:“这个倒没有听说过。” “你不知道也不为奇,若非有人暗中告之于我,连本法王也是不知的。你这次去东土做得不错,我定然会嘉奖于你,或许还会把你亲自带去佛祖那里,由你自己向上禀告此次东土之行。”大龙神法王对黑鳄上师的回答很满意,特别是听到大明轮法王数次重伤,心中大感舒服,觉得他也不过如此。 黑鳄上师喜形于色,慌忙跪伏于地,又磕了几个头,却未起来,接着道:“弟子想我佛迟早普照东土,那么预先收几个那边的人做事也不是坏事。大明轮法王若非靠着收拢来的那几个人,根本就拿不下昆仑,所以弟子也有样学样,带了那边的两个人回来,好让他们为大龙神法王效力。不过弟子不敢擅专,并未收入门下,一切还要等禀告过了法王之后,才敢定夺。” “你说的可就是门外那二人?”大龙神法王在宝座之上说道。 “正是。” “怎么还有个残废之人在里面,如此废物,收入本法王门下简直徒惹人耻笑,难道那大明轮法王拉拢的也是这样的人么?” 一听大龙神法王的语气渐趋严厉,黑鳄上师额头冒汗,连忙叩首道:“那断了一臂之人不过是另一人的随从,是他非要跟来,故此我便也带了来,其实是不想要的。法王既然不要,我即刻就把他二人赶走。” 黑鳄上师说罢,就想站起身来,出去把慕倾羽和渡世赶出海野城。自己虽然辛辛苦苦把二人带来,也不过看在慕倾羽一心巴结自己,一路服侍照应都颇周全,反正自己的几个弟子也死了,便收个徒弟也没什么大不了,既然大龙神法王不满意,那自然不敢再要。至于慕倾羽和渡世离开了海野城怎么活着回去可就不关他的事了。 岂知他刚一转身,那大龙神法王冷哼一声道:“那断臂之人虽然无用,总也是有修为之人,便拿去灌顶吧。至于另外一个,他既然是东土而来,本法王倒真的有些兴趣,你把他叫进来,待我好好盘问,若是可用之才就留下,若不是的话我现在就结果了他的性命。” 黑鳄上师依言而去 第270章:面见法王 慕倾羽和渡世站在石门之外正等得有些心焦,可又不敢四处张望,生怕得罪了这神秘莫测的大龙神法王,二人早就得了黑鳄上师的吩咐,这位法王的脾气可不是很好,万一开罪了他,必死无疑。 石门处终于人影一闪,那黑鳄上师出得门来。 慕倾羽道:“上师进去见到了大龙神法王吗?” 黑鳄上师冷冷点了一下头,向慕倾羽道:“我已好话说尽,你能不能留下来我可做不得住,还要他老人家亲自定夺,你这便进去吧。” 慕倾羽喜道:“法王要亲自见我?” “你不想去?” 慕倾羽连忙点头道:“当然想去,不知上师可否提点一二,免得小的举止失措。” 黑鳄上师道:“法王问你什么你就老实回答,别忘了你是来干什么的。” 慕倾羽眼中露出坚忍之色,躬身道:“小的知道了。”他站直了身子,但因为头一次能得大龙神法王接见,还是禁不住激动地身子发抖,深吸一口气后,向石门后面走去。 在身后的童广见状,忙要跟过去,却被黑鳄上师伸手一拦,淡淡道:“大龙神法王只说要见他,没说要见你,这里已不是你该来的地方,你先出去吧,等我什么时候叫你时,再来不迟。” 渡世叫道:“慕施主,慕施主” 慕倾羽的身子在即将没入门后时停了一停,但终究没有回过头看一眼,旋即大步走了进去。 渡世眼看着慕倾羽的身影消失在门后,如同永诀。 伤心、失望俱都涌上心头。 渡世把前伸的手放下,整个人都苍老了不少,转过头,向殿外走去。无人看见他眼眶湿润,一个大男人若未到伤心处,是不会落泪的。 渡世走出大殿,那殿门口侍立的众多僧人只是看了他一眼,并不过问,由着他走过大桥,向城内而去。这海野城从外面进去当然盘查极严,从里面向外走反而容易。 渡世丧魂落魄般在街道之上游荡,他虽然看上去是个五大三粗的汉子,但内心并不傻,慕倾羽如果在以前是拿自己当大哥看待的话,那邀月堂之事后,便已只是主仆了,而当他一心一意跟随那黑鳄上师时,自己不过是个随时可以抛弃的累赘,如今终于到了该抛弃的时候了。 “渡大师。” 渡世只道是慕倾羽又追了出来,喜道:“慕施主。”向旁边一看,却见站在一旁的哪里是慕倾羽,而是陆凌天。 “陆兄弟,原来又是你。”渡世回过神来,强颜欢笑道。 来的正是陆凌天,当渡世丧魂落魄从大殿内走出来时,陆凌天便一直跟在后面,直到现在才出言呼唤。 “慕大哥怎么没有和你在一起?”陆凌天见渡世是孤身一人从大殿内出来,而慕倾羽却不知所踪,忍不住问道。 渡世苦笑道:“他是他,我是我,只怕慕施主以后再不需要我这废物跟在身边了。”他把慕倾羽得大龙神法王接见之事说了一遍。陆凌天道:“原来大龙神法王真的就在这大殿之中。”低头沉思自己要不要偷偷进去察看一番,但以这大龙神法王的威名,自己贸然进去真是九死一生。不管是大明轮法王还是大陀罗法王,隐匿之术对他们这种早已步入化虚之境的人而言根本无用。 渡世道:“陆兄弟,我看你心事重重,不远千里来这海野城,难道就是为了求那什么净水?” 陆凌天叹口气道:“此事说来话长,渡大师若愿意听,小弟慢慢和你说。” 渡世居然也听说过姜文的名字,自然是因为当年他和离夫人的事纷纷扬扬,天下所有人都传言他贪图女色竟而背叛昆仑,没想到居然落得如此下场。虽然姜文也是昆仑弟子,但与血洗血域堂无关,而且早被视为昆仑叛徒,故此渡世也对这姜文有了几分同情之心。一个人丧失神智沦为兽类,和自己断去一条臂膀比起来,人家要悲惨得多。 渡世道:“菩提树的事我也不知,毕竟我和慕施主才来不久。至于你说的净水,如果真在这海野城内,我到可以为你打听一下。” 陆凌天喜道:“那真是有劳渡大师了。” 渡世道:“我知你在此处行走不便,反而不如我来去自由。只是不知你落脚在何处,万一我知道那净水下落,也好及时告知于你。” 陆凌天皱眉道:“小弟是偷偷进来的,这海野城盘查颇严,外人肯定待不得,所以我还是出城去比较安全。你若有净水消息,不妨在我们先前相遇的那座桥下做个记号,我每天晚上都进来看一看,既自己寻找,又可等候你的消息,渡大师觉得怎么样?” 渡世道:“这主意不错,那就这么办了,唉,我也不知自己能够留在这海野城几时,说不定明天就要回去,能够帮得上陆兄弟的地方,我一定帮忙。” 陆凌天愕然道:“渡大师何出此言?” 渡世不欲细说,只是面露哀色道:“若回去也好,我也想念兰儿这丫头了。” 二人商定了所作记号的模样,便分手告辞。陆凌天依旧偷偷溜出城外,与小白露宿在荒郊野外。这海野城外四周并无凶猛恶兽,除了远处不时有路过的僧众和叩拜而行的信徒之外,不愁有谁来骚扰,睡得倒也安心。 陆凌天白天不敢进去,便在城外观察,发现除了自己遇上的那一伙叩拜龙神大佛的人之外,尚有不少零零落落的人走进城去,俱都是三步一叩首而来,一个个精疲力尽,见到海野城就在眼前时,眼睛之中才又焕发生机,深深俯卧,好久才起来,有些甚至激动地啼泣出声。 陆凌天知道能够走到这里的人,没有顽强的毅力根本不可能,但只凭这一些依旧不足以让他们平安到达,很多身体虚弱的人将永远长眠在叩拜的路上,这一路上的尸骨就是明证。但是陆凌天也发现了一个很奇怪的事,那些陆陆续续进去拜佛的人,一个都没有出来。从城门处出来的只有僧人和一些跟随他们的仆人,甚至陆凌天还看到了几位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少女,被一大群僧人护送进城。如果没有估错,这些少女应该都是留待筛选的侍女。而能够送到佛城来的,都至少是经过了许多寺院挑选过后的智慧女。 一想到侍女的事,陆凌天又想起那阿乔来,既然这海野城已有智慧女送来,那么只怕宝象寺的筛选已经结束,也不知她有没有落选,如果落选了,那自己把姜文的事处理完了,回去和郎布一起把阿乔带走便是。如果被选为了什么智慧女,那将会被送往大无能胜法王所在的拘尸城,少不得又要有一番麻烦。两厢一衡量,倒还是落选好一些。 第271章:珍重再见 可是那些拜佛之人又上哪里去了? 一连两日,陆凌天偷偷入城都未见渡世所留记号,也未在城内见到拜佛之人,似乎这些人一下子就消失无踪了,难道真如那小女孩的父亲所说,凡是被龙神大佛的人接见,都可直登极乐世界。 到第三天,陆凌天终于看到渡世所留记号,不由得大喜,当夜躲在当初遇见二人的桥下安心等待。直到月上中天,城中起了寒雾,陆凌天终于看见渡世的身影出现在桥头之上。 “渡大师。” “陆兄弟。” 二人一见面互相寒暄了一阵,渡世道:“你让我打探之事已有了眉目了,那净水果然是十分贵重之物,一般的僧人都不知道,还是慕施主得大龙神法王赐见之后,得他赏识,已留在大龙神法王身边做事,这才从他口中知晓这净水之事。” “慕大哥竟然能得大龙神法王赏识?倒要恭喜他了,日后前途不可限量。”陆凌天有些惊讶道。 渡世苦涩一笑道:“希望如此吧。”他不愿多说莫岚的事,接着道:“这海野城有一处祭祀圣坛,那圣坛之处就有那净水,听闻有不可思议之力,只要一滴就可让人脱胎换骨修为大进。” “净水还有这等功效?” “我也不大相信,原本想去那圣坛之地踩一踩盘子,可惜那里戒备森严,生人根本无法靠近。我便觉得此事十有八九是真的。” 陆凌天道:“净水之事是那大陀罗法王所言,虽然不一定如你所言有脱胎换骨的功效,却也有神奇之处。渡大师可知那圣坛在何处,我去偷一些净水出来。” 渡世摇头道:“我劝你不用去看了,那里不但有僧人守护,更有许多玄妙经文所设结界,绝非一般人能够闯得进去。我只是想去那里看一看都不许,何况你要进这祭祀圣坛。” 陆凌天道:“如渡大师所言,这地方是进不去的了?” “那也不一定。”渡世笑着道:“这祭祀圣坛每过一段时间,都会打开一次,让那些不远万里而来参拜大龙神法王的人进去,至于做什么便非我所知了,也只有在这时候,你方有机会进入圣坛。” 陆凌天恍然道:“如此说来,只要我等那些参拜大龙神法王的人前去圣坛,就可以偷偷混进去。”心中琢磨早知如此,当初就应该和那小女孩的父亲一起进城,假冒参拜龙神大佛之人,岂非很容易就到了那祭祀圣坛,轻而易举得到净水。不过知道了此事也不算晚,反正城外还有络绎不绝前来参拜之人,机会依旧很多。 “渡大师只需告之我那祭祀圣坛的大致方向,我自有办法混进去。” 渡世一指大龙神法王所在那巨大宫殿后面的城墙道:“海野城外,海水之中,就是那祭祀圣坛的所在。” 陆凌天愕然道:“在海里?”难怪自己在海野城中找了几日却一无所获,原来这净水所在之地根本不在城内,而在海中,不过这海野城已经有一半是临海而建的,那圣坛还在海中央的话,只靠走是肯定过不去的。那些参拜大龙神法王的人都是凡夫俗子,既不会御剑又不会遁术,肯定有其他的办法过去。 果然渡世道:“那些参拜之人集齐一定人数之后,便被船送过去。” “回来时也是被船带回来吗?” “这个我便不知了。”渡世摇了摇头道。“这圣坛周围便是那结界,只有那掌船之人才有护符在身,可以载人运人。我能帮你的只有这些了,剩下的还要靠你自己。” 陆凌天点了点头道:“多谢渡大师,能得到此消息,小弟已十分满意。” 渡世道:“不必客气,等我回去东土,见到兰儿时,再等陆兄弟前来相会,一起把酒言欢。” 陆凌天道:“渡大师不是佛门中人么?还能饮酒么?还有渡大师真的要回去了么?” 渡世落寞一笑道:“早已不是佛门中人了,万法寺衰落,我也不在是万法弟子了,而我在此地不受待见,连慕施主都觉得我是无用之人,还留在这里作甚。我想过几日就好走,陆兄弟就算救了那姜文,还要找寻菩提树的下落,短时间内是不会回去的,自然只有我等陆兄弟来了。” 二人相视一笑,互道珍重后,陆凌天借遁术离开海野城。 第二日一早,陆凌天守在城外,冷眼打量着远处而来的人群,发现数里处有七八个蓬头垢面、衣衫褴褛,已不知走了多少路、磕过多少头的人逐渐走来。陆凌天不动声色的过去,偷偷靠近最后一人。那是个年约五旬的高瘦老者,一身的衣袍十分破旧,苦挨到海野城已是摇摇欲坠,若非看到佛城在望,又平添了几分力气,早已挪不动步了。 陆凌天愕然道:“在海里?”难怪自己在海野城中找了几日却一无所获,原来这净水所在之地根本不在城内,而在海中,不过这海野城已经有一半是临海而建的,那圣坛还在海中央的话,只靠走是肯定过不去的。那些参拜大龙神法王的人都是凡夫俗子,既不会御剑又不会遁术,肯定有其他的办法过去。 那老者跪倒在地,向佛城深深叩拜之后刚想起来,陆凌天掌中飞出一张符纸一道火光跟着燃起,把那符纸烧了。呼的一声响,那老者已消失无踪。 过不多久,远处草丛之中站起一人,身上穿着那老者衣袍,头发蓬松,泥灰满面,背着一只大背篓一样的东西,踉踉跄跄的走到路上,跟着前面的几人跪倒,一步一叩的向海野城行去。 前面的几人一直没有回头,浑然不知这最后一位老者已被人掉了包。 城门处依旧是数十个魁梧僧人守把,身后站着一个个顶盔贯甲的蒙面武士,气息骇人。见到这七八个叩拜而来的人走进,有两个持杖的僧人过来,厌恶似的掩了掩口鼻,似乎嫌这几个人过于褴褛,身上多时未洗有股怪味。他们走过来看了几眼,便十分不耐烦的让几人跟在二人身后,继续向城内而去。 一行人规规矩矩随着二人在城中整齐宽大的石板之上行走,不久便到了一座石桥之下。那桥下停着一条小木船,已十分陈旧,露天的船舱什么东西都没有,一根船桨搁在船的一头。 一名僧人道:“上船。”待众人都上船之后,两位僧人各自跃在船的两头,后一人放下手中法杖,拿起船桨摇动起来。 小船在河港内缓缓而行,转过两个弯,前面出现一堵巨大的城门和如巨兽獠牙般的铁栅栏,铁栅栏之后烟波浩渺,一望无际。 第272章:龙神大佛 陆凌天偷偷抬头一看,顿时便想起此处城门不过是海野城三面临水中的一处水门,只是不知是哪一处的。站在船头的僧人朝城门上方大声呼喝了几句,便见那如恶兽獠牙般的铁栅栏发出嘎嘎声响,已被人用绞索拉了起来。 当栅栏升起一半时,小船已可安然通过。那后面划桨的僧人紧摇几下,小船载着众人在兀自不停滴落水珠的栅栏下通过。若此时那栅栏突然放下,定然如猛兽一口把物咬断一般,让小船化为两截。 那些前来参拜的人胆小无比,被掉落的水滴一淋,全都瑟瑟发抖。后面的僧人冷笑道:“怕什么,马上就到了。” 小船离开此处城门,马上就进入了这烟波浩渺之中,好在这水中风浪不大,小船颠簸不烈,随着那摇橹之声越行越远,逐渐把身后高大的城墙抛在远处。 终于有一个前来参拜的年轻人大着胆子道:“大师,我们这是要去哪里?” 船头的僧人道:“你们不是要见龙神大佛吗,前面不远处就是他老人家接见你们的地方,到时候如你等所愿,将飞升极乐世界。” 众人惊喜莫名,就在船上拜倒,齐齐念诵佛祖保佑。 约莫过了一炷香的时间,离小船不远处的迷雾之中出现一尊大佛,大佛屹立在水中,把双足淹没,大半身浮在水面之上。这尊大佛的背后没有法轮,反而同时伸展着五个硕大的蛇头,同时张口吐芯,与大佛头颅一起向着海中方向。 “龙神大佛!” 不知是谁说了一句,众人一起向着远处那大佛看去,连陆凌天亦留意到这尊大佛的存在。他发现不只是船右侧才有,左侧也同样竖立着这样一尊大佛,也向着同一方向。 而小船所去的,正是这两尊大佛的注目之处。 前方水气朦胧之中突然出现一座巨大的阴影,宛如蓬莱仙山横恒在大海之上。那阴影被一层朦胧金光所笼罩,看不清里面的情况。 小船在淡淡的金光之外停了下来,船头的僧人用怀中取下一块雕刻精美的佛牌,此佛牌可不是方仲先前遇到的那索要供奉的佛牌,而是纯金打造,有手掌般大小,上面镌刻着玄奥经,被那僧人拿在手中,向前面一举,这佛牌也发出朦朦胧胧的黄光,此黄光与彼黄光一接触,便同时消融了一般,在那巨大的影壁之上显露出一个大洞,足够让船通过。 小船十分顺畅的从这打开的洞中划了进来,而那隐藏在影壁之后巨大的阴影也终于显露在众人眼前。 一座巨大的法台出现在众人眼前,此法台之大,简直便是一座山头移到了这里来,法台从下到上分作七层,底下一层便有七八丈高下,然后每一层都比下一层高,到最上面的一层死,更是高达百丈。 法台四周俱都雕刻着各种各样的蛟龙图案,有大有小,形态栩栩如生。各色经幡遍插法台四周,一眼望不到头,也不知这法台占地多广,又是如何兴建在这大海之中的。 最底下的一层法台离着水面不高,小船逐渐靠了过去,法台旁边有一座码头可以停靠船只。陆凌天发现已有数只小船停在了这里,或许是其他地方送来的参拜之人,一时没有回去,故而还没把船划走。 法台下层早有一些身穿绛红色法袍的僧人走上前来,把小船拉拢了过去。船一停稳,船头的和尚一跃而上,已踏足法台,回头对着船上众人道:“你们千辛万苦而来,虔诚之心终于感动我佛,因缘果报,这里就是你们的登天之地。” 船上众人听了此言,大都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神情,一想到自己被神佛宣召,一路之上千辛万苦而来,任凭风吹雨打亦叩拜不休,如今终于修成正果,只要龙神大佛一点头,自己就可在这法台之上登天极乐,再不受俗世疾苦,怎不让人高兴落泪。只有少数几人露出迷茫之色,觉得这巨大的法台最高处也不过百丈,难道登高就很往赴极乐?许多山峰比之更高,都未见踏足其上就可一览天庭。 众人纷纷从船上站起,扳着这法台边缘爬了上去。陆凌天虽然混在人群之中,但他的目光始终盯着那一开始拿出一块金色佛牌的和尚,生怕他划船回去。陆凌天心忖若是自己得了净水,要逃走时免不得还要遇见保护法台的这层金色结界,也不知靠着自己的法力能不能破开,倒不如抢了那个和尚的佛牌再走,省得自己提心吊胆。 待众人都上了第一层法台之后,那两个僧人在前引路,绕着法台边缘修建的楼梯走到第二层法台。 那第二层法台的石壁上开着一人多高的门洞,里面黑乎乎观看不清,两个和尚站在门洞旁边,向着众人道:“都进去等着,等龙神大佛来时,自然会叫你们出来。” 陆凌天的眼神锐利,很快便看清这里面的空间极大,便如一间空无一物的大房子。只是这里面并非什么东西都没有,而是坐着数十个一样是衣衫褴褛但面露兴奋之色的信徒。这些人应该比方仲早来一些时候,故此已在此等待。 陆凌天靠墙坐了,静静的打量着这些人,他并未在其中看到当初和自己一起来的那几个人,更无小女孩的身影,或许他们早来了几天,已得了大龙神法王的接见。而面前的这些人,除了因为长途跋涉而显得疲累不堪之外,人人精神振奋,眼露憧憬之色,不时双手合十低低念诵龙神大佛之名。他们也许并不强壮,和他们一起叩拜着来此的人有很多,许多人身强力壮,年轻气盛,走到最后的应该是这些人,但结果并不是如此,而是那些有着坚强意志,有着执著信念,已然忘我的人,才能克服艰难困苦,走到这海野城下,等候龙神大佛的召见。 这世上最大的力量也许不是深厚的法力和无敌的剑法,更不是神剑宝刀,而是一个不可撼动的执念。 这个执念深入人心,这个人就有无尽的力量,即便身死,亡魂亦不屈。 过不多久,又有一批人到来,此刻聚集在这里的已有六七十个人,外面的僧人终于说道:“你们可以到上一层去了,龙神大佛念你们往来辛苦,特设法宴一顿,各位可以上去尽情享用。这不过是前往极乐世界的第一餐,以后还有数不尽的山珍海味、美味佳肴等着你们。” 第273章:攀登法台 众人纷纷站起,鱼贯而出,又顺着第二层法台的阶梯,走上了第三层。这第三层的法台上下已有十来丈,而且支撑法台的已不是石壁,而是一根根粗大的石柱,排列有序,雕龙画凤,上面不但有宫殿阁楼,还画着无数普通人,一个个身穿华服,喜笑颜开,手中俱都拿着各种美食,衣食无忧地生活在这极乐世界之中。 此刻这第三层的法台之上,石柱与石柱之间的空地上,摆放着一张张的长条矮几,矮几下铺着柔软华美的毛毯,而在矮几之上,各色瓜果佳肴琳琅满目,香气扑鼻。 这些人都看得呆了,他们又饿又累,如此美食在前,再也忍耐不住,欢呼一声后扑入宴席之中,抓起矮几之上的瓜果大吃起来。有些人边吃边感动的落泪,确信佛祖垂怜,苦难的日子终于过去,日后都将生活在如此美好的生活之中。连那些带他们来的和尚也露出羡慕之色,恨不能进来吃两口,但终于忍住,在一旁默默观看。 当大家酒足饭饱,都想着未来的美好时,有僧人道:“龙神大佛就在第七层的宝台之上等候你等参拜,受他佛恩的人将一步登天,再不坠轮回之苦,你们谁愿意先去。” “我,我”众人争先恐后,生怕落后半步。 “肃静,来者人人有份,也不在早去晚去。就你了,你先去。”那领着方仲等人到这里的一个僧人点指一位面露期盼之色的中年人道。那中年人喜极而泣,连忙抢出人群,跟在一名僧人身后向更上一层走去。 陆凌天在人群之后默不作声,眼看着前面之人一个个被叫走,没有多久,这数十人便只剩下七八个人了。当只剩下方仲一人时,终于有个僧人指着陆凌天道:“你是最后一个了,看你不情不愿的,也不与人争强,难道不喜欢。” 陆凌天道:“是在下喜欢的有些傻了,只觉做梦一般。” 那僧人笑道:“以后有得你做梦了,走吧。” 陆凌天依言从这第三层的法台上向上走去,那第四层的法台虽然更高,但陆凌天发现此处竟然并无入口,建在外面的走梯蜿蜒向上,直奔第五层而去。陆凌天愕然回头道:“这第四层为何进不去?” 身后那僧人道:“这第四层不是从外面进去的,而是从顶上下去的,你直接到最上面便知了。” 陆凌天点了点头,在身后几个僧人的注视之下,从第四层一步步走上去,经过第五层,第六层,终于踏足第七层。从第四层到第七层看起来距离相差不远,但越往上越高,走得并不轻松,怪不得要让人先在第三层吃饱喝足休息够了再走,想那些一路之上奔波而来的人本就虚弱之极,如此高的阶梯,再有坚强的意志也有可能走不上去,万一摔下来岂不是前功尽弃。看来这些和尚让众人在第三层吃饱喝足,倒是好心了。 登的越高,风也越大,当踏上第七层的法台时,陆凌天临高一望,只见绕着这法台四周的海水之中,影影绰绰竖立着十来座大佛,都是面朝这法台的,如众星拱月一般把法台围在中间。 陆凌天深吸一口气,紧走几步,终于踏足在这祭祀圣坛最高的一层之上。 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巨大的圆形凹陷,如同一口巨大的深井。这祭祀圣坛居然不是平整的一面,如今陆凌天踏足的地方不过是这巨大井口的井沿。而这井沿每隔一段距离就是一个抛出去的小型平台,平台下方就是那深深的凹陷。一股阴冷之气从这下面巨大的凹陷处飘荡而出。 若不是走到这第七层上根本看不出来上面是这个样子的,怪不得第四次到第七层这数十丈的距离无门可进,都被石壁封死,原来建了这么一个巨大的中空石柱,只是这石柱实在太大了一些。 陆凌天刚踏上这平台边缘,就有守候在一旁的一个黄袍僧人喝道:“且住。” 陆凌天凝神一看,见这黄袍僧人气息凝重,修为颇高,几乎已是练气后期境界,就算和那黑鳄上师相比,也只是稍有不如,是陆凌天进入这祭祀圣坛之后遇见的修为最高的一个,而在他身后还有数十个僧人,或黄袍或绛红色僧衣,地位高低不一,均虎视眈眈看着陆凌天。而在远处那些抛出来的平台之上,各有十来个僧人驻守。那绕着这祭坛一圈最少也修建有十来座抛出的平台,这整个第七层便有上百个僧人镇守。 若非重要之地,绝无可能这般小心。 陆凌天连忙收敛气息,低头不敢多看。 好在那黄袍僧人根本无心仔细打量方仲,见到人来,如往常一般说道:“念你一心向佛,龙神大佛特在圣坛接见,只要你抛弃肉身,便可直登极乐。你可愿意?” 陆凌天愕然道:“什么?” “我问你抛弃肉身你可愿意?”那黄袍僧人眼中精光一闪,冷冷道。“肉眼凡胎岂能登天,不如供奉给我佛。” 陆凌天见周围并无一个先前上来的信徒,可知都是答应之后才到某个地方去的,如果自己现在就拒绝,只怕根本到不得那个什么圣坛。 陆凌天垂头道:“我愿意。” 那僧人面色一缓,淡淡道:“很好,我说一句,你念一句:不生亦不灭,不常亦不断,不一亦不异,不来亦不出。” 陆凌天跟着念道:“不生亦不灭,不常亦不断,不一亦不异,不来亦不出。” “持此执念,方能直登极乐,你若觉供奉肉身觉得痛苦,便把我和你说的话不停念诵,痛苦自消。” “我记住了。” 那黄袍僧人向身后一名僧人道:“将他送去第六座报身台,转生极乐。” 陆凌天跟在那引路的僧人身后,向左起第六座抛出沿口的平台走去。平台与平台之间都有走道相连,走道两旁有铁链拉着,防人还未到平台就掉落下去。要么摔入那黑漆漆如同深渊的凹陷之内,要么直接跌入石柱外的大海之中。 陆凌天偷眼观瞧那深渊似的凹陷,发现里面黑雾弥漫,看不清底部有些什么,但在黑雾的上方隐隐有一座塔尖露了出来。那塔尖泛着黑黝黝的光泽,似乎不是石砌的,而是铁铸。 第六座报身台的僧人也有一名黄袍僧人坐镇,只是修为没有一开始的那名僧人高,见到陆凌天来了,向左右喝道:“把门打开。” “是。”有两个身穿绛红色僧袍的僧人到那抛出的平台之上,将靠近深渊一侧的铁链解开,哗啦一声,露出可供人通过的一道台阶。那台阶之下根本无路可去,下方就是空荡荡的深渊。两个僧人往左右一站,向陆凌天道:“从这里跳下去。” 第274章:黑鳄上师 陆凌天大吃一惊,从这么高的地方跳下去,那些凡夫俗子岂有命在,他还在犹豫,那两个僧人喝道:“为佛献身,这是无上荣光,难道你不知么?” 陆凌天连忙点头道:“是,是,我知道了,这就跳下去。”说罢,慢慢走到平台边缘。两个僧人并不愿多等,左右同时出手,扣住陆凌天肩膀向前用力一推,喝道:“往生去吧。” 陆凌天啊的一声,从上面摔了下去,身影迅速消失在黑雾之中。 平台上的僧人探头向下张望了几眼,冷笑道:“这最后一人怎么磨磨蹭蹭的,看起来信念并不坚固,就算献给龙神大佛只怕也得不到多少力量。” 另一名僧人道:“就算没有此人,有如此多的人献祭,至少也会有一两滴圣水产生。” “不错,此次献祭总算是完了,你我可以下去轻松轻松了。” 一说起轻松二字,两个僧人面露笑容,已有些神驰天南。“你可知道,近日各处寺院送来了许多智慧女,一个个貌美如花,资质出众,那些少女能够被大龙神法王看中,选为灵女只能是百里挑一,大部门人都会落选,师兄有没有兴趣去看一看,等法王看过之后,这剩下的可不能便宜了其他人。” “还有这等事,你不早说,当然要去看一看了。” 两个僧人重新把铁链拴好,正想赶着回去,却见远处踏上第七层平台的入口那里,数十个僧人齐齐躬身,恭迎又走上来的数人。“原来还没有献祭完,再等等吧。”两个僧人只道又上来了信徒,不情不愿的等了下去。 在第七层入口处,那黄袍僧人躬身道:“见过黑鳄上师。” 来人冷哼一声道:“不用多礼,本上师好久没到这圣坛来,刚一从外面回来,就听说圣坛已开,圣水将出,奉大龙神法王之命,特意来看一看。” 黄袍僧人道:“禀告上师,今日才将那最后一人投入圣坛,也许圣水没有这么快出来。” “哦,那么是本上师来早了。”黑鳄上师淡淡道。 在黑鳄上师身后一人说道:“这圣水便是净水么?” “不错。” “我只道是从这水中提炼而来,原来是这圣坛之上产生的,但为何要投入进去?” 黑鳄上师冷笑道:“这你便不懂了,这世上虽然有许多天財地宝、灵丹妙药,但都是吸取日月精华而来,不但获取极难,便是疗效也各不相同,吃了之后,增加的修为也有限的很。就算有那么一些稀世之宝,也不过便宜了一二人而已,又怎么能惠及我佛大众。但净水便不同,它可是圣坛祭炼产生,取之不尽,用之不绝,又神奇万分,岂不比那天財地宝灵丹妙药要强得多。” 身后那一人惊道:“上师是说,这净水都是活人祭炼而来的?” 黑鳄上师嘿嘿一笑道:“这可不是普通活人,而是精挑细选而来的。 “弟子也没见那些人都是强健之辈,更无修为在身,不过是些凡夫俗子,怎么就精挑细选而来了?” 黑鳄上师冷笑道:“你以为修为高就好么,恰恰相反,这圣坛可不需要那些修为高的人,需要的是那些信念执著,一心向佛,身坠深渊而不悔的人,只有这样的人才受得住祭炼之苦,活得越久,所得的力量便越大,圣水之力越纯净。” 黑鳄上师身后的两人惊讶不已,其中那个年青人身穿黄袍,手持法杖,向前走了几步,探头向黑雾之中看去。另一人却站在原地没动,反而面露厌恶之色的后退了几步。 黑鳄上师早已看见,冷笑道:“你退什么,今日叫你来,也是有大好处给你的。” “对在下有好处?” “不错,你虽然没被法王看中,却也不是绝了为我佛做事的门路,如今我便赐你神通,成为我佛座下护法。” “这恐怕要令上师失望了,在下已决定回返东土,不留在佛城了。慕公子已得法王庇护,再用不着在下。” 已走到深渊边缘的年青人听到此言,回过身来道:“你要回去?” 此人面貌英俊,只是双眉上扬,带着一份煞气,正是那莫岚。只是他已脱下一直穿的锦绣长袍,反而披了件黄色法袍。佛门弟子等级森严,普通弟子只能穿绛红色僧袍,只有法师那一级的人才能身穿黄袍,如今慕倾羽直接便身披黄袍,已凌驾于许多的普通弟子之上了。 那说要回去的自然是渡世了,只是他依旧穿着原来的服饰,一只衣袖空荡荡飘在身旁,整个人面色落寞,郁郁寡欢。 渡世道:“是,我想回去了。” 慕倾羽面色一沉道:“当初是你自己愿意跟我走的,怎么现在又反悔要回去?” 渡世道:“是在下觉得已照顾不到莫公子,就算待在慕施主身旁也无大用,不如回去安享残年。” 慕倾羽冷笑道:“怎么没用了,你不听上师说了么,他愿意赐你神通,成为我佛护法,你不如留下当这护法,就可以继续照顾我了。” 渡世还在犹豫,那黑鳄上师忽从袖中取出一截白森森骨头,上面画着许多红色符,散发出一股血腥之气,冷笑一声道:“由本上师施展灌顶之法,你虽然断了一臂,但修为仍在,或可成为一名尊者也不一定。” 渡世还要往后退,但身后早已站着七八位僧人,俱都虎视眈眈,随时要出手擒拿。渡世额头冒汗,说道:“有如此好事你怎么不灌顶在他人头上,却要灌顶在我身上?” 黑鳄上师道:“他们都还是有用之身,有脑子的人自然比无脑子的人好用一些。本上师觉得你对我佛不敬,留你在这里还是无脑子的比较好一些。”此言已清清楚楚说明了这灌顶之后,渡世将会成为一具行尸走肉。 渡世面色大变,向慕倾羽道:“莫公子,在下跟随慕阁主时一直对他恭敬有加,慕阁主对在下也有知遇之恩,在下这才愿意跟随慕施主,赴汤蹈火在所不辞,这些年来就算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慕施主就愿意看着我落此下场吗?” 慕倾羽听了此言,想到渡世与自己相处的往事,面上露出一丝犹豫之色。 那黑鳄上师冷笑道:“慕公子,你已是身许佛门之人,你可知法王在你加入我佛之时所说的一句话是什么?” 第275章:巨大铁塔 慕倾羽道:“大龙神法王告诫弟子要身随本愿,不必顾及旁人所想,一切自有佛祖庇护。” 黑鳄上师道:“现在他让你为难,这可有违你本愿吗?” 慕倾羽道:“有违本愿。” 黑鳄上师大笑道:“既然如此,你还犹豫什么,心有挂碍你还能精进佛法吗,不要忘了你还有血海深仇未报,凡是挡你本愿之路的人,就让他消失好了。” 慕倾羽双目发红,咬牙道:“大师说得不错,有我无他,正是我佛要旨,我明白怎么做了。” 慕倾羽向着渡世道:“我再叫你一声渡大师,你若还忠心于我,就乖乖受上师灌顶,成为护法之后,我还会把你留在身边,好好待你。” 渡世仰头笑道:“好一声渡大师,慕施主如此厚爱,让贫僧受宠若惊。只是我去意已决,此地再非我留恋之所,诸位既然不愿让我走,那只有对不住了。”他把话说完,猛地回身,左手一掌向后面的几个僧人拍去。 渡世的修为不低,虽然无法和那些黄袍僧人相比,但普通弟子根本不是他的对手,就算没有那大钟在手,绝技无法使用,但一身的拳脚功夫依旧施展的虎虎生风。 砰的一声,后面的几个僧人首当其冲,被强劲的掌风拍得齐齐向后退去,有两个修为低下的竟然退得太急,从栏杆上翻了下去,发出凄厉惨叫,直落入下方大海之中。 “岂有此理,你还敢反抗。”黑鳄上师大怒,左手拿着准备灌顶的兽骨,右手凝掌,掌心之中一个卐字符闪动,纵身向渡世扑了过来。 渡世向前一把扣住前面一个僧人,向后抛去,用那僧人来阻挡黑鳄上师,自己却飞身往向下的石阶扑去。 但他刚到那石阶前面,一道黄影一闪,一位身披黄袍的僧人出现在面前,正是除了黑鳄上师之外,修为最高的那个法师,只听他冷冷道:“踏入圣坛者,非我佛门中人,无人能够回去,你也一样。”向前一拳打出,渡世伸掌一挡,却被一股大力涌来,根本抵挡不住,身子不由自主的飞了回去。 黑鳄上师冷笑道:“看你还往哪里跑!”他已踢开面前的僧人,早已凝聚掌心的接引印向渡世打来。 渡世已退到那铁索旁边,身后就是黑漆漆的祭坛,他惨然一笑道:“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想让我渡世主动交出,千难万难,你想要就自己来夺。”眼见黑鳄上师一掌拍来,他向那平台入口处一纵,大叫一声,撞在守在那入口处的一位僧人身上,那僧人如何承受得了渡世魁梧身躯的一撞,啊的一声,和渡世二人一起从台上落入下方浓浓黑雾之中。 黑鳄上师冷笑道:“看你还往哪里跑!”他已踢开面前的僧人,早已凝聚掌心的接引印向渡世打来。 浓浓的黑雾迎面而来。 陆凌天把手一招,一道红色剑光飞出,一闪之下已到了陆凌天脚底。 一人一剑向斜下方飞去,虽然这祭坛很深很大,但对御剑而言也不过是瞬息之间的事,陆凌天转眼便到了石壁之处,剑光一闪,已插在了石壁上。 陆凌天站定身形,这才用心打量起里面的状况。他现在所处的位置在祭坛边缘,但当中的东西被黑雾阻挡,根本观看不清,初时见到的那铁塔塔尖也不见了踪影,只能看得到石壁上下左右数丈范围之内的东西。 石壁颇为毛糙,但除此之外没有任何东西,毕竟这里离着底部还远,陆凌天所处的地方连一半的距离都不到。加之黑雾重重,要想看到这下面到底是怎么,不下去是不行的。 陆凌天深吸一口气,纵身落了下去。 一团火光一闪,陆凌天打出了一道掌心火,向着下方深处飞去。 火团如黑夜之中划过的一颗流星,照亮着下方数丈方圆的地方。 火团迅速砸到了底下,在下方爆出一团亮光之后又复熄灭,借着火光一闪,陆凌天终于看清下面密密麻麻的都是人影,静静地站在原地,一眼看不到头。 陆凌天正想找一个人影稀疏的地方落下,忽听风声呼啸,有什么东西席卷而来,陆凌天早已持剑气在手,顺着风声一看,前方黑雾翻滚,似乎有什么东西一闪而出,但却看不见任何东西。 正在疑惑之间,忽觉脚腕一紧,已被什么东西缠住,接着一股大力涌来,把他下落的身形直接拽得横飞了起来。 陆凌天大吃一惊,急忙低头看脚腕处,只见那里空空荡荡,依然一无所有,但脚上受力处明显有一凹痕,似乎有什么东西缠在上面。 无形之物!? 陆凌天脑海之中顿时冒出这么一句话来,既然自己肉眼无法可见,那只能如此解释了。此物力量十分巨大,陆凌天身不由己,被这看不见模样的东西拉着直往黑雾之中撞去。耳边呼呼生风,几乎睁不开眼。陆凌天竭力稳住身形,头下脚上,手中剑气往脚腕处乱扫,火红色的剑光挟带着灼热剑气划破黑暗,只听得一声轻微脆响,有一物被剑光扫中。接着陆凌天只觉脚腕一松,束缚之力消失,整个人再次落了下来。 剑光扫过处出现了无数星星点点的白光,只是一转眼就消失不见了。 这一次毫无阻隔,陆凌天直接落到人影憧憧的上方,在即将落地时,陆凌天一个翻身,已双脚朝下,蓬的一声,跃落在人影之中。 一股阴冷之气迅速淹没方仲全身,即便他修炼的鬼道法本就是属于阴寒一类的功法,依旧冷得全身一抖,这种冷不只是身上寒冷,而是深入骨髓,血肉无法阻挡阴寒的侵入,连神魂都感到冷颤。 陆凌天向周围一看,只见目光所及的数丈范围之内,足有十来个长相不一的人双目紧闭,面色灰白,站在那里一动不动。这些人形容枯槁,毫无气息,显然早已死去了。奇怪的是这些人身上并无伤痕,而且面容安详,似乎在沉睡之中安然而去。 这些人显然已死去了很长的时间,有些已只剩一副皮包骨头的骨架,却十分顽强的依旧站立在这里,而且双手合十,一副虔诚祷告的样子。 陆凌天在这些死人堆中缓缓前行,脚下咔嚓之声响个不绝,低头一看,都是碎骨。此地不知已兴建了多少年,若是每年都有人投身于此,死在这里的人将会成千上万,日积月累,站立的枯骨终于倒下,自然都化为了一堆骨渣了。 陆凌天再在黑雾之中走了几步,耳边竟然传来低低的念诵之声,那声音就在不远处,仔细一听,正是那黄袍僧人所念的四句话:“不生亦不灭,不常亦不断,不一亦不异,不来亦不出。” 循声一看,只见不远处有一个微微颤抖的人影,正双手合十,低声念诵。在这众多的死人之中,他是唯一一个还在喘气的人,虽然面色早已灰白无比,离死亡亦不远。 第276章:求救之声 陆凌天闪身到那人面前,问道:“这位大哥,此地是怎么回事?”此人能在那么多的死人之中坚持到现在,定然知道些事情,故此方仲才有一问。岂知那人一直闭眼念诵,声音低微,对方仲所言宛如不闻。陆凌天轻轻用手一碰此人肩膀,忽觉有一个十分毛刺的东西在手臂上摩擦而过,如同蛇的鳞甲,随后手腕一紧,已被什么缠住,呼的一声,把陆凌天提了起来。 又是那无形之物在作怪!不过这东西也只是缠人,似乎暂时没有大害,而且陆凌天发现这无形之物把自己所拽去的方向,正是这祭坛的中心处,由下方那越来越密集的人群可知,前方必然有什么东西。 陆凌天穿云破雾,眼前黑雾迅速消散,一座巨大的铁塔赫然出现在他的面前。陆凌天之所以断定这是铁塔,是早已在未落入这祭坛之前便看到了冒出黑雾的塔尖,若没见到塔尖,连他自己都一时无法判断这是什么东西。那巨大的飞檐,一层层的塔楼,加上黑雾遮挡,让人只能窥见一叶,还以为这是一座高耸的城楼。 这铁塔不但巨大,在塔基的前面还有一尊石像,同样隐藏在黑雾之中,但从那莲花座和打坐的双腿可判断出这是一尊面目模糊不清的大佛。大佛虽然坐在莲花座上,但盘着的双腿之间,还放着一面雕刻精美的玉璧,玉璧散发着青蒙蒙光泽,在玉璧的中间,凹下去一个坑,只有脸盆大小,宛如一口山壁之上的灵泉相似,只是里面不是泉水,而是有一点碧绿的光芒在闪烁不定。 莫非这玉璧之中的就是净水?陆凌天心道若这里的确是那祭祀圣坛的中心处,能够盛放圣水,也就是这净水的,只有可能是这大佛双腿之间的玉璧了。 陆凌天正想故技重施,用剑气把手臂之上缠绕的东西斩掉,谁知那无形之物却不再拉扯着陆凌天向大佛和铁塔飞去,而是直接把他往下面的人群中扔去。那缠绕方仲的无形之物似乎也有灵性,十分之巧的把陆凌天放在人群之中的空处,头上脚下站立其中。 陆凌天的手腕上一松,那东西自己脱了开来。 周围的人群变得更加密集,而且很多人都在低声念诵,那不生亦不灭,不常亦不断,不一亦不异,不来亦不出。的声音糅合在一起,嗡嗡声直贯入耳。 但凡活着还有一口气的人,都在念诵着这一句话,希望彻底抛弃肉身的同时,减少自己的痛苦,好迎接即将而来的极乐世界。 偏偏在这些声音之中,还有一个娇弱的女声很不和时宜的轻轻叫道:“救救我,救救我” 居然有人在迈向极乐世界的路途之上呼喊救命? 很多人梦寐以求的世界就在眼前,只要忍一忍就过去了,为何还有人忍不得。难道这前去极乐世界的路途走得很辛苦,连解脱自身痛苦的佛语都不能遏制。 不生亦不灭,不常亦不断,不一亦不异,不来亦不出。没有舍去就不会得到,没有得到便也没有舍去,当一切都是空时,就是最圆满的时候。如果坚信这佛理,就不应该感觉到痛苦,而应该为失去这臭皮囊而高兴,当这臭皮囊没有时,俗世之中对这具臭皮囊的蔑视、嘲笑、羞辱,也都不会存在了。 贱命之所以是贱命,不是灵魂的卑贱,而是皮囊的卑贱。 有人舍不得卑贱的皮囊,贪恋触摸得到的贫苦生活,而不愿意让灵魂永生,那必定不是佛的信徒! 有形破无形,首先就得看破这无形。天道之下,无物可藏。陆凌天单手一竖,迅速在额头画下天眼通符印,这玉道诀中可破万遁的法术,照样也可以看破无形之物。 陆凌天循声一看,只离着自己不过半丈距离的人影之中,一个熟悉的娇小身影站在那里一边颤抖着,一边低声呼喊。眼泪或许早就流过了,流干了,只剩下两行深褐色的血泪流淌过的痕迹。 这正是陆凌天来海野城时所遇见的那个小女孩,只是此刻的她嘴唇干裂,双眼无神,那并未被打上烙印的心还在为生存呼喊。至于其他人,要么坚信这是迈向极乐世界的必经之路,要么已在这虔诚的奉献之中,生命的路走到了尽头,为神佛的威势再加上一点自己的力量,让它变得更强大。 此时那小女孩听到陆凌天落地的声音,无神的双眼又露出一点期盼之色,便如当初摔倒在叩拜之路上一样,希望得到一点帮助。 “大哥哥” 她居然认出了陆凌天,颤抖的身子动得更厉害了一些,只是她那羸弱的身躯根本挣脱不开,便如被人绑缚住一般,丝毫迈不动步,连摔倒的机会都没有。 陆凌天只是一闪,便已挤到她身旁,伸手一抓,想把她搂在怀中,却发现手掌被一层粗糙的鳞角所阻挡,再也伸不过去,人可见,却摸不到。 原来那小女孩已被这无形之物给固定住,陆凌天这才明白为何这么多人全都站着,一直站到死去,并不是他们真的虔诚到可以无惧生死,濒危不动,而是身不由己。他们早就被这无形之物给牢牢的束缚在这里,慢慢等死,只不过这过程很漫长,漫长到要一边念叨不生亦不灭的佛语来麻醉自己,一边静静等待生命之水的干枯。 有形破无形,首先就得看破这无形。天道之下,无物可藏。陆凌天单手一竖,迅速在额头画下天眼通符印,这玉道诀中可破万遁的法术,照样也可以看破无形之物。 陆凌天额头上白色光芒一闪,一只黑白分明的竖眼出现在两眉之间。 在这法眼之下,眼前所有的景物瞬间清晰了起来,包括哪些隐藏在黑雾之中的东西,也显露出来大半。无数条如蛇身一样的躯体从头顶伸展开去,又复落下,密密麻麻数之不尽,一个个如同蛟龙头颅般的末端紧紧咬在一具具身躯之上,而那些身躯有的已毫无生机,彻底成了一具皮囊,咬在这身躯的蛟龙头颅和它那长长的躯体也变得毫无光泽,呈现出有些透明的灰白之色。而那些活的人,却周身有荧光闪动,蛟龙头颅的身躯也显得通透无比,不时有一点点的白光从人的头上冒出,顺着这蛇一般的躯体吸取到未知的远处。 远处正是那巨大的铁塔。 无数蛇一样的身躯都是从铁塔下方伸展出来,连铁塔上面的门洞之中都有,使得这铁塔就如一棵大树一样,铁塔便是主干,而无数的蛇躯便是枝干,一具具的人身便是叶子。 只是与外面的大树不同的是,这精华不是从地下汲取供给枝叶,而是从枝叶收拢到主干,然后供给地下。 第277章:献祭之人 它与世间的大树生长,相反而行。 只是供给它生长的土壤实在骇人,那都是一具具活生生的躯体,一条鲜活的生命。 陆凌天的手中剑气一闪,已切在了咬住小女孩的那蛟龙头颅之上,噗的一声,这蛇身并不牢固,顿时被剑气斩成两截,咬住小女孩的蛟龙头颅发出一声轻微的嘶叫,把口一张,几乎把小女孩半个身子都咬入口腔的头颅掉落下来,化为一股浓郁的黑气,逐渐消失。 被砍掉脑袋的蛇躯在空中乱舞,滴落下无数白色水滴,闪闪发光,如同萤火虫一般,只是那发光的水滴在黑气中也迅速消散,并不能保持多久,便消失无踪。这些从小女孩身上汲取而来的水滴原本是要送到那铁塔里去的,如今却就这么消失在黑雾之中,再也回不到小女孩的身上去了。 没有了蛟龙之首的束缚,小女孩羸弱的身躯晃了晃,终于可以倒了下去。下面都是碎骨,摔倒的身躯压在上面,发出咔嚓咔嚓的碎裂声,定是又压碎了不少尸骨,让这些骨头变得更细,更像土壤。 陆凌天刚想去扶那小女孩,原本只有被砍掉头颅的蛇躯在扭曲飞舞的空中,如同捅了马蜂窝一般,更多的蛇躯抖动了起来,发出嘶嘶吼叫,在黑雾弥漫的空中,似乎有几百条凶恶的蛟龙在云端探首下望,择物而噬。 在下方这么多的活人和死人中间,只有陆凌天还是自由之身,而这正是它们所不允许的,一个只配供奉身躯和灵魂的信徒,怎么可以走来走去,他必须成为土壤。 空中狂舞的龙头一起展开大口,向着陆凌天冲了过来,或想用身躯缠绕,或直接想把陆凌天咬住,群蛇乱舞,狂蟒成灾,一道道蛇躯交替而下。陆凌天此刻根本不可能把那小女孩救出来,只能先求自保了。 他纵身躲过一根蛇身的缠绕,一只蛟龙头颅又向他咬了过来,被方仲一剑削断脑袋,剩下的半截蛇身又喷洒着白色水滴,在空中漫无目的的狂舞,反而把一些本来想咬方仲的蛟龙头颅给撞得东倒西歪。 陆凌天脚下一点,已落在其中一条蛇身之上,这一条依旧咬住了一个活人不曾松口,并未想对陆凌天下手,故而横在半空中。陆凌天剑气一挥,已把它砍成两截,然后顺着这后半截的蛇身追踪而下,如果铁塔是这些无形之物的老巢,在救人之前,陆凌天不介意把它们都斩尽杀绝。 这棵由巨大铁塔组成的大树似乎也感到了危险,更多的蛟龙头颅从铁塔内伸出,向陆凌天扑来,虽然这些蛟龙头颅看起来吓人,但在陆凌天的剑气面前显得不堪一击,一道血红色大剑爆发出璀璨的光芒横扫而过,那些头颅和肢体如下雨般纷纷落下。 陆凌天越杀离着大佛也越近,他不但想把这些头颅斩杀一空,更想到那大佛的面前看一看,这双腿之间的玉璧上,到底是什么东西。 忽听啊的一声大叫,上空一条魁梧的身影破雾而出,被一只蛟龙一口咬住,人影刚想挣扎,又有几条在空中交缠的蛟龙伸了过来,那人虽然奋力挣扎,但手脚俱被咬住,接着丝丝缕缕的光芒从他的身上浮现而出,被龙口吸纳着送去铁塔。 陆凌天吃了一惊,只道自己是最后一个了,想不到还有献祭之人,再一看那人身形,似曾相识,不是渡世又是谁!他怎么也落入祭坛之内了? 陆凌天不敢怠慢,飞身往渡世扑去,剑气到此,那些蛇身纷纷两断,渡世从空中掉落下来。他并未昏迷,虽然不像陆凌天看得见这些无形之躯,但地面之上的大致情形看是看得到的,在即将着地时,已翻过身子,重重落到地上,砸的那一处的碎骨四处飞扬。 紧接着渡世界而下的又是一条穿着绛红色法袍的僧人,在空中大叫大嚷,与渡世一样,还没落到地上,便被数条蛟龙张口咬住。陆凌天能救渡世,可没心思救他了,这位被渡世撞下来的倒霉僧人没被摔死,却转眼失去了自由,被吞噬吸纳起来。这僧人身上白光点点,分散在几条龙口之中,整个人不停的抖颤,因为那些蛟龙都是无形之物,看起来他悬浮在空中,在那里手足乱抖。 渡世在原地一跃而起,已从碎骨堆中冲了出来,他看不见周围的那些蛟龙之首,只知在这种地方危险万分,一起来便单掌疾拍,把身旁几个早已死去的人影给打得飞了出去,死尸又被接踵而至的龙头咬住,但转瞬发觉口中之物毫无生气,又吐了出去,再次向渡世扑来。 渡世根本察觉不到那些扑来的龙头,只是面带惊惧之色的看着到处都是的死人,直到陆凌天祭出的剑气从他头上一扫而过,把数条蛟龙的脑袋砍落,他才惊觉空中还有人在。 陆凌天飞身落在他面前,既惊又喜地道:“渡大师,你怎么也掉下来了?” 渡世不能置信的看着眼前的陆凌天,见他若无其事的一扬手,一道剑光划过,空中雾气翻滚,似乎砍在什么东西上,偏偏自己什么都看不见,唯有星星点点的光芒在剑光扫过之后,突然溢现而出。 此时又有几条蛟龙扑来,陆凌天放出剑光一扫,这才对渡世道:“菩萨都是救苦救难,怎么可能拿活人献祭。而且杀这么多人又能干些什么?” “你你”渡世结结巴巴,终于吐出一句:“这里便是祭坛?” 陆凌天道:“不错,中央有一座巨大的铁塔,很是奇怪,有一棵像树一般的庞然大物长在里面,会伸出许多如蛟龙头颅般的触手,而且无影无踪,若非我有法眼神通,几乎看不见,刚才咬住你的便是它们。” 渡世心有余悸道:“怪不得我无法动弹,只觉得全身的力气都快被抽干了相似。咦,蛟龙般的头颅,像树一样,这种树我好像听说过?” 陆凌天道:“真有这种树?” “有,我也是听那黑鳄上师提起过,佛门有两种奇树,一种便是你要寻找的菩提树了,另一种乃是什么龙树,对了,叫龙化树,但在佛经上只说龙华树。一个是能助人开悟明性的圣树,另一个便是让人永世不得超生的鬼树,一主生,一主死。” 第278章:神魂之力 陆凌天从来没有听说过还有这种树,菩提树大名鼎鼎,估计这龙华树过于恶毒,故而名不张扬,这才不为人所知。 渡世道:“其实此树也不算无人知晓,只是没有人在意罢了,听闻如来座下有龙树菩萨,他所守护的便是一棵龙华树。” 此时又有几条蛟龙扑来,陆凌天放出剑光一扫,这才对渡世道:“菩萨都是救苦救难,怎么可能拿活人献祭。而且杀这么多人又能干些什么?” 渡世道:“龙叔菩萨以善施舍为名,和观音大士一般慈悲为怀,所施舍的东西,据说就是他身旁一只水壶中的水,而此水就是龙华树上流出来的。我只知道的这么多,至于龙华树为何要挑那些心智坚定的虔诚之辈,就不得而知了。” 陆凌天想起自己所见那铁塔前的大佛,盘坐的双腿前虽然不是水壶,但那玉璧也如盛水的器具一般,顿时喜道:“这便是了,有童大哥此言,此事便不会有错,我的确在前方看到有一尊大佛,而且双腿盘坐,上有一块玉璧,玉璧之中绿光点点,定是那圣水。” 陆凌天翻手取出大陀罗法王给自己的那只净瓶,向渡世道:“要麻烦渡大师做一件事,有一位小姑娘也困在这祭坛之内,我刚把她救下,若我带的话有些累赘了,如今有渡大师正好可以帮忙,你背着她,由我一路护送,想办法冲出去。” 渡世自然没有什么意见,他对慕倾羽已彻底死心,忙点头道:“那女娃子交给我便是。” 陆凌天又与渡世返回发现那小女孩的地方,一路之上虽然也碰见几个临死还在低声念叨不生亦不灭的人,但只靠两人显然无法把他们都救出去,而且就算想救都不一定救的,对一个一心以为抛弃肉身就可得永生,踏入极乐世界的人,阻止他献身,无异于和他作对。 救一个甘心沉沦的人,倒不如去救一个一心求生的人。 那小女孩自从脱却束缚后,一直躺在碎骨之上,陆凌天走近时还见到她睁开眼看了看自己,嘴角微微翘起,似乎想笑,只是她连这笑的力气都没有多少,只是低低道:“谢谢。” 渡世把她背上身后,向方仲道:“现在上哪里去?” 陆凌天把手中净瓶一抛又接住,阴沉一笑道:“这么多人献祭只是为了那一点净水,我若不取,定遭天谴。” 陆凌天在旁边保护,渡世背着那小女孩,往巨大的铁塔而来,一路之上有惊无险地到了那尊巨大的大佛面前。此佛的双手高举,连同上半身都隐藏在黑雾之中。那巨大的莲花座也有三四丈,四周光秃秃的根本没有着手之处,对困在这里的凡夫俗子自然无法上去,但在陆凌天和渡世眼中并不困难,相续纵身跳了上去。 莲花座上除了盘膝而坐的大佛之外,居然还盘着无数虬然纠结的巨大根筋,有得粗如水桶,有些细如儿臂,蜿蜒扭曲,从大佛的双腿之上蔓延而上,和那面巨大的玉璧连在一起,如同一株硕大的灵芝。 陆凌天道:“渡大师说得不错,这里俱是根须,定是那龙华树的数根。” 渡世赞叹道:“此树长在上面的都是无形肢体,地下的才是有形之物,真不知它是怎么活下来的?” 陆凌天用额头之上的法目向周围一看,淡淡道:“我知道,这龙华树吸取的神魂之力。” 渡世愕然道:“我只道他吸取人精血为自己所用呢。” “若果只是吸取精血的话,就不需要这么多的信徒投身在此,完全可以去捉一些有修为根基的人进来不是更好?你不知这些投身进来的人,都是极其虔诚之辈,千辛万苦应召而来,一路之上风吹雨打,硬是靠着执著信念走到了这里。这里每一个人原本都是神魂顽强的信徒,到头来,只是便宜了这龙华树。”陆凌天感慨道。 有一种力量也许本来不大,但奉献的人多了,就越来越强大。信念就是如此,信则有,不信则无。 “渡大师,你在下面等着,我到这玉璧之上看一看。”陆凌天说完,从手中幻化出剑气向渡世脚下一插,自己再次飞身往那巨大的玉璧跃去。 渡世放下那小女孩,把剑气抓在手中,此剑气在渡世手上只不过是柄普通利器,但用来对付那些并不是怎么厉害的蛟龙龙首还是轻而易举,仗着修为高深,一剑一个脑袋不成问题。他害怕陷入重围,向那大佛的脚下移了移,免得腹背受敌。 玉璧离着莲花座也有三四丈的距离,陆凌天双足落到这玉璧上,顿时让这散发着青蒙蒙光芒的玉璧上出现了一阵闪烁,似乎受到了惊吓一般。陆凌连忙站住不动,这玉璧光芒闪动了片刻,终于不再有什么动静。陆凌天小心翼翼踩着这玉璧前进,向那正中间的凹坑走去。 凹坑四壁光滑,如同打磨的一般,不见有丝毫瑕疵,就在这坑中最底下,竟然长着一株带有两片绿芽的幼苗,幼苗根须直接扎入玉璧之中,隐约可见玉璧下面根须纠结,似乎这幼苗乃是众多根须之上长出来的。 而在这碧绿的幼苗之上,两片幼芽各挂着两滴晶莹剔透的水珠。水珠散发着碧绿色的光芒,照得周围清晰可见,晃人眼目。 这两滴水珠所散发而出的灵气,便是陆凌天站在数丈远都感受得清清楚楚。头顶的那些蛟龙在经过这玉璧上空时纷纷拐弯离去,似乎对这玉璧十分惧怕,让陆凌天暂时不用担心这些杀不尽绝蛟龙前来捣乱。 陆凌天手举着大陀罗法王送的净瓶,揭开金色瓶盖,把瓶口缓缓递了下去,那两滴净水就在嫩芽之上挂着,只要轻轻一弹,就会掉落下来。陆凌天心中激动,正想弹出一缕指风把这两滴水珠收入净瓶,突听头顶之上风声呼啸,似乎又有那蛟龙不畏死的扑了下来。陆凌天心中奇怪,不是此玉璧让这些龙华树的蛟龙枝条害怕么,怎么又扑了下来,难道见自己即将取去净水,便豁出去了。陆凌天的剑气就在手中,听风声来得急,他扬起手中剑劈了上去。 只听一声巨响,陆凌天手中的剑气如同砍到一面坚硬无比的铁墙之上,再也砍不下去,随后一个巨大的黑影挟带着猛烈狂风从陆凌天头顶横扫而下,砰的一声,把陆凌天从玉璧之上连人带剑打得飞了出去。力道之猛,简直无可匹敌。 陆凌天的人还未落下,那些四处都有的蛟龙龙首便蜂拥而来,七八个头颅把陆凌天手脚咬住,同时散发光芒包裹住陆凌天,让他空有力量也施展不出,悬浮子在空中不停颤抖。 第279章:分身凌天 在下面的渡世看得清清楚楚,只见上面那漆黑的浓雾之中,不知什么时候,大佛的头颅已低垂了下来,两只巨大眼睛之中射出血红色的光芒,而打飞陆凌天的正是一条粗大无比的手臂,那拳头比大殿的殿门还大。 这守护在玉璧旁边的大佛竟然是活着的。 渡世大吃一惊,他看不见这龙华树的枝条,但这尊大佛可不是无形之物,在黑雾之中竟然有如此巨大的庞然大佛,而且威猛之极,还如何抵敌。 那大佛的血红双目根本没有留意渡世,依旧把目光留在陆凌天身上,只见在雾气之中又出现一只巨大的手掌,和那把陆凌天一拳打飞的手同时摊开,向着陆凌天缓缓拍去。只要陆凌天被夹在当中,便如一掌打死一只蚊子那样轻而易举。 就在两掌已成合围之势时,陆凌天周身阴风席卷,两条鬼影一窜而出,只是一闪,便附到了陆凌天身上。这正是陆凌天施展了天煞经,只是这天煞经依旧脱不开无数蛟龙的吞噬,陆凌天的身影又是一阵狂闪,噗噗两声,两条和陆凌天一样的身影从空中闪现而出。这两条人影一出现,便各自拿着一柄宝剑,同时出手,嚓嚓数声,把方仲周身缠绕的龙头砍落,在双掌拍到之前,险之又险的落了下来。 这两个陆凌天,一个手举剑气的哈哈大笑道:“有意思,这么大的神佛我还从来没有遇见过,不知砍掉他的脑袋,这手中的剑闲不闲小。” 另一个道:“你这笨蛋,要砍他脑袋做什么,他这么大,一定不灵活,只要飞上去戳瞎他的眼睛就可以了,就让他在这里瞎打一气,或者把石壁打破,我们就可出去了。” “高明,这么说还真是戳瞎他的眼睛好一些。” 两个陆凌天你一言我一语互相说着话,而陆凌天本体却从下面一跃而起,向二人道:“你们两个去缠住他,我去取净水。” 其中一个陆凌天冷笑道:“你我都是一样,为何我要听你?” “你们谁不听我的,就把谁收回来,我不介意再换一个出来。” 一听此言,两个分化而出的陆凌天对视一眼,都不说话了。 此刻那大佛的手掌一下拍空,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空中顿时落下无数石屑。然后两只手掌一分,各自握拳,向着下方狠狠砸下! 这巨大的一拳呼啸而来,三个陆凌天连忙向旁边跃开,只是可怜了周围那些站立的死尸和一两个已处于濒死时的信徒,全都成为了肉饼。猛烈的拳风在砸落处向外翻滚,无数骨头渣子四处抛撒。 两个真如化身从左右往大佛的两肩上飞去,无数龙华树的无形枝条所化蛟龙纷纷拦截,但在剑气和的剑光之下,又如下雨一般落下无数躯体、头颅。两道身影先在大佛的胸口停顿了一下,然后踩着粗糙巨石奔大佛头颅而去。 这尊大佛的的确确是石头所雕刻而来,只是周身被刻上了无数朱红符印,不知借助何等法力,竟然活转过来,而且周身坚硬,刀枪不入。 大佛双眼射出的暗红色光芒终于注意到了急速靠近的两具真如化身,把头低了下来,抡起右掌,向着前胸就是一拳。两条真如化身灵活之极,早在拳头落下来时便纷纷御剑散开,反而打在大佛自己身上。 一声巨响过后,大佛浑身震颤,窸窸窣窣落下无数石块。这一拳力量之大,把他自己都砸得差些散架。那个手持剑气的陆凌天哈哈大笑道:“这家伙原来是个蠢货,我们若是多在他身上停留几次,不用动手,他就把自己给打死了。” 另一个陆凌天冷笑道:“不见得是蠢货吧,你看那下面!” 只见下面那玉璧之上,无数碎石砸落而下,陆凌天闪展腾挪,一边躲避,一边还要保护这凹坑之中的那株幼苗不被落下的碎石砸中,再也没时间去取两片嫩叶上的净水。 这尊大佛竟然宁可拼着把此次收集到的净水全部毁去,也不愿意落入陆凌天手中。 “果然不是蠢货!居然还知道耍计谋。”那个手持剑气的陆凌天气急败坏道:“快戳瞎他的眼睛,让他看不见。”二人各自御剑,再次向大佛的头颅飞去。 这大佛的反应虽然不算很慢,但他有个十分致命的缺点就是盘膝而坐,始终不曾站起来,就如一个贪财的小鬼护着一只聚宝盆,舍不得挪开半步。大佛的上半身和两条手臂就算再灵活,也顾不到全身,两条真如化身早已看出来这一点,竟然拐一个大弯,从大佛的脑后杀了过来。 大佛竭力扭头,连接大佛头颅的脖颈咔嚓咔嚓之声不绝,无数石头从这上面崩落下来,但转到一半就再也扭不过去。两个陆凌天一起冷笑着出手,两道璀璨剑光爆发而出,骤然加速,如一道流星般撞在大佛的脸上。 大佛虽然一直闭着口无法出声,但两道暗红色的光芒却在剑光掩映下闪了闪后,终于熄灭。大佛扭转的头颅,和举手欲拍的姿势同时凝固不同,似乎一瞬间,他就由佛变成了一尊巨大的石像。 两条真如化身同时拔出插在巨佛眼眶之中的剑气,哈哈笑道:“大有什么用,还不是成了一堆死物。” 另一个道:“他原本就是死物,为什么会动?” “自然是有人在操控这尊石像。” “这么大一尊石像,这么操控的?” “我怎么知道,或许这操控之人在远处,也有可能就在这大佛肚子里。” 二人站在这大佛的肩头之上,十分惬意的互相说话,如同多年未见的好友。 大佛一停止活动,崩落的大石也终于停了下来,下方的陆凌天此刻已经一身热汗,那无数的落石有大有小,生怕漏了一颗,把下方的幼苗和净水砸坏,等石头不再落下,终于长出了一口气。 陆凌天站在这并不大的凹坑旁边,净瓶还静静的放在一片幼苗的枝叶下面,他弯下身子,把手轻轻一拂,一道微风刮过,那幼苗的枝叶晃了晃,附着在这上面的那一颗散发碧绿光芒的水滴掉落下来,正好落入了净瓶之中。陆凌天隐隐听到这净瓶之内传出咚的一声响,似乎落入了一件十分沉重的东西。 第280章:净瓶被夺 陆凌天伸手把这净瓶一拿,发觉手感竟然沉了不少,这净水看上去只是小小的一滴,居然十分沉重。此刻瓶盖并未盖上,陆凌天拿在面前一看,只见在这净瓶里面已经被碧绿的光芒照得透亮,一颗水滴正在净瓶内缓缓游走,如同有了灵性一般。方仲赞叹一声,这果然是件奇物,,又转到另一面的幼苗枝叶上,如刚才一般,把附着在这上面的水滴收入净瓶。 这两滴净水在净瓶内居然互相不会混淆,各自游走,便是碰在一起,也马上分开。 陆凌天心下大喜,把金色瓶盖重新盖好,托着这净瓶从玉璧之上跳了下来。 躲在大佛盘坐的双腿下的渡世,在刚才的打斗中丝毫没有受到影响,落下的大石全都砸到莲花台的其他地方去了,大佛的大腿之下还是干干净净的。见到陆凌天终于取得了想要的东西,忙走了出来,说道:“陆兄弟,圣水拿到了吗?” 陆凌天喜道:“不错,我姜伯伯终于有救,这里有两滴净水,大不了一滴用来救人,另一滴便送了给那大陀罗法王,感谢他出手相救,而且他曾经言道,若有多余的净水拿去,还会有重谢。” 这巨大的一拳呼啸而来,三个陆凌天连忙向旁边跃开,只是可怜了周围那些站立的死尸和一两个已处于濒死时的信徒,全都成为了肉饼。猛烈的拳风在砸落处向外翻滚,无数骨头渣子四处抛撒。 渡世面露笑意道:“只是听闻这圣水如何了得,如何神奇,还未见过,且让我也见识一下。” 陆凌天把净瓶递过去道:“渡大师尽管来看,只是小心一些,莫要撒了。听大陀罗法王说这净水十分特殊,若非用此净瓶收取,落到其他地方,灵性极易流失。” 渡世道:“我晓得,不敢莽撞。”就在这时,他身后有个女子声音幽幽地道:“你不方便,我来帮你拿。” 声音听起来空洞无比,宛如从地狱传来。 陆凌天和渡世俱都惊讶地扭过头去,只见躺在大佛脚下的那个羸弱的小女孩,不知什么时候已站了起来,摇摇晃晃地来到渡世身旁,她走起路来一点声音都没有,而且低垂着头,不知为何对这净瓶感兴趣。 渡世道:“还是不麻烦你了,我自己来。”他刚一接过净瓶,那小女孩的头突然抬起,圆睁双目,眼中双眸漆黑一片,如同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洞,同时咧嘴尖笑,表情恐怖,叫道:“我说拿来就拿来!”纤细的手臂突然前伸,一下把已落到渡世手中的净瓶抢了过来,同时飞身后退,速度快如鬼魅。 陆凌天和渡世大惊失色,看着这小女孩如同见到了一个陌生人一般。这净瓶是从渡世手中抢走的,他分外内疚与着急,向那小女孩喝道:“快还给我。”他伸开大手,就想去抓那小女孩。 就在这时,那小女孩狞笑的面容突然消失,连漆黑空洞的眼眸也恢复了正常人的神采,她愕然看着面露怒容的渡世,露出畏惧之色,摇头四顾,吃吃道:“这是哪里?我我” 渡世道:“你拿了圣水,陆兄弟看重的紧,不要打碎了,快还来。”他走上前去,刚想去拿小女孩手中的净瓶,小女孩的眼眸突然又漆黑一片,冲着渡世咧嘴狞笑道:“本法王看守的东西,你也敢来取。”这个声音已经不是刚才那小女孩娇柔的女声,而是一个威严的男子声音。 一个男子的声音突然从小女孩咧开的嘴中传出来,分外让人恐怖,渡世顿时被惊得呆住了。 身后陆凌天喝道:“渡大师快闪!” 话声出口却已晚了,那小女孩已举起右手,左手拿着净瓶,右手成爪,向前一伸,疾如闪电,插在渡世胸口。渡世惨叫一声,从呆滞中惊醒,惊怒之下一拳向那小女孩打去,下女孩不闪不避,在拳头砸到之前一缩手,血光一闪,已把手抓拔了出来,其手上血淋淋抓着渡世胸口的一块血肉。 渡世胸口破开一个大洞,鲜血狂飙,但他的一拳也结结实实打在了那小女孩的胸口,只听咔嚓之声响起,小女孩口吐鲜血,羸弱的身躯被这一拳打得向后飞出,又撞在身后大佛盘坐的腿上,这才扑通一声滑落在地,俯卧在血泊之中。 渡世捂住胸口,面色煞白,蹬蹬蹬连退数步,一屁股坐倒在地。 陆凌天连忙抢上去扶住渡世,见他胸口创伤极重,被挽去的血肉足有拳头大小,已很难愈合了。渡世嘴唇哆嗦,伸手指着那小女孩道:“快快去看一看,别把圣水打破了。”他感觉十分歉疚,自己实在不应该多事,要看什么圣水。 躺在血泊之中的小女孩身子动了动,发出轻微的呻吟声,接着缓缓抬起头来,她的脸如此苍白,一如当时陆凌天在路上救助她时一般,只是如今嘴角挂着鲜血,眼神更加黯淡,无助的看着方仲,低低道:“大哥哥救救我” 此刻的小女孩根本看不出与以前有什么两样,但陆凌天和渡世在刚才却清清楚楚的看到她凶戾非常,出手就要人的性命。 一个如此羸弱的小女孩为何突然之间,就变得可怖无比,而一瞬间又哀哀乞怜。 此刻站在大佛肩膀上的俩个真如化身,见到这下面忽起变化,也飞身而下,落在陆凌天左右,道:“她怎么了?” 另一个道:“你不见她被打成这样吗?” “奇怪,我明明看见她挖人心肝,出手厉害得很。” “时好时不好,这分明是鬼上身。” 陆凌天见那小女孩如今确实是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向她走近几步,但也不敢过于靠近,柔声道:“小姑娘,把你手中的净瓶给我。” 那小女孩看陆凌天的眼神落在自己的手上,也慢慢转首看去,见自己的小手鲜血淋漓,但却抓着一个十分精美小瓶,不由得也露出几分诧异之色,她想把瓶子扔出去,但根本没有力气,只得一松手,让这净瓶轱辘一声滚落在地。 陆凌天走上几步,俯身去捡,就在这时,女孩的脸上又浮现出狰狞笑容,纤手一伸,已把净瓶抓在手中,接着伸手一点地,已从血泊之中一站而起,两条纤细的双足奔着陆凌天连踢不止。 第281章:被附之身 陆凌天其实早已有备,见到渡世遭遇那还不放在心上,见到女孩的双足连踢而来,他左掌格挡,右手的剑气划过一道蓝光,径割女孩的头颅。 小女孩那纤细的双足并没有多少力量,很轻易便被已是天煞经的陆凌天拦住,当她收足再次站立的时候,陆凌天的剑光已割到她的脖颈,只是蓝光瞬间而止,剑刃微微颤抖,并未一割而下。 陆凌天和小女孩对视而立,陆凌天的眼神复杂,而小女孩的面容狰狞。 “你怎么不砍?” 一个男子的声音突然从小女孩的口中飘出。 陆凌天怒道:“她是无辜的,快离开她。” “无辜?进来的人都该死,连你也不例外,所以没有谁是无辜的。”男子的声音一落,女孩的面容之上狰狞之色又消失了。只是一转眼,女孩那无助、痛苦的神色又浮现在娇俏的面容之上,当她看到陆凌天用剑气抵住自己的脖子时,身子颤抖,随时都能跌到。 可是陆凌天却不敢去扶。 陆凌天身后的两个真如化身突然一起警惕的看着四周,不知何时,已有一圈的人影正慢慢挪动着脚步,围拢在莲花台之下。这些人俱都是被投入祭坛但还未来得及被吸光神魂之力而活着的人。虽然活着,其实也离死不远,一个个神智迷糊,除了还有一点执念相信自己能够永生极乐外,已如同行尸走肉。 这些人此刻居然都脱却束缚,一个个睁着漆黑的眼眸,面色狰狞,仰头看着莲花座上的陆凌天。 其中一个领头的是个瘦小的中年人,陆凌天一眼扫过便认出正是那个小女孩的父亲,他在下方咧嘴笑道:“你杀啊,怎么不杀。”其他人亦开口说道:“杀!杀!”足有上百人围聚在这周围,声音低沉地说道,但这上百人也就这中年人的表情凄厉,其他人虽然站着说话,却脸色木然,如同枯槁。 这是一个可以随时控制人躯体的对手。陆凌天以前从来没有遇见过,如果说自己和鬼影之间还有约束可言,那这个人却可以轻而易举的掠夺旁人的身体,而不用担心反噬的后果。 两个真如化身闪到莲花座边缘,看着下方黑压压的人群,冷笑道:“怕什么,大不了多杀几人便是,你下不了手,便由我们代劳。”两个真如化身各持宝剑,首先便对准了那个瘦小的中年人,把剑一祭,两道剑光交差斩落。 那中年人躲也不躲,在剑光及体时,双目瞬间无神,噗的一声,身躯被两柄剑切成四块,又被剑气所挟带的灼热剑气一卷,顿时燃烧成四个火球,滚落在人群之中,反而把来不及躲闪的几个人影也给点着。只是这些人身上着火,依旧抬头仰望莲花座,任凭火焰把自己吞没,同时一股皮肉的焦臭散发开来。 “不!”那个小女孩在莲花座上看到这一幕,尖声叫了起来。 两个真如化身祭剑一路横扫,两道剑光在下方划了两个弧形,但凡阻挡在剑光之前的人影俱都被斩于剑下,剑光所过之处顿时一空。 陆凌天手中的剑气虽然离着那小女孩不过数寸,可是她在见到下方的屠杀时,竟然不管不顾的向前冲去,陆凌天不忍杀她,只得把剑一收,看着她踉跄而前,跌跌撞撞的摔倒在莲花座的边缘,她胸口肋骨已被童广打断,此刻不停的在口中吐血,看起来凄惨无比。 下方一道人影冲天而起,大笑道:“就陪你们玩玩。”此人也是原本的信徒一个,但此时却面色狰狞,一身邪气,单掌一拍,一个漆黑手掌从天而降,打落下来。两个真如化身往左右一分,这一掌落在空处,打得碎骨飞扬。 陆凌天见真如化身缠住了那个神秘莫测之人,连忙向那女孩走去,心道此时那人附身在别人身上,正好可以取回净水。而且那小女孩实在可怜,若不救治必定毙命。他走到她身旁,轻声唤道:“小姑娘。”伸手去搂,她俯伏在地的身子微微一侧,露出那满含笑意的脸,嘴角却在滴血,面容十分诡异。方仲心知不妙,刚想躲时,小女孩的手掌抬起,一个早已凝聚掌心的法印趁势打出。距离如此之近,陆凌天避无可避,顿时被打中胸口。 此印瞬间消失在陆凌天胸口,只觉得全身法力瞬间运行迟滞,身子沉重,再不复刚才转换之灵,天煞经原本是无天的境界,一下子大降,竟然沦为玉道境时刚入门的弟子那等修为,连陆凌轩、吴玉书都不如。 那小女孩从地上一跃而起,手持净瓶咯咯笑道:“中我降魔印,你还有几分能耐,本法王虽然在千里之外无法赶来,但只是一点神念就能够把你们这些人置之死地。”这话时而女声,时而男声,听起来十分刺耳和怪异。 陆凌天从未觉得身子如此沉重,他蹒跚着走了两步,那小女孩纵身过来,拳脚齐施,陆凌天空有剑气在手,却根本来不及招架,数招即被打倒在地,连剑气都被踢到一旁,插在莲花座上不停晃动。 陆凌天本体修为大降,苦了另外两个真如化身,也跟着修为大落,连真如之身都凝固不了,化作两股阴风回归陆凌天腰间的葫芦之内。在外的剑气无人操持,化作一红一白两道剑光消失在陆凌天手中。 小女孩仰头笑道:“我有千万化身,只要神念不灭,信徒永在,你就杀不死我。这里的每一个供奉之人都可以成为我的分身。”她一指下方密密麻麻的人影说道。 陆凌天怒道:“你到底是谁,莫非就是这海野城的大龙神法王?” 小女孩冷笑道:“圣坛岂能交给他,这可是佛祖所有的东西,圣水也只有佛祖才能享用,爱赐给谁就赐给谁,没有他的允许,谁都不能擅自拿去。你们好大的胆子,就敢闯到这里来,大龙神法王这个废物,防范之心如此松懈,若非此地一直有我神念在此,岂非被你们得手,待一会儿一定要去佛祖座前告他一状。” 第282章:求助鬼影 陆凌天听她之言,显然不是大龙神法王,而是另有其人,而且此人神通之诡异,竟然可以在千里之外控制一个人的一举一动,宛如另一个分身一般。不过这种神念控制的人修为应该会大打折扣,至少堂堂法王,若不是取巧,陆凌天相信只是两个真如化身再加上自己,就足够对付得了他。可惜如今的自己竟然被一道降魔印打回了原形。 这降魔印也是地藏六印之一,乃是地藏六大化身之一的除障地藏所有,到如今已出其四。 远处飞来一条黑影,正是原来与真如化身对战的那人,他显然也是被控制的一个,虽然台下还有很多人仰头上望,但都略显痴呆,显然这神念控制之力也有力不能及之处。但能同时控制两个凡人,并且把他们的修为也一下子提高一大截,也是十分惊人的手段。 小女孩走前几步,一手举净瓶,她来到陆凌天面前,冷笑道:“你这蝼蚁还不配知道本法王的名字,这就去地狱忏悔去吧。” 眼见她举剑向地上的陆凌天插落。陆凌天一咬牙,已用嫁魂术沟通了鬼影,想把他唤出来,岂知那鬼影躲在葫芦之中竟然毫无反应,也不知是睡过头了,还是故意不出,陆凌天大急,再想叫他时,那剑已落了下来,眼见自己性命不保,旁边一条人影横越而出,一下子抱住小女孩,向陆凌天喝道:“陆兄弟快快动手!” 那搂住小女孩的正是渡世,他因为伤重一直坐在地上闭气休息,谁也没有在意,此刻突然纵起,竟然救了陆凌天一命。渡世虽然是单臂,但他的力量可不小,小女孩被他搂住,顿时面现狰狞之色,奋力挣扎。陆凌天趁此机会一个翻身已站了起来,顺手使出剑气,一道湛蓝寒光奔那小女孩的脖颈便割。 就在这转瞬,小女孩的眼睛又复清明,痴痴看着陆凌天道:“大哥哥” 搂住她的渡世道:“快杀!留她在这里谁都走不出去。” 看着那女孩的眼睛,陆凌天确信她此刻真的是清醒的,知道自己是谁,是那个萍水相逢之后,半路救她一命的人,一路上带着她翻山越水,说了许多美好故事给她听的人,分手之时还叫她要好好活下去的人。 她真的想好好活下去,而陆凌天也想让她好好活下去。 渡世忽地抱住她向前一冲,陆凌天前伸的剑气顿时刺入那女孩的胸口。 她的眼眸瞬间睁大,不可置信的看着陆凌天和他那前伸的剑气,而剑气却已插入了她已经饱受摧残的身体,鲜血瞬间涌出。 陆凌天把眼一闭,手腕一抖,一颗头颅从羸弱的身躯之上被剑光一扫而落。 头颅落地,陆凌天看也不敢再看一眼。 渡世放开无头的尸身,喘息道:“陆兄弟,这没什么好内疚的,你不杀她,她就要杀你。”他受伤颇重,此刻站也站不稳。 陆凌天目中含泪道:“我知道,她没机会出去了,就算活着也是痛苦,不如死在我的手中干脆一些。只是你我恐怕也出不去了,到那时还不如她。” 渡世终于支持不住,再次坐到地上,向陆凌天道:“那不如趁着你还有点力气,先给我来一个痛快,把我杀了。你不见那妖人神魂控制的都是哀哀待毙之人么?若不出我所料,等我神志一模糊时,也会被他所控。” 陆凌天也发现了这个问题,那什么佛祖座前的法王真的可用神念控制任何人的话,为什么不一上来控制自己,反而去控制一个本就处于昏沉状态的小女孩儿,可见这神念并未人人可控,至少如自己和渡世这等神智清醒,还有法力在身的人,他就没有办法控制。 莲花座下又传来那个男子的声音冷笑道“你杀了一个无辜之人,心中可有内疚难过?” 陆凌天向下一看,只见两条人影站在最前面,其中一条是和自己真如化身交手的人,而另外一个显然是从小女孩身上逃走的神念重新控制的一人。如今方仲被降魔印打中,一身修为被禁,肯定不是他二人的对手,陆凌天忽地心中冒火,自己明明召唤了鬼影,他为何不应?他再次冲着羊脂葫芦唤道:“鬼前辈,鬼前辈”此时有求于人,不得不对这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好言相劝。 鬼影的声音终于在耳边响起,只听他有些懒洋洋的道:“什么事?” 陆凌天心道这不是明知故问,但此时也不是和他计较的时候,只得道:“我用嫁魂术与你联系,前辈为何不应?” 鬼影道:“适才我小歇了一会儿,没有听到。”如鬼影这等人,早已是阴身之躯,根本不需要睡觉,此言自然是借口,言不由衷之语。 陆凌天虽然知道也没有办法,只得道:“现如今有一个道法十分高明之人,人在千里之外,只靠一丝神念就可控制人心神为他效命,杀不胜杀,防不胜防,我不是对手,只得想请鬼前辈出手。你可不要忘了,当初是你答应用嫁魂术作为交换,神通为我所用,借我之身得暂时自由。” 鬼影冷笑道:“不错,我是这么说过,而且也帮了你不少忙,可是你不要忘了,我愿意出来时,你可以用嫁魂术操纵我,我不愿意出来时,你我两不相欠,还得靠你自己。我所承诺的事你仔细想一想,可没包括一直做你奴仆,我鬼影是什么人,岂能任人摆布。嫁魂术只是你我互相利用而已,我无法夺舍你,你也无法一直控制我,这是一桩很公平的交易。” 陆凌天怒道:“这么说,鬼前辈是不想让这交易继续下去了?你愿意一直困在葫芦之中不出,然后看着我被人杀了,自己寻机出来?” 鬼影笑道:“我可以让这交易继续下去,但是你时时都可以横插一手,把本座替换下去,让我很不爽,所以有必要让你吃点苦头。” 陆凌天顿时愕然,如果自己修为很高,无人是自己对手,当然用不上鬼影,可是自己竟然不知不觉的依仗鬼影做下了不少事,隐隐有了依赖之心,让自己以为鬼影会随时随地都出来帮忙,而实际上,他不过是个未知的威胁而已。 如今鬼影以此为要挟,竟然无计可施,而方仲之所以敢单身闯入祭祀圣坛,说到底,便是因为自觉有鬼影相助,心中有了胆气。只怕这鬼影早就打好了这个算盘,在一开始传授方仲嫁魂术时,就想着利用陆凌天的依赖之心,当一个人拥有无敌的力量时,便不会舍弃不用,这是个极简单的诱惑,无数人心甘情愿的跳进去,而不愿回到手无缚鸡之力的时候,就连陆凌天都不知不觉的上了当。 第283章:法王魔印 鬼影从未承诺只要陆凌天一使用嫁魂术,他就会出来帮忙!他和陆凌天互下的限制不过是在附身时无法夺舍而已,一个久居牢笼的人说他想出去看看世界,现如今给他机会出来看世界,他却又不稀罕了。 高明的钓手,诱饵往往都是不经意之间下的,然后让人不知不觉之间享用后,再也离不开他。 “我可以答应你想办法放你出来,助你重新夺舍还生,哪怕是重回丰都神宫。” “啊哈哈哈” 鬼影放肆的大笑起来。 莲花座下两条人影一纵而上,分站在陆凌天左右,其中一个手中居然拿着一截死人腿骨,冷冷一笑后,弯腰用手指在刚才死去的小女孩尸体旁边沾染了一手鲜血,在腿骨之上写写画画,一道血色符满布的腿骨出现在他手中,接着向渡世走去,单手高高举起,就要向坐在地上毫无反抗之力的渡世头顶拍落。 陆凌天喝道:“住手!”他虽然修为很低,也只是让剑法和凝气化符无法使用,但他随身还有许多符纸,此时终于施展了开来,五六张符纸被他从袖中飞出,只是他如今法力不足,只来得及祭出其中一张雷咒。 轰隆一声巨响,一道亮眼霹雳顿时打在那人影身上。人影似乎没有料到陆凌天还有雷咒可以施展,而且神念之力最经不起惊雷震撼,只是一瞬间,那人影被劈得连连后退。 另一条人影极速靠近方仲,飞起一掌,把陆凌天打倒在地,冷笑道:“原来你还会咒法,若把你也变作护法傀儡,倒是有些可惜了,去死吧。”单手成爪,直插陆凌天咽喉。但他的手还未伸到陆凌天面前,一股猛烈的阴风突然刮起,只是一下就把他给淹没在其中。 陆凌天面带冷笑的一站而起,重新使出剑气,一道红光一闪,便把阴风包裹住的人影砍成两半。 另一个被雷咒劈中之人重新站稳身形,怒喝一声,从地上纵起,头下脚上,往渡世顶门压了下来,那一根被鲜血染红的腿骨,自然被放在了最前面。 渡世面露一丝哀色,他已无力抵挡,眼看对方压了下来,他居然并不阻挡,反而在那小女孩的无头尸体处一手抓去,把滚落血泊之中的净瓶拿在手中,然后向陆凌天抛去,喝道:“接住。” 已被鬼影重新附体的陆凌天把手一张,从空中将净瓶摄入手中。 空中那人发出一声惊怒,显然对陆凌天的突然起死回生而不解,同时见到本该到手的净瓶重新落入陆凌天手中更是恼怒,他单手一拍手中腿骨,那腿骨化作一道血红色的光芒打在渡世头顶,渡世双眼一翻,张口大叫,面容痛苦不堪。 这道红芒插在渡世头顶,又被那人一掌拍下,便如打一截木桩相似,把红芒灌入渡世体内。当红芒消失,渡世叫声戛然而止,然后重重倒在了地上。 陆凌天只是抓着手中净瓶,神情冷漠,仔细打量着净瓶模样,眼中露出一分好奇之色,对渡世遭遇不闻不问。 虽然另一个人影被杀,但不久就在下方飞起一人,再次跳到莲花座上,冷冷打量着陆凌天,发现如今的方仲一身修为深不可测,已不是一个神念寄附之身可以喝道:“明明你中了本法王的降魔印,为何反而功法大进?” 早已被鬼影重新附身的陆凌天冷笑道:“你那印只好对付修为比你低的人,比你高的人自然无用。” 那人影怒道:“若非我只是神念在此,就算是现在的你,在本法王面前也不过是大一点的蝼蚁。” 陆凌天仰头笑道:“好大的口气,敢这么跟本帅说话,你说我是蝼蚁,那你又是什么东西?鬼鬼祟祟,靠糊弄一群愚民来作威作福,不过是一条以佛为寄生之体的蛆虫。” 两条人影大怒,喝道:“污蔑我佛,就让你见识一下我佛的厉害。”二人并未冲杀而来,反而同时招手,一个人对着躺倒在地的渡世一指,喝道:“起!”渡世双肩一动,接着霍然站起,紧闭的双目一睁,原本是黑白眼眸的眼睛已成了血红之色,一股凌厉煞气从他身上勃然而发,噗噗两声响起,各有两条黑气所凝的粗大的手臂从渡世肋下伸出。此时的渡世因为断了一臂,成了三手之人。 另一个人向莲花座下方一招,顿时人影飞空,数十条面目狰狞的人从下方飞跃而来,密密麻麻,向陆凌天攻了过去。 陆凌天冷冷一笑,身上黑气一滚,化作一颗硕大的黑球,向着空中撞去,那些杀奔而来的人影当之披靡,被黑气一裹就成为一具干尸从空中落下。一时间无数人影毫无抗拒之力的都被陆凌天吸取了仅剩不多的精血,成为一具具干枯尸体,而那诡异神念对此毫无办法。 “这是下浮屠鬼道法,如此厉害的鬼道法,未听说过佛祖座下另有传人,你一定是大陀罗法王的弟子,也只有他那古怪脾性才敢背着佛祖乱传佛法。” 二人一见陆凌天变得如此厉害,转眼就看出了门道,其中一人居然直接叫出了下浮屠鬼道法的名称,连与大陀罗法王有关的可能都说了出来,可谓眼光毒辣之极,虽然揣测有些偏差,但若顺着这条线查下去,的确能够查到陆凌天和大陀罗法王的头上。 陆凌天所化黑球气势万千的重新砸落地上,当黑气消失,陆凌天把目光投了过来,冷冷一笑道:“本座听你们刚才之言,倒真对你那口中的佛祖有了点兴趣,若是他愿意请我去坐上一坐,我也不是不愿意答应。” “想让佛祖请你?阁下看我不过一神念之体,修为不高,就看不起本法王,等我真出现在你面前时,本法王要让你后悔说出这句话。” 往日的尊严被陆凌天羞辱后,二人不顾一切的一起扑了过来,同时被灌顶的渡世也大吼一身,气势汹汹举拳就打。 陆凌天把双掌举起,连续两掌打出,巨大的手掌一下便把那二人淹没,然后一把抓在掌心,噗的一声响,如捏爆一只臭虫一般把二人直接抓成了肉馅。鬼影的实力绝非这两个被神念控制,连元道境修为都不到的人能够抗衡,这之间的差距实在太大。 当渡世也杀到近前时,陆凌天目露怜悯之色的看了一眼他如今的模样,在他一拳将到头顶时,一掌打出。 第284章:渡世已死 蓬的一声,如此近的距离,陆凌天又是全力而发,渡世在巨大的掌劲之中先是衣衫尽碎,随后四肢折断,化作万千碎块,飘洒在莲花座上,把大佛盘坐的左腿都染红了一大片。可怜渡世被打了个四分五裂,化为齑粉。 其实渡世被灌顶的那一刻就已经死了,所留下的不过是一具皮囊。 陆凌天放声大笑道:“什么祭祀圣坛,让本帅毁了他!”把身子一摇,两条真如化身再次出现,各用剑气,在这祭坛之地展开了一场屠杀! 神念虽然不灭,但不管他附在谁的身上,只要一出现,就被陆凌天拿剑砍成粉碎,三道巨大的剑光在黑雾之中纵横来去,搅得下面无数尸骨再次化为了粉尘。龙华树无数化成蛟龙的枝条也遭了殃,在剑光横飞中纷纷折断。 一个愤怒之极的声音再次想起道:“我记住你了,等再见到你是定然把你扒皮抽筋,挫骨扬灰,希望你能活到再见本法王的那一天。”一条人影从地下尸骨之中一窜而出,直向上方飞去,迅速消失在黑雾之中。 陆凌天冷笑道:“我会怕你?”他正要飞身追出,忽地站住,自言自语道:“什么,你要我毁了此树?” “作孽太多?你真是妇人之仁,这种吸取人神魂之力的东西谁不把它当成宝贝,若当年我也有时,定然也藏起来不被人知道。而且此树和我鬼道法并无区别,它可以杀人,也可以救人,你取的这净水就是这些人拿命凝结而出的,以千万人成就一人,正是天理。我可舍不得把这树就这么砍了,不过你提醒了本帅,若是我能截取他一截枝干自己培育,岂不是很好的主意,将来重回丰都神宫,我就种在那里。” 陆凌天嘴巴露出一丝狞笑,再次飞身向那巨大的铁塔飞去,他来到塔基之下,从第一层的塔室进去。这塔室之内一根巨大的黑木高耸,顶端直插铁塔上方。而在巨大的黑木之上,无数蛇身一样的触手依旧在不停的扭曲蜿蜒,这些蛇身的末端就连接在巨大的黑木之上,似乎突然就长出来的一般。 陆凌天皱眉道:“这真是不好办了,似乎没有枝桠,还怎么截它一根去栽培,此树这么大,本座不可能拿得出去。”他绕着这巨大的黑木飞了一圈,发现真的毫无办法,不禁生起气来,使出陆凌天的剑气,往巨木之上插了下去,冷笑道:“那我就先挖一大块下来。” 此木算不得多坚硬,而陆凌天的剑都是血炼过的,在鬼影借陆凌天之体施展时,已不下于剑气之威,被鬼影的剑气几个砍削,终于挖下来手臂粗一根木梁,黑乎乎十分沉重。木头之中隐隐一丝阴煞之气缓缓飘出,触手冰凉,如同一块漆黑寒玉,被他顺手抛入了背后剑匣之中,勉强能够放下。 巨木被挖开的地方流出点点滴滴的清水,饱含灵气,虽然无法和收集到的两滴净水相比,但此水也比那些号称灵泉灵液的东西要强不少,鬼影也不客气,把双掌前伸,掌心之中一个法力而成的漩涡迅速旋转,开始抽取从这创口流出的清水,无数星星点灯的水滴被漩涡卷送而出,送到了陆凌天的口中。 这根巨木无数的枝条上光芒迅速暗淡,连化成蛟龙的头颅蛇身都无力的垂了下来,只是一会儿时间,那巨木上的灵气大减,鬼影再加灵力,也没抽取出多少的这种清水。 “便宜了你这小子。”陆凌天自言自语说了一句后,从塔室内飞身而出,又回到那尊大佛处,他踩在这大佛的肩膀之上往下一看,居然发现玉璧凹坑中的幼苗已消失不见,里面空空荡荡了,看来自己这一通瞎搞,让这龙华树元气大伤,在看四周,原本在黑气之中有无数蛟龙龙首,此刻一条也没有,却都无力垂挂在满布骸骨的地上,宛如躺满了巨蟒尸体的深渊。 “哈哈哈,本帅若是就在这里布下一个鬼冢,让此地成为我一介巢穴,也是个不错的主意。若是这样的话,我不用回丰都神宫,就可以出来了。” 鬼影越想越觉得这个主意不错,反正此地无人是自己对手,就真布下这鬼冢又有谁能拿自己怎么样,至于陆凌天,只要他一收回自己,旁人下来他又不是对手,还得依靠自己去对敌,这样就不愁他不敢听命自己,这样的条件和地方,正是打著灯笼也找不到。 他正想提剑在这周围石壁上刻下鬼冢符咒,猛然头顶之上一股惊人之极的威压笼罩而来,周围的黑气霍然一沉,仿佛全都重了几分,下方无数枯骨更是咔嚓之声不绝,被这惊人威压压碎。 陆凌天面色一变,有如此威压之人,简直已强过了自己出来后遇见过的紫阳真人、岳光祖等人,或许还要更强上几分,就是那卜夷散人只怕也要有所不及。 “什么人?”鬼影的声音喝道。同时一掌上扬,一个巨大的骨爪迎头向上抓去。 黑雾之中霍然闪现出两个大如灯笼的巨眼,散发着道道精光,翻滚的黑雾受不得巨大的气势压迫,向四周一分,露出一条浑身都是青色鳞甲的青龙,此龙绝非幻化而来,而是实实在在一条真龙,前足露出锋利如刀的四爪,两根粗大的龙须之上还串着两颗金珠。就在这巨大的青龙头颅之上,一个有如帝王般高拔挺立之人,正怒气冲天的目视下方。 怪不得威势如此之大,一个修为惊天的人再加一条极其罕有的青龙降世,任谁都要大吃一惊。 见到鬼影所打的骨爪抓来,上方之人一声冷哼,足下青龙扬起前爪,两个四爪龙足向下一扫,咔嚓一声巨响,骨爪被抓得碎裂开来,直接消失在空中。此人连手都没有抬一下,就继续乘龙而下,同时怒喝道:“胆敢闯我圣坛,还搞得如此模样,本法王追你到天涯海角,也要把你碎尸万段。” 陆凌天迫于其势,双目瞳孔一缩,但鬼影的声音依旧十分狂妄地道:“会说狠话的人本帅见得多了,但真正拿我怎么样的人,到现在还未出世,你也一样。” 第285章:冤家路窄 “那就让你知道本法王是随便说说的,还是真的可以把你碎尸万段。”龙首之上站立的人大怒,他手中拿着一根法杖,杖头也是个龙头,高高举起,然后向下砸落。空中一根闪动着雷霆光芒的巨大光柱横扫而下,如同一道散发着无尽威严的雷龙。 光柱所过之处,黑雾消失,碎骨化为尘埃,一切阻挡的东西都不过是螳臂当车自不量力。 陆凌天身上也爆发出无穷无尽的黑气,在黑气之中,三条人影出现,各自使出剑气,剑光闪闪,齐声大喝,璀璨耀眼的剑光几乎照亮了整个空间,与向下横扫的光柱相继撞到一处。 红色剑光转眼崩溃,湛蓝色的剑光相持了半刻后也接着暗淡消失,只到白色剑光再砍上去时,两者终于相持了片刻,然后白色剑光也一闪的消失,已变得暗淡的光柱依旧扫落,砸还黑气裹身的陆凌天之上。 随着一声闷哼响起,陆凌天从黑气之中一闪而出,电闪般往圣坛周围的石壁飞去,双足一点石壁,人已如穿天之鸟般飞了上去。 “哪里走!?” 大龙神法王收回手中龙头法杖,此法杖的杖身之上,隐隐有三道剑痕,可见对方的剑刃一样犀利非常,同样让自己的宝贝受损不轻。如此厉害的对手让对方闯入祭祀圣坛大肆捣乱,若不除去,实乃心腹之患,他驾驭青龙一个转辗,巨大的龙身在大佛头顶盘旋而过,这原本看上去十分空旷的祭祀圣坛都显得十分拥挤,强烈的劲风不但让那些黑雾四处消散,便是下方无数枯骨也被刮起的尘埃逐渐掩盖,看不出就在不久之前,还有无数人活着,期望能够奉献肉身,永登极乐。 陆凌天去得快,大龙神法王也不慢,二者一前一后从祭祀圣坛冲了出来。 陆凌天破雾而出,出现在第七次法台的上空。 早就守候在平台上方的黑鳄上师、慕倾羽等人见到首先出来的不是大龙神法王,而是陆凌天时,无不大吃一惊,黑鳄上师一眼就认出了陆凌天,喝道:“是你?” 鬼影可不认得他,他也无暇去管周围这些人,见下方黑雾翻滚,那大龙神法王即将冲出来,忙向下狠狠一掌拍出,打得整个祭祀圣坛都一阵颤抖,祭祀圣坛的黑雾之中发出一声低沉龙吟。 黑鳄上师右掌一举,凝了一个接引印向方仲打来,陆凌天化一道黑风狂卷而过,那掌印打去,如石沉大海,反而被陆凌天揪住法袍,随手一抖,便扔到了祭坛之内。黑鳄上师四肢乱晃,怒骂着消失在下方的黑雾之中。 慕倾羽几乎看傻了眼,此时的陆凌天不可一世,竟然连黑鳄上师都不是他一合之将。 陆凌天眼光一扫,便落在一个黄袍僧人身上,接着举掌一抓,空中一个黑漆漆大手一把就把那黄袍僧人抓住,其他僧人怒喝着杀了上来,被陆凌天放出剑光一通乱砍,这几个僧人手中法器破碎,惨叫着或翻入法台外的大海,或也栽入祭祀圣坛之内。 陆凌天从抓来的黄袍僧人身上搜出一面金色佛牌,一抖手,也把那黄袍僧人向刚刚冲出黑雾的大龙神法王抛去,然后化作一道黑光向笼罩整个法台的黄色结界撞去,黄色结界破开一洞,陆凌天的身影在那洞口一闪,便消失无踪。 大龙神法王所在的海野城大殿内,大龙神法王高高上坐,在他旁边站立着一个形容枯槁的黑衣人,正是从祭祀圣坛逃出来的一具神念附身。 而在大龙神法王宝座下方,黑鳄上师和那黄袍僧人齐齐跪倒在地,反倒是慕倾羽站立在一旁。 只听大龙神法王道:“你们这些废物,让人混入祭祀圣坛而不自知,若非大威德法王及时告之与我,只怕那祭祀圣坛被人拆了,你们都不会察觉。” 黄袍僧人磕头如捣蒜,惶恐道:“当时此人易容而来,和其他信徒别无二致,弟子才没有发觉。” 大龙神法王怒道:“是你自己疏忽,还敢狡辩,你若亲自用法力查探一遍,他岂能得手。本法王可不会宽待玩忽职守之人。”他把手掌一抓,那远处的黄袍僧人顿时被摄了过来,被他一下抓住脖颈。黄袍僧人大惊失色,哀告道:“法王饶命” 大龙神法王手中一用力,喀嚓一声,骨骼折断之声响起,那黄袍僧人脑袋歪斜,双目凸出,已惨死于大龙神法王手下。远处的黑鳄上师吓得低头一哆嗦。 一旁的黑衣人淡淡道:“圣水已是被偷,那偷水之人修为之高,你也见到了,再怪他们无能也是无用,还是尽早查出此人是谁才是。” 黑鳄上师连忙跪倒磕头道:“弟子认得此人,曾经和他交过手,我手掌上之伤便是他打的。” 大龙神法王冷哼道:“你说你手上之伤被东土一个高手所伤,可是你已然拼着性命不要,把他给杀了,怎么此人又到了这里,莫非你竟然欺骗本法王。” 黑鳄上师额头冒汗,他急于想减轻罪责,居然忘了自己的确在大龙神法王前面吹过牛,说把陆凌天给打死之事,只因为海野城离着东土千万里,自己胡乱说一遍也没人能够追究,谁能想到天下偏有如此巧的事,人家也到海野城来,而且修为大进,连自己都不是对手。 黑鳄上师辩解道:“想是他诈死,逃过了我等耳目。” 一旁的黑衣人冷笑道:“诈死?凭那人的修为,你诈死还差不多。大龙神法王不必问他,只我看到的便知上师根本不可能是他对手。不过我也有一个疑惑处,一开始那人的修为不是很高,被我用计打中降魔印,眼看就可杀了他,却突然之间又功法大涨,连我都不是对手。以我的眼光看来,这其中有些古怪。” 此时那站立旁边的慕倾羽向上一拱手道:“弟子倒知道些他的底细。” “哦,你却认识?”大龙神法王道,但转念一想,若都是东土而来,的确有这可能。 慕倾羽道:“此子名为陆凌天,原本是昆仑弟子”他把认识陆凌天的事说了一遍,最后恨恨道:“他来这海野城偷圣水,我是知道的,只以为不帮他自然可以让他知难而退,也算是顾念一点昔日恩情,谁知此人这般大胆,竟然真的混入祭祀圣坛,偷去圣水,这倒是始料不及了。弟子早知如此,在当时就该出手抓住了他。” 第286章:法王相助 大龙神法王冷哼一声道:“你打得过他吗?不过本法王也没有要怪你的意思,想偷圣水的又非只有他一人,还不是想想罢了。” 黑衣人道:“那陆凌天前后反差极大,若我猜得不错,只怕他也如我一般,是另有人附身之后,这才功法大进,从你我手中逃脱。” 大龙神法王道:“也有可能,既然已知其姓名样貌,只要还在我八方幽都,就不愁抓不住他,快给我画影图形,传至各处寺院,务要寻出此人。”大龙神法王一吩咐,自有人马上去做此事,侍立在大殿下方的几个僧人急忙走了出去。 那黑衣人道:“龙华树遭遇大劫,只怕没有百年的时间,休想恢复元气,此事关联重大,你我都要向佛祖请罪,我先走一步。”他把话说完,接着两眼一翻,身子便软软地倒在了地上。刚才还是一个活人,如今不过是具死尸。 大龙神法王听到请罪之语时,头上冠冕之中射出两道精光,怒道:“还不快去给本法王查出此人行迹!” 一人一狐在平原之上如乌云卷地一般向前急赶,陆凌天伏在小白背上,面色苍白,不住颤抖,一副不堪忍受之态。眼见前方高大的佛城在望,他紧咬牙关,直奔城门而来。 度国城中,那宏伟大殿之后的偏僻佛堂,陆凌天的身影在门口突兀闪现而出,滚倒在地。 昏暗的法台上那大陀罗法王早已站了起来,他一闪身便从法台之上落到了陆凌天近前,看到陆凌天痛苦模样,一指点入陆凌天眉心,一道光华一闪,陆凌天终于平静了下来。 看着昏睡过去的陆凌天,大陀罗法王那一黑一白的双眼伸出两道红白光芒,在陆凌天身上扫来扫去,最终在他腰间看到了净瓶,他一招手,已把净瓶拿入手中,轻轻揭开瓶盖一看,那一边的笑脸露出了满意之色,而另一半的怨脸却更显阴郁。 两滴净水在净瓶之中转来转去,发出的碧绿光芒从瓶口射出,照耀得大陀罗法王的脸上也蒙上了一层青光。 大陀罗法王再次手灿莲花,冲着陆凌天打出了一个甘露印,此印一入陆凌天躯体,一缕缕真气连同点点白光同时在陆凌天身上浮现,并且逐渐被真气梳理和吸收,重新灌入到陆凌天体内。大陀罗法王就站在旁边,不时指出如风,把陆凌天那不知为何左冲右撞的真气归入经脉。 直到半个时辰之后,大陀罗法王重新回到法台之上,静静等着陆凌天的苏醒。 昏沉的灯光下,陆凌天终于睁开眼来,看着有些熟悉的殿堂,缓缓站起身,扭头看向法台。大陀罗法王依旧斜倚着身子,以手支颐,看到陆凌天已醒,这才淡淡道:“你做得不错,这净水本法王已拿了,那净瓶之中有两滴,其中一滴便用来为你救人,而另一滴却需送给我。作为回报,本法王助你理气归元,把你身上乱窜的真气都压服了下去,你可以查一下腹中气海,比原来如何。” 陆凌天试着感受自身真气,只觉充盈之极,比原来高出数倍,不知何时,自己竟然已经踏入了练气后期,那气海之中的真气稠密之极,几乎已凝出水来。陆凌天又惊又喜,愕然道:“为何会如此?” 大陀罗法王道:“若我猜测不错,分明是你吃了什么东西,这才让你功力大增,只是你却来不及把之吸收消化掉而已。” 陆凌天顿时想起鬼影在那祭祀圣坛所干的好事,他把整棵龙华树开了个口子,在其中吸取精华,尽都灌到自己的肚子里。鬼影附身在自己身上出来后,也未解释此事,而陆凌天又急于赶路,直到半路之上突然真气乱窜,他还道这是那降魔印之故,强忍着剧痛赶到度过城,一路奔波已疲惫不堪,等想要收拢真气时才发现晚了,不但全身多出来许多未知的混沌之气,更是连自己的真气也被搅得乱七八糟,横冲直撞,已是走火入魔的前奏。 如今自己安然无恙,而且平白修为大进,自然是大陀罗法王相助之功,陆凌天虽然吃了点苦头,却还是值得的。陆凌天感激道:“多谢法王相助之恩。” 大陀罗法王淡淡一笑道:“不必谢我,我取你一滴净水,再助你理气还原,那么便算是两厢抵过,你我各不相欠。” 陆凌天点头道:“是。”其实一滴净水极其珍贵,大陀罗法王救方仲不过是举手之劳,还是他赚了一些,但陆凌天有求于人,自然当无不允了。 大陀罗法王道:“如今还剩下一事,便是救你那化兽之人恢复人形。他如今在何处,本法王即刻便去救他,了你心愿。” 陆凌天大喜道:“晚辈从海野城直接来到度国城,还未去我宋师兄那里,但他留下口信,就寄宿在度国城不远的部族之中,待我找到他们时,再来请法王过去。” 大陀罗法王点头道:“不用你来请,只要你找到他们时,把本法王送你这块石头打碎即可,我便知你们在何处了。”说完,法台之上浮起一块手掌大的石头,缓缓飞到方仲头顶,然后落了下来。 陆凌天接住了一看,这只是一块略微平整的顽石,但在石头表面却画着红色符。方仲把这块石头收了,向大陀罗法王告辞。 待陆凌天走后,大陀罗法王又拿出净瓶,仔仔细细的看着两滴净水,不知在想些什么。 法台旁边风声一响,一个头戴面具的人出现在大陀罗法王身后,他冷冷道:“你还想再试一次?” 大陀罗法王头也未回,似乎早就知道他在旁边,淡淡道:“当然要试,你我本为一体,如果能合二为一不是更好。” 那戴面具之人冷笑道:“合二为一?是你想杀了我吧?” “也许你杀我,也许我杀你,但是你就是我,我就是你,杀来杀去,还不都是一样。” 那戴面具之人冷冷道:“你我都不是他,就算你杀了我,只怕也渡不得大劫!” 两个大陀罗法王静静的都不说话,在身后的灯光照耀下,法台之上的两条人影在地上投射在一起,火光闪动,人影也跟着扭曲,两条人影就变成了一条狰狞扭曲了的人影,人影的本来面目早已模糊不清。 陆凌天出了度国城,找到进城时留在外面的小白,向着宋远知所说的地方寻去。 第287章:出手相救 经过一日一夜的奔波,果然在宋远知所说之地看到无数顶毡帐分布在草原之上,一群群牛羊悠闲地在草地上吃着青草,一群牧民骑在马上在远处驰骋,似乎在追逐着一匹野马。 陆凌天还未走进这些部族的毡帐便被人发现了,两匹骏马迅速奔来,陆凌天先跳下小白背,走前几步,免得这两匹马靠的太近,被小白的煞气一冲,反把马上的二人给掀下来。那二人逐渐靠近,座下马看到小白时,已经惊得不住的嘶叫,马蹄乱踩,不肯上前。 来的二人都是身穿长袍的年轻人,见陆凌天自己走了过来,忙拉住马缰,见他身后小白十分凶恶,顿时露出恭敬之色道:“尊贵的客人,你来我们部族想要什么?” 陆凌天温言道:“在下是来找人的,不知两位大哥可认识我师兄宋远知,他长得十分魁梧,络腮胡须”陆凌天把宋远知、梅玉茹的样貌描述了一遍,那宋远知或许相似的人很多,但陆凌天一说梅玉茹的样子,两个年轻人顿时目中放光,笑着点头道:“知道,知道,我们部族从来没有见过像仙女一样美丽的姑娘,你说的一定是她了。” 其中一个年轻人迅速回马向远处的几顶毡帐跑去,不久从毡帐之中走出来一群人,向着这边走来。 陆凌天早已看见走在最前面的正是宋远知和梅玉茹,而林危和姜所化怪兽却不在这里,想来是生怕惊了旁人,另外安置了。在宋远知和梅玉茹的旁边,陪伴着一位老者,穿着贵重的皮裘,慈眉善目,应该是此地的族长。 众人来的陆凌天近前,宋远知越众而出,面带期盼之色,向陆凌天道:“小天,此去海野城结果如何?” 陆凌天微微一笑道:“幸不辱使命。” 宋远知大喜,和梅玉茹对视一眼,均都露出欣喜之色。梅玉茹道:“那大陀罗法王可曾答应什么时候来救姜师叔?” 陆凌天道:“他给了我一块信物,若我们准备好了,随时都可召唤他前来。” 宋远知道:“事不宜迟,今晚我们就把姜师叔恢复人形,到时我要与他好好喝一顿酒,想当年他的酒量可是连我也自愧不如。” 陆凌天也不欲拖下去,谁知道那大陀罗法王从自己这里取去净水之后,会不会又反悔不救,虽然看上去他不像是个言而无信之人,但世事难料,还是尽早把姜之事办完才好。 陆凌天又见过那个部族的族长,老者十分慷慨,邀请陆凌天进帐,众人济济一堂喝了通美酒,那老者还让部族之中的少女为陆凌天跳了一支舞蹈,看着眼前苗条娇小的身影在有节奏的拍击声中翩翩起舞,陆凌天忽的心中一痛,想起自己在去海野城路途之上遇上的那个小女孩,她本来也应该这样无忧无虑的又唱又跳,在欢声笑语之中展现自己最美丽的一面,而不是三步一叩首的前去拜什么龙神大佛。同样如此的还有那渡世,若无他临死时把净瓶抛来,说不定又会被那诡异神念抢走,可惜自己救他不得,眼睁睁看着他被人灌顶,成为傀儡一具,又死在了鬼影之手。 酒终人散,等到夜色有些黑了,宋远知带陆凌天来到远处一座毡帐,那帐门敞开着,正好可见林危正在调弄着姜所化怪兽,把一根骨头抛来抛去的引逗它过来抢食。 陆凌天暗叹了一口气,向宋远知道:“我这就把大陀罗法王召来,请他出手助姜伯伯恢复原形。”他取出大陀罗法王所赠石头,轻轻一捏,这石头啪的一声开裂,石头表面所画红色符顿时化作一道血光,向空中飞去,转眼消失不见。 数个时辰之后,昏暗的天空之中划过一道乌光,在空中盘旋了一圈,向着陆凌天所在之处落了下来。 遁光敛去,一个头戴鬼面具、项挂珠玉、身披镶金法袍的陌生人出现在陆凌天面前,此人不知不觉间散发的气息和随之而来的凝重的威压让陆凌天和宋远知大吃一惊。陆凌天只觉得腰间葫芦之中忽然一动,似乎那鬼影也在其中起了什么反映,不过此时也不是相问的时候,他警惕地看着面前这个陌生人,只觉对方危险之极,修为深不可测。 那人影忽然一分,化为两条人影站在众人面前,其中一个半边面孔各不相同的,正是陆凌天见过的大陀罗法王,而另一个戴着鬼面具、身披镶金法袍的人却是当初把净瓶送到自己手中的人。 这二人竟然能够时分时合!陆凌天虽然惊奇,但他并未多问,只是向那半边面孔各不相同的大陀罗法王施礼道:“晚辈见过法王。” 大陀罗法王点了点头,问道:“需要我出手相救的人呢?”他不解释为何还有一人和他同时出现,陆凌天和宋远知虽然疑惑,也只有把疑问放在心中。宋远知道:“在下这就把他带来。” 宋远知回返毡帐,不久便见林危不情不愿的带着姜所化之兽走了过来。那怪兽跟在林危身后,见到几个陌生人出现,顿时眼中露出凶光,低低吼了一两声。林危道:“你们真是多事,他好好的跟我在一起,无忧无虑,又变什么人。人有什么好,勾心斗角,争斗不息,只会活得更痛苦。” 宋远知道:“师兄又胡说了,人不好,难道当野兽才好?只要想得开了,做人的乐趣远要胜过了做兽。” 虽然宋远知说得简单,但这世上能够想得开了的人真的不多,所以有很多人便时常感慨做一块石头、一根稻草、一只野兽,必定胜过做人许多。 大陀罗法王看了一眼跟在林危身后的怪兽,淡淡道:“便是他么,怎么看起来已失去神智很久了,一点人气也无。” 陆凌天忙道:“正是,不知还有何困难之处?” 大陀罗法王道:“化兽越久,本法王所耗的法力便越多,自然时间也要久一些。你把他带到空旷之处,我好方便施法。” 宋远知和林危把兽引到一处地面平坦,周围没有草木的地方,然后各自退开数丈,大陀罗法王绕着此兽走了几步,向另一个戴着面具的人道:“开始吧。” 那戴着面具的人也来到怪兽不远处,与大陀罗法王成左右之势站在怪兽前后。 二人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但一股极强的气势从二人身上逐渐扩散而开,笼罩住周围数十丈方圆,连草原上刮起的微风在这股威压之下也消失无踪,一切都静止了下来,在这方天地之中,一草一木,一水一微尘,似乎所有的东西都在他们二人掌控之中,只要他们愿意,随时都可以让无匹的威压降临而下,让旁人畏惧、屈服,不用动手便已落败。 第288章:恢复人身 陆凌天和宋远知、梅玉茹等都露出一丝惧色,那大陀罗法王的修为之高,生平罕见,比之当年的彤霞大师只高不低。连那林危也面露慎重之色,看向大陀罗法王的眼睛闪过一丝惊惧。 被围在中间的怪兽立刻发出一声不甘的吼叫,烦躁地在原地转着圈,不时恶狠狠瞪着大陀罗法王。 那戴鬼面具的人从袖中一翻,方仲用来收集净水的净瓶出现在他手中,接着指尖一挑,瓶盖已自动打开,一道碧绿的光芒从瓶口冲出。陆凌天知道那正是净水所散发出来的光芒,无数人的神魂之力,最后不过凝聚成这么一滴水珠。 托住净瓶的手掌轻轻在底部一拍,一滴散发碧绿光芒的水滴从瓶口一跳而出,然后被那戴面具之人伸出左手指尖轻轻一点,水滴如箭般飞射而出,向怪兽打去。 水滴的去势极快,碧绿的光芒一闪,已落在了怪兽的头顶。怪兽怒吼一声,轮起利爪向戴面具之人抓去,但是对方人影一晃,便已退出数丈之外,这一爪顿时落空,它正要追击这敢于冒犯自己的人时,头顶之上黑影一闪,大陀罗法王不知何时已飞遁到空中,伸掌向下击落。这一手法,和陆凌天所见的灌顶有些相似。 大陀罗法王这一掌不偏不倚正好打在了怪兽头顶所落的水滴之处,那额头之上绿色光芒爆亮,水滴竟然就在这一掌之间印入额头之中。 这一掌力量极大,打得怪兽发出一声痛苦的吼叫,前爪抱头,趴伏在地。 两条人影绕着怪兽不停游走,当怪兽挣扎着站起来,想用前爪去扒额头绿芒时,必定会出手相击,打得他向旁一扑,无法伸手去理那逐渐深入他头颅的绿色光芒。 虽然大陀罗法王是在做法相救,但看到姜文所化之兽被人打得东摇西晃,嘶叫连连,众人还是心有不忍。 约莫一炷香的时辰,那净水所发光芒终于全部没入怪兽头颅,而此时的怪兽已被打得摇摇晃晃,支持不住了,在发出一声长嚎之后,扑通一声仰面倒在了地上。 陆凌天正想过去一看,大陀罗法王却把手一拦,淡淡道:“且慢,这才是开始。”另一个戴面具之人虽然不说话,却手上不停,迅速打出一道碧绿火焰,一下落到怪兽身上,这火几乎感觉不到灼热高温,反而有一股阴寒之气,乃是鬼火。 怪兽本已疲惫的躺倒在地,在鬼火一落到身上时顿时再次挣扎呼号起来,只不过那最初如同野兽般的嘶吼,如今听起来竟然有一点像人声。鬼火迅速烧灼去怪兽身上长出的鬃毛,甚至连嘴中两根獠牙也逐渐在收缩变小。一条初具人形的身影终于模糊的出现在众人眼前。 陆凌天看着这依稀有些相似的身影,目中再次落下泪来。大陀罗法王道:“要恢复人形便要把兽丹炼化,你不用担心他性命有什么危险。” 碧绿的火光之中,那裸露在外的粗糙皮肤逐渐变得光滑细腻,而早已变形的头颅和四肢也不停萎缩。陀罗法王深吸一口气后,再次打出数道鬼火,让那具身体的变化再加快了几分。 当笼罩人影的鬼火被大陀罗法王收回手中后,一条光滑人身躺在了地上,他双目紧闭,已如睡着了一般。 宋远知忙道:“快去拿件衣服来。”梅玉茹转身回去毡帐,捧出来一件长袍,宋远知拿了,亲自披在了身无片缕的人身之上。 眼前的人影在陆凌天眼的模样,但化兽这些年无知无觉,就算恢复了人形,也依旧显得十分陌生。姜文的脸更显得沧桑了不少,而且蓬头垢面,乱糟糟的胡须如一丛草长在下巴上,他紧闭双眼,双眉紧蹙,也不知在这恢复人形重新得到神智的这一刻,在想些什么。 大陀罗法王收了法术,向着陆凌天道:“他刚恢复过来,还有一段昏沉时候,也许一天,也许两天,他就会逐渐想起当年的事来,不过他化兽太久,神智受损太重,虽然救了回来,是不是遗忘了些什么事,谁也说不准,这可非我能够做到的了。” 陆凌天感激道:“多谢法王出手相救,能够把人恢复过来在下已经很满意了,就算有些许缺漏也没什么要紧,我自会小心照顾好他的。” 大陀罗法王点了点头道:“既然你我约定已完,这就告辞了。不过我提醒你一句,你取圣水之事已经事发,日后出行可要小心在意,本法王可以睁一眼,闭一眼,旁人却不一定会,还望你不要泄露说是我让你去取的圣水,更不要说本法王也取了其中一滴。” 陆凌天愕然道:“事情传得这么快?不过法王放心,此事我会守口如瓶的。” 大陀罗法王转身向着那戴面具之人走去,淡淡道:“这里的事已完,剩下的该是你我的事了。” 二人身形一晃,再次合二为一,然后腾身而起,化为一道乌光,在空中一个转折,往另一处方向飞去。陆凌天看着乌光渐远,心中有些奇怪,这大陀罗法王所去并非是度国城,而是远处的荒山野岭,不知他想去那里做什么。 大陀罗法王一走,众人都松了一口气,宋远知手忙脚乱的把姜文抱入毡帐,让他在里面安歇。陆凌天进去看了一会,见姜文只是沉睡,鼻息深重,暂时是不可能醒过来了。 陆凌天道:“姜伯伯当年就有伤在身,不知如今怎样?” 宋远知以手把脉,握住姜文的手腕输入真气查探了一番,面露喜色道:“似乎并无大碍,我可轻易察觉他气海运行平稳,只可惜当年他便是元道境的顶峰修为,稍一努力,就可踏入无天境的半仙之体,如今不进反退,反不如我了。” 梅玉茹道:“姜师叔当年可是天资卓越之辈,就算耽搁了这么多年,若真再次修炼起来,要追上你我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 宋远知笑道:“说得对,倒是我多虑了。” 陆凌天温言道:“姜伯伯吃了这么多苦,如今这般模样,若突然醒来,只怕都不认得自己,我想在他醒来之前就帮他梳理一遍。” 梅玉茹道:“这种事让我来就可以了,给我两个时辰,定然还你们一个风度翩翩的姜师叔。” 宋远知道:“若论这种事还是你最在行,缺什么东西尽管和我说,我让族长准备齐全。” 第289章:吃亏是福 梅玉茹从腰间拔出一柄小巧的牛角弯刀,笑着道:“只把你那一身行头留下来,穿在姜师叔身上,就已经胜过你许多。”她跟着宋远知来了这部族之中后,那些部族之人见她美如天仙,纷纷赠送些首饰、小刀小剑的给她,以表达爱慕之情,简直比宋远知还受欢迎。她盛情难却之下便取了这一柄打造精良的牛角弯刀带在身上,此时便用来给姜文冼修饰头上须发。 看着在刀锋之下纷纷滑落的胡须,姜文的脸也愈加清晰了起来。 林危也站在毡帐之逐渐显露的真容,没好气地道:“你们辛辛苦苦把他恢复原形,依我看还不如那野兽的样子好看。原本他是我的,你们却从我这里抢了他去,就我吃亏,我不干,你们得拿东西来补偿我。” 宋远知道:“你要吃什么尽管和我说。” 谁知这一次林危不说要吃的了,摇着头道:“你原本就说要给我好吃的,现在又说,只有吃的一点都不好玩。” 陆凌天道:“林师叔祖,你要喜欢,我为你抓一只异兽来,让你养着解闷可好。” 林危转忧为喜道:“好好好,不如就把你骑着的那一只送我。” 陆凌天吓了一跳,把自己的小白送人可不乐意,忙道:“这可不行,我那一只太凶,又不会飞,不如我为师叔祖抓一头会飞的来。” 一想到自己可以骑在飞禽之上出去兜风,林危点头道:“好,你快去抓。” 陆凌天心道姜文一时半会不会醒转,自己出去走走也没什么关系,便走出毡帐,便想到那些部族的帐篷里去问问此地周围有没有什么珍稀异兽,最好是飞禽一类的,顺便为林危给捉了来。但他刚走出毡帐,腰间便传来鬼影的声音道:“快跟上那大陀罗法王,飞过去看一看。” 陆凌天愕然道:“为什么?” 鬼影的声音道:“你别多问,跟着就是了,我总觉得此人似曾相识。” 陆凌天叹一口气,这鬼影如今自持自己离不开他,俨然反客为主了,但还真拿他没有什么办法,陆凌天祭出剑气,飞身而上,原本是想御剑而飞的,但自己修为大涨,已是练气还神的巅峰状态,足以施展人剑合一之术,于是试着把剑光大放,以剑气化形之术包裹全身,整个人融入剑光,化作一道红光,向着刚才大陀罗法王消失的方向追了下去。 人剑合一可攻可守,遁速又快,的确是炼剑之人必学剑招,而且修为越高,威力也越大,故此凡是有此境界可以施展这人剑合一之术的,绝无放弃不用,这不但是修为的分水岭,更是实力的象征。能走到这一步的人,说明已是修行有成之士,大部分的人练来练去,却今生都无指望。 陆凌天第一次施展此术,一开始还有些陌生,但不久之后便得心应手,越飞越快,一道红光转眼就飞临了大陀罗法王消失的一片荒山野岭。 陆凌天收了剑光,从空中落下,抬头四顾,只见周围怪石嶙峋,山风呜咽,分明是个荒芜之地。 鬼影的声音道:“你仔细找找看,注意隐藏身形,莫要被人发现了。” 陆凌天随手祭出一符,说道:“要说隐藏身形,我想这里没有第二个人比我更会躲藏。”接着火光一闪,陆凌天的身形已在乱石丛中消失不见。 这荒山野岭的面积颇大,陆凌天借遁术来到最高处,举目眺望,清一色的高矮山峦,无边无际,也不知那大陀罗法王为何要到这里来,又躲藏在什么地方。 “一个人背着旁人做事,自然是越隐蔽越好了,你看一看什么地方背阴挡风,而又空间颇大,多数就有什么古怪在里面。”鬼影把自己的揣测之词告之陆凌天,陆凌天便一边走,一边注意留心那些背阴挡风之地。 约莫两个时辰之后,陆凌天御剑飞过一座山峦时,忽见远处有碧绿的光芒一闪。黑夜之中,那光芒分外清晰,虽然离着极远,但陆凌天的眼神犀利,还是看见了。 “咦,这好像是净水的光芒。”方仲自言自语道。他收了御剑,落地后用地遁术悄悄靠了过去。 鬼影轻声道:“你就躲在远处看着,看那大陀罗法王到底想做什么?” 即便不用鬼影提醒,陆凌天也不会莽撞,他怕大陀罗法王修为惊人,自己躲在远处,依然会发现,虽然那大陀罗法王一直很好说话,但那或许是因为要让自己去取净水的缘故,如今人也救了,净水也到手了,自己与他毫无干系,完全可以把自己当作偷净水的小偷打死,不但旁人不知道他也得了一滴净水,还捞得大功一件。 陆凌天离着刚才发出闪光的地方越来越近,终于在走到一处看上去像是山坳一样的地方停了下来。这周围也分布着几座光秃秃的山头,而在两座山头之间有一片都是碎石的平缓之地,那大陀罗法王就盘膝坐在其中的一块大石头上。此地被各个山头阻挡,的确没有什么风吹到里面来,而且地面除了几块大石头外别无他物,连树苗都没有一根。 陆凌天躲在远处一块碎石后面,伏地身子偷偷观瞧。 只见大陀罗法王不远处,那戴着面具之人亦盘膝而坐,二人都如老僧入定般一动不动。在大陀罗法王的面前,那只净瓶已掉落在地上,里面暗淡无关,那一滴净水已消失无踪。 大陀罗法王的身子微微颤抖,他那左边笑右边恶的脸也在不停的扭曲变形,一会儿左边的脸亮起了红光,一会儿右边的脸浮起了白光,看上去十分诡异。 终于那左边的脸逐渐占了上风,大陀罗法王的嘴角同时浮起了一丝笑容,然后霍然睁开眼来,向着对面那蒙着面的人说道:“能不能取而代之,就看这一次了!” 蒙面之人冷笑一声道:“你抹杀不了我的,或许倒霉的反而是你。”他身形向前一冲,已撞入了大陀罗法王体内。一个头戴面具、脖挂各种宝石项链的大陀罗法王出现在当场。 此刻的大陀罗法王全身颤抖,周身黑气直冒,迅速在周围布下了一个数丈方圆的黑雾,那黑雾之中隐约可见他的头顶之上,两条淡淡的人影浮现而出,逐渐糅合到一起。当滚滚黑气包裹住两条身影后,一同向下方的大陀罗法王身躯内缩去。 所有的黑气如长虹吸水般重新归入大陀罗法王的体内。 轰的一声巨响,一股惊人气息从大陀罗法王身上爆裂而开,连他盘坐的巨石也都震得粉碎,周围更是被劲风刮得碎石乱飞,一股巨大的旋风绕着大陀罗法王周身不停旋转,天空之中更是不知何时起堆积起了乌云,隐见雷光在上空不停闪动。 第290章:两个法王? 陆凌天躲在远处被吓得大气也不敢喘一声,只听得鬼影低低地声音道:“莫非他想要冲击鬼神之相?” 陆凌天愕然道:“什么?” 鬼影冷笑道:“你没看出来吗,他这是在灭六欲突破鬼神之相,只有六欲齐灭,归为一体,才能成功。这是鬼道修到最后关头的一步,役主、役鬼能否逆天而上,在此一举。” 陆凌天道:“可是为什么有两个大陀罗法王?” 鬼影道:“蠢货,一个是他的役鬼所化真如化身,另一个才是他的真身。” 即便不用鬼影提醒,陆凌天也不会莽撞,他怕大陀罗法王修为惊人,自己躲在远处,依然会发现,虽然那大陀罗法王一直很好说话,但那或许是因为要让自己去取净水的缘故,如今人也救了,净水也到手了,自己与他毫无干系,完全可以把自己当作偷净水的小偷打死,不但旁人不知道他也得了一滴净水,还捞得大功一件。 陆凌天恍然大悟,忙又问道:“哪一个才是他的真身?” 鬼影道:“那个面容古怪的便是,若非他合体时显露真容,我差些被他骗过,原来他居然一分为二,变成这幅模样。” 陆凌天奇道:“你你也认识这大陀罗法王?” 鬼影阴恻恻道:“当然认得,他当年差些要了我的命!只不过他那时还不是什么大陀罗法王,而是我巫鬼道的大司命!” 陆凌天震惊地彻底无语了,大司命之事他也是听旁人偶尔说起过,说他突然失踪了,没想到竟然跑到了八方幽都,而且还当了大陀罗法王,世事之奇,真是意想不到。 只是鬼影说这大司命差些要了他的命,就不知是何事了,想来二人之间相处的不是很愉快,想想也是,鬼影把整个丰都神宫都做成了鬼冢,几乎毁了巫鬼道,大司命作为当时的主宰,岂能就这么放过了阴长生。但鬼影没有死,却被万子春等人困在了丰都神宫,显然大司命的报复失败了。 不知几百年后,如果鬼影再次出现在他面前,大陀罗法王这个当年的巫鬼道大司命,还会不会想杀了阴长生。 此时天空之中昏沉一片,雷声越来越响,终于一道刺目闪电直劈而下,向旋风之中的大陀罗法王头顶打来。 大陀罗法王猛然抬头,举起双手凝聚出一个乌黑圆球,遮挡在头顶。一声巨响之后,那黑色圆球炸裂开来,无数黑气包裹住大陀罗法王的身体,但雷霆之力巨大无比,在电光闪烁之中,大陀罗法王的体内被逼出一条朦胧身影,被剩余的雷光打中,发出尖厉的惨叫之声。这身影翻滚扭曲,似乎十分痛苦。 大陀罗法王的面具咔嚓一声碎裂开来,慢慢滑落,露出一张毫无血色的脸,这张脸的样子,就如陆凌天所见大陀罗法王两边的脸重合在一起时的模样,不笑也不怒。他闭目垂首,神态安详,似乎睡着了一般。 鬼影道:“灭六欲这等大事,大司命的本体怎么可能沉睡不醒?” 空中又是一道耀眼惊雷劈落,下方的黑影再次钻入大陀罗法王体内,大陀罗法王霍然睁眼,那眼中都是血红之色,接着抬手施展出两个巨爪,一前一后遮拦在上空。 这两个森白巨爪更不济事,惊雷一闪而下,两个巨爪便粉碎了开来,雷光再次落到了大陀罗法王的身上,大陀罗法王眼中红光顿时消失,身上黑气狂冒,钻入大陀罗法王体内的黑影再次被逼了出来,在雷光闪耀之中尖叫不已。 大陀罗法王本体依旧面色惨白的低头不动,只是身上却冒出了丝丝缕缕的青烟。 围绕大陀罗法王的黑气翻滚的更是厉害,眼见第三道惊雷落下,黑影毫不犹豫的扑入大陀罗法王体内。大陀罗法王又一次睁眼,只是他眼中又发出了白光,同样举手,连续两掌向空拍出。 这一次落下的雷光更加耀眼,这两只漆黑巨掌如冰雪消融般消失无踪,打在了大陀罗法王的身上。 啊! 大陀罗法王终于发出凄厉的惨叫之声,黑影接着从他体内被逼了出来,在雷光闪烁之中挣扎不已,连身影都变得黯淡了不少。黑影一出,大陀罗法王又低下头去,只是他脸上原本苍白的颜色出现了一丝焦黄,似乎这具肉身已承受不住雷击,即将焦枯。 当天空雷光再次闪动时,黑影先一步钻入大陀罗法王体内,但这次竟然未做抵抗,便噗的一声,人影一分为二,两个大陀罗法王出现在原地,只是一个低头盘坐,而另一个飞出来的身影已没有了面具遮掩,却露出了一张女子面容。她静静悬浮在空中一动不动,此时一眼就可看出这真的是具真如化身。 与其说大司命死了,倒不如说他最后关头走火入魔,进阶失败,彻底失去了踏入大道的机会。为何会如此,却无人能够知道。 低头盘坐的大陀罗法王忽地抬头,向天大吼道:“不,不,这不公平,我就不信我们两个取代不了他,我要再世为人,再世为人。”但任凭他如何发怒也无济于事,空中的雷光闪烁了几下,便即消失,连乌云都逐渐散去,而狂刮不止的旋风也渐渐平息,一切又都恢复了平静。 这一切来得突然,去得也诡异万分。 陆凌天轻声道:“大陀罗法王渡劫结束了吗?” 鬼影初时沉默,忽的冷笑起来,而且越笑越开心,越笑越放肆,在陆凌天耳边都是他狂妄的大笑之声。幸亏他被困在鬼冢之中,发出的一点声音也只有陆凌天能听到,否则若让他出来站在这山峦顶处,只怕整个天际都会回响着鬼影的大笑声。 “你笑什么?”陆凌天终于忍不住问道。 陆凌天腰间的鬼影忽道:“趁他虚弱无比,快出去杀了他!” 鬼影渐渐止住笑声,有些幸灾乐祸地道:“我笑这大司命是个短命鬼,而这大陀罗法王却又自不量力,居然想要长生。” 陆凌天顿时有些糊涂了,愕然道:“你不是说大司命就是这大陀罗法王,大陀罗法王就是大司命吗,怎么又说他是短命鬼,又自不量力想要长生?” 第291章:进阶失败 鬼影冷冷道:“现在本座能够确定的一件事,就是大司命真的死了,而那大陀罗法王,嘿嘿,不过是他遗留下来的六欲之中的两个,你可以说大司命还活着,但在本帅的眼中,他已经死了。” “什么意思?” “你不见那大陀罗法王在渡劫之时本体如同一具死尸吗,任凭二欲争来夺去,依我看,他的本我早就夭亡了,只不过留下一具皮囊却被这六欲占了去,只是那六欲也不齐全,似乎只剩下两个,一个占了他肉身,另一个就抢了他的真如化身,极有可能早在许多年前,他就被六欲反噬,不但吞了本我,还把其他四欲也给吞了。可笑啊可笑,一个没有本我的人,还想要渡劫突破鬼神之相,他连九重雷劫都过不去。” 陆凌天终于明白鬼影所说的话是什么意思,这大司命鬼道法早已练到极高境界,六欲齐具,然后按鬼影的说法,还要把这六欲齐灭,才能踏入鬼神之相,只是大司命不知如何出了差错,只灭了其中四欲,却反而被最后两欲给吞没了自我,于是一个由二欲支配的大陀罗法王诞生了,当初的大司命本我却彻底沉沦。 与其说大司命死了,倒不如说他最后关头走火入魔,进阶失败,彻底失去了踏入大道的机会。为何会如此,却无人能够知道。 大司命残存的二欲似乎并不甘心如此,竟然想借用圣水之力,再次冲击鬼神大道,可惜没有了本我的大陀罗法王在天道面前根本没有这个机会。 陆凌天想通了这一节,忽的自己也满头大汗,他想到了自己将来又该如何度过此劫,虽然现在考虑此事有些遥远,但只要自己不停的修炼下去,迟早也会遇上大司命这样的问题。而现在亲眼看到大陀罗法王进阶鬼神之相的失败,无疑给自己敲响了一个警钟,大道艰难,便是如大司命这样的人,也有可能走不到最后一步。 大陀罗法王那原本颇有英气的脸如今已成焦黄之色,似乎大病了一场。他看了一眼浮在空中的真如化身,眼中露出迷离之色,喃喃道:“看来此生完不成你的心愿了,你就与我一起渡过残生吧。”他话刚说完,脸上忽的浮起一股阴冷之色,嘴角歪斜,整个人也变得邪恶起来。接着整张脸一分为二,一半恢复成刚开始的那种样子,而另一半却被后来浮现的邪恶之色所代替。这张脸右边善脸目中流泪,嘴角向下,一副哭泣之相,而另一半却嘴角上翘,白眼向天,似乎在邪笑。一直是笑容占上风的脸终于在大陀罗法王心神震荡之下,恶脸占了上风。与陆凌天初见大陀罗法王的脸彻底反了过来。 他摇摇晃晃站起身来,冷笑道:“我早知不可能成功的,你偏偏要试,佛祖对你我有大恩,若不是他,你我早就灰飞烟灭了,你不思回报,居然还想用圣水进阶鬼神之相,你到底是为了我们,还是为了这个女子。不要以为踏入鬼神就可以把她恢复神智,就算她醒了,你以为她还会认得你我是当初那一个人吗?哈哈哈,你别做梦了。” 大陀罗法王自说自话,一会儿多愁善感,一会儿冷酷无情,如同疯癫了一般。 陆凌天腰间的鬼影忽道:“趁他虚弱无比,快出去杀了他!” 陆凌天惊道:“杀大司命?”从内心而言,陆凌天对巫鬼道还是有些好感的,这个曾经统领巫鬼道的大司命并没有拿自己怎么样,更是出手救了姜,无论如何下不去手,而且鬼影之所以要杀大司命,只怕还和他当年仇怨有关,那自己更不能随便出手了。 “什么大司命,那大司命的本我,说不定就是被他口中的佛祖所杀,故意留下二欲为其所用,这才有今日的大陀罗法王,你还犹豫什么,快去杀了他,只要彻底毁了大司命肉身,那二欲不生自灭。”鬼影又一次催促道。 鬼影所言极其有理,但陆凌天就是下不去手,就算真如鬼影所言,是佛祖用惊人手段灭了大司命本我,留下二欲,但二欲还是继承了大司命不少情感记忆的,虽然已经残缺不全,甚至这记忆让二欲互相融合,想要彻底取代原来的大司命。要杀一个在自己眼中没有作恶却还帮助自己的人,这和恩将仇报有什么两样。 见陆凌天不为所动,鬼影道:“你不敢去,那就让本座出手便是,快点让我附身。” 陆凌天没好气道:“你上次一点不急,怎么这一回便急了。大陀罗法王不管是不是大司命,他都没伤害到我,你就要我杀他,而上次我差点被人杀了,你居然还有闲心和我讲条件,可见你要我出手,不过是为了你自己而已。你要报仇,等以后自由了自己来找他就是,不用假我之手。” 鬼影听得大怒,在葫芦之中道:“臭小子,你敢不听我话,就以为我没有办法了是不是,既然你不出去杀他,那我就让他来杀你也是一样。” 陆凌天正想鬼影说这话是什么意思,他腰间羊脂葫芦便是重重一顿,磕在陆凌天所伏石头之上,发出咚的一声响,在黑夜寂静无声的时候,即使不怎么大声,也可以传出去很远。羊脂葫芦自己动弹起来,那必定是鬼影在里面搞鬼了。 陆凌天连忙伸手抓住葫芦,但已经晚了,远处的大陀罗法王霍然扭头,目中光芒闪动,向陆凌天藏身处看来,喝道:“是谁!?”声音凄厉,如同鬼啸。 陆凌天静卧不动,只希望瞒过大陀罗法王,岂知他冷笑一声,把空中悬浮的女子往身上一收,如一只巨鸟般往陆凌天隐藏的大石处飞来。 眼见隐藏不住,陆凌天一跃而起,迅速向远处飞遁。 “哪里走?” 大陀罗法王大喝一声,身形骤然加速,化为一道乌光追了上去,人还未到,就已经在半空之中举手拍落。 即便大陀罗法王真的在刚才突破鬼神之相时受伤,实力受损,也不是现在的陆凌天可以抗衡,一只巨大的骨手凌空而落,五指如牢,一下就把陆凌天前后左右全都封死,压着他往地上砸落。这一招和当初大陀罗法王用来考验陆凌天时施展的神通一模一样。 陆凌天一见自己又被这骨手困住,知道不妙,大陀罗法王的鬼道之术已登峰造极,这骨手下一步就会施展鬼迷之相,任凭你本事通天,只要被鬼迷之相困住,神智迷糊,只能任人宰割。 第292章:半仙之体 噗的一声,陆凌天全身阴风缠绕,已被迫施展出了万仙诀。这是陆凌天在自身修为大进之后,第一次施展万仙诀,他身上气息不停攀升,竟然一下突破练气还神,已稳稳地踏入了绝天的境界。有此境界,已是半仙之体,依旧把手一招,手中两道剑光飞出,手中剑气同时出现,然后贯气于剑,剑气绽放出比以前还要璀璨的光芒,狠狠劈在了巨大骨手的两根指骨之上。 只听咔嚓一声巨响,骨手在陆凌天全力一击之下竟然崩溃了开来,化作万千粉尘飘散。 这一击就把大陀罗法王的骨手打散,让陆凌天喜出望外,看来鬼影所说没错,大陀罗法王真的受伤了,要不然就算自己修为大进,也绝无可能这么轻易破开他的束缚。 “是你!” 大陀罗法王终于发觉从自己的手掌之中逃出来的是谁。 “在下并非存心要寻法王麻烦,还请法王手下留情。”陆凌天有此喘息之机,连忙回头解释道。 大陀罗法王那两半各不相同的脸同时阴森一笑,冷冰冰道:“我原本就想杀你,是他不肯,既然现在以我为主,而你又自己送上门来,那就怪不得我了。”他把话说完,身子一个旋转,化为一股黑气往陆凌天狂卷而来。 陆凌天大惊,这大陀罗法王受二欲支配,似乎随时可以互换,而现在的这一个根本就不是当初坐在昏暗佛堂里的人,而是那头戴面具冷冰冰说话的另一个大陀罗法王。他既然说要杀自己,那就绝无可能只是说说而已。 陆凌天迅速施展人剑合一之术,一道红色剑光包裹自己,在整个人影融入其中后,嗖的一声,以极快的速度向天边飞去。 大陀罗法王所化的黑气紧追不放,一红一黑两道光华在天边急速飞驰,从无数荒芜的山头一飞而过。 陆凌天即便施展了这人剑合一之术,虽然速度极快,但依旧被大陀罗法王越追越近,从数十丈距离直至追到七八丈开外。陆凌天所化红色剑光骤然向下,想钻入下方的乱石之中逃匿。只是他的遁光刚一下落,后面黑气之中一声冷哼,一条倩丽身影身披轻纱从黑气之中飘然而出,身形几个闪烁,便横跨了十来丈距离,先一步拦在剑光下方,把仟仟双臂一张,已拦在了前方。 这身影正是大陀罗法王所放出的真如化身,只是并未将六欲附身,只是一个没有神智的役鬼。但这役鬼早已身如实质,肉眼根本无法分辨她到底是鬼魂还是真人。 役鬼一拦在前方,便杏口一张,一股黑气从嘴中喷出,迅速弥漫开来,陆凌天根本来不及转向,便一头扎入黑气之中。 陆凌天只觉鼻息之中闻到一股幽香,随即便眼前天花乱坠、头脑昏沉,呼的一声,从人剑合一的状态之中现形而出,翻着跟头从空中跌落了下去。鬼影的声音再次在耳边响起道:“快用嫁魂术,再不让本帅出来,你就死定了。” 大陀罗法王所化黑气一见役鬼得手,发出一阵冷笑之声,随后黑气之中再次凝聚出一根骨矛,指尖一点,骨矛嗖的一声,向着正往地上掉落的方仲投去。 白森森的骨矛化作一道白光转眼就飞到陆凌天的后背,眼看就要插进去时,陆凌天翻滚的身形突然稳住,接着右手往后一把捞去,险之又险的抓住飞射而来的骨矛,用力一握,嘭的一声,骨矛从中折断,分成两截掉了下去。 此时的陆凌天,双眼翻白,面色阴沉,身上黑气缠绕,他抬头看向大陀罗法王,冷笑道:“好久不见,你可还认得本座吗?” 后方的黑气瞬间收拢,现出大陀罗法王的身形,他只看了一眼现在这样子的陆凌天,马上就发觉此刻的陆凌天和刚才大不相同,这绝不是鬼附造成的,而是另有人附身在陆凌天身上。 “你是谁?” 大陀罗法王面露疑惑之色的问道。 “哈哈哈,你不认得本座了吗,本座却一眼就认出了你。想当初你要杀我,我不是你的对手,便四处隐藏,销声匿迹,直到你不知所终,我这才敢出来,我还以为你渡过了大劫,飞升去了,没想到啊没想到,你却变成如今这幅模样。” 听到陆凌天的口中说出这些话来,大陀罗法王的脸上疑色更重,他冷冷瞧了陆凌天几眼,忽地眼中红白光芒一闪,似乎记起了一些往事,有些吃惊地问道:“你说的可是巫鬼道中事?” 陆凌天冷笑道:“怎么?连你这大司命都不记得当初发生的事了吗。不过也对,当初的你已经死了,剩下的不过是不人不鬼的怪物,你忘了许多事也不奇怪。” 大陀罗法王听到大司命之语,终于再无怀疑,指着方仲喝道:“你是鬼影?” “不错,你终于记起本座来了。” 大陀罗法王冷笑点头道:“好一个鬼影,你竟然还敢在我的面前出现,当初不曾杀了你,现在我就杀不得你?” 陆凌天冷笑道:“巫鬼道都已经没了,你也不是大司命,本座为什么不敢在你面前出现,而且就你现在这幅模样,能够杀得了谁?不是本帅夸口,只凭你区区二欲又岂能奈何得了我,就算是六欲齐聚,本我再生,我鬼影也不来怕你。” 大陀罗法王被阴长生一句话揭破根底,那张本已恐怖狰狞的脸更是扭曲的厉害,大怒道:“区区一介鬼影,就敢在我面前放肆。你以为我还是原来那个大司命吗,我之所以生,乃是受佛祖点化,对他取而代之,总有一日,我会踏入鬼神之相,彻底成为这具身体的主人。”大陀罗法王把话说完,手中一晃,黑气迅速凝结成一柄巨大的骨刀,抓在手中向陆凌天的头顶砍落。 与此同时,在陆凌天身后不远处的那个身披轻纱的女子也身形一动,再次往陆凌天冲来。 陆凌天冷笑一声,一边身子下坠,一边抬手放出黑气,组成一面黑乎乎的盾牌,遮挡在头顶。 大陀罗法王所砍出的巨大骨刀只是一闪就落到了陆凌天头上,被黑色的盾牌挡住,二者相撞,爆发出一声轰隆巨响。陆凌天被这一刀砍得身子加速向下落去,鬼影的声音大笑道:“你做梦,一个本我都没有的人也想再世为人,居然妄想渡鬼神之劫,你灭六欲岂不是在灭你自己,你要自己找死,不如就死在我的手中好了。” 第293章:鬼影附体 鬼影在下落的过程之中,身上鬼影一分,顿时飞出来两条人影,这两条人影正是鬼影利用陆凌天的真如化身施展而来。两条人影各持一剑,连同陆凌天本体,从三个方向同时向上反攻,三道璀璨的剑光如三根利剑一般,刺破黑暗,向大陀罗法王和他的役鬼劈去。 大陀罗法王的真如化身不过是个没有神智的女鬼,他还有一欲没有放出,若是二欲齐出,那就和当初一样,成为了两个大陀罗法王,但显然这一次他根本不想这么做,反而一招手,把那身披轻纱的妙曼女鬼收入体内。自己挥舞二掌,打出一道道掌印来抵挡陆凌天的剑光。 二人在空中迅速交手了十几回合,三条陆凌天的身影在夜空之中飞来飞去,围绕着大陀罗法王的周身剑影闪烁,几乎是压着大陀罗法王在打。鬼影大笑道:“你不是很了不起吗,你万人仰望,无人能及,怎么也会被我这区区一个鬼影打得没有还手之力。嘿嘿,莫非你把当初的鬼道功法也都忘了,这才不是我的对手。” 大陀罗法王被雷劫所伤,元气大伤,而鬼影却是蓄势而来,单只是法力之上,大陀罗法王就吃亏不小。而陆凌天的宝剑又犀利万分,在阴长生的手上就是三柄神兵利器,大陀罗法王打出的鬼手,骨矛,骨刀,在剑光斩劈之下,无不应声而碎。 喀嚓一声巨响,陆凌天的剑气所化湛蓝色剑光刺劈大陀罗法王在身前凝结的巨掌,剑芒前伸,血光一闪,已在大陀罗法王的身上留下一道剑痕。 “啊,你这无耻小人,敢伤我肉身。”大陀罗法王身形急退,同时口中发出愤怒的声音。 大陀罗法王遁出剑光笼罩之后,冷冷瞧着追击而来的陆凌天,狞笑道:“看来我的确小瞧了你,一介鬼影能有这等修为,便是当初的许多煞王都有所不及,不过也仅此而已,若我未受雷劫之时,你依旧不是我的对手。” 陆凌天冷笑道:“你也知这是未受雷劫之时,但如今你已受重伤,我要杀你还不是早晚的事。” 大陀罗法王冷冷看着陆凌天,他的胸口左侧被剑光割破法袍,露出一道豁口,猩红的血迹印染而出,他忽的仰头大笑道:“若你能在十招之中杀了我,的确有这个可能,只不过你到现在还只是轻轻伤了我一下,那你便再无此机会了。你不要忘了,我如今不是巫鬼道的大司命,而是佛祖座下的大陀罗法王。” 在鬼影诧异的目光之中,大陀罗法王左手迅速凝结出一个莲花般的法印,这个法印不是用来打鬼影的,反而往自己的胸口一拍。 “不好!”陆凌天的面色大变,这一幕鬼影一点也不陌生,正是大陀罗法王曾经用来救治陆凌天的甘露印,此印之神奇,不过转瞬就可把人恢复元气,和原来没有什么两样。这大陀罗法王把此印打在了自己身上,岂不是说他如今这伤势也会转眼之间就消失无踪,而自己面对的将是一个法力浑厚,永远不知疲倦的对手。因为他随时都可以给自己打一个甘露印,要斩杀这样的对手,要么以狂风扫落叶之势一鼓而下,要么让他连施展甘露印的时间都没有,可是能够做到这两点的人,除非修为高出大陀罗法王甚多,否则根本无法办到。 以大陀罗法王如今的修为,这世上还要比他高的人能有几个。 当甘露印在大陀罗法王的胸口开始绽放时,被鬼影附身的陆凌天再次发起了猛烈的攻击,剑光交错而下,如水银泻地,夹杂着鬼影施展的鬼道功法,剑光和黑气围裹住大陀罗法王,试图在他恢复之前把他斩杀。 数息过后,围拢大陀罗法王的所有黑气和剑光一敛,接着陆凌天的身影闪现而出,向着远空急速飞去。眼看不能当场斩杀大陀罗法王,鬼影毫不犹豫的选择了逃离。 大陀罗法王的声音在夜空之中大吼道:“我看你能逃到哪里?”身形化为一道乌光追着陆凌天的消失的身影向北而去。 鬼影的速度比之陆凌天施展人剑合一之术还要快上几分,但在大陀罗法王面前,这一点速度根本甩不掉他。两道飞速前进的身影随着时间的推移,也越来越近,直至不足百丈。 陆凌天扭头一看,那乌光之中大陀罗法王的身影时隐时显,其身上气息更是高的吓人,恐怖的威压即便隔着这么远的距离,依旧可以清晰的感受到,让被鬼影附身的陆凌天只觉得背后发冷。 鬼影突然有些后悔去招惹这大陀罗法王了,如果这大陀罗法王还是大司命这点本事的话,或许今日真的会死在鬼影的手上,但他已经不只是大司命,而是这八方幽都度国城的大陀罗法王。照这么追逐下去,就算这大陀罗法王一直追不上,但自己的法力总有耗尽的时候,而这大陀罗法王却是个永不知疲倦的怪物,耗都耗死了自己。 鬼影焦急起来,思索片刻后,遁光一转,向另一处方向飞去。大陀罗法王几乎没有任何犹豫的追了过去。 二人一前一后,瞬间越过乱石嶙峋的荒地,飞入草原之上。鬼影的速度又加快了几分,当远处出现无数毡帐时,他脸上终于露出轻松之色,遁光一沉,贴着草地一头扎入众多的毡帐之中。 大陀罗法王紧追而来,见鬼影的身影扎入下面的毡帐之内,冷哼一声,举掌拍下,巨大的掌印从天而降,把两座毡帐瞬间拍扁在地,里面的人几乎连惨叫之声都未来得及发出,便一命呜呼。 巨大的声响引得周围的毡帐之中人影晃动,纷纷撩开毡帐出来观瞧。 地上那破碎的毡帐之中除了几滩模糊的血肉之外,并无鬼影所附身的陆凌天身影,大陀罗法王恼怒之下,双掌连拍,把旁边几座毡帐也给打得倒塌在地。那毡帐中的人无不丧命,在外面看到这一幕的人纷纷尖叫不已,整个草原之上都是惊呼之声。 大陀罗法王的声音在上空回响:“鬼影,你滚出来。”但下方除了惊叫的人群之外,根本看不见陆凌天的身影。大陀罗法王眼中凶光闪闪,一掌接一掌拍落,连在外逃遁的人都不能幸免,成了他掌下冤魂。 远处两道剑光一闪,奔着大陀罗法王而来,遁光一落,现出宋远知和梅玉茹二人的身影,宋远知惊道:“大陀罗法王!他怎么又回来了?” 大陀罗法王也见到了宋远知和梅玉茹,他向着宋远知喝问道:“曾与你在一起来求我的那小子呢?” 宋远知心中奇怪,这大陀罗法王又来找陆凌天干嘛,而且杀气腾腾,不问可知非是好事,宋远知道:“法王明鉴,我陆师弟出去了到现在还未回来,却不知因为何事,你要在这里大开杀戒?”说到杀戒二字,看到满地狼藉和四处逃窜的族人,宋远知的语气也变得不怎么客气起来。 第294章:林危出手 “哼哼,他刚才就躲藏在这里,你当我不知,只要他不出来,你们就都得死。”大陀罗法王把话说完,冲着惊慌逃窜的人群又是一掌,那下面的人顿时被打得筋断骨折,血肉模糊一片。 “你”宋远知和梅玉茹想不到这才几时辰不见,大陀罗法王就变得这么暴戾,那些族人都是善良之辈,对他们横加杀戮,自己岂能见事不管,宋远知喝道:“住手!”二人同时出手,长剑一祭,两道剑光飞了出去。 大陀罗法王冷笑一声,冲着飞射而来的两道剑光伸指一弹,看似犀利无比的剑光在他指尖之下发出一声哀鸣,然后倒翻而回,剑光暗淡,已是受损。宋远知和梅玉茹收剑在手一看,那梅玉茹使的是一柄雪芒神剑,乃幻雩大师所传,虽然梅玉茹修为不够,不能全部发挥此剑威力,在这大陀罗法王的一击之下只是剑身灵光微黯,而宋远知手中之剑却不是什么上品,只是一柄普通宝剑,这一击之下,剑身浮现裂纹,已是大损。 二人大惊失色,虽然早已知这大陀罗法王修为之高,远在自己之上,却不料如此厉害,只是轻描淡写的一击,就让自己遭此重创。 大陀罗法王对宋远知和梅玉茹二人如同未见,眼光依旧在周围巡视,东一掌西一爪,打得下方烟尘滚滚、血腥扑鼻,不过片刻就已有数百人横尸当场。 见此情形,宋远知和梅玉茹明知不敌,亦只有奋力阻止他继续出手滥杀无辜了。二人正要再次出手。远处狂风席卷,林危脚下生风的撞将了过来,他一见眼前此景,饶是他顽心颇重,也不由得露出惊惧之色,似乎勾起了幼时回忆,大叫道:“杀人啦,杀人啦,是谁杀的,是谁杀的?”他一见大陀罗法王正在大开杀戒,举手便是一道雷咒打了出去。似乎此刻的大陀罗法王就是当初的那些剑宗弟子,而下面躺着的无数具尸体,都是符宗同门。渡危双手连挥,或雷咒,或风刃,或火球,无数符法从他手掌之中狂涌而出,劈头盖脸的往大陀罗法王砸去。 “林师叔也出手了,我们上。”宋远知和梅玉茹祭剑飞空,又向大陀罗法王刺去。 大陀罗法王骤然遭到三人围攻,那宋远知和梅玉茹倒还罢了,林危却威胁颇重,他的雷咒便是大陀罗法王也要顾忌三分,只因鬼道功法向来就怕这些阳刚之术,同样的修为打起来,定然是雷咒占优。林危的无数雷咒让大陀罗法王不得不全心应付。 忽地林危冷笑道:“你上当啦。”他话刚一说完,一个巨大的旋风从半空之中突然出现,并伸下云脚,一下把他卷入当中。林危竟然在施展雷咒的同时,往高空之中而不是地上施放了个旋风咒,实在让人意外。林危又双手齐施,无数的雷火砸去,旋风之中雷火交织,几乎目不见物。 “你们都得死!”大陀罗法王终于暴怒开来,在旋风之中全身黑气直冒,双掌往两旁左右一分,轰隆一声巨响,困住他的旋风被他硬生生用巨掌撕裂开来,然后横跨十来丈距离,一个骨爪从天而降,把林危抓在掌心。 林危大吃一惊,真要用符法脱困时,从大陀罗法王身下的草丛之中,一道身影一飞冲天,三柄颜色各异的宝剑从背后飞射而出,成品字形围绕身旁,各自幻化成三柄数丈长耀眼巨剑,往大陀罗法王身上斩去。 这条身影正是陆凌天,他不知何时借着混战偷偷潜藏在大陀罗法王身下的草丛之中,直到大陀罗法王与林危相斗,这才骤然杀出。 距离如此之近,大陀罗法王又把目光都放在了林危身上,猝不及防之下,三道剑光全都砍在他身上,虽然有黑气护体,但鬼影的法力何等厉害,全力催逼之下,顿时破防而入,三道剑光相继从他身上划过。大陀罗法王胸前血光一闪,在空中发出一声惨叫。鬼影得势不饶人,迅速靠近大陀罗法王,一分为三,向着他狂攻不止。 大陀罗法王连连后退,接着黑气一裹周身,向着远处遁去,只是几闪身影便消失不见,唯见半空中洒下来一片血雾。 陆凌天收回剑气,从空中落了下来。 宋远知此时才有空问话,既然大陀罗法王指名道姓要陆凌天出来,那定然是在什么地方得罪了他,宋远知怒道:“老七,这是怎么回事?” 陆凌天回过头来,那翻白的双眼毫无感情,冷冰冰道:“在本座面前大呼小叫,小心你们的命。” 宋远知又气又惊道:“你你说什么胡话?”对陆凌天突然如此说话,百思不得其解。梅玉茹轻轻一扯宋远知衣袖,轻声道:“这不是小师弟,你看他的样子,哪里像小天了。” 一样提醒梦中人,宋远知也察觉了此刻的陆凌天就是另外一个人。 陆凌天看着大陀罗法王远去的方向,冷笑道:“就算他有甘露印疗伤,若是伤得重了,也定然不能马上痊愈,我们大可以趁此机会逃走。”接着他翻白的双眼一阵抖颤,黑色的眼眸重新出现在眼中,连同身上那凌厉的气息也一下子降了下来。鬼影与陆凌天解除了嫁魂术,重新回到了葫芦之中。 陆凌天重新掌握肉身,立刻冲着葫芦大怒道:“都是你做的好事,死了这么多人你很开心是不是?” 鬼影的声音在他耳边淡淡道:“死的都是旁人,你这么激动干什么?有这时间对我发火,不如还是早些想办法离开这里,等大陀罗法王养好伤一来,可就不止死刚才那么一点人了。你要知道,他恢复起来可快得很。” 任凭陆凌天再如何生气,鬼影最后说的话却是对的,若是大陀罗法王再来,必定会血洗此地,到那时鬼影是不是还能够靠偷袭重伤大陀罗法王,可就难说的很了。 第295章:姜文苏醒? 陆凌天向宋远知和梅玉茹走去,二人惊惧之下都退了一步,陆凌天尴尬一笑道:“是我陆凌天。” 宋远知狐疑道:“陆师弟你刚才是怎么回事,为何象另外一个人?” 陆凌天道:“说来话长,此时不是解释的时候,如今已是得罪了大陀罗法王,我们还是尽快离开此地,走得越远越好。” 宋远知道:“真不知你又去招惹这大陀罗法王做什么,唉,幸好姜师叔已获救,那就尽快回去吧。”二人即刻叫上林危,回远处的毡帐把姜接出来,同是让已经被吓得魂飞魄散的部族尽快聚拢族人,收拾行装赶快离开这里。 这部族平白遭受此血光之灾,让宋远知抱憾不已,对那老族长十分歉疚,说了不少的好话。老族长也知这种无妄之灾非宋远知能够左右,这么多人都不是那大陀罗法王的对手,想帮也帮不上忙,只能自叹倒霉。 陆凌天把姜重新抬上一辆马车,自己骑上小白,一行人急急向东而去。 车子疾行了一天一夜,那马实在走不动了,这才停在一处隐蔽的山丘背后稍作休息。宋远知此时才有机会问起陆凌天昨日发生的事来,陆凌天轻叹一声,把鬼影之事和二人说了。他原本不想把鬼影的事告之宋远知和梅玉茹,但如今想瞒也瞒不过去,只得全盘托出,从自己回到幻仙门直至鬼影传嫁魂术,借自己的身躯行事。 宋远知和梅玉茹虽然在昆仑派之中都是字辈弟子,但巫鬼道之事过于久远,都没听说过鬼影之名,但巫鬼道还是略有耳闻的,得知这大陀罗法王的前身就是巫鬼道的大司命时,也感到诧异万分,怪不得鬼影和大陀罗法王要起冲突,这乃是陈年旧怨,自己和陆凌天不过是遭了池鱼之殃罢了。 宋远知道:“原来是鬼影搞鬼,他定然是发觉打不过那大陀罗法王,这才故意把他引到人多之处,好暗施偷袭。这样一个阴险狡诈之人,你居然带在身边,唉,我真不知说你什么好。” 陆凌天叹气道:“我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如果自己的本事够大,应付得了所有的事,当然用不上鬼影,可如今离开了鬼影,在这高手如云的八方幽都,很多事根本就无法完成,至少能顺利取得圣水,没有鬼影的帮忙就根本做不到。 要想不仰人鼻息,就要自身过硬。陆凌天暗下决心,不能再肆意的使用鬼影的力量,要不然自己只可能越来越离不开他。 梅玉茹道:“这鬼道功法你学便学了,切莫深研下去,我昆仑对此颇为忌讳。” 宋远知不屑道:“幻仙门都没有了,还忌讳什么。什么道法厉害就学什么,这世上强者为尊,谁还管你学什么本事。昆仑之所以落得如此下场,便是太看重功法门户之见。” 梅玉茹乃是从小就在紫盖峰长大的人,自然对以剑为尊这一套信奉不违,不悦道:“不和你争,我且看姜师叔醒了没有。”她转身走到车厢后面,只见林危正靠在一旁打盹,而姜则被一条被褥裹着,平躺在车厢正中。 梅玉茹轻轻捋了捋姜额头散发,只见他眉头皱了一下,梅玉茹见他终于有了反应,轻声唤道:“姜师叔,姜师叔” 姜初时动也不动,但突然就睁开双目,眼神僵直,痴痴瞪着梅玉茹,缩在被褥中的手掌伸出来一把抓住梅玉茹给他捋发的玉手,弓身叫道:“离姑娘离姑娘”他的手上力量极大,几乎把全身的劲道都用了上去。 梅玉茹一挣没有挣脱,看到姜如痴如狂的模样,惊得叫了起来,一旁打盹的林危被这突然而来的异动惊醒,愕然喝道:“怎么啦,又有谁杀来了?” 梅玉茹叫道:“林师叔,姜师叔醒了,你快把他的手掰开。” 林危道:“原来是这种事,吓得我一跳。”他伸指在姜的眉心处一点,姜顿时住口,然后双目一闭,又直挺挺的躺了下去。 车厢内的声响早已惊动了陆凌天和宋远知二人,他们钻入车厢,见姜兀自沉睡,而渡危和梅玉茹都脸现异色,问道:“怎么回事?” 梅玉茹道:“刚才姜师叔突然就醒了,却抓着我的手不放,叫着什么离姑娘,而且言语模糊,神智不清,是林师叔把他又重新点昏睡了过去。我怕我怕姜师叔化兽这么多年,就算恢复人形,也已心智迷失了。” 陆凌天和宋远知来到姜身旁,见他虽然睡去,那探出被褥的右手却依旧抓着梅玉茹的手腕不放,而且手上青筋暴露,用力极猛。宋远知好不容易才掰开姜的手指,梅玉茹把手挣脱开来,蹙眉看着已被抓红的手腕。 陆凌天道:“大陀罗法王曾说人要完全苏醒最少也要两三天的时间,想是时辰未到,故而还有些迷糊。” 宋远知道:“定是如此,且再看他下一次苏醒时说些什么。”又对梅玉茹道:“他睡时你别打扰他,在一旁小心看着便是。” 梅玉茹道:“好啦,我知道了。”她不敢再去叫醒姜,也学林危一样,斜倚在车厢之内假寐起来。 宋远知和陆凌天走出车厢,二人盘坐在草地之上商量着接下来的行止。宋远知道:“姜师叔虽然救了,但一定要好好将养,故此就把他带到我那山谷之中去。” 陆凌天道:“宋师兄难道想把姜伯伯一直留在那里?” “他神智不清,又能上哪里去?” “我不信姜伯伯会一直如此,只要他醒了,就必定不会留在这里,他一定会回去东土。” 宋远知道:“看他能否清醒过来,你再说回去东土的话吧。” 二人正说着话,只听车厢内突然传来砰的一声巨响,然后哎哟一声,车厢一侧的木板被一条白色人影撞飞,掉落在数丈开外。陆凌天和宋远知连忙站起,只见那白色身影也摇摇晃晃的站起身来,一边揉着自己的左肩,一边呻吟道:“姜师叔姜师叔,他打我。”那白色身影正是梅玉茹,她脸上睡意未消,满脸的幽怨,显然是在睡梦之中被突然打出车厢的。 二人定定的看了好一会,姜的嘴张了张,用几乎不似人声的话语问了句:“这是哪里?” 二人回头看去,只见敞开的车厢之中,姜不知何时已站了起来,怒睁双目,双手紧握,口中呃呃出声,举拳头往四处乱挥,打得车厢内一片狼藉。 林危也在车厢之中,他不但未出手阻止姜,反而在车厢之中展开身法,不停躲避姜的乱拳,一边躲还一边笑道:“打不中,打不中打呀,再快一些” 第296章:如梦初醒 宋远知气得鼻子差些歪了,连忙与陆凌天二人冲入车厢,左右抱住姜文的两只胳膊,把他按倒在地。姜文把眼一闭,再次昏沉沉睡了过去。 林危笑嘻嘻道:“刚才真是有趣,他把梅师侄打了一拳,你看我,他打来打去打不中,不如你再把他弄醒,我们都站在车厢之中,看谁先被他打中。” 梅玉茹恼道:“你就知道玩,姜师叔要真的恢复不了神智,就让你整天带着他,看你半夜里还睡不睡得着觉。”她刚进入梦乡,突然就被一拳打出车厢,自然十分生气,还好姜文现在的修为不高,并未造成什么伤害,但此刻睡意全无,只得与宋远知、陆凌天一起坐在了外面。 姜文这一次居然睡得极香,一直到第二天天亮,都未醒来。 宋远知继续赶着车前行,那被打坏的车厢用绳索粗粗的扎了一下,以便遮挡风雪。车子东行数日,已离开度国城所在范围,重新回到拘尸城地界,这里已是大无能胜法王管辖之地,众人终于松了一口气。 车子正在赶路,车帘一掀,梅玉茹的娇容探出来,面带惊喜地道:“姜师叔醒了。”宋远知一听,连忙把马停下,与陆凌天二人再次进入车厢。略显昏暗的车厢内,姜文睁着无神的双眼,默默看着顶棚,既不说话,也不动手,规矩的如同一个襁褓中的婴儿。 林危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见姜文的目光呆滞毫无反应,说道:“他定是傻了,等我去捉只异兽来,挖了内丹,再喂给他吃一颗,把他恢复了原样吧。” 宋远知斥道:“师叔又说胡话,姜师叔就算是傻了,也总比做一只野兽强。” 陆凌天轻声唤道:“姜伯伯,姜伯伯。”但姜文的目光如同定住了一般,只是瞧着上方。 陆凌天轻舒手掌,一团火光突兀亮起。 手掌之上,那团淡红色的火焰从小变大,又从大变小,火光发出的光亮投射在姜文的眼睛之中,终于有了点神采。 当陆凌天熄灭掌心火,把手放下来时,姜文的眼神从车棚慢慢投向陆凌天。 二人定定的看了好一会,姜文的嘴张了张,用几乎不似人声的话语问了句:“这是哪里?” 陆凌天喜极而泣,一把抓住姜文冼的手臂,说道:“姜伯伯,我是小天,我是小天啊” 姜文目光在陆凌天身上转了转,摇了摇头,似乎不相信陆凌天真是他口中的小天,只因与他印象之中的人差距太大,自己不过是睡了一觉而已,一个半大孩子,怎么可能已经长得这么大? 他又把眼神斜转,慢慢向宋远知和梅玉茹看去,他怔怔的望着二人,二人也怔怔看着他。姜文的眼神越来越亮,忽的身子一震,脱口而出道:“宋宋师侄?” 姜文居然首先认出了宋远知,宋远知除了多长了几根胡须外,确实与十数年前没什么两样。 宋远知也眼眶湿润道:“姜师叔,你终于醒了。” 姜文又向梅玉茹道:“你是三三师妹。” 梅玉茹笑道:“你还记得我这个三师妹么?” 姜文似乎想笑,但早已不曾笑过的脸连这一点笑容都无法装扮得出,只是嘴角牵扯了一下,然后又把目光放在了林危身上。 林危道:“你不认得我,我却认得你。” 姜文果然不认得林危,宋远知道:“他是渡师叔,乃是我西昆仑前辈。” 姜文点了点头,最后看向了陆凌天。陆凌天心冼认出了宋远知和梅玉茹,居然就是没认出来自己,难道那大陀罗法王所说可能会遗忘掉一些记忆,偏偏这么巧,就忘了自己。 “你说你是小天?” 姜文语声轻柔地道。 “是,姜伯伯不认得我了么?” 姜文把眼睛闭上,似乎在追忆往事,足过了有一炷香的时间,当他再睁开眼来时,眼神之中那种迷惑之色已消减了许多,他只是问了一句:“现在是什么时候?” 宋远知道:“姜师叔,如今离你最后一次下山已经过了十八年,你我这是相隔十八年后再次相会。” 姜文震惊道:“如今已是十八年后,而不是不是十年之后?” 宋远知道:“当然不是,我听小天言道你曾经在山中休养十年,之后准备返回师门,谁知却出了意外。姜师叔,你已经昏昏沉沉八年了。” “什么?” 岁月有时候走得很慢,慢得人只想把时间忽略而过,迅速知道结果,而有时候却又走得很快,快到一梦醒来,青丝已成白发。 姜文如梦初醒,转首看着陆凌天,那面貌越来越是清晰,似乎眼前的陆凌天一下子就年轻变小,回到了童年时那个无忧无虑的小小孩童。姜文颤声道:“你真的是小天?” 陆凌天见他终于认出了自己,眼泪夺眶而出,想起自己和他刚想回山,就遇上大难,姜文化兽离开,只剩下自己磕磕碰碰来到昆仑,一路走到现在,其中的酸甜苦辣只有自己知道。陆凌天道:“姜伯伯,你醒就好。”就算有千言万语,如今也只有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可说,难道非要告诉他,自己一个人过得如何辛苦和寂寞,而为了救他又冒着什么样的风险,差些性命不保。 总是挂在嘴上的恩情,往往都是短暂的谎言,而能埋藏在心间的,这才是长久的真心话。 姜文点了点头,他伸手抚摸陆凌天头发,感慨道:“原来你都这么大了。” 陆凌天哽咽道:“是,小天已长大,再不需姜伯伯担心。” 宋远知道:“若非小天一眼认出了师叔,只怕你我到死都不能相认。”他把陆凌天来到八方幽都,与自己巧遇的事说了一遍,然后指着林危道:“当初师叔你就是被林师叔带到这里来的。” 姜文向林危拱手道:“多谢林师兄相救。” 林危摇头道:“谁稀罕救你,我只是想捉一只野兽玩玩而已,可惜你却变成了人。” 姜文说了几乎话后,口齿终于伶俐了起来,便问起众人为何都在八方幽都,难道是为了救自己?宋远知和梅玉茹脸色尴尬,姜文陪着他们二人数年,自己却一无所知,还怎么好意思说什么相救的话。宋远知道:“这个是我带她来的,至于渡危师叔,则是幻雩师伯让我夫妻二人好好照顾于他,便也携带至此。” 听到宋远知说出夫妻二字,而梅玉茹只是红着脸低头不说话,姜文立刻就明白了怎么回事,他笑一笑道:“倒要恭喜宋师侄了,没有想到幻雩师伯这般明事理,不但不反对,还托付你们照顾林师叔,等我回去了,一定要好好拜访于她。” 第297章:事情发展 梅玉茹轻声道:“我师父她老人家已经过世了。” 林危听梅玉茹说起幻雩大师已死,这是他的伤心事,不由得落下泪来,自怨自怜道:“都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 姜文并不知幻雩大师和林危之间的事,只道幻雩大师是年事已高这才仙去,便道:“这些年变化这般大。” 宋远知自嘲一笑道:“确实变化很大,若你知道如今的昆仑情形,只怕更加不敢相信。” 姜文听了一怔,问道:“难道除了幻雩师伯过世之外,还有其他人也仙去了。”他想起自己的师父幻仙真人,当初听静逸言道幻仙真人受自己牵连,把掌教之位让给了幻影真人,莫非他也出了什么意外。 昆仑的事只有陆凌天最清楚,宋远知和梅玉茹也只是听他说起,便都把眼光看向陆凌天。姜文温言道:“小天,莫非你已入我昆仑?呵呵,你虽然没我引荐,但只要能顺利上山,以你从小就修的玄门功底,入门应该不难。看来你之所以认得宋师侄,多半早已是昆仑弟子了。” 陆凌天知道姜文一直以师门为荣,故而他觉得报答自己父母的相救之恩,也就是把自己带去昆仑,好好栽培一番,即便是过了这么多年,在他的印象之中,昆仑依旧是道门第一大派。陆凌天道:“姜伯伯,仲儿的确是昆仑弟子,但如今” 姜文愕然道:“如今怎么了?” “如今我已不是幻仙子弟了,我已叛出昆仑了,昆仑弟子死的死,散的散,连幻玄师父都已死去,幻影掌门不知所踪。” 姜文听得目瞪口呆,那一直被自己视为高高在上的门派就好像一件珍藏的重宝,突然之间就从高处砸落,而且摔得四分五裂,成为齑粉,这由上而下的变化之突兀,任谁都不能马上接受。姜文面色大变,陆凌天之言肯定不会是假的,也没有欺骗自己的必要,难道说在自己浑浑噩噩的这几年之中,天下竟然起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连昆仑都已被灭。想起幻仙真人师恩未报,却已经阴阳两隔,他刚恢复的心神剧烈波动,双眼一翻,竟而晕了过去。 陆凌天吃惊道:“姜伯伯。” 宋远知伸手拦住陆凌天,低声道:“没有大碍的,你让他多睡一会就好了。我是个粗心之人,初次听你说起昆仑之事,尚且惊得六神无主,更何况姜师叔本就是个用情至深之人,自然受不得这般打击。” 陆凌天点了点头,蹲着身把被褥给姜文重新盖好,叹气道:“我不该这么早把实情告诉他的,希望姜伯伯早些振作起来。” 宋远知道:“他早晚都会知道,等回到我那山谷,再让他好好静养一番吧。” 众人休息了一番后再次赶路。沿途非止一日,姜文虽然又醒转了过来,但自此沉默寡言,除了问起陆凌天修行之事,极少再问昆仑情况,显然他也知道问得再多,不过徒惹自己伤心而已,聪明的人就不应该庸人自扰,为无法改变的事劳心劳力。 当山谷外的湖泊和梅林出现在众人眼前时,宋远知终于长出一口气,大声道:“我们终于回来啦。”此一去帮姜文恢复人形,原本以为一来二去快则十几日,慢则二十多天,岂知先去度国城就花了十几天,陆凌天又单独去海野城,再花了十几日,等终于回到山谷时,竟然已过去了将近两个月。 陆凌天的小白极快,先一步冲到谷内,只见里面除了木屋和石桌石椅外,空空荡荡并无郎布身影。陆凌天喊了几声,也不见回答,便知郎崖不在谷内。 宋远知等人随后而来,众人下车之后都感觉心情一松,陆凌天说起郎崖不见之事,宋远知道:“他一定是等我们不到,自己到外面打探消息去了,你只管等他回来便是。” 众人在山谷内安歇了下来,姜文之事既然解决,那么陆凌天现在所要做的便是为少司命取得菩提树枝干和救出阿乔。可惜如今连菩提树的眉目都没有,估计这等圣树向普通人是打听不到的,便如这龙华树一般,人人只道是龙神大佛让人登入极乐世界的地方,却不知不过是给龙华树当做肥沃的土壤,被吸收和凝练成圣水。除非是那些身份颇高之人,或许有一些菩提树线索。 陆凌天心忖离此山谷最近的就是那宝象寺,镇守宝象寺的是一位大力上师,那老僧的龙象功颇见功力,若是能把他给抓来,或许从他口中能够知道菩提树的线索也未可知。 陆凌天把自己的想法和大家一说,宋远知道:“宝象寺虽然不是佛城有那么多的修为高深的僧人镇守,但这大力上师也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除非集齐众人之力,再挑一个能够让他落单的地方下手,或能把他生擒活捉。” 陆凌天点头道:“我也是这么想的。”其实陆凌天完全可以仗着无天的力量独自去闯宝象寺,把那大力上师从寺里面揪出来便是,但那力量根本不受控制,而且时时以力量做诱饵,逼自己就范,故而陆凌天已暗下决心,能不用无天的地方,就尽量不用,要靠自己的力量来完成寻找菩提树之事。 姜文自恢复人形之后,便开始打坐练气,他原本的修为早已在练气后期,是文字辈弟子中最有希望进入元道境界的人,但如今困顿十多年,功力不进反退,反而不如宋远知和梅玉茹,故此一得有空便勤练不辍,希望能迅速把失去的功力给补回来。他原本所中的冰寒之气已在化兽和被救的过程中自然消解,此刻的他除了感到虚弱之外,并无暗疾在身。 陆凌天又想起鬼影从祭祀圣坛砍回来的一截龙华木,便从剑匣之中拿出来给宋远知看。此树之神奇,方仲也大致说过一次,故而宋远知对此树十分感兴趣,他拿着这截黑沉沉的木头端详了片刻,说道:“想靠这截木头重新培育出一颗龙华树来肯定不行,若这么轻易就可以栽种此树,那里还会这般珍奇。” 陆凌天道:“那龙华树总有个移栽之法,否则又岂能种在祭祀圣坛之内。” 宋远知道:“当日之事你说过之后,我便想过了,你说取净水之时,那玉璧凹坑之中有一株幼苗,而幼苗又是这龙华树根须凝结在一起,那便不会错的,真要移栽这龙华树,就当把这幼苗连同玉璧下面的一部分根须都移走,然后用数滴净水浇灌,说不定就可重新长出一棵龙华树来。此幼苗根本就是那树的精华所在,所以砍破龙华树,吸取此树精华时,那幼苗也跟着消失不见。至于为何会长在玉璧之中,我想此树或许忌五行之力,这才要用玉璧托着,不至于被五行相克。” 第298章:铸剑之术 陆凌天恍然大悟道:“宋师兄所言有理。” 在陆凌天的羊脂葫芦中待着的鬼影也听到了这番话,顿时懊恼得直拍脑袋:自己当时怎么就没想到这么做呢。可惜后悔已是无用,龙华树元气大伤,再想长出幼苗重新凝结净水,不知是何年何月的事了。或许那大龙神法王不顾旁人生死,不停的丢人进去,让龙华树吸取神魂之力,或许会恢复的快一些,然后再过个数十年来瞧一瞧,若长出幼苗,不妨就按宋远知所言,去把它挖出来移走。 这根木头散发的阴冷之气极重,手抓在这上面,虽然运功可以抵抗这股寒冷,但这股冷气却似乎可以穿透肉身,直接作用在神魂之上,让人明明身上不冷,也不由得打个寒颤。宋远知道:“虽然移栽不活,但拿来打造一些东西还是不错的。我在昆仑的铸剑堂待过,若拿此木打造一柄木剑,或可物为其用,发挥出不小的威力。毕竟能够直接伤人神魂的东西,放在哪里都是件利器。” 宋远知未离开昆仑时,就是回雁峰的大徒弟,精通各种器械,也许炼器上的造诣不如锻金堂的血炼之法,但昆仑之中还有许多木剑作为练习和比斗之用,而在符宗未灭之前,木剑更是昆仑弟子常用之物,自然留下了许多铸造之法,这却是锻金堂一味以金铁打造兵刃所不及的。 陆凌天正缺施展剑匣上五行凌云剑阵之中的木剑一柄,听闻此言,喜道:“师兄可以把这截龙华木制作成一柄宝剑吗?” 宋远知道:“自然可以,只不过此剑到底是木头的,就算再坚韧,你若仗之和那些神兵利器相撞拼斗,却吃亏不小。” 陆凌天笑道:“我自然不会蛮干,只在出其不意时使用,不会拿此剑和人硬拼的。” 宋远知道:“反正闲的无事,就看你师兄的手艺如何了。”拿着木头坐到一旁,细细琢磨该如何铸形,好让这截木头发挥出最大的威力。 陆凌天耳边响起鬼影的声音道:“臭小子,这截木头是我的,你拿我的东西也不跟我说一声。” 陆凌天低声道:“这截木头对你又没用,你没听我宋师兄说了吗,要移栽这龙华树,得想办法去偷那棵幼苗回来。故此这木头我拿了,就当我欠你一个人情,等那龙华树长出幼苗来时,我和你再一起去偷。” 等龙华树再长出幼苗来,都不知是猴年马月的事了,到那时陆凌天和鬼影是不是在一起都不知道。方仲不理鬼影的抗议,自顾抬眼望天,欣赏起天上流云来。 数日之后,一骑飞奔而来,到谷口滚鞍下马,匆匆走了进来,他一见谷中有人,喜出望外,大声道:“陆公子,陆公子。” 陆凌天抬头一看,见来者正是郎崖,他兴冲冲到了陆凌天面前,躬身道:“陆公子你终于回来了,我在这里等不到你们归来,便又返回了宝象寺打听消息。” 陆凌天道:“可打听到了什么?” 郎崖面露激动之色道:“当然,要不然我也不会快马加鞭赶回来了。陆公子,我亲眼看见宝象寺护送着许多少女往别处去了,阿乔就在里面。” 红彤彤的晚霞之下,一支规模宏大的僧侣队伍行进在空旷的平原之上,旌旗招展,经幡宝顶的绚丽颜色分外醒目。 在这支队伍之中,数十辆华丽的马车被夹在当中,两旁身穿绛红色的法袍的僧人如众星拱月一般,护持着车辆缓缓而行。 嘟 一声法螺的声音悠扬响起,队伍逐渐停了下来,簇拥着车辆的僧人四散而开,所有的车辆慢慢汇聚到一起,用车身组成一个圆阵,车门打开,无数身披白袍的年轻少女鱼贯而出,进入这圆形车阵之中。而那些僧人却在车辆外围又围成一圈,小心的戒备起来。 一顶顶宽大的帐篷在车阵中相继搭起,数堆篝火点燃,人群围拢在火堆旁边,欢声笑语随风而来。无数少女在篝火旁边仰望苍天,双手合十,诚心祈愿,希望佛祖垂帘,自己能够一飞冲天,佛恩降临到自己的头上,从此逍遥极乐,与灾殃困苦绝缘。 她们并非好逸恶劳之辈,只是在履行无数年来神佛灌输而下的佛旨,而在佛旨之下,除了为佛献身,亲情、友情、爱情皆可抛弃。 夜色渐深,一顶最大的白色帐篷之中,一位面色如铁的老僧身披红色镶金法袍盘坐在一个蒲团之上,在他两旁各有一位黄袍法师,三人面前放着美酒佳肴正细细品尝。那位老僧把手中美酒一饮而尽,听到外面那些少女的歌声,不禁把目光转过去,露出一丝玩味之色。 一旁的一个黄袍法师察言观色,堆笑道:“上师若嫌寂寞,不如叫一个女子进来,陪我们一起喝酒作乐。” 老僧冷笑一声道:“本上师可不做假凤虚凤的事,明知美色在前,却不能好好享用一番,只是赚些手脚便宜,岂非更是窝火。” 两个黄袍法师轻笑道:“上师想要施授佛恩,给那些看中的女子灌顶,也非不可以。” 夜色渐深,一顶最大的白色帐篷之中,一位面色如铁的老僧身披红色镶金法袍盘坐在一个蒲团之上,在他两旁各有一位黄袍法师,三人面前放着美酒佳肴正细细品尝。那位老僧把手中美酒一饮而尽,听到外面那些少女的歌声,不禁把目光转过去,露出一丝玩味之色。 红袍老僧道:“这些女子都要送到拘尸城去,在未给大无能胜法王过目之前,谁敢擅自作主享用。” “那些已被选为智慧女的侍女自然是不敢的,但是有些侍女却不在其中。” “落选的侍女不是都留在了宝象寺么,难道你们偷偷带了几个出来?” 左边一个黄袍僧人笑道:“也不是我们偷偷带来的,而是她们心甘情愿跟着来的,其实智慧女才有几个名额,这么多女子岂能个个选中,是她们自以为是,觉得还有一丝指望,便自己要求跟来,为的还不是指望我佛忽发善心,能够提携一二。” 红袍老僧笑道:“这些蠢女子难怪选不中智慧女,一个个以为自己天香国色,就可以获得垂青,岂知我佛筛选圣女,首要的便是资质才色俱佳,没有一点慧心的女子,根本没有丝毫指望。” 第299章:拯救阿乔 “上师说得不错,故此这些个侍女不用白不用,要知道那些留在宝象寺已无争夺智慧女希望的那些女子,可是巴不得我们回去梳拢一番的,得佛垂青,便是成为一个殿脚女,也可以一世无亏,吃喝不愁。这次我带了几个侍女一起去佛城,论姿色并不比几个智慧女差,只是名额有限这才落选,不如” 那老僧哈哈一笑,冲着两个黄袍僧人点了点头。 其中一个黄袍僧人迅速站起身来,走出帐篷,不久之后,带进来一个身材娇小玲珑的女子,那少女长发披肩,垂头而进,一副温柔可人模样。她亦步亦趋来到老僧面前,跪倒磕头道:“阿乔拜见上师。” 老僧盯着她看了一会,枯干的老脸之上露出一丝笑容道:“起来。” “多谢上师。”少女袅袅婷婷站起身来。 老僧道:“你愿意为我佛献身,这很好,不过施舍供奉之法还有很多,你不必千辛万苦走很远的路去佛城,就在这里也可以得佛垂青,获佛恩宠。” 少女脸上喜色一闪而过,忙问道:“要我怎么做,就可以获佛恩宠?” 老僧道:“我佛向有灌顶之法,得佛垂青之人,只要有高僧给她开光灌顶,就再也不是凡人,而是我佛座下香女。” 少女疑惑道:“香女?可是我还想去佛城” 老僧眼中露出一丝嘲讽之色道:“你想受佛祖钦点,成为莲花圣女?”在他旁边的两个黄袍僧人也笑了出来,其中一个道:“莲花圣女条件极高,就算你长得天香国色,没有佛缘的话,终归无用。你虽然不错,但胜过你的人不知有多少,想得佛祖钦点根本就是痴人说梦,不要妄想了。” “我我”少女再也掩饰不住眼中的失望之色,她可以不要亲情、爱情,只是为了能够仗着自身的秀丽去拼搏一下,就如同很多美丽的女子一样,盲目的自信让她在未来的选择路上横冲直撞,错过无数美景而不驻足,等走到路的尽头,才发现目的地不过是一片荒草。 “你受本上师灌顶之后,留在宝象寺,一样可以享受佛恩,无数供奉任意享用,并不比在佛城之中差。”老僧循循劝导,一边说,一边把手伸了过来,托着她的下巴轻轻捏了捏,他那干硬的手掌摸过少女吹弹可破的肌肤,让她皱了皱眉。 少女道:“我姐姐也曾受高僧灌顶,为什么有人说这是很可怕的事?” “这些无知世人,诽佛谤法,以俗人眼光来看我佛行止,焉能知佛法神妙。你不用担心,本上师和两位大师不知给多少人灌顶过了,一个个欢喜得很。”老僧把话说完,枯干的手猛地一拽少女身上白袍,一下便剥了下来。 少女一声惊呼,捂住身上仅剩的贴身小衣,蹲在地上瑟瑟发抖。 “我我”少女再也掩饰不住眼中的失望之色,她可以不要亲情、爱情,只是为了能够仗着自身的秀丽去拼搏一下,就如同很多美丽的女子一样,盲目的自信让她在未来的选择路上横冲直撞,错过无数美景而不驻足,等走到路的尽头,才发现目的地不过是一片荒草。 两个黄袍僧人也笑着站了起来,从左右扶住那少女两肩,说道:“原本灌顶是件很神圣之事,要在净室之内沐浴更衣才可以,如今一切从简,就在这里了。” “不,不,我不想灌顶了。”少女有些惊慌道。 “我佛讲究欲中求悟,你就好好享受这灌顶之欢吧。”老僧严肃的面容堆起笑容,身子一抖,已把大红法袍褪了下来。 两个黄袍僧人如抓小鸡般提起少女,按倒在毛毯上。那少女还想挣扎,但在这二人手上根本无力反抗,眼见着那老僧褪去衣衫,露出瘦骨嶙峋的上身,弯腰压了过来。 那少女想张口大叫,却被一个黄袍僧人用大手把嘴一捂,呜呜的再也说不出话来。一个僧人道:“让我等三个同时给你灌顶,这是你前世修来的福分,等回去宝象寺,旁人一定羡慕的紧。” 眼见好事即将得谐,那帐篷忽地被人掀起,一个手拿弯刀的青年贸然闯了进来,站在门口,目中喷火的看着三位僧人,喝道:“住手!” 三个僧人同时一怔,一个黄袍僧人大怒道:“你是什么人,敢来这里闹事。外面的弟子都是死人吗,让这等人进来?”其中一个黄袍僧人松了捂住少女嘴巴的手,向闯进来的人冷冷瞧了一眼,杀气腾腾走了过去。 地上的少女听到声音,扭头一看来人,顿时落泪道:“阿崖!” 那青年叫道:“阿乔!” 闯到这帐篷里来到居然是郎崖,他手中的弯刀不停颤抖,也不知是因为愤怒还是害怕。 “擅闯宝地,得罪神佛,就让你这小子下地狱去吧。”黄袍僧人冷笑一声,向郎崖抓去。 郎崖扭头便走,已退到帐篷门外。黄袍僧人跟着追出,二人转眼就从帐篷外消失不见,只听得外面骤然响起了兵刃砍劈之声,同时还有女子的惊叫和僧人的怒吼,似乎整支队伍都被惊醒了过来,全都陷入了厮杀之中。 按住阿乔的两个僧人露出疑惑之色,那闯进来的青年顶多就是个血气方刚的勇武之士,一个法师出去对付这样的人,简直就是手到擒来,怎么还会有这么大的动静,难道对方带了千军万马,同时杀了过来,这才纷乱成一团。 “本上师出去看看。”那老僧终于从阿乔的身上十分不乐意的爬了起来,先在阿乔的腿上摸了几把,这才把地上的法袍重新披在身上,向帐篷外走去,他还没到门口,呼的一声,一个条人影撞了进来,四仰八叉的撞倒在帐篷之内。 摔进来的人正是那个黄袍僧人,只见他双眼上翻,口水横流,已是晕了过去,在他裸露的胸口之上,被人用利刃画了一只乌龟,笔画拙劣,令人作呕。他出去不过才一会儿的时间,就被人打倒摔了进来,可见对方本事远高于他。老僧心道莫非自己看走了眼,那个年青人本事极高,刚才不过是故意收敛气息,才让自己以为这是个凡人。 老僧冷哼一声掀帐走了出去。他举目一看,顿时倒吸一口冷气,只见四周一片狼籍,如被狂风吹过一般,无数帐篷坍塌,车辆倒卧,地上更是躺满了僧人、侍女,而在周围还有几条身影正继续追杀着狼奔豸突的僧人,这些人出手狠辣,修为极高,很少有僧人能挨到三招以上,便被打倒在地。 老僧能够看清的这些人中,有两个正是当初在宝象寺和自己较量过的人,一个年纪很轻的少年,还有一个壮年大汉,正是陆凌天和宋远知。除了这二人外,另有三条身影在这里大打出手,那一男一女倒还罢了,其中一个精瘦老头身形如电,撞到那里,那里便惨叫一片,被他双手拍去无不应声而倒,还笑嘻嘻大呼过瘾。 第300章:大战上师 一个僧人被突兀而起的一股旋风卷到高空,大叫着摔落下来,正好跌到老僧脚下,那僧人被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看到老僧站在面前,呻吟道:“大力上师” 老僧大怒,冲着前方喝道:“什么人竟敢冲撞本上师,触犯我佛神威。” 那个正打得起劲的老者听得喝声,周身旋风一裹,向着大力上师而来,骂道:“不要脸的和尚,既吃肉又偷女人,你怎么不去当皇帝。” 大力上师喝道:“你是谁,敢这么和本上师说话?”若不是见这老者修为极高,他早已一掌拍了过去。 “我是林危,原本想和你们这些和尚玩玩的,但是现在有点生气,和尚抱女人,还当什么和尚,让我看看你这和尚是不是假的?”来者正是林危,他一边没好气的骂着,一边伸手往大力上师的头上抓去。大力上师头上戴着一只宽沿法冠,这种法冠两边下垂,可以把整个脑袋给包住,看不出落发还是没落。 此刻闯入这宝象寺护送侍女队伍的,正是陆凌天、宋远知一行人。陆凌天得了郎崖消息,便暗中追随在这支队伍的尾后,直至如今突然出手,加上宋远知、梅玉茹、姜、林危四人,这些护送僧人之中修为最高的三个人,正窝在帐篷之中想着风花雪月之事,余下的根本不是对手,被打得落花流水,即便是姜刚刚复原,也非那些普通僧人可以相比。 林危是这些人里最厉害的一个,只他打倒的僧人足有上百个,一个旋风便可以吹起一群人,几个旋风一吹,周围便空了大半。连一开始从帐篷之中出来看情况的黄袍僧人也是被他打晕后,用捡起来的戒刀在胸口之中画了个手法拙劣的乌龟,再扔进帐篷里去的。 大力上师怒气勃发,浑身骨节爆响,枯干的身体骤然拔高一截,两条手臂更是粗了一圈,向着林危一拳打去,拳头更是瞬间变得巨大无比。他这一拳威猛之极,林危的手还没伸到他的脑袋上,这一巨拳已砸到林危的胸口,只听一声巨响,林危的身形嗖的一声向后飞出,如一个破皮囊一般落到远处。 “哼哼,敢在本上师面前胡说八道。”眼见这一拳打得对方摔出去这么远,定然让这老头筋断骨折,大力上师冷笑一声,便要向其他人走去。他的脚才刚迈步,远处一条人影狂卷而至,风声消去,又露出林危的身影,笑嘻嘻道:“好舒服,好舒服,身上痒得很,一定是有虱子,你再打两拳,把我身上虱子都打死了吧。” 大力上师的眼珠几乎都冒了出来,这八方幽都之地何时来了这样的一个人,就算是法王站着不动,被自己打一拳也会吃不住,怎么这个老家伙这般禁打。 大力上师右手掌心向前,手指向下,已掐了一个玄奥掌印,冷冷道:“再吃本上师一掌!”冲着林危一掌拍出。 一个硕大的朦胧巨掌在大力上师身前浮现而出,几乎是贴着地皮向林危打了过来,巨掌威力之大,所过之处风声呼啸,在地面之上犁出一条深沟。林危被这巨掌横拍着撞至外围的车辆,把车辆撞得粉碎,和零散的车架一起消失在远处。 这正是大力上师施展的与愿印,此印光明正大,极具威力,方仲初次碰上时也吃了大亏,一个照面连臂骨都被打折。 陆凌天正在外围驱赶那些僧人,手中燃起两种剑气,正砍瓜切菜般把围拢过来的僧人放倒在地。陆凌天早就留意着帐篷外的一切,见到林危如此托大,被这大力上师结结实实打了一记与愿印,连忙舍了那些僧人,飞身奔大力上师杀来。 陆凌天人还未到,剑气的剑光已先一步落下,炙热的剑气让大力上师也吓了一跳,毕竟陆凌天的修为又高了一层,在施展这血炼之剑时的威力更大。大力上师向旁边急闪,看清陆凌天面容,怒道:“上次被你逃去,就该有多远跑多远,竟然还敢来惹事,你当真不要命了吗。” 陆凌天冷笑道:“我的命不劳上师关心,倒是上师自求多福吧。”他展开昆仑剑法,和大力上师战在一处。 大力上师施展的与愿印并非随时而发,乃是需要凝气灌足掌心之后,才能打出最大的威力来,陆凌天一靠近他之后剑光闪闪,逼得他不得不出拳应对,那与愿印就来不及打了。论修为,就算陆凌天吸收了部分龙华树的精华使得自己功力大进,但与这大力上师比起来还是稍逊一筹。这位老僧至少也在炼神初期的境界,也就比林危差了一些,故而他不用借助任何器物便可以御空而行。这在陆凌天第一次见到这老僧时,就已察觉此僧不凡了,故而出手毫无保留,剑光霍霍极其犀利。 大力上师眼见在地面之上不易取胜,他一拳逼退陆凌天,纵身往空中飞去,只要陆凌天不追着来,那么他可以有充足的时间施展与愿印,足以把下面这些人统统打成肉饼。 陆凌天正要御剑追击,他身后忽然闪出一个黄袍僧人,张开双臂,向前一扑,已把陆凌天抱住,向正往空中飞去的大力上师喝道:“上师快出拳打死这异徒。” 这黄袍僧人正是还在帐篷之中的一个,他见大力上师出去后外面反而打得更激烈,便知事情不妙,连忙放了阿乔,偷偷来到帐篷外,正好见到陆凌天背对着自己,便趁着他不注意,一下搂住了陆凌天。 陆凌天用力一挣,那法师可不是外面的普通僧人可比,他咬牙瞠目,死抓着不放,居然硬是没让方仲挣脱开来。 大力上师只是冷冷一笑,并未再次落下,反而加速往空中飞去,同时右掌不停聚气,缓缓提至胸前,蓦然回头,喝道:“看掌!”掌心向下用力一拍。 硕大的巨掌从天而降,往二人头顶砸落。那黄袍僧人见到这一幕,吓得魂飞天外,看大力上师此掌,分明是想把自己和那方仲一起打死在地上。他终于放手,飞身往远处逃遁,希望能脱出掌印范围之内。 他的速度快,岂知陆凌天的速度更快,只见陆凌天甩手往自己的脚下打出一道符咒,接着向前一迈步,数丈的距离似乎就如数尺,身影转瞬即到那黄袍僧人近前,伸手抓住他的后背,一声断喝,把黄袍僧人丢到了头顶,接着又一迈步,身形已脱出了掌印范围之内。这正是陆凌天施展了缩地成寸的符法而至,只是可怜了那黄袍僧,被丢到空中,还未落下,那与愿印已压了下来,轰隆一声巨响,把他打落尘埃。 地面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掌印,那黄袍僧人被压在最底下,口鼻出血,瘫软如泥,显然是不能活了。 第301章:救出阿乔 大力上师见凝势而发的一掌居然还被陆凌天跑了,只是打死了自己人,气恼之下正想再打补上几掌,眼见剑光疾闪,一道火红色的剑影横扫而来,他连忙右拳打出,巨拳和剑影一撞,同时溃散。但红色的剑影刚消,另一道湛蓝色的剑光又飞刺而来,大力上师左拳再打,把这湛蓝色的剑光又逼得倒飞而回。 大力上师刚想在空中喘一口气,两道剑影又从下面飞来,一柄剑身泛发白光,似乎是柄利剑,而另一柄黑乎乎的毫无光泽,且剑身如圆,连剑刃都没有。大力上师冷笑一声,一拳往那柄剑身看似十分犀利的白色剑光打去。此剑应声而落,只剩下黑乎乎的宝剑继续往自己刺来。大力上师心忖自己一声皮肉如钢筋铁骨一般,这样一柄连剑锋都没有的剑岂能伤得了自己,他手掌张开,就等着这黑乎乎的宝剑刺到自己身上时一把抓住,然后掰成两截。 黑剑越飞越近,当只有数丈远近时,大力上师猛然感到一股透彻胸口的寒意直刺而来,他低头一看,胸口之上什么东西也无,但确确实实似乎有一物透体而入,狠狠的扎在自己的胸口。 一股让自己神魂都颤抖的剧痛瞬间传来,让这一向以力大无穷为荣的大力上师都忍耐不住,大叫一声,从半空之中掉了下来。 疼痛可以靠意志坚韧,但若是直接作用在神魂之上的疼痛,便是意志再强也无用。 大力上师的身形还未砸落到地上,远处一条人影飞速而来,一把揪住大力上师的法袍,抓住他反往空中飞去,接着翻身到大力上师上方,双脚一踩他肚皮,叫道:“开船,开船,看我这艘人船好不好玩。” 二人一上一下,从空中斜落而去。大力上师重重砸落在地,又贴着地皮向前飞速滑行,站在他肚子上的人手舞足蹈,好不开心。 大力上师背脊着地,弓着身,双眼凸出,真如一条弯曲的小船在下方混乱的人群之中不停游走。 陆凌天早已看清那飞扑而来把大力上师当人船的正是林危,忙道:“师叔别打死了他,我还有话要问呢。” 林危大笑道:“我玩够了就还给你。”踩着大力上师边滑行边出手,把挡路的宝象寺僧人一个个打倒在地。 护送车辆的众多僧人本就被宋远知、梅玉茹等人打得落花流水,等见到倚之为主心骨的大力上师,竟然被一个精瘦老头踩在脚底下滑来滑去,那高高在上的威严顿时扫地,众僧信心动摇,终于开始四散奔逃。 如果神佛真是无敌的话,怎么会让一个上师被人如此羞辱,除非这个人是代替神佛行事,而来惩戒另一个神佛的仆人。既然是神佛自己的事,那还需要旁人插手做什么,于是无数僧人都不再出手,要么逃得远远的,要么俯伏于地不再反抗。 纷乱的场面在大力上师被擒之后迅速安静了下来。 林危踩着大力上师正玩得开心,却发现周围的人不反抗了,顿时又无趣起来,停止滑行,从大力上师的肚皮上跳了下来。可怜大力上师刚才还龙精虎猛,如今已被他折腾得奄奄一息,爬都爬不起来。 陆凌天看着收回手中的那柄龙华树所铸木剑,满意地点了点头,这柄剑虽然貌不惊人,但灌注真气之后,所发出的剑气化形竟然和那龙华树一般无形无质,普通人根本看不出来。那大力上师就是大意之下着了道,被这龙华树所铸木剑施放的剑气刺中胸膛,虽然不见血迹,但伤人神魂,和中了剑伤的感觉一般无二。 虽然只是痛感,若无后续手段自然造不成什么伤害,又不会有血肉之伤,只要恢复过来就一点事也没有,但在厮杀较量的时候,被这无形之剑砍上一下,却足以扭转战局。 陆凌天收回剑气,向身后的帐篷看了一眼,对着远处招了招手,躲藏在一辆车下的郎崖连忙走了出来,到陆凌天面前,露出崇敬之色的道:“陆公子。”一个能够打败上师的人,即便是神佛的敌人,也值得人敬畏和尊重,故此郎崖是真心诚意想追随在陆凌天身边。 陆凌天道:“阿崖,如今我信守承诺,把阿乔交到你手中,你进去把她带走吧。我想她经过此事之后,不会再抱其他幻想了。” 陆凌天之所以让郎崖进去,而不是自己,自然是希望阿乔以为郎崖救了她。 一旁的宋远知骂道:“刚才你还欲言又止,这会儿又说不知,分明是不老实,师叔,你把他带去划船。” 郎崖激动地差些落泪,若无陆凌天帮忙,他这辈子都别想和阿乔在一起,感激之下双膝跪地,向陆凌天磕了个头,这才站起身想进帐篷。陆凌天忽道:“阿崖,你带了阿乔之后就远走高飞。” 郎崖一怔,愕然道:“小的还要服侍陆公子,怎么能走?再说阿乔的命也是陆公子救的,就算我们在一起,也都要为陆公子效劳。” “不用了,我不属于这里,迟早会回去东土,而你们却不可能跟着我走这么远的路,所以早在来之前我便想好了,你们应当过自己那无忧无虑的生活,而不是一直跟在我身边。我很高兴有你这样的朋友,也许有缘,我们还会再见的。” 陆凌天说得十分诚挚。 郎崖眼泪终于流了下来,按此地的习俗,既然诚心归附于一个人,那么今生今世都不会有自由的指望了,主人想要什么就拿什么,就算是要自己的女人也不得反抗,可是陆凌天竟然如此慷慨,不需要任何承诺,就赐还了自由之身。郎崖道:“我也知自己本事低微,只会给陆公子填麻烦,帮不上什么大忙,但只要陆公子有用得着小的地方,尽管开口,小的子孙后代都会为陆公子效命。” 郎崖提着弯刀终于迈进了帐篷,陆凌天似乎听到了阿乔发出的惊喜的声音。 第302章:菩提之树 陆凌天向宋远知、林危等人道:“把这上师给绑好了,我们先躲一躲。”他抬手放符,围拢在他身边的人转眼就消失无踪。 帐篷一掀,郎崖扶着阿乔从里面走了出来,他一见陆凌天等人消失无踪,眼中露出失望之色,而地上则躺满着许多僧人和受惊的侍女。郎布迅速解开一辆套车子的马匹,翻身上马,然后拉着阿乔骑在身后。郎崖打马扬鞭,带着自己心爱的女人转眼消失在远处。 空旷的草地上,呼的一声响,几条人影凭空出现,正是陆凌天一行人,只是在他们中间还多了一个垂头丧气的老僧,不问可知便是那大力上师。 大力上师双手被反绑,怕他力大挣脱开来逃走,渡危用一根绳索套在他的脖子上,一端牵在自己手中,便如牵一条狗一样,让他在前面走,稍有违抗便说要坐人船,吓得大力上师只能无奈遵从。 陆凌天来到大力上师面前,开门见山道:“这次请上师到这里来,是想打听一件事。” 大力上师冷冷道:“不知道。” 林危在后面骂道:“他还没问你呢,你就说不知道,来来来,让我再滑几圈,说不定你就知道了。”把大力上师揪住,就要把他肚皮朝上的放倒。 大力上师其他人不怕,但见到这个顽心颇重的林危,只觉得腿肚子都在抽筋,慌忙道:“慢着,或许本上师是知道的。” 陆凌天阻止林危胡闹,问道:“我也想上师或许是知道的,那我问你,你可知菩提树的消息。” 大力上师果然神情一变,愕然道:“你问菩提树做什么?” 陆凌天察言观色,心中便是一喜,觉得自己果然找对了人,普通人不知道的消息,这些上师就极有可能知道。陆凌天道:“你不用问我想做什么,只要上师老老实实告诉我菩提树在什么地方,我就放你一条生路。” 大力上师犹豫了一会,摇头道:“我不知菩提树在何处?” 一旁的宋远知骂道:“刚才你还欲言又止,这会儿又说不知,分明是不老实,师叔,你把他带去划船。” 林危喜道:“好,不过我一个人划没有意思,不如你们再添一个人上来,看谁站得稳当。” 宋远知道:“这老家伙骨头硬,姜师叔和陆师弟太轻,还是我来吧。” 大力上师一看宋远知那魁梧身形,这要和林危二人站在肚子上一通乱蹦,自己非屎尿齐流不可,吓得连忙改口道:“本上师虽然不知菩提树究竟在何处,但却知道此树大致所在。” 陆凌天接口道:“菩提树大致在哪里?” 大力上师道:“这是我佛圣树,自然不会留在外人手上,故此这菩提树就在佛祖所在的圣湖左右,我虽然没有看过菩提树,但却去过圣湖,听说过这个消息。你们再要知道详细些的消息,除非自己去圣湖打听。本上师委实只知道这些,你再问我,我也回答不出的。” 陆凌天道:“圣湖是什么地方?” 大力上师道:“圣湖就是佛祖所在之地,你们真要想去找菩提树,就必去此处。” 听闻那是佛祖的地方,宋远知和梅玉茹都露出凝重之色,试想一个法王所镇守的佛城都有如此大的规模,那佛祖所在之地岂非更是宏伟,而且一个法王就已经如此难以对付,更何况是佛祖。 陆凌天点点头,问宋远知道:“宋师兄可知圣湖在哪里?” 宋远知摇头道:“这个我也不知,不过我劝你真要找这菩提树,还是小心为上,佛祖所在之地不是轻易好闯的。” 梅玉茹道:“虽然不当真和尚,但装扮一下却是对的,要不然我们去圣湖定然还有许多麻烦。大不了我就真扮一个香玛佛就是了,只是不知这香玛佛与一般的女尼有何不同。” 陆凌天点头道:“晚辈知道,所以此去找菩提树还是我一个人去好了,姜伯伯就留在宋师兄这里静静修养。” 姜文一直默默听着,这时才开口道:“你取了菩提树是不是就要返回东土?” 陆凌天道:“原本打算是如此,但姜伯伯还留在这里,我自然是要回来的,到时再和姜伯伯一起回去。” 姜文摇头道:“既然如此,又何必多此一举,我和你一起去,等得了菩提树后就可以直接回去了。” 听姜文这么一说,宋远知又不乐意了,忙道:“姜师叔身体还未恢复,既然不愿留在寒舍休养,那我夫妻二人就陪着你一起去圣湖吧。毕竟多一人就多一份力量,万一有事也可互相商量,互相照应。” 林危听得一个湖字,喜道:“那里有船没有?” 大力上师忙道:“湖上定然有船。”生怕这个老头兴趣一来,不但要陆地行舟,还要湖里行舟,假如没船,必定又要拿自己来代替,岂非被折腾死。 林危喜道:“我也要去,我要在湖里划船。” 宋远知道:“可是我们连圣湖在何处都不知。” 陆凌天眼望大力上师,说道:“上师不是去过吗。” 大力上师惊道:“你们刚才还说只要讲出菩提树消息,就饶我性命,怎么又要反悔。” 陆凌天道:“在下又没说要杀你,只是劳烦上师带个路,指引我们去圣湖,免得我等走冤枉路。” 林危扬起手来在大力上师背后重重拍了一掌,喝道:“你去不去?”然后笑嘻嘻看着他。 大力上师呆滞了片刻,嘴角一歪道:“去!” 他想说不去,可是见到林危那古怪笑容,又把不去咽了下去。 宋远知笑道:“上师果然是聪明人,我们到圣湖了必定会放你回来,不过我先提醒你一句,上师年纪也不下了,一切还是以安稳为上,你带着我们几个去圣湖,欲对佛祖不利,这等事传扬出去,只怕你晚节不保。” 大力上师连忙点头道:“这个自然,本上师不会乱说的,你们放心好了。” 陆凌天道:“上师原本是要送侍女去拘尸城见大无能胜法王的,如今中途离去,会不会惹人怀疑?” 第303章:乔装打扮 大力上师道:“除我之外还有一个法师带队,他自会带着那些侍女去拘尸城,你们抢去的那个侍女原本就不在此次筛选之列,只要智慧女不少一个,这半途遭劫之事便能够隐瞒。大无能胜法王的脾气也不好,谁敢让他知道此事,那不是自己找死。至于本上师,大可说还在宝象寺坐镇即可。” 陆凌天道:“看来能当上法师的果然都是智慧超群之士。” 宋远知道:“事不宜迟,我们即刻上路。” 大力上师道:“且慢。” 宋远知怒道:“你还有何事?” 大力上师道:“去圣湖非同小可,如你们这个样子去,本上师敢保证,还未到圣湖就已被人发现。 宋远知道:“莫非你有什么好的主意?” 大力上师道:“既然让我带你们去圣湖,不装扮一下是不行的,不如你们一个个也都打扮成我佛座下弟子,去圣湖朝拜,那就畅通无阻了。” 宋远知摸着下巴道:“这主意也不是不能考虑。” 梅玉茹道:“让我也打扮成一个僧人,这怎么行?” 大力上师道:“不用打扮成僧人,姑娘年轻貌美,又是修为高深之士,能冒充一下香玛佛最是适宜。” 梅玉茹道:“香玛佛是怎么佛?” 大力上师解释道:“香玛佛只是一个统称,那是精研佛法的比丘尼和我佛弟子双修之后,才能得此殊荣,而且越是地位高的弟子,称呼也不一样,香玛佛是和上师双修的比丘尼,而明王妃则需和法王双修,这在我佛座下都是极有地位的弟子。” 梅玉茹红了脸道:“和尚也要双修?” 宋远知笑道:“这有什么好稀奇的,喝酒吃肉,贪淫好色,正是我佛本色。” 大力上师道:不不不,这是率性而为,我佛讲究欲中求悟,只有遍尝五味、遍熏五色,方能顿悟我佛要旨,你们不受我佛光普照,自然不知道其中妙旨,不如本上师引领你们皈依我佛,以你们的本事,定然在这世间快活一生” 大力上师还待再说,林危提起脚来,蓬的一声响,在他屁股上踢了一脚,说道:“我不当花和尚。” 梅玉茹道:“虽然不当真和尚,但装扮一下却是对的,要不然我们去圣湖定然还有许多麻烦。大不了我就真扮一个香玛佛就是了,只是不知这香玛佛与一般的女尼有何不同。” 大力上师连忙插口道:“自然要华丽许多了,法冠法袍必不可少,这些东西一般人不知道如此去做,但有本上师在此,就一点也不难办,只要找到一个佛寺,都可帮你采办齐全。” 宋远知道:“好,我们几个就做一回僧人,这去圣湖的路上,可就劳烦上师指点了。” 大力上师堆笑道:“举手之劳,举手之劳。”他虽然心中不愿意,但如今身陷敌手,还有如林危这样的高手牵着自己,不乐意也得乐意,大不了去圣湖的路上,自己随机应变好了。 众人歇息了片刻,便由林危牵着大力上师脖子上的绳索,按其指点,往传闻中的圣湖出发。 旅途之中遇见一座如哲贝寺一般的寺庙,在大力上师指点之下,方仲施展遁术进寺庙去偷出来了许多僧衣僧帽,等打扮完之后,众人摇身一变,都成了戴着法冠身披法袍的佛门弟子。宋远知穿了一袭黄袍,装扮成一位法师,而梅玉茹则头戴五叶莲花冠,两鬓璎珞垂挂,身披一袭大红描花织金袍,成为一个风姿绰绰的佛门女徒香玛佛。余者都穿绛红色僧衣,连堂堂大力上师亦不能幸免,降尊为一位普通弟子。 众人之中自然以梅玉茹所扮的香玛佛地位最高,于是马车之中便只有她在里面坐着,余人在外面侍立行走。香玛佛不需落发,余者都戴着法冠,若不注意看,是发现不了众人与其余佛门弟子有何区别。大力上师可是正宗佛门弟子,走在最前面,更不易让人发觉这一行人有何不妥。一路之上遇见几波同是佛门中人,还以为是去圣湖朝圣的,自然不会多问。而普通百姓见到这一行人,更是退避三尺,生怕冲撞了神佛。 一行人走得极快,在大力上师指引下,数日就赶了几百里的路,而且越往前走,雪域的荒凉之感竟然渐渐消失,出现了许多青山湖泊,虽然山头依旧残留积雪,但与下方的树林湖泊一映照,反而美不胜收,别有风情。 梅玉茹在车上见了,赞叹道:“此处可谓冰雪江南,青天白云,山水相合,连紫盖峰景致都颇有不如。” 姜文虽然化兽时靠着本能的一丝记忆,回去过昆仑山,但醒来后早已不记得是何模样,他印象之中的昆仑山自然还是他下山时候的样子,听梅玉茹称赞此地风景,说道:“只能说各有所长,若我宁可选择留在昆仑。” 梅玉茹笑道:“师兄挂念山门,故此觉得这周围景致不如昆仑山,可是等你真留在昆仑时,定然会想念此地的山山水水来。文吉便不止一次说过,昆仑山的楼台水榭反而不如他那里的石头好看,我便想连石头都那么好看,那定是人间仙境了,谁知真的跟他来了,才知这家伙骗我的,在他眼里,荒山戈壁都是美景。” 宋远知哈哈一笑道:“我是个粗人,就是觉得这些好看,你若不喜欢,大不了再陪你回东土住一段时间好了。” 梅玉茹叹一口气道:“那却不必,其实此地风景确实是极好的,只是个人眼光不同,你看如今这周围风景,又有哪点比东土差了。” 大力上师在前面听到几人说话,冷笑一声道:“越是靠近圣湖,那些凶禽猛兽越多,你们小心一些。”似乎印证着大力上师所言不假,远处青山之中遥遥传来一声兽吼。 陆凌天落在这一行人的最后,听到大力上师如此说,奇道:“既然是佛祖所在之地,怎么反而凶禽猛兽越多?” 大力上师道:“凡是我佛统辖之地,神山圣湖周围俱都不许杀生,只有兽吃人,没有人吃兽,那些兽都是佛祖座下灵兽,吃了只能自认倒霉。” 陆凌天道:“那住在四周的这些平民百姓岂不是要遭殃?” 大力上师道:“被兽吃了这是以身报佛的善事, 八!零!电!子!书 w!w!w!.!t!x!t!8!0!.!c!o!m 将来可以转生富贵之家,故此被吃了亲人的家人只有喜欢,又何来遭殃之说。况且你当这圣湖周围谁都能来的吗,若没有一点本事也根本进不来,到圣湖更是妄想,试问佛祖之地岂能随意让那些虚妄无知之人停留不去。” 第304章:兴趣使然 陆凌天道:“原来如此,难怪这些凶禽猛兽都是佛祖座下灵兽,有这些野兽为他看家护院,不但能增加自身神威,还能让平民百姓打扰不到他,自己躲在安乐窝中享福。” 林危喜道:“好得很,我们去捉几只来玩玩。” 宋远知道:“师叔别胡闹了,还是赶路要紧。” 林危道:“可以边走边捉的,又不耽搁你什么时间,你若不让我去,我就一个人去。” 宋远知一听,生怕他发小孩子脾气,忙道:“那好吧,切莫走太远了。” 陆凌天道:“我和林师叔一起去。” 姜点头道:“有小天一起去,我等也放心一些。” 宋远知无奈,只得道:“那你们自己小心,若遇上凶猛恶兽,就不要逞强,赶快回来。” 大力上师摇头叹息,他既然自持是佛祖座下弟子,就不能坏了规矩,只能吃了几口宋远知随身带着的干粮,连块肉干都没有,简直味同嚼蜡。等陆凌天回来时,众人发觉这小白的眼光更亮了些,凶煞之气也更重,看人时总有股择人而噬的模样,胆小之人只是见到小白就得吓得不知所措。 林危在空中翻了一个跟头,落在陆凌天所骑小白前,笑道:“有我在怕什么,此次定要捉一只比你这畜生更好的来。”小白抗议似的向林危吼了一声,陆凌天骑着它往远处的群山之中窜了去,那里隐隐有兽吼之声,若大力上师所言不错,定有凶禽猛兽生存。林危脚下生风,接着追了过去。二人一兽转眼消失在远处。 梅玉茹既然喜欢此处美景,宋远知便把马车拉到林边湖泊,众人在湖泊旁稍作休息。大力上师虽然规规矩矩,但宋远知依旧用剑气封了他的经脉,身旁他在林危不在时忽然翻脸,虽然三人加起来并不怕他,但真要逃跑时,却也不一定能阻挡得住。 众人在湖泊旁休息了有两个时辰,这期间隐隐听得远处传来数声雷鸣,此刻天空晴朗,根本不可能打雷,显然是陆凌天或林危在施展雷咒,与什么东西在交手。姜初时还有些担心,但一想如今陆凌天的本事比自己还大,又有林危在一旁帮忙,不免有些杞人忧天。 果然雷声过去没多久,远处一条人影在空中如风而至,正是那林危,他御空而来自然比陆凌天要快不少。只见他肩头之上扛着一条身躯颇大的白色异兽,到众人头顶时向下一抛,扑通一声,异兽尸体砸落在地。 宋远知等人围过去一看,见这是一只十分难得的雪豹,身上一根杂毛也没有,可惜肚腹之上挨了一剑,已然毙命。 姜道:“小天呢?” 林危道:“他从这兽的身上挖了一颗兽丹去,给了他那条畜生吃了,故此没有赶上来。我先扛了这野兽的尸体回来,把它皮剥了,让梅师侄给我做件好看一点的皮袍,你们说好不好?” 这雪豹皮毛本就是极贵重之物,可望不可求,众人当然没有异议,宋远知即刻动手,把这倒霉的雪豹在湖泊旁给剥了皮,把皮留下,剩下的骨肉洗剥干净,生火烧烤起来,准备着大吃一顿。这等美食平时难得一见,宋远知当然不想暴殄天物。 大力上师摇头叹息,他既然自持是佛祖座下弟子,就不能坏了规矩,只能吃了几口宋远知随身带着的干粮,连块肉干都没有,简直味同嚼蜡。等陆凌天回来时,众人发觉这小白的眼光更亮了些,凶煞之气也更重,看人时总有股择人而噬的模样,胆小之人只是见到小白就得吓得不知所措。 林危一边大口吃肉一边说道:“这野兽不好,等明日再去捉一只好的来,好不容易到这佛祖之地来一次,珍禽异兽这么多,不大吃个痛快怎么对得起这五脏腑。” 大力上师一听,顿时被一口干粮噎到,不停拍打胸口,呛得眼泪都流了出来。 众人吃饱喝足,又继续往前赶路。到第二日,如昨日一般,梅玉茹、宋远知、姜等人在走累了之后停下来休息,林危和陆凌天便出去杀野兽。这一次花了数个时辰终于抓了只飞禽,乃是只体型颇大的乌雕,其实林危原本也没找它麻烦,是这只乌雕在空中看到有人行走便扑下来啄食,本以为定然会向像往常一样,给自己带来一顿美食,谁知这次自投罗网,反而被林危和陆凌天二人通打一顿,羽毛飞散,掉落尘埃。 陆凌天原想把这飞禽给林危当坐骑,他一直念叨着想弄个会飞的坐骑玩玩,但真把这乌雕放在他面前,又觉这飞禽太难看,而且野性十足不易驯化,于是在二人还在商量着什么处理这只飞禽时,一声鸟的凄厉鸣叫传来,回过头来一看,小白已把它开膛破肚死于非命了。一颗蚕豆般大小的兽丹被它在腹中找到,贪婪似的咽了下去。 眼看只剩下一堆鸟肉,这种大型飞禽的鸟肉不比兽类的好吃,腥气极重,几乎难以入口,二人没有办法,只得拔了几根羽毛,又砍了两只雕爪带回去玩耍。 长话短说,这一路之上,死在方仲、林危及小白的手上的珍奇异兽不计其数,有些固然是二人出去寻找而来的,还有些是行进途中自己撞过来的,反而一半成为了众人的盘中餐,一半成为了小白的血食。这群山之中的各种异兽如雪豹、血稚鸟、猞猁、夜枭、羚羊、赤鸢等极多,有些无害,但大多都是食弱小的凶禽,或许它们也没有想到,在佛祖统辖之地,一直高高在上的神灵,竟然也有人敢大肆捕杀。 大力上师已经欲哭无泪,他都看得麻木了,只因为人命卑贱,而佛祖座下神鸟尊贵,这几个人是如此凶顽,竟然只杀兽不杀人,而自己是如此仁慈,只杀人不杀兽。相比之下真不知好到了哪里。原本他还想走走停停,多拖延一些时间去圣湖,如今却巴不得即刻就赶到那里,好让这几个煞星少做一些冤孽之事。 小白终于再次变化,它背后白色鬃毛已彻底的长到了尾际,除了身形更大了一圈外,四足之上居然长出了如同绒毛一样的白色飞羽,足有数尺长,脚动生风,虎虎生威。陆凌天亲眼看着它踏水而过,除了在水面点出几个圆形涟漪外,并未沉入水中。 如今的小白在吞吃了这么多兽丹之后终于凝结了自己的煞丹,虽然没有传闻之中可以飞天的地步,但已水陆无阻来去自如,高山险阻深山大湖任其驰骋,当陆凌天和林危觉得法乏累不去捕时,它就自己独自钻入深山,数个时辰后,必定会叼来一只凶猛野兽。 第305章:篱笆茅屋 捕之中也曾经遇到过厉害之极的异兽,陆凌天便亲眼见到一只白泽在远处一闪而过,却追之不上,眼睁睁看着它走得无影无踪。当初昆仑山就养着一头白泽,可惜幻仙门被毁,这白泽已不知去向。小白也非是无敌的存在,一次没有陆凌天和林危陪同,它独自钻入深山数个时辰,回来时已是伤痕累累、垂头丧气,等陆凌天和林危带着它再去时,才发现那是一群不知名的凶兽,浑身都是长长的鬃毛,四肢粗壮,口中利齿犀利,吼声如雷,这模样如同一只巨大的长毛犬。 此兽之凶戾丝毫不下于小白,也许单独一只不是小白的对手,但七八只一起上时,便是陆凌天也只有逃跑的份。陆凌天和林危兴冲冲而来,等这些凶兽一拥而上时,见对方如此凶猛,顿时作鸟兽散,与小白一般灰溜溜逃了回来。 生怕这一群凶兽追上来,众人连夜赶路,离着那处山头远了这才松了一口气。 陆凌天向大力上师说起此兽模样,大力上师冷笑一声道:“看来圣湖离着我们不远了。你们遇见的那兽叫谛听,是我佛座下有名的神兽,一向都放养在圣湖周边,防止有人擅自闯入圣湖之中。 陆凌天喜道:“这么说来,圣湖离此不远了?” 大力上师道:“不错,不过你们不可以靠得太近,圣湖之中随时都有人巡视,若非得到准许,擅闯者格杀勿论。” 众人商量之后,决定先寻一个可以落脚的地方歇息,然后再去看看能不能进圣湖。陆凌天发觉越是靠近大力上师口中之圣湖,那周围山峦反而低矮了下去,似乎逐渐进入了一个盆地,地面也变得平坦了不少,长得都是碧绿青草。 陆凌天问起圣湖和海野城那处大海有何区别时,大力上师道:“我八方幽都根本没有大海,只有海子,你说的海野城不过是建在海子上而已。那海子说穿了,也就是一个巨大无比的湖泊。若论大小,或许和这圣湖差不多大,但地位不可同日而语。” 陆凌天问道:“圣湖有什么不同吗?” 大力上师冷笑道:“你当佛祖住在圣湖之上吗?那圣湖之中其实另有乾坤,里面还有一座巨大的圣山,这里才是佛祖真正的所在之地。” 宋远知道:“就是湖中岛吧,说得如此神秘。” 众人在平原走了片刻,忽见远处有一棵大树,此树之大简直是独木成林,若非只有一个树冠,真要以为那就是一片森林。几人在走出群山靠近圣湖的时候,所见都是草地,突然冒出这么一棵大树来,颇为引人注目。 宋远知道:“大树底下好乘凉,先去那里歇息片刻。” 众人赶着车逐渐靠近,越发觉得此树之广,令人惊奇。只是当他们想在郁郁葱葱的树荫下歇息时,才发现此地居然建着一间低矮陈旧的茅屋。若非众人正好在这一面看到,换做从另外三面而来,被树荫遮挡,还真不一定在意到有这么一间小小茅屋修葺在大树之下。 茅屋周围用简陋的木篱笆围住,只有一处大门可以进出。 独木成林的大树,一间小小的茅屋,突兀出现在荒凉的草地之上,这强烈的反差分外让人感到意外。 陆凌天骑着小白如一阵风般到了茅屋外的篱笆处,篱笆稀疏,几乎防不住任何人,更防不住野兽,也许只是向无意之中闯来的人昭示一下这茅屋并非随意可进。 篱笆内外的差别十分明显,外面依旧是青草凄凄,但里面却开垦出一片小小的菜园,栽种着数十株不知名的蔬菜,五六棵低矮如灌木般的果树种在茅屋前后。 陆凌天向茅屋叫道:“屋里有人没有,我等路过想讨口水喝。” 茅屋之中初时没有声音,过了一会门扉缓缓打来,一个老年男子的声音道:“请进来吧。” 陆凌天听这声音十分苍老,似乎是位饱经沧桑的老人家,若如此,自己更不能莽撞了,连忙翻身下来,并未就这么进去,而是等候梅玉茹等人的到来。 宋远知等人到了篱笆处,陆凌天轻声道:“屋里有位老人家,能够住在这里的想来也不会是一般人,说不定是位避居尘世的隐逸之士。” 宋远知点了点头,向大力上师问道:“圣湖周围有住得平常百姓人家吗?” 大力上师道:“圣湖周围绝无平常百姓,能够留在四周的必与我佛有些渊源,要不然早就赶走了。就算不来赶走,四周猛兽颇多,吃也把他吃了。” 姜插口道:“那这屋里的就必定是个有些来历的人了,我们贸然进去,会不会有事?” 大力上师道:“你们现在可都是装扮成佛祖座下弟子,只要不被识破,又有什么好怕的。他能留在此地不走,岂能不给我佛三分薄面。” 听大力上师这么一说,宋远知道:“不错,既然如此,那就请我们的香玛佛先去探个路吧。”他对车上的梅玉茹做了个请的手势,示意让她走在前面。只要对方是个熟悉佛门之中尊卑的人,见到众人簇拥着一位香玛佛来朝拜圣湖,自然不会有什么怀疑。 梅玉茹走下车来,她那一身穿戴可颇为华丽,是这几个人之中最好看的一个,只要别人不是眼睛瞎了,看也能看出来这是个身份不一般的女子。梅玉茹正了一下五叶莲花冠,两鬓垂下的璎珞闪闪发光,这才挺胸往前走去,陆凌天推开用细木头编成的篱笆门,梅玉茹在前,陆凌天等人在后,踩着从篱笆门一直通到茅屋前的几块碎石,来到茅屋门前。 众人还未进去,里面的老者却轻轻的嗯了一声,随后那苍老的声音道:“诸位身份尊崇,请恕老夫未曾迎迓。” 梅玉茹道:“都是佛祖座下信徒,又何分彼此。”她说这话也只是蒙人,见老者说自己几人身份尊崇,那么对方必定如大力上师所言,对佛门弟子的尊卑有一定的了解,既然如此,对方定是神佛信徒,这才能安然留在这里,自己假扮香玛佛,只要未被识破,那就是一家人。 那老者并未回话,但茅屋之中隐隐有窸窣的穿衣之声。 梅玉茹迈步走了进去,众人也相继跟入。这座茅屋并不大,众人一走进去便显得有些拥挤,一个个都站在了客堂中间,里面除了一张破桌和几条破椅外,便只有墙上挂着的几块兽皮和一柄刀一柄剑引人注目一些。那老者并不在客堂之中,这茅屋被一面如屏风似的木板隔成了两间,外面是客堂,里面乃是卧室,那老者就躺在卧室之中的一张床上。 第306章:老态龙钟 不过此刻那老者已经坐了起来,在卧室之中走下床来,取了旁边放着的一根粗木拐杖,走一步点一下拐杖,笃笃声响起,老者缓缓从卧室之中走了出来。 陆凌天等人一瞧那老者,顿时浮起一句话来,叫做老态龙钟。陆凌天从未见过如这位老者年老之人,他满脸皱纹,头发眉毛稀疏的几乎都落光了,双目低垂,浑浊的眼神几乎看不见任何光华。若非有根拐杖支撑,陆凌天怀疑这位老人家已走不动路,若无人照顾,只怕要饿死在床上。 梅玉茹也没想到这茅屋之中居然住着这么一位年老的老者,这香玛佛的架子也就有点摆不起来,轻轻咳嗽一声道:“老人家,你若不方便,我等自己照拂自己便可以了,只是暂借你宝地栖身。” 那老者停下脚步,倚在拐杖之上喘了几口气,垂头道:“诸位是佛门弟子,老夫若能伺候你们一回,积下佛缘,来世便不用如此辛苦。可惜寒舍简陋,诸位莫要嫌弃。” 梅玉茹发觉这老者谈吐不俗,远非那些普通信徒和牧民可比,应该是有些阅历之人,说道:“那我们就不客气了。” 宋远知十分殷勤的用衣袖在一张木凳之上擦拭了一回,让梅玉茹坐了,而其他几人则规规矩矩站在了梅玉茹身后。虽然众人都是冒充佛门中人,但装还是要装像一些的。 那老者的眼皮低垂抬都未抬,但皱纹密布的脸上却浮现出一丝笑容,淡淡道:“诸位远道而来,是去朝拜圣湖吗?” “是的,老人家一直住在此地,我等初次前来,不懂的地方倒要向老人家请教。” “不敢当,不敢当,堂堂一个香玛佛哪里轮得到我来指教。” 众人心中都是一惊,看来这个老态龙钟的人还真的很有眼光,一下便说出了梅玉茹假扮的香玛佛身份。看来梅玉茹扮得很像,要不然自己都未介绍,对方怎么就知道了。 梅玉茹道:“这里离圣湖远不远?” 老者道:“就在前面不远,从这里过去,只要走上一两个时辰,就可以看见湖水了。” 众人心中一喜,心道果然到了这里,但只看见湖水还不行,总要寻个机会进圣湖,登上圣山看一看,才能确定这菩提树到底在不在此地。关心菩提树的非方仲莫属,故此陆凌天问道:“听闻圣湖之中有圣山,老人家可知如我等身份的人,如何进去?” 老者垂头道:“我又不是佛门中人,这些事怎么知道,你们若愿意等得,待我孙女回来了,老夫向她打听一下。” 姜文道:“原来此地不是老人家一个人住。” 老者低着头道:“我这一身骨头就快散架了,当然要有人照顾,这茅屋虽小,却还住得下两个人。”他把话说完,慢慢抬起头来,终于细细打量起眼前众人。 老人家浑浊的目光只是从几人身上一闪而过,当看到林危时眼神亮了一下,接着又看下去,直至目光突然定在姜文的身上。 众人担心遇上隐藏的高人,早就凝神扫视这老人家的气息,发觉他步履沉重,呼吸急促,周身气息更是可有可无,不像是个身具凝厚真气的人,这才放下心来。要说这老人家修为比渡危还高,让大家探查不出,虽然有这可能,但看此茅屋的陈旧,已不知建了多少年,怎么可能有一位大高手就心甘情愿等在这一棵大树下等死。 老者的目光老是看着姜文,让姜文冼有些不自在起来,他向老者道:“老人家见过我?” 老者摇头道:“老夫认识一位故人,与大师有些相像,不过他又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是老夫看花了眼了。唉,我这眼睛是越来越看不清楚了,也许过个几年,眼前就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见了。” 姜文把那老者从头到脚再看一遍,确实不记得见过此人,况且自己才刚刚复原,此地又怎么可能会有什么故人,想来这老者老眼昏花认错了人。姜文道:“老人家既不方便,我等自己照顾自己,不用劳动你老了。” 那老者点了点头,并没回到隔壁卧室,而是自顾拉了一张破凳坐了,双手撑着拐杖,在那里闭目养神。 众人又不好大声说话,生怕打搅了他,一时屋里死气沉沉。 又过了一会,那老者道:“我那孙女快回来了。”站起身,颤巍巍走出门去。 众人随着他所去身影看去,果然见到远处走来两条身影,而且身形苗条,都是女子。其中一个头发梳成许多小辫,项挂珊瑚、瑰玉、琥珀的短项圈和珠玉穿成璎珞的长项链、身穿玄青色水纹袍,腰束金丝缎腰带的少女分外艳丽,只在远处一看,便让人眼前一亮,似乎只要有她的存在,再灰暗的地方都会铺满光彩。 另一个女子头戴一顶白色纱帽,面容却被一袭白纱遮住,只露出两只妩媚大眼,耳挂碧绿珠坠,穿了一身长袖锦衣,腰间还悬着一柄镶嵌宝石的弯刀。虽然看不清相貌,但从眉梢眼角的皱纹判断,此女应当是个风韵犹存的妇人,只是保养得宜,身材凹凸有致,不见一点赘肉。 这二女到了篱笆门外,见门已开,外面还停着一辆马车和一匹凶猛异兽,眼中露出诧异之色,加快走了进来。 老者一出茅屋大门,走在最前面的那个少女便喜滋滋道:“爷爷。”奔过来挽住他的手臂,十分亲昵的靠在他身上。老者爱怜地抚摸了一下她的头发,柔声道:“回来啦。” 少女道:“嗯,爷爷屋里有客人吗?”她睁着两只灿若星辰的美目,扭头向屋里看去。 老者道:“是几个来圣湖朝拜的弟子,恰巧到了我这里来。” 跟在少女身边的那个面罩白沙的少妇奇道:“来圣湖不去湖边却到这里来做什么?” 三人说着话,逐渐走进茅屋,一进门,二女便看见梅玉茹坐在凳上,其余几人都站在她身后,一望而知梅玉茹身份高贵。那面罩白纱的少妇眼中露出狐疑之色,向梅玉茹等几人合十为礼。梅玉茹等人连忙还礼。二女又扶着老者在一旁坐了下来。众人隔着一张桌子,把这小小的一间茅屋分成了两块。 那少妇看着梅玉茹道:“不知几位大师都在哪座寺庙修行?” 宋远知等人听了对方相询,顿时面色一紧,反倒是梅玉茹在来的路上便已想好了也许会有人询问,便把早就筹划好的说辞说道:“我等都在宝象寺修行,特意来圣湖拜见佛祖的。” 那少妇点了点头道:“宝象寺,似乎这是拘尸城大无能胜法王座下的寺庙。” 第307章:借宿一宿 众人听这少妇一言就说出了宝象寺来历,顿时吃了一惊,看来这少妇对各处寺院十分熟悉,也许她也是佛门中人,那么随意说谎就很容易被人拆穿了。梅玉茹堆笑道:“正是大无能胜法王座下寺庙。” 少妇似乎轻笑了一下,美目闪烁,点了点头,但当她目光从梅玉茹身上移到其余几人身上时,忽地身子一震,双目看向姜文,露出不可思议之色。姜文也早就打量着眼前出现的二女,只是他的目光并未落在那少妇身上,反而被和她同来的那个少女所吸引,有些失神的看着那少女容颜。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在心头浮现,似乎这少女自己早就见过,但姜文又敢肯定自己不认识此女,这种既陌生又熟悉的感觉分外奇特。 梅玉茹等人也都发现不管是那老者还是这少妇,似乎都对姜文有些兴趣,若只是一人还可用偶然来解释,但都是如此,肯定有哪一方面露出了破绽,让这二人起了疑心。可姜文站在一旁并未说什么话,一切穿戴也都好好的,又怎么可能被人识破。 那少妇收回闪烁的目光,向那老者看了一眼,见老者闭目垂首不闻不问,她笑笑道:“诸位既然愿意留在寒舍,而不是急着去圣湖,断无不欢迎之理。我伯父年纪高大,需要安心静养,诸位切莫惊扰了他。” 梅玉茹道:“不敢。” 那少女对老者道:“爷爷,我扶你进去休息。” 这二女到了篱笆门外,见门已开,外面还停着一辆马车和一匹凶猛异兽,眼中露出诧异之色,加快走了进来。 老者脸露笑容道:“好,外面风大,吹得我头脑发晕,都有些糊涂了,差些认错了人。且待爷爷休息一下,好好想一想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老者站起身来,杵着拐杖,在少女搀扶之下又回到了卧室。 那少妇道:“诸位请自便,寒舍简陋,招呼不周,还请莫怪。”她走起路来一摇一摆,加之身段出色,让人忍不住想揪下她的白纱亲眼看一看其本人容颜如何。但只凭眼前所见,这少妇的姿色就绝不会差,若放在二十年前,绝对是个尤物。 这三人都进了卧室,众人轻轻松了口气,那渡危最是忍耐不住,说道:“这个女子的修为不错,不比梅师侄差,她对佛门里的事如此清楚,莫非她才是真正的香玛佛?” 一旁的大力上师摇头道:“不是,她不是香玛佛,倒是那个少女我看身份不一般,或许才是我佛门之中有些身份的人,那个面罩白纱的女子不过是一名我佛座下的仆人而已。” 大力上师对佛门中事自然比旁人了解的清楚,他这么说定有其道理。姜文轻声道:“这三人能够安然住在离圣湖这么近的地方,是有些奇怪。若真如上师所说,她们与佛门关系密切,我们投到这里来只怕不是好事。” 梅玉茹道:“大家慎言慎行,我等又不是久留不去,等探明了圣湖所在就走。” 众人点头称是。 姜文想起那少女十分面善,总是心绪不宁,向大力上师道:“上师为何说那少女才是有些身份之人,难道比香玛佛、明王妃等还要高出一筹?” 大力上师道低声道:“我佛座下使女双修才称为香玛佛、明王妃,地位最高者乃是佛母,不过这等尊位绝非一般人能够奢望,而是转世而来的。除了这个之外,那便是各处选拔侍女筛选出来的智慧女、灵女一类女子,不过筛选之法也分两种,一种便是从民间选取资质出众女子,另一种便是我佛座下从小就培养的佛门女弟子之中选取。” 陆凌天奇道:“我还以为这智慧女、灵女都是从民间选出来的。” 大力上师摇头道:“民间女子就算再出色,又有几人能够入选,其实说穿了,也不过是想多些女子供奉而已,民间之中若真有修为很高之人,自然也有进身之阶,但大部分只能沦为最低等的殿脚女,供我佛普通弟子修行之用,就算好一些的能获封智慧女,也只是供地位稍高一些的法师以欲入佛智的器具。” 姜文道:“这与我东土外道之中的炉鼎法倒有几分相似。” 陆凌天忽地想起慈航静斋,当初那名叫潮音的女子便曾经说过,她是将来要以身侍魔之人,所以才不落发,只不过在这里那些侍女身不由己,而慈航静斋之中竟然保留着这么一个位置,可以不碍于佛家戒律,与男欢女爱之中求悟,这岂非和大力上师口中所说的以欲入佛智是一个道理。慈航静斋竟然与这西土佛门也有相通之处,真让人意外。 大力上师道:“这是民间选取而来,自然不会有什么前途,但从小就在我佛座下培养的便大不相同了,能够自小就被选中之人,定然在幼年之时就已展现出过人资质,一拜入我佛门下便已是智慧女了,等年纪稍长,学有所成,获封灵女并非不可期待之事。” 大力上师对佛门中事自然比旁人了解的清楚,他这么说定有其道理。姜文轻声道:“这三人能够安然住在离圣湖这么近的地方,是有些奇怪。若真如上师所说,她们与佛门关系密切,我们投到这里来只怕不是好事。” 陆凌天惊讶道:“各处佛城如此筛选,也不过选出来数位灵女。” 大力上师道:“所以民间进身之难,不问可知。这些从小培养的佛门女弟子只有圣湖之中的神山才有资格选取,连各处法王都是无权这么做的,只能在民间筛选。本上师之所以说这女子身份不一般,便是她不但住在圣湖旁边,离着如此之近却没有事,更有一个修为十分高强的女仆守护,旁人又哪里能够了。” 众人恍然大悟,觉得带着大力上师一起来圣湖还真是做得对了,要不然这些事又从何处打听得知。 知道这些人与佛门甚至圣湖之中的神山有联系,大家更是小心翼翼。 到了夜间,众人依旧回车上安歇,那茅屋并不宽敞,也住不得许多人,反正头顶有参天大树遮挡,就打个地铺睡在树下,也是十分惬意的事。陆凌天无心睡眠,坐在小白身旁,想着是不是要从这三人口中问一问菩提树的事,但又担心露出马脚,反为不美。 茅屋之中点了盏油灯,灯火昏暗,从茅屋的窗口中射出。夜色中草原一片漆黑,巨大的树冠下昏黑一片,却有着这么一扇窗户之中射出灯火,分外让人注目。 吱呀一声轻响,茅屋的门被缓缓推开,那个梳着无数长辫的少女独自走出屋门,脚步轻盈的向远处走去,不知她要去哪里。 第308章:相似之处 她那苗条的身影转眼就消失在暗处。 陆凌天见众人都已安寝,谁也没有留意那少女就这么走了,心中好奇之下轻轻拍了一下身后的小白,此狐站起身来,抖了抖雄壮的鬃毛,绕着陆凌天走了几圈。陆凌天轻轻一纵身,已落在它身上,随后手中掐符,呼的一声,连人带狐消失不见。 草原一直向前延伸着,似乎永无尽头,但陆凌天却感觉到一丝熟悉之极的气息,那是随风而来的水气,潮湿、清凉,还带着一点点水草的芬芳香气。 一条身影在前面不急不缓的走着,茂盛的青草却在她的脚下飞速倒退,她便如一位凌波仙子般在踏水而行,优雅从容,让人不觉得她走得如此之快,简直是在飞奔。 陆凌天远远的跟在她身后,心中更加诧异,看来大力上师的眼光不错,这少女真的是一位从小就在佛门之中长大,并培养起来的人。只是不知她到底是智慧女还是灵女,看其修为比自己还低着一层,但能在她这个年纪就已经有这种修为便十分难得了,要知道自己可是在役鬼法、玄门心法、甚至吸取了龙华树精华之后,才勉强进入炼气后期的境界,假如只靠自己修炼,不依靠任何外物的话,是否能胜过这位少女还真未可知。 陆凌天跟着跟着忽然心中一惊,心道她是不是看穿了几人心迹,想要独自返回圣湖,告之佛门中人,前来捉拿几人,若真是如此,自己岂非要马上动手,把她给擒拿下来?正在胡思乱想,前方终于出现了一闪闪、亮晶晶的星光,那是水波涌动时,星月之光映照在湖面之上的反光。 陆凌天还以为圣湖到了,但走得近了便发觉不是,因为这只是一条河面稍阔的河流,两端蜿蜒至远方,一头直接消失在草原之中,而另一头却呈更加开阔之势,似乎那一端更为广阔,也许就是圣湖的支流。 少女停下身形,慢慢走到河边,脱下长筒鞔鞋,赤足走入水中。在星光的照耀下,陆凌天感觉眼前一花,似乎此女突然之间就变成了沈瑶,在潭水之中嬉戏玩耍。二女一样都是眉目动人,长发披肩,惹人怜爱,只到这一刻,方仲才霍然惊觉,此女和沈瑶竟然十分相像。 少女向着河水走去,当水面淹到膝弯时停了下来,弯腰用双手掬其河水,轻轻往上一扬,河水飞洒到空中,化作星星点点的水珠,纷纷扬扬落了下来,如同下了一场小雨。她连续扬手,更多的河水化为雨滴,洒落在她周围。 夜光下所有的水滴就像无数晶莹剔透的宝石,在空中翻滚,碎裂,落到水面之上时,琼花飞散,如同无数亮晶晶的珍珠在河面跳跃,旋又沉入水中。 少女咯咯咯的笑了起来,落下的河水沾湿了她的头发,水珠挂在了她那无暇的脸上,连长长的睫毛上都是一颗颗细密的小水滴。她玩了一会儿,从腰束上取出一支短笛,只比手指略长,一头系着红绳,放在嘴边呜呜咽咽的吹了起来。 笛声悠扬,似乎是一支乐曲,但音调却又有些单一。 陆凌天自来到这八方幽都,从未见过有人吹笛,似乎这笛子并非本地的乐器,却不知这少女从何处学来的。他默默地在远处观看,心忖是自己多心了,这少女根本不是会圣湖去报信的,只是到这里的河水之中玩耍。他正想回去,眼光却瞥到那远处水面缓缓有一条水花泛起的水线,正直直的往少女所在的地方而来。 这水线激起的浪花在河面之上十分显眼,一道成八字型的涟漪在水线两旁扩散而开。 陆凌天警戒之心忽起,能够激荡起如此波澜的东西体积颇大,莫非这河中有凶猛的大鱼或其他什么东西,见少女没有一点防范之心,陆凌天心中焦急起来,连忙催着小白悄悄过去。他还在地遁之术当中,而小白脚上长了飞羽之后,行走如风,没有发出一点声响,故此除了一阵风从草地之上刮过外,看不见任何人影。 陆凌天去得快,没想到那水中之物竟然也突然加速往少女游去。 少女终于看到了水面之上的变化,她放下短笛,怔怔地等待着水中之物的出现,似乎毫不在意危险的来临。当陆凌天冲到河边,离着那少女不足一丈之地时,水中之物却突然沉入水线之下,连水面之上的涟漪都不见了,似乎一瞬间此物就消失无踪。陆凌天前进又不是,后退又不是,正进退两难之时,在小白和少女中间的水面之上,突然水花爆裂而来,在飞溅的浪花之中,一条浑身银白色的蛇形之物翻波叠浪而出,一下出现在少女的身后。 少女和陆凌天都吓了一跳,只是不同的是少女回头看到这一幕,却面露笑容,反而咯咯咯的笑了起来,而陆凌天却大惊失色,差些从小白的背上落下来,但被吓得最厉害的反而不是二人,而是小白。它在突然见到这从水中出来的蛇形之物时,惊得鬃毛直竖,无数水滴落到它身上,让它愤怒不已,冲着河面发出一声怒吼。陆凌天和小白被水花溅到,这遁术便被解了,从无形之中现形而出。 少女见到河岸旁突然出现的陆凌天和小白,收了笑容,面露惊讶之色,还未来得及说话,那夹在中间的蛇形之物听到小白的怒吼,如蛟龙一般的头颅迅速转了过来,骤然见到陆凌天和小白,顿时须发怒张,双眼睁得溜圆,发出一声惊惶之极的嘶叫,然后猛地扭头,如蛇一样的身躯在水面盘旋而起,尾巴急甩,往后面一扫,啪的一声响,竟然把河边的小白打了一个巴掌。 这尾巴扫过来的速度太快,让陆凌天和小白措手不及。小白发出一声痛楚的呜咽身,再也顾不得细看水中是何物,蹦跳着离开河岸,窜到离水数丈远的岸上,回头怒吼不止。 但让陆凌天意外的是,明明对方打了小白一尾巴,但它却似乎还要胆小,一头扎入水中,四足乱划,尾巴扫来扫去,掀起无数波浪,因为水浅,把河水都弄浑了,几个闪动之后,消失的无影无踪,只留下水面之上几个漩涡还在慢慢旋转。 此物最后逃走时掀起的巨浪不但把陆凌天弄得身上都是水渍,站在河中的少女更是被溅得浑身湿透,水珠滴滴答答的从辫子上流淌而下。 她万分狼狈的从河里走上来,抹去脸上水滴,有些薄怒地说道:“你来这里做什么,像个鬼一样,一点声音都没有。” 陆凌天辩解道:“我看到水中有个怪物向你游来,是想来救你的。” “什么怪物?那是我养的一条小龙,却被你吓跑了。”少女依旧有些气愤地道。 第309章:心机少女 陆凌天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刚才那一条蛇一般的东西竟然是条龙,只是似乎太小了些,这与自己所见过的大龙神法王所驾驭的那条巨大青龙简直不能相比,如果那条青龙是大树的话,那这少女的龙只能称之为蜉蝣。 “这个似乎不是我吓它,而是它吓我,你看它临走时还打了我的坐骑一尾巴。” “谁让你们吓到它了,它胆小的很。” 一条龙居然会胆小,便如一个五大三粗的大人抱怨自己被一个牙牙学语的小孩欺负了,同样让人不可思议。但是和一个总是认为自己所说的话是正确的少女讲话,最聪明的办法就是不要去争辩,顺着她的意思去说,如果你想在她的面前证明自己才是正确的,那只能说明你是一个傻瓜。 陆凌天闭口不言了,既然她说是吓到了她,除了赔礼道歉,还有什么话好讲。 少女的衣袍上都在淌水,湿漉漉的衣服贴在她妙曼的酮体上,勾勒出让人迷醉的曲线,即便方仲不愿意胡思乱想,但触目可及的秀色依旧会钻入脑海,撩动一个正常男子的心弦。 陆凌天跳下小白,平息一下心神,同时把眼光看向别处,这才温言道:“天气有些冷,你不要着凉了。” 少女被陆凌天提醒,这才发觉自己全身淋湿,浑身的曲线一览无遗,顿时面红耳赤,叱道:“都是你不好,你要是再看一眼,我就戳瞎了你的眼睛。”虽然她装着凶巴巴的样子,但那鼓气的样子依旧十分可爱。少女走到一片干净点的草地上,掐诀往身前一打,一道旋风浮现而出,围绕着她不停旋转,同时她的身上也散发出一股热气,湿漉漉的衣袍逐渐被旋风和热气蒸干。 旋风不但包裹住了那少女的身形,更阻挡了旁人的目光,虽然陆凌天并不想有意去看。 等风声渐止,旋风消失,那少女身上的衣衫已干,然后撅着嘴来到方仲近前,往草地之上一坐,说道:“你在跟踪我。” 她如此开门见山,让陆凌天心虚之下支吾道:“在下只是睡不着出来看看,正好见姑娘往这里来,便也来了。” “那还不是在跟踪我。”少女气鼓鼓地道,接着想起一事,连忙紧了紧衣袍,似乎有些担心在这深更半夜的河畔,陆凌天会有什么非礼举动。 陆凌天面露尴尬之色,自己没有什么非份想法,而少女刚才这种举动,简直就是在告诉自己,她现在柔弱可欺,随时都会遭人欺凌。有时候,向别人展示自己的柔弱,就是被欺凌的缘由。还好方仲不曾这么想,苦笑道:“我其实是来看看圣湖的,我以为你会来圣湖。” 这是老实话,但少女却不相信。一个男人在黑夜里偷偷跟随一个美丽的少女,其目的却只是好奇少女去哪里,连少女自己都不信。她冷笑一声道:“你白头不去看,却晚上看,而且一个人,为什么不和那些人在一起?鬼鬼祟祟,分明是在骗人。” 陆凌天道:“我真的是想去看圣湖,姑娘不信我也没有办法。但是既然我已来到了这里,不如就向你打听一下,这圣湖怎么走?” 少女怔怔的看了一会方仲,说道:“你真的要去圣湖?” “是啊,我们千里迢迢而来,就是为了去圣湖?” 少女忽的一笑道:“你们又不是我佛座下弟子,去圣湖做什么?” 这句话说得轻巧,但在陆凌天耳中却轰得一响,愕然道:“你说什么?” 少女道:“别骗人了,我一见到你们就看出来啦,你们几个都是假扮的。” “啊?你怎么看出来的?”陆凌天吃惊万分的道,他还以为无人能看出马脚的。 “你告诉我的呀。” “胡说,我什么时候告诉你了?” “你刚才告诉我了。我原本不知道的,只是有些怀疑,一问你,你就说我怎么看出来的,这不是承认了吗。”少女眼中的狡黠之色一闪而过,看得陆凌天冷汗直冒。 陆凌天只觉得有点头疼,这个少女言辞犀利,头脑灵活,真不是那么好糊弄的,看来自己小看了她。陆凌天道:“你知道了又想怎么样呢,是不是要去告密。”心中却想,若她执意如此的话,自己是不是要出手把她擒下。 少女不屑道:“你真笨。” 陆凌天恼道:“我怎么又笨了?” 少女道:“你问我是不是告密,便是你笨了。我若说告密,你是不是要来抓我,我肯定会说不告密,你信不信呢,也不过是欺骗你自己而已,到头来你自己纠结的要命,却不知该如何去做,你难道还不笨。” “这”陆凌天抹了一把脸,虽然脸上早已没有了水滴,但他却觉得满头大汗。 “你不用担心啦,我既然敢直接和你说了,就没有想揭破你们的意思。我若真想陷害你,便绝不会和你说。”少女居然变得款款而谈,教训起陆凌天来。 陆凌天已经摸不清这少女到底是怎么想的了,女人心,海底针,真的是深不可测。 少女接着道:“既然我已经知道了你们都是假的,那你说说为什么要来圣湖呢?” 陆凌天道:“你又想套我的话,和你说了对我有什么好处,不和你说又有什么坏处?若什么都没有的话,我为什么要告诉你?”这话一说,陆凌天觉得自己总算扳回一城。 少女扑哧一笑道:“我还以为你是个很慷慨的人,对我这样一个姑娘你不应该让着点吗。” 陆凌天心道自己一慷慨,把什么都说了,她嫌自己笨,这不慷慨了,她又抱怨自己小气,实在是无话可说了,什么理都被她占了去。虽然这少女长得很可爱,但古灵精怪过了头,让陆凌天感觉有点受不了。 陆凌天道:“你不说算了,反正找总是找得到的。”他正想骑到小白背上去,就此返回茅屋,那少女却道:“为了公平起见,不如你问一个问题,我答一个,我问一个问题,你答一个,大家各取所需,这样总可以了吧。” 陆凌天回转身道:“当真?” “你可以先问我。” “好,圣湖在哪里?”陆凌天立刻问道。 少女一指前面这条河道:“你顺着这河一直往前走,就可以看到圣湖。好啦,该我问你了。” 第310章:佛祖灵女 陆凌天心道自己问得急了些,其实自己在一见到这条河时就已经有所怀疑,如今只不过是从这少女的口中证实了这个想法而已。但问也问了,也无法反悔,至少心中没有疑惑,便道:“你要问什么?我都不知道的事,可不能告诉你。”生怕她问出稀奇古怪的问题,自己回答不上,岂非又要被她笑话。 少女歪着头道:“你们既然是假冒的,却去圣湖朝拜,肯定有鬼,我便问你们去圣湖到底想做什么?” 陆凌天道:“是想去打探一个消息。” “什么消息?” “这算不算第二个问题,我还没问呢?” 少女生气道:“你回答问题只回一半,怎么能算问过了,你若问我今天吃了什么,我说吃过了,你问我爷爷是什么人,我告诉你是个男人,你满意吗?” 陆凌天顿时气噎,只得继续答道:“是想打探菩提树的消息。”此事原本就想向她打听,现在说出来也好。 少女笑吟吟道:“原来如此。好罢,接下来你问我。”她对方仲打听这佛门圣树似乎一点都不觉得奇怪。 陆凌天想了想道:“你和那个蒙白纱的女子还有你爷爷到底是什么人?” 少女撇嘴道:“你问得太多了,我若问你一句亲人都有谁,做什么的,你会一一告诉我吗?要么你只问一个人,要么就换一个问题。” 陆凌天道:“那我便只问你到底是什么人,别告诉我你只是一个姑娘。” 少女咯咯笑道:“我当然不会这么说,但我会告诉你我是一个年轻漂亮的姑娘,而且很聪明,要想骗我很难,讨我欢心也很难,除非我想这么做,否则没有任何人能够左右我想干什么。不过我觉得你很有趣,也许对我好一些,我会留在你身边呢。你看我说了这么多,你满意吗?” 陆凌天看着她言笑晏晏,一副亲切模样,想生气也生气不起来,只得无奈道:“这不算,你把自己说得再好,我都不想听,我想知道你或者你的双亲是什么人?” 少女听得方仲提起双亲二字,笑容收敛了起来,揪起身边一根青草,往陆凌天的头上扔去,生气道:“连我都不知道的事,可不能告诉你。”这句话原本是陆凌天说的,如今却从她的嘴里说了出来,原封不动的还给了陆凌天。 陆凌天愕然无语,她竟然说连自己的父母是谁都不知道,而且看她不开心的模样,可不想撒谎。莫非她是孤儿?想到这里,方仲觉得是自己莽撞了,似乎不应该问这个让人伤心的问题,便道:“你不知道便算了,我换一个来问。” 少女道:“虽然我不知道父母是谁,难道连自己是什么人都不知么?” 少女把头一扬,有些傲气地道:“告诉你也无妨,我可是得到法王钦点的灵女。” 陆凌天惊道:“灵女?”若在以前,不知这灵女的筛选艰难,自然不会有什么好奇之处,但当知道各个佛城也不过才只有不超过十个人才能入选,那这灵女的身份就十分难能可贵了。 少女一见陆凌天露出惊讶地样子,而不是迷茫之色,便知他定然听说过灵女的事,笑道:“我还以为你不知道灵女呢,既然你吃惊,那一定是知道的。” 陆凌天点头道:“我早就听说佛祖要选什么莲花圣女,是数百年才有一次的机会,而能够入选的女子必须层层筛选,到最后留下的少之又少,能够被佛祖钦点成莲花圣女的,就必须是灵女之身。我只道此事还在筛选之中,没想到已经有了灵女,外面那些还在筛选的人岂非没有丝毫指望。” 少女摇头道:“我只是大威德法王钦点的灵女,佛祖座下还有其他的法王、佛母,都有权力钦点数名灵女,可不是只有我一个。” “佛祖座下有很多法王、佛母吗?” 少女嘿嘿一笑,并不说话,只是拿一双美目瞧着陆凌天。 少女摇头道:“我只是大威德法王钦点的灵女,佛祖座下还有其他的法王、佛母,都有权力钦点数名灵女,可不是只有我一个。” 陆凌天道:“好吧,是该你问我了。” 少女见陆凌天总是站着,说道:“你坐下来,老是站这么高,让我觉得自己太矮。”陆凌天也在草地之上坐了,少女这才道:“你既然是来打听菩提树的消息,那我就问你为什么要打听菩提树?” 陆凌天道:“佛门圣树,如雷贯耳,我想见识一下。” 少女又冷笑道:“只是想见识一下,没有别的原因?你不和我说实话,接下来可也问不到我的实话了。” “听闻菩提树可以避邪开悟,我想截一枝下来带走。”陆凌天只得又补充一句道。 “原来是想做一个偷树的小偷,只怕你要失望了,就算你知道此树的下落,也偷不到。” “为什么?” “当然算是。” “只因此树根本不在圣湖之中的神山,而是在别处,你到圣湖来岂能偷得到。” “那在哪里?” “我只能告诉你它在另外一座山上,而且有一位佛母守护,你想逃过她的眼目,只怕很难了。”少女说着话,从项中挂着的众多珠链之中挑出一串暗淡无光的木质项链,向陆凌天晃了晃道:“我就有一串菩提树所做的项链在这里,可惜已经很久了,是爷爷送给我的。” 这一串木质项链朴实无华,每个珠子只有手指大小,因为年深日久,有些珠子都已开裂,只怕随时都能散架。这样陈旧的项链竟然是菩提树的枝干所做,让方仲大感惊奇,毕竟慈云寺只不过才保留了一片叶子而已,而少女的项下却有一串。 “你爷爷怎么会有这菩提树所作项链?” “哼,你又抢着问了。” 陆凌天只得耐着性子道:“好,你再问我吧。” 少女笑道:“该知道的我都知道了,你们为什么来,想干什么,还要问什么呢?我不问了。” 陆凌天傻眼道:“啊?你可以随便问我一个问题,怎么就不问了。” 少女道:“我只捡有用的问,没有用的我问来做什么,好啦,今日被你惊了我的龙,它不敢出来,我先回去啦,若出去乱跑又迟迟不归,定然被爷爷骂,我可是力争要做莲花圣女的人,不可以不守规矩的。”说完,她站起身,手捻着一株青草,放在晶莹的鼻尖闻了闻,似乎感受到青草的芬芳,张开双臂,向前一扑,如大雁一般掠过青草地向远处疾行而去,她轻盈的身姿让人着迷。 陆凌天正问到紧要关头之上,她居然走了,连忙翻身坐上小白,从后面紧紧追赶。 一个女子声音突然在他耳边道:“停下,我有话问你。” 第311章:蒙面女子 陆凌天吃了一惊,因为前方那少女越走越远,根本不曾回头说一句话,那显然是另有其人在给自己传音。陆凌天停下小白,向四周看了看,周围都是青草,不见一个人影,正在疑惑时,一阵香风从头顶吹来,陆凌天抬头上望,正好看到一张蒙着白纱的脸越来越近,那脸朦胧莫测,更让人着迷的是那一双眼睛,散发着摄人心魄的光芒。 两人的脸相聚不过数尺。 从空中突然落下,并与陆凌天面对面的正是那个陪在少女身边的蒙面少妇。 陆凌天本已掐着的剑诀立刻松了,他可不想出手伤人,而对方也的确没有要伤人的意思,但一双眼却始终盯着陆凌天,当陆凌天顺着她的眼光看去,目目相对,顿时觉得眼前一花,头脑昏沉,差些睡去。陆凌天心中大惊,虽然想竭力反抗,但对方的目光似乎在麻醉自己的心神,竟然生不起反抗之心。 蒙面女子低低地声音道:“你是谁?” 陆凌天咬牙不答,那对妖艳的美目顿时又亮了几分,射出了两道光芒照在陆凌天的脸上。 “很好,和你在一起的那些人都是谁?” 陆凌天迟疑了片刻,但蒙面少妇充满磁性而又诱惑的声音又问了一遍,陆凌天才慢慢道:“大力上师,林危师叔,还有我的三位师叔师伯。” “你们根本不是佛门中人,对不对?” “是。” “” 见陆凌天并未回答,那蒙面女又追问道:“你们是昆仑弟子,其中一个是不是姓姜,叫做姜?” 陆凌天身子一震,那已被迷住而陷入无神的双眼突然又变得清澄无比,单手向前一挥,一个雷咒霍然打出,同时手中红光一闪,剑气落在另一只手中。陆凌天喝道:“你是怎么认得我姜伯伯,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那蒙面女子双目之中迷人的目光消去,同时飞身而起,险之又险的避过打来的雷咒,身形飘飘,落在远处草地之上,有些惊讶地道:“原来没有迷住你。” 不过她的惊讶转瞬被眼中的笑意所代替,声音轻柔地说道:“果然是昆仑派的人,没有想到这么远的地方还能看到你们,真不知是高兴还是难过。你不用那么凶的看着我,我又不想对你怎么样,只是问几句话而已。” 陆凌天虎视眈眈盯着这个女子,不知她想打什么主意,问道:“你又是谁?” 蒙面女子叹口气道:“看你年纪这么轻,就算和你说了你也不知道。我到这里十余年,也不知东土发生了些什么事,你既然是昆仑派的人,总该知道一些事吧,不如和我聊一聊。” 陆凌天听她口气,似乎也不是这里的人,而是和自己一样,都是从东土而来。陆凌天道:“你只问我,却还没回答我的话,似乎我也没必要和你说什么事。我们不是朋友,就在刚才你还想用方设法来对付我,和一个随时都会杀我的人说实话,我还做不到。” 蒙面女子笑了起来,声音十分好听,双肩都在抖动,一点都看不出来这是一个少妇发出的声音,倒像是一位妙龄少女的笑声。她咯咯咯的笑了几声,幽幽道:“我怎么可能会杀你,在这里寂寞惯了,遇见一个故乡人,就算不认识,也觉得亲切万分的。不过你不说也没什么关系,我只要知道有那姓姜的在就可以了,实在想不到他也会到这里来,这么多年不见,他的本事居然一点都没有长进,看来是有些浪得虚名了。不过我看小哥你年纪轻轻,却有这么好的本事,只怕在昆仑派中也不是什么无名之辈吧。”能够在她双眼的凝视之下而神智清醒的人,除非修为比她高,否则十有八九手到擒来,但这次却落了空。 姜在昔年是个风云人物,被人认识不足为奇,所以姜见到这个蒙面女子却不认识,对方却认识他也情有可原。陆凌天道:“你知道我们是昆仑派的人又想怎样?你们都是佛祖座下之人,难道想要对付我们?” 那蒙面女子缓缓摇了摇头,说道:“刚才你和我家小姐说的话,我都听见了,你想要去取菩提树,我劝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如果你们只是为了此事而来,确实让我失望。”她眼望刚才那少女的离去方向,露出一丝哀伤之色。 陆凌天愕然道:“此话是什么意思?” 蒙面女子道:“什么意思?等你有了儿女或许就明白了。”她缓缓挪动脚步,离着陆凌天越来越远,恍惚之间,她的身影在草地上渐渐消失,似乎从来就没出现过一般,除了空气之中有一股淡淡幽香之外。 陆凌天看着她消失的地方心中有些骇然,此女隐匿身形的神通十分精妙,自己便丝毫没有感觉到她的存在,她定然是在自己跟着那少女出来的时候,就已经跟在身后了。可惜自己对她们的底细并不清楚,而她们却知道的更多,更是把姜给认了出来,真不知再回茅屋之后会发生些什么事。 姜冼笑道:“那姑娘虽然不愿意告诉我们树的所在,但可以从她口中打听一下谁能去菩提树那里,到时候再找这样一个人便可以了,又何必纠结于她说还是不说,就算说了,我们贸然而去,多半也是两手空空而回。” 当陆凌天重新返回那棵大树之下时,茅屋之中的灯火已然熄灭。 陆凌天牵好小白,找了个干净点的地方盘膝打坐,运功直到天明。 当东方发白,天光放亮时,茅屋的门打开,那俏丽少女和蒙面妇人走了出来,二人看到了陆凌天,陆凌天也睁眼看到了她们。只是陆凌天的脸上一点笑容也无,倒是这二人笑意盈盈,似乎在看一件很有趣的事,那少女还向陆凌天做了个鬼脸,让他颇感无奈。 眼见着二人消失在远处,也不知她们要去哪里,但陆凌天估计既然这少女是灵女的身份,只怕多半要回圣湖之中的神山。这里的茅屋如此简陋,根本不像是那少女的居所,或许她只是来看望一下那个老人家的。 姜、梅玉茹等都醒了过来,一夜无事,自然睡得比较舒坦,要知在来圣湖的路上说不定半夜三更就有什么恶兽出现,连睡觉都是提心吊胆的。众人也都看到了那少女和蒙面妇人的远去,梅玉茹道:“她们是不是要回圣湖,不如我们也跟着去看一看?” 陆凌天道:“梅师伯,圣湖的路我已经知道怎么走了。” 梅玉茹道:“你晚上出去了一会儿,就是去探路的?”显然在昨晚她也不是一无所知,定然留意到了那少女和陆凌天的先后离开,只是她比较沉得住气,没有轻易出手。 陆凌天点了点头,然后道:“听那姑娘说,菩提树并不在圣湖之中,而在另外的地方,只是她不愿意告诉我。” 第312章:神秘老者 一旁的宋远知沉声道:“既然那姑娘知道,最好不过了,等她再来时就把她擒住,不说便打,总是问得出来。” 梅玉茹恼道:“你这粗人,人家好好一个姑娘,你就要打。” 宋远知挠头道:“打又不是,问又问不出来,那如何是好。” 梅玉茹道:“姜师叔,你以前的主意最多,如今这事你有什么好的办法没有?” 姜沉吟道:“那姑娘既然不说,总有她的道理,不妨想一想她顾忌什么?” 陆凌天道:“她说菩提树有佛母镇守,一般人根本进不去。” 姜道:“如我们这般去闯,肯定进不去,我想此等圣物如非必要,是不会轻易让人得见的,除非有额外身份之人方有机会一见,我们不妨在这能见到菩提树的人身上打主意。” 宋远知道:“我们怎么知道谁能见到菩提树?” 姜笑道:“那姑娘虽然不愿意告诉我们树的所在,但可以从她口中打听一下谁能去菩提树那里,到时候再找这样一个人便可以了,又何必纠结于她说还是不说,就算说了,我们贸然而去,多半也是两手空空而回。” 梅玉茹笑道:“姜师叔果然聪明。” 宋远知道:“那我们继续在这里等下去吗?” 梅玉茹道:“反正无处可去,这里待着也不错,等那姑娘回来后问明白了再走不迟。只是怕打扰了那老人家,还是和他说一声的好。” 姜道:“我看他年迈身衰,一个人多有不便,我去照拂一下,得他好感也容易留下。”姜转身向茅屋走去,一回头,却见那茅屋门口,不知何时,老者已撑着拐杖站在那里,用无神的双眼冷冷瞧着姜冼。 见到这位年纪高大的老者自己走了出来,姜上前几步,笑道:“老人家,你有什么不方便处只管和我们说,不必自己亲劳,让我们去做就可以了。” 那老者怔怔看着姜,也不说话,却一步步从茅屋之中走了出来,更是直接走到了姜面前,而且越走越近,没有止步的打算。 姜愕然退后,他退一步,老者就走一步,连退了十几步,那老者才突然把拐杖一下戳在地上,双手抓住,低着头咳嗽起来。 这怪异的一幕让陆凌天等人都看得一呆,不知这老者为何如此。 姜终于站住了脚,但脸上已变了颜色,就在刚才,他清清楚楚的感觉到了这老者无神的双眼突然变得犀利非常,射出的寒光让自己浑身一颤,不由自主的往后退去,直到那寒光消失,他才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但看向那老者的眼神已多了一丝惊惧之色。 那老者咳嗽了几声,淡淡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老夫又不是哀哀待毙之人,何须劳驾旁人为我做事。再说阁下乃千金之体,养尊处优,天下无情第一人,岂能指望你来伺候老夫,实在消受不起啊。” 姜惊得说不出话来,在场诸人,只有陆凌天才心中有数,那老者态度大变,多半和认出姜有关,蒙面女子既然知道了姜身份,岂能不说。 姜惊愕之后也马上觉得事有蹊跷,他是才智高绝之辈,立刻反驳道:“老人家此言差矣,我与你素未谋面,何以断定我养尊处优,是天下无情第一人?在下不才,并不觉得德行有亏,倒是老人家你出口伤人,有些为老不尊了。” 老者嘿嘿冷笑道:“能做下亏心事之人,便从不以亏心事为耻,你不觉得德行有亏,自然是因为你做下的无德之事太多,自己都不觉得有何不对。” 有很多人做坏事,是不知道所做的事是不对的,便如有些刻薄无情之人,伤害了一个个关心爱护他的人,而其实自己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妥,似乎做事本应该就是如此,面对旁人指责,反而还很委屈。老者如今就把姜比作这样的人。 姜面色发白,对方一口咬定自己无情无义,可怜自己什么时候得罪他的都不知道。姜道:“既然你如此认为,我也无话可说。”他向老者拱了拱手,便想回到马车旁边去。自己很诚恳地去说话,却招来一番猜忌,只能说世事凉薄,见人心善便是作伪,抱打不平反成恶人。这世间每当有此现象,都是世风日下之时。 姜又惊又气,此刻就算是傻瓜都看出来这老者故意刁难了。 “你到底是谁?”姜冷冷道。 虽然姜不记得这老者,但老者居然认得他,而他还是第一次来到这圣湖旁边,怎么可能得罪了这老者,定然是在东土时结下的仇怨,可姜想来想去,并不记得伤害过如老者这般模样的人。 “我是谁,你定然不记得了,老夫只是远远看过你几次,不过这没有关系,像你这样的人,除了长得好看,嘴巴又甜,骗骗心地善良的女儿家之外,又有什么可取之处了。只有瞎了眼的人,才觉得你是个人样,可惜老夫眼睛虽然昏花,还不曾瞎,那就只好说你几句,打你一顿出出气。”老者原本只是站在那里说话,忽然人影一花,一阵风响,鬼魅般来到姜近前,他依旧是低着头,撑着拐杖,连姿势都未变一下,似乎只是移了一个位置,然后伸出枯瘦的左手,向着姜用指尖一弹。 一股狂风突然从他的指尖冒出,一下卷住姜,那风如同一条蟒蛇般缠住姜的四肢,把他拉离地面,任凭姜如何挣扎,都摆脱不开。老者冷笑一声,单手轮起拐杖,向姜的身上砸去。 陆凌天等人大惊失色,鬼影忍者和梅玉茹离着最近,二人一同出手,向那老者扑去,喝道:“且慢动手。” 老者看二人扑来,冷笑道:“昆仑派的人好大的胆子,就敢冒充佛祖座下弟子来到圣湖,老夫就算把你们都打死了,天高皇帝远,也无人会说我一句闲话。”原本打向姜冼的拐杖向后一收,在手指上一个旋转,无数风刀狂涌而出,一下把宋远知和梅玉茹二人罩住。 第313章:风老堂主 密集的劲气爆裂声响起,二人的身影倒翻而回,扑通一声,跌落在篱笆外。二人面色发白,身上的法袍破裂,连头上戴着的法冠都掉了,露出一头的长发来。 刚才那一瞬间的交手,老者动也不动,就把二人打伤在地。 这老者一出手就困住一人,打退二人,而且举重若轻游刃有余,修为之高让人咂舌。老者冷笑一声,拐杖一动,啪的一声,已结结实实在姜后跨之上打了一下。 姜发出一声闷哼。 离着最远的便是林危和大力上师,那林危见到这一幕,面色也变得慎重起来,反倒是大力上师大喜过望,实在想不到这个看上去如此苍老的老头竟然是个不世出的高人,众人都被瞒了过去。要想瞒住其他人容易,但想瞒过林危却有些困难。林危没有察觉这老者有如此高深的修为,那只能说明这老者的本事比林危还要高强,已到了气不外露、随心所欲的绝天境界。但凡达到这一境界的人,是看不出修为高低的,卜夷散人、火丹童子甚至幻影真人都是如此,只有动起手来,才会暴露真实修为。 林危纵身而起,一手握拳,一手成掌,从空中向老者扑去,喝道:“敢打我师侄,先吃我一拳!” 林危的拳头来得极快,但老者不慌不忙把杖头一点,身前浮现出一堵丈许宽的气墙,护在正面。林危的拳头一下打在气墙之上,撞进去半尺来深,只觉如入泥潭,越深入越用力。 老者冷笑一声,喝声:“转!”丈许宽的气墙迅速旋转,成了漩涡状,而林危的手臂就困在中心处,巨大的旋转之力带得他也不由自主的跟着转了起来。渡危眼见不妙,掌中早已凝结的一个符咒迅速打出,周身同样出现一股旋风包裹住自己,往相反的方向吹去。两股各不相同的旋风之力相互抵消,林危这才有机会稳定身子,想把困在旋风当中的拳头拔出来。 老者看到林危施展的符咒时,轻咦一声,面露一丝意外之色。 大力上师一见林危被那老者困住,再不犹豫,一声怒吼,体内传来噗噗数声响,接着身形拔高,双臂一震,已把绑在手上的绳索挣断,连同他体内被宋远知用真气封住的经脉亦被冲破,向老者叫道:“我乃大无能胜法王座下上师,被这几人胁迫而来,你若能擒杀这几人,本上师必有重谢。” 大力上师早就想着伺机逃走,只是林危的修为比他高,自己就算拼着受点内伤把被封的真气打通,也依旧逃不脱他的掌心,故此一直忍耐到如今,现在见到那老者修为之高,一人就可压制这许多人,哪里还会迟疑。 大力上师吐出一口鲜血,这是强行运气带来的内伤,随即面色狰狞的向唯一还能动弹的陆凌天扑去,粗壮的手臂一伸,一只硕大的拳影已奔着陆凌天打了下来。 陆凌天就算修为提升了一截,也不敢硬接大力上师一拳,他身形向后一退,反往那老者撞去,同时喝道:“都住手,这之间一定有什么误会。” 老者冷笑道:“误会,只要你们是昆仑派的人,就没有误会可言。”他伸指一弹,困住林危的旋风又猛烈了几分,让林危的身子又跟着旋转起来。林危被吊在半空之中旋转,又废了一只手,空有本事却施展不出。 陆凌天把手一张,一道掌心雷打出,轰隆一声,向老者打去。那老者早就留意陆凌天动作,见到这一幕时,惊奇之色更重,当陆凌天打出的霹雳落至身前时,他的身影如一阵风相似,呼的一声离开原地,在地面之上留下一连串残影,一眨眼便出现在陆凌天近前,冷冷道:“原来你们是昆仑的人,难怪会跑到这里来,我还以为昆仑已经不禁符法了。” 他把话说完,举起手掌在陆凌天面前晃了晃,掌中赫然出现一个符印,然后噗的一声消散,接着他的身影又如同鬼魅般返回林危前面,来去之迅速,让人还以为他根本未曾动过。陆凌天施展缩地成寸的符法不过是行走快速,但这位老者举手投足只见风响,不见动作,手法之快,比陆凌天胜过百倍。 那老者竟然对昆仑剑符相争之事十分熟悉,而且一口说出了昆仑之事,也让陆凌天大吃一惊。大力上师又一拳打来,陆凌天周身阴风一卷,已施展了天煞经,接着把手一招,一道红光出现手中,向前一斩,轰的一声巨响,拳影被剑光劈开,但剑光也在拳影之下崩溃开来。 陆凌天一施展天煞经,那老者便看到了,再次轻咦一声道:“天煞经!你怎么又会符法,又会剑法,还会天煞经,老夫孤陋寡闻,难道天下已经大同,我神教和昆仑都是一家人么?” 陆凌天一剑逼退大力上师,又听到他说起神教之语,愕然道:“前辈是神教中人?” 老者冷笑一声道:“算是吧,不过我多年不回,也不知如今神教怎么样了。” 陆凌天再无怀疑,大声道:“你是不是风老堂主!” 老者果然一怔,愕然道:“你竟然知道我?” 陆凌天道:“晚辈听邀月堂的莫堂主亲口讲过老堂主之事,故此知道。” 大力上师见陆凌天还有心思和旁人说话,趁机倒退数步,凝气于掌,好有时间施展与愿印。 “莫堂主?你是昆仑弟子,怎么会认识他?”老者将信将疑道。 “晚辈不但认识莫堂主,还识得昊天堂的仓堂主、锻金堂的欧堂主,晚辈手中之剑就是欧堂主亲自为我炼制的”陆凌天正说着话,大力上师终于运气完毕,大喝一声,与愿印打了出来,一只金黄色的巨掌在他面前浮现而出,贴着地面向陆凌天狠狠打去。 陆凌天的身形顿时被掌印淹没,这一掌打得茅屋前面栽种的果蔬尽都摧毁,连外面的篱笆都打塌了半边。大力上师哈哈大笑,终于觉得出了口胸中恶气。谁知他笑声未落,那老者鬼魅般闪现在他面前,冷冷道:“我还有许多话要问他,你竟敢出手伤人。”枯瘦的手一把抓住大力上师的胸口法袍。 大力上师惊道:“我是大无能胜法王座下” “上师又怎样,就是法王亲来,得罪了我,老夫照样不给他面子。” “你” 第314章:冒充顶替 大力上师还待再说,被那老者施展的一阵狂风裹住,往上一抛,顿时四肢乱舞,在空中急速旋转了起来。老者这才往方仲被打飞的方向看去,只见尘埃处一条人影一闪,已飞速往屋前赶来,正是陆凌天。 老者道:“你没事么?” 陆凌天擦了擦嘴角边血迹,说道:“没事。”此刻的他身上粘了不少尘土,面色也苍白了许多,但在天煞经的保护下,这大力上师的一掌与愿印只是把他打回了原形,略微亏损了些真气。陆凌天急道:“风老堂主,这其中一定有所误会,你快把人放了,我们可以好好谈一谈的。” 老者举起拐杖往地上重重一顿,一道旋风从杖下扩散而开,所到之处所有施展的法术全都瓦解冰消,姜文和林危同时从空中掉了下来,连同大力上师亦大叫一声,从空中落下,摔了个头晕目眩。原本以他的修为不至如此,但急速旋转之后早就眼冒金星,不识东南西北了,故此摔得分外狠,哼哼唧唧一时爬不起来。 林危也吃了个大亏,心中不服,喝道:“老家伙,是我大意被你占了先手,咱们再打一回。” 老者道:“你说我老,好像你也不年轻了。动手打架本就是靠计谋,实力倒在其次,谁赢了那就是高手,输了就只能认命。” 姜文止住林危的大呼小叫,向渡林道:“师叔,且去看看宋师侄如何?” 宋远知和梅玉茹二人伤得并不重,自己就站了起来,原本还想过来帮忙,见那老者自己收了法术,也来到林危身旁。林危虽然叫得凶,但真要打还是有些心怯,只得闭口不言,自己在一旁生闷气。 姜文向老者一抱拳道:“今日才知老人家是神教的风老堂主,幸会。” 老者冷笑一声道:“你我可不是第一次见面,只不过我在远处见过你,你却没有看到我。” 姜文奇道:“风堂主又是在哪里见过在下?” 风堂主冷笑一声道:“不知姜公子还记不记得烟翠居?” 他话声说得极慢,几乎是一字一句的说着,语气之中满是嘲讽之意。 姜文一听此言,默不作声。 风堂主道:“怎么,不敢承认吗?有担当之人就该正大光明、理直气壮,你若没有去过,否认便是,老夫见多了无情无义之人,多你一个也无所谓。” 姜文面红耳赤,沉声道:“在下确实去过,只是没有想到风老堂主也在那里。” “你承认便好,承认便好。”风堂主本想再说下去,但一看在场这么多人,没必要弄得人尽皆知,又把话咽了下去。风老堂主把目光转向陆凌天道:“你是什么来头,就认得我神教这许多人,连欧堂主都为你铸剑,莫非你是我神教中人,可是怎么又和这几个昆仑派的人在一起,甚至还有一个大无能胜法王座下的上师陪同。你们这一行人,真是够古怪的。” 陆凌天道:“晚辈不是神教中人,但机缘巧合之下,的确认识不少神教之中的前辈。” 风堂主道:“你的天煞经可是魔教煞王亲传的?” 陆凌天道:“不是,此法晚辈另获传授,而且煞王狠毒无情,又和我势不两立,他又怎么可能传功给我。” 风堂主嘿嘿一笑道:“神教之中有人与你为敌,有人与你为友,看来你经历的事的确很多,很好,老夫待在这里寂寞的很,有你留下来和我讲一讲这些故事,一定有趣的紧。” 姜文面红耳赤,沉声道:“在下确实去过,只是没有想到风老堂主也在那里。” 陆凌天道:“前辈愿听,晚辈定然知无不言。” 风老堂主点点头,说道:“你不是神教中人,却会天煞经,老夫并不感到稀奇,只因煞王也是从巫鬼道投入我神教而来的,只是你这符法难道也是昆仑派所传?就老夫所知,符剑相争,可容不得你擅自学此符法,我还记得当年因为此事,曾害得一位好友遭受莫大冤屈,被赶出师门,让老夫良心难安,虽然有所补偿,却终究没有脸去见他。”风堂主回忆起当年之事,轻轻叹了一口气。像他这个年纪早已到了看破红尘的地步,但却还牵挂一件陈年旧事,对之念念不忘,可见此事对他印象之深。 陆凌天道:“晚辈这符法并非是从昆仑学来的,而是另有他人传授,乃是学自茅山二道,还有一些,却是来自天师道所传。” 风堂主微微一笑道:“原来如此,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你才学了天、地、雷三诀。” 陆凌天愕然道:“前辈怎知晚辈所学是天、地、雷三诀?”不但陆凌天好奇,就连林危也露出诧异之色。 风堂主随即说出一句让众人都大吃一惊的话来,他淡淡道:“只因你所学符法,就是老夫从昆仑派中偷出来的。” “难道当年冒充张顺,在八宝天光楼之中偷盗符法的,就是风老堂主?”陆凌天马上想到了张顺的事,此事牵连甚广,不但影响到了巫鬼道,更是让天师道横空出世,随后才有茅山、太乙两派,追根究底,都是因为张顺被赶出师门之故。 风堂主点头道:“不错,就是我,不过那时的我可称不上一个老字,反而英俊潇洒,年轻有为,凭着一身仙风云体功,已小有威名。我和张顺早就相识,我曾劝他别去昆仑,但是他却以为祖上乃是受昆仑高人点化而修道,便也想学祖风,投到昆仑门下。” 陆凌天道:“可是前辈当初为何要冒张顺之名去投符法?” 风堂主道:“在他拜入昆仑后,我和张顺亦有来往,从他口中知道昆仑符法之事,其中便有一个风字诀。老夫所学功法就是仙风云体功,但凡与风有关的本事,我都十分感兴趣,便想求着他把符诀带回来给我看一看,谁知他却不肯,于是我便想了一个主意,冒充张顺进昆仑的八宝天光楼去看一看,这风字诀有什么出奇的地方。我与那张顺都很年轻,连身形相貌都差不多,我若故意冒充是他,旁人决计看不出来。” 第315章:前尘往事 陆凌天道:“怪不得最后人人都说是张顺的不是,乃是因为见到你而误以为是张顺了。” 风堂主道:“此事是我不对,当时我并不知剑符相争之后,昆仑弟子禁学符法,还以为张顺故意不和我说。我冒充他进了八宝天光楼之后,终于寻到符诀,并仔仔细细浏览了一遍,果然符法深奥精妙,当时我便想,若能把风字诀学到手,加上我的仙风云体功,定然威力倍增。于是我不但把符诀拿走,还开了他一个玩笑,拿了一卷空白的书轴,按照他的笔迹撰写了符法的前几句,并留下朱批,然后把书轴卷了放回原处。当时我便想,此符法在他昆仑眼中算不得什么高深法术,开个玩笑也无伤大雅,最多不过是被师门训斥两句,可谁知” “唉!等张顺从昆仑山下来,老夫才发现自己闯了多大的祸事。” 风堂主右手抓着拐杖,左手忍不住轻轻一拍胸口,似乎那懊悔之气都现在都没有出干净。 接下来的事陆凌天猜也猜得出:张顺下山后去了蜀地,偶然认识了少司命,而那时的风堂主定然一直在后面跟着,默默关心着张顺,只是没有出来相见。用他自己的话来讲,就是无颜面对张顺,倒不如不见,只是他也非是无情无义之人,自己既然冒充张顺得了四卷符法,那除了自己想要的风字诀外,剩下的倒不如都给了张顺,于是他找到少司命,让她转交给张顺。 张顺在肉身重铸之前把得来的天、地、雷三诀分赠茅山和未来的天师道,而太乙一字未得,这就是陆凌天所学符法的来龙去脉。 此事在陆凌天遇见风堂主时,终于水落石出,以前的疑惑处也霍然而解,只是这事情的真相来得太晚,不但张顺已成了张道陵,就是当年昆仑派的那帮人,也早就死的不能再死了。 陆凌天道:“塞翁失马,焉知非福,风堂主可知那天师道的张道陵,其实就是张顺以肉身重铸而成,并非是他的亲身骨肉。” 风老堂主惊讶道:“老夫不知此事。若早知道那张道陵就是张顺重生,凭着当年一点交情,老夫一定会再去找他。” 陆凌天道:“不过重生归重生,其实也与投胎转世没有区别,张道陵前事尽忘,早就不认得风前辈了。” 张道陵连少司命都不记得,自然也不会记得风老堂主,就算把以前的事告之张道陵,是不是还念旧情都是未知之事,而且害得张顺如此的正是风堂主,不追旧恶就不错了。 风堂主自嘲一笑道:“他认得也罢,不认得也罢,总是我亏欠他甚多,只是老夫已是风烛残年之身,今日不知明日事,恐怕连回去东土的机会也没有了。” 一个神教御风堂的老堂主,为何会跑到这里来,这一直是陆凌天心头缠绕的问题,他终于问道:“风前辈为何会来此地?” 风堂主向姜文、宋远知等人瞧了一眼,淡淡道:“你们昆仑派与我神教势不两立,有些事你还是不要问的好。” 见风堂主不愿直言,还在顾忌两派相争之事,陆凌天道:“风堂主一直隐居此地,不知道的事太多,如今昆仑派幻仙门已毁,只剩天柱峰留存,而神教更是被大师掌握,晚辈之所以认得莫堂主等人,也是因为他们俱都与大师作对之故。现如今的神教已不能称之为神教了,不但昊天堂叛出神教,就是锻金堂欧堂主也领着人与大师分道扬镳,随他一起走的还有驭兽堂的雷庄主、萧头领一干人。” “神教和昆仑都已落至如此地步?老夫当年离去之时都还未败坏到这等天地,那离教主怎么不管?”风堂主听到幻仙门被毁固然惊讶,但更关心神教的事,连忙问其端的。 陆凌天道:“离教主在教中一直默默无闻,谁也不知他到底出了何事,竟然放任那大师胡作非为,把好好一个神教弄得分崩离析。对了,风堂主或许不知,听闻那大师也是一位法王,应该就是佛祖座下之人,但到底是哪一位却不得而知了。风堂主待在这里多年,可有听说过哪一个法王去了东土没有?” 风堂主变色道:“大师就是法王?老夫虽然对那大师来历有疑,真没想到会有此事。” 陆凌天道:“大师已在东土多年,而法王一向坐镇佛城,的确意想不到。” 风堂主沉吟道:“看来是老夫疏忽了,被你提醒,此事我倒要好好打听一下。堂堂一个法王跑到我神教之中兴风作浪,定有不可告人之事,现在想来,当年招致天怒人怨的杀戮,便都是因大师提议而起的。” 众人都在听陆凌天和风堂主说话,远处一条人影突然从地上一跃而起,飞身往远处逃遁。 林危首先反应过来,叫道:“这贼秃逃哪里去?”向着人影追去。 逃走的正是大力上师,他被风堂主摔得头晕脑胀后一直躺在地上呻吟,受伤固然难免,但借机恢复气力更是主因,见无人注意到他,便想趁人不备逃走。大力上师这一逃,可谓把吃奶的力气都用了出来,全身鼓足了劲往前疾驰,甚至自亏精血也在所不惜,而所去方向,正是圣湖。按着他的打算,只要撞入圣湖之中,就不愁无人发现,只要惊动守护圣湖的佛门中人,那到时就不是他惶惶而逃,而是陆凌天一行人了。 林危虽然脚下生风,追得极快,但大力上师拼命而逃,也不是一时半会能够追上的,在场诸人之中除了风老堂主外,又有谁快得过渡危。 眼见大力上师越走越远,陆凌天惊道:“不好。”他刚想往小白奔去,风堂主冷笑一声道:“他逃不掉的。” 陆凌天只道他要亲自去追赶,风堂主却杵着拐杖,在那里闭目养神起来。 在陆凌天身后的宋远知、梅玉茹一见这等情形,再也忍耐不住,同时御剑而起,向着大力上师逃去的身影追了过去,他们刚一到空中,便见远处雪亮的刀光一闪,大力上师啊的一声惊叫,身影在半空中翻滚了数下,便无力的砸落了下来。 第316章:事实真相 等林危、宋远知等赶到大力上师掉落处一看,只见一个蒙面女子正眼露笑意的把手中一柄弯刀架在了大力上师的脖颈处,而大力上师肩头流血,面色惨白,已被砍了一刀。蒙面女子见到众人来了,把刀收起,笑着道:“怎么这么不小心,差些让他跑了。” 宋远知拱手道:“多谢夫人出手拦截。” 那蒙面女子眼神妩媚,瞥了宋远知一眼,娇滴滴道:“我还没嫁人,什么夫人?你该称呼我一句姑娘才是。” 宋远知尴尬道:“谢谢姑娘。” 蒙面女子咯咯一笑道:“这里的人少有如大哥这般器宇轩昂有男子气概的,让人见了喜欢,你不用谢我,我多年未嫁,再等下去就老了,不如便宜了你,娶了我吧。”这女子说话大胆,又满是狐媚之气,公然向宋远知打情骂俏起来。 梅玉茹就在旁边,听了此言后面色一沉,淡淡道:“我家相公还没有纳妾的打算,你死了这条心吧。” 蒙面女子叹道:“妹子真是小气,男人谁没有三妻四妾的,人家越喜欢你男人,说明他人不错,你应该越加高兴才是。” 林危上前一把提起大力上师,骂道:“死和尚,你想逃到哪里去?” 大力上师连番遭殃,连挣扎的力气也没有了,如同一只破麻袋,几人重新回到茅屋前面,林危把大力上师扔在地上。 大力上师向着风堂主哀告道:“老人家,你住在圣湖旁边,多受我佛恩惠,怎么反助外人来对付我佛弟子?” 风堂主冷笑道:“老夫又不是你佛门中人,留在这里迫不得已,又有什么恩惠可言。你好好留在这里,我又不会取你性命,为何就要逃走。” 大力上师道:“当真不杀我?” “老夫连无情无义之徒都没有一拐杖打杀,又何必与你这小小上师一般见识。” 姜文一听此言,顿时又面露尴尬之色,实在不知这神教御风堂的老堂主何以对自己成见如此之深。 风堂主又向陆凌天道:“老夫也就看你顺眼一点,你可以到屋内坐一坐,其他人就待在这外面吧。”他转过身,拐杖点地,一步步向茅屋走了回去,那蹒跚模样让人绝想不到他刚才的身法如同鬼魅。蒙面女子上前搀扶,二人一同进屋,但屋门并未关上。 见到他回去了,众人不由得大松了一口气。 宋远知道:“原来他是御风堂的堂主,难怪身手如此了得,只是他对我昆仑弟子并不待见,留在这里有些尴尬。” 梅玉茹道:“你没听他对小天说的话了吗,只让他进屋,而其他人待在外面,这意思再清楚不过了,不会就这么让我们离开的。” 宋远知愕然道:“他还想要怎样?” 梅玉茹摇头道:“我怎么知道,也算是我等倒霉,什么人不好撞见,却撞见了他,这取菩提树之事只怕要办不成了。” 姜文沉吟道:“风堂主对小天还算不错,去求一求说一说,让我等离开应该不难。” 梅玉茹道:“对,风堂主让小天去屋内坐一坐,很显然还有些事情要问,只是不想让我们知道而已。小天,你现在就到屋里面去。”梅玉茹到底是女子,内心十分敏感。 陆凌走入茅屋,果然在陆凌天一进去之后,木门吱呀一声关了。 宋远知苦笑道:“我怎么觉得这一把年纪白活了,反不如师弟会做人。” 姜文默默道:“不是小天会做人,而是我这个昆仑弟子太过臭名昭著,让旁人不喜,害得宋师侄和梅师妹侄也跟着受累。” 梅玉茹道:“姜师叔真不记得何时得罪过那风老堂主吗?” 姜文道:“我真的不知,莫非当年我做事不谨,无意之中得罪了他,他便一直怀恨在心。” 梅玉茹摇头道:“他都说你是天下无情第一人了,这等大帽子,岂是你做事不谨、无意中得罪人就可得到的。若真如此,他就太小气了。可是他连当年欠了张顺一个人情都记得清清楚楚,得了四卷符法,自己只拿一卷,剩下的还要托人还给他,可见并不是个恩怨不分之人。” 姜文无奈道:“就算再是光明磊落之人,都有人会说是非,他看我不顺眼,再说也是无用,且由他去。” 几人在外纳闷不已,而陆凌天此刻已坐在了屋内一张破椅之上,在他对面,风堂主也坐了,蒙面女子则侍立在他身后。 “你说莫堂主和仓堂主都已死了?” “是,晚辈亲眼所见。”陆凌天把邀月堂被昆仑假借结盟却偷袭之事,还有仓堂主施展钉头七箭书想杀大师,却力竭失败,最后死在一个守护菩提树的女子手中说了一遍。 这两件事都颇为复杂,陆凌天讲了足有半个时辰才把事情讲完,这期间风堂主和那蒙面女子始终一言不发,安安静静的听着,直到陆凌天住口不言。 “事情就是如此,万法寺也想寻菩提树,而晚辈也想寻菩提树,仓堂主更为此事身亡,所以我才千里迢迢赶来这里。” 风堂主听万法寺拿出一片叶子作为卜筮之引后,不由得冷笑一声道:“那片叶子也是老夫给的,没想到却引出这等事来,真是缘法不浅。” 陆凌天愕然道:“菩提树叶子也是出自风堂主之手?”他想起那少女项下所挂一串佛珠,俱都是菩提树所做,曾言是她爷爷所赠,这爷爷自然是指的风老堂主,难道风老堂主知道菩提树的所在,甚至都可以轻易得到其枝叶。 风堂主道:“不错,是我在得到的一截菩提树枝干后摘取下来的,当年遇见万法寺这一位云游老僧时,只因这位老僧出手帮我孙女一次大忙,便送了给他。至于余下的枝干,则被我做成数十颗珠子,挂在了孙女的项下。” 原来万法寺所得菩提树叶子竟然和那少女项下所挂珠子身出同源,方仲道:“确实意想不到。风堂主既然能得到菩提树枝干,那定是知道菩提树下落了。” 果然风堂主点头道:“老夫确实知道。”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陆凌天喜道:“菩提树在哪里?” 风堂主道:“离圣湖一百里有连绵一片群山,群山险峻雄奇,陡峭难行,里面有一座山头更是高耸入云,叫做婆罗山,此山之上便有一座规模颇大的神庙,菩提树就在此庙之中。” 第317章:仙风云体 陆凌天恨不得立刻动身,赶往风堂主所说的婆罗山,闯入神庙,砍一根枝桠下来抱走。但风堂主接下来的话马上就给陆凌天浇了冷水。风堂主接着道:“神庙既然守护菩提树,守护便极严,如非佛祖座下弟子,是连婆罗山都进不去的,而想进神庙,更是除非得到宣召。至于靠近菩提树,想都别想。” 陆凌天道:“守护如此严谨,那风前辈又是如何取得菩提树枝叶的,莫非佛门之中有前辈认识的高人?” 风堂主冷笑道:“老夫也是第一次来此地,人生地不熟,怎么可能认识什么高人,至于为何会取得此树一截枝叶,自然是当了梁山君子。” 梁上君子那便是偷,陆凌天又心中一松,觉得风堂主可以做到的事,自己未必不可能做到,完全可以利用遁术,偷偷摸进那神庙,把菩提树带一截出来。陆凌天道:“那晚辈就去当一回梁上君子。” 风堂主浑浊的双眼怔怔地看着陆凌天,陆凌天被他瞧得有些心中发毛。风堂主淡淡道:“你若不要命了那就去偷,如果还想活着,就乖乖的听老夫把话说完。” 陆凌天愕然道:“风前辈请讲。” 风堂主道:“你可知我练得是什么本事?”看陆凌天摇头,风堂主阴沉一笑道:“仙风云体之术,大成时,风无形,云无相,如今老夫运风如指,但云体不再,你道是什么原因?只因老夫一向依仗的云体已被人所杀,只剩下我这风无形还能使用,老夫偷遍天下,都是依靠这云体之功,从此再也不能了。” 陆凌天并不知这仙风云体的功法有何奇妙之处,但听风堂主的语气,似乎修炼之后,除了可以如风字诀般操纵狂风之外,还有一个云体分身,所为云无相,是指没有固定的形状,可以幻化成任何的样子,莫非这个分身就是风堂主借之掩盖行踪,可以模仿任何人的样貌,借之行窃的手段? 风堂主早年能够闯入昆仑,进入八宝天光楼偷盗符法,多半也与此有关,可谓是一个精擅化形偷盗的个中高手。 陆凌天道:“风堂主的意思是正因为去偷菩提树,这才导致你的云体被破的吗?” 风堂主点了点头,不过他又笑道:“老夫也不算失败,只是代价大了些,用一个云体分身,换了一截菩提树枝叶。” “原来风前辈所得菩提树枝叶是这么来的。” 陆凌天终于知道了那少女项下菩提树佛珠的来历,而以风堂主的本事,却依旧损失了一个分身,那么以陆凌天如今的修为去偷,自然结果不会比他更好。 陆凌天道:“风前辈可否说一说这云体是怎么损失的吗?” 风堂主向身后的蒙面女子道:“丫头,你演示一下这云体的本事。” 那蒙面女子眼露笑意的点了点头,站立不动的身形忽地一股微风从脚下卷起,她衣袂飘动,慢慢向前一步踏出,从卷动的微风中走了出来,而在她身后,竟然又有一条白色人影在风中扭曲转动,不时变换着身形容貌。蒙面女子看着方仲眼中露出戏谑之色,她默默地双手摆放胸前,双目微闭,似乎在操纵身后白色人影。 呼的一声风响,白色人影瞬间化作一条和真人一模一样的身躯,又一个蒙面女子出现在屋内。这人影的脚下隐约可见朦朦胧胧的风影卷动,但若不注意,几和真人无疑。蒙面女子施法完毕,向旁边一闪,让出了那变化而来的人影,这人影向前走了几步,到陆凌天近前,娇滴滴开口说道:“这就是云体。” 陆凌天轻轻伸手,用指尖一点那人影的手臂,只见手指轻易刺入,而一缕缕的劲风从手指两旁刮过,让这变化出来的人影如同被一把刀给砍了一下,从中间出现一道水流般的波纹,只是没有血迹冒出。当陆凌天把手指抽出,人影表面瞬间恢复原样。 风堂主道:“这丫头的仙风云体还不到火候,故此还有破绽,等修到极高处时,几和真人一般。” 陆凌天道:“这既然是个假体,怎么可能被杀?” 风堂主道:“云体之术初成之时,分身只是精血所化,炼精化气幻化出来的分身若是受损,会让主体的肉身也跟着受伤,只是伤害不大而已,便如我之云体被人砍上一刀,刺上一剑,也只是让老夫痛苦难受。但等修为提高,到了炼气期,云体分身已是精血和真气所化,那时所受伤害不但会伤及肉身,更会波及元气。而再高一层,到炼神期时,精气神三者合一,已和真人差不多了,若是化身受损,本体所受伤害便更大,被砍一刀,几乎和自己被砍没有两样。” 陆凌天道:“既然这化身越练至高端,受伤之后越会给本人带来麻烦,怎么风前辈还要练下去呢?” 风堂主道:“你与人打架,是一个人去打厉害呢,还是两个人厉害一些?” “自然是两个人了。” “你有机会把自己一分为二,会错过不用吗?老夫记得那煞王可是精于此道,你既然也会此法,当知其中厉害。” 陆凌天当然知道分身的好处,自己施展天煞经时,连放两个真如化身,可以一瞬间把实力提高一截,这在与人交手时十分有利,几乎是三打一。陆凌天点头道:“的确如此,那么这云体练到极高处,就是一具货真价实的分身了?” 风堂主道:“岂止是分身,等我把精气神都炼至极高时,这云体便是我,我便是云体。等到了那时,云体便还有一个奇妙处,就是代人受过。” “代人受过?” 风堂主淡淡道:“老夫去偷菩提树,被人发现,本来应该死的人是我,但因为云体大成,便让他代我一死,挨了别人致命一击。云体只有一个,乃是从修练此法时就有,云体代我而亡,那么这云体就再也凝练不出来了,故此老夫这仙风云体之术,就只剩下一半。我虽已炼神还虚,但无云体之助,三花难聚,永无成丹指望,只好等待天命将尽,老死残年。” 陆凌天这才明白风老堂主为何会如此看重一个分身,其实分身能打不能打还不重要,但能够危急关头替自己挡灾,这却是十分玄妙的本事。可惜风堂主分身已亡,自己虽然活着,但却精气神大亏,大道之路眼看就在眼前,再也无法精进一步。 第318章:孪生血婴 “是谁竟要让风前辈用分身替死?” “就是守护菩提树之人,其实老夫已经逃走了,但是她竟然可以千里追踪,不管我到哪里,都可以出手杀人。老夫躲过了无数次追杀,都没法摆脱敌手,迫不得已,这才牺牲了分身,代老夫一死。对方也以为把我杀了,这才放弃追杀。如今你该明白老夫为何劝你没有万全准备,不要去闯婆罗山了吧。” 风堂主把话说完,冷笑看着陆凌天。而他身旁蒙面女子却一招手,那云体分身瞬间化为一股清风吹到她脚下,消失得无影无踪。 陆凌天其实早已领教过了风堂主所言的千里追踪之事,那仓堂主离着菩提树何止万里,还不是被人用金刚橛刺死,可见对方真的可以横跨万千距离,不停的追杀下去,似被这等对手纠缠,除了杀了对方,就只有被人杀了,或者如风堂主一般,狠心抛弃一具分身,让对方以为已经杀了,自然也可以换得暂时平安。可是陆凌天的真如化身并无替死之能,那不过是个鬼躯,肯定没法瞒过追杀之人。 陆凌天默然不语,看来这偷菩提树的风险极大,随时都有性命之忧,这少司命的要求看似简单,谁知却难到这种地步,陆凌天忽地想起自己来八方幽都是为了完成承诺,同时此木可以镇压邪魂,压制仙儿的先天邪体,但风堂主千里迢迢跑来此地,冒大风险偷此菩提树,却是为何呢? 陆凌天问道:“风前辈,你为何要偷菩提树?” 这已不是陆凌天第一次问风堂主,在屋外时问他为何来此,他没有明说,而现在陆凌天已经知道了,风堂主之所以千里迢迢而来,竟然也是为了偷菩提树,更为此损失了云体分身。 风堂主怔怔看着陆凌天,许久不说话,似乎在考虑要不要把真相讲出来。 陆凌天忽地低声道:“我听莫堂主生前提起过一件往事,说风老前辈曾经约他做一件事,但却突然失约,就此失踪。莫非风老前辈就是因为此事才来的此地?” 风堂主的老脸之上皱纹抖动,沟堑陷得更深了些。 陆凌天接着道:“莫堂主生前最关心之事便是那血婴,他曾潜入神教总堂想去偷窃那婴儿,而就晚辈所知,莫堂主并没有得手,有人捷足先得,先一步把婴儿盗走。风老前辈既然有仙风云体之术,来无踪去无影,偷此婴儿应该并不难吧。” 风堂主和那蒙面女子同时色变,二人眼中都露出一丝震惊之色,风堂主低低道:“看来你知道的事的确很多。”但随即身上竟然爆发出一股杀气,瞬间笼罩住陆凌天,冷冷道:“你知道的事,外面的人知道吗?”似乎一言不合,就会出手杀人。 陆凌天虽然有些心惊,但依旧面不改色地道:“此事外面的人都不知情,晚辈也从来没在外人面前说起血婴之事,风老前辈若不信,我可以立下誓言。” “连姜文也不知?” “姜伯伯不知。” 风老堂主的杀气慢慢收敛,淡淡道:“老夫没心思一点点的套你的话,把你所知道的血婴之事都讲出来吧。” 陆凌天道:“晚辈可以把知道的都说出来,但是也请风老前辈把自己知道的事告之于我,这个条件应该很公平。” 风堂主冷冷道:“你敢和我讲条件?” 陆凌天道:“风老堂主若不满意,大可不用答应晚辈,而且晚辈即使没有风老堂主的解释,只凭揣测,也可以知道个大概。其实当年偷走婴儿的就是风堂主,莫堂主见不到你,是因为你已经得手,带着婴儿远走高飞。” 风堂主嘿嘿一笑,点头道:“你说得不错,把你猜都猜得出来的事情再和我所不知道的事做交换,这个条件是很公平。老夫答应你了,不过你得先说。” 陆凌天道:“那晚辈就从醍醐老母去偷婴儿说起。” 风堂主面上讶色一闪而过,插口道:“醍醐老母也去偷了?” 陆凌天点头道:“对,而且真的抱回来一个婴儿,只不过那女婴只有一魂一魄,是个神智不全之人。莫堂主曾说去偷婴儿时,遇见一个蒙面人相斗,使他功亏一篑,晚辈后来觉得那个蒙面之人应该就是醍醐老母。既然醍醐老母已经得手,莫堂主当然无功而返。但风老前辈也去偷了,而且也拿了一个婴儿带走,那岂不是说,当初被偷走的,其实一共有两个婴儿。” 风堂主一拍大腿,说道:“不错,原来这是一对双胞胎,失去的一魂一魄在另一人的身上。老夫怎么就没有想到呢。” 陆凌天愈加肯定了自己的猜测,接着道:“旁人以为血婴只有一个,其实竟然有两个,醍醐老母偷走一个,而另一个就在风老前辈的手上,不知晚辈说的对不对?” 风堂主道:“你说的不错,老夫也终于明白是怎么回事了,真是老天有眼,偏叫那大师失算,原来腹中竟有两个孩儿,那十颗万灵血珠便不够用了,竟然使得血婴并未大成。” 陆凌天道:“风老堂主的孙女应该就是那另一个血婴吧?只是晚辈有些奇怪,人若魂魄不全,定然神智糊涂,何以老堂主的孙女却十分聪颖。” 风堂主道:“你解我疑惑,那么老夫就也解你疑惑。老夫孙女的确是当初偷来的,原本想交给莫堂主,但仔细一想,凭邀月堂那一点本事,根本保不住孩儿,只能给他惹来无尽烦恼,于是老夫便临时起意,带着这孩儿远走他乡了。原本是想随便寻一隐蔽之地藏身,但怕大师寻找,于是越走越远,一直来到这雪域之上。” 陆凌天道:“风前辈一开始就住在这圣湖旁边吗?” 风堂主摇头道:“不是,老夫原本是隐居在拘尸城附近的一座湖泊旁,但是我那孙女并非常人,血婴之体发作起来,邪气漫天,动辄勾人魂魄,也不知伤了多少无辜之人,连老夫几个手下都遭了毒手,死得只剩下我和夏丫头两个。” 第319章:道源总纲 陆凌天看见风堂主和那蒙面女子的眼中都露出一丝惊惧之色,似乎当时的景象十分惨烈。方仲自己也曾见过仙儿邪体发作之时,那十分恐怖的情景,只是有少司命在,并未酿成大的祸患。 风堂主道:“邪体发作愈加频繁,老夫几乎压制不得,正想狠心结果了这娃儿的性命时,却偶然召来了万法寺云游在外的一位高僧。听闻此僧的辈分比通玄、通悔等神僧都高,乃是万法寺的一位太上长老,一身修为深不可测,已修成罗汉金身,只差一步就可立地成佛。便是他助老夫一臂之力,用两颗舍利子打入了婴儿体内,不但补全了那失去的一魂一魄,还借舍利子之力压制了邪体发作。只是他也言到这邪体很难彻底改变,只能一点点净化,而这净化之物,非菩提树莫属。” 陆凌天笑道:“看来大家殊途同归,所求都是一样。风堂主之所以去偷菩提树,就是为此了。” 风堂主道:“不错,也是那位老僧告之我菩提树的大致方向,指点我来圣湖,只是连他都不敢去偷菩提树,怕惊动了佛祖。老夫受他恩惠,自持有仙风云体之助,妙手空空之事又有何难,便大胆去偷,而结果如何你已经知道了,老夫损失一具云体分身,只拿得一小截菩提树,老僧取其一片叶子,而我则把枝干做成一串佛祖,挂在了婴儿项下,以此压制邪魂,净化神魂。到如今十几年过去了,果然相安无事,我那孙女不但与常人无异,更资质非凡,修为日进。我等都是外人,要想在这雪域立足,便让她拜入佛门之中,一来是想她那邪体或可在这异域佛门之中得到绝决之法,二来便是从此可以正大光明的长住在圣湖旁边。” 风堂主把来龙去脉一说,陆凌天终于知道了他们留在这里的原因,问道:“风老前辈准备一直在这里住下去吗?” 风堂主叹道:“不住下去又能去哪里?回东土吗,听你说如今神教都被大师掌控,昆仑已经衰落,试问还有谁是大师对手,而且你说大师就是佛祖座下法王,那事情就更有可疑了,因为这血婴之事便是大师想出来的办法,他一个法王不远万里,到我东土杀这么多人,好不容易弄出来一个血婴,还未掌控在手中,便被老夫与醍醐老母偷了,他岂能甘心,定会四方查找。他决计想不到,老夫会带着孩儿回到他老巢里来,所以留在这里反而最是安全。只是可惜了夏丫头,跟着老夫耽搁了终身大事,让我十分过意不去。” 一旁的蒙面女子眼圈一红,低声道:“老堂主对我有恩,离小姐又是我当年好友,她的女儿我又怎么会放任不管。这都是我心甘情愿做的,老堂主不用难过。” 风堂主道:“老夫也不知何时就要一命呜呼了,反正活了这么久,也算活得够了,就怕我孙女以后还会有什么麻烦。那菩提树所做佛珠灵光已失,没有了净化之力不知有无后患,老夫若是云体未失,说不定还会去偷一截菩提树回来。” 蒙面女子道:“我的云体已有小成,或可去取一截来。” 风堂主毫不客气道:“你去只是白白送命。” 陆凌天道:“风前辈,取菩提树之事晚辈必做,虽然危险非常,总要试一试的。我若能多取一些回来,便送些给你们。”陆凌天已打定主意,假如自己真的无法取得菩提树,那么只好再次麻烦鬼影了,虽然自己不想借用他的力量,但在没有办法的情况下,却是不得不为。” 风堂主道:“老夫说了这么多,你还是要去?” 陆凌天异常坚定地道:“是的,晚辈为此而来,不能空手而回。” 风堂主道:“虽然勇气可嘉,就是有些愚蠢,不过老夫喜欢。看在你我还有些缘分的面上,老夫就送些好处给你,希望你学得之后,能多几分把握。”说完,他从袖中摸出一卷已经十分陈旧的卷轴,面皮已经发黄,扬手向陆凌天丢来。 大力上师终于寻到个事做,在众人注目之下,拿了梅玉茹腰间的那柄弯刀,小心翼翼给陆凌天消去长发,又把见到佛门弟子时如何行礼,如何还礼、叩拜等简单的往来之事说了,再穿上宋远知的黄色僧袍,陆凌天瞬间就变成了一个眉清目秀的法师,而且颇有本地僧人俱无的英气。如此年轻有为的法师,在普通僧人眼中自然身份不凡。大力上师之所以把陆凌天如此打扮,就是为了让那些普通僧人不敢询问陆凌天来历,而陆凌天却可以借身份之尊向那些普通僧人打听不知道的事。 陆凌天接卷在手,缓缓打开,只见其上写着“道源总纲”四个古篆,陆凌天不用再看下去,便知是符法之一的风字诀。 风堂主道:“可惜你不是我神教弟子,要不然老夫会收你为徒,传授你仙风云体之术,等你功法大成,再去偷那菩提树,把握就大了很多了。这风字诀留在老夫这里也没什么用,如今就送了给你,反正你也学了不少符法,若能全部学全,对你好处颇多,我听闻这符法学全之后,再与剑法合一,可以发挥出极大的威力来,至于如何糅合在剑法之中,老夫并不知道,还需要你自己摸索。” 陆凌天连声称谢,风堂主又道:“你出去之后,闲话少说,老夫不希望血婴之事人尽皆知。”随即闭上双眼。 陆凌天告辞后走出茅屋。屋外的姜文、宋远知等人早就等得急了,见他出来,连忙拉到一边,问起进去之事。从陆凌天进屋到出来,足有两三个时辰,这期间也不知要讲多少话,肯定涉及之事颇多。 姜文道:“小天,风堂主和你说了什么?” 陆凌天道:“风堂主已告知我菩提树所在,并把他保留的一卷符法赠送了给我。” 宋远知等人大喜,说道:“还说不知到哪里寻找菩提树,岂知风老堂主便知道,这正是天助我等。” 陆凌天道:“也别高兴地太早,风堂主说去菩提树的地方危险万分,随时都有性命之忧,他劝我最好别去。” 第320章:独自前往 众人俱都一愣,原本的喜悦之情顿时减了不少,风堂主自然不可能乱说话,他说危险万分,那就真的危险万分,可是不去的话难道白来一次。 姜道:“那你决定去不去?” 陆凌天道:“去。” 姜点头道:“好,那我们就陪你一起去。” 陆凌天摇头道:“这却不必,姜伯伯和宋师兄还是留在这里的好,我想独自去更好一些,不容易引人怀疑。而且在去之前,我还要准备一下。”陆凌天又把风堂主跟他说的那婆罗山看守极严,一般的佛门弟子都进不去的事说了一遍,然后道:“我一个人假扮佛门弟子不易被人认出,若大家都去,肯定会露马脚。”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也觉得陆凌天说得有理,梅玉茹装什么香玛佛也就在路上有用,人家远处一看,地位低一些的根本不敢过来,自然就可以瞒过许多人,而渡危这样脾气的人,想装一个僧人都装不像,万一在人群之中大呼小叫,马上就能被人辨认出来。 “既然你已有打算,我等也不会自作主张,就依你所言吧。此去婆罗山你要自己小心了。 宋远知等人大喜,说道:“还说不知到哪里寻找菩提树,岂知风老堂主便知道,这正是天助我等。” 大力上师插口道:“既然你们已经打听到菩提树下落,本上师留在这里也没什么用,不如让我走吧。” 宋远知道:“如果你一直很老实,我们就放了你,可是你刚才居然想要逃走并去报信,那就不能放了,除非取来菩提树,否则你哪里也别想去。” 大力上师苦了脸道:“你们留我在这里,万一偷树之事被发觉,人家还道我与你们是一伙的,本上师就被你们害死了。” 宋远知道:“那你就求佛祖保佑,别让我们被发觉就是了。” 陆凌天道:“大力上师,我有一事要麻烦你。” 大力上师道:“何事?” 陆凌天道:“让上师给我落发,这次去婆罗山不容有失,所以我要装的尽量像一些,当个真正的佛门弟子。” 众人尽皆愕然,但仔细一想也觉得陆凌天这么做的确有理,装得再像都不如就当个佛门弟子来的真实。 大力上师终于寻到个事做,在众人注目之下,拿了梅玉茹腰间的那柄弯刀,小心翼翼给陆凌天消去长发,又把见到佛门弟子时如何行礼,如何还礼、叩拜等简单的往来之事说了,再穿上宋远知的黄色僧袍,陆凌天瞬间就变成了一个眉清目秀的法师,而且颇有本地僧人俱无的英气。如此年轻有为的法师,在普通僧人眼中自然身份不凡。大力上师之所以把方仲如此打扮,就是为了让那些普通僧人不敢询问陆凌来历,而陆凌天却可以借身份之尊向那些普通僧人打听不知道的事。 第二日一早,陆凌天进茅屋向风堂主辞行,风堂主叮嘱了几句后,陆凌天骑上小白往婆罗山进发。 离开茅屋往北行了大约五十里路,陆凌天便停下不走,寻了一个偏僻的山凹处落脚。 在进婆罗山前,陆凌天还想先准备一番。他在山凹处的一块平整石头上坐下,让小白在外面看着,自己取出风堂主所赠的陈旧卷轴,再次打开来仔细观看。 开篇与其他三诀没有两样,总纲之后是风字诀符法,其符法由简到难,由低到高,约有七八种,但法法相合,又可以生诸多变化,这其中奥妙只能自己慢慢领会。从最基本的风行术,到风隐、风刃、风壁直至风龙,施展到最后,便是令天地变色的龙旋风,此风字诀既能伤人,又可自保,比雷字诀的重攻不重守,和天、地两诀的秉承天地有好生之德而无法伤人,都要完善的多。 陆凌天在石头上摊开一叠空白符纸,取出已不常使用的铁笔,在石砚中碾碎朱砂,取来清水,研磨之后细细书写。之所以又画符纸,只是熟悉一下这风字诀的符咒笔画,待熟练之后再凝气化符就方便的多。而且就算会了凝气化符,也只是与人单打独斗时占优,若遇上周围都是敌人,需要长时间混战,那符纸便不可或缺。在自己法力不续时,一张符纸说不定就可救自己一条性命。 陆凌天画完一张符纸,拿在手中掌心火一祭,符纸瞬间燃烧,一股清风在符纸烧化处凭空卷起。陆凌天把手朝下一指,清风卷到脚下。陆凌天只觉得脚下一轻,人已被一股清风托了起来。此法不同于御空,能够不靠器物而御空的都必须是炼神期以上的人,而修为不够的就只能靠御物飞行了,有此风行符,却可以不靠任何东西,就在半空之中驰骋。此法对于修为低些的人还是比较有用的,但对高深之士就成乐鸡肋。 陆凌天又画一符,祭起后一股狂风卷住自己,瞬间人影不见,这股风往前一卷,直吹到数十丈外,陆凌天的身形又在其中显现而出。陆凌天心道原来这便是风隐术,虽然做不到无声无息,但把真身藏在其中,也等同于化为无形,一般的刀剑便伤之不到,只是距离近了些,此术应该不只是逃亡之用,而是拼斗时使用,借此躲避旁人攻击又可以变换身形趁机反击。 陆凌天逐一把这些符法试过,除了后面的风龙、龙旋风所需法力太过庞大而施展失败之外,其余均能运用自如。直到这时,方仲才收起符纸,开始了凝气化符的修炼。 真气逐渐灌注指尖之后,陆凌天在身前空处把指尖虚划,一缕缕真气凝而不散,组成一个笔画玄奥、约有脸盆大小的朦胧符咒。真气外放不能持久,在它崩溃之前,方仲咬破舌尖,一口鲜血喷出,所画符咒立刻由朦胧白色变成红色。此符被鲜血一淋,顿时有了一丝灵性,这叫着精血灌注,类似于无形化有形,使得脱离控制的真气重新被掌控。陆凌天以前屡试掌心符失败,便是不能有效的把符咒掌控于心。其实这种方法对于初学者十分有效,但修为高深者不需要如方仲般还要靠损失精血来辅助掌控符咒,直接祭炼就可施展,但那是运气已到随心所欲的地步,一般人哪里能够。 第321章:抵达婆罗 林危向陆凌天演示符法也正是因为陆凌天修为不够,他才用了精血灌注这一方法,这是初学凝气画符的基本法门,而他自己是不需要这么做的。等陆凌天修为日深,运气如臂所使,自然明白这不过是一个过渡之法。 陆凌天向着那血符喝声收,掌心摊开,向后一吸,那符咒顿时缩小,化为一个红色气团落入方仲手中,并渐渐消失。 陆凌天盘膝而坐,脑海之中瞬间便出现了刚才所收符咒的样子,一笔一划清清楚楚。他再按着此符咒在掌心之中一凝,瞬间一个风行符便出现在掌心之中。陆凌天会心一笑,把此符重新收入体内,开始凝练下一个符咒。 一连数日,陆凌天都待在这无人山凹,专心致志凝练符法,不只是把风字诀学会使用,更想把四个符法相互融汇贯通,以便在去婆罗山遇见危险时,能够及时使用。但让陆凌天失望的是自己虽然可以双掌同时施展不同符法,但要想一掌双符却根本不可能,更不要说一掌四符了,若连四符齐施都做不到,那风堂主所说的符剑合璧便不可能施展。屡试无效之下,陆凌天只得放弃,重新骑上小白,再次往婆罗山而去。 婆罗山离圣湖也就数百里路,陆凌天不久便撞入群山之中,并在巍峨群山中看到一座高耸入云的大山,山巅直插云霄,上半部完全隐匿于烟云之中。此山如此醒目,方仲几乎立刻断定这就是风堂主口中所说的婆罗山。 陆凌天加速向山的方向赶去,当翻过一处山坡,陆凌天便发现原本荒无人烟的群山出现了黄墙庙宇,佛塔和经幡仿佛突然从地下冒出的一般,屹立在前方的群山之间。 一大片的庙宇就建在这婆罗山的山脚下。 陆凌天放慢了速度,在远处观看了许久,这才翻身落地,牵着小白向这些庙宇走去。庙宇外不时可见一个个僧人进进出出,一派繁忙之色。陆凌天到了庙宇门外,在外面的几个身穿绛红色法袍的弟子一见来者身穿黄袍,连忙走过来两个僧人,向陆凌天躬身道:“法师有什么需要弟子效劳的吗?” 陆凌天道:“本大师是宝象寺僧人,法名精忠,受大无能胜法王差遣,来婆罗山拜访一位故友。”这是陆凌天在路上就已想好的托词,把宝象寺精字排行加了个自己的名字,便成了法名。两个僧人毫不怀疑,低头哈腰道:“原来是宝象寺法师,幸会幸会。” 陆凌天道:“这里可有马厩或兽栏之类的地方,本大师的坐骑需要休息。” “有的,请法师随弟子到这里来。”在一位中年僧人带路之下,方仲走入庙宇大门,向右拐过几处宽广的大殿,来到一处拴着无数牛、马、骆驼、狮子等兽的广场之上,广场四周都是一间间隔开的兽栏,规模颇大,简直比昆仑山的兽栏都要庞大几分。方仲想不到这寺庙内也有如此场地,问道:“本寺之中竟然养着这许多坐骑?” 僧人笑道:“这里大半不是本寺的坐骑,而是外面僧人的,暂时寄养在此处。” 一大片的庙宇就建在这婆罗山的山脚下 陆凌天愕然道:“这里有许多外来的僧人吗?” 僧人道:“原本没有这么多的,但最近多了起来。” “为什么?” 僧人有些惊讶地道:“法师竟然不知道那筛选灵女,最后由佛祖钦点莲花圣女之事,就在本寺之中举行吗?” 陆凌天吃了一惊,忙道:“本法师当然知道筛选灵女和钦点莲花圣女的事了,只是没有想到会这么快。” 僧人道:“其实也不算快了,此事已筹备很久,只是各处佛城送来的灵女太慢了而已,就弟子所知,所有灵女都将陆续到达我婆罗寺。只要人员一齐,当然没有拖下去的必要。” 僧人十分殷勤地帮方仲选了个宽敞一点的兽栏,让小白待在其中。陆凌天道:“好了,剩下的事不需你效劳,我自己来做即可。” 僧人道:“是,是,弟子不敢代劳。不过请恕弟子多嘴,不知大师是第几次来我婆罗寺?”此僧见陆凌天虽然身穿黄袍,但到底年轻,也许是刚提拔不久的,故有此问。 陆凌天正在沉思打坐,忽的门口的布帘一掀,竟然有数人站在了门外。陆凌天立时便警觉了起来,睁眼一看,只见外面站着三个僧人,其中一个身穿黄袍的僧人肚大腰圆,十分肥胖,而且笑容满面,憨态可掬,他见陆凌天望过来,轻轻一笑道:“陆施主,没想到你我又见面了。” 陆凌天面色一沉道:“本法师是第一次来,有什么不妥当的吗?”他身上气息微微一露,顿时让这修为低下的僧人吓了一跳,心道怪不得人家年纪不大却是法师,而自己还是个小小弟子,果真是有大神通的人,他连忙伏地身子道:“小僧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想提醒大师一句,若第一次来,千万莫到我婆罗寺后院去,只可在前院停留。若无佛旨而擅闯后院者,佛母一句话,就可要了你的命。” 陆凌天面色顿缓,温言道:“原来如此,多谢你的提醒,本法师会注意的。” “那弟子就告退了。”这中年僧人再次合十为礼,躬身倒退几步,这才转身离去。 只剩下陆凌天一人时,他暗中松了口气,心道原来这婆罗寺也分前后院,看来菩提树定是在后院了,可是自己在远处看这连绵庙宇,并无在万法寺时见到的那如天罗伞盖般的菩提树。莫非这前后院并非在一处,而是前院在山脚,而后院却在山上。陆凌天越想越觉有理,便装着在婆罗寺中随意行走,实则想寻去后院的路径。 第322章:偶遇妙空 因为是黄袍法师的身份,的确少了许多麻烦,只有遇见同时黄袍法师的弟子时,陆凌天才主动行礼,客气一番,把精忠的假名一报,然后匆匆而去。如此大的寺院,必定有上师主持,陆凌天可不愿招惹这样的人,只是与那些身份相仿或低微些的人打探消息,而且如陆凌天般外来的僧人,在这婆罗寺并不在少数,故此陆凌天虽然面孔陌生,也无本寺僧人仔细查问,这倒是方便了陆凌天行事。 僧人十分殷勤地帮陆凌天选了个宽敞一点的兽栏,让小白待在其中。陆凌天道:“好了,剩下的事不需你效劳,我自己来做即可。” 婆罗寺只是这山脚下的外院就十分广大,虽然不如佛城,但若加上一个不知大小的后院,只怕和佛城都有一比,难怪会有一位佛母镇守。可惜陆凌天只知道有个佛母在这里,但并不知此佛母叫什么,长什么模样,是不是就是当初施展大神通远隔万里之外,杀了仓堂主的人。 陆凌天又不敢明目张胆的打听佛母和菩提树的事,在婆罗寺混迹了一天一无所获,而所走之处,尚未到婆罗寺一半大小,只得重新找了个僧人向他打听外来的僧人留宿之事。那僧人告诉陆凌天,婆罗寺有专门接待外来僧人的地方,而且很大,尽管过去便是,趁着现在人不多,可以挑一个好点的位置,若是晚了,各处佛城都有人来,就算是法师也抢不到好地方。 陆凌天连忙按着那僧人所指,往接洽寺外僧众的所在而去,走了半个时辰才终于到了那僧人口中的几座大殿。此处果真规模宏大,无数佛堂和大殿鳞次栉比的挨在一起,都有僧人进进出出。陆凌天跳了一座并不显眼的大殿走了进去,负责接待的一位僧人见是个年青的法师走来,连忙过来问讯,知道陆凌天只是想借住于此,马上把他引领到大殿里面一排十来间禅房,说道:“这个地方不错,法师就住在这里吧。” 大殿之中再朝里还有几间更大一些的禅房,显然是留待更有身份地位的人住的,如陆凌天般能够独自住一间已经算是不错了,要知道还有许多普通僧人,不过是在大殿之中搭起一个帐篷,权且当做安歇之地。 陆凌天对这房间很满意,这里面虽然不大,但胜在清净,而且地上铺着羊毛,数个蒲团摆放在地上,墙上更是画着许多神佛画像。这些画像如陆凌天曾经在其他寺院见过的一般,有些狰狞如恶鬼,张着血盆大口,有些头戴各种面具,手持法器,似在跳舞,更显眼的便是一座多手大佛,环腰搂抱一女子,作交合之状。 这些画像简直让人心绪不宁,陆凌天只好放下门口布帘,鼻观口,口观心,闭住一切言听,在蒲团上打坐运气,寻思着要不要晚上出去再找找菩提树的下落。 陆凌天正在沉思打坐,忽的门口的布帘一掀,竟然有数人站在了门外。陆凌天立时便警觉了起来,睁眼一看,只见外面站着三个僧人,其中一个身穿黄袍的僧人肚大腰圆,十分肥胖,而且笑容满面,憨态可掬,他见陆凌天望过来,轻轻一笑道:“陆施主,没想到你我又见面了。” 此人样貌奇特,陆凌天一眼就认了出来,这僧人竟然就是万法寺高僧妙空大师。而在他身后的两个身穿绛红色僧袍的弟子,也十分面善,似乎在万法寺之中见过,但却记不起法号名讳。 陆凌天连忙站起身来,喜道:“原来是妙空大师,快请进来。” 妙空大师领着两位弟子走近禅房,各自在蒲团上坐了,妙空大师这才道:“与方施主真是有缘,你一进这大殿,贫僧就看见你了,虽然你落了发,却也休想瞒过我的眼去。” 陆凌天笑道:“我却没注意到大师,不知大师怎么也到了这里?”殿中人多眼杂,陆凌天只顾低头走路,的确没有见到妙空大师竟然也在此地。 妙空大师道:“自打你离开万法寺不久,贫僧就带着妙真、妙净两位师侄往这西方而来,寻找这仓堂主卜筮之中的菩提树了。这一路也不知吃了多少苦头,挨了多少人的打骂,花了大半年的时间,终于寻到了这里,哎,真是一言难尽,你看贫僧都瘦了一圈。”妙空大师抖了抖肚子,那上面的肉滚来滚去,他本来就胖,此刻依旧很胖,根本看不出瘦到哪里。 陆凌天笑道:“大师毕竟还是来到了这里,只是和我一般,也作了僧人打扮。”他早就注意到三位万法寺高僧都穿着本地僧人的法袍,只是三人原本就是出家人,装扮起来自然比陆凌天更像个本地僧人。 妙空大师道:“不这么做简直寸步难行,只好求如来佛祖宽恕,且让贫僧改换门庭,权且拜在这里的神佛门下。不管拜得是谁,只要贫僧心中有佛,便都是一样的。不过方施主能这么快找到这里来,贫僧颇感意外,需知我们三个比你早走不少时候,也只在前几日才终于寻到了这里。” 陆凌天道:“晚辈运气不错,正好遇见一个知道菩提树所在的高人,是他指点我到这里来的,故此少走了许多冤枉路。不过他提醒我这婆罗寺危险万分,菩提树并非那么容易见到。大师既然早来了几日,可有什么眉目没有?” 妙空大师笑着道:“自从与两位师侄来到这婆罗寺后,便一直在暗中打探,起初几日并无眉目,就在昨日,我与两位师侄分头行事,终于寻到了那去后院的山路。” 陆凌天喜道:“大师进去过了么,有没见到菩提树?” 妙空大师摇头道:“那后院根本就不让人上去,贫僧和两位师侄本想冒充本寺僧人,偷偷混进去,谁知那后院连本寺僧人如无奉召,也是进不去的。我等再一询问,才知那后院常年关闭,一年之中只有指定的几日,才有奉召之人上去。” 陆凌天道:“明着不能进,就暗地里去,我不信这么大一座山,寻不到上去的路。” 第323章:潜入失败 妙空大师轻声道:“千万不能这么做。陆施主以为贫僧没有这么想过么?” “难道大师闯进去过?”陆凌天愕然问道。 妙空大师身后的妙净低声道:“不是师叔闯的,而是小僧冒险一试。”妙净是万法寺释迦殿三十六毗卢僧之一,修为极高,人长得颇为精瘦,一双眼炯炯有神,一见便知是个极谨慎之人。妙净道:“小僧大着胆子进去,但刚一踏入往后院而去的山路,便被人发现了。” 陆凌天道:“那后山有什么禁制或者结界?” 妙净摇头道:“没有,而且小僧确定周围并无人影,更没有惊动任何人。” “那你怎么会被发现?” 妙净道:“只因小僧再想往前走时,已经有一只闭着的眼在看着我。那只眼十分巨大,就悬浮在小僧头顶。” 妙净道:“小僧不知,只因我刚踏上山路,它就突兀出现在小僧的面前,不管我施展什么身份,掌法,想躲开那只眼的窥视,都没有丝毫作用。那眼根本就是虚幻而生,并非实体,随现随灭。” 妙净的脸色有些发青,接着道:“小僧见被发现,连忙退了出来,那只眼便也消失不见。我以为会有人来盘查,却一点动静也无,于是大着胆子再一次进入,那只眼却又出现在小僧的头顶,只是这一次再不是无事发生,那巨眼突然睁开,眼瞳之中突然伸出一条手臂,展开五指,来擒拿小僧。若非师叔就在不远处,丢出一块石头阻挡了一下,小僧只怕已被对方捉了去。” 陆凌天惊道:“这种神通果然了得。但是大师既被人发现,就该迅速逃走,怎么还留在这里?” 妙净道:“等小僧一逃出后院范围,那只眼便消失不见了,所以小僧以为,此眼所见之处只在后院范围。” 陆凌天道:“后院可比前院更大,这婆罗山和菩提树只怕都在其中,我不信就有人时刻施展这种本事,能够看守整个后院。” 妙空大师道:“可怕就可怕在这个地方,贫僧敢肯定,任何闯入这婆罗寺后院的人,都在监视之下。贫僧躲在远处,亲眼看见两只飞鸟先后飞入后院,每一只鸟进去,空中都有一只眼睛出现,只是看到这的确是只鸟儿,才没有什么动作。所以要想进去,除非我等也可以变化作一只鸟儿飞进去,若只是人,不管如何隐秘,都没有用。” 陆凌天道:“若遁入无形,或许就发现不了。” 妙空大师摇头道:“没有用的,这种法眼神通,在我佛门之中叫做观想法,心中所想,即眼中所见,从有到无,从无到有,能够不被任何外相所迷。此人神通之大,把整个婆罗寺后院都观想在脑海之中,任何闯进去之人,不管你有形无形,都能被她看到。不但如此,她还能化无形为有形,观想出一只真实巨手来抓人,这等本事,连贫僧也惊叹不已。就是佛陀也不过如此。当然了,贫僧认为这是观想法的一种,但到底是何法术,只有施展之人自己知道。” 陆凌天彻底惊呆了,他原本还想用遁术一试,听妙空大师所言,那是试都不用去试了,只要一踏入婆罗寺后院,就会被发现。这等法术,简直比任何禁制都厉害,因为这整个婆罗寺都在对方的观想之中,就相当于一人之神念遍布整个后院,让人藏无可藏、遁无可遁。 陆凌天道:“大师说这是观想法,应该大差不差。既然佛门观想法如此了得,岂非第一大神通,不知大师自己修炼到什么程度?” 妙空大师笑道:“观想法因人而异,学成极难,有些人学之或许能一日千里,有些人学之,十年难得一进,十分讲究机缘与心智,心智越高,修炼越深,观想威力越大。可惜贫僧愚钝,并未学此法术。” 陆凌天道:“万法寺之中就没有学此法之人?” “这却不是,也有许多僧人学此观想,但都作为辅助修行之用,借观想自己是佛祖、菩萨法身而来辟退邪念,清净佛心,也就是观想一个本我。而如今我们所见到的,却把观想扩大到大千世界,整个婆罗山都观想在内,简直闻所未闻。” 妙空大师连连摇头,似乎对此也是大为不解。 陆凌天心忖既然风堂主能够得手,看来除了他有仙风云体之术外,定然还有其他的方法混进去。陆凌天道:“如大师所言,遁术根本偷进不了,那么还有何办法可以让我等偷偷进去?” 妙空大师摇头道:“不可以。” 陆凌天气极反笑道:“难道要光明正大的进去?” 妙空大师点了点头。 陆凌天说光明正大的进去,不过是开个玩笑,没想到妙空大师居然当了真,陆凌天愕然道:“就这么走进去?” 妙空大师道:“不错。” “好吧,大师有什么妙计不用打哑语,晚辈只管听着便是。”方仲有些无奈道。 妙空大师道:“暗的不行,就明的来,若我等都是奉召而往的佛门弟子,就不怕被人窥视,更不用躲躲藏藏,只管随在众人身后进去便是了。只是这个机会十分难得,一年之中也没有几次,而且人数也不多,想混进去自然不容易,但是今年却不同,不久之后便有个大好的机会出现,可以让贫僧和方施主直接走进去。” 陆凌天顿时明白过来,妙空大师的意思是想等婆罗山后院同时宣召许多僧人进去时,偷偷混入队伍之中,就算被人看到,只要不知身份来历,自然没有什么问题。陆凌天道:“大师之所以不走,便是想等这么一个机会。”看来当初风老堂主只怕也是混在一群僧人中间上山的,而不是偷偷进去。 妙空大师点了点头 陆凌天又问道:“大师说不久之后就有一个大好机会,指的是什么?” 妙空大师道:“陆施主有没听说这筛选灵女之事?” 妙空大师笑道:“婆罗寺便是筛选灵女的地方,贫僧已打听到这筛选之法,乃是各处佛城的法王送来之后,所有灵女都要接受考验,而这诸多考验之中的一条,便是上婆罗山去。到时候,去婆罗寺后院的除了灵女之外,定有许多随行僧人,人多眼杂,正是混入的极好机会。” 第324章:混进寺内 陆凌天终于明白过来,妙空大师是想借灵女筛选之时冒充随驾僧人,混入队伍之中,然后一见这菩提树模样。 陆凌天道:“的确是个好办法,只是不知要等到什么时候?” 妙空大师道:“过几日就有灵女送来,应该拖不了多久就会开始,耐心等候便是了,贫僧千辛万苦走了这么远的路,已不在乎多耽搁一些时候。” 陆凌天道:“若非碰上神僧,晚辈贸然去闯,定然会惊动看守之人,真要多谢大师提醒了。” 妙空大师笑道:“不用客气,贫僧觉得进去之后,你我还要互相协助,在见识过菩提树后,希望能够平安离去。” 二人又寒暄几句,陆凌天问明了三位僧人所住之处,这才分了开来。像这种高僧互相拜访之事并不奇怪,故此外面有许多僧人见到妙空大师去见陆凌天,也只以为是交流佛法而已。 陆凌天就在这里住了下来,反正留在这里观看这一盛况的僧人不在少数,多陆凌天一个谁也不来过问,于是他得暇便去拜访妙空大师和妙净、妙真三位万法寺高僧,或者就待在小白身边。随着盛日临近,来得人越多,栓养小白的地方越来越是拥挤,日渐嘈杂的兽吼之声经常让小白目露凶光,在兽栏之中团团乱转。陆凌天怕它凶性大发,窜出去伤人,只得不时跑来陪它。 这一日陆凌天从小白处回到大殿住处,一掀门帘,见妙空大师和妙净、妙真三人已在蒲团上坐了。妙空大师体态臃肿,他这么盘膝一坐,肚子上的肉都压在了两腿之上,也真亏得他修为高深才能举动灵活,若换了一个人,只怕站都站不起来。 陆凌天忙道:“大师怎么亲自来了,有什么事只管叫晚辈过去。” 陆凌天点头道:“确有其事。” 妙空大师笑着道:“贫僧已打听得一个消息,明日就是灵女齐聚之时,到时你我就见机行事,想办法随她们混入后院。” “哦,原来就在明日?”陆凌天喜出望外,只道还要等候下去,却不料这机会一下子便来了。 妙空大师道:“明日一早,你我都在后院入口处等待,若错过了这一次机会,可就不知要等到什么时候了。” 陆凌天点头道:“晚辈知道了。” 妙空大师站起身来,说道:“贫僧与陆施主的目的不同,只是想瞻仰一下菩提树而已,而方施主却想截一枝带走,故此贫僧见过菩提树后就可能先行离去,恐怕不能助你偷取此树。” 陆凌天道:“此事不敢劳神僧帮忙,晚辈自己会想办法。” 妙空大师笑道:“那就明日后院再见。” 妙空大师一走,陆凌天迅速收拾包裹,同时把剑匣也拿出来擦拭了一遍,那五个组合的剑匣其中一个还空着,正好可以把砍下来的菩提树放进去,而不必另外拿在手中。只是剑匣的地方不大,若自己贪心太重,砍下了房梁般大小的一根,剑匣肯定是放不下的,就只有扛在肩上出去了。但一想到风堂主所说他偷了菩提树的后果,又有些害怕起来。陆凌天就在期盼和焦虑之中等候到天亮,然后背起剑匣,身披黄色法袍,往婆罗寺的后院方向而来。 婆罗寺规模庞大,寺内寺外共有三条大道通往后院方向,但到了后院入口,却只有一条大道。这条大道铺设的十分宽阔,底下均都是白玉石板,两旁是无数石柱和挂在石柱之上的经幡,从远到近都是如此,五彩斑斓的幡幢一个接着一个,底下人头攒动,无数僧人在这里翘首以盼,想要目睹各处筛选灵女的风采。 陆凌天到了这后院时,僧人已经很多了,越靠近后院入口的地方,僧人也越是密集,陆凌天发现这后院其实就相当于东土大派的山门,一座如同巨大牌坊一般的拱形塔楼横架在山道入口处,上面已经有几个或大红或金身法袍的高僧在里面坐着,陆凌天一眼就看出这些个僧人修为精湛,俱都是上师身份。一下子见到这么多上师坐镇在入口上方,陆凌天吓了一跳,连忙离这入口远了一些。 陆凌天在人丛之中仔细寻找,不久便见到妙空大师和妙净、妙真两位僧人就在一座幡幢之下,他那体型想不让人发现都难。陆凌天挤到三僧旁边,低声道:“大师,这么多人在此地瞻仰,我等如何混进去?” 妙空大师笑着道:“贫僧除了贪吃,还有个毛病便是脸皮厚,你若不厚着脸,许多事都办不成。” 陆凌天莫名其妙,此事和脸皮又有什么关系了,不知妙空大师到底想怎么进去,只得耐心等着。 等了约有一个时辰,当两旁已经人山人海之时,远处大道终于传来了法螺与鼓声,悠扬声乐中,一队抬着一顶八人大轿的僧人在六个鼓乐僧人的带领下,从远处逐渐走来。那轿子比较特别,两根粗粗的横杆前后各有四人再拿抬杠抬着,而两根横杆之上却架着一座法台,法台分作三层,每一层都雕花刻佛,遍插各色花卉,极尽华丽。最顶层之上,一个身披绚丽长袍,头戴法冠,项下挂着无数粗大佛珠和珠宝的俏丽少女,正目不斜视的端坐其上。妙空大师不进反退,反让身后的几个僧人挤在了前面去。 这第一位登场的灵女自然吸引的万众瞩目,大道两旁的僧人纷纷往前挤去,希望能走近一些,一观灵女风采。这么多人往前一挤,最靠里的人不由自主往前冲了几步。 早有负责秩序的僧人喝道:“退后,退后,再往前冲撞了法驾,打断你们的腿。” 第325章:被发现了? 可惜他的话刚刚说完,那第一支灵女的队伍还未过去,左边拥挤的人群一阵喧闹,最靠里的十来个僧人被后面的人往前一压,那力量极大,终于立不住脚,惊叫着撞到了灵女随驾的队伍之中。队伍顿时大乱,抬着法台的八个僧人被人群一撞,顿时走不安稳,法台摇摇晃晃,让坐在法台之上的那个少女惊叫一声,抓住旁边的栏杆再不松手。维持秩序的几个僧人大怒,其中两个手拿法杖奔到混乱的人群处,举起法杖就是一通乱打,骂道:“让你们退后,你们不听,还敢撞进来。” 远处拱形塔楼之中一道黄影飞身而来,转瞬落在场地之中,一个威严之极的身影喝道:“谁敢不准号令冲撞法驾,谁就是不敬神佛。”此人是个身披红黄两色法袍的上师,双目凶光闪闪,一把抓住一个被挤出来的僧人,提起来往空中一扔,那僧人大叫着摔到后面的人群之中去了,反把几个无辜之人压得半死。 冲出来的僧人见有上师亲自出手,连忙挤了回去,再不敢往前一步。 陆凌天也在人群之中,只是他离着妙空大师一段距离,当人群混乱冲撞到那随行队伍时,亲眼看见妙空大师和妙真、妙净三个僧人也随着抢出来的僧人跑了出来,而且一发不可收拾,直撞到队伍之中,然后立刻低眉垂首,双手合十,不闻不问起来。旁边的人愣是没注意队伍之中多了三人,还以为原本就是如此的。 “这妙空大师果真脸皮厚,这种法子都想得起来,可是你倒是先和我说一声啊。”陆凌天在人群后急得直跺脚,当妙空大师挤到随行队伍之中时,自然明白了他先前所说的话是什么意思,等自己也想挤出去,那一位满脸凶相的上师已到了近前,而且不由分说把冲在前面的一个僧人给扔了出去,人群在他的凶威弹压之下,反而向后退了几步,此时方仲再上前去,机会已经失去。而且陆凌天身穿黄袍,乃是个法师的身份,在众多普通僧人之中已经比较醒目,根本瞒不住人,只能眼睁睁看着妙空大师夹在随行队伍之中越走越远。 陆凌天心道这次机会看来是错过了,只能等下一个灵女来时,自己也想办法混进去。 人群停止了骚动,陆凌天只得翘首企盼第二位灵女的到来,过了约有半个时辰,远处法螺之声响起,五彩经幡招展之下,一群僧人簇拥着第二座法台逐渐走近。如前一般,那法台也是八人所抬,其上坐着一个身穿黑袍的俏丽少女,头上戴一顶高耸法冠,梳着无数长辫,项下挂着佛祖、项链等物,面罩黑纱,只露出一双黑漆漆的双目。 这一次那些维持秩序的僧人分外谨慎,人还未到,便把法杖伸开,拦在大道两旁的僧人面前,而那位满脸凶相的上师更是在大道两旁走来走去巡视,看谁的脚戳得太前,便走过来恶狠狠一个巴掌,打得对方嘴角流血,屁都不敢放一个,连忙退到人群之中去,有那实在太挤退不回去的,被他抓起来扔到人墙之后。两旁观看的僧人果然规矩了许多,一个个再不敢向前一步,只敢留在原地观看。 陆凌天挨到那第二个灵女从身前走过,都没找到机会混进随行队伍之中去,那个上师就站在他前面,把后背对着陆凌天,要想在他的眼皮底下钻到随行队伍之中,只怕困难不小。 陆凌天叹一口气,只好等第三个灵女过来时,那上师不在眼前,再想办法试一试。 眼见着第三个,第四个灵女相继从陆凌天面前走过,那位上师就是杵在陆凌天前面不走,让他怒火中烧,恨不得纵过去狠狠打他一顿,厉声质问他为何不走。陆凌天越来越是焦躁,若是在灵女全都过完而没有混到队伍里去的话,这次机会就没有了,再想去婆罗寺后院,就要冒着被发现的风险。而如通慈大师所言,对方如此厉害,被发现的可能性几乎十拿九稳。 又一队灵女在法螺和号角之声中缓缓而来,陆凌天已没有兴趣去打量那灵女穿着如何、长得漂不漂亮了,只是在低头沉思要不要冒些风险,在大庭广众之下施展遁术混进去。可不管是地遁之术又或新学的风隐术,都不可能做到毫无破绽,试想随行的队伍之中突兀多出一个人来又或刮起一阵狂风,在场这么多人岂能不加注意,普通僧人还好糊弄,面前的这位上师便绝无可能轻易瞒过。陆凌天冷冷瞧了那上师背影一眼,掌心已暗中凝聚了一个风咒,他觉得不能这样等下去了,必须想办法制造些混乱。 陆凌天刚想行动,那凶巴巴的上师却突然转身,往身后的人群之中看来,正好见到陆凌天身穿黄袍站在前面,他把手一指,喝道:“你过来。” “上师叫我?”陆凌天愕然道,同时把掌心之中的风咒又散了。 “不错,此地维持秩序的人手不足,本上师可没功夫一直守在这里,你出来帮我弹压人群。” 陆凌天心中暗暗叫苦,这要是再站到前面去,在众多僧人注视之下,那是更加没有机会了,陆凌天道:“弟子只怕弹压不住众人。” “你也是一位法师,岂能管不住这些僧人?”那上师有些恼怒地道。 陆凌天额头冒汗,说道:“弟子没空做这些事,只因” 那上师怒道:“只因什么?你不见识这等大典难道还有其他的事做,本上师让你站到前面来看得更加清楚,是抬举于你,你却推三阻四。”他的眼中凶光一闪,往前几步,一把抓住陆凌天衣襟,把他从人群之中拉了出来。 这突兀举动,顿时让周围的人看了过来,陆凌天心中暗叹一声,知道在此种情况之下,已不可能再混进去了,他正要答应那上师所求,护送灵女的队伍却停了下来,八人所抬的法台之上,一位一身鲜红华服的艳丽少女启朱唇柔声道:“这位上师且放手,他是我随驾法师,要与我一起进婆罗寺的。” 第326章:央宗解围 声音悦耳,语音清脆,如珠落银盘。 那位上师回头一看,见是法台之上的一位灵女在说话,即便她只是一个灵女,谁知她以后会不会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当然要卖对方三分薄面,连忙送了手退了下去。 陆凌天眼望那法台之上的少女,只见她微微一笑道:“法师还不随我起行?” 这少女正是陆凌天在风堂主茅屋遇见的那个女孩儿,当时便已觉得她长相不凡,如今刻意打扮之下更显得粉妆玉琢,眉目灵动,难怪会是灵女之选。她显然注意到了陆凌天和那位上师的争执,而方仲的底细早已被她知晓,做一个顺水人情,把陆凌天称作是随驾的僧人,对她而言不过是举手之劳。 陆凌天心下大喜,知道是她替自己遮掩过去了,而且还能跟着她直至婆罗寺后院,这等美事岂能错过,他应了声:“是。”站到随行的僧人之中。那些随行僧人看了他几眼,虽然心有疑惑,但见他也是一位法师,而且灵女也相识,便没有多问, 一听此言,少女果然被吸引了注意力,她面色一变道:“不是爷爷的朋友送的么,怎么又是爷爷偷的?” 护送灵女的队伍再次出发。陆凌天夹在人群之中如妙空大师一般目不斜视,规规矩矩地从那座拱形塔楼下穿过,塔楼之上无数道目光在队伍之中巡视,直至大队人马过了拱形塔楼,那些目光才消失不见。 过了塔楼之后便是一眼看不到头的登山石阶,这些石阶十分宽大,长约数余,宽也有半丈,每一层石阶的台面上都刻着莲花、狮象、佛陀等物,绕着婆罗山蜿蜒而上,直通云端。 所有来到这石阶前的僧人都拜倒在地,连抬着法台的僧人也都把轿子放下,向着山巅磕头。 陆凌天虽然不知是怎么回事,但不敢不做,也跟着拜倒在地,便在此时他便觉得有一个人在暗中注视着自己,这种感觉和被那些上师在头顶巡视一模一样,趁着拜倒起身的时候,陆凌天的眼光朝上面微微一抬,正好看见一只逐渐模糊并消失的巨眼。这只巨眼眼眶狭长,上下睫毛浓密,一见便知是一个女子的眼睛。 看来妙空大师说得一点没错,一进这婆罗寺后院的范围,果然有人无时无刻都在监视着进来之人。 叩拜完之后,护送的僧人这才踏上这直通山顶的石阶,人在这宽大的石阶上行走并不吃力,而不像有些狭窄陡峭的楼梯,上下落差大,连转身都困难,走个几十阶便累得要死。众人一路向上,连走了数百层石阶,眼前又出现了一座十分宽广的平台,靠着山体建有一座大殿。殿堂就镶嵌在山内。 领头的一位黄袍法师道:“大家歇息一下,这接下来的路可就要一鼓作气到山顶了。”众人把轿子放下,准备着进殿歇脚。坐在法台之上的少女也站起身来,台下侍立的几位僧人伸手欲扶,却被她摇摇头,反而向身后的陆凌天招了招手。方仲走到台前,只听得她那悦耳的声音道:“扶我下来。” 陆凌天高举手臂,被她的小手一握,只觉的柔弱无骨,然后那少女捉着陆凌天的手臂一步步走下法台。其余僧人都羡慕地看着陆凌天,目送着陆凌天和那少女步入大殿之中。 殿中早已打扫得干干净净,虽然这是建在山体之中的大殿,地方不大,但数十人留在里面并不拥挤,陆凌天和那少女在其中一处石台上坐了下来。那石头台之上早就铺好了蒲团,应当是给过往之人坐的,前面的几波随驾队伍也曾在这里歇息片刻,然后直接上的山顶。 少女盘腿坐了,陆凌天躬身立在下首,其余人等都分散各处,准备着最后一次登山跋涉。这些僧人兴致颇高,丝毫不抱怨登山之苦,低声谈论着即将见到的盛景。 此时那少女才轻轻一笑道:“你胆子不小,竟然真的来了。” 陆凌天自然知道她说的是什么,对方早知道自己想要偷菩提树。方仲低声道:“我本就是为此事而来,再危险也不怕。” “你会死在这里。” “你既然知道我会死,为什么还让我进来?” “我想害死你。” 陆凌天愕然无语,可是见她笑吟吟地样子,又哪里是像要害人了。陆凌天道:“离姑娘” 那少女沉脸道:“谁告诉你我姓离?” “你不姓离,莫非姓姜?”陆凌天试探着问道。 少女秀眉一皱道:“都不是,我姓央,央宗的央,央宗的宗,你可以叫我央姑娘。不过也真奇怪,为什么你会觉得我不姓离就姓姜?” 陆凌天听她说得这么拗口,可不知道这央宗该是怎么个写法,看来她的名字不是风堂主起的,风堂主就算再粗鄙无名,也不会给她取这样一个名姓。陆凌天笑道:“我猜得,不过看起来一点都不准。” 少女眼中光芒一闪道:“莫非我爷爷和你说过什么话,才让你这么认为的?他有话不跟我说,却和你讲,你到底是什么来头?” 陆凌天对这位少女的聪敏早就领教过了,知道说得越多破绽越大,顾左右而言他道:“风老前辈也来过婆罗山,你那项下菩提树所做的佛珠就是他偷了菩提树所做。” 一听此言,少女果然被吸引了注意力,她面色一变道:“不是爷爷的朋友送的么,怎么又是爷爷偷的?” 陆凌天道:“谁告诉你这是送的?” “是爷爷说的。” “那你爷爷手中的菩提树又是怎么来的呢?如果是送的,你看到风老前辈在这里有很多朋友吗?” 风堂主一直孤零零住在那棵大树的茅屋下面,多少年来没有一个朋友看过他。 第327章:黑白灵女 少女终于不说话了,反而把项下那串早已早已失去灵光的菩提树翻到了衣领里面,外面依旧是无数佛珠和宝石项链,这样一遮盖,便看不出她贴身还藏着一串菩提树佛珠。少女的举动看似漫不经心,但陆凌天知道她多半已相信了自己的话。 二人一时间陷入了沉默,只到那带路的法师大声道:“起驾啦。”殿内众僧才纷纷站起,走出大殿来到石阶平台之上。 陆凌天把手一抬,向少女道:“我扶你过去。” 少女面无表情的把手搭在陆凌天手臂之上,陆凌天只觉得一阵剧痛传来,急忙把手一缩,只见那少女脸上一点变化也没有,但她的小手却摆着一个掐人的手势,玉葱般的手指洁白无瑕。就在刚才,那手指在陆凌天的手臂之上用力拧了一下。 陆凌天低声道:“你” 少女淡淡道:“你让我不开心,就要让你吃点苦头。” 陆凌天纳闷不已,心道她就为这个掐人。 少女道:“人家都看着呢,还不过来扶我。” 陆凌天重新把手抬去,让她扶着自己的手走下石台,一步步向外走去,她的长裙拖在身后,另有两个僧人过来扶起裙尾,把她送入法台之上后,一行人再次向山上走去。 这一次再没有停顿,队伍踩着石阶不停向上,直至一片云朵从身旁飘过,众人眼前一阵模糊,才发觉已陷身云海之中。 当众人从云层之中走出来时,方仲终于发现石阶的尽头就在前方,这婆罗山的山顶并非陡峭的山峰,而是和慈航静斋帝踏峰相似,乃是一个平顶山,石阶直通山顶,依稀可见靠着悬崖就有许多黄墙碧瓦的高大建筑,看来婆罗寺后院就在上面。陆凌天又往下一看,只见云海漫漫,人如在云巅之上,已看不见下面的婆罗寺。 众人加快了脚步,那石阶尽头早已有人等候,两个身穿刺花红袍、头顶宝珠的女弟子问道:“来的是何处奉献灵女?” 带路的黄袍法师道:“大威德法王座下,奉献灵女一名。” 两个女弟子道:“随我们来。” 众人登上山顶才发觉这里很大,不像是个山顶更像是一片平原,无数阁楼宫殿就建在其上。陆凌天眺目一看,就发觉这山顶中央有一片绿色葱葱的地方,在围绕着它的众多庙宇之中分外醒目,即便无数高墙大殿耸立四周,亦无法遮挡住青翠灵光。 陆凌天立刻就认出了此地就是仓堂主在万法寺卜筮之时所见到的地方,那远处充满生机郁郁葱葱的绿色所在,定是菩提树无疑,只是离着太远,还无法一观此树的全貌。 两个女弟子领着众人走过一片宽阔的场地之后,便到了楼邸连云的殿楼,从一座敞开的石门进去,两旁便全是佛堂和大殿,同时一座座金碧辉煌的大佛盘坐在石台之上,五彩经幡从佛的顶部一直挂到石台四角,一个个不知名野兽的头颅摆放在石台外围,无数红色经刻画在石墙或经幡之上。陆凌天发现在这婆罗寺后院殿堂之间走动的大都是身材窈窕的女子,看来这婆罗寺后院是个女子的修行之地。 众人随着那两个女子来到了一座殿门雕刻着巨大莲花的大殿前,此殿比外面的几座还要大,可以容纳许多人,其中一个女弟子向里面一指,说道:“所以人都在里面候着。” 少女又在陆凌天搀扶之下走下法台,众人簇拥着她往大殿里走去。一入殿门,便见空旷的大殿两旁已坐了不少人,而且泾渭分明,哪一处来的灵女,她身后便坐着哪一处随驾而来的僧人。陆凌天留心观看,果然在左面第一排的灵女随驾队伍之中,发现了妙空大师和妙真、妙净三位万法寺僧人的身影,只不过他们都坐在最靠里面的位置,双眼下垂,不但对进来的人不感兴趣,就是身旁的僧人向他们打听两句,也如泥菩萨一般闭口不言,动也不动,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 陆凌天也不知他们是否留意到自己进来,又不能向他们打个招呼,只得先扶着那少女挨着先来的一位灵女旁边坐下。大殿内早就准备了华丽的毛毯铺在地上,众人按身份地位在灵女身后坐了下来。陆凌天是个黄袍法师,又是他扶着少女进来的,故而他与带队的那位黄袍法师一起坐在少女身后,反而那些货真价实的随驾弟子都排在了后面去。 带队的黄袍法师年纪高大,颌下已有斑白胡须,此人虽然不认得方仲,但见他和少女说了不少话,看来二人是熟识,便不怀疑陆凌天是假冒的,见他如此年轻就已是法师的身份,将来肯定比自己有前途,这样的人当然要巴结了。他冲着陆凌天点了点头,陆凌天善意的回了一礼。大殿之中无人敢大声喧哗,只有偶尔几个人东张西望小声议论着。 此时大殿内已坐了有七八个灵女,也不知到底会来多少个,几乎每隔半个时辰,便会有一支护送灵女的队伍到来,而来的人自然又紧挨着方仲旁边坐下。转眼这大殿内已坐了有一半的人,最先来的人已等了很久,但都不敢露出厌烦之色,只是耐心的看着一个又一个灵女的到来。 外面脚步声响,又是一个灵女被送了来,陆凌天无聊之下举目一看,发现送来的灵女一身白衣,只在衣袍之上淡淡地点缀了几朵曼陀罗花,她和最初送来的一名身披黑色法袍的灵女形成了鲜明的反差,一黑一白分外显眼,而且连两位灵女的面容和打扮都十分相似。护送这名白袍灵女进来的法师向早一步来到的黑袍灵女躬了躬身,而黑袍灵女身后的一众僧人也纷纷双手合十低下头去。 陆凌天身旁的那个老年法师轻声道:“这一定是度国城送来的灵女,也只有大陀罗法王最喜欢黑白二色,你看他们都是相熟的。” 陆凌天心道这的确有可能,大陀罗法王本就是大司命遗留的二欲,只是不甘心是分身的命运,妄图把二欲融和,产生出一个全新的本我,可惜如此逆天行事,根本不可能成功,而看他行事作风,弄两个一黑一白却又十分相似的灵女出来,完全是他的本性使然。 “不错,只是不知这黑白两位灵女是不是双胞胎?”陆凌天轻声回了一句。 那老年法师道:“不可能是双胞胎,如果是双胞胎的话,如果其中之一被选为灵女,那另一个肯定会被杀掉。” 陆凌天愕然道:“为什么?” 第328章:聚集殿内 老年法师道:“我佛大能转世,只能单胎而生,不可能双胞胎,若有也必是妖魔趁机附体,莲花圣女便是如此,故而若是双胞胎而入选灵女,另一个必须死,否则就不可能是圣女转世了。” 陆凌天心忖这简直是胡说八道,虽然心中不以为然,但嘴上还是应承道:“弟子年轻学浅,孤陋寡闻,第一次听说此事,还要感谢法师告之。” 老年法师道:“不用客气,本法师也是听旁人说起这才讲了出来,是不是如此我也不知。” 二人说的话,坐在前面的少女却都听了去,轻哼一声道:“若是双胎而生,谁来决定另一个就是圣女转世,而另一个便是妖魔附体,就不怕杀错了人?” 那老年法师根本不知为何要杀另一个,顿时额头冒汗,不知如何回答才好,只是道:“到时候自然能够分得清的。” 陆凌天笑道:“转世之说既然是上天安排的,那自然让上天来决定谁生谁死,又岂是人力可以左右。”把不能确定的事退给老天来判断,是很多拿不定主意的人最后想到的办法,而且这个办法谁都不能说不对。因为上天注定的事,谁也没有本事更改。 那老年法师道:“不可能是双胞胎,如果是双胞胎的话,如果其中之一被选为灵女,那另一个肯定会被杀掉。” 老年法师大喜道:“对,对,你说得一点都不错,一切都由上天做主。” 少女显然对这个回答并不满意,向陆凌天道:“既然一切都是上天安排的,你还跑这里来做什么,在家等着就是,老天已经注定结果了,你再努力也没有用。” 陆凌天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我若不努力,老天爷也看不过去。” 少女笑道:“原来老天爷也是可以左右的。” 二人争论的事其实永远没有答案,做一件事失败了,有人说是自己不努力,也有人说这是老天注定。成功了,又有人说这完全靠自己的拼搏,更有人说天恩眷顾,傻瓜都有傻福。于是,每个人都可以对一件事解读出不一样的东西来,区别只在于上天被感动或没被感动,而能够感动上天的尺寸,谁也无法把握得住。它有时候很慷慨,慷慨到让人激动落泪,深觉苦尽甘来;而它有时候吝啬到让人心碎,无穷的泪水也不能让它心慈手软,该来的苦难一点都不会减少。 在接下来的时间里又来了几个灵女,大殿终于显得有些拥挤了,而所留下的空位也只够一个灵女和她的随驾僧人盘坐。 外面再次传来脚步声响,那老年法师兴冲冲道:“这应该是最后一个了。” 陆凌天注目看去,只见走进来的是一个身穿海蓝色长袍的少女,项下无数珍珠玛瑙,散发着珠光宝气,连束腰和衣袍之上都装饰着不少名贵宝石,可说是打扮最为华贵的一位灵女,而且她双眉上扬,眼角眉梢隐隐有一股煞气,一副傲然的样子。旁人在她那高贵的眼神之下都不由自主的低下头去,不敢和她目光相接。 陆凌天也同样被她的目光所刺,感到一阵心惊,这灵女的功法有些特殊,只是放出来的眼神就让人如芒在背,其他灵女虽然也都不是平凡之辈,但若论修为高下,非此女莫属。方仲虽然不惧此女的凛凛目光,可也不想引人注意,他把目光斜移,看向那女子的身旁之人,岂知一看她左右两位法师却吓了一跳,连忙低下头去。 那身穿海蓝色长袍的灵女两旁各站着两位黄袍法师,其中一个长得五大三粗满脸横肉,一看便是凶猛暴躁之人,而另一个却面目清秀,虽然穿着一袭黄色法袍,却自有一股儒雅之气,只是他的嘴角总是翘着,眼神上翻,看起来有些目空一切。这后一人不是别人,正是被黑鳄上师带到海野城的莫岚,没有想到他会护送一位灵女到这里来,看来这位身披海蓝色长袍的灵女就是大龙神法王所在的海野城选送而来的。 海野城的僧人在那蓝袍灵女的率领下,走到最后的位置坐了下来,慕倾羽如陆凌天一般就坐在那灵女的身后。陆凌天已从渡世口中知道如今的慕倾羽早已今非昔比,他连童广都可以翻脸无情,更不要说自己了,故此方仲根本没抱慕倾羽还念故人之情的念头,此刻若被慕倾羽看到自己,肯定会揭发自己,只凭闯入祭祀圣坛偷取圣水这条大罪,就足够让自己万劫不复。 好在慕倾羽也绝对想不到陆凌天会出现在这里,他和身旁的那个法师交谈了几句,又和前面的灵女悄声低语,似乎二人很熟。 此刻殿内有十五个灵女及其随行人员,所有人都到期之后,只听外面响起了三通鼓声,殿中的人屏声静气,静静等候接下来发生的事。殿门外人影闪动,接连走进来三位红黄两色法袍的僧人,一个个头顶法冠,端庄肃穆。陆凌天一眼看出这三人正是当初在进婆罗寺后院时留在拱形塔楼上的三位上师,当初那个出场维持秩序的凶恶僧人却不在其内。 这三人在前面一站,身后还有十来个黄袍法师,人人手托着一只木盒,不知其中装着何物。 其中一个最是年老的上师缓缓道:“诸位灵女既然已经到齐了,那么就开始吧。在佛祖钦点之前,你们还要过诸多考验,这第一关便由我等三个上师负责。本上师负责慧的考验,余下二位,分别负责悲、和合两念之考验。” 在他身后的两位上师,其中一个中年人手中拿着一柄弯刀,而另一个更年轻的却什么也没拿,但在他身后却站着两位花枝招展的女子,只穿着一件宽松法袍,且衣带渐开,隐隐露出无边春色。 三个上师说完,让所有灵女站起身,随着那年纪最大的上师走出殿外,而所带来的人却依旧留在原处。陆凌天和黄袍法师低头双手合十慢慢等待,陆凌天轻声道:“法师可知这慧念考得是什么?” 黄袍法师道:“慧念自然考得是觉悟,只是上师会出什么题,我等就不知道了。想来不会超出无、有、我、非我这几个佛旨,谁若是解释错了,那定然会给上师留下很不好的印象。” 第329章:杀生报佛 陆凌天对此一窍不通,不敢再问下去,生怕那个黄袍法师也问些佛不佛的问题,那可就要露陷了,但这慧念考得是什么却有了一个大概,估计和道德经一般,是对道的理解。 似这种考验也用不了多长时间,便有灵女陆续返回大殿,只是一个个看上去有喜有辈,似乎解答这样的问题并非陆凌天想得这么简单。大殿门口终于出现了那少女身影,她的脸上带着笑意,到了陆凌天面前盘腿坐下。陆凌天悄声道:“那位上师问了你什么问题?” 少女笑着道:“上师问我,我和父母必有一死,谁生谁死?” 陆凌天道:“当然是父母生我死。” 一旁的黄袍僧人摇头道:“你错了,佛让谁生就生,谁死就死,你怎么可以代佛选择,这话要是传到上师耳中,你必招致责罚。” 陆凌天愕然道:“法师所言真的是正确的吗?” 少女笑道:“法师也错了,这正确的回答应该是我生我死,我一入佛门,父母与我何干,他们死不死、生不生是他们的事,我不需要知道。所以我选择生就生,我选择死就死。” 黄袍僧人喜道:“说的对,我与父母不过是冤孽而生,既入佛门,便已是陌生人,二者根本无关。” 陆凌天轻轻咳嗽一声道:“央姑娘,你真的是这么想的吗?” 少女回过头来,灿烂一笑道:“是的。” 看着她那天真笑容,陆凌天却觉得心中一痛,不知该如何说话,似乎她的选择是正确的,因为她觉得自己无父无母,一个没有父母之爱的人,自然不会去选择一个保留父母的答案。 但是当有一天,她真的知道自己有父有母,她会这样选择吗? 陆凌天有些不敢想下去。 第一轮的问答结束之后,所有的灵女都返回了大殿,那位年岁最大的上师并未说谁优谁劣,而是把灵女所回答的话用帛书另外撰写下来,卷成一个卷轴,摆放在身后一位僧人所托的盒子之中。那位僧人托了盒子转身离去,不知又去哪里。或许这位上师并无最终的裁断权力,还要把对话交给旁人过目。 第二位中年上师来到大殿中间,大声道:“本上师看你们慈悲之心如何。”他向身后一摆手,殿外十来个僧人鱼贯而入,只是各自牵着一头山羊,而手中还抱着一头羊羔,那咩咩叫声顿时充斥殿内。这些僧人在每个灵女身前留下一只山羊、一头羊羔、一把牛角弯刀,一只盛水的器皿,然后转身离去。 那中年僧人道:“这便是你所拥有的东西,现在该是你们展示慈悲心的时候了。” 陆凌天看着少女面前的几样东西,尤其是那只小羊羔,睁着两只大眼咩咩而叫,还想把头探入大山羊的腹下寻奶水喝。 几乎所有的灵女都开始动手,首先抓起的便是那把牛角弯刀,接下来的便是探手去捉羊羔,然后刀光一闪,已刺入了羊羔体内。那只小羊羔稍一挣扎便一命呜呼,带温的尸体被拿到盛水的器皿之上,抽出弯刀,鲜血顿时从刀口处流出,如断线的珍珠一滴滴地落入器皿之中。 羊羔的血转眼就被放尽,陆凌天发现少女的落刀处很有讲究,都在肚腹的上七寸,也就是心的部位,因为刀口锋利,当把血放完,羊羔的肚腹处除了羊毛沾了一点点殷红外,根本看不出死了没有,依旧睁着无神的大眼,漆黑的眼眸中倒映出周围的人影,却再也不能叫唤。 羊羔的尸体被摆放在大山羊的面前,大山羊低头叫唤,咩咩之声不绝。 所有的灵女做这件事极快,差别只是在谁能更快的杀死一只羊羔,而不让鲜血沾染了羊毛。等把羊羔杀完,人人拿起那器皿喝了一口羊血,鲜红的血色顿时涂抹在所有灵女的红唇之上。 那位中年上师一直在大殿之中来回走动,看着那些羊羔被宰杀,然后放血,又被众灵女饮下。 当陆凌天以为此事已经结束时,众灵女的刀光又对准了大山羊,只是这次便不是那么容易一刀毙命的了,终于有灵女拿捏不住尺寸,刀插入山羊肚腹,却挣扎得更厉害,一下从一位灵女的手中挣脱,带着刀柄在大殿内乱窜。中年上师向那大惊失色的灵女冷哼一声道:“带走。”立刻有两位僧人走上前去,扶住那位灵女的两臂,从大殿之中拉了出去。在灵女身后的那些随行僧人纷纷露出失望之色,显然这慈悲之心的考验失败了,作为随驾而来的僧人,自然脸面无光。 杀大山羊的动作便慢了许多,从刀插入肚腹而毙命,然后放血,那器皿之中便浮起厚厚的一层血浆,直至器皿快装不下时才终于放血完毕,大山羊的尸体倒在羊羔的旁边,而刀口处依旧只见一点嫣红,若是梳理一下羊毛,连这一点嫣红都可以看不出来。 期间又有一个灵女因为刀口开得太大,鲜血不但沾染了羊毛,还滴到了毛毯之上,被那中年上师毫不客气的让人把她带走。 十五个灵女剩下了十三个,陆凌天算是看出来了一点门道,这杀羊也极其讲究本事,谁要是心浮气躁把刀子扎错了,一刀没有插死,肯定会一时不死血流不止,那便算是失败,可是实在想不明白,这和慈悲心有何关系? 陆凌天向身旁的黄袍法师轻声问道:“慈悲之心为何要杀羊?” 黄袍法师道:“杀生报佛便是慈悲之心,自然是要杀羊了,他们一把羊带进来,本法师便明白了,只是上师考得不只是慈悲之心,还看慈悲之心的大小,小悲之人杀生见血,报佛痛苦;大悲之人,杀生不见血,报佛只觉欢喜。” 陆凌天随口附和道:“上天以天下苍生为刍狗,蝇营狗苟之辈若得解脱的确是一件大善事。” 黄袍法师道:“不错,那些不该留在世上的东西,与其痛苦一世,不如早点让他解脱,本法师便听说那东土之上,竟然还有人说上天有好生之德,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真是错得离谱。让人痛苦留在这世上,又何来功德,只有及早送入地狱,让其尽赎前孽,再世为人,才能说得上是再造浮屠。” 第330章:极乐双行 陆凌天道:“这慈悲之心考验之后,又会考些什么?” 黄袍法师双目放光,微笑道:“和合之道最是有趣,此次由上师亲自演示和合,定然妙趣无穷。你既然是法师,岂能不懂极乐双行,我佛妙旨尽在其中,让人回味无穷。” 极乐双行是什么东西,陆凌天根本不知,但连这位年纪如此高大的法师都对之十分期盼,定然是很有趣的事了,连忙聚精会神地看了起来。 所有被杀的山羊和盛血的器皿被拿走之后,终于那个年轻一些的上师缓缓来到大殿之中,此人面貌硬朗,虽然不是很俊俏,但浓眉大眼十分有阳刚之气,只听他淡淡道:“本上师演示和合之道,你们可要仔细领悟了。但凡法师以下者,未免心智不宁,冲撞了旁人领悟,还请先出去。” 在场的所有身穿绛红色法袍的僧人纷纷站起,往殿外走去,大殿内顿时空旷起来,留下的只有法师以上者和十三位灵女。陆凌天和妙空大师亦在其中。人数变少了,方仲生怕慕倾羽认出自己,连忙低下头去。 那位年轻上师举双掌一拍,啪的一声轻响,早就站在殿门外的两个妩媚女子走了进来,而在她们身后居然还跟着一队乐师,身穿僧袍,手中拿着铜钹、锣鼓、琵琶等乐器,在进殿之后自动走到大殿两旁并盘腿坐了下来,然后双眼一闭,把诸多乐器拿在手中随时准备奏乐。 这阵仗颇大,陆凌天满心疑惑却不敢再问那黄袍法师,刚才他就已经觉得奇怪自己一个法师怎么可能不知道极乐双行,若再问下去,简直就是在告诉人家自己这法师是假冒的。 陆凌天看向前面坐着的少女,她也恰巧回头看过来。陆凌天轻声道:“央姑娘,这最后一个考验有把握没有?” 少女先是怔怔地望了一会儿方仲,然后微微一笑道:“我有些后悔带你来。” “这关我什么事?” “当然有关了,只是我不告诉你,就像你有事也不告诉我一样。”她俏皮一笑道。 陆凌天道:“我在想这什么极乐双行不会是想用乐曲迷人吧,如果是这样的话,只要把耳朵堵上就可以了。” “亏你想得出,乐曲不过是助人入极乐之境的。你别说话,把耳朵伸过来,我要说句悄悄话给你听。” 陆凌天依言把头前仰,她把嘴唇凑到陆凌天耳边,吐气如兰地道:“极乐双行就是男女之间的事,你老实告诉我,你长这么大,有没有过女人?” 这话如此大胆,反而让陆凌天大吃一惊,连忙把头缩了回来,退得太猛,差些仰面翻到在地。 看着陆凌天那狼狈样子,少女吃吃笑了起来,眼神之中露出一丝狡黠,摇头道:“看你这样子我便知道你没有。” 陆凌天重新扶正法冠,整了整法袍,轻声怒道:“你一个女孩儿家胡说什么?”陆凌天确实很生气,他觉得这样的话如果是从离夫人口中说出来,一点都不奇怪,可是在眼前的少女口中讲出来,实在有点不能接受。可是再转念一想,这些寺庙之中的佛像什么姿势的都有,女色丝毫不禁,耳濡目染之下,把男女之事等闲看待也一点都不奇怪。 陆凌天悲哀地发现,少女的想法和做法深受这佛门影响,即便她是风堂主带到这里来的,但是她已不属于东土,而是属于这里的神佛。 旁边的黄袍法师见到陆凌天突然之间如此狼狈,忙问道:“怎么了?” 少女淡淡道:“不关你的事,我只是告诉他一个大欢喜之事,他却怕成这样。” 黄袍法师诺诺而退,等少女重新回过头去,他向方仲投来羡慕地目光,说道:“央宗是我大威德法王亲点的灵女,十分宠爱,你若能得她观想极乐,不管她最后有没有被佛祖看中,都有数不完的好处。” 陆凌天想问个清楚明白却又不敢,但从他们的言语之中却又能窥视到一丁半点,这种模棱两可的事实在让人心痒难搔。 便在此时一阵紧密的锣鼓之声响起,那一男二女已站在大殿之中,男上师道:“在来之前,你们定然都得到了观想传授,现在就看看你们谁能入欲不迷。”他一边说话,一边脱去法袍,只剩下精赤的上身和一串串佛祖留在项下。男女都是如此。男上师倒也罢了,但两个女子却也身无片缕。 随着各种声乐相继奏响,三人盘膝而坐,双手交叠,拇指相对,环抱于胸前。 乐曲渐渐变得激烈细碎,如同一个人的呼吸一样越来越是急促,而那两个女子面色潮红,虽是闭目冥想,却不知在想些什么,把手掌摊开,在自己那润滑的肌肤之上细细抚摸。 陆凌天偷眼看其余人等,发现人人目不斜视都看着这惊奇一幕,就连躲在人后面的妙空大师也睁着眼,看着大殿当中,眼皮都不眨一下。陆凌天心道这妙空大师如此修为,怎么也会被此等污秽之事耳濡目染,看得聚精会神。连那些少女都不曾回避一下,若自己反而低头不看,只怕要被人当做怪物。 有句话叫做习以为常,少见多怪,陆凌天只能告诉自己,这种事在这里并不稀奇,这就是修行的一部分,佛语有云:色即是空,空即是色,色不异空,空不异色。大概就是这个道理。 一阵铃铛之声响起,让陆凌天已经有些烦躁的心为之一清,而殿中的二女却站起身来,一个从身后搂抱住男上师,而另一个却面对面贴了过去。陆凌天一眼就看出这正是那些佛殿之中供奉的大佛所摆的样子。只是原本那是死物,如今却实实在在的出现在眼前。如此美艳旖旎,让人目眩神迷、触手可及、跃跃欲试。 第331章:入欲不迷 眼不见为净方能保持方寸不乱,陆凌天即便再有定力也受不得如此引诱,顿时面红耳赤,他再次扭头向身旁看去,却见那黄袍法师同样露出迷醉之色,只是他似乎十分享受这等快感,面带微笑而不似陆凌天般这么痛苦。陆凌天的眼光又向远处的妙空大师看去,见这位总是笑嘻嘻的和尚依旧睁着眼,眼皮都不眨一下,想来万法寺之中是不可能有这种妙事的,如今能够大开眼界,自然不愿意错过。陆凌天心中暗叹:这老家伙太能装了。 陆凌天强忍着冲动安坐不动,让真气在周身流转,一股清凉之意不停的冲刷着胸腹之中的热气,勉强把烦躁的心给降下来。他留意场中那几个灵女,其中便有数人身子微微颤抖,似乎强忍着心中躁动。 就坐在陆凌天身前的少女同样眼睛也不眨一下,嘴角带笑的看着这一幕,她面色潮红更增娇艳,但眼中却清明一片。 终于有灵女把眼闭了下来,有了第一个便有第二个,当这激荡人心的鼓乐奏完,已有三个在场灵女把眼闭上,没有再看下去。 如佛搂抱的一男二女当鼓乐奏完便即分开,各自穿上褪下的衣袍,三人面色淡然,如未发生过任何事一般。那上师点指三个曾经闭眼的灵女道:“入欲不迷,方悟佛智,你们三个连欲海都不敢深入,岂能有成,下去吧。” 早有守候在外的僧人进来,把这三个灵女给带出殿外,连同她们的随驾僧人亦起座离开大殿。此刻剩下的已只有十位灵女了。 陆凌天背后衣襟汗湿,终于松了一口气,心忖这考验总算是过去了,虽然这不过是三个上师主持的第一轮选拔,但在陆凌天眼中,无一不是匪夷所思。还好那阿乔不在这里,要不然肯定会在第一轮就被淘汰。 陆凌天发现少女背后同样也被染湿一片,看来此事并不像她面上表露的那么平静,也不知这观想极乐是怎么回事。陆凌天向身旁的黄袍法师问道:“法师功力精湛,定然能够入欲不迷,悟得佛智?” 那黄袍法师连连摇头道:“本法师差得远了,我连观想都不会,勉强算得上是入欲不惧,又岂能悟出佛智。但不知你达到了何等程度?” 陆凌天想这位年老法师都可以做到入欲不惧,而刚才他明明沉迷其中,自己却兀自能够强忍,当然要比他高出一筹,笑着道:“我入欲不迷,只是还未悟佛智而已。” 黄袍法师震惊道:“看不出你有这等悟性。” 坐在二人身前的少女耳朵极灵,听到陆凌天言语后噗嗤一笑,回过头来看着陆凌天道:“你入欲不迷?” “那你说说你入欲之后是如何不迷的。” “这个”陆凌天顿时哑口无言,谁知这入欲是怎么回事,本想胡说八道一番,可怜的是这胡说八道的话都不好编,就只有故作高深、沉默不语。 “你连入欲都不曾有,还好意思说入欲不迷。” 陆凌天谎言被她一举戳穿,挂不下面子,说道:“你又怎么知道了?” 少女看着他的眼睛道:“因为我感觉得到。” “笑话,你连这个都感觉得到?莫非只因为我刚才没摸过你。”陆凌天十分不服气,如同有人在说见了女色而不动心的,不是太监就是女人,只是为了证明自己不是太监更不是女人,就有必要在别人面前勾搭一个弱女子,不管成不成功,只要显得自己也好色,并非坐怀不乱的君子就够了。 “观想自有妙处,你自然不知道。”一旁的黄袍法师解释道:“我佛观想极乐,只在脑海之中存在。上师所演不过是助我等入欲成迷,然后看各灵女领悟之功。便如本法师眼中所见,那大殿之中并非上师和两位香玛佛,而是我和旁人在殿中行那极乐之事,我即彼身,彼身即我,一言一行,彼我不分。观想修炼到深处,便能化无为有,化有为无,成我佛大神通化神术。只是此术极难练成,若能得另一人与自己同时观想极乐,天人合一,就可得悟佛智,开莫大神通,这便是我佛极乐双行的妙旨。” 陆凌天目瞪口呆,此等匪夷所思之事闻所未闻。 看着陆凌天那傻傻地样子,少女扭回头去,淡淡说了一句:“你真笨。” 这是她第二次说陆凌天真笨了。第一次是被她骗得说出了老底,而这第二次更离谱,竟然是要观想极乐,虽无男女之实,但欲海沉沦又何尝不是心海的沉沦,岂能与之相比。 妙空大师这老和尚不是说佛门神通观想法,观想的都是神佛法身吗,为何会是这番模样? 陆凌天很想对少女问一句:你刚才观想了什么?但话到嘴边,却实在说不出口。 此刻殿内还剩下十位灵女,那三个上师再次同时出现在殿内,而两个香玛佛却在穿上衣袍后离开大殿。年岁最长的一位上师沉声道:“你们剩下之人可以参加下一轮的筛选,明日将有佛母亲来考验,还望诸位能够安然通过。”说罢,三位上师便转身离去。 殿外又走进来十个绛红色法袍僧人,躬身道:“各位的安歇之地已准备妥当,请随弟子前去。” 在座的灵女及随驾法师纷纷站起身来,一个个的走了出去。那慕倾羽和海野城送来的蓝袍少女亦款款而行,不知慕倾羽说了什么话,引得她吃吃娇笑,二人之亲昵如同情人一般。 笑声引得旁人侧目,陆凌天虽然低着头亦听到了,只是不敢抬头让莫岚看见,直到他和那少女走出大殿,陆凌天才敢站起身来,他转头看向妙空大师,这一看差些气晕了过去,只见这位德高望重的妙空大师还是睁着眼,一副迷醉之色,盘腿而坐连动也不曾动一下,他那咧开来的嘴角都快拉到耳朵根上去了,真是好不开心。这观想极乐都结束了,他还在那里回味无穷的样子。 第332章:告别妙空 陆凌天向妙空大师走去,到了他身旁,见他宛如未见,把手在他眼前晃了晃也毫无反应,真如泥雕木塑一般。陆凌天实在忍不住,用力一拍他的肩膀,轻声喝道:“大和尚。”以往都是叫他大师的,如今直接称呼他大和尚,已有些不客气起来。 妙空大师身子一抖,咧嘴的笑脸瞬间消失,如梦中惊醒一般愕然问道:“谁叫我?” 妙空没好气道:“是我。” 妙空大师看清是陆凌天,马上又恢复笑容道:“陆施主,结束了吗?” 陆凌天气道:“你看得一清二楚还来问我?麻烦大师别叫我陆施主,叫我法师。” 妙空大师叫起屈来,说道:“贫僧一入定,便把五感闭了,看不见、听不见、闻不见,并不知发生了何事,不过这等邪魔外道,想来不会有什么好事发生,不如不去知道。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原来妙空大师刚才虽然睁眼微笑,却和睡着了一般什么都不知道。陆凌天愕然道:“大师还学有这种乌龟法?” 妙空大师道:“不该知道的不知道,不该看的不看,这才能活得长久。” 陆凌天道:“大师果然高见,何时倒要向大师请教,把这乌龟法也学一学。” 妙空大师看到不停外出的人影,立刻明白这选拔已经结束,反正他是跟着旁人混进来的,也没打算继续陪着那位灵女继续参与考验,轻声道:“贫僧终于得了自由,待会与妙真、妙净在一起,就不来参加这个什么灵女筛选大会了,贫僧直接去寻菩提树。但我看陆施主却没那么容易脱身,你怎么会和一位灵女纠缠不清。”妙空大师一边说话,一边向远处的少女点了点头。因为陆凌天来寻妙空大师的缘故,少女和身旁的黄袍法师并未离去,但也未走过来,只是以为妙空遇见了一位熟识的胖法师,特意过来说几句话。 陆凌天回头看了一眼,见少女正有些好奇地看着自己和妙空大师,她可是知道自己是个假冒的僧人,既然能和假冒的僧人侃侃而谈,一副十分熟络的样子,以她的聪慧只怕马上就可能想到妙空大师也是来路可疑的僧人。只是她依旧笑意盈盈的样子,见妙空大师向她点了头,也微笑着点了下头。 陆凌天道:“此事有些复杂,等日后有空再向大师解释,不过大师寻到了菩提树又想怎样,总不成如我一般想切一截带走吧?” 妙空大师道:“伤害圣物之事贫僧是不做的,但若能如我万法寺师叔一般捡一片树叶或者数下盘坐片刻,就已是莫大的佛缘。” 陆凌天道:“若晚辈能得到一枝半叶,有多余的便送给大师,这破坏圣物的罪责就让晚辈一力承担好了。” 妙空大师喜道:“太好了,你若能多拿一些,让贫僧带回万法寺每个师兄师弟都送上一点,那就最好不过了。” 陆凌天心道这死和尚真说得出来,让自己去做小偷,他等着分东西,怒道:“大和尚想得倒美,晚辈若只拿到短短一节,就没有你的份了。” 妙空大师笑道:“随缘,随缘,不管多少都行啊。” 那少女终于向陆凌天招了招手道:“我们出去了。” 陆凌天只得向妙空大师告辞,众人一起出殿,守候在外面的随行僧人连忙走过来,人人面露喜色,显然在这第一轮的选拔之后能够留下,已觉十分幸运。 在带路的僧人指引下,众人来到不远处的一间偏殿,此殿周围都栽种着许多鲜花,在这婆罗寺后院之中算是比较清净的所在。少女的随行僧人也就数十个,就算加上陆凌天这个冒充的法师,住在这里也是绰绰有余。引路僧人告辞离去,众人今日无事,剩下的便是好好休息,静静等候明日的佛母考验。 偏殿之中除了竖立着几尊大佛外,在偏殿两旁和殿后分别有七八间空房,里面虽然不似外面大殿之中的房间如何奢华,但也收拾的比较干净,于是大殿后最大的一间便让给了少女去住,而方仲和那位黄袍法师在左右两旁各住一间小一些的,剩下的让随行僧人自己分派,就在这偏殿住了下来。 陆凌天一进自己的那间房就把门帘一放,盘坐在蒲团之上不再见任何人,他想借着晚上的时候,冒险出去找一找菩提树下落。他不信那个什么佛母本事大到可以监视进来的所有人一举一动,也许刚进婆罗寺后院那佛母还可以看上两眼,如今这么多人,又怎么可能一一看顾得过来。 陆凌天一直坐到深夜,除了有个僧人送来晚膳外,少女和那位黄袍法师均未过来找过自己,想来这一路之上也十分疲乏,没有太大的兴趣拜访聊天,早早的安歇了。陆凌天自然不会主动去找他们,那黄袍法师自不必说,自己一个假冒的僧人去和他谈佛论道,简直是自讨苦吃。而那少女,陆凌天虽觉她美貌动人,但如同黑夜之中出现在眼前的人影,明明触手可及,却总是若即若离,让人观看不清,除了无法捉摸之外更让他感到有些害怕。 当外面的声音逐渐寂静下来时,陆凌天轻轻站起身,到门口掀开门帘一看,偏殿内除了两盏油灯正散发着昏黄的灯火外,黑沉沉不见一个人影。陆凌天闪身出去,离开偏殿,踏着脚下铺垫的石板路,向着白天所见那绿意葱葱的地方缓缓而去,他不敢偷偷摸摸地潜行,而是装作夜间恰巧路过的僧人,假如有人问起,便推说是才来此地的僧人,不慎迷路其间。之所以不用遁术或飞身过去,也是顾虑此地高人甚多,越是隐藏越容易被人发现,倒不如明明白白走过去,反而不容易引人怀疑。这和妙空大师告诫的一样,只有光明正大的进去,才能瞒过所有人的耳目,而不是想着不让人发现行踪,万一被捉,就连解释也没有用了。 第333章:盘膝女子 陆凌天故意在那些大殿的殿壁旁边行走,高墙的阴影可以很好的掩盖自己的身形,除非前面是法坛之类空旷的地方,不得不从那里走时,便低着头不闻不问,遇到路过的几个男僧人女弟子,避无可避时就躬身还礼迅速离开,并不多说一句话。 走了半个时辰,陆凌发觉眼前的建筑更密集了起来,而且许多的道路都被高墙封死,并不能通往前方,必须绕道从一些大殿、走廊通过,且许多地方都有弟子把守,陆凌天便知离着自己想要去的地方不远了。可惜自己虽然站在这里,但墙高壁厚,遮挡住了目光,反而不如远处看得清楚,并不知背后有些什么。 陆凌天有心偷偷走进去,便绕着这高墙逐一寻找,看有没有守护不严之处。 他绕过一处空寂佛堂,看到一座建有水榭的庭院。那庭院的水池之中栽种着许多红莲,而岸上又种着许多曼陀罗花树,凉亭就建在那无数红莲的水池上方,在远处看只看得见一座亭顶和几根廊柱。里面花香四溢,陆凌天站在外面亦可闻到这股清香。陆凌天自入这八方幽都以来,遇见的不是高山大湖,就是风雪冰霜、大漠黄沙,还从未见过这等景致,似乎回到了东土之地,不免多站了一会儿。 那庭院之中静悄悄的一人也无,更无高墙阻隔,只有一排栏杆和一堵稀稀落落的曼陀罗花墙拦在小路与庭院的中间。陆凌天向前后看了一眼,见除了隔壁佛堂门口有两个矫健僧人守护外,并无人发现自己。陆凌天心道错过了此处,只怕其他地方再寻不到更好的机会。但是自己贸然进入这里面,只怕再装着什么光明正大都没有用,迷路迷到要翻墙进去,说给谁听都不相信。要么不让人发觉,要么就别进去。 这庭院如此幽静,想来也不是什么重要的地方。陆凌天把心一横,轻轻一纵身,已从木栏和曼陀罗花组成的花墙之上跃过,轻轻巧巧地落在地上,一点声响都没有发出。 这水池颇大,除了栽种的荷花之外,只有一条曲径通幽的水上石桥通往中间的凉亭,然后贯穿而过,直到对岸。对岸有一道木门,大树遮挡住门后面的路径,黑漆漆看不清楚,但在这几棵大树后面却是一座高耸的巨大的阴影,应该不是宫殿就是供奉某一大佛的佛堂。 陆凌天轻轻踏上石桥,准备往对岸走去。石桥两旁的荷花十分茂盛,巨大的荷叶如一只只浴盆浮在水面之上,花茎连同上面的莲花、花苞一支支伸出水面,密密麻麻如同竹林一般,连石桥上都是莲花和花苞。 在这半被遮掩的石桥上行走,陆凌天反而放下心来,人在莲叶间,就算有人在荷花池外面走过,也不一定能看到身在其中的陆凌天。 陆凌天很自然的从石桥走入凉亭,那凉亭占地稍微大一些,茂盛的莲花无法把花茎伸到里面来,凉亭理应十分空敞。但当方仲的脚刚一踏入凉亭,霍然发现有一条娇小人影盘膝坐在中间,她的两腿之间还摆放着一只石盆,里面又放着一朵采来的莲花。 陆凌天大吃一惊,这凉亭里黑乎乎的只道不可能有人,谁知偏偏就有一个女子无声无息的盘坐在这里,她若是发现一个陌生人闯入而大声叫嚷,岂非坏了自己大事。就在那女子依旧毫无反应的时候,方仲的心中杀机一闪,俗话说无毒不丈夫,自己对他人的仁慈只会换来对自己的残忍,既然如此,还有什么好犹豫的。 陆凌天贯气右手,身形一闪,已单手前伸,往盘膝坐在地上的女子咽喉掐去。 一阵清风吹过,撩起那女子遮盖前额的长发,长发如破浪般往两旁分开,露出一张玉面无暇的娇容。这女子的前额点着两个红痣,一双弯弯的柳眉微微下垂,似乎有些蹙眉,微闭的双眼之下,竟然流淌着两滴泪水,风一动,泪水从面颊两边无声落下,晶莹的泪珠一下砸落在她手中托着的石盆之上,红色的莲花花瓣顿时滴上了几点亮晶晶的水珠。 陆凌天的手离着那女子的咽喉不足一尺,但就此停住。 一个悲伤寂寞的女子,独自躲在一旁落泪,如果还有人要对之横下杀手,那定是翻脸无情、狼心狗肺之辈。陆凌天下不去这个手,他倒希望这个女人睁开眼来,然后大惊失色地张口欲喊,那么自己就不会如此犹豫。 一个是盘膝坐着流泪的女子,一个是弓着身想要杀人的男人,二者都在这荷花池上的凉亭中一动不动。 陆凌天一点点直起身子,但他完全把手放下时,盘坐的女子依旧没有动一下,更没有睁开眼看一看。陆凌天希望她一直沉睡下去,即便她在睡梦之中想到了伤心事,也比睁开眼看到这世上残酷的一面要好。梦里有哭就会有笑,而现实却可以只哭不笑。 陆凌天轻轻向后退了一步,然后又退一步,直至他的身子离开了凉亭,双脚落在了另一边的石桥上。 那女子依旧没有动一下,看来确实沉睡的很深,而陆凌天也确信除了一开始刮起的风是自己带起的外,没有发出任何的声响。陆凌天缓缓转身,从石桥往荷花池对面的门洞走去。 与来时的路一样,伸展的花茎遮掩了石桥的桥面,陆凌天在这上面走,不时擦过一支支的荷花,数片花瓣无声的落了下来,摇曳的花茎在陆凌天走过后微微晃动。 这几片花瓣轻飘飘落在石桥之上,如排好了一般,一片片每个都相隔数尺,当陆凌天走过数丈后想再回头看一眼那女子时,顿时惊出一声冷汗,只见石桥之上,一条被花瓣摆放的脚印紧跟在自己身后。 如果花瓣是因为被方仲碰到而掉落的话,但摆放的有如人走路时踩过的脚印,每一个脚印都间隔的如此清楚,绝非偶然。陆凌天立刻便想到了自己已经被人发现,此人只是在暗中用这种方法警告自己,让他不要妄想无人知晓。 陆凌天很想一直走下去,直到走出这片荷花池,到那时自然没有花瓣落下,也就不会有这诡异的脚印跟着自己。但自己若真的这样做的话,接下来又会发生什么呢? 第334章:佛母侍女 陆凌天站在石桥上如石雕一般,这荷花池一时之间变得十分诡异。他站在石桥上进退两难,而在荷花池的凉亭上,另一个女人沉睡落泪。 在衡量了无数得失之后,陆凌天终于作出了决定,他再次转过身去,顺着这花瓣铺出的路,一步步走回凉亭。 凉亭内那落泪的女子依旧坐在那里。 陆凌天来到她前面,淡淡道:“不用装了,我知道你没睡。”陆凌天已经不认为这个躲在暗处落泪的女子是个值得同情的人,恰恰相反,他觉得很危险。一个不知道对方底细的人,却要与之打交道,都应该防着一点。 陆凌天的话音刚落,盘坐的女人睁开了眼睛,那眼睛如同黑夜之中镶嵌着两颗星星,星光在黑夜之中闪烁,纯净地看不见一点瑕疵。 一个拥有纯净目光的人,都是心灵纯净的人,便如孩童的眼睛,在心灵未受俗世玷污之前,都是纯净无比的。 在看到这目光的一瞬间,陆凌天反而心中一松,他觉得这个女人并没有想害人的打算,如果要害人杀人,她的目光不会是这个样子。 难道她只是这婆罗寺之中一个小小的女弟子,因为受了委屈而躲到这里来哭泣? 陆凌天仔细观察着她的一举一动,包括她身上散发的那若有若无的气息,可惜她除了睁眼露出那无辜的眼神看着陆凌天之外,连身上的气息都混杂不堪,也许她修炼过什么功法,但绝对不会很高。 二人的目光撞到一起,陆凌天想从她的目光之中看出她是否作伪、有没有惊慌和畏惧,可惜他什么都没有看到,那眼眸纯净的足以把人融化。相反,陆凌天那咄咄逼人的目光却完全落入了对方的眼中。 她终于开口说话了,轻灵的语声如林间清唱的黄鹂。 “你是谁?” 陆凌天仔细回味着这句话,似乎这样的声音百听不厌,不用去管她说了什么,只需要听到这样的声音就足够了。 陆凌天怔怔地看着她好一会,在如此目光的注视下,她终于露出畏惧之色,把手中的石盘抱紧了一些,似乎生怕被人抢走一样,一定要搂在自己的怀里。 陆凌天不想吓唬她,虽然刚才自己被吓唬得不轻,以为是这个女人搞鬼,但现在看她那柔弱的样子不像是个想要吓唬自己的人。陆凌天柔声道:“不用怕,我不过是个迷了路的法师,不想伤害任何人。” 陆凌天说了谎,就在刚才他还想要杀了她,但现在又算不上谎言,只要她还是这么一副柔弱的样子,陆凌天就绝不会出手杀人。人世间离奇的事很多,例如一个柔弱无力的人,不会给人造成任何威胁,一般都能很好的活下去,而有时候,柔弱无力却又被人视为软弱可欺,同样饱受摧残。于是很多人迷茫是做一个软弱无力的女人,还是做一个坚强无比的女人。 其实聪明的女人是会选择的,例如在英雄和枭雄面前做一个柔情似水的弱女子就会活得很好,反之,在小人和粗人面前也去做一个这样的女人,得来的就是欺凌和眼泪,那时候就要做一个坚强无比的女人。 聪明的女人不多,所以经常有人选错。 她现在就是一个柔弱的女子,陆凌天可以为所欲为,但他却选择了放弃,这是他的本性使然,那个女子很幸运的做了一个聪明人。 柔弱的女人总是像其他柔弱的女人一样,因为被欺负受了委屈而落泪。她那动人心扉的声音缓缓道:“我是佛母的侍女,有一位上师看上了我,向佛母讨要我去做他的香玛佛。也许明天我就会离开这里,永远回不来了。” 陆凌天道:“香玛佛不是地位很高吗,比在佛母身旁做一个侍女要好吧?” “不,不,那位上师是个老头子,他的香玛佛比天上的星辰还多,我不可能得到长久的宠爱,也许我过去之后,后天他就死了。一个上师又能活多久,佛祖不会让他长生不老的。” 那女子轻轻摸了摸无暇的脸庞,愕然道:“你看到我哭了?” 陆凌天没说她哭,也没说她不哭,直言看到一个美丽的女人在暗中哭泣是一件很残忍的事,那意味着她的人生并不美好。方仲只是问道:“你一个人躲在这里做什么?” 那女子放下手,把石盘重新放在两腿之上,用右手取出盘中的红莲,叹气道:“我是该哭的,谁愿意做一个老头的香玛佛呢,哪怕他是个上师。” 陆凌天确实很为这个女人难过,凭着她的姿色,在外面也许可以活得很好。陆凌天道:“你可以不答应或者逃走。” 那女子脸上露出惊慌之色道:“佛祖的仆人怎么可以背叛佛祖?那会被送到地狱永不超生。” “那你真的只好去哭了,只不过不应该躲在这里一个人哭。” “哭也要选个地方吗?” 陆凌天道:“香玛佛不是地位很高吗,比在佛母身旁做一个侍女要好吧?” 陆凌天笑道:“对,你应当到佛母那里去哭,她看见了也许就会改变心意,而不是让你跟着一位老得连床都爬不上去的人做香玛佛。” 她终于脸上露出了笑容,如同月光照在了她的脸上,笑得浮现出了一层容光。 “你哭过?” 陆凌天点头道:“当然,每个人都应该哭过。只是我哭也没用,如果我向谁哭就可以改变命运的话,我一定早就去哭了。而你却可以。” “为什么我遇见的法师在佛母面前都那么胆小,连上师也胆怯得像只笼子里的小鸟,只有在我这样的人面前才又变得凶蛮无理。如果你有胆量向佛母求肯,我一定很愿意跟着你走的。” 陆凌天摇头道:“我是一个小小法师,连佛母都没见过,怎么可能向她提这种要求。不过你是她的侍女,一定经常见到她,能跟我说说她长得什么样子吗?” 陆凌天摇头道:“我是一个小小法师,连佛母都没见过,怎么可能向她提这种要求。不过你是她的侍女,一定经常见到她,能跟我说说她长得什么样子吗?” 她眼中露出畏惧之色道:“我不敢说,佛母会听见的,任何说她坏话、得罪她的人,都不会有好下场。” 陆凌天想起那佛母无所不能的化神术,禁不住往四周看了看,还好周围依旧寂静无声。那花瓣会不会就是佛母的警告,让自己这个擅自闯入重地的法师知难而退。陆凌天觉得有这个可能,如果她听得到二人的对话,那坏话最好别说。 坏话不说可以说一些好话,陆凌天觉得如果现在想要挽救自己,就要向那神出鬼没的人妥协,陆凌天可不想在没看到菩提树的情况下就被人赶走。所以就算那佛母长得如同一个干瘪的老太婆,方仲大不了闭嘴,也绝不会开口说她一个丑字。 “佛母一定很美,她有佛心就应该把你留下来,要么让你继续做她的侍女,要么另外给你选一个人。” 陆凌天这话与其说给那女子听,倒不如说是害怕那佛母听着,故意说给那佛母听的。 那女子笑着道:“我如果带你去,你敢和佛母当面说这个话吗?” 第335章:英雄救美 陆凌天吓了一跳,连忙道:“不,不,我怎么能去见佛母。我想我该走了。”当陆凌天从石桥上返回的时候,便已经决定退出去,就算菩提树就在前面,只隔着一扇门,陆凌天也不敢走过去推开来看一眼。能够把莲花花瓣毫无声息的摆放成一个人的脚印跟在自己的身后,而陆凌天一无所觉,只凭着这一点就已经让他不敢再冒险走下去。也许那佛母可以容忍一点小小的冒犯,但在明知道有警告后而继续走下去,就是公然挑衅。连风堂主都被那佛母追杀而不得不牺牲一个云体分身,陆凌天自问更加不可能是她的对手,所以很识相选择退走。 陆凌天觉得还是回到偏殿,待在房间里静静等待明日的灵女考验更好一些。 那女子的眼中露出失望之色,眼眸中的星光暗淡了下来,她轻声道:“我以为你会帮我,不愿意看到我落泪。” 有些人的悲伤不能感染人,哪怕她嚎啕大哭,围观的人却还会笑。有些人的悲伤哪怕只是轻轻蹙了一下眉头,就有可能被她感染,觉得她真的很伤心、很难过,让这样的人不幸真是一种罪过,因而自己也不由得难过起来。如今陆凌天就是这种感觉,他本想一走了之,但看到她难过的样子,脚步又变得艰难了起来。 陆凌天道:“我很想帮你,但是除了给你出点主意外,本法师真的无能为力。” “你不试一试又怎么知道帮不上我?” “在下的身份只是一介法师,连见佛母的资格都没有。” “如果是我带你去,也许佛母不会怪罪的。” “这个还是不去了,再说你随便带一个陌生人去,佛母嘴上不说,心中或许会生气。”陆凌天真的想纵身一跃,直接离开这水榭,而不用面对一个楚楚可怜的女子软语哀求。 “我也从来没有见过你,可是我看你第一眼就没有生气啊,我也很想知道一个陌生的法师为什么要到这里来?”她眼中的星光又亮了起来,似乎在问一件微不足道的事。 陆凌天道:“我是护送灵女而来的,第一次到这婆罗寺来,有些好奇,便想四处看看。”他可不敢说是为了菩提树而来的,也许佛母就在听着。 “我相信你说的是实话,而且你还很年轻,不知道这里的规矩也不奇怪。既然你不愿意去见佛母,又说愿意帮我,那还是有一个法子的。” “什么办法?” “你看!”她伸出纤手,向陆凌天回来时的石桥一指。 陆凌天顺着她的手指瞧去,只见那昏暗的石桥上,不知何时,一条高大的身影正站在莲花的花茎丛中,无声无息,正虎视眈眈地看着这里。他应该是从莲花池对面的门洞之中过来的,可是却一点声响都没有发出,很突兀的就出现在石桥之上。 陆凌天的掌心之中火光一闪,低喝道:“天圆地方,天道左旋!”向下一打,数个玄奥符咒消失在脚下,一道微风如水面荡起的涟漪向四周扩散而开,笼罩住了整个凉亭。 陆凌天吃了一惊,低喝道:“什么人?”这个人的身形不可能是佛母,那不是一个漂亮女人的身影,就算是丑女人也不可能。 高大的身影并未说话,只是在被陆凌天发觉了身形后,加快了脚步向凉亭走来。 捧着石盆的女子道:“他就是想要带我走的上师,你说过会帮我的,那就去杀了他!只要他一死,我就不用去做他的香玛佛了。” “什么?”陆凌天又惊又怒,倒不是怕了那个上师,而是在这里动手,若惊动了佛母,简直死无葬身之地。陆凌天真的不想再逗留下去,那人影一步步逼近凉亭,而陆凌天却一步步向另一边的石桥退去。 她有些惊慌地道:“佛母不会责怪一个打赢了上师的年轻法师的,要是你输了,他一定会去禀告佛母,不但我要受罚,你也跑不掉。你看他年纪已经很老,走路都不稳,连这样的人你都打不过吗?” 那人影已踏入凉亭,离得进了,陆凌天终于看清此人的面貌,的确是一个年纪十分高大的老人,他满脸皱纹,如同一条条的蚯蚓在脸上爬一样,身上披着一件红黄相间的法袍,未戴法冠。如此苍老的人,却还在双眼之中燃烧着不息的欲.火,他低头看了看那女子,又扭头看了看陆凌天,依旧没说一句话,但不需要说话,就已经明白他想要做什么了。只见他伸出枯瘦的大手,一把向缩在地上的女子抓去,毫不怜香惜玉地揪住了如水流动的长发,用力提了起来。 柔弱的身子在大手的淫.威之下挣扎,发出令人心碎的呻.吟。她的眼光再次看向陆凌天,满含委屈和期盼,眼眶之中亮晶晶的,那是即将落下的泪水。 陆凌天并未出手,他还在犹豫,为了一个素不相识的女子就和一位上师动手,而且还是在这婆罗寺后院之中,担当的风险实在太大。如果他是鬼影,定然毫不犹豫地选择离开,虽然鬼影的许多做法让陆凌天不齿,但要想更好的活下去,鬼影才是正确的。 可惜陆凌天不是鬼影,当那位老上师提着她的头发,把那完美无瑕的娇容凑到自己的脸前,张开稀落的牙齿,探出舌头想要舔去时,陆凌天终于忍不住出手了。虽然想过那佛母也许已经看得一清二楚,但她可以坐视不管,而自己却不可以。 陆凌天的掌心之中火光一闪,低喝道:“天圆地方,天道左旋!”向下一打,数个玄奥符咒消失在脚下,一道微风如水面荡起的涟漪向四周扩散而开,笼罩住了整个凉亭。 这正是天字诀中的天圆地方之阵,可以把人困在其内,虽然无法伤人,但只要施展此阵之人不伤不灭,对方就无法离开。陆凌天把此咒施展而出,已然存了把对方杀了的心思,至于是不是会惊动了那位佛母,已经顾不得许多。陆凌天唯一所想的便是施展雷霆手段,只要动作够快,就可以在不惊动周围之人的情况下,迅速把这位上师给杀了。 天圆地方之阵一发动,陆凌天的身形一晃,已向凉亭内的上师扑去。陆凌天此次仅出来探路,而要想空手干掉一位上师,不出全力根本不可能,哪怕这位上师已经很老了,陆凌天也不敢大意。 被上师揪住头发的女子眼中终于露出了喜悦的光芒,陆凌天冲过来时,她已不再落泪,反而嘴角翘起,露出了笑意。有男人为一个女人而去拼命,女人都该偷笑。 眼见陆凌天气势汹汹而来,那位上师一下把女子丢到地上,枯瘦的大手向前一抓,与陆凌天的拳头撞到了一起。两股巨大的力量瞬间在交.合处爆发,激荡地劲气让两条人影都向后退了一步。似乎二者的功力旗鼓相当。 第336章:对战上师 陆凌天倒退了数步后再次向前冲去,同时掌中凝气化符,一个刚学没多久的风刃已被他打了出去。如果这个上师的修为只和自己差不多,陆凌天有信心把他永远留在这里。而之所以没用比较熟络的雷咒,自然是因为雷咒打起来声音太响,会惊动周围的人。 风刃如一把薄薄的刀片旋转着向那老上师切去。噗的一声轻响,已打在了他的胸口,锋利的风刃割开了一条豁口,隐约可见里面的红色血肉,但却并未流血。 这老上师居然一声不吭,胸口之上黑气一滚,已把伤口恢复如初,并再次把枯瘦的大手张开,向疾冲而来的陆凌天抓去。 见风刃无用,陆凌天吃了一惊,看来这位上师修为不比自己为高,但还是有些本事防身的,若拖延不决,只要他一声大吼,就足以让自己前功尽弃。 一股阴风从陆凌天腰间席卷而出,瞬间包裹住陆凌天。陆凌天别的东西可以不拿,但有一样东西是一定会随身携带的,那便是羊脂葫芦。此刻为了迅速解决这位上师,才刚交手一招,他便施展出了天煞经。如果刚才的修为二人相当的话,那么现在就足以压此人一筹。陆凌天原本的修为已到了元道境,这一附身,顿时突破到无天初期,强大的气息让那上师的双眼为之一缩。 已蜷缩在角落之中的女子见到这一幕,脸上的笑容更多了一分。 陆凌天变拳为指,一下点在对方拍来的巨掌之上。早就凝聚在指尖的真气如剑一般狂涌而出,嚓的一声已穿透对方手掌心,继续向那位上师的头颅刺去。 如果不出意外,这位上师将会死在陆凌天这全力一击之下。 就在剑指凝聚的剑气快刺中对方的额头时,上师左右两肋同时冒出无数黑气,四条手臂瞬间凝结而成,这位修为原本和陆凌天差不都的上师,转眼之间也气息高涨,和陆凌天差相仿佛。在陆凌天剑指点到他的额头一霎那,他的两条手臂同时拦在面前,摊开的巨掌刚好把陆凌天的剑指挡住。不但如此,剩下的两只手化作巨拳往陆凌天砸去。 这一番变化之后,陆凌天反而又落在了下风,在修为差不多的情况下,两条手肯定比不过六条手。陆凌天对这番变化吃了一惊,但转眼就释然了,但凡是上师肯定有一些手段的,不管是黑鳄上师还是那大力上师,这位上师年纪这么老了,就算有更精奇的手段也不奇怪。 对方砸来的两个巨拳落在陆凌天身前不足数尺时却再也伸不进去,一道朦朦胧胧的风壁正围绕着陆凌天急速旋转,巨大的风力让两只拳头如入泥潭之中。这种柔韧之力对付凶猛的拳头特别有效,可以逐步消减对方的力量,直至毫无威胁。但是这种以柔克刚也有其极限,二者修为差不多的情况下效果不错,但若超出了其承受的力量之外,同样也无法抵御更强大的力量。 当上师的两只拳头再也伸不进去时,另外的四条手臂如风而至,无数拳影砸入陆凌天施展的风壁之中。风壁马上就变得支离破碎。 嘭的一声轻响,风壁终于化作一股紊乱的气流消散在空中,无数拳影破壁而入,打在了躲藏在内的陆凌天身上,拳去如风,陆凌天的身影被砸得往后飞出,撞在凉亭的一根柱子上,随后噗的一声,化为一张破碎的符纸飘落在地。于此同时,在上师的背后,一条人影闪现而出,双掌之中真气一凝,随后两手一分,一道巨大的风刃在方仲的全力催逼之下施展开来,然后向前一放,如一面巨大的砍刀从那上师的两肩之上一闪而过,咔嚓一声轻响,上师的头颅在双肩之上一跳,然后咕噜一声滚落在地。 头颅偏巧不巧的落在那女子的脚下,吓得她面色发白,双脚乱蹬,把头颅又踢着滚到了凉亭边上,扑通一声落到了下面的池水之中。 陆凌天见终于把这位上师的头颅砍下,心中一松,想回头去安慰一下那女子,上师屹立不倒的身躯却突然一动,转过身来,六只手齐齐向前一伸,等陆凌天发觉不妙时已来不及躲闪,被六只拳头同时打中,身子向后飞出,砰的一声撞在凉亭的立柱之上。整个凉亭都跟着一阵摇晃,落下来无数积尘碎屑。 上师的身躯在打完这一拳之后,这才轰然而倒,从二人交手到他被杀,竟没来得及说一句话。只是被陆凌割去头颅的脖颈处鲜红一片,却无鲜血流出,也不知此人练得是何功法。 把头都砍去了还可以还手,这让陆凌天始料不及,故而刚才那一拳可是实实在在地打在了身上,即便他现在施展着天煞经,也受不得这等伤害,在从立柱上滚落下来时,口中顿时吐出一口鲜血。 陆凌天只觉得身上的骨头都快散了架,但继续留在这里危险万分,他躺了一会儿便挣扎着站起身来,向缩在一角的女子道:“姑娘,上师已是被我杀了,你不用去做他的香玛佛了。”陆凌天擦了一下嘴边血迹,本来想笑,但笑容还未出现便疼得嘴角一抽,轻轻呻吟了一下。 “你你不要紧吧?”她露出关切的眼神道。 这眼神让陆凌天心中一暖,觉得自己总算没有白费力气,说道:“没事,不过我真的要走了,这尸体你能把他也推到莲花池中去吗,我想莲花如此茂盛,一具尸体被莲叶遮盖,不容易被发现。” “我便是拖也把他拖到水里去,你果然比他厉害,一个快要死的上师肯定不是你的对手。”她的脸上又出现了几分笑容,让陆凌天看得眼神一呆。 陆凌天心道这位姑娘的眼光差得离谱,那上师哪里是要老死的样子,其本事根本不比大力上师和黑鳄上师差,只是此事也没法说清楚,只得点头道:“是我侥幸获胜的,那剩下的就麻烦你了,我先走一步。”陆凌天身上酸痛无比,却还是咬着牙踏上回去的石桥,往外面走去。 只听身后那女子的声音温柔地道:“你明天晚上还来吗?我在这里等你。” 第337章:领悟高低 陆凌天返回偏殿,坐在自己的房间内打坐疗伤时,依旧觉得刚刚发生的事想做梦一般,那位坐在莲花池偷偷哭泣的女子如梦如幻,有时觉得她的脸如此清晰,看得清一丝一发、一颦一笑,而有时候又觉得朦朦胧胧,美的根本就不真实。 临别时她居然让陆凌天第二天晚上还去,陆凌天只能苦笑摇头,那种地方还是少去为妙,此事多半是要失约的,反正自己并未答应她什么,没必要冒这么大的风险去见一个佛母身旁的侍女。 时间就在陆凌天的胡思乱想中迅速流过,当挂在门上的布帘重新被人掀起时,陆凌天才睁开略显乏意的眼帘。 央宗那傲人的身段从门口处一闪而进,双手叉着蛮腰,脸上挂着淡淡笑容看着方仲。她不说话,陆凌天只得先问道:“这么快就要第二轮考验了吗?” 她摇头道:“不是,还没有那么快,刚才有僧人传话过来,中午佛母会亲自宴请剩下来的几位灵女,我想真正的考验应该是在宴请之时。” 陆凌天道:“那还早着呢,你有一上午的时间做准备。” “不是我有一上午的时间做准备,而是我们。” “什么意思?” “你知道僧人是怎么传话的吗?佛母让每一位灵女只带一位法师入席,其他人还要留在外面。” 陆凌天心中一喜,觉得自己终于不必晚上偷偷摸摸的做事,而可以在大白天光明正大的四处走走,忙道:“这很好啊,你可以带着另一位黄袍法师去,而我就留在外面好了。” 央宗的脸上带着戏谑似的笑容,却摇了摇头,然后道:“可惜他不能去,因为传话来的僧人指明了让你去。” 陆凌天吃惊道:“让我去,这怎么可能?你也知道我是冒充的,又怎么会让我去,那僧人难道已经知道了我的名字?”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陆凌天觉得这佛母的神通也太大了一些,莫非自己一进这婆罗寺就真的被她看得一清二楚了吗。 “我不知道,那僧人也不知道,只是说让我随驾之中的年轻法师和我一起赴宴,那不是说你还会有谁。” 陆凌天觉得事情还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差,忙问:“其他的灵女也是这么吩咐的吗?” “我还没来得及去问,也许是,也许不是,但不管是不是,你都要陪着我一起去了。” “你看我反正也是假的,不如你把我身上的衣服扒了,另外找个年轻一点的给他换上,陪着你一起去,怎么样?”陆凌天确实不想去,他原本就是想偷偷摸摸进婆罗寺,偷了菩提树就跑路,可如今不但光明正大,还显眼的过了头。 她看着陆凌天只是笑,然后摇头道:“你觉得佛母是这么好糊弄的吗?我可不想就这么被淘汰掉,你不陪我去,我便去告诉佛母你是假冒的,让她另外选一个年轻法师来。” 陆凌天无语道:“就算我陪你去也帮不上什么忙,或许还会坏事。” 她叹气道:“是啊,我也很担心,所以一大早就过来看一看,但是看过之后,我就更担心了。你看看你的脸色这么差,莫非晚上没有睡好?” 陆凌天被一位上师狠狠打了一拳,花了一晚上的时间在疗伤,面色当然比较差了。陆凌天道:“刚来此地,有些睡不习惯。” “看不出你睡觉还挑地方,那你继续睡吧,等到了赴宴之时我再来找你。”她如一阵风般转身而去,只留下陆凌天看着晃动的布帘怔怔发呆。 陆凌天心道坏事了,若老是装着是灵女的随驾僧人,恐怕真的没什么时间出去做事,而且还容易被人看穿。到底是妙空大师聪明,一进来就早早地决定单独行动,不受任何拘束。难道自己也要学妙空大师一样,丢开灵女单独行事。如果灵女换了一个不认识之人,自己大可如此,但如今却不行。自己之所以能进婆罗寺来,也是她帮忙才可以走到这一步,怎么可以弃之不顾。 又过了两个时辰,央宗的声音在外面响起道:“时辰到了,快出来吧。” 陆凌天无奈走出房间,到外面一看,只见许多僧人都侍立在偏殿两旁,人人露出羡慕之色,连那黄袍法师亦是如此。少女站在最前面,指着殿外的一乘轿子道:“佛母派人过来相请了。” 陆凌天见外面来得人并不多,除了两个健壮的抬轿僧人外,还有一个侍女站在前面,应该是带路的。这位侍女姿色一般,并非是陆凌天昨晚上见到过的。估计这剩下的灵女,每个人都会派来这样一乘小轿。陆凌天到了少女面前,低声问道:“此去要带兵刃去吗?”他昨晚上空手对敌吃了亏,马上又要去见佛母,心中没底,总觉得剑匣背在身上更放心一些。 “斗法之争是我们灵女之间的事,你不用担心,只要陪着我就是了。但是此次佛母指明要随驾法师去一个人,也许斗法之争另外有什么花样。” “带你的头就够了,还带兵刃。”少女生气起来都是蛮不讲理的,她的手指几乎戳到陆凌天的脑门上,气呼呼道:“我让你做什么就做什么,如果我这次没有被选为莲花圣女的候选者,那一定都是你的错,我会让爷爷扒了你的皮。” 身后的那位老黄袍法师插口道:“本法师也未料到这第二轮居然还会指定人参加,这倒是大威德法王失策了,本法师现在开始可就帮不上什么忙。而按照原本的安排,这第二轮应该是斗法,如今却不知道是干什么?” 陆凌天惊道:“斗法?”一听斗字,心道那岂不是要打! 少女冷笑道:“斗法斗的是法旨谁领悟更深,又非刀来剑去,你大惊小怪干什么。” 陆凌天顿时明白过来,这斗法多数是口舌之辩,可怜自己对此一窍不通,这斗法岂不是一定会输。 黄袍法师道:“若论佛旨领悟之深,自然以年岁长一些的更加精通,但却要年轻法师一同前往,可见要考得不见得就是佛旨领悟了。而且此事和灵女选拔又有什么关系,让本法师颇感意外。”连他都不知道,陆凌天就更是不知了。众人把二人送到小轿旁,少女坐上轿子,而陆凌天随行在侧,随轿而来的侍女在前引路,从偏殿出发,向着寺院宫墙密集处而去,其方向和陆凌天夜间所去大致相同,只是陆凌天不敢从大殿和走廊经过,而轿子却直接在最大的一间宫门之中直穿而过。 第338章:莲花圣女 陆凌天判断此处的宫殿已是婆罗寺的中心位置,离菩提树应该不远。 除了陆凌天这一行人外,其余几位灵女的小轿亦先后被抬到了这里,陆凌天偷眼观瞧,见他们也是一位随行法师,那海野城的蓝袍灵女身旁,赫然就是慕倾羽陪同。其余如拘尸城、度国城而来的灵女,最年长的也是中年法师,应该是随行之人中并无更年轻的法师,只得把略微年轻一点的派出来。只是这样一来的话,那些没带年轻法师的人反而占了便宜,因为不管是斗还是武斗,显然年岁长一些的都更有优势。 这处宫殿是陆凌天等人进入这婆罗寺所见最大的一座大殿,连外面那些供奉大佛的佛堂亦无法相比,也就高耸的佛塔可以与之比肩,但其宽广又绝不是佛塔可以相提并论的。此刻的宫门早已大开,轿子在宫门外停下,所有人顺着宫门铺设的红毯依次进入大殿。 大殿内是个回字型布局,当中居然是一方有着一座小小平台的水池,里面栽种着莲花,四周才是摆放的宴席。这水池的样子和方仲夜间闯入的莲花池有些相像,只是小了些而已。大殿的两旁摆放着十来张矮几,在回字布局的顶端,也就是大殿的正前方,那里才有一张铺陈华丽的宝座,高高在上,与下方差着十来阶的石阶,人在其上可以把两边看得清清楚楚。 整个大殿都装饰得金碧辉煌,殿壁之上画着许多飞天比丘,一个个衣饰华美,手持各种乐器,宛如在西方极乐世界之中佛音弹唱、翩翩起舞。 每张矮几后面只放着两个蒲团,一个稍前,一个稍后,稍前的居中而坐,稍后的便如陪席一般,如此安排显然正中坐的是灵女,而如方仲一般的法师便敬陪侧席。矮几之上的金盆放着几样精致果品,还有一壶酒香沁人的清酒,都是外间所无的东西。众人到这里来可不是为了吃喝,故此谁也不会去动这些东西。 在侍女引领下,陆凌天等人都随着各自灵女进入大殿两旁的矮几后面坐了下来。陆凌天所在位置离着那大殿宝座并不远,也就隔着两张矮几,从他这里看宝座之上的人应该并不费力。 众人落座之后,那些引路而来的侍女纷纷退下。 侍女下去不久,便听得殿外传来一阵鼓乐之声,两位黄袍法师先自出现在殿门处,喝道:“佛母驾临,众生跪伏。”所有灵女包括随驾法师纷纷弯腰把头低下,双手放在额前俯伏在地。 另有一队打扮华丽的侍女抬着一乘香辇从殿门中缓慢走入,此辇车全靠前后侍女抬着,便如一张巨大的软床,而床上香帐、暖褥俱全,只是黑色幔帐垂挂,看不清里面人影。在香辇之后又随着一队侍女和一队僧人,男女分成两排,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 这一队人数众多、声势又大,自然让方仲和一众灵女侧目。只是大家都跪伏在地,不敢放肆观望。直到香辇被抬上宝座,有人掀开黑色幔帐,里面的人从辇车之中缓慢走出,坐在宝座之上后,才有一个低声女子声音道:“起身。”声音不大,但却清清楚楚地传入每个人的耳内。 众人直起身子,陆凌天侧目一瞧,顿时心中一惊,只见那宝座之上坐着一位头戴黄色法冠,两耳悬挂金刚橛,身披大红色的法袍的中年女子,此女子双眉细长,眼中炯炯有神,但面容冷漠,一副傲然之态。此女子模样正是当初仓堂主看到菩提树时,守护在一旁的那位女子。此女子可以横跨千里之外杀了仓堂主,定是那个什么佛母无疑。 陆凌天在打量着她,她也在微微打量着两旁之人,两道目光居高临下的投射而下,她目光看到那里,那里的人便感到有一股无形巨压落到自己身上,不自禁地想要跪倒在地。陆凌天同样也被她的目光扫过,只觉其眼中神光闪烁,根本不敢对视,和央宗二人微微低头不敢相看。或许是错觉,陆凌天总觉得她的目光在自己这边多逗留了片刻。 只听上方传来那佛母的声音道:“我佛欲选莲花圣女代宣佛法,广泽众生。诸位灵女都是各处推选而来,也不知谁才有资格受他衣钵。今日我就代佛祖筛选,挑出最有资质之人。”众人全都仔细地听着,但这位佛母却并未马上说如何挑选,反而让身后的一位侍女手持一只金壶,从左到右开始给各位灵女矮几之上的酒杯斟酒。 侍女低垂着头、脚步轻盈,手托金壶挨次给灵女、法师面前的两只小小酒杯斟酒,她的披肩长发和卓越身姿让人眼前一亮,同样是侍女,其姿容出众便是弯腰垂头亦无法掩盖其丽色。佛母两旁的众多侍女俱都美貌非常,但能够未抬头便让人觉得其秀外慧中的侍女却并不多见,连其斟酒时的一举一动都让人感觉轻盈非常,不见丝毫迟滞和生疏,宛如在跳一出幽美的舞蹈一般。 当侍女斟酒到央宗和方仲面前时,她持金壶先给少女面前的酒杯斟满,然后又向陆凌天面前的酒杯斟去,但却在嘴中轻声道:“你也来了。”语气轻柔,听得让人浑身舒坦。 这话语声虽轻,但央宗和陆凌天却全都听到了,陆凌天并未露出惊奇之色,而少女则愕然看着这姿色惊人的女子,已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直到她从这里离开,给其他的灵女和法师斟酒时,才把目光从远处收回,又迅速投在了陆凌天身上。少女满含不解的声音轻喝道:“她认得你?她怎么会认得你的?”要知道陆凌天是她带了来的,这整个婆罗寺都不应该有女人认得陆凌天,但突然发现有人竟然在自己的不知不觉之中认得了陆凌天,而自己却还被瞒在鼓里,顿时有种只属于自己的东西被人偷了的感觉。 陆凌天道:“她是佛母身旁侍女,我只见过她一面。” “一面也不行!我知道了,怪不得今天早上你精神不好,原来是昨晚上去做贼了。哼,你的眼睛瞎了,连人和树都分不清,偷东西都会偷错?” 面对咄咄逼问,陆凌天轻声道:“我也是无意间遇见的,你说话小声些,佛母就在上面,被她听来了我们谈话,就算让你爷爷来剥我的皮,你也当不了什么莲花圣女了。” 第339章:考验灵女 央宗生气归生气,但此时也不是找陆凌天问明缘由的时候,只得低声道:“你最好老实一点,要想安安稳稳留在这里,就只能听我的话。” 二人低头而谈,生怕旁人听见,却听得远处那佛母的声音淡淡道:“本佛母座前不得背后妄语。” 在座的众人都露出了迷惑之色,显然连他们自己都不知佛母为何会说这个话,但央宗和陆凌天二人却吓了一跳,连忙闭口不言,同时把头向佛母望去,见宝座之上的佛母果然面向此处,眼中光芒闪了一下后又把头低了下去。她头上法冠如同凤冠霞帔,不但珠光宝气鉴人,更有许多挂坠璎珞随着她的身体微动而摇晃不止。 侍女斟酒完毕,又回到佛母身后。位身披黑袍的中年上师在佛母座下众多僧人之中越众而出,朗声道:“昨日有三宝上师考察各位灵女慧悲和合之念,谁胜谁劣,各位都是胜出之辈。而今日由佛母亲临督导,再次考验各位灵女领悟我佛佛法深浅。本上师这里有一卷佛母所书妙旨,诸位灵女只观一目,能记多少是多少。” 他转身从身后一个僧人手中的托盘上拿起一卷数尺长的锦书,从左至右,在十位灵女的面前逐一展开。那锦书之上写了数十行小子,只凭观看一眼就想记住,对常人而言难比登天。故此所有灵女并未求能全部记下来,只要记得前面几行也就是了。 上师展开此锦书的时间极短,也就是在灵女面前把锦书一亮,双手一分,能够让人过目便算是浏览过了,他便合上锦书,向下一个灵女的座位前走去。如此这般,他一圈下来,也不比那斟酒的侍女花费的时间更长。 陆凌天虽然坐在央宗身后,但那锦书展开时,还是偷看了一眼,但也只是记得前面几句:“娑婆世界,罪苦众生,所受业处,俱是果报。心不住于身,身亦不住心。若人欲了知,一切唯心” 陆凌天发觉一众灵女看完之后大都默默冥想,显然是想把刚才所见都记在心里。 上师回到佛母座前,躬身道:“弟子宣示完毕,可以开始了。” 佛母点了点头,说道:“那就把规矩说一遍。” “是。”上师站起身,转向大殿两旁的灵女和随驾法师道:“今次考验各位灵女佛法,就以本上师刚才宣示的妙旨为,只不过我佛佛法虽然精深,还需得力弟子相助,才能广度众生。故此佛母下法旨,就在这殿中法台之上,每一位灵女携一名法师相助,逐一斗法,谁能先把自己那一面的水墙用手写上刚才所见妙旨,且越多越好者,便为胜出。”他的话音刚落,就在大殿之中那水池之上,两道水柱冲天而起,在水花四溅之中,两面宽大的水墙破水而出,悬浮在当中那一面小小平台的左右,而且缓缓旋转。 这水墙高达七八丈,宽也有丈余,便如两条从殿顶垂挂而下的瀑布。只是瀑布不会移动,而这两条却会缓缓改换方向,从左到右,又从右到左,这意味着谁要想始终在自己的一面水幕之上抒写,待着不动根本不可能。 上师冷冰冰道:“时间有限,这水幕不久便会消失,就算没有写完也没有关系,以多写者为获胜。为示公平,水幕不会留下字迹,但谁写得多写得少,佛母自会看得清清楚楚。现在就以左边第一位,对右边第一位,胜者留下,败者淘汰。不过败者若是不服,还可以在事后选择留下的五位灵女再斗一场,如果赢了,可以取而代之。开始!” 在短暂的沉默过后,坐在左右上首第一位的两位灵女和其身后法师都站了起来,其中一个正是通慈大师跟着混进来的灵女,而另一个与之斗法的是位身穿黑色法袍的少女,正是大陀罗法王钦点送来的度国城灵女。二女二男各自来到大殿正中的水池旁边,相互看了一眼后,同时飞身落往当中的小小石台。几乎不用人说,两位灵女的法师就先一步拦在各自对手的前面,而灵女却以手作指,欲在悬浮的水幕之上书写适才所见经。 那经虽然不多,可要想在这水幕之上全部写完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必须先从顶上开始写起,然后逐渐而下,才能顺理成章的书写完成。可是水幕高达七八丈,如果不飞身纵起根本写不到。这么高的距离,如果不借用御物之法,就算能够跳到这么高,也无法保持长久,除非那些灵女修为之高,已经不需要借物御空。 两位法师显然也明白这个道理,度国城而来的一位法师回身托住黑袍灵女,用力向上一抛,那灵女顿时如空中的黑蝴蝶一般翩翩而上,在到达悬浮的水幕后迅速伸指比划,开始在水幕之上书写经。可惜从方仲这里看去,只能见到那水幕后朦朦胧胧的身影,而看不清她写些什么。 这场比试不但要考这些灵女的经领悟,竟然还要比各自的修为高低,可是但靠自己还无用,因为所带的一位法师若不得力,同样可能落败。 坐在陆凌天前面的央宗根本没心思去看旁人比斗,迅速把目光瞄上了同样坐在右侧第三位的灵女。此女一身雪白长袍,面容冷漠,而她身后之人阴沉似水,乃是一个身材十分魁梧的年轻法师。这白衣灵女在方仲揣测之中乃是度国城的另外一位灵女,是大陀罗法王精心栽培和挑选的两位灵女中的一个,而且都顺利通过了第一轮。 “你看你看,她居然也在看我。”少女有些焦躁地向身后的方仲说道。 陆凌天安慰道:“怕什么,不是有两轮机会吗,就算输了一场,还有下一场的。” “我怎么可能会输?只是原本会十拿九稳的事,多了你一个累赘,就变得有可能要输了。” 陆凌天没好气道:“我也没你想的那么差吧,对方不过一个法师,你放心好了,到时候我一顿拳脚把他们打倒,随便你怎么写。” “你这主意不错,可惜你想得到,别人就想不到?” 央宗的话音刚落,只听扑通一声水响,一条人影已从台上飞出,落到了下面的水中。接着又有一个女子的惊呼之声响起,只见那第一个灵女被度国城而来的黑袍灵女一把揪住法袍,按倒在地,举起手指向下一插,一声惨叫响起,一张原本无暇地脸上顿时出现了两个血窟窿,眼珠已失而不见。 第340章:对决开始 血腥一幕让陆凌天吃了一惊,低声道:“这种比斗不是点到为止吗,怎么可以下这么重的手?” “谁告诉你说要点到为止的?佛母刚才已说得清清楚楚,娑婆世界,罪苦众生,所受业处,俱是果报。你要是枉死了,那不过是你的果报而已,怨不得谁。还好不是让你我第一个上场,不然你领悟佛旨这么差,会害死我的。”央宗对这种血腥之事竟然比方仲要淡定的多,她看着在石台之上因为双目被剜而哀嚎的少女,没有露出一点诧异和同情之色。 陆凌天深吸一口气道:“我知道了。” “那你告诉我为什么那个黑袍的灵女明明已经获胜,擒住了对方,只要把人丢到池水里去就是了,为何还要剜去对方的眼睛?” 陆凌天微一思索便已明白,说道:“那黑袍灵女剜去对方的眼睛,就不用担心还要迎战对方的最后一场挑战。如果人人这么做,那这第一场就是最后一场,因为失败的人根本没有再次挑战的机会。” 她冷笑一声道:“对,所以别人也会这么对付我。” 陆凌天举目向大殿最高处的法台看去,只见不管是佛母还是她周围侍立的众多男女弟子,对此默然处之,眼睁睁看着那无目少女在平台上哭泣哀嚎。而另外那名黑袍灵女却在自己的法师帮助之下,十分从容的托起至半空,在悬浮上空的水幕之上迅速书写字迹,虽然见她时起时落,可惜被空中的水幕阻隔,无法看清到底书写了什么。 此时胜负已分,但水幕依旧持续了一段时间才轰然崩散,化为无数水珠从头而降,如同下了一场倾盆暴雨,重新落入水池之中。 佛母身旁的上师身子微侧,似乎在倾听佛母指示,点了点头后,才直起身大声道:“度国城灵女写经三十二字,拘尸城灵女书写六字,度国城灵女获胜。”其实不用他高声宣读,旁人也知那黑袍灵女胜了。 斗法的双方都撤了下去,那黑袍灵女和其法师重新回到原位坐下,而失败的那位灵女不但双目被剜,更是直接被带出大殿,连其法师也垂头丧气的跟在身后出殿而去。至于这还有的一次挑战机会,无疑已被他们放弃了。也不知他们回去之后,那位倒霉的灵女能不能得到大无能胜法王的医治,重新恢复光明。 紧随其后的便是第二场比试,同样是两位灵女和其法师上场,有了前车之鉴,二女显然要小心谨慎地多。又是两道冲天水柱在池中冒出,在平台两旁幻化出一片水幕,缓缓旋转起来,二女二男的身影在其中此起彼落,终于动起手来。 陆凌天有了一丝紧张,要知接下来的就轮到自己了,虽然对方不过是一个法师,就算加上一位灵女,想要打败自己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但是那慕倾羽就在另一处座位坐着,若是让他看到自己下场,多半会认出来,到时候可就危险之极了。 陆凌天偷眼看去,见海野城的那位蓝袍灵女和身穿黄袍的慕倾羽坐在右边第五张矮几之后,都把目光投在此时平台之上,还无暇顾及去看其他人。陆凌天向旁边的少女轻声道:“待一会上场,我可以蒙面吗?” “你怕有人认出你来?”她几乎马上就想到了陆凌天要蒙面的原因,扭过头道:“这里除了我,还会有谁认得你,那个侍女吗?”她又把目光投向侍立在佛母身旁的那位女子。偏偏那女子也看着方仲这里,二人目光一对,央宗俏脸一沉,迷了眼道:“她挺在意你的,你看她时不时往这里看上一眼,难道会看我,自然是看你了。” 陆凌天也扭头看去,果然见那侍女脸上带笑的看着自己,她就在佛母旁边,高高在上,自然有一股居高临下的傲然之气,反而比下面的一众灵女都要更有气势,加上那绝世容颜,没有把她也选为灵女之一,真是有些奇怪了。不过这些灵女都不是易与之辈,每个人都有不错的修为,单凭相貌显然无法胜任,这位侍女或许只是因为修为太低,才没有这样的机会。 她依旧持着金壶,似乎随时都会下来给各位灵女再次斟酒。 陆凌天低声道:“我说的不是她,而是右边第五个灵女身后的法师,此人和我一起都是从东土而来,怕会认出我来。” 央宗连忙向方仲所说的看去,随即冷笑道:“他小小一个法师,准许他入我佛门,你就不能入?你不用蒙面的,大不了我给你解释几句,说你也是这几日才入我佛门成为大威德法王座下法师的,他们就无话可说了。” 陆凌天心道自己偷了祭祀圣坛的圣水,那个慕倾羽应该是知道的,犯下如此大罪之人,还会被大威德法王收下并提拔为一介法师,他岂会这么容易相信。只要把此事告之佛母,谎言立刻就会被拆穿。但此事如果再告之央宗,只怕连她都没心思继续参与这接下来的斗法了。看来此事只能走一步算一步,希望那慕倾羽没有如渡世所说的那般绝情,还会顾念到一丝故旧之谊,就算看出是陆凌天也没有揭发出来。 这第二轮斗法因为二者都十分谨慎,又势均力敌,一开始都十分小心,一直拖到水幕逐渐崩散才终于分出胜败。一位身穿红色法袍的灵女趁着对方法师急于把人托上半空书写经时,与自己的法师同时出手,把对方的法师给打出平台,当对方的灵女从空中落下时,又遭到二人围殴,被大红法袍的灵女抓住后掰断手脚,如丢一个破布袋般扔到水池之中。 似乎那红袍灵女已经算手下留情了,只是打断手脚,而没有把人的眼睛挖去。 不久结果就出来的,二者一个写了三十六字,另一个写了三十四字,那被掰断手脚的只少写了两个字,难怪会急于求成,冒险去再写两个,可惜一疏忽就满盘皆输。胜者留下,败者被带下大殿,第二轮很快结束。 央宗把握在手中的酒杯一口饮尽,向方仲道:“终于到我们了。” 陆凌天问道:“你记得多少个经?” 她道:“我只记得二十来个。” “这么少?”陆凌天觉得她不该只记得这么一点,这要是和人比斗,人家随随便便写三十多个,她岂不是一定会输。 央宗站起身来,先理了理梳在脑后的无数小辫,又拍了拍自己那鲜红长裙,笑道:“傻瓜,我们只要不让别人写下去,就算只写了一个字,就也会赢。”她这一站起来,对面的那个白袍灵女也自站起,二女几乎同时离席,往下方的水池走去。 第341章:激烈对决 此刻就算陆凌天想不在人前露脸也不行了,他随着灵女一同下殿,到了水池旁边,先跟着央宗向高高在上的佛母躬身行礼,这才往池中平台跃去。数丈宽的水面自然拦不住方仲,但为了让自己不那么显眼,他还是规规矩矩的一纵而过,落地之时一个踉跄,显得有些下盘不稳。央宗却比他招摇的多,施展起陆凌天早就见识过一次的轻灵身姿,踏着水面如风吹柳絮般飘至平台之前,然后一翻身,轻轻巧巧地落在一侧。 陆凌天觉得这身法不像是佛门之中的本事,倒更有可能是风堂主传给她的,也许是仙风云体之中的一部分,但并不完全,至少她并无云体分身。 大殿右侧那位白袍灵女及其法师也相继飞身落到台上,二人都是面色阴沉,看起来倒也般配。只是那眼光之中杀意愈浓,显见得没安什么善意。能够陪着灵女来婆罗寺的法师修为都不会很差,对方这位法师便是如此,陆凌天仔细打量对面二人,除了那白袍灵女修为和央宗差不多外,对方的法师明显要高出一筹。只不过对方的实力就算比得了上师,陆凌天也有信心保得住自己和央宗的安全,而不会如前二者一样非死即伤。 那位主持斗法的上师刚想说话,却突然身子一僵,待在那里不言不动起来,只是他的面色变换,似乎在听人讲话。坐在宝座之上的佛母根本就未曾动一下,连法冠之上的璎珞都温顺不动,显然不是她在对上师说话,而是另有其人,只是以她的本事,有谁在这么近的距离说什么话,自也不会是瞒着她的。 上师的目光朝陆凌天这一边看来,又向那白袍灵女看了几眼,大声道:“为示公允,大威德法王座下法师神通过大,必须加以限制,任何法术不得使用,只靠拳脚之力相斗,而对方却无此限制。若有违例者便算输。好了,开始吧!”他的话音一落,水池两侧再次冲起两条水柱,迅速幻化成两面水幕悬挂在平台高处。 央宗只道是自己听错了,她扭头看着陆凌天不能置信地道:“你昨晚到底得罪了谁?”在她想来,陆凌天晚上出去,除了认得那个侍女之外,肯定又做了什么事,要不然对方怎么知道陆凌天的真正实力,而这种限制简直就是那佛母在帮白袍灵女取胜。 陆凌天有些无辜地道:“除了那个侍女我谁也没有见过,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 “我为了她杀了一位不知名上师!” 央宗的眼珠都快掉了下来,只是她已来不及对陆凌天发怒,对方已经开始动手了。虽然上师宣布的条件对白袍灵女有利,但同时也是一种侮辱,而这种侮辱对她座下的法师尤甚。故此当听到这个条件时,那位阴沉法师的眼中几乎冒出火来,在二人还在争论时,他一把托住身旁白袍灵女的纤足,用力一抛,灵女已飞身而起,往上面的水幕冲去,而他自己却在做完此事后双臂一振,向着陆凌天扑来。 陆凌天闪身拦在央宗身前,一拳向对方打去,砰的一声巨响,陆凌天和那位法师都退开了数步,显然只以力量而论,对方并不输他,如果陆凌天可以施展天煞经的话,绝对可以压他一筹。但如今那位上师一句话,便把陆凌天的所有神通给剥夺殆尽,就只能靠拳脚上的本事了。 陆凌天只觉一股阴冷之气顺着自己的手臂冲了上来,他低头一看,顿时吸了一口凉气,只见自己的手臂之上凝结了一层白霜。陆凌天运气向下一冲,手臂之上的白霜便被崩落下来,但只是这一会儿的时间耽搁,对方的灵女已飞到水幕之前写起字来。 央宗见了大急,也不用陆凌天来托,飞身一踩陆凌天的肩膀,随后向空中跃去。以她的轻盈身手,居然勉强跃到了水幕的上方,手臂疾挥,一行字迅速写完,只是她马上就气力不续,又从空中落下。而那白袍灵女却在二人齐施的力道之上悬空较久,这也意味着她会多写几个字。 当央宗落下时,陆凌天想托一把,把之重新举起来,对面的法师冷笑一声,双掌一拍,又向陆凌天扑打而来。陆凌天马上就明白他的用意,只要他牵制住了自己无法帮忙,那么自己肯定会输。这种情况下除非把对方打倒,否则太不利了。轮拳脚上的本事绝非方仲所长,所以就算气力比之悠长,也不是能够马上分出胜负的,而水幕根本不能持久,也许等陆凌天获胜时,斗法已经结束了。陆凌天刚想出拳把对方打退,已落在陆凌天头顶的央宗却一脚蹬在陆凌天肩头,只是这一次没有打算跳到空中,而是以极其凌厉的身法向那位法师冲去,同时对陆凌天喝道:“一起打他。” 陆凌天立刻明白了她的用意,二人一个在半空之中,一个在地上,同时向那法师打去。在二人的夹击之下,那法师连退数步,这座平台本就狭小,马上就退到了白袍灵女的下方,而在此时,白袍灵女已力尽向下落去。央宗忽地冷笑道:“让我来打断她的腿。”她几乎是踩着陆凌天的头顶往那白袍灵女的脚下冲去,一伸手抓住了对方的小脚,另一只手如利爪般闪电插落。 噗的一声,她的手指已没入对方的小腿之中,只听得一声冷哼,那白袍灵女果然面现痛苦之色,但她阴冷的脸上反而浮现一层冷酷笑意,另一足一下勾住央宗插入她腿中的手臂,随后躬身而下,双手后发先至,往依旧落在她裙下还未来得及脱身的央宗头顶抓去。只要抓实了,会和第一个少女一样落个双目被毁的下场。 央宗虽然伤了对方一条腿,但要是以双目为代价,显然是不合算的。她急忙往后退去,但插入对方小腿的手臂被对方牢牢夹住,一时竟然挣脱不开,眼睁睁看着对方的手越来越近。陆凌天脚下一用力,已飞身拦在她的面前,同样举掌往抓下来的双手打去,蓬的一声响,这两只手险之又险的被陆凌天顶了回去。 此刻的陆凌天空门大开,另一个法师双掌齐拍,全都打在方仲胸口。四个人原本都快要挤在一起了,这一掌之后陆凌天首先便被打得向后飞出,而央宗也趁机抖手拔出沾血的手指,随后抬起玉足,一脚从下而上,结结实实踢在了已失去重心的白袍灵女身上。 央宗娇笑一声从对方的场地飞回,对倒地的陆凌天看都不看一眼,似乎所有算计都在她的意料之中,又纵身而起,往自己的那面水幕书写起来。而白袍灵女经此一轮,不但右足受创,更被她踢了一脚,惨叫一声后,从空中翻滚着落在平台一侧,若非她的法师帮忙,险些就滚到了水池之中。 第342章:比赛胜利 陆凌天的胸口上寒霜密布,加上昨夜受到的伤势并未痊愈,对方法师这全力两掌拍得他五脏六腑翻腾,差些又吐口血出来,硬是咬着牙在地上闭目躺了会儿,吁出一口浊气后才觉得胸口疼痛稍减。 当央宗从空中落下时,已写完了另一行经。她低头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方仲,笑着道:“我便知你会为我挡这两抓。” 陆凌天睁开眼来,怒道:“你刚才难道是故意的?” “这叫佛慧,一切都在算计之中,才是我佛该有的神通。你连上师都能杀,这一点伤又算得了什么,快起来吧,我们还要一鼓作气把他们两个给打出去。” 陆凌天并未起身,只是侧头看了一眼对面,那个白袍灵女在她的法师搀扶下也一瘸一拐地站起身来,怨毒地看着陆凌天,如果不是陆凌天奋不顾身地挡住她的两抓,那么现在笑着的就是她了。而按照她的算计,陆凌天是不应该挡这两爪的,用自己一条命来换一个女子的命,只要是真正的法师都不会这么做。 央宗道:“现在她连站都站不稳,我们赢定了。” 陆凌天道:“可是他们并未退走,莫非还想要比下去?”他看到那白袍灵女和她的法师交头接耳了几句,竟然没有再想着飞上水幕去写经,而是同时向这边走了过来。 央宗冷笑道:“她也知现在还和我比书写经肯定是比不过了,便想把我废了,或许还会有转机,可惜她的那点念头根本不放在我的眼里,这一次我要让她彻底死心。” 平台本就狭小,二者的距离很近,说到便到了,他们的目的很明确,只要能把央宗给戳瞎了眼或者扔出水池,那么就算伤了一条腿,依旧可以赢得这场比试,之所以没有考虑到陆凌天,是因为在白袍灵女和她的法师心中,陆凌天挨了这么重的两掌,就算不死也爬不起来。 可惜陆凌天真的如那位上师所说的神通很大,必须加以限制,这不是给白袍灵女的额外照顾,而是一种警示。当他们左右包夹,同时向央宗出手时,陆凌天突然从地上一跃而起,离着他最近的那位法师首当其冲,被他以手作剑,施展昆仑剑法中的一招飞龙探爪,破防而入,一下切在胸口。 他打陆凌天不过让陆凌天疼痛难忍,陆凌天打他却直接砍得他连退数步,面色一白,哇的一声吐出一口鲜血。白袍灵女也大惊失色,她向央宗攻去的双手连忙收回,意图自保。既然无法二打一,凭着白袍灵女的身手顶多也不过和央宗打一个平手,若加上陆凌天,她肯定不是对手。 央宗根本未想和白袍灵女纠缠下去,手掌虚晃一招,却双腿一蹬,反而退到了陆凌天身后,伸出玉手一下勾住了陆凌天腰肢,然后借力飞起,身子如荡秋千般旋转着绕到了陆凌天身前,她身上的大红法袍如一朵招展的鲜花怒发,把陆凌天裹在当中。而她的螓首则埋在陆凌天胸口,但红裙之中的两条长腿却接连飞出,脚影翻飞,那本就被陆凌天打得吐血的法师身上接连被踢中数脚,他摇摇晃晃、一退再退,终于扑通一声掉入了水池之中。 这一连串的姿势极其迅速而又美妙非常,似乎二人早有默契一般,相互借力的一瞬间就胜负已分。 白袍灵女的法师都被打入水池,顿时让她放弃了再比斗的念头,她盘膝一坐,面色惨白的冲着央宗道:“你胜了。” 央宗依旧搂着陆凌天,似乎她也蛮享受此刻这胜利的喜悦,笑着道:“算你识相。”虽然脸上挂着笑,但眼中寒光一闪,举起右手向着那白袍灵女的双目插去。 陆凌天并未起身,只是侧头看了一眼对面,那个白袍灵女在她的法师搀扶下也一瘸一拐地站起身来,怨毒地看着陆凌天,如果不是陆凌天奋不顾身地挡住她的两抓,那么现在笑着的就是她了。而按照她的算计,陆凌天是不应该挡这两爪的,用自己一条命来换一个女子的命,只要是真正的法师都不会这么做。 陆凌天看得清清楚楚,对方甘愿认输,而央宗居然还想要废了对方,实在过于残忍,他把身子一歪,央宗整个人都靠在陆凌天的身上,顿时重心不稳,前探的手指刺的偏了,只从那白袍灵女的脸颊旁划过,割出了一道血痕。 白袍灵女再不敢逗留,向后一滚已到了平台边缘,随即纵身跃出水池。 见到白袍灵女逃走,央宗向陆凌天怒道:“你做什么?” 陆凌天道:“别人已经认输,你怎么能再下毒手。” “这是她应该得的,业报就要血来洗,我佛慈悲之心一向就是如此。”央宗气呼呼从方仲的怀里挣脱开来,然后轻轻一跃,落到陆凌天的肩头,喝道:“托我上去!” 此时无人前来阻挡,任由得她借陆凌天之力飞上半空书写经。 不久之后水幕崩散,上师的声音也随即响起:“大威德法王座下灵女书写四十五字,大陀罗法王座下灵女书写八字,大威德法王座下灵女获胜。” 此时人人都看出央宗如此轻易获胜,和陆凌天脱不开干系,一个被限制施法的法师却依旧这么能打能扛,的确神通了得,而且陆凌天还很年轻,这么一位年轻法师也许不久之后就是另外一位上师。能够荣膺上师之职,已是大部分僧人所能指望的最高地位了,至于法王那是想都不用想。故此许多人都向陆凌天投来羡慕嫉妒的眼神。 水珠落尽,陆凌天和央宗返回自己的座位。 陆凌天刚一坐下,便感觉到有一道目光始终盯着自己不曾离去,他微有所感的抬头一看,只见右边第五张矮几的后面,一人虎视眈眈地盯着自己,见到陆凌天也举目看来,他冷冷一笑,向着陆凌天双手抱拳遥遥一拱手。这礼节可不是佛门才有,而是东土才有的宾朋相会时的见面礼。能够向陆凌天作出这等礼节的,除了同样来自东土的莫岚之外,根本没有别人。 陆凌天立刻便知这慕倾羽已认出了自己,居然还装模作样的向自己行礼,如果有人留意他这举动,无疑是在告诉旁人,陆凌天和他来历可疑,而他自己却不怕盘问,因为已实实在在加入了佛门。慕倾羽没有立刻指证陆凌天偷盗圣水,也只是谨慎起见,见陆凌天和那位红袍灵女举止亲密,让他有些疑神疑鬼,身怕陆凌天的背后另外有什么关系。 原本要接下来这第四轮斗法,但持金壶的侍女又下来斟酒,于是都安坐不动。侍女斟酒先从左边开始,第一张座位已空,便到获胜的第二位灵女才开始斟起,然后又到陆凌天这里。 第343章:勾引凌天 侍女还没来到桌前,央宗的眼光就已盯着她不放,眼睁睁看着她一摇三晃极尽女人风姿的来到自己面前,把酒杯一点点斟满。这位侍女的窈窕身段和曼妙风情,无不向外人说明这是一个柔情似水的尤物。 那侍女才待要走,央宗却举杯一饮而尽,眼见酒杯空空,那侍女有些讶异的看了央宗一眼,只得回过身来,又给央宗斟了一杯。金壶之中的酒水醇香之极,色作橙黄,如琥珀之色,一条水线顺着金壶的壶嘴缓慢流入酒杯之中。 这酒杯不大,转眼就满了。 央宗这次没有去抓酒杯,而是向着她淡淡一笑,侍女也报之一笑。央宗轻声道:“姐姐长得不错,难怪有人为你在婆罗寺杀人。” 那侍女一愣,向着旁边的陆凌天看了一眼,也低声道:“是啊,我还想跟着他远走高飞呢,今晚我约了他再来找我。” 侍女微微一笑,用只有央宗和陆凌天才能听到的声音低声道:“我等你。” 一听此言,央宗惊讶地睁大了双眼,陆凌天向她说过见了这位侍女,甚至还为之杀了一位上师,但没想到更在晚上约了相会,这简直比自己和陆凌天之间不知要亲密了多少倍,而那只不过是陆凌天在某一天的晚上见了她那么一面而已。 难道这个侍女就那么有吸引力,再漂亮的女人都不是她的对手?堂堂一位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灵女,居然还不如佛母身旁的一位侍女? 央宗多喝了一杯酒本就是想故意刁难一下这位侍女,没想到自己反被气得够呛,她冷哼一声道:“有我陪着,他不会去的。” “是嘛,那要问过了他才知道。” 侍女的修养极好,连说话都是慢条斯理的一点不见火气,她给陆凌天一边斟酒一边轻声道:“法师果然好身手,今晚小女子还在原地等你。” 陆凌天断然而然道:“请姑娘见谅,今晚我不会去的。” 一旁的央宗听到陆凌天说了这么一句话,噗嗤一笑,心中终于有了一丝快感,看向陆凌天的眼光也温柔了许多。 “不要说得那么决绝,也许你想起小女子的好处,就自己赶过来了,要知道你救过我的命,为你做任何事,我都愿意的。”她的语声轻柔,眼角含春,神情妩媚,就是傻瓜也知道这样一个女子对着男人说如此暧昧的话是什么意思。 她在说过这话后,并未给陆凌天回答的机会,便端着金壶又往下一张桌子去了。 看着那侍女窈窕的身影逐渐远去,央宗轻啐一口道:“母妖精,想勾引了谁去?” 陆凌天正为慕倾羽的事担心,故此眼光始终有意无意地落在海野城那位穿蓝色法袍的灵女处,而慕倾羽除了一开始向陆凌天拱了拱手后,就若无其事的和他身旁灵女有说有笑起来。 等那位侍女也斟酒到慕倾羽座位上时,慕倾羽忽地向她招了招手,侍女把头俯下来时,慕倾羽向她耳语了几句,一边说话,一边向陆凌天这里冷笑。侍女一边听一边点头,而且始终脸挂笑意,听完之后也向陆凌天这里看了一眼。大殿内这如此显眼的一幕,众人大都看见了,一位法师突然向侍女秘密禀告着什么,肯定会有事发生,只是不知是何事,但看样子似乎和坐第三张桌子的灵女与法师有关。 陆凌天见到慕倾羽向侍女低声禀告,便知事情要糟糕,这慕倾羽如此恶毒,丝毫不念旧情,终于还是选择了揭发自己。央宗自然也看到了这一幕,她急忙扭头道:“我说你是法师,你便是法师,一定要矢口否认那小子说的任何话。” 陆凌天已作了逃跑的打算,掌中暗自捏了一个遁地符,他眼看着侍女把剩下的几张桌子上的酒斟完,然后回到佛母旁边,探首低语,向佛母轻声禀告起来。 央宗和陆凌天的脸色大变,而此时的慕倾羽却拿起酒杯轻轻喝了一口,见陆凌天又向自己看来,他放下酒杯,冷笑着用手在脖颈上一划,做了个砍头的手势。 那佛母坐着依旧动也不动一下,但她身前的上师却微微躬身似乎在聆听训示,不停的点头,在侍女把话说完后,他直起身来,大声道:“大威德法王座下法师佛法精深、广德贤能,经大至善佛母恩准,特赐上师法号,冠名莲华,而今日经便为妙法莲华经,此真迹一并赠送给莲华上师。” 这佛母的法旨一下,不但让陆凌天和央宗目瞪口呆,就是慕倾羽也把含在口中的半杯酒水喷出,洒在了面前的矮几之上,让坐在他身旁的那位海野城灵女直皱眉头。 陆凌天不但没有陷入杀身之祸,反而降下佛旨,从一介法师直接提拔为上师,连法名都是佛母所赐,又赐下真迹经,这等佛恩可谓隆盛之极。 佛母旁边的侍女终于放下金壶,反而从上师手中拿了那卷妙法莲华经,双手端着从高台上走下来,径直来到木然而坐的方仲面前,柔声道:“莲华上师还不多谢佛恩?” 陆凌天和央宗二人连忙躬身拜倒,陆凌天双手接过这一卷经,心头兀自模糊之极,但嘴上还是回道:“多谢佛母佛恩。” 侍女微微一笑,用只有央宗和陆凌天才能听到的声音低声道:“我等你。” 这一连串的变化,从陆凌天最坏的打算开始算起,直至突然被封为上师,可谓峰回路转,而这其中的隐秘,恐怕只有眼前这位侍女才可以解释,因为是她听了慕倾羽的密告,而后又向佛母转达的言语。 远处的慕倾羽也已心头模糊一片,刚才他的确是向这位佛母身旁的侍女讲述了陆凌天的劣迹,说此人并非佛教中人,却潜入海野城偷取圣水,望告之佛母加以擒拿。可没想到这等大罪竟然没有受到惩罚,还换来了一通嘉奖,当真想破脑袋都不明白。难道这陆凌天和佛母还有什么关系不成? 慕倾羽已彻底的无语了。 这接下来的两场斗法,陆凌天都是在浑浑噩噩之中度过,只知这两场的结果一样冷酷无情,一位灵女被打断手脚扔到了水池之中,而另一位更倒霉,直接被人抓破了喉咙,连命也丢在了小小的石台之上,下此毒手的正是与慕倾羽一起下场的海野城蓝袍灵女。 第344章:莲花上师 慕倾羽的修为并不算高,和他对战的法师气息之深厚甚至还要比他高一筹,但如今的慕倾羽弃萧不用,已完全不是原来的路子,双手成爪,出手狠辣无比,反而打得那法师身上都是伤痕,若非功力较深,当场就要被他在脑门上戳五个指印出来。慕倾羽在打赢之后还向陆凌天看了一眼,冷笑着剔了剔修长指甲上残留的血渍,显然并不觉得陆凌天有什么了不起。而海野城蓝袍灵女的修为之高,以陆凌天的眼光来看,几乎是所有灵女之中最深的一个,同样出手毒辣,比慕倾羽还要犀利几分,连陆凌天都看了有些心惊。这位海野城灵女绝对受到了大龙神法王的悉心栽培,要不然不可能年纪轻轻就有这么深厚的修为,而且连行事作风都和那大龙神法王有些相似,一样的冷酷无情、藐视旁人。 陆凌天庆幸自己和央宗对阵的不是慕倾羽和这位海野城灵女,慕倾羽可以毫不留情的杀人,但自己是否能够下得了毒手把慕倾羽杀死,连陆凌天自己都没有把握。一想到慕雩还在苦心等待她的哥哥回去,而慕堂主又是一位忠厚长者,陆凌天只能期望与慕倾羽的生死搏斗永远都不会发生。 落败的灵女还有一次挑战的机会,但落败之人非死即伤,想挑战也无从说起,唯一还算完好的就是与陆凌天和央宗斗法的白袍灵女,这位度国城大陀罗法王筛选而出的灵女的确在落败之时存了再次挑战的心思,毕竟腿上的一点伤,在灵丹妙药之下很快就可以痊愈,而她的法师也没有断手断脚,还是有一战之力的,可是在见到陆凌天获得如此恩宠,被提拔为上师后,这最后一点的争斗之心也熄灭了。 灵女都不是傻瓜,如此明显的偏袒,如果自己还能获胜,就是在打佛母的脸。 十位灵女如今只剩下了五位,这第二轮的考验便算是结束了,但这一轮却比上一次残酷地多,完全没有陆凌天以为的同门切磋、点到为止的意思,反而是生死搏斗、非死即伤。 该留的留,该走的走,又有侍女从外间送来美味佳肴,在小饮小酌之后,佛母给五位获胜的灵女赏赐了不少的果品,勉励了几句后,便带着那一大帮的男僧人女弟子离殿而去。 陆凌天等人拜倒送行,虽然这位佛母看上去很低调,话也没有多说几句,但陆凌天却亲眼见过她杀仓堂主的一幕,出手同样的狠毒无情,故此不敢有丝毫轻忽,直至其走得不见踪影了才大松了一口气,而从她一进来就笼罩在这大殿之中的沉重压抑之气也随之消失的无影无踪。 等陆凌天陪着央宗再次回到偏殿,央宗把第二轮获胜及陆凌天已为上师之事一说,顿时让偏殿内的僧人轰动起来。被佛母提拔为上师,又赐下真经,换做任何一位法师都是值得骄傲一辈子的事。 随央宗而来的那位黄袍法师原本是随驾僧人的领头之人,如今陆凌天已是上师身份,地位已凌驾于他之上,他倒也识相得很,马上把所有的事都来向陆凌天请示。大威德法王座下上师没有几个,但法师却很多,故此当陆凌天以一介法师的身份出现,而央宗说他也是随驾法师之一时并不怀疑,一位从小在佛门之中长大的灵女所认识的法师难道还会有假,自然说什么就是什么了。 一众僧人在恭贺了央宗顺利通过第二轮考验之后,便纷纷恭喜陆凌天新任上师之职,让他都有些哭笑不得。这下倒好,自己这法师的身份是假的,但这莲华上师的身份却是佛母所赐,乃是货真价实的一位上师,这样算来,自己到底算是真的还是假的?陆凌天明明看见了那慕倾羽告密,而侍女也真的在佛母面前窃窃私语,可是不但没有惩罚,反而得获提拔,这当中的疑问,只怕唯有那位传话的侍女可以解答。 这晚上之约,陆凌天原本不想去,现在却动摇了。 有这么多疑问而不去问个清楚,埋在心中,任谁都会寝食难安。 天还未黑,从外面进来两位黄袍法师,其中一个手捧一件红黄两色的镶金法袍,到了陆凌天屋外,声言是送给莲华上师的法袍。陆凌天出来一问,那法师道是佛母吩咐下来的,其他一概不知,在送了法袍之后便施礼离去。 陆凌天终于不用穿着那件黄色法袍,而是名正言顺的穿上了一件红黄两色的镶金法袍,这一改装,便是不认得陆凌天的僧人也知他是一位上师。因为法师以下之人都是单色法袍,只有上师才有资格穿杂色镶金法袍,而且颜色越多便地位越高,以五色为最,如陆凌天这般的两色法袍虽然一般,但上师的身份已是尊贵无比,普通僧众只能望之敬仰。陆凌天穿着这崭新的法袍心绪不宁,他在屋中走来走去,连在蒲团上打坐都没有心思,只是想着在大殿之中到底是怎么回事。他正疑惑之间,房间的布帘一掀,一道苗条的红色身影已出现在了屋内。 陆凌天举目一看,正是央宗,她进来后嘴角含笑道:“莲花上师还不休息?” 陆凌天苦笑道:“什么莲花上师,你也知我连法师都不是,又怎么可能当上师。” 央宗道:“法师是法师,上师是上师,你这法师是假的,但上师却是真的,你就做你的上师,谁也不会多说你半句不是。” 陆凌天道:“被人知道我是假冒的也没事?” “没当上师时当然有事,但你如今是上师了,还是佛母亲口所封,又担心什么。你就乖乖地做你的上师吧,也别想着去偷菩提树了,就此成为我佛门弟子。” 她的意思竟然是让陆凌天从此之后就以上师的身份,成为这八方幽都之地的正式佛门一员。 陆凌天愕然道:“这怎么可以?” 央宗笑着道:“有什么不可以,上师可是坐镇很大一座寺院的,假如佛母不给你这么一块地方,就算回到我大威德法王座下去,有我帮着说话,当一座寺院的坐镇上师轻而易举,不但有权有势,还有数不尽的好处。你要知道这上师可以有权选择香玛佛的。” “我连上师都不想做,还去选什么香玛佛。” “若是我来做你的香玛佛,你愿不愿意?”她忽然眼中饱含柔情的望着陆凌天,说出这么一句话来。 第345章:惨遭捆绑 香玛佛到底是怎么回事,陆凌天接触了这么多佛门弟子后已然明白,骤听此言吃了一惊,这和公然示爱几乎没有两样,而央宗的容貌自然是极美的,那位侍女或许美得极不真实,一个女人该拥有的东西她都有,但央宗所欠缺的只是一个女人该有的经历而已,一位稍显稚嫩的美女和一个经历过一些事的美女比起来,绝对是后者更有女人味。 “你你不是还想要选莲花圣女吗?”陆凌天有些吃惊地道。 “莲花圣女又不一定会落在我的头上,倒不如早些寻个退路,我也想做明王妃,可惜那些法王都是老怪物,也不一定看得上我,还是你更顺眼一点,也许你努力个三五十年,就真成了法王呢。到那时我还不是一样可以做明王妃,当然了,你只可以有我这一个香玛佛,也只可以有我这一个明王妃。”她一边说,一边含情脉脉地看着陆凌天,然后张开双手,轻轻搂住了陆凌天,整个身子都缓缓倒在了陆凌天身上。 软玉温香顿时让陆凌天手足无措。 陆凌天推又不是搂又不是,两只手不知该怎么摆放好时,央宗的眼中却狡黠之色一闪,接着陆凌天只觉得被她搂住的两只手腕同时一紧,已被一根绳索缠住。央宗身子一扭,已从陆凌天的怀里挣脱开来,随即如一阵风般绕着陆凌天不停旋转,一道道绳索从她的袍袖之中飞出,转眼就把陆凌天捆得如粽子一般,最后一拉绳索,陆凌天扑通一声滚倒在地。 捆住陆凌天手脚的绳索并不算粗,但韧性极大,陆凌天双手运气挣了挣,居然没有把绳索拽断。陆凌天愕然问道:“央姑娘,你这是做什么?” 央宗蹲下身子,看着无法动弹的陆凌天,她却十分地开心,似乎在看一件只属于她的稀世珍宝,被绳捆索绑之后,再不用担心被人抢了去。 “别白费力气了,我知道你力气大,一般的绳索捆不住你。这是我特意找来牛筋结成的绳索,只要绑上就别想挣脱得开。”央宗生怕刚才绑得不牢,又把剩下的一截绳索捆在了陆凌天的双手之上,用力勒紧之后,这才拍拍手站了起来。她道:“那母妖精想叫你去,我偏偏要叫她失望,把你捆住了你就什么地方也去不了啦。” 陆凌天怒道:“你就为此事捆我?” “是啊。” “我又没说要去。” “不用你说,我知道你会去得,本姑娘的佛慧一向很准,你瞒不了我。”央宗冷笑着道。人的直觉往往很准,而女人的直觉有时候更是准的可怕,除非她自己都不愿意相信自己的直觉,只想麻醉自己,否则直觉告诉给她的,多半是事实。 陆凌天无奈道:“就算我想去,也不关你的事。” 央宗笑道:“怎么不关我的事,你以为我刚才说的话都是骗你的吗,假如我真的没有被选中做莲花圣女那将来的事就是真的。”她的双眼如同星星在闪烁,脸上渐渐浮起一丝羞涩,似乎想到了一件这个年纪的女孩子都应该考虑的问题:大好的青春若是没有一点点颜色去渲染,将来一定后悔。 “所以我不允许你去见其他的女人,那个母妖精更是不行,你就乖乖地留在这里吧。”她取过一条毛毯,轻轻地盖在陆凌天身上,只露出陆凌天的头在外面,然后柔声道:“莲华上师早些休息,明天一早我再来看你。” 她的身影如蜻蜓点水般从陆凌天的房里窜了出去,欢快地如同一只刚学会展翅的小鸟。陆凌天隐约听到她在外面吩咐道:“上师休息了,谁也不要进去打搅他。” 夜色很黑,陆凌天依旧躺在那里一动不动,而外面也无人进来看他一眼。央宗并未封住他的嘴,陆凌天可以大叫大嚷,只不过一个刚刚被佛母提拔的上师,一回来就被捆成粽子,然后还要叫人来救,传出去一定是个天大的笑话。如果陆凌天还想低调一些,不想让更多的人注目和怀疑,就最好闭嘴。而且就算陆凌天叫了,只要央宗听到,一样可以跑过来阻止旁人解救。到底是陆凌天这个新任的上师更有地位,还是她这个灵女更有权力,陆凌天不想去试,也不想知道结果,更不想为此得罪了央宗,毕竟她的那点小女人心思还是蛮可爱的。男人为女人拼命,女人会偷笑,同样的,如果有女人为男人争风吃醋,男人也应该笑在心里头。 陆凌天没有笑却反而叹了口气,如果他真的有选择,是不会在这两个女人之间选的,他觉得自己不属于这里,注定没有结果。 一股阴风从房间内卷起,迅速游走在陆凌天周身,接着呼呼两声轻响,各有两道人影出现在了房内,一个是面色冷峻的陆凌天,而另一个却是一脸坏笑的陆凌天。两个陆凌天看着地上躺着的陆凌天都笑了起来,一个冷笑,一个淫笑。 冷笑着的陆凌天道:“真是替你难过,居然还要我们两个来救你,你如此无能,怎么还会活到今日?” 淫笑着的陆凌天道:“确实无用,有女人任意采撷,还不上下其手,却装什么正人君子。岂不知女人心有所属时,就能为我所用。” 地上躺着的陆凌天道:“你们两个说什么废话,快把我放了。” “放你可以,不过你要答应下一次先放我出来。” “你应该先放我,今晚如果是我替你去,肯定可以把那侍女收入囊中,只要她身心皆属于你,佛母的一举一动还不是了如指掌。” 地上的陆凌天怒道:“再不放我,就把你们统统收回去。” 分站两旁的陆凌天受此威胁,极不情愿的掀开毛毯,给陆凌天松绑。不久后央宗捆扎的牛筋绳索已尽数解开,陆凌天站起身来,身子一抖,已把这两个还想胡说八道的化身给收了,然后摇了摇头。这六欲化身其实他根本控制不住让谁先出,让谁后出,完全是随意而为,那一欲在施展天煞经时占了上风,就能借真如化身而出,如果六欲不平衡了才是坏事,就有可能喧宾夺主,连本我也控制不住,到那时本我被吞噬,下场也许连大司命都不如。那大司命并非是六欲控制不住而失去本我,按鬼影的说法,极有可能是被佛祖把本我杀了,却保留了肉身和二欲,重铸了一个他想要的大陀罗法王出来。 第346章:凌天赴约 央宗如果知道陆凌天可以施展真如化身,肯定会把鬼冢也一并拿走,可惜对于不知道的事,即便聪慧如她,也料想不到陆凌天可以轻易脱困。 陆凌天偷眼看了一下房外,外面黑漆漆一个人影也无,便闪身走了出去。 这一次轻车熟路,很快便穿过重重碧瓦,再一次来到了那座大佛堂旁边的莲花池。 夜色之下,那莲花池与昨夜一样朦朦胧胧,凉亭和石桥半隐于无数的莲花丛中。如果有人盘膝坐在凉亭里,除非亲自进去看一眼,否则根本不知有人在里面。 陆凌天轻轻一纵身,已越过曼陀罗花组成的花墙,落在了莲花池畔,然后踏着石桥往当中的凉亭走去。 他未发出任何声响,但却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居然快了起来,这种感觉连自己也有些莫名其妙。明明自己不想见这位美艳惊人的侍女,可是神使鬼差之下,又逼着自己再次来到了这里。一想到那侍女对待自己的样子和所说的话,而自己依旧赴约前来,岂不是说已然受她诱惑,生出了非分之想。 陆凌天暗暗告诫自己只是为查探真相而来,绝非为美色所迷。 石桥并不长,陆凌天走得很慢,却终究有到头的时候,当他再次出现在凉亭旁边时,已然看见了那凉亭之中,一条倩丽的身影如昨日一般盘坐在地上,她闭目沉思,流水般的头发披散在两肩之上,玉容无暇,看上去是如此圣洁。 长长的睫毛微微一动,这次没有泪水落下,反而缓缓翘起,被睫毛遮盖的眼瞳再次绽放出闪亮的光芒,目光流转,向站在凉亭旁边的陆凌天看来。一个温柔之极的声音道:“我等你很久了,天还没有黑,我就在这里等你。” “你没想过我会不来吗?”陆凌天漫步走进凉亭,但离着她有些远,只是站在凉亭的边上,而且语气也十分冷淡。 “我知道你一定会来。你有那么多问题想问,又怎么会不来呢。” 陆凌天承认自己的确是因为这个而来的,看来这个侍女的聪慧丝毫不比央宗差,但是她只是一个侍女,论身份绝对比不了央宗。但方仲也不认为她是一个普通侍女,能够在佛母面前说得上话的人,又会差到哪里去,只是如此得佛母宠幸,又怎么会把她送给一位年老的上师。陆凌天满心疑惑,问道:“我是有很多问题要问,就是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告诉我?” 她幽幽道:“我知道的很多,你又想知道什么?” 陆凌天想了想道:“能不能告诉我,你到底在佛母耳边说了什么话?” “谁哄我开心,我就说实话,谁让我不开心,我就会说假话。而你现在并没有让我很高兴,你真的想听我说了什么话吗?”她盘坐的双膝之上依旧托着那只石盘,只是上面没有了莲花,取而代之的是一盆清水,若非水面产生了倒影,几乎让方仲以为这里面空空如也。而她刚才的话更是离谱,这分明是一种威胁,威胁旁人宁可说假话让自己开心,也不愿意听一句真话,因为真话容易伤人。 陆凌天愕然道:“你开心了才会说实话?” 她微笑点头道:“是。” 陆凌天觉得她真的是很无趣,居然连谎言也愿意听,只是想让她开心一下,可是明知道是谎言,又怎么开心得起来。陆凌天叹口气道:“好吧,我是为了想看你一眼而来的。”这话半真半假,如果她不开心,那陆凌天也找不出能让她更高兴的话来。 这话一说,那侍女的脸果然笑了起来,笑容让陆凌天看了后都感觉到心惊。她双手端起放在面前的石盆,石盆里的清水倒映着她的玉容,清水荡起了水纹,让她在石盘之中的脸变幻莫测,只听她缓缓说道:“我很高兴你来看我,只是今日看过之后你明日就不会再来,我依旧会很不开心。” 陆凌天在昨夜就见过她落泪,也许她真的有什么伤心事隐藏在她的心底,陆凌天道:“我已经帮你把那位上师杀了,你不用去做他的香玛佛,还有什么不开心的。” 她皱眉道:“没有了这位上师,还会有那位上师,他们都会提出非份的要求来,今日不提,后日也会提,把我从佛母身边带走,任由他们蹂躏,你能把他们都杀光吗?” 陆凌天无奈道:“那你想怎样?” 她又转颜笑了起来,向方仲道:“你现在就是一位上师了,如果你愿意接纳我的话” 她的话还没说完,陆凌天便知道是什么意思了,摇头道:“难道你现在还不知道我的底细?日间” 她噗嗤一声笑了起来,幽幽道:“你不但偷了圣水,还砍伤了龙华树,连这法师的身份也是假的,对不对?我知道的很清楚,因为白天已经有人和我说过了。” 陆凌天道:“你既然都知道了,可是在向佛母禀告的时候” “我和佛母说,你是个很厉害的法师,连上师都不是你的对手,你还如此年轻,就有这么大的本事,为什么不封你一个上师呢,而你犯下的这一点小小罪过,只要你诚心诚意留在我佛门之中,又算得了什么。你看我帮你说了这么多好话,难道不应该报答一下我吗?如果没有我,你此刻已经不知道在哪里,大至善佛母的脾气可并不好,要是知道你还想打她菩提树的主意,只怕” 陆凌天的冷汗都流了下来,看来慕倾羽向她说得很清楚,连自己打听菩提树的事都抖了出来。陆凌天盯着她道:“佛母既然可以把你随便送人,又怎么会听你的话?” 陆凌天觉得这简直自相矛盾,一位侍女能够左右佛母的主意,又怎么会被佛母送给一个糟老头子,除非她一开始就在骗自己,根本就没有把她送给一位上师做香玛佛的事。 她笑着道:“你觉得很奇怪吗?其实一点都不奇怪,因为我和她一般都是佛母,我说的话就是佛母说的话,封你做一位上师又有什么难的,就算再赐你两滴圣水也很容易。” 陆凌天面色大变,几乎毫不迟疑地双手变换,左手凝聚出一道风刃,右手凝出一道遁地咒,风刃是想打面前这位自称是佛母的侍女,而遁地咒却是给自己逃命用的。 第347章:慧心佛母 那侍女却坐在凉亭内动也不动,连看向陆凌天的眼神都没有变化。 陆凌天的两手一抖,符法已祭起,一道如刀光划过的朦胧风刃向着她迎面切去,而陆凌天的身影也在火光一闪中消失不见。 风刃的速度极快,嗖的一声就到了那侍女的面前。 她竟然没有躲,只是原本露出笑意的眼睛垂了下来,双眉蹙起,流露出一点淡淡哀伤。 就在这一道小小风刃快切割到她的面门时,在她身旁一条人影急闪而出,一拳打出,风刃切割在拳头之上,爆发出一声轻响,然后化为无数劲气消散。 她低垂的双目又亮了起来,扭头看向站在她身旁的人影,幽幽道:“你怎么不走?” 在她身旁突然出现的正是消失后的陆凌天,他抖了抖因为被风刃而打得生疼的拳头,冷冷道:“就算你也是佛母,我想问明白了再动手不迟。” “你还想知道什么,我不是都告诉你了吗?” “你如果是佛母的话,为何这般打扮,而寺里的僧人又为何不认得你?” “我一向都是如此,只是很少来婆罗寺而已,寺里的僧人不认识我很奇怪吗?亲眼见过佛祖的人也不多,难道佛祖一出现在他们面前就会被认出来?不管你信不信,我说得都是实话。” 陆凌天看见她竟然露出无辜的眼神,似乎很委屈的样子。陆凌天觉得自己倒变成了傻瓜了,一位佛母装成侍女的样子,却口口声声说自己讲的是实话,难道自己就这么容易被骗。 陆凌天冷笑道:“那佛母岂非有两个。” “是的,你白天见到的那个是大至善佛母,她才是这婆罗寺的主人。而我,你可以叫我慧心,如果你一定要称呼我为佛母,便叫我大慧心佛母。” 陆凌天看着离自己如此之近,而又毫无防范之心的这位大慧心佛母,她的脸上恬静自然,没有丝毫作伪之心。 陆凌天感到一阵后怕,一位佛母就这么坐在自己身旁,也许她突然翻脸就可以要了自己的小命,陆凌天不自禁的向后退了几步,离着她远了一点。这微小的举动自然逃不过她的眼睛,她轻轻叹了口气道:“如果我要害你,还会等到今日?” 她真的要对付陆凌天的话,在昨天晚上就已经可以动手了,就算当时不知道实情,但在慕倾羽告密之后再动手也不算迟,可是她都没有,即便把陆凌天约出来,也只是谈了些风花雪月的事,而根本未把陆凌天的身份和偷盗圣水的事看得有多重。 陆凌天也正是想到了这一点,才没有走,反而把打出去的风刃给挡住了。因为在打出风刃的一霎那,他觉得自己一定是打错了人,她不会是佛母,只是在和自己开个玩笑,然而她却很干脆的承认了自己就是大慧心佛母。 “那你约我来到底是为了什么?” “我已经告诉你了,希望你留下来好好做一位上师,不是在大威德法王座下做上师,而是在我大慧心佛母座下,做一位只属于我的上师。” 大慧心佛母淡淡地看着手中的石盆,盆中倒映的人影显得落落寡欢,她缓缓道:“我觉得你很顺眼,不是太让人讨厌,既然迟早都要选一个人陪着我,为什么不挑一个顺眼一些的。” 陆凌天愕然道:“你既是佛母,难道不应该陪在佛祖身旁吗?” 她望着陆凌天的眼,反问道:“我是佛祖的女儿,为什么一定要陪着他。” “你是佛祖的女儿?那大至善佛母” “她才是佛祖的女人,而我不是。我和她除了都是佛母之外,没有一丝干系,连母女都不是。” 陆凌天终于明白过来,原来这大慧心佛母只是佛祖的女儿,这才能够以如此年轻的身份,就身居高位。难怪她说的话就连大至善佛母都没有异议。奇怪的是大至善佛母又不是大慧心佛母的母亲,那她的母亲定然是另有他人了。 大慧心佛母道:“你现在知道我是真心帮着你的吧,只要你愿意,所有的罪责我都可以帮你一笔勾销。如此优厚的条件,如果你都拒绝的话,我实在想不出你还要想要怎样,难道我不美,又或你有了其他女人?” 陆凌天连忙摇头道:“不,不,你很美,我从未见过如你这样的女子。”这是陆凌天的肺腑之言,大慧心佛母的一言一行都十分有魅力,这样的女子已不能用美来形容。 笑容总是更能让人更增娇艳,在听得陆凌天的夸奖之后,大慧心佛母的脸便如鲜花一样绽放,娇颜无匹,她娇滴滴道:“你离我这么远做什么,如果你过来摸我一把,我不会拒绝的,这里没有人会来,连大至善佛母都不会来监视我,这么好的机会,你为什么不试一试。”她把手中的石盆放在一边,抬起双手,把垂挂于两鬓的长发向后拂去,凹凸有致的身姿即便在昏暗的凉亭内,依旧让人感觉到触目惊心。 陆凌天只觉得口干舌燥,他已不敢看下去,扭头道:“在下身有要事,不能久留。”陆凌天反而向石桥退去,想要离开凉亭。他有些害怕,不是怕那大慧心佛母,而是怕他自己。 大慧心佛母笑道:“还有何要事?莫非,你对那菩提树并不死心?”她只是一想,便明白了其中原委。 陆凌天道:“不错,我为此而来,岂能轻易放弃。” 大慧心佛母轻轻一笑,缓缓站起身向方仲走来,说道:“菩提树有大至善佛母看守甚严,你去定然会被发觉,不管你是去采一片叶子,还是想把那么大一颗树挪走,都没有可能成功。但若是我来帮你的话,却并非做不到。” 能够有一位佛母帮自己去截取一根枝干,的确不是很难。陆凌天的心中不由的一动,假如现在就得罪她的话,不但菩提树无望,连能不能顺利逃走都是难说之事。 大慧心佛母长袍飘摆、赤足轻移,径直来到方仲身前,陆凌天还想往后退时,脚下一空,他已退到凉亭的边上,再无退路可去,顿时往下面的池水中落去。陆凌天身形下落,正想踩着水面跃到石桥上去时,大慧心佛母一伸手便拉住了方仲的手腕,轻轻一提,已把他从凉亭之外又拉了回来。 二人靠得如此之近,陆凌天鼻息之中都是她身上散发而出的清香,那香气让人沉醉,只想搂住她一亲芳泽。 就在陆凌天微一愣神的时候,她身上的长袍已悄无声息的褪了下来。 第348章:差点被杀 陆凌天只觉得头脑之中一股热血一冲,嗡的一声响,什么菩提树、父母之魂、姜文等等尽皆远去,眼前所见除了那完美无瑕的面容和丝光柔滑的玉体肌肤,再也没有其他。 大慧心佛母的缓慢把身子靠过来,直至二人相拥在一起时,陆凌天才如触电般抖了一下,他略微一挣,却被她搂得更紧了一些,同时一个香.艳红唇微微张开,印在了陆凌天脸庞之上。 有一丝清凉,又有一丝湿润,这感觉顺着面颊缓缓流淌,从脸庞移动到耳垂,又从耳垂慢慢往陆凌天的嘴唇挪去。 无数青丝在陆凌天的眼前飘飘荡荡,让他的目光再也看不清凉亭之外的东西,似乎身处云深雾海之中,一切都在变得模糊不清。 当清凉滋润的感觉就要印在陆凌天的嘴上时,那感觉却悠然消失,搂住陆凌天的纤手也松了开来。大慧心佛母的脸原本是含羞带笑的,如春天绽放的鲜花,但突然之间,就变得冷漠威严,如被寒霜打过了一般。她轻轻退开一步,转头向凉亭外的石桥看去。 今夜陆凌天来的时候,那对面石桥上什么都没有,但此刻那里竟然不知何时,又站着一条黑影。 与昨夜一般,黑影高大丑陋,让人厌烦。 大慧心佛母的眼光就盯在那条黑影之上,在她的注视下,黑影逐渐移动,往凉亭内走来。 陆凌天终于在沉醉之中得到了一丝喘息之机,他既感到松了一口气,又隐隐有些失望,刚才的感觉实在迷醉,如果再来一次,他不会拒绝。但此刻他清醒过来的第一眼却又倒吸一口凉气,一个与昨日差不多样子的僧人出现在凉亭外,就连脸上的皱纹和身上披着的法袍都十分相像,如果不是陆凌天亲自动手把昨日所见的那位年老上师杀了,几乎以为就是他。 一个头颅与身体分家了的上师,难道通过什么诡异手法又复活了过来? 此人打搅了陆凌天和大慧心佛母的好事,自然让陆凌天和大慧心佛母都不喜欢,只是一位上师就敢贸然闯进佛母的领地,实在胆子很大,如果不是这位上师有什么特别,就是他有什么依仗。 大慧心佛母看着这身影越走越近,面色也越来越沉下去,她把手往地上一招,脱下的长袍又披在了身上,冷冷道:“你又来做什么?” 这话显然是对那黑影说的,而黑影在走进凉亭后终于停下脚步,双目之中的神光在大慧心佛母的身上扫过之后,又落在了陆凌天的身上,嘴中发生一声冷哼。 陆凌天昨日所见之人连一句话也没有说,就被他杀了,而今日这黑影居然还哼了一声,且眼神都变得更加灵活,似乎比昨日而言,更多了一分灵性。 就在昨日,那石桥之上突兀出现过一位年老上师,大慧心佛母说他曾向大至善佛母进言,要把她作为一介香玛佛赐给自己。如果大慧心佛母真是一位侍女,或许有可能此事会发生,但陆凌天已然知道她侍女的身份是假的,自然不可能有一位上师吃了熊心豹子胆,敢要一位佛母来当他的香玛佛。反过来若是佛母要一位上师相陪,倒是极有可能的事。 当对方的目光落在陆凌天身上时,一股让人心惊的凉意从心底升起。陆凌天发现此人身上没有一丁点的气息发出,如同根本不存在一样,若非自己亲眼见到他就站在面前,几乎怀疑他不是活人。这条黑影的修为绝对比昨日所见高了不止一筹,但凡能够做到气息不露的,无一不是炼神还虚的高手。 黑影看着陆凌天,而陆凌天亦看着他。 黑影的手逐渐抬起。 大慧心佛母面色大变,向陆凌天喝道:“快走!” 就在大慧心佛母的话音刚落,黑影的一只手指已向方仲轻轻一点,一只幻化而出的乌黑大指已出现在凉亭之中,奔着陆凌天的头颅按了下来。 陆凌天心中也十分生气,此人一句话不说就动手,难道真怕了他不成,自己昨日可以瞬间杀了一位上师,今日就算他厉害了几分,借助天煞经也不一定就输给了他。陆凌天双掌凝气,向身前疾拍,瞬间一道风壁就出现在了面前。以风壁之坚韧,阻挡对方轻轻一只手指应该不难,但让陆凌天大惊失色的是那乌黑手指几乎毫不费力的戳破风壁。风壁在发出一阵难听的撕裂声后立刻崩溃消散,而对方的手指并无丝毫迟滞,就落到了陆凌天的头顶,压在了他堪堪举起的双臂之上。 蓬的一声巨响,陆凌天的身子在这一指之下立刻跪下,巨大的冲击力把脚下凉亭的石板都震得开裂了起来,狂猛的劲风把凉亭周围的莲花都刮得向外一阵摇晃。陆凌天的面色血红一片,几乎在一瞬间,陆凌天就已咬牙泣血、拼死支撑。 一股阴风迅速包裹住陆凌天,两条鬼影在他身旁一闪便附身在了陆凌天身上,随后的陆凌天双眉修长、面色惨白、气息暴涨,已是借用了天煞经的力量。这股力量在平时是陆凌天的强大助力,但现在却依旧渺小的可怜,乌黑的手指继续往下压落,使出天煞经的陆凌天全身骨节咔咔作响,无数阴风席卷着往双臂之上涌去。陆凌天已把全身的真气都灌注在双臂来阻挡这一指之威。 轰隆一声,陆凌天的整个身子终于被这一指彻底按了下去。凉亭的地面之上出现了一个大洞,无数水花在洞口飞溅而出。 一口血雾在陆凌天被按落的身形处渐渐消散,那是陆凌天下落的一瞬间喷出来的。 幸亏这是个架于水面之上的凉亭,下面是空的,陆凌天才能在这无可匹敌的一指之下落到了下面,否则只怕当场被压成了血肉模糊的一堆。就算他有鬼影也没有用,因为根本来不及施展,更不要说那些符法剑法,在巨大的实力差距之下,再精妙的法术都无用。 陆凌天被压得穿透凉亭石板,直落入水池之中,却反而有了一丝喘息之机。哗的一声水响,在凉亭的数丈之外,陆凌天从莲花池中一跃而出,脚下旋风卷动,向远处飞速逃去。 黑影冷笑一声,再次举掌,欲向逃遁的方仲拍出。大慧心佛母闪身拦在了黑影之前,胸口抵住手掌,目色幽怨地道:“你说过,会让我自己选择的!” 第349章:最后一轮 第二日一早,陆凌天的门帘掀起,央宗火红的身影又钻了进来。只要她一来,这单调的房间立刻便有了颜色,连阴冷的感觉都变的温暖了起来。 陆凌天盖着毛毯,只露出一个脑袋,双目闭着似在沉睡。他的脸色比昨日愈显苍白。 “咦!大懒虫,你还不起来?”央宗笑吟吟蹲在陆凌天身旁,见他这么乖巧的睡在毛毯之中很是满意。 陆凌天闻言睁开双目,那眼中隐有血丝,无神的看着央宗。 “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央宗吃了一惊,昨日陆凌天虽然面色有些难看,可是今日已不能用难看来形容,更像是大病了一场。 央宗初时惊异,但突然又笑了起来,而且笑得意味深长。她缓缓道:“你是不是不希望我选为莲花圣女,你以为没有你帮忙,我就会失败,于是自己把自己搞成了这幅德行。我若是不去做莲花圣女,就会如昨日所说,来做你的香玛佛了,对不对?” 陆凌天嘴角抽动了一下,苦笑道:“不是。” “不是?不用骗我了,你们东土而来的人,都和我爷爷还有夏姨一样,有话就放在心里,从不敢大声说出来。我可不一样,有话就说,不会藏着掖着。你的苦心我明白,只不过我还是会去争这个莲花圣女的,就算没有你帮忙也无所谓,因为这最后一轮你想帮也帮不上了。你真傻,白白搞成这个样子,看了我都心疼。”央宗边说边伸手在陆凌天的脸蛋上摸了一把,然后道:“我帮你把绳子解开。” 她把毛毯一掀,只见陆凌天双手摆放在两旁,哪里是被捆住的样子,一圈牛筋编成的绳索就放在他的腰间。陆凌天虽然躺在那里,但他那件崭新的法袍却已有些残破,特别是两袖之上,几乎都已经烂了。 央宗何等聪明,立时怒道:“你昨晚又出去了?” 陆凌天点了点头,这件事想瞒也瞒不住,如果不是出去了又岂能搞成这幅模样。 “又去见那母妖精?” “”陆凌天还是点头,却没说话。 “她不是对你很好嘛,怎么你去一次就伤一次,而且一次比一次惨呢?”她初时得知此事后的愤怒又被好奇所取代,扑闪着双眼看着方仲,想要一探究竟。 陆凌天也说不出来为什么会这样,只能归咎于自己倒霉,人说红颜祸水,真的一点也不错。 央宗噗嗤一声笑了,笑得无比舒畅,她用手指戳了戳陆凌天胸口,笑道:“我在想,如果你再去见她一次,你会怎么样?” “哼,你知道的,那就是你也许会死掉。夏姨说过一句话,是你们东土的言语,叫做美人刀下死,做鬼也风流,你一定是想做一个风流鬼,这才连续两晚上都去见她。可是你好像也没有占到什么便宜,她若真的委身于你,怎么你连身上的衣裳都破了,你和她就是这么领悟极乐双行的?极乐双行到这种程度,只怕半个婆罗寺都应该听到你和那母妖精的声音了。” 陆凌天有气无力道:“什么极乐双行,我是被人打成这样的。” 央宗道:“昨天你说杀了一位上师,今日你又杀了谁啊?” “不是我杀人,是差点人杀我。我问你,这婆罗寺有法王吗,如果有,我想杀我的应该是他。”陆凌天面色转为严肃,向央宗说道。 “婆罗寺只有佛母在,不可能有法王的,你自己打不过人家,就说旁人是个法王。”央宗摇头道,“不过那个侍女真是了不得,昨晚有上师和你争,今日又有比上师还厉害的人和你争,每次还都让你受伤,她却在一边看着,我只能说你真笨,被人骗了都不知道。” 陆凌天愕然道:“她骗我?” “当然啦,要不然会这么巧,每次都有人撞见你们二人。不过就该你吃些苦头,我一看那母妖精就不喜欢,你偏偏还赶了过去,绑都绑不住你,活该你受罪!”她越说越气,突然跳起来往陆凌天的肚子上一坐,虽然央宗的腰肢盈盈一握,但这突如其来的一坐还是让陆凌天疼得叫了一声。央宗咯咯娇笑,起身跑到门口,说道:“今日你就在这里好生歇息吧,这最后一轮考验不用你陪我去了。” 陆凌天揉着肚子道:“这最后一轮考验的是什么?” 央宗道:“剩下的灵女会到菩提树下面去,静坐一天一夜,看各人领悟多少。此事你帮不上忙,就不用去了。” 陆凌天听完之后竟然一骨碌起身,咬牙切齿道:“我要去。” 央宗看着强打精神的陆凌天,笑道:“你又想打菩提树的主意?佛母可在一旁亲自看着,你根本没有机会出手。” “就算没机会我也要去,就当见识一下菩提树也好。”陆凌天心忖自己好不容易来到这里,若是连菩提树的面都没见到,实在不甘心,至于是不是在看到了就出手抢夺,却还不在考虑之中,既然知道这婆罗寺除了有两位佛母外,还有一位堪比法王实力的人在,轻举妄动那就是找死了。 央宗见陆凌天一脸诚挚的样子,沉吟片刻道:“那你就跟着我去吧,自遇到你后,我的运气一直不错,相信这一次也不会例外,如果真的能当莲花圣女,你便是我的大恩人。” 陆凌天戏谑道:“你做莲花圣女,那我岂不是没有了香玛佛?” 央宗的脸瞬时一红,扭头出门,扔下一句:“你就去求佛祖不要选我好了。” 陆凌天看她那一瞬间出现的娇羞之态,不由得一怔,随即发觉自己说话居然有些口不应心,明明自己并未有这个想法,怎么还说了出来,难道来到这八方幽都,见多了男女之事后,也变得口花花起来。陆凌天暗自自责,觉得自己说话还是放尊重一些的好,免得多起误会。如大慧心佛母这样的事,多一件不如少一件,否则真的要客死异乡了。 过了半个时辰,就有央宗手下原来的那位黄袍法师进门,告之陆凌天即刻到外面去,灵女的最后一轮考验即将开始,不只是陆凌天,连他和其他的僧人都将陪同前往,一睹佛门圣物菩提树。他们这些僧人之所以愿意陪着灵女千里迢迢到婆罗寺来,并非为了贪图赏赐,为的就是能借这次机会,亲眼看一下菩提树,若能得觉悟突破,就是大造化来了。 第350章:前往场地 陆凌天把那件破损的上师法袍脱了,又穿回原来的那件黄色法袍,他走到偏殿外,就看见一众僧人抬着法台,而法台之上坐着央宗。这法台就是一开始进婆罗寺抬上来的那顶,如今终于又派上了用场,宏大的排场再次出现在婆罗寺后院之中。 央宗见陆凌天来了,吩咐道:“給莲华上师也找一乘小轿来,抬着他去。” 众僧人早就对陆凌天敬畏有加,佛母封的上师谁敢得罪,巴结都来不及,立刻便有僧人从别处找来一张大椅,用两根长木棍穿了,便如一乘轿子,请陆凌天上坐。陆凌天身上带伤,也就老实不客气的坐了。轿子跟在法台之后,队伍终于起行,所有的僧人都面露兴奋之色,送灵女去菩提树下静坐,他们虽然无法离得太近,但也可以稍沾雨露,远远的看上一眼菩提树。 众僧从大道前行,穿过重重大殿,在经过数处守卫森严的看守之后,眼前终于出现了一座有些凹陷的广阔场地,这场地离着外面的地面差有数丈,需要踏阶而下,才能到达底部。与陆凌天曾经见过的祭祀圣坛有些类似,都是外高内低的格局,只是没有祭祀圣坛那么深而已,但范围却比祭祀圣坛都要大。 一棵参天大树就长在这巨大的场地中央,巨大的根须向四面延伸,直插入深处,又拱起来许多的巨石,使得大树下方的地面凸起来一大截,让宽阔的场地如同一座有着湖心岛的干枯湖泊,而菩提树就生长在湖心岛之中。 在场地四周,各有前后左右四座佛殿耸立,殿门朝向菩提树,大殿高耸,任谁登上这些殿门或上方的阁楼,都可以轻易俯视进入、场地之中的人,佛殿之中的无数大佛众星拱月一般拱卫在菩提树周围。 大树绿意葱葱,生机勃勃,一派祥和春意。 央宗一行人并非是第一波到的菩提树下,先他们而来的还有另外四位灵女和其随从,他们都已站在了巨大的菩提树树冠之下。而在最靠近菩提树的主干旁,那凸起的有如小岛般的地面上,修葺着一圈有如莲花似的法台,那位满头璎珞的大至善佛母就站在上面,在她身后,大慧心佛母依旧作侍女打扮,闭目垂头,没有向周围多看一眼,除了她之外,还有另外几位侍女,但无一上师、法师或其他僧众。 护送央宗的僧人加快脚步,从外面的的石阶上下来,然后踩着这凹陷的场地,向凸起的菩提树树根处走去。 陆凌天一进入这里便已留意那位大慧心佛母的动静,见她连头都没有抬一下,只是这一次却手中端着陆凌天早已见过的那只石盆,而她身旁并无那位神通堪比法王的人影。菩提树之下的法台并不大,上面又只有寥寥数人而已,都是身形苗条的女子,自然藏不下其他人。 见到那神通恐怖的人影不在,陆凌天松了一口气。 当央宗的队伍也到了菩提树之下,众僧人放下法台和轿子,齐齐跪倒在地。 大至善佛母雍容华贵,神情冷漠,只是冲着下面点了点头,淡淡道:“都起来吧。” 众人站起身来,央宗则上前一步,如其余几位灵女一般,等候着大至善佛母的训示。那海野城的蓝袍灵女就在央宗的右边,而她身后如莫岚等黄袍法师与陆凌天等比邻而立,几乎触手可及。 陆凌天向右边一看,恰巧慕倾羽也向他看来,二人相距极近,慕倾羽轻声道:“恭喜陆兄如今已是上师,佛母如此恩宠,陆兄是不准备回去东土了。” 陆凌天淡淡道:“慕大哥何出此言,我答应雩儿如若见到你时,就把你带回去见她,好让你们兄妹团聚。” 慕倾羽冷笑道:“我没有这样的小妹,她心向外人,不思报仇,我与她早无兄妹之情。你如此回护于她,莫不是看上了她,既然如此,你回去东土,把这上师之位让给我好了。” 陆凌天道:“我真不稀罕当什么上师,如果能够相让,慕大哥想要,就尽管拿去。” 慕倾羽道:“违心之言,以为我会信你吗?该是我的我会自己争取,不需要旁人恩赐。”他转过头去,再不看陆凌天一眼。 大至善佛母见最后的五位灵女已经到齐了,说道:“你们五位灵女是千挑万选出来的,谁能接下莲花圣女之职,就在这最后一次考验了。菩提树乃我佛门圣物,坐于树下,可开悟己心,澄净神魂,祛除私心杂念,明佛智,得佛慧,你们谁能在树下明悟更深,坚持更久,便与佛祖有大缘,可代宣佛法,成为莲花圣女。” 在大至善佛母的指引下,五位灵女相继走上这凸起的法台,每人一个方位,绕着菩提树坐了下来。与此同时,灵女的随行僧人也分成五支,各自来到自己这一边灵女的身后,在下方盘膝而坐。 陆凌天就坐在央宗的身后不远处,从这里可以清晰看到她的后背,而大至善佛母把人安排好之后便带着几位侍女走下台来,往其中一座佛殿而去,那大慧心佛母在走时才抬头看了一眼下方的陆凌天,嘴角露笑,一手托盆,一手轻轻在其中一弹,顿时一滴水珠从里面飞出,往陆凌天射来。 一点珠光转眼就到了陆凌天面前,悄无声息的落在他的唇上。陆凌天毫无防范,等察觉有湿漉漉的东西沾在唇上时,只道是菩提树上落下的露水,随意一舔,已把此水咽进了嘴里,然后才想起这露水来得蹊跷,似乎不是从上面落下,而是斜飞而至。 陆凌天眼光顺着水珠来时的方向看去,正好见到大慧心佛母用右手指了指她手中拿着的石盆, 陆凌天惊得魂飞天外,不知她给自己吃了什么东西,忙想吐出来,可惜那本就是一滴水珠,入口即化,又清淡无比,能吐得出什么来。陆凌天干咳了两声,眼睁睁看着大慧心佛母又扭过头去,装着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般的越走越远。 第351章:乌龟之法? 传闻如来佛祖在菩提树下顿悟,明上下浮屠之法,成就真佛,靠的就是开悟明心。而开悟明心首先就要知世间因果,然后才能寻解因果之法,直至解脱生死。这一超脱大道被佛祖归结为四圣谛,即苦、集、灭、道四谛。 苦谛便是这世间的苦果;苦果无处不在,无人能够避免。 而之所以有苦果便是业的根源,什么是业?爱恨情仇等等,甚至连父母之情俱都是业,所以才有了诸多苦果。这便是集谛。 要想解除苦果,便要灭爱恨情仇,当没有这些牵绊之时,也就没有苦果,于是就有有了灭谛。 如何才能把五念全消、五音隔绝,寻找到一个真正能够超脱生死的方法,这便是道谛。 明因果,寻解脱之法,如来佛祖根据四圣谛,又得出了上下浮屠两种道谛。 下浮屠法,唯我之法,我欲我想,我作我为,无牵无挂,无碍无伤。旁人的痛苦于我何干?于是七情断绝,便是亲如父母兄弟也不过是业报一场,不能乱我一心。当心中只有自己时,自然不会为万事琐心,得清净自在而超脱生死。 上浮屠法,无我之法,我念众生,众生却不必念我,慈悲为怀,渡己渡人。世间苦痛感同身受,众生之乐而我乐,众生之哭而我哭,一草一木,俱我所思。当我的苦痛不在于我,在众生时,我已成空,自然就达到了忘我无忧的大自在境界,我即成佛,一样的清净自在而超脱生死。 下浮屠法,对人无情,对己有情;上浮屠法,对人有情,对己无情。下浮屠法若在人世,杀戮横行,能有几人成佛?上浮屠法若在地狱,则恶者愈恶,佛法再慈悲也不能感化极恶之人。故此佛祖才把二者一在阳世,一在阴间。 坠地狱者都是罪孽深重之人,花言巧语、谗言献媚、奸诈使滑等尽而有之,只有得下浮屠之人,才能唯我不变,施展大神通送其入轮回,赎前孽,解脱因果。地藏王之入地狱,正是为此。 可惜阳世也有堕落之时,当正道不彰,丑恶横行,慈悲之心再盛也无用,佛法消沉,高僧避世,这便是末法时期。此时阳世即地狱,唯下浮屠法可救,故此佛祖在阳世涅槃之时,点地藏王为佛灭之日的佛门之首,借其手再铸人间,直至未来佛出世。 少司命当初说佛祖藏私,故意把上下浮屠分传不同弟子,怕人超过了他,还真是冤枉了佛祖,只因这根本就是不同本心的佛法,除他自己外非一人能够兼得。 兴亡总在交替之间,轮回亦是如此,人世有明就有暗,暗到极处即为明,明到极时就为暗,唯轮回永恒不变。 陆凌天只是听妙空大师诉说过佛灭之日和未来佛之事,而妙空大师不辞辛苦到这八方幽都来看这菩提树,便是担心如今这阳世已到了佛灭之日,而未来佛却迟迟未出,想要一探究竟。毕竟传闻未来佛也是只有在菩提树下顿悟过的人才有此资格结束这一轮回,重新宣扬佛法,劝化世人以慈悲之心待人。 陆凌天盘坐在菩提树下,偷眼向四周一瞧,除了随五位灵女而来的僧人之外,并无其他人等,而妙空大师和妙真、妙净这次也未混入随驾的僧人之中,不知他们去了哪里。他又未习过佛法,不知在菩提树下要顿悟些什么,只知此树自有一股神秘莫测之力,让靠近它的人心静神驰,忍不住要入梦沉睡。 陆凌天坐着没有动,毫无起来的意思。 围做在菩提树四周的僧人不久之后便全都处于冥想之中,周围一片寂静,连同台上的五位灵女也都盘膝而坐,一动不动。 陆凌天除了运功打坐无事可做,他正百无聊赖之时,耳边传来一句幽幽声音道:“昨晚的伤不要紧吧?” 这声音如此熟悉,陆凌天立刻便明白了这是大慧心佛母所发,但她明明已经走了,怎么就如同在耳边说话一样。 “你朝右边看过来,不用担心,这些人都已入梦,不在其中经历一番过去现在和未来,是不会醒的。本来你也应该沉睡下去,被我用一滴明清水阻止了你入梦而已。” 陆凌天心道怪不得自己受了伤还依旧毫无倦意,原来是她在搞鬼。陆凌天望右边一看,那里是一座佛殿,殿分两层,下层是无数神佛金身,上层是一座开窗的阁楼。此刻的阁楼之上,一条人影正打开天窗,半个身子依偎在窗台之上,脸露笑意,正凝神看着自己。 陆凌天坐着没有动,毫无起来的意思。 大慧心佛母的声音又在方仲耳边响起道:“你在怪我?为什么不过来听我解释一下呢?” 陆凌天心道自己真要去见她,只怕会如央宗所说,把小命也丢掉,虽然这大慧心佛母的确美得让人动心,但和自己的命比起来,还是后者更宝贵一些。 见陆凌天始终不答,大慧心佛母丝毫也不生气,依旧有一句没一句的说道:“灵女在这里入定顿悟需要一日一夜的时间,我守这白天,而黑夜便是大至善佛母了,你如果还想要偷一支菩提树枝干回去,只怕只有在我守护的这段时间才可以做到,而我为了你,却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大慧心佛母以菩提树作饵,陆凌天真的有些坐不住了。 如果大慧心佛母不计较,而菩提树就在眼前,取一截枝干下来实在是容易之极的事。陆凌天走这么远的路来,不就是为了菩提树么。 陆凌天缓缓站起身来,他周围坐着的僧人果然都一动不动,如泥雕木塑一般。虽然这场地四周看不见人影,但陆凌天知道不可能只有大慧心佛母一个人守在这里,说不定其余殿内都有人守把,只是这些人对外不对内,把注意力都放在防范外人进入菩提树的范围之内,而不是阻止已经进入菩提树树冠之下的人出去。 放在向右侧的佛殿走去,那里也有一个宽广的台阶可以顺阶而上,进入佛殿里面。这佛殿几乎没有大门,一上台阶便可看到佛殿内供奉的诸多佛像,除了几座大一些的佛像外,下面又有诸多的小佛像,表情各异,姿势千奇百怪,且都雕刻的栩栩如生。尤其是其中一座佛像,大肚腰圆,笑容满脸,看起来十分眼熟。 陆凌天在佛像前经过时,忽地灵光一闪,又扭头向那尊笑脸佛像看去,只间此佛像姿势丝毫未动,但翻白的眼神却有一丝余光闪过。陆凌天立定脚步,向这尊佛像的两旁一看,见两边是两个低垂着头沉思的小佛,法冠压得极低,连面貌都被遮住。 陆凌天微微一笑道:“好一个乌龟法。” 第352章:前世今生 陆凌天说了句好一个乌龟法后,那尊笑面佛身子微微一抖,翻白的眼神转了过来,露出黑色双眸,向陆凌天眨了眨眼,然后又翻了回去,所摆的姿势依旧动也没动一下。 这笑面佛不是旁人,正是万法寺的妙空大师,只是如今他不装作灵女的随驾僧人,却装成了这守护菩提树的佛殿之中的一尊大佛,而且面色蜡黄,气息全无,不注意的话真以为是座粉了金身的泥胎。他身旁的妙净、妙真便要差了许多,若仔细探查,便可发觉有微弱的气息波动,故此二人才把头低着,藏身在妙空大师的身后。 陆凌天心忖妙空大师的胆子真够大的,居然已经混进了菩提树旁边的佛殿,而且装成一尊大佛的样子,那大至善佛母就没有察觉得到?不过妙空大师也只能做到这个地步,不能再离菩提树更近一些,就在这佛殿内远远地看着远处的菩提树。想来周围的守护之人要么把注意力放在场地之中的菩提树,要么把守进入这场地的要道,偏偏对早已习以为常的那些佛像不屑一顾,这才给了妙空大师以可乘之机。而能够成功混进这佛殿也是因为大至善佛母在昨日去主持第二轮灵女考验时,妙空大师才偷偷溜进来的,要不然就算他可以混进来,妙净、妙真二人绝无可能瞒过大至善佛母的耳目。 陆凌天虽然识破了妙空大师的装扮,却没有多说半句话,而是从他前面走过,顺着佛殿旁边的楼梯,来到这二层之上。 佛殿二层空旷地很,顶梁俱都挂着五色经幡。而除了大慧心佛母之外,并无其他人在。 这话一说,更加肯定了陆凌天的猜测。 见到陆凌天终于来了,她离开窗台,轻笑道:“我有这么可怕么,叫你来也不来?” 陆凌天向四周看了看,他还真怕突然又冒出来一条人影,然后话也不多说一句就杀过来,自己已经受了伤,可挨不得再来一次如昨日般的重击。陆凌天道:“见你一次就伤一次,你说我还要不要再来见你?” 大慧心佛母道:“唉,我也不想的,只怪他总是阴魂不散地跟着我。” 陆凌天问道:“他是谁?”这才是陆凌天最关心的事,能够一指就把自己打成重伤的人,如果不是法王,那除非是佛祖亲临。 大慧心佛母皱眉道:“不过一具监视我的傀儡而已,和那天被你杀的一样,只是这一具更厉害一些。” 陆凌天没好气道:“只是厉害一些而已?是厉害得多吧,你贵为佛母,又有谁敢管你的闲事。” 大慧心佛母道:“佛母又非最大,上面不是还有佛祖吗。” 陆凌天愕然道:“你说那具傀儡是佛祖派来的?你说你是他女儿,他要监视你做什么?”佛祖监视人不奇怪,如大陀罗法王身边有一两个佛祖派下来的人,陆凌天就一点都不诧异,但大慧心佛母是佛祖女儿,却反而派一个傀儡监视,那就太不可思议了。 她叹一口气道:“女儿?我佛门之中可不看重这些。” 陆凌天并不知她说得不看重是什么意思,想来和出家人四大皆空一样,已没有了俗世情缘了的缘故,只是此地佛母每与中原释教相反,他也不敢肯定是不是如此,说道:“就算你和他之间有什么不开心的事,也不至于要到派人监视的地步吧?” 但大慧心佛母接下来的一句话更让陆凌天如坠云里雾里。 “他怕我除了他之外,还有其他的男人。”大慧心佛母的眼神之中露出一丝笑意,只是这笑与她之前那种笑得星辰失色相比,黯淡了许多。 陆凌天愕然道:“他不希望你嫁人。”其实佛母想找一个男人岂能叫嫁人,只是在陆凌天的理解之中,就是这么个意思。这佛祖有可能过于疼爱大慧心佛母,而看不惯任何接近她的男人,觉得什么人都配不上她,如此爱女之心,把女儿视为私产而不肯割舍,或许也是有的。 大慧心佛母也不知有没有听懂陆凌天所说的话的意思,却反问了一句:“你知什么是转世么?” 陆凌天想起某些事,点头道:“转世便是前世之身在今世的延续,只是不同于一般人的投胎转世,而是被人知道他前世到底是谁。” 大慧心佛母默然片刻后道:“我前世是佛母,今世又是。只不过前世是佛祖的佛母,而今世却成了他的女儿。你说我这佛母怎么做才好呢?” 陆凌天突然明白了佛祖要派人监视她的原因,一个在他想来都有些荒诞不经的想法浮现而出,那便是亲伦错位。陆凌天张了张嘴,但却没好意思把话说出口。 大慧心佛母看在眼中,似已明白陆凌天所想,微笑道:“他不想我做他的女儿,而是做一位真正的佛母。” 这话一说,更加肯定了陆凌天的猜测。 陆凌天搞不明白她居然还笑得出来。 陆凌天道:“你还记得你前世之事吗?” 大慧心佛母道:“轮回之劫谁也避不过,自然记不得了。只不过就算他对我前世再好,今世却还只是我,我又未如他一般早就修得万年不老,百世不亡,已参透我佛妙旨,忘了所有人伦之事。只不过真等我也达到他那样的境界,说不定就不在乎这些了,什么亲情都是过往云烟,这躯壳谁要了都可以。” 她说的轻描淡写,还举起手看了看玉腕,就如在欣赏旁人的手臂一样。 “既然这具躯壳我是暂居此地,借以修行的肉身,自然迟早是要舍弃的。可是我还放不下她就此不管,只想给她找一个懂得欣赏喜欢的人。”大慧心佛母边说边往陆凌天走来。“你如果想要,就送了给你,而我也可以借此找一个自己不怎么讨厌的人去修一下极乐双行。 陆凌天吓了一跳,连忙摇头道:“我不要,你找别人去,我此来只是想取菩提树。” 大慧心佛母又走到离陆凌天只有数尺的距离,只要一抬手就可把她曼妙身躯搂入怀中的地步,她笑道:“你是真的不要,还是不敢,压抑本心可不是我佛门之中所求,你愿意看着她被一个半老不死的老头玩弄在鼓掌之中吗?”大慧心佛母所指的她自然是这肉身,也就是皮相,而不是她自己。大慧心佛母又接着道:“就算你不要,难道连菩提树也不要了?” “你不是说可以睁一眼闭一眼吗?” “是啊,但那也要看你怎么做。你若讨我欢心,菩提树唾手可得。”大慧心佛母的身子离着陆凌天越来越近,只要轻轻向前一靠,就可以倒在陆凌天的怀里。 陆凌天站在那里没有退,但也没有伸手过去,却往周围扫视起来。大慧心佛母噗嗤一笑道:“你放心,这一次他不会来了,因为他现在也在菩提树那里,只不过不在树下,而在树上,正在那几位灵女的梦境之中穿梭来去,寻找他中意的莲花圣女。” 第353章:直取菩提 陆凌天吃惊道:“佛祖就在这里?” 大慧心佛母道:“不是他的真身,只是一具附加了神念的傀儡而已。” “傀儡就有这般厉害?若是他本人亲来,不知要厉害到何等程度。” “他常驻梵圣宫,轻易是不会出来的,不过就算他不亲自来,只是一具化身,也非旁人能够抵挡。如今他的神念虽然在此,却无法分心挂念我,我这才有机会和你在一起。”大慧心佛母说完,又眼角带笑,伸出手来,轻轻握住陆凌天的右手,举到自己的脸庞上慢慢厮磨。 光滑的脸庞细腻清凉,陆凌天怔怔看着她,明明这场景诱人之极,但陆凌天却替那大慧心佛母生出了一点淡淡忧伤。也许大慧心佛母看穿自己不是佛门中人,就如央宗也看穿自己一样,在用她们的佛智算计旁人时,往往会出人意料,让同是佛门之中的人、哪怕是佛祖也预料不到。试想如果自己真的是一位上师,知道大慧心佛母的真实身份之后,早已吓得屁滚尿流,还敢留在这里。而且这佛门之中,不止是大慧心佛母把男女之事当作等闲看,就是央宗自己也视之为很正常的修行之法,因为肉身对她们而言不过是一个进身之阶,一件助我为佛的法器。 大慧心佛母见陆凌天无动于衷,连眼神都没有变得更狂热一点,失望之下幽幽道:“看来我这身皮囊,上师是看不上了。”她眼眶湿润,已垂泪欲滴。 虽然美人一笑倾城,但美人一哭也同样让人惊心动魄。陆凌天本就为她难过,再见到她这副模样,心中爱怜横生,不由自主的把放在她脸上的手轻轻为她擦拭了一下泪水,而另外一只手微微一搂,已把她抱入怀中。 大慧心佛母趁势把双臂紧紧搂住陆凌天,抬头看着陆凌天,低声笑道:“上师一定不知我佛极乐双行是怎么回事,不要紧,我可以教你,你看着我就可以了。” 陆凌天自然而然的把她抱住,听闻她说起极乐双行之事,想起和央宗在第一轮灵女考验时所见,哪里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吓得把她往外一推,但抱起来容易推起来难,大慧心佛母只是格格一笑,连两条腿都如八爪鱼般缠了上来,整个人都挂在了陆凌天身上。她力量之大,任凭陆凌天怎么推都休想松脱半点,反而触手之处软软绵绵,让人心猿意马。 陆凌天急道:“我还要取菩提树,谁知你说话算不算数?” “我说的话岂会骗你,你若有疑,先取菩提树可好?” 陆凌天连忙点头道:“好,你先松开我,待我先去取菩提树回来,再” 大慧心佛母松开如蛇般缠绕的四肢,笑道:“不用你去,只在这里等着便是,我来去取。” “你去?” “是啊,你就在这里等着好了,虽然佛祖神念此刻肯定不会出来,但万一被他察觉终归不好,而且要是你这没良心的取了树就逃走,难道还要我亲自动手把你抓回来?”她说完,含情脉脉地看了一眼陆凌天,真的下楼,出殿往场地中央的菩提树而去。 陆凌天在此佛殿的二层之上看得清清楚楚,大慧心佛母穿过那些入定的僧人,直至菩提树树冠之下的高台,一步步走上前去。 盘坐在菩提树五个方位的灵女全都一动不动,但可见这些灵女的脸上表情各不相同,有喜有悲、有愤怒有幽怨,似乎这入定之后的梦境各不相同,正经历一番过去未来的生死旅程。大慧心佛母曾说这些灵女都将在梦中从过去走到现在,直至未来,而佛祖的神念竟然可以借由菩提树侵入这些灵女的梦境之中查看所有经历的事,从中挑出一位灵女作为莲花圣女的传承。 让陆凌天奇怪的是如果这莲花圣女是转世的话,为何佛祖能把大慧心佛母转世成自己的女儿,而莲花圣女却不能,反而这样四处撒网的寻找,就算在这剩下的五位灵女之中选择,也根本就不可能一定有其转世之身在里面,那又有何意义可言呢。 大慧心佛母来到菩提树下,向着陆凌天所在的佛殿遥遥一笑,然后轻轻一纵身,已落在菩提树的一根粗大枝干上,此枝就贴着地面向外延伸,直至远处。她踩着这根枝干又一轻点,飞身至稍小一根的菩提树枝上,向陆凌天做了一个砍劈的手势。那虽然是一根细一点的枝干,却也有大腿粗细,更要命的是足有数丈长,上面还有许多细枝和叶子,就算陆凌天能拿到手里,也只有扛着出去了。 陆凌天摇了摇头,向上方的细枝指了指。 大慧心佛母笑着点了点头,其实她知道取一截粗大的树枝陆凌天根本带不走,只是捉弄他一下而已。上方的枝桠密集起来,而且处处都有盈盈绿光闪动,那都是菩提树的叶子上散发而出的灵光,大慧心佛母在这里面穿梭,转眼间绿蒙蒙一片,就连陆凌天也看不到她的身影了。 没过多久,大慧心佛母的身影出现在菩提树高大的树冠顶端,而她手中却拿着一支短小粗壮的菩提树枝干,约有儿臂粗细,但只有数尺长,上面只有一个偏支,挂着两片菩提叶,显然是精挑细选而来的。 陆凌天仰头看见,大喜之下连忙点头。大慧心佛母把这一根菩提树持在手中,直接飞身从半空之中落了下来,落地后却并不急着回到佛殿之中,反而心有所感的向菩提树下的五位灵女看了一眼,而那里却什么动静也没有。她微微皱了皱眉头,这才慢慢回到佛殿。 当她再次出现在陆凌天面前时,手中拿着的菩提树枝干却已消失,陆凌天愕然道:“你拿的菩提树呢?” 大慧心佛母笑道:“我答应你的事已经做到了,而你答应我的事却还没有。” 陆凌天道:“你把树给我,一切都好商量。” “是吗,要想拿树,你就自己来取好了。”大慧心佛母微微解开自己的长袍,陆凌天终于看见在她那胸前领口之中,两片碧绿的菩提叶正散发着淡淡绿光。 大慧心佛母害羞带笑道:“拿不拿得到,就看你自己。” 第354章:肌肤之亲 二人扑通一声滚倒在地。 陆凌天正当浑浑噩噩之时,耳边竟然传来一声极悠扬的佛声:“阿弥陀佛!” 这声音如此振聋发聩,即便陆凌天已被美.色所迷,也依旧清醒了过来。他睁眼一看,见自己已把大慧心佛母按倒在地,那最后一件小衣也不知去向,完美无瑕的肉体就在自己怀中婉转,只是此刻的大慧心佛母也面露惊讶之色,扭头向下看去。显然不止是陆凌天听到了这一声佛号,连她也听得清清楚楚。 这下面就是佛殿第一层,里面供奉着无数神佛,而能在里面诵佛,又清晰送入方仲耳中,除了通慈大师不会有旁人。 就在大慧心佛母为佛声惊异时,陆凌天已一把抓起滚落在地上的那截菩提树枝桠,从她的身上一跃而起,即便心中不舍,也依旧狠心往楼下跑去。 大慧心佛母见陆凌天要走,怒道:“没良心的,你上哪里去?”她身无片缕,既然知道这下面还有人,自然不好就这么追出去,等她把褪下的衣衫重新套在身上时,陆凌天已下楼到了佛殿。大慧心佛母也不从楼梯上走,直接飞身出窗口穿出,从空中一落而下,拦在了佛殿的出口处。她凝神往里面一看,只见陆凌天正站在一尊胖乎乎的大佛前,此佛满脸笑容,憨态可掬,兀自闭眼冥想。 大慧心佛母从未见过这尊大佛,这婆罗寺她不常来,并不知佛殿内原本没有此佛,若换了是大至善佛母,只看一眼就知道那是假的。 陆凌天记得妙空大师是睁着眼看着菩提树的,但此时的妙空大师已入定闭目,一副沉睡模样。陆凌天只道大慧心佛母已然发觉了妙空大师一行,说道:“大师不用再装了,快随我一起逃走。” 妙空大师身旁的妙真、妙净首先反映过来,不止是陆凌天听到了妙空大师那一句佛号,连他们二人都听到妙空大师的诵佛之声。二人扭头看到大慧心佛母正在殿门口向自己三人打量,只道已露了行迹,焦急之下一起来拉妙空大师,说道:“师叔快快醒来、师叔快快醒来。” 二人的手才刚触及妙空大师身上法袍,便觉得浑身一震,随即一股庞然大力从妙空大师身上向四周扩散,轰隆一声巨响,劲气四溢,把二人给弹射而开,撞得周围几尊佛像头颅滚地、四肢断折,倒塌了一片。 妙空大师终于笑容一收,极其端庄肃穆的说了一句:“我佛慈悲之心原来如此。”随后睁开眼来。他第一眼看见陆凌天站在面前,而陆凌天也惊讶地看着他。妙空大师又恢复成那笑脸模样,愕然道:“陆施主,你看着贫僧作甚?” 陆凌天结结巴巴道:“不是大师把我唤醒的吗?” 妙空大师道:“我几时唤醒你来?” 陆凌天几欲晕倒,这大和尚怎么尽说话不算数,明明是他平白无故嚷了这一嗓子,坏了自己好事,只道是他想警醒自己,可现在又不承认了。 妙净、妙真二人从地上一骨碌起身,向妙空大师道:“师叔,你是念了一句阿弥陀佛,我们都听到了,你不见把人都引了来么?” 妙空大师看着被自己震碎的满地碎佛和站在殿门口目露疑惑之色的大慧心佛母,愕然道:“我真说过这么一句?” 二僧连忙点头,妙空大师道:“好吧,就算贫僧说过了。” 大慧心佛母此刻自然看清了这三个佛像都是活人,怒道:“你三个是哪里来的僧人,为何偷偷藏在佛像之中?” 妙空大师笑道:“从该来处来,到该去处去。” 大慧心佛母微一沉吟,随即冷笑道:“你们与莲华上师相识,定然不是本寺僧人,怪不得要偷偷摸摸而来。敢擅闯我佛重地,那就休想再走了。” 妙净是释迦殿三十六毗卢僧之一,掌法精湛,见这一个娇滴滴的美人敢拦住去路不放,喝道:“少啰嗦,快闪开了。”他纵身而起,单掌一拍,一个大力金刚掌印呼啸着奔大慧心佛母打去。 大慧心佛母闪也不闪,伸出纤手在身前画了一个圆圈,就如同她经常拿在手中的石盘一般,里面星光点点、泛出一圈圈的水纹。当妙净的大力金刚掌快到她身前时,大慧心佛母的身影向前一跃,已消失在刚画出的圆圈之中。妙净的掌印从圆圈处一闪而过,顿时打空。在他的身子还未落下时,大慧心佛母的身影突然从空中出现,只是已一瞬间就挪移到了妙净的身旁,然后伸出右手,轻轻一抚妙净的胸口。妙净如遭雷击,哎呀一声从空中翻滚着掉了下来。 以妙净那即将修出罗汉金身的修为,竟然在大慧心佛母的手下一招都走不过,虽然大慧心佛母的神通有些奇妙,但也不至于这么不济,还是吃了大意的亏。 陆凌天虽然知道她和自己在一起时,隐瞒了真实修为,也没想到她如此厉害。眼见大慧心佛母穷追不舍,又要一掌向妙净头顶拍去去,下方的陆凌天飞身而起,先一步抓住妙净身躯,往妙空大师的方向抛去,而他自己却留在了大慧心佛母的掌下。 果然,大慧心佛母的纤手即将落在陆凌天身上时,迅速往回一收,并没有再打下去。 远处的妙空大师身形一晃,已到了二人下方,然后一掌上托,身上金光大放,一座数丈高的金身法相虚影出现在他的头顶,同样举掌往大慧心佛母打去。 妙空大师这一掌拍出,威势十足,连大慧心佛母见了都花容一变,她刚收回打向陆凌天的一掌,已来不及施展挪移之术,只得又出单掌与妙空大师法相金身打来的这一掌相抗。 第355章:一言不合 噗的一声轻响,二掌相交,妙空大师的巨大金掌只是稍微向下一沉,便又继续向上打去,而大慧心佛母却身子颤抖,被这一掌托着缓缓往殿顶撞去。陆凌天掌中真气一凝,风行符已施展而出,一股旋风托着他迅速落到大慧心佛母身旁,抱着她想往一旁躲避。而大慧心佛母此时已到强弩之末,终于支撑不住,妙空大师这一掌居然把她连同方仲一起打到了殿顶,轰隆一声,把殿顶打破了一个大洞,二人被掌力都震到了第二层之上。 妙空大师懊恼道:“哎呀,往常没有这么大力,这么今日就收不住了。” 妙真已把妙净给接了过来,发现他只是受了点轻伤,并无大碍,忙对妙空大师道:“师叔,我等行踪已被察觉,还是快跑吧。” 妙空大师道:“待接了陆施主再走不迟。”他话音刚落,破洞口人影一闪,大慧心佛母和方仲的身影又出现在了下方,那大慧心佛母全身一点伤痕都没有,但陆凌天却原本就有伤在身,被妙空大师这一掌误伤之下,打得差些吐血,面色更加的差了。 大慧心佛母的手中多出了一个石盘,正是她留在二层之上的,刚才被妙空大师这一掌打上去时趁机取在手中。她秀眉倒竖,面罩寒霜,显然动了真怒,虽然一手搂着陆凌天,但石盘之中白色光芒四射,一颗有如鸡卵般大小的亮晶晶的宝珠从里面冉冉升起。她手一松,已把陆凌天丢了下去,然后一手掐诀,宝珠悬浮身前,一个璀璨掌印逐渐在身前显现。 陆凌天一落地就窜到通慈大师身前,向大慧心佛母喝道:“不要再打了,你让他们走。” 大慧心佛母叱道:“这些是什么人,你要这般回护于他?” 陆凌天道:“这位是万法寺高僧妙空大师,也是佛门中人,只是他一向在东土行走,听闻此地有菩提树,这才来一瞻佛门圣物,并非犯下什么不可宽恕的大罪,你网开一面,放他们离去有什么不好?” “让我放他可以,你立誓留下,永不返回东土,成为我佛弟子,我马上让他们离开。”大慧心佛母而不犹豫地道。 妙空大师道:“阿弥陀佛,女施主何必强人所难,贫僧要走,你是留不住的。”他把话说完,身上再次金光大放,笼罩住身旁的妙真、妙净,连陆凌天亦包括在内,化为一道粗大金光,一下子便飞遁到了殿外。 大慧心佛母那凝结出的掌印想打又不敢打,眼睁睁看着妙空大师把身旁三人都裹挟进去飞到了殿外,连忙又收回了宝珠,托着石盆追了出去。 大慧心佛母刚一出殿就是一怔,只见不远处的妙空大师已从金光之中现身而出,和陆凌天等人都站在不远处,扭头看着一个方向。她顺着这几人的目光看去,只见几人所望正是菩提树下,那里原本是五位灵女入定觉悟的地方。 此刻的菩提树树冠之下,竟然有一团红光笼罩住整个如小岛般的平台,而红光之中更有凶戾之气冲天而起。菩提树的周围,那些坐定不动的僧人,有许多修为较差之人,竟然在这红光照耀之下,一个个神魂离体,化为袅袅轻烟绕着菩提树缓慢旋转,每当这些青烟想靠近红光时,便被一股绿蒙蒙光芒阻隔,又弹了回来。若不是有菩提树的保护,这些神魂一个个都会被红光吸引,没入其中。 而红光忽涨忽缩,极不稳定,似乎也处于挣扎之中。 妙空大师愕然开口道:“这是怎么回事?” 陆凌天一看此等情形,心中便叫糟糕,央宗既然是风堂主带来的,其是血婴之身几无可疑,不是已经被镇压了吗,怎么反而在菩提树之下暴发了出来。陆凌天心念央宗安危,飞身便往菩提树下的平台冲去。 随后追出的大慧心佛母见陆凌天反而往红光之中撞去,急忙再次挥手画出一个圆圈,纵身钻了进去,在陆凌天的前面闪身而出,伸手拦住道:“这是夺魂索命,你若不想死就离远一点。”她的话音刚落,菩提树上无数叶子绿光大放,反而压得那红光萎缩了不少。陆凌天心中一喜,看来传闻菩提树能净化神魂之事是真的,即便是邪体发作,依旧可以压制下去。 就在红光不停消减,马上露出央宗等五位灵女之身时,菩提树树冠之中飞出一条高大身影,往下面直直落去。 一看此身影出现,大慧心佛母惊道:“佛祖这么快就选定了莲花圣女转世需用之身吗?” 高大的身影一落到下方红光之中,便从中夹起一人冲天而起,向着远处飞驰而去,转眼就消失在天边不见了踪影。 菩提树上方一只巨眼正好睁开了看到这一切,随后一声冷哼从远处遥遥传来。刚才的事已经惊动了大至善佛母,她已亲自过来查看了一遍。 那具被佛祖一丝神念附身的傀儡如此快的速度,陆凌天想追也追不上了,只能站在原地眼睁睁看着红光远去,直至消失不见,其所去方向,应该是圣湖之中的神山。 大慧心佛母道:“不用再追了,那具傀儡的本事你也领教过,并不是你能抵挡的,就算你寻了去,也是自己寻死。那女孩儿既然被选为莲花圣女的转世之身,也是她的幸事,你这么着急她做什么。” 她拦在陆凌天身前用略有些酸意的话说到。被带走的央宗正是陆凌天一直跟随的灵女,若非有什么特殊关系,他干嘛要如此紧张,故而大慧心佛母觉得二人或许有什么不可告人之事。 陆凌天也知追上去没用,二者实力差距过大,如果有妙空大师的身手或许还有那么一丝可能把人夺回来,只凭自己,就算剑匣在手也不是对手,他问道:“佛祖到底有多少傀儡,为何实力高低不一?” 第356章:至善佛母 大慧心佛母道:“他想要多少就有多少个,你前次杀了的一个只是被他灌顶的傀儡,依本能行事,连他的神念都没有,而后来遇见的才是他神念降临之后的傀儡,威力自然不可同日而语了。除了傀儡之外,他还有三大化身,更不是傀儡或者阴魂分化而出能比,而是他闲得无聊,用分魂之法历次转世所留下的遗蜕,每一个至少有他七八成的神通,我劝你还是死了去找那女孩儿的心思吧。” 陆凌天这才明白为何自己第一次杀了的傀儡并不是很厉害,和一具被灌了顶的傀儡打,自然要简单的多,但一丝神念降临,就马上可以把傀儡提升到如法王一般的水平,这和那个什么大威德法王施展的神念降临差不多,但威力未大了许多,自然是因为佛祖的本事比大威德法王要高出甚多。 陆凌天还有一个问题一直想问却没问出来,那便是这莲花圣女到底是怎么回事,既然佛祖都可以用分魂转世,连大慧心佛母也可以,为何莲花圣女转世就找不到转世之身,还要东挑西选。陆凌天道:“佛祖所带走的根本不可能是莲花圣女,只怕他选错了?” 大慧心佛母笑道:“他既然选了就一定不会有错,其实就算选其他人也不会错的,只有适合与更适合罢了。” 陆凌天愕然道:“这是什么意思?” 大慧心佛母道:“莲花圣女又非现在才有,而是早已有之,说起来,这一世我和她应该是姐妹相称,只是她一直活着,而我却还要生生死死,去经历转世之劫。你一定不知道,那莲花圣女才是佛祖真正的宠儿,并且一直存在这世上,从来不去转世。” 陆凌天奇道:“莲花圣女既然未死,还要什么转世之身?” 大慧心佛母又笑了,甚至笑得有些让方仲毛骨悚然,只因为她轻飘飘说了一句:“就只是要一具转世之身用用而已。” 陆凌天掉头就走,他已不想再留在这里,既然菩提树已到手,而央宗又被佛祖的傀儡带走,还是及早回去告之风堂主为好。陆凌天刚走没几步,头顶之上风声大作,一只雪白大手从空中一探而下,奔着陆凌天的头颅抓来,同时一个女子的声音在空中喝道:“把菩提树留下!” 陆凌天向旁边一闪身,那雪白大手极其灵巧,似乎根本没有筋骨相连,手腕居然一个拐弯,继续往方仲抓来,那巨手上尖利的指甲如同五把锋利的尖刀,即将插在陆凌天的身上。眼见陆凌天躲闪不过,他身后一只纤手一伸,已把他往后拉去,同时一个散发着水纹的光圈把二人吞没并逐渐消散。 雪白的巨手一抓落空,又缩回了空中,大至善佛母的声音怒道:“慧心,你真不知好歹,我容忍你胡闹你却不知对我感恩。” 不远处光芒一闪,大慧心佛母已抓着方仲再次现身而出,大慧心佛母抬头冷笑道:“你巴不得多送几个男人给我,好让佛祖对我失望,不与你争宠吧。” 空中悬浮的巨眼微微眯了起来,大至善佛母的声音冷冷道:“这不正是你想要的吗,我看在前世的份上替你隐瞒,帮你寻找喜欢之人,你却和我作对?” 大慧心佛母冷笑道:“你有这么好心,就不会让凡是与我亲近的人最后都无缘无故的消失了。你当我不知,你只想让我在喜与悲之中煎熬,心力憔悴,早点死去,然后永远也超不过你,就如你对我的前世所做的一样。” 大至善佛母的声音有些错愕道:“原来你知道了?可是知道又怎么样,你不是我的对手,还不是一样任人摆布。不要以为喜欢一个不是我佛门之中的人我就拿他没有办法了,他偷取菩提树,杀之罪有应得,你就算告到佛祖那里也没有用。” 大慧心佛母仰头道:“你明知是我折的,又怪到旁人头上作甚?” 大至善佛母道:“你这么聪明,为何不多想一想,本佛母一直如此宽容你的原因。” 两位并不和睦的佛母能够在一起做事,除了因为佛祖而不得不保持面上的和睦之外,暗地之中的手脚定然免不了,而只有高明到让旁人都指摘不出错误的计谋,才是用来互相打击的最有力的手段。这与皇宫大院之中妃嫔之间的勾心斗角没有两样,只是手段更高明一点罢了。 “你让我看似得到一件东西,再从我手里抢走,这就是你宽容我之后所想出来最能伤害我的本事!” 一个没有破绽的人如果要伤害他是很难的,因为你找不到他的缺点,但有一种方法很灵验,那就是让他得到一件本不属于他的东西,然后再残忍地抢走,自然就会在对方的心中留下阴影。就如一个原本天真烂漫的孩子,她喜笑颜开的时候,你好意送她一个糖果,等她高高兴兴拿过去时,却又恶狠狠告诉她,她不配拥有这个东西,然后蛮横地抢走,这时候如果这天真烂漫的孩子没有哭,还能笑得出来,那就是奇事了。 “哼哼,你说的不错,我没有你那么有佛慧,但做事并不需要太聪明,只要有一种方法奏效,再有佛慧的人也一样会被玩死。”大至善佛母的声音刚落,空中再次风声响动,同时出现了两只雪白举手,而且不单单如此,手中还各自持着两柄金刚橛,闪动寒光,向着下方划来。 大慧心佛母刚挪移到另一处,另外的一只手就到了,她再想遁走已来不及,只得伸出手掌硬接。她到底不如大至善佛母修为精湛,又是转世重修之身,连通慈大师都打不过,如何是大至善佛母的对手,砰的一声,把她和陆凌天同时打得倒飞了出去。大至善佛母的声音冷笑道:“我不会杀你,只想让你再伤心一次。” 空中的巨手再次一划,金刚橛向着陆凌天当胸刺来。 陆凌天更加不可能是大至善佛母的对手,此刻唯一能对大至善佛母有点威胁的只有妙空大师,可是自从大至善佛母出现,这妙空大师一直在旁边笑嘻嘻看戏,似乎旁人打生打死都与他无关,实在让人忍无可忍。陆凌天终于冲着妙空大师叫道:“大和尚,菩提树在我这里,你要是不要?” 第357章:逃之夭夭 妙空大师如梦初醒,喜道:“要!要!”可嘴里说要,却没跑过来帮忙的意思。 当大至善佛母的金刚橛刺下来时,底下的陆凌天无奈之下化为一股狂风往妙空大师的方向刮去。金刚橛刺了个空,只在风影之中刮了一刀后就收了回去。 狂风刮到妙空大师旁边时一卷,陆凌天的身影从里面现形而出。他所使用的正是风字诀之中的的风隐术,虽然不能极远,但逃避追杀有时候比地遁术都来得好。地遁术虽然能够隐身,若被金刚橛打中,少不了血溅当场的下场,而风隐术虽然有迹可循,却反而能躲过刀剑追杀。 陆凌天一到妙空大师面前,便把手中拿着的一截菩提树塞了过去,说道:“大和尚且先收好。”这菩提树如今是烫手山芋,谁拿谁倒霉,既然已被大至善佛母知道了,凭着陆凌天的本事肯定无法在其化神术下脱身,倒不如交给还有一战之力的妙空大师。至于这位刚刚领悟了佛家妙旨的妙空大师能不能保全菩提树,就只有看他是不是愿意凭着命去守护了。 妙空大师笑容一收,盯着陆凌天交过来的菩提树念叨道:“阿弥陀佛,这一草一木也是天地所生,怎么就折断了呢,罪过啊罪过。” 这个时候了他居然还有心思乱发善心,陆凌天怒道:“大师既不要,那就还让晚辈来保管吧。”他正要收回菩提树,妙空大师却伸出胖手,一把抢了去,笑嘻嘻道:“谁说不要了,反正是你拿给贫僧的,又非是我折断的,上天要降罪也是你来承受,贫僧就做个顺水人情吧。” 妙空气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一旁的妙真、妙净看到场面混乱,而自己这方势力单薄,劝道:“师叔,这里留不得了,快走吧。” 自央宗被从菩提树下带走,而大至善佛母又现身而出大打一场,早已把那些入定的僧人惊动,一个个相继醒来,站起身茫然看着四周。有许多僧人曾经被央宗的血婴之体引得神魂离体,虽然借菩提树之力没有收去,但梦游一场更是懵懂不知,盘坐在地上如痴傻了一般。 妙空大师把菩提树迅速放入他那宽大的法袍之中,向陆凌天道:“陆施主,贫僧来此的目的已成,也就不在此逗留了,你要与我一起返回东土吗?” 陆凌天道:“晚辈暂时还不能回去,但菩提树可以先让大师带走,不过丑话可要说在前头,大和尚不要起了贪心,吞没了此树。”姜等人还在风堂主的茅屋处等着自己,岂可就这么走了,而且央宗的事也必须给风堂主一个交代。 妙空大师笑道:“你放心,既然是陆施主交到我手中,等再见到你时,必定原物奉还。” 大至善佛母在一击没有打中陆凌天后并未继续追击,空中悬浮的巨眼反而一阵模糊,渐渐消失了。在远处的大慧心佛母道:“她的真身马上就到,你们现在不走,待会儿就真的走不脱了。” 陆凌天奇道:“你不阻拦我们了吗?” 大慧心佛母淡淡一笑道:“我拦得住吗,再说我干嘛要拦?”明明是一件并不好笑的事,但在大慧心佛母的眼中,似乎都有可笑的一面,连并不开心的事她都笑得出来。但陆凌天知道她内心其实并非如此,这是一个外表和自我根本就不一样的女子,或许只有那晚在莲花池的凉亭之中偶遇的看到第一眼,当时的大慧心佛母才是最真实的一面。而这最真实的一面,往往给人的感觉却最假。所以陆凌天自己都不能判断她什么时候是真,什么时候是假。 妙空大师道:“女施主聪慧得很,若诚心修佛,将来定有成就。贫僧不敢耽搁,就此告辞了。”他身上金光再次大放,把妙真、妙净都卷了进去,然后往外面撞去,轰隆一声巨响,把围住菩提树场地的一面高墙给撞塌了半边,然后金光一路疾行,所过之处墙倒楼塌、烟尘滚滚。妙空大师这么做显然是故意的,把声势搞得很大,人人都注意到他的行踪,自然就方便了陆凌天的逃走。 陆凌天心中颇为感激,这妙空大师说的话有时候不中听,但做事却古道衷肠的很。陆凌天掌心之中符咒一闪,就要借遁术逃走,大慧心佛母却一闪身在他身旁出现,一伸手又抓住了陆凌天。陆凌天面色一变,她却笑道:“我送你一程。” 一道光圈在二人面前闪现,接着身影先前一冲便消失不见。 二人刚一离去,空中风声大作,从远处风驰电掣而来七八道身影,当先一道尤为醒目,转眼落下地来,现出大至善佛母那高挑修长的身形,只是此刻的她面罩寒霜,双目之中寒光闪烁,她见此地已没有了妙空大师和陆凌天等人的身影,立刻闭目观想,不过转瞬便睁开眼来,咬牙切齿道:“这个贱人,竟然敢助外人逃走,看来这一世她又想不得好死了。” 随后而来的数条身影相继在大至善佛母身后站立,有男有女,俱都是修为高超之辈,其中一个上师躬身道:“佛母是说那大慧心佛母助偷树之人逃走了?” 大至善佛母道:“这些人也真狡猾,居然分开来逃走,那偷走的菩提树在另外三人手中,而这贱人却和剩下的一个往外面去了。” “那她还不敢,只是送一个新看上的相好之人罢了。” 那位上师道:“我们到底去追哪一路?” 大至善佛母道:“自然是去追拿走菩提树的人了,佛祖早就交代过,菩提树只许留在这里,谁也不能拿走一枝半叶,拿走的就一定要取回来,树拿不到就拿他的命来抵。这贱人就先放一放,我若先去管她,也不过杀了一个无关轻重之人,让她伤心难过几日,和菩提树比起来,根本微不足道,反而容易被她告到佛祖那里,说我故意刁难于她,却放走了偷树之人。” “佛母所言不错,那我等就先去追拿取了菩提树的人。”能时刻跟在大至善佛母身后的人自然都是她的心腹,她怎么说,身后的人便怎么做,不会有半句异议。大至善佛母吩咐在身后的一位女子道:“佛祖既然已经选择了莲花圣女的转世之身,那这些送灵女来的人便没必要还留在这里了,把他们都赶出去。”随后向着妙空大师逃走的方向冷笑道:“只要在这八方幽都之上,我倒要看看你有多大的本事,能够躲过本佛母的追杀!” 第358章:前往婆罗 偏殿内静悄悄没有半个人影,留在这里的人都已随着央宗去了菩提树那里,此刻还未回来,自然显得清净非常。 光华一闪,一个散发着水纹光芒的光圈凭空出现在殿内,大慧心佛母已带着陆凌天从中走了出来。陆凌天举目一看,见此地正是自己所住的偏殿,旁边的房间就是宿处。 陆凌天愕然道:“你怎么知道我住在这里?” 大慧心佛母笑道:“你第二晚被傀儡打伤,我就来看过你了,只是你不知道而已。” 那晚陆凌天一回来就急急忙忙疗伤,然后沉沉睡去,以大慧心佛母的手段,来这一趟而又不想让人知道行踪,的确不易发觉。 陆凌天道:“如果说错了也没有关系,权当我瞎猜的。我想如果我与你欢好之后,你若抢在佛祖和大至善佛母之前就狠下心把我杀了,就可以证明你有多绝情,你不但可以让佛祖生厌,更让大至善佛母伤害你的手段落空,然后你就可以反过来笑话他们了。” 陆凌天道:“佛祖怎么会让你任意来去,而且而且”他想说既然佛祖把她视为私有,又怎么会给她如此自由,甚至勾引自己。 大慧心佛母何等聪明,淡淡一笑道:“我和他有言在先,除非我愿意,否则他不能强求。而且他也自信的很,在这八方幽都之地,谁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动他的人,你两次受伤不就已经告诉了你,我是近不得的吗,难道你以为都是偶然?原本你应该死了两回,只是他也没有想到你的修为要比他想象的好一点点,所以才捡了一条命。” 陆凌天吃惊道:“你早知道接近你的人会死,你还来找我?” 大慧心佛母道:“第一次可不是我来找你,而是你自己找上门来的。” 陆凌天愕然道:“是,这第一次是我误闯进莲花池才遇见的你,可是当时” 大慧心佛母接口道:“当时不止是那傀儡想杀了你,就是我也原本想杀了你的,如果你继续动手的话,就已经是死人一个了,还好我又改变了主意,想试试你的本事,你没有让我失望,居然连傀儡都被你杀了一个。所以下一次你遇见的才是佛祖的神念亲自降临,但你不是一样没死吗。”她说起来很轻巧,但陆凌天却惊出了一声冷汗,这才明白自己看似在旖旎春光之中走了一个来回,却不知已在生死边缘徘徊了一场。 但陆凌天随即又有一种被欺骗了的感觉,怒道:“那么这一切都是你逢场作戏了。” 大慧心佛母这次却没有笑,而是叹了口气道:“当你抱住我时,你觉得是真是假呢?” 陆凌天又有点哑口无言,要说作假,假到只要自己愿意马上就可以成真的地步,似乎也不能说是假的了,这个以佛慧而闻名的佛母,到底想要什么呢?陆凌天绝不相信她只是看到自己杀了一个傀儡就此心生爱慕,一心一意要跟着自己。 如此聪明的人肯定不会做傻事,从大慧心佛母和大至善佛母所说的话之中可知,亲近大慧心佛母的人都不会有好下场。陆凌天道:“我不知道。” 大慧心佛母笑道:“那我便告诉你,你真的可以拥有我,只是你一样会死。但我却很感激你,因为你所做的事一定会触怒佛祖,而他也会因此嫌弃我,如果这样的话,我便真的有了自由。” “你用我的冒犯来触怒佛祖,就只是为了让他嫌弃你?你完全可以去找别人,而不是我。”陆凌天真的有些生气,从大慧心佛母的话中,他听不到任何男女相爱之情的语言,有的只是算计。 大慧心佛母对陆凌天的生气视而不见,笑着道:“我试过了,不过那些人不是死在了佛祖傀儡的手中,就是被大至善佛母杀了。只要是我稍微露出一点好感的人,都免不了厄运。经历的事多了,我便明白了一件事,只有自己也冷酷无情,那才不会受到伤害。我前世早夭,便是太多情了些,这今世我可不想继续如此。” 陆凌天点头道:“我明白了,为什么你说我一定会死,你最后的一句话才是大实话,你觉得受到的伤害太多,想成为一个别人伤害的不了的人。” 大慧心佛母愕然道:“你真的懂?” 陆凌天道:“如果说错了也没有关系,权当我瞎猜的。我想如果我与你欢好之后,你若抢在佛祖和大至善佛母之前就狠下心把我杀了,就可以证明你有多绝情,你不但可以让佛祖生厌,更让大至善佛母伤害你的手段落空,然后你就可以反过来笑话他们了。” 一个被赠予了密糖的小女孩,当着送糖人的面,毫不犹豫地把手中的密糖给扔了,这肯定是比糖被夺之后的哭或笑,更加让人惊讶。没有了感情波动的人,又怎么会被旁人伤害到内心呢。 这一次大慧心佛母没有接下去说话,而是怔怔地瞧着陆凌天。 陆凌天淡淡道:“你现在也可以杀了我,为什么还要助我逃走?” 大慧心佛母沉默了片刻,这才道:“现在杀你并不能证明我有多绝情,只有当你的分量在旁人眼中足够重时,我才有可能成功。” 陆凌天道:“好,等我有让人足够重视的分量时,你再来杀我吧。” 陆凌进屋背上自己的剑匣,重新走出来时,大慧心佛母的身影已消失不见,她居然已经走了,连一句道别的话都没有说。 陆凌天留在原地出了会神,这才往外奔去。他生怕大至善佛母追杀,施展了缩地成寸的符法,以极快的速度冲出婆罗寺后院,然后祭出宝剑,施展人剑合一之术,直接从山顶顺着山道往下疾驰。石阶迅速向后飞去,陆凌天转眼就看到了来时那半山腰镶嵌在山体内的大殿,当时自己和央宗还在里面有说有笑,而如今她却已被佛祖的傀儡带走,只怕再也见不到她了。 能够被选为莲花圣女本是她的愿望,但从大慧心佛母的口中,方仲却知道了一件极为惊人的事实,那便是莲花圣女早就有了,所缺的只是一个身躯,而三百年一个轮回,正好可以把一具老化之身丢弃掉,再换一个新的,所谓一旦入选莲花圣女就可代宣佛法、一朝成佛,其实不是我已成佛,而是佛成了我。 第359章:寻找小白 山下的婆罗寺很快就在眼前出现,寺内烟火滚滚,竟然已经着火。 陆凌天迅速从空中落下,往小白寄养的兽栏飞去。此刻的婆罗寺乱成一团,无数僧人顶烟冒火四处乱窜,不时还听到有人说抓放火贼。原来这场火不是僧人不小心引起的,而是有人故意纵火。 陆凌天无心在意是谁放火,直接就到了关押小白的那片广场,等进去一看,只见里面血气扑鼻,无数兽类尸体躺了一地,那烟火也波及至这里,还有未死的野兽挣脱了缰绳在四处乱窜。陆凌天来到小白的那间兽栏,见栅栏破裂,里面已无小白身影。陆凌天心道坏事了,他看过那些已经死去的兽类,其中一多半脖子折断、肚腹洞开,都是被猛兽咬死的,不问可知是小白干的。 早在陆凌天上婆罗寺后院之前,他便已发觉小白被关在这里,被闷得越来越是暴躁,随时都会凶性发作,暴起伤人。此时的小白再非单纯陪着陆凌天待在昆仑山时的样子,自从一路西行,在广袤的天地中嗜血吞肉,其原本的兽性也被唤醒,想要把它关在一间小小的兽栏自然非它所愿,加之见到其余坐骑也被关在四周,在小白的眼中,这些不是予取予夺的食物,就是想和它一争高下的猛兽。 远处传来一声兽类悲鸣,似乎又有一只被关押的坐骑被咬死。陆凌天循声飞去,只见在白烟之中,小白双目放光,头背处亮丽的白色鬃毛纷纷竖起,正咬住一头狮子的脖颈不放。那狮子的四肢兀自挣扎,但在小白把头颅一摇,骨骼碎裂之声响起,转眼就不再动弹。小白把口一松,狮子的尸体无力的落在地上。小白散发光芒的双眼向四周看了看,马上就发现了陆凌天,它低吼一声横跨五六丈就纵跃了过来,身上散发的凶焰减了下来,绕着陆凌天缓缓走动。 陆凌天松了口气,小白越来越残暴,这里恐怕足有几十头坐骑都丧生在它的口中,以后把小白带到人多兽杂的地方去,免不了又会故态复萌,这真是一个让人头疼的问题。 烟火之中冲出来两三个绛红法袍的僧人,见到一地的坐骑尸体和陆凌天、小白,叫嚷道:“这里有一个放火贼,抓住他。” 两个僧人手中都拿着法杖,奔着陆凌天就要打。一旁的小白怒吼一声,脚下狂风刮起,以极快的速度后发而至,一下把那僧人扑倒在地,张口一啃,顿时把半个脑袋咬掉。被血腥之气冲激之后的小白几乎毫不停留地又往剩下两位僧人扑去,一闪之间从两位僧人中间穿过,而穿过的同时,已前足横扫,如刀般的利爪把二人的胸腹割破,五脏六腑流出,惨呼着倒地而亡。 这如此凶残的一幕,让陆凌天看了都不禁眉头一跳,再不敢放任小白继续杀戮下去,他跳至小白背上,喝道:“走!”一夹兽腹,往婆罗寺外就闯。小白初时还不甘心,摇头摆尾想向其他的地方冲去,被陆凌天强压着这才奔外面跑去。 小白全力飞奔之下如一道白烟飞驰,转眼就冲出婆罗寺寺门,连驻守在外面的许多僧人都不曾看清跑出去的是什么东西,小白就一路烟尘的滚滚而去。 陆凌天一刻也不曾停留,只想早些赶回风堂主那里,他从圣湖旁的茅屋来婆罗寺时,花了数天的时间,中途还抽时间修习了风字诀,而这次全力赶回去,连一天都不需要,在天黑之前,陆凌天便已看到了远处那耸立在草原之上的大树。 小白狂奔而来的一幕立刻便被在树顶上嬉戏的林危给看到了,他一个跟斗翻落下地,叫嚷道:“陆凌天回来啦。” 听到林危的话声,坐在车上的梅玉茹、宋远知、姜文连忙钻出车门,举头向远处看去,而在茅屋之中的风堂主也和那蒙面女子走了出来,众人眼睁睁看着陆凌天由远及近,还未进篱笆内就飞身而起,落到了院内。 姜文道:“小天,取菩提树结果如何?” 陆凌天向众人一边施礼一边道:“菩提树被我交给了万法寺的妙空大师保管,他答应只要回去东土,就会奉还给我。” 姜文喜道:“原来妙空大师也到了此地,有他相助自然取树不难。” 站在茅屋门口的风堂主冷笑道:“妙空和尚本事再大,能大过了佛祖和佛母去?陆凌天,你取树被发觉了吧,要不然你岂会把树交给那妙空和尚。” 陆凌天道:“风前辈慧眼如炬,晚辈取树的确被发觉了,只凭我的本事这树根本保不住,这才交给了妙空大师。” 风堂主点头道:“所以佛母去追那妙空大师去了,你才能安然而回。” 陆凌天有些羞愧地道:“确如风前辈所言。” 风堂主道:“既然树也取到了,那么你们这就要走吗?”风堂主浑浊的眼睛瞥了一眼姜文,看似无意的问道。 陆凌天面色转为严肃,向风堂主道:“风前辈,央宗作为灵女参选莲花圣女的事你知道吗?” 风堂主点头道:“老夫知道,这是好事,怎么你也见到她了?” 陆凌天道:“晚辈的确在婆罗寺见到她了,而且陪同她一起进的婆罗寺。” 风堂主道:“原来就在婆罗寺之中筛选,这个我却不知,这丫头上次回来,只是说就快要参选这莲花圣女,却没说在什么时候。” 陆凌天道:“央宗已被选为莲花圣女,而且被佛祖附身的一具傀儡给带走了。” “哦,那真要恭喜这丫头,从此在这片天地之中有个立足之地,老夫也就没有了后顾之忧,可以安心的去了。”风堂主和他身旁的蒙面女子都露出了喜色,显然在他们眼中,作为莲花圣女存在,是央宗的最好归宿。 风堂主见陆凌天毫无喜悦之色,反而面色阴沉,不由得一怔,愕然道:“莫非有什么不妥?” 陆凌天道:“晚辈从旁人口中听说一件事,每三百年筛选一次而出的灵女,传闻只要被选中作为莲花圣女,便能够一朝顿悟,成为佛祖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圣女,几乎与佛母比肩。风前辈也是修行有成之士,可否觉得这中间有些疑惑。一介灵女多大的修为,怎么可能短时间内就成为法力通天的莲花圣女了?” 第360章:大力上师 风堂主道:“这里的佛祖手段了得,藏有天財地宝、灵丹妙药也是有的。不过你特意和老夫提起此事,肯定不是如老夫所想的那样,你到底想要说什么?” 陆凌天沉声道:“若莲花圣女早已有之,所欠缺的只是一具精挑细选的肉身,那么这一切都顺利成章了。风前辈,以晚辈所知,央宗被选为莲花圣女并不是什么好事,因为到头来不是央宗成为了莲花圣女,而是莲花圣女成为了央宗,谁得谁失,还不是一清二楚。” 风堂主变色道:“你从何处听来的消息?” 方陆凌天老实回道:“是晚辈认识的一位佛母亲口这样说的,她没有道理在这上面故意来欺骗在下。” 风堂主猛地回身,身形化作一股狂风往茅屋旁边冲去,随即听到一人的惊叫之声,接着狂风又席卷而回,一条人影被风卷着刮到了众人面前。陆凌天凝神一看,正是那位大力上师。风堂主现出身形,探手一把揪住大力上师的胸口,喝问道:“老夫问你,莲花圣女到底是一个称号,还是真有其人?” 大力上师突然被风堂主抓到面前,惊得面无人色,他吃吃道:“本上师哪里知道了?” 风堂主怒道:“你这废物,这也不知那也不知,留你何用?”他举起手来,向着大力上师的脑门上拍去。风堂主看似老态龙钟,但出手却觉不留情,他既说要杀,那就肯定不会留手。 大力上师哀告道:“前辈饶命,本上师虽然不敢肯定,但却可以为前辈推测一番,或可知这莲花圣女到底是一个称号还是真有其人。” 风堂主把手放在他头顶,喝问道:“你说!” 大力上师道:“三百年一选莲花圣女,乃是佛祖定下的规矩,而被选为莲花圣女的灵女的确也能够身份显赫、地位尊崇,这才让许多少女为之痴迷,梦想自己也有此机会被佛祖看中,可是真能被选中的只有一个,大多人都没有指望。而就是被选中的一个到最后也是十分可疑的,本上师活了这么一大把年纪,便知道这上一任的莲花圣女就出自我拘尸城名下,照理该对她出身之地和恩养亲人礼遇有加,可是事实并非如此,她自成为莲花圣女之后便六亲不认,除了忠于佛祖一人,任何人都不放在她的眼里,就算是亲身父母找上门去,也一概不见。再有若修习有成,不是长生不死,就是转世重生,而莲花圣女却不会,即便法力再高,却始终堪不破生死,活到三百岁便会夭亡,几乎个个如此。死便死了,以佛祖之能,可轻易知道其转世在何处,却每每要筛选灵女,择其一封莲花圣女,这就更是奇怪了。故此以本上师以为,这位方施主所言多半是真的。” 风堂主怒道:“照这么说,莲花圣女之事只是佛祖为这个死人寻找一具躯壳而已,真是岂有此理,选谁不好,就选我的孙女?” 大力上师道:“谁的资质好,就选哪一个,前辈的孙女定然有出色之处,这才被佛祖看中。” 风堂主心中一惊,扭头看向陆凌天,陆凌天道:“央宗在菩提树下顿悟时,竟然又发作了。”这话宋远知、姜等人不懂是什么意思,但风堂主和那蒙面女子却马上明白过来,风堂主放在大力上师头上的手掌向下一拍,啪的一声,打得大力上师耳鼻出血,瘫软如泥,骂道:“原来佛祖这老秃驴也骗人!”可怜大力上师自从被渡危抓住后,一直被带到了圣湖旁边,本以为可以活命,没想到风堂主手段之毒辣,比林危等人还要厉害三分,问完话后直接把他给打死了。 姜心有不忍,说道:“风堂主何必下这么重的手,他话也说了,又不曾违逆,就饶他性命罢了。” 风堂主冲着姜冷笑道:“你觉得老夫残忍么?” 姜道:“已降之人杀之不义。” 风堂主道:“你也配和老夫讲义,真是笑掉人的大牙。我懒得理你。”他又转首陆凌天,问道:“佛祖把央宗抓去多久了?” 陆凌天道:“晚辈一路疾行,一刻没有耽搁,央宗被抓去才一日不到。” 风堂主道:“既然如此,想来夺人身体也没有这么快就能做到的,还有机会再抢回来。” 陆凌天道:“风前辈难道准备去圣湖之中的神山,亲自把央宗带出来?” “难道你有更好的办法?” 风堂主冷笑一声道:“既然没有,你还多问什么?” 陆凌天道:“风前辈修为精湛,非晚辈能比,可是佛祖所在的神山定然守备森严,就算你能进去,若遇上佛祖可怎么办,我听说佛祖只是化身就有三具,而傀儡更是不计其数,他一个神念附身的傀儡,就有堪比法王的神通,如此对手,想从他手中把央宗给救出来,简直毫无希望。”陆凌天说的是实话,他其实也想过去救央宗出来,可是大慧心佛母已经把佛祖的本事原原本本的告诉了陆凌天,有此实等实力的佛祖,就算把现场所有的人加起来,也不是他的对手。 风堂主终于沉默了下来,他来回走了几步,看了看姜、宋远知等人,又回头看了一眼蒙面女子,所有人都木然看着风堂主。风堂主忽地仰头笑道:“你们都不用去,只我去便罢了,反正老夫活不长久,能在死前稍尽绵薄之力,也算死得其所,再说凭着老夫的身手,也不一定就死了。” 那蒙面女子惊道:“堂主,这怎么可以,就算要去我也一定会去的,绝不会苟且偷生,你赶我走也不走。” 风堂主点头道:“夏丫头果然有骨气,老夫再说也无用,好,那你也去吧。”他又把目光投向姜等人,问道:“还有谁要去?” 姜、宋远知等人只是和那央宗有一面之缘,如果有强人为非作歹,抢走了央宗这样一位美貌少女,那么大家侠义心肠,自然会出手相救,但如今却艰难万分,这已不是只靠侠义心肠就可以答应下来的事,去闯神山会佛祖,九死一生,为了一个只见过一面的陌生人就这么拼命,任谁都要三思而后行。 第361章:争吵不休 陆凌天道:“也算我一个。” 一旁的宋远知惊道:“小天,要你多什么事?”在宋远知想来,这事确实轮不到自己几个人出手相助,而且神山那也是可以轻易去闯的吗,与佛祖对敌简直找死?既然菩提树已被妙空大师带走,而姜又恢复人形,那么这八方幽都之行便算是完满结束了。世上不平之事多如牛毛,谁管得了那么多,犯不着多此一举。 陆凌天依旧道:“我想和风前辈一起去,把央宗给救回来。” 风堂主赞道:“好,果然比那些嘴上说的漂亮的人有胆色,你们这些无情之人,老夫看了生气,快滚,离开老夫的屋子,滚得越远越好。”他竟然当着宋远知、姜之面逐客。 姜道:“小天,你不想早日回返东土了吗?就算你有路见不平之心,也要自己掂量一下,能不能救人。” 风堂主愕然道:“你居然还有胆量来质问老夫?好,好,你要问,我便说,看谁更没有脸面见人。” 风堂主面色一沉,骂道:“无情无义之人数你为最,见死不救原是你拿手好戏。”他越说越激愤,突然身形一动,奔着姜冲去。 姜修为还未复原,眼前一花,风堂主已出现在他面前,姜吃惊道:“风堂主你” 风堂主抡起右手,向前一挥,啪的一声已打了姜一个巴掌,而且着力颇重,打得他一连退了七八步才站住身形,但嘴角已流下血来,在后方的宋远知、梅玉茹连忙冲过来扶住姜,怒目瞪着风堂主。 姜擦去嘴边血迹,怒道:“风堂主要打便打,要骂便骂,是觉得姜某人好欺负吗?” 风堂主冷笑道:“老夫没兴趣欺负一个贪生怕死之人,只是气不过你竟然如此无情。” 姜一把挣开扶着自己的宋远知和梅玉茹,再次走到风堂主面前,凛然道:“自风堂主一见到姜某人,便冷言冷语,暗含讥讽,你当我是草人,一点都听不出来?如今你打也打了,就算要杀,姜某人大病初愈,也没能耐反抗,但就这么不明不白的被人殴打唾骂,心中实在难以咽下这口气,故此我要大胆的问一句,风堂主如此针对姜某人,到底是为了什么?” 风堂主愕然道:“你居然还有胆量来质问老夫?好,好,你要问,我便说,看谁更没有脸面见人。” 姜道:“风堂主请说,我有哪些对不住你的地方?” “你没有对不住老夫,只是你对不住你自己的女儿!她被佛祖抓去,你就见死不救,还要劝别人也不要去,为人父者如你这个样子的,岂不是无情无义之至。” 姜惊道:“你你胡说什么,姜某人何来女儿?” 风堂主的责骂让宋远知、梅玉茹也齐感愕然,但陆凌天和那蒙面女子反而平静的很,似乎对此并不奇怪。姜看了看风堂主,又看了看陆凌天,突然脑中灵光一闪,喝问道:“前几日那个女孩儿,风堂主是从哪里领养来的?” 风堂主冷笑道:“不是老夫领养的,而是从神教之中偷出来的,至于她何人所生,你还要我继续说下去吗?” 姜又惊得退了两步道:“风堂主言有所指,是说离姑娘是那女孩儿母亲?可是可是你把她带到这远离东土之地来做什么?” 风堂主道:“因为她留在那里只会造下无边杀孽,除了杀人便是被杀,既然如此,倒不如由老夫带着她远走高飞,寻一个安稳之地度日,反正她生来可怜,母亲被困囹圄也无人来救,至于父亲那就更不用想了,一个靠着嘴脸吃饭的家伙,什么责任都担当不起。” 从风堂主口中所说,姜自然明白了那女孩儿的母亲竟然就是转生堂主,离教主的爱女。姜痴痴道:“姜某根本不知此事,若早知道,定然不会不管。风堂主可知那离姑娘现在可好?” 风堂主没有说话,他旁边的蒙面女子道:“离小姐生下孩儿后便不知所踪,以我之见,极可能被关押在一处秘密之地。” 姜怒道:“你又怎么知道?” 蒙面女子突然伸手解下面纱,露出一张瓜子脸来,颇有姿色,向着姜道:“离小姐是我好友,她曾带着你见过我,你不记得了么?” 姜看着那张脸一言不发,但眼神凝视,似乎在努力思索,好一会后才惊呼道:“你是驭兽堂鬼狐卫的那位女头领。” 蒙面女子轻笑一声道:“亏你还记得一丁半点。”又把面纱遮了起来。 宋远知插口道:“胡说,在下从昆仑来时,就已听说转身堂的离夫人之名,她依旧好端端的当着堂主,又怎么可能不知所踪?” 陆凌天道:“宋师兄,此事我最清楚,现在的那位离夫人是假的,她连我都打不过。” 宋远知顿时哑口无言。 姜面色难看得吓人,他怒视着陆凌天道:“小天,你知道那么多事,却不可我说!?” 陆凌天道:“姜伯伯才恢复没多久,非是小侄不说,而是许多事根本就来不及告诉你。我想你反正还要回去,到那时自然有的是时间向你解释。” 姜一把抱住头颅,痛苦之极的蹲下身来,叫道:“乱死了,乱死了,我一觉醒来,怎么这世间就变成如此模样。” 风堂主看着状似癫狂的姜,有些诧异地问道:“他怎么了,莫非被老夫说了几句,就良心发现,而感到愧疚难当吗?” 陆凌天也少了几分耐心,向风堂主道:“风前辈你就少说几句话吧,我姜伯伯刚刚恢复人形不久,你说的事晚辈敢肯定他什么都不知道。他既不知道离夫人生下女儿,更不知你们偷婴的缘由,只因为他前十年一直伤重病卧在床,困居山林,而这后八年却吞服了兽丹,化人为兽,万事不知,你还想要他怎样?” 还是那梅玉茹心思灵巧,向众人道:“你们两边也不用再争吵了,到底是什么事,好好坐下来说清楚,就全都明白。何必你说你有理,我说我有理,搞得人莫名其妙。风堂主,我姜师兄失踪十余年这是千真万确的事,并非留在昆仑见死不救,你别再骂他是天下无情第一人了。” 风堂主也冷静了下来,向众人淡淡道:“陆凌天对此事了解甚多,便先让他为你们解释一番,若有疏漏处,老夫再行补充。” 当下陆凌天缓缓而谈,把所知之事从头至尾说了一遍,神教之中的事他也了解不多,但有风堂主在侧,关于离夫人的事总算也了解了个大概。那就是姜和离小姐珠胎暗结,却不被离教主所喜,姜回山向紫阳真人请示想化解两派恩怨时,却遭人埋伏,被打成重伤,而离小姐却久等不至,直至被离教主发觉有孕,大怒之下按大师之法用十颗血灵珠打入体内,终于酿成了血婴之患。 第362章:抵达神山 月上中天,白色的月光之下,风堂主、陆凌天等人站在一条河流的堤岸旁,身影被拉成长条倒映在河水里。远处蜿蜒的河水在月光之下散发着亮晶晶的星光,黑夜之中如同一条玉带,通往远方那白茫茫的一片大湖。湖水之广,不见两岸。 这条小河正是陆凌天遇见央宗召来一条小龙的地方,河水可以直通圣湖。 风堂主眼望前方,淡淡道:“老夫不用舟楫之利,便可施法让诸位偷偷地去到圣湖之中,但若踏入神山,就不能保证无人会被发觉,到那时是生是死,可就各凭天命了。” 陆凌天道:“神山大不大?若是十分广大的,寻找起来将十分困难。” 风堂主道:“老夫虽然在这里住了这么些年,但神山从来没有进去过,只在远处看过几眼,所以就算知道央宗被带到了里面,也不知关在何处,但是不用担心,老夫的鼻子总算还没有荒废,只要风中有一点央宗身上的气息,我抓一把来便能感觉得到。” 一旁的蒙面女子道:“若都聚在一起,目标过大,所去之地必也不多,反而容易被人发觉,小女子以为不如在到达神山之后分开来寻找,或可更容易找到央宗。” 陆凌天道:“夏姑娘说的不错,晚辈也觉得分开来寻找更好一些。” 宋远知道:“可是人手一散,没有消息联络,就算人找到了其他人也不知,继续留在神山之上岂不危险。” 姜道:“我们的时间本就不多,不如以天明为准,在天亮之前不管有没有找到,都要及时退回来,大不了藏在圣湖旁边多等一日,到了晚上再去。无论谁先找到,能带出来便带出来,带不出来就回来报信,大家聚在一起再想办法。风堂主觉得在下的意见如何?” 风堂主看了一眼姜,点了点头。陆凌天道:“我这里有数十张遁地符,虽然不知道有没有用,但总比没有要强一些,大家可以拿去使用。”陆凌天把入遁及解符之法说了一遍,众人都是修行有成之士,立刻便能拿来使用。风堂主喜道:“这个不错,如果佛祖过于自信,而不加防备的话,此符比我的风隐之术更加无影无形,把央宗带出来也多了几分把握。” 陆凌天道:“这等小法也许第一次有效,但若就被佛祖察觉之后,恐怕就不管用了,所以最好一次就把央宗给带出来,而不是三番五次去救。” 风堂主道:“既然商量妥当,老夫可要作法了。如今再问你们一句,可都是自愿陪着老夫去的?” 在场众人除了已死的大力上师外都在河边,姜道:“风堂主已经说得如此明白,姜某人若还缩在背后,那还算是人吗。只是宋师侄和梅师侄犯不着为在下冒险。” 宋远知哈哈一笑道:“师叔说的这是什么话,不要说那女孩儿有可能是你女儿,就算不是,遇上这种事我若弃之不顾,良心也是难安的,将来活着也必不痛快。你不用再劝,我夫妇心意已决,就陪师叔去闯一闯。” 待在宋远知和梅玉茹身后的林危雀跃道:“我也去闯一闯,我要在佛祖的床上拉一坨屎,恶心他三年吃不下饭。” 风堂主冷眼斜睨道:“那你还是不要去好了,免得我等被你害死。” 林危怒道:“我怎么就害死你们?” 风堂主道:“大家都偷偷摸摸地去做事,你却要在佛祖的床头拉屎,岂不被人发觉,让佛祖知道,大家死得更快了一些。” 林危坚持要去,风堂主不让,他就撒泼打浑,叫嚷着自己去。姜道:“林师叔既然要去,那便去吧,听说圣湖里的鱼十分美味,等我们带你到圣湖之中后,你就留在边上抓鱼好不好?” 林危喜道:“好,好,我就去抓鱼。” 姜又对宋远知和梅玉茹道:“巴师侄和梅师侄也留在圣湖,不要进神山了,就和林师叔接应我等即可。进神山只四人就够了,人多反而不妥。” 宋远知不悦道:“师叔这是生怕我等出事么,你功力还未恢复,进去只有比我等更危险,你去得,我和玉茹就去不得?” 姜道:“为叔想就算能把央宗带出来,此事迟早也会被佛祖发觉的,到时候一定要迅速逃走,而这次逃走肯定不会让我们优哉游哉的坐着马车而行,必须不计法力全速逃遁,师侄还有林师叔便是我等仰仗的脚力。” 风堂主脸上露出嘉许之色,再次点头道:“姜所虑甚是,逃命时必然风驰电掣,不管是御空还是御剑,都是极耗法力的事,想从神山一直飞遁到东土,单只靠一人根本无法办到,只能互相提携,轮流作法。能不能逃走,可就看我们的脚力是否够快、能否坚持得住了。只要佛祖追不上,我们才算逃得一条性命。” 这样一说,宋远知和梅玉茹再无异议,而林危心无城府,只知道哪里好玩就待在哪里,至于救人,压根就不是他考虑的事情。 风堂主举袍袖一挥,这单薄枯瘦的身体顿时涌现出一股狂风,这狂风迅速把在场众人全都刮了进去,然后托起众人在河面之上滑行。狂风刮起的一条激浪,顺着这蜿蜒河水直向那远处白茫茫一片的圣湖冲去。 这一股风带着众人很快就来到了小河的尽头,又悄无声息的撞入圣湖之中。 圣湖的湖面看上去十分平静,偶尔有水面跃起的大鱼才会让这湖水荡起一圈圈的涟漪。湖水清澈透底,从空中可见那湖底之中游动的小鱼和无数水草,而在水草丛中,更有许多奇形怪状的石头,有些杂乱无章,有些却如被人雕琢过一般,形成一座座石堆、石佛,虽然粗糙,但规模极广,在空中一看颇有些触目惊心之感,似乎来到了一处隐匿在水下的佛城。但这里面除了各种游鱼之外,并无其他,连央宗曾经召唤而出的那条白色小龙也不知去向。 风堂主带着众人越往圣湖深处飞去,那湖底也越见幽暗,直至漆黑一片,仿佛湖底深不可测,已达九幽地狱。就在众人有些心闷时,风堂主的声音在众人耳边响起道:“神山就在前面。” 第363章:探查动向 众人精神一震,纷纷举头往前看去,只见这平静无垠的湖面上突兀耸起一座雪山,山巅之上一片雪白,而下方却郁郁葱葱,生长着无数林木。 狂风席卷着众人在一处湖边礁石旁落了下来,此地不远处就是树林,而岸边则分布着无数大小礁石,正好可以用来隐藏行踪。湖岸十分干净平整,只要被人用脚一踩,就会留下沙痕,若无风浪遮掩,很容易被人发现,这是一道天然屏障,巡视之人只要看到被人踩出的脚印便知道有人闯入了神山。风堂主是个老谋深算之人,早已嘱咐众人全都落足在低矮的礁石之上。 风堂主吩咐道:“留下之人在此养精蓄锐,不要乱走,老夫与姜等进神山找人。” 此次前来神山,姜毫无推脱的担起了拯救央宗的责任,让风堂主对他的观感好了许多。这闯进神山的四人,陆凌天阅历太浅,似这等深入险地的事经验越丰富越好,能够称得上有一定资历的便只有风堂主自己和姜了。需知早年的姜也是个喜欢东游西荡之人,五湖四海去了很多地方,要不然也不会结识这么多人。虽然姜经过一番大难后修为减退,毕竟经验还在,而鬼狐卫的那位蒙面女子一直待在风堂主身边少于走动,她和陆凌天一般经验欠缺,故此风堂主不得不对姜多加倚重。 姜向宋远知道:“宋师侄和梅师侄带着林师叔好生留在此处,为叔去去就回。” 宋远知拱手道:“师叔千万小心。”又向陆凌天道:“陆师侄,你也要多多在意。” 陆凌天道:“晚辈知道了。”四人从礁石处往树林飞去,转眼没入暗处不见了踪影。 神山山巅的雪峰分外醒目,极远处就可看见山峰上的积雪,顶上并无宫殿等建筑,也无婆罗山一般的平顶峰可供人居住,那么这神山若有宫殿,不在山腰便在山脚。风堂主领着三人直奔这巍巍雪山的山脚而去,为免引人注意,施展了陆凌天的遁地之术,无声无息穿过林海,走了约半个时辰,眼前霍然出现了一座围绕整个山峰而建的硕大寺院,其宏伟壮观,连佛城亦不能比。连绵佛殿从山脚一直建到半山腰。而且越往上,宫殿也越是壮观和金碧辉煌,其中一座白色宫殿更是宽广宏大到占了山腰极大的一片地方,而宫殿下方便是陡峭悬崖,云雾飘过,几如天上宫阙。 山上山下都有无数阶梯相连,把这些佛殿宫墙连在一处。这屋脊连云的一大片寺院上空光芒闪动,隐隐有七彩流光在空中划过,还有几只巨大的飞鸟在低空盘旋,拍打着巨大的羽翼逐渐飞往上方,直至消失在雪峰顶端。若仔细倾听,可遥遥听到有梵唱之音从这些寺院深处传出,声音优美,如女子低泣,引人遐想,似乎眼前所见是无数飞天比丘在空中翩翩起舞。 风堂主等人一出树林便被这如此广大的寺院所震骇,伏地身子观看起来。在远处根本看不见这寺院之中到底有多少僧人走动,但如此规模的寺院,除了佛祖之外肯定还有旁人。 “寺院如此之大,就算来四十个人也无法尽查各处,更何况只有我等四个,老夫以为下面的这些楼宇不看也罢,先从那些大的佛殿入手。”风堂主把手朝半山腰的那间白色宫殿一指,接着道。“如这般宫殿的,定然住着要紧人物,谁有胆量先去这里面探查,而老夫却要绕到背面去看看。” 蒙面女子道:“我去。” 风堂主点头道:“那夏丫头就先去此宫殿看一看,你有老夫所传的仙风云体之术,虽然没有大成,但在我等四人之中,也只有你能让老夫稍微放心一些。” 蒙面女子轻轻一笑道:“姜兄何出此言,央宗是我亲眼看着她长大的,又是离小姐所生的孩子,就算没有你相求,我也会竭尽全力帮忙。只是” 姜道:“有事请说,只要姜某能够做到的,定然全力以赴去做。” 蒙面女子道:“离小姐定然被幽禁某处,可惜我走的匆忙,来不及去仔细查探,还望你返回东土后好好寻访,若能把她救出火海,我死也瞑目了。” 姜道:“此事不劳姑娘托付,我也会去做的。” “希望离小姐没有看走眼,你真是一个有情有义之人。”蒙面女子说完之后,身子前冲,一股旋风包裹住全身,贴着地往远处的院墙飞去。 姜看着她离去背影,总觉得有些伤感,似乎她离去之时已然有了殒身的一预感,这才说了死也瞑目之类的话。风堂主叹息一声道:“希望这丫头吉人天相。” 姜道:“风堂主既然决定去此山的背面,那么我便去左边,而方仲便去右边,四人各查一面,风堂主觉得怎么样?” 风堂主点头道:“就按你的意思去做,老夫虽老,手脚却快,这最远的路便让我来,我走了。”风堂主脚下清风一卷,身子拔高而起,转眼就消失在半空之中。 此时只剩下姜和陆凌天二人,姜默然片刻道:“小天,我从没想过自己也会当父亲,故此这父亲之责一点也没有担当,实在令人惭愧。就算以后父女团聚,亲情必也淡漠。” 陆凌天想起央宗参与这灵女选拔第一轮时的问答,上师出题,问父母与我谁生谁死,她当时就曾说过无父无母、唯我而生的话,在央宗心中,就算父母与她相聚,间隔了这么长时间,是否念及亲情倒真是难说的很。假如她不认父母,更不愿意离开此地,那又该怎么办? 陆凌天道:“等姜伯伯和她在一起时好好相处,她自然会明白这一切都是身不由己,并非个人之责。” 蒙面女子答应一声,又向姜、陆凌天二人告别。姜道:“有劳夏姑娘了。” 姜冼苦笑着点了点头,说道:“希望如此。你自己小心,姜伯伯也去了。”二人一向左一向右,各自往神山的两侧而去。 因为寺院广大,又是依山而建,陆凌天绕道神山右侧花了不少时间。等他站在寺院外墙之上向上眺望时,果然看到这一面的神山之上也有有一座与刚才所见相仿的大型宫殿,只是并非建在悬崖之上,而是山腰之中的一处缓坡。此地植被茂盛,连半山腰都是郁郁葱葱的绿色,所有的佛殿和塔楼都如同竖立在森林之中一般,只露出一个顶端,其余皆没在高大的树木之中。 第364章:宫殿少女 越是林木掩映的地方,越容易藏身。陆凌天在其间闪展腾挪,往那座最大的宫殿摸去。 一路潜行,陆凌天发觉这寺院的人并不多,或许是过于广大的缘故,许多庭院都空无一人,偶尔遇见的几个僧人或侍女也都心不在焉,各忙各的,似乎在整理杂物和打扫房间。 陆凌天离着那建在缓坡之上的宫殿已不远了,离得越近,越觉宫殿宏伟。 陆凌天逐渐摸到了外墙边上,见周围无人,脚尖一点,已踩着墙面往上而去。在外墙离地十来丈高的地方,是一处黑洞洞的窗户,正好可供出入。他伸手抓住窗框,一翻身已落入房间之内。 陆凌天身形一落地,便伏地了身子屏声静气侧耳倾听,黑暗的房间内空无一人,举目一看,只在房内蛛网遍布,立着许多陈旧架子,堆放着长短不一许多褪色的木料,这里应该只是一间堆放杂物的库房。陆凌天走到门口,轻轻拉开木门一看,外面是一条走廊,而走廊远处是一处连通上下的石阶。陆凌天蹑足走到近处一看,见往上是到上面一层的大殿去的,而往下却阴暗非常,应该是到这宫殿的底部。陆凌天几乎没有犹豫便往上面走去。 一路之上静悄悄的没有半点声音,陆凌天惊奇的发现这宫殿十分沉寂,甚至有一种阴冷的感觉。一路七弯八拐,所见大都是些厢房之类的地方,连续走了三四层之后,陆凌天终于看到了一座空旷的大殿。 这大殿十分阴暗,似乎终日不见阳光,只有烛火的光亮在里面晃动,而且里面还有窸窸窣窣之声,似乎有人在擦拭什么东西。陆凌天闪身入内,躲在一根立柱之后偷眼一看,只见一个女子正蹲在一座高台的台阶之下,仔细的擦拭着下方的灰尘。她似乎已干了很长时间,这高台的上方已被她擦得很干净,露出白玉色的光泽。 陆凌天又向周围看去,除了这一位侍女外再无外人。毕竟这间大殿也不是很大,而且四周都挂着厚厚的帷帐,遮挡住了外面的光亮,只能靠着里面点着的巨大红烛在照明。殿内的高台十分古怪,如同一张巨床,有床幔挂着,看不清上面到底是什么。 这殿内极阴冷,而侍女身上穿着的并不多,使得她的身形曲线看上去很动人。她擦拭了一会儿后,便把双手放在胸前取暖,在跺了跺足,暖了暖手之后,便又在一只盛着清水的铜盆之中拿起抹布,拧去积水,蹲下身子慢慢擦拭地面。 这侍女修为很低,一个只负责洒扫的侍女,肯定不会有很好的本事。陆凌天慢慢来到她身后,轻声问道:“姑娘,你在这里做什么?”这话问得很轻很柔,虽然有些突兀,也不至于把人给吓得大叫大嚷。而且就算这位侍女想叫,陆凌天也有把握在她张开小口之前让她闭嘴。 那侍女听到身后有人询问,果然吓了一跳,但并未回头,反而蹲下身子卖力的擦拭了起来,一遍又一遍的擦过,生怕脚下有一点灰尘。 陆凌天忽地明白过来,那侍女或许是把自己当着了一位监视她干活的人,这才如此这的卖力。陆凌天索性走到她前面,那侍女见到一双被黄袍遮掩的脚,身子一颤,终于停下了手中的活,并把头抬了起来。 她头上盘坐许多小辫,随意的垂在面颊两旁,虽然颜容颇有姿色,但有些憔悴,似乎已厌倦了这样的生活。她的眼睛有些惊慌地看了方仲一眼,发觉这是一位十分年轻的陌生法师时,微微松了口气。陆凌天身上还穿着那套黄色法袍,而且头发已落,确实像一位法师。 陆凌天点了点头,装着十分随意的问道:“这周围都擦干净了吗?” 那侍女低头道:“灵殿已打扫的差不多了,只灵台还没有擦完。” 陆凌天道:“本法师只是随意看看,你做你的吧。”陆凌天已没有再动手的打算,只要这侍女安安分分地留在这里,没必要去加害一位也沦落在底层的人。陆凌天站在这大殿内向四处一看,发觉这寒气就是从那座高台上散发而来的。他迈步向这高台走去,想看一个究竟。 就在此时,那侍女却放下抹布,向陆凌天道:“法师是新来的?” 陆凌天道:“是,所以你不认得我。” 一听此言,那侍女面上露出喜色,说道:“法师还需要人伺候吗?” “你想做什么?”陆凌天有些狐疑道。 侍女双眼放光,似乎一瞬间就年轻了许多,而其实她的确年纪不大,只是受惯了委屈,才让她消沉起来。侍女道:“如果我好好伺候你,你愿意把我留下来吗?”她说完之后,努力的挤出了一点笑容,希望自己的姿色可以打动这位看上去还很年轻的法师。她除了卖弄自己的本钱之外,想不出更好的办法来。 陆凌天摇头道:“我不需要人伺候。” 那侍女脸上刚刚绽放的光彩很快就暗淡了下来,低下头去,重新拿起抹布慢慢擦拭。 陆凌天缓缓走上那座高台,发觉高台之上很大,那上面果然是一张铺设华丽的灵床,可以看见床幔之中躺着一个人。陆凌天不动声色的走到灵床之前,轻轻伸手挑开床幔,凝神打量,发现里面躺着的是一具衣着华丽的女尸,容颜端丽,栩栩如生。但这只是面容如此,而她的手足却俱都枯萎如干柴,露在外面的手指几如白骨。这生与死、美丽与丑陋交织在一起的样子,让陆凌天感觉到头皮发麻。 这女尸的嘴巴微张,隐见一丝珠光从里面射出,似乎含着一件十分贵重的珠宝。 陆凌天放下床幔正想下台,远处又有脚步之声传来,声音噪杂,不止一人。 那侍女一听,似乎已知道有谁要来,竟然端起水盆往另一面走去,想躲在大殿悬挂的布幔之中。可惜她的手脚实在太慢了,才走了没有几步,便被接踵而至的两位黄袍僧人给看见,然后加快脚步,转眼就拦在她的身前,两位僧人一前一后把她围住,其中一个笑道:“你到哪里去,还不来陪着本法师共赴极乐。” 两个僧人动手动脚,先把那侍女的水盆给打翻,污水流了一地,然后按倒在地就剥衣衫。那侍女初时还挣扎了两下,把目光向台上的方仲看来,却发现台上半个人影也无,这位陌生的黄袍法师竟然已不告而辞了。一位僧人道:“你若伺候得我等佛法大进,入欲不迷,自然有你的好处。圣女宫不日重开,本法师有朝一日得位上师,就封你做香玛佛,从此再也不用做洗衣擦地的下贱活。” 那侍女自知抗争无用,又是夜深人静的晚上,谁会来管此事,便认命似的双目一闭,任二人摆布。 第365章:四座宫殿 二僧转眼就把那侍女的上衣扒光,正要大快其手,不远处有人冷笑道:“两位法师好雅兴,我初来贵宝地,正想请问一些话,不如等回完在下的话之后,二位再逍遥快活不迟。” “什么人?”两位黄袍法师大怒站起,举目向就站在一丈开外的方仲喝问道。看清陆凌天也是一位黄袍法师,二僧绷紧的脸松了松,其中一个道:“原来是位师弟,这脸陌生的很,不知师弟法号为何,又从哪里来的?” 陆凌天道:“你们又是从何而来?” “我二人原本是珈蓝宫法师,因圣女宫重开,特意被召来此处,从此为圣女宫名下僧人。你莫非也是从别处调来的,若如此,以后大家便都是圣女宫中之人,师弟有兴趣和我们一起玩玩吗。”这僧人边说边向地上躺着的侍女踢了一脚,似乎脚下的不是人,只是一件可供发泄的东西。 陆凌天忽地明白过来这宏伟的宫殿之中为何人并不多,原来此地是圣女宫,而且即将重开宫门,那在这之前肯定僧人不多了。陆凌天又见这两位僧人对那侍女粗暴的样子,想起她见自己是一位言谈还算客气的法师,立刻就说要伺候自己,无非是想寻一依靠而已。陆凌天轻蔑一笑道:“珈蓝宫?那是什么破地方?” 这话已十分不客气,两位僧人互看一眼,怒道:“你连珈蓝宫都不知道,竟然也是神山之中的法师,你到底是什么人?” 陆凌天淡笑道:“我当然不是神山之中的人,只是想问二位打听些事情,难道二位不想说?” 一名僧人怒喝一声,纵起身来向着方仲就是一拳。二人离得又近,拳头眨眼便到,即将落到陆凌天头顶时,下方人影一花,方仲已化为一股狂风往前一扑,反而向另一名站在倒地侍女身旁的僧人扑去,而且一出手便是风隐术。 狂风瞬间在那名僧人面前顿止,那名僧人还未反映过来时,陆凌天已现身而出,手中红光闪耀的剑气,红光一闪而过,犀利的剑光已从那名惊呆的僧人脖颈处划过。陆凌天剑气得手,缓缓转过身来,此时那中剑僧人兀自站立不倒,睁着两只大眼一动不动,接着噗的一声,脖颈处血流如注,脑袋也滚落在地,吓得那衣带渐宽的侍女惊叫一声,旋又捂住了嘴不敢再发出声响,她也知道在这种时候大叫大嚷,那么接下来死的就是自己了。一位胆敢闯入神山、就在佛祖所在之地杀人的人,还有什么事是做不出来的。 最先扑向陆凌天的那位黄袍法师目瞪口呆的看着陆凌天一招之间杀了同门,他惊惧之下马上明白自己不自量力,其实一开始就应该知道陆凌天既然能神不知鬼不觉的出现在身旁,就绝非易与之辈。他向后退了几步,突然飞身往来时的路逃去。 陆凌天动也没动,眼睁睁看着他向外奔逃,但在即将出门时却鬼使神差的转过身,绕着这大殿转起圈来。那僧人马上就发觉不妙,停住脚步惊异地看着四周。 “不用再看了,除非你先杀了我,否则休想逃出去。”陆凌天冷冷道。“你若想活命,就跟我说实话,只要问明白了事情,自然不会为难你。” 那僧人额头冷汗直冒,恶狠狠道:“你好大的胆子,敢在这里行凶,就等着在地狱之中受苦吧。” 陆凌天道:“我只相信善恶有报,如你这般纵情声色、欺压良善之人才该下地狱去。在下没时间和你废话,你也休想拖延时间,我只问你一句话,答还是不答?”陆凌天手持剑气,在他真气催发之下,灼热的剑气让这阴冷的大殿内一瞬间变得温暖了不少,然后一步步向那僧人走了过来。 那僧人退了两步,变色道:“且慢动手,你想问什么,我说便是。” 陆凌天道:“你可知灵女被选为莲花圣女之后,会被带到哪里?” 那僧人愕然道:“灵女这么快就筛选完毕了么,若已选出接任莲花圣女之灵女,自然是要留在这圣女宫了。可是圣女宫尚未开启,可见莲花圣女还未选出。” 陆凌天道:“已经选了,只是刚到这神山之上而已,所以我才问被带到哪里?” 那僧人终于明白过来,说道:“你是问这灵女在未被佛祖封为莲花圣女之前会留在何处?既然是佛祖亲自选定的灵女,自然被带到了他的所在去了。” 陆凌天心中失望,若央宗还在佛祖那里,救出来的可能微乎其微,但还是问道:“佛祖现如今又在何处?” 陆凌天对这神山上的概况一无所知,问道:“这神山上除了梵圣宫和圣女宫外,还有些什么地方,又有些什么人,你把主要的说一说。” 僧人道:“明月宫是大明轮法王的所在,在神山西面的金色宫殿就是;而圣女宫便是这绿色宫殿,位在神山东面;白色的珈蓝宫是大威德法王的所在,在神山之北;还有一座红色的广慧宫,是大慧心佛母的住所,在神山之南。绕着神山的四座宫殿就是如此称呼的。” 陆凌天吃惊道:“就有这许多宫殿,可是你刚才所说的梵圣宫又在何处?” 那僧人道:“梵圣宫是佛祖所在之处,岂能留在人间,自然是位于极乐世界,岂是旁人轻易能够看到的,我只听闻其名,不曾见过,你再问我也是不知。” 陆凌天顿时有些傻眼,如这僧人所说是实,那么今日闯进这神山的四人都将空手而回,因为这四座宫殿无一是佛祖所居之处。陆凌天沉吟道:“法王不是有佛城么,怎么神山又有两位法王的宫殿?” “大明轮法王和大威德法王都是佛祖身旁随时听宣之人,身份尊贵,位在其他法王之上,故此留在神山。” 陆凌天看这位僧人不像是撒谎的样子,说道:“我虽然不会杀你,却也不能就此放你离去,你还是做一个普通人更好一些。”陆凌天手中的剑气往前一点,已刺在那僧人的小腹之上,灼热的剑气趁势而入,把他腹下气海顿时搅得粉碎。这位僧人哀嚎一声倒在了地上,再也爬不起来。受了如此之重的内伤,此人的修为几乎已经废了。 陆凌天正想不知如何处理那位侍女时,却见她爬起身来,走到倒地的僧人面前,当着陆凌天的面,从腰间拔出一柄小小弯刀,对着僧人的胸口连插数刀,顿时让他呜呼哀哉。 第366章:偶遇阿云 陆凌天有机会阻止她这么做,但却没有出手。在道义上他已放过了这位僧人,只要不是死在自己的手上,被旁人所杀就没有良心上的不安。只是这看似如绵羊一般的侍女,居然在僧人落难之时再捅一刀,让陆凌天有些意外。 侍女杀了僧人之后,面上居然露出了一丝轻松笑意,淡淡道:“阿云再不会被他欺负了。” 陆凌天看着这侍女有些吃惊道:“阿云?”总觉得此名有些耳熟,再一细想,愕然道:“你是阿乔的姐姐?” 那侍女惊呆在原地,她痴痴道:“你你是谁,怎么认识阿乔?” 陆凌天笑道:“我不但认识阿乔,也认得阿崖,如今他们二人应该快乐地生活在一起,我便是从阿乔的口中知道她还有一位姐姐,没想到你居然在这里。” 阿云看了一眼,低声道:“我来时这具尸体就躺在这里,也没有人来管她,听说不久便要丢出去了。” 那名叫阿云的侍女听到陆凌天连阿崖都认得,顿时放下戒心,落寞道:“真羡慕阿崖,可以和心爱的人在一起,而我却要永远留在这里。” 其实阿乔对阿崖的情意不见得很牢靠,至少她还向陆凌天投怀送抱过,不过这已不是忠贞不忠贞的事,男未婚女未嫁,对于弱者,谁能保护她,就就有拥有她的资格。而阿云却不知道陆凌天身上发生的事,还以为是阿崖或阿乔认识的朋友。 陆凌天道:“如果你要走,我可以帮你离开这里。” 阿云初时露出一丝笑容,但随后却黯然摇头道:“不,不,我不能离开这里,我已是佛祖的仆人,不可以背叛他的。”她连佛祖的弟子都杀了,却觉得自己是佛祖的仆人而不想离开,真是一个奇怪的理由。 陆凌天道:“你刚才还杀了一位法师,若是” 阿云忽又变色道:“那是你杀的,你杀的不是我。你反正是佛祖的敌人,迟早要下地狱,这个人被你杀了一点都不奇怪,你是不是不想背负这杀人的罪责,那么,你想从我这里想要什么,就尽管来取,我不会拒绝的。我曾是部落之中最美丽的少女,很多人仰慕我,我让他们跪下来添我的脚趾头都愿意。”想起昔日的荣光,她的脸上浮起一丝红晕,可惜盲目的自信迷失了眼睛,当她觉得一个小小的部落容纳不了自己的美丽时,便想把这份美丽宣扬的更广更远,要让全天下的人都知道。她以为会有更多的崇拜者,而自己也将沉浸在奉承与赞美之中,但是最终的结果不过是无数芳草之中的一株,并没有丝毫出奇之处。 陆凌天苦笑道:“对,人是我杀的,你可以安心留在这里,既然欺负你的人已经死了,假如我再遇见阿乔,我会告诉她你活得很快乐。” 阿云马上流下泪来,捂住脸道:“不要告诉她我的任何事,就当你从来没有见过我。” 自尊心极强的人有时候很脆弱,一直高傲的人突然沦落为下贱的人,她宁可继续在一个地方继续下贱下去,都不愿意回到曾经被视为高傲的地方去。因为她生怕曾经给旁人留下的美梦破碎,与其如此,倒不如让曾经的美丽成为旁人脑海之中永远的记忆吧。美人迟暮,大都会如此选择。 “这两具尸体我会把他们挪到那张玉床上,反正那里躺着一具死尸。”陆凌天拎起两具尸体向高台上的玉床走去,还有一个头颅滚落在不远处,阿云大着胆子捡起来,随着陆凌天走了上去。 她刚想把遮住尸体的床幔放下,却似乎看见一件很可怕的事,吓得往后一缩,差些倒了下去。陆凌天伸手扶住她道:“怎么了?” 陆凌天掀开床幔,把两具尸体和人头都扔了进去,就躺在那女尸的旁边。这里反正阴暗无人,在救出央宗之前,谁也想不到这死人躺着的地方又多了两具尸体。不过陆凌天还是有些奇怪这女尸的来历,问道:“你知道这上面躺着的是谁吗?” 阿云看了一眼,低声道:“我来时这具尸体就躺在这里,也没有人来管她,听说不久便要丢出去了。” “要扔掉?” “是的,等新的莲花圣女来了之后,就要把她丢掉。”阿云有些羡慕被选中的莲花圣女,而这原本这是她的梦想。 “莫非这是上一任的莲花圣女?”陆凌天心中自忖,再次打量着这具女尸,如果莲花圣女真有其人,她借用的身体不想要了,就会丢到这里来吗?可惜无人能够回答,除非去问莲花圣女本人。而这剩下的尸体也十分奇怪,除了一个头颅还算完好,其余均腐朽不堪,如同死了数百年一样。 阿云伸手向那颗头颅摸去,面容姣好的头颅之上有两块碧玉垂挂在两鬓之间,阿云道:“与其要扔掉,不如把这些有用的东西留下来。”她的手脚极快,不但把这两块碧玉拿在手中,更是轻轻一按那头颅的下巴,噗的一声,嘴巴张开,露出含在口中的这一颗珠子。这珠子比方仲身怀的避邪宝珠稍小一些,色泽淡黄,散发着一股寒气。阿云轻轻把此珠拿在手中,连同两块碧玉,都送到方仲面前,说道:“我没有什么东西是你想要的,不如把这个拿去,如果见到阿乔和阿崖,你可以把其中一样给他们,就当我这做姐姐的送的嫁妆。” 陆凌天本不想要,但看着她热切的眼神,还是接了过来。 “你快走吧,那些血我会擦掉的。我想在圣女宫没有重开之前,死掉两个人不会被发现。而那时你已经走得很远了。真希望你能逃过佛祖的惩罚,你看上去不像是坏人,不应该到地狱受苦。” 她刚想把遮住尸体的床幔放下,却似乎看见一件很可怕的事,吓得往后一缩,差些倒了下去。陆凌天伸手扶住她道:“怎么了?” 阿云指了指床上道:“你看。” 陆凌天随着她的手指一看,只见原本那躺在床上的女尸头颅已消失不见,剩下的不过是一个空洞的骷髅,连一点血肉都没有,而从阿云取出那颗珠子交到陆凌天手中不过是一转眼的事。此刻的女尸已完全辨认不出这原本是一个极美貌的女子,头颅已和她的四肢一起成为了早已失去生命的腐朽尸骨。 陆凌天轻咦了一声,他站在尸骨旁边,重新拿起那颗黄色宝珠,轻轻靠近这具骸骨。 第367章:姜文被擒 奇异的一幕出现了,当陆凌天把此珠重新放在骸骨的头颅处时,早已干枯成骷髅的脑袋即刻腐肉再生,转眼那女子宛如活转的面容又浮现而出。而当陆凌天把此珠拿走,又恢复成骷髅模样。陆凌天道:“尝闻这世上有定颜珠,人死不腐,想不到是真的。” 阿云道:“可是她还是一具骷髅,如果这是定颜珠,应该留下一具完好的身体。” 陆凌天道:“有可能在放定颜珠之前,她就已经是这个样子了,即使放了此珠,也不过保证她一个头颅恢复原样而已。”陆凌天察看过尸身,能够干枯如此的,分明是一身精血尽都流逝的缘故,便如被役鬼鬼噬后一般。 二人离开玉床走下台来,陆凌天道:“你既决定不走,我也不勉强你,但我此来还有事要做,你在这里待了应该有一段时间了,可知这梵圣宫在哪里?” 阿云茫然摇头道:“我不知道。” 那个法师都不知梵圣宫的所在,她更加不可能知道了,陆凌天也只是随口一问,并未抱太多指望。陆凌天道:“这圣女宫应该还有其他大殿吧?” “有的,再往上还有两层大殿,更有莲花圣女的居所,她成佛之后便没有人住了。” “你可以带我去看看吗?” 阿云摇头道:“那里有其他人打扫,我不能随意上去。” 陆凌天道:“既然如此,我一个人上去好了。”他把那颗黄色宝珠收好,又对阿云道:“假如有人发现了死尸,只说是我杀的,而我还打晕了你,剩下的事你一概不知。”接着举手掌在阿云的脖颈轻轻一切,她顿时昏倒在地,陆凌天手掌之中一道符咒一打,火光一闪,把躺在地上的阿云给遁去影踪。这样做就算短时间内有人进来也不会发觉异样,等遁术解除,阿云苏醒过来,起码也是第二天早上的事了。到时候不管她是不是会不声不响的保密下去,还是故意嫁祸给自己,陆凌天都已不在这圣女宫中。 做完这一切,陆凌天忽然觉得自己做事有些无情起来,至少自己根本就信不过这阿云,也许她不幸,但不幸并不是值得同情的理由,很多人的不幸都是自找的,只为了去妄想得到更美好的结果,这才落入不幸。 陆凌天穿过这间大殿,寻到上去的楼梯,接着往上搜寻。果如阿云所言,这上面还有一层更宏伟的大殿和许多装饰华丽的房间,有两个侍女在里面整理杂物。她们无精打采、昏昏欲睡,陆凌天没有发出任何声响便从她们身旁走过,继续往上面而去。陆凌天已不指望央宗会在这里,只是出于好奇看一看这圣女宫到底是什么模样。 最上面一层应该是最大的一间大殿,陆凌天一走上去便可看见这里面雕梁画栋,极尽辉煌,一缕月光竟从殿顶撒了下来。陆凌天抬头一看,发觉这已是最顶层,而且殿顶并非遮盖住整个宫殿,露出很大的一片天井,从里面可以仰望苍穹,使得这大殿毫无沉闷的感觉。陆凌天逐渐走到这大殿正中,向上看了看,星月就在头顶,而外面的风却被宫殿所挡,感觉不到任何风吹动的痕迹。在这露天大殿的地面上,铺设着许多五彩斑斓的石头,月光照耀到石头上时,折射出各种光芒,让这大殿四周都蒙上了一层梦幻般的光彩。 再往前就是圣女宫最核心的所在,一排逐渐向上的石阶通往略微高出大殿地面的宝座,只是这宝座也隐藏于一层层垂挂的紫色轻纱之中。 陆凌天信步走去,走上石阶,站在这重重轻纱之前,轻纱之后昏暗不清,以陆凌天眼力亦不知这宝座什么样子,他伸手撩开一层轻纱,走上一步,又撩开一层,随着逐渐深入,隐藏在暗处的宝座逐渐清晰,那宝座之上隐隐约约坐着有人。陆凌天大吃一惊,忙又退了几步,放下轻纱,但除了微微晃动的轻纱之外,这人影坐在宝座之上动也不动。陆凌天心忖莫非这里又有一具尸体,想来不会是莲花圣女本人,他大着胆子又靠近之后,终于看清坐着的果然是个曼妙女子,只是低眉垂首如睡着了一般,其面庞依稀有些熟悉。 陆凌天正想仔细辨认,谁知那女子缓缓睁眼,冷笑道:“你好大的胆子,竟然到神山上来。”这声音十分熟悉,不是那大慧心佛母又是谁。 陆凌天看清果然是大慧心佛母时,反而放下心来,愕然道:“你怎么在这里?” “我的寝宫就离此不远,为什么我不能来?倒是你,和你说过了不要到神山来,你却还是来了,看来你很在意被佛祖抓去的那位灵女,连自己的命都不要。”大慧心佛母在宝座之上站起身来,一如她以前在陆凌天面前的样子,长发披肩,只披着一件单薄长袍,只是她如今说话的语气有些淡,反而不如先前有股引人着迷的魅惑之意。 陆凌天道:“那也不可能这么巧,你就在这里等着我?” 大慧心佛母撩开挡在二人之间的轻纱,笑着道:“我的广慧宫也闯进来了一位陌生人,本想杀了他,但后来一想,说不定与你有关,于是我略施小计,从他口中套出来不少有意思的事,知道你往这里来了,就先在这里等着。” “你抓了谁?”寻找央宗的四人之中,风堂主修为高深,就算是大慧心佛母发现他闯宫,也没本事抓住他,那么剩下的不是姜就是鬼狐卫姓夏的蒙面女子了。 大慧心佛母道:“他自称是灵女的生父,救女之心才让他不畏生死,闯到本佛母的寝宫里来。” 陆凌天立刻便明白过来道:“是姜伯伯,你快把他放了。” 大慧心佛母走到陆凌天面前,叹气道:“如果和你一起来神山的人都是这等本事的话,等不到你有足够份量让我杀你,你就会死在别人手上。” 陆凌天不知姜为何被她抓住,想来这大慧心佛母也是极谨慎之人,姜被她发现,在她那瞬移的神通之下,想逃也逃不掉。陆凌天道:“你如果不想看到我今晚就死,就告诉我梵圣宫在何处?” 大慧心佛母看了陆凌天一会儿后,往身后划了一个圈,身形向后一缩便消失了踪迹,陆凌天正不知她突然出来见自己是什么意思时,那个散发光芒的圆圈又出现在空中,接着两条人影从里面一闪而出,只见大慧心佛母已抓住一人再次站在陆凌天面前。 第368章:心爱之人 被她带出来的人满脸惊骇之色,刚一出来便一掌向大慧心佛母打去,同时喝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大慧心佛母伸手在身前一拂,打来的一掌便偏到一边,笑道:“我是什么人你问问眼前之人就知道了。” 那人见大慧心佛母轻而易举就化解了自己一掌,又被她无缘无故带到另一处,早知遇见了高手,先往后退了几步,这才凝神打量周围,他一眼就看到了陆凌天,惊道:“小天?” 陆凌天一看此人,不由得苦笑道:“姜伯伯。” 那人正是姜,他看了看大慧心佛母,又看了看陆凌天,愕然道:“这个女的绝非侍女,她到底是什么人?” 陆凌天心道莫非姜遇见大慧心佛母时也以为她只是一个漂亮侍女吗,只不知这大慧心佛母是否也如对自己一般投怀送抱,去勾引姜,陆凌天道:“她便是我向你们说过的大慧心佛母。” “佛母?”姜初时愕然,然后也转而露出一丝无奈之色,说道:“我还以为你是一个幽居清冷偏殿的侍女,竟然是一位佛母,枉我把寻女之事告诉了你,你却一直在骗人,姜某人往日打雁,今日却叫雁啄瞎了眼睛。” 陆凌天道:“她说的话似真似假,你被她骗一点都不奇怪。” 大慧心佛母笑道:“我对你说的话都是真的,旁人么,就假的多一点。” 姜怒道:“看不出你对我小天却好,你图的是什么?”在姜眼中,大慧心佛母如此身份之人,却对方仲青眼有加,定然有什么阴谋诡计。 陆凌天道:“那你可就真的要失望了,不管你告不告诉我,这梵圣宫我都要找下去。如果你能帮我一把,岂非更有机会在日后杀了我。” 大慧心佛母道:“我图的是什么你自己去问他好了,我没有杀你,还把你带到这里,无一不是看在他的面子上,你最好说话对我客气点。” 姜顿时语窒。 陆凌天道:“我和姜伯伯明知此行危险万分,却依旧来了神山,可见救人之心弥坚,你既然已回到了神山,一定知道些灵女的消息,她是不是被佛祖带去了梵圣宫?” 大慧心佛母道:“的确在梵圣宫。这神山之上的其余四宫都不是佛祖所住的地方,你们既然分别探路,当知这四宫都有些什么人了。你运气好,来了圣女宫,那是没有什么人的宫殿,而我的广慧宫人也不多,更多的是些无神无智的傀儡。” 姜插口道:“就是隐藏在各处角落之中的魁梧黑影?” 大慧心佛母道:“不错,你偷偷闯进来,只知要避开这些隐藏起来的傀儡,却不知遇见的一个小小侍女便是我了,居然向我打探神山上的情况。还好你遇见了我,却不知那些侍女之中有很多也是监视我的傀儡。” 姜愕然道:“监视你?”心道一个堂堂佛母,身旁怎么还会有监视之人。 陆凌天道:“此事说来话长,还是听她继续讲下去吧。”姜满心疑惑,但陆凌天急于知道梵圣宫的事,只好按捺下好奇之心,继续听大慧心佛母讲下去。 大慧心佛母道:“明月宫是大明轮法王的地方,他早已不在宫中,如今留在那里的是佛祖的一具分身,他时而闭关,时而出关,连我也弄不清楚他现在是不是还在宫中,如果你们有谁去那里,只能自求多福了。还有一座珈蓝宫,是大威德法王的地方,他就在宫中坐镇,凡是到他那里去的人,我敢肯定必然会被发觉。大威德法王极其谨慎,他的很多傀儡都是神念附体之身,只要被一个看到,就等同于被他看到,想悄无声息的在他宫中乱走,根本就是自寻死路。” 陆凌天和姜都吃了一惊,这样看来,自己二人反而是最走运的,风堂主和那位姓夏的蒙面女子反而要危险得多。陆凌天如今才觉得四人就这样在神山之上乱闯实在是太莽撞了,可是不这样做又找不到更好的办法。 大慧心佛母一看二人脸色便知来神山的不止他们二人,她冷笑道:“你们快走吧,我可以网开一面放你们离去,至于其他的人我可管不了那么多。” 陆凌天此刻能够相求的只有这位大慧心佛母了,忙道:“你既然可以放我们离开,为什么就不告诉我梵圣宫在何处?” 大慧心佛母直言不讳道:“告诉你也没有用,反而会害得你白白送了性命,你可是答应过我,只有达到足够的份量之前才会让我杀你,如果在之前就死了,我的太上忘情岂非毫无指望。” 陆凌天道:“那你可就真的要失望了,不管你告不告诉我,这梵圣宫我都要找下去。如果你能帮我一把,岂非更有机会在日后杀了我。” 大慧心佛母笑着摇头道:“我可以放你走,却不会帮你去对付佛祖,我和他能够相安无事便是不会越界,他的事我不会管,也管不了,万一我触犯了这个底线,助你们对付他,那就是背叛佛门,你觉得我这个佛母还会当得很安稳吗?” “是我强人所难了。”陆凌天知道自己要求得太多,大慧心佛母自己都在佛祖的监视之中,怎么可能为了一介灵女或者方仲的一句话,就去做背叛佛祖的事,自己和她非亲非故,连露水姻缘都算不上,满打满算连这次见面也不过才四次而已。 大慧心佛母看着面露失望之色的陆凌天,伸出纤手向陆凌天的脸庞摸去,面露怜爱之色道:“我看见自己喜欢的人难过就自己也难过,真不知我什么时候才能真的做到对什么事都无动于衷。” 陆凌天任凭她那柔滑的手在脸上轻轻拂过,并没有丝毫想躲的打算。 一旁的姜几乎看傻了眼,这位大慧心佛母一会儿说要杀陆凌天,一会儿又说喜欢陆凌天,如不是她说话口齿还算清楚,真要以为她心智有问题。 大慧心佛母收回玉手,面色转为肃然,向脚下一指道:“梵圣宫就在神山之下,外面的四座宫殿皆有通往梵圣宫之路,只要一直走下去。” 陆凌天还从未见过她如此一本正经的说话,记起先前那位法师所言,说梵圣宫是在极乐世界,难道神山之下就是这所谓的极乐世界? 第369章:梵圣之宫 圣女宫底层朝下是一连串的巨大石阶,向着神山内部伸展而去。这些石阶俱都有数丈开阔,雕刻着无数精美花纹,两旁每隔一段距离便点着一盏长明灯,灯座是一尊尊跪着的佛像,双手托举灯焰,面向神山之内。长明灯灯火长明,照耀的巨大走道如同白昼。 在走道的尽头,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拱形石室,如同地底之下的一个再造苍穹,四尊高达十来丈的巨佛高举双手撑住穹顶,俯头看着下方一个深渊巨洞。四尊巨佛身后都有一个宽大的走道相连,应该是连通神山之上四宫的通道。 巨佛面目狰狞,一个个如怒目金刚,獠牙外露,赤.裸着上身,项下挂着无数骷髅头骨。而他们守护的这一个深渊巨洞,隐隐有红光冒出,一层淡淡的光幕笼罩在这巨大的出入口之上。 一尊巨佛的脚下光芒一闪,三条人影出现在这石制苍穹之内,现身而出的正是大慧心佛母、陆凌天和姜。 “从这里进去就是梵圣宫,我能做的就是这些。”大慧心佛母看着隐隐有红光喷薄而出的巨洞道。 大慧心佛母淡淡笑道:“不用谢我,我想到一个好主意,如果你真的死在这里,我会求佛祖让你转世到八方幽都,然后我再来找你,你就会永远留在我身边了。”她说完这句话后,挥手画出一个光圈,转眼消失在其中。 大慧心佛母说走就走,并不想在这里多留片刻,显然对佛祖还是有一丝忌惮之意的。就算她再怎么想摆脱控制,没有一点实力就想彻底翻脸,只是不自量力。所以在拂逆佛祖的时候,她也只敢让佛祖略微生生气、杀杀人,而不是彻底的激怒他。 陆凌天和姜打量了这周围一眼,都为此地之壮观而惊讶,如非大慧心佛母送到这里来,只凭陆凌天和姜,就算知道这里是梵圣宫入口,不经过一场厮杀就想到这里几乎不可能。守在那大道之上的无数傀儡,每一个都如陆凌天曾经见过的黑影傀儡相似,最少也有上师的修为,而佛祖神念一旦降临,瞬间就可以达到法王这么恐怖的修为,便是鬼影附体也扛不住这许多法王。也许佛祖无法同时神念降临在几个傀儡身上,但只要杀了一个又来一个,也非鬼影能敌。 二人来到巨洞旁边探头向下一看,这如深渊一般的大洞下面云霞遮掩,透过云霞的空隙可见底下碧绿一片,如草原、如大海。这神山底下似乎另成一方天地,一如外面的世界一般有山有水。而梵圣宫就应该坐落在这极乐世界之中。 陆凌天道:“要不要等一等风堂主?” 姜摇头道:“如果那位佛母没有骗人,风堂主和夏姑娘恐怕不会来了,就算我们此时回到圣湖旁边等待,也只是更添一分危险,反而让佛祖有了充足的时间准备。依我看,现在就下去救人。” 陆凌天道:“那就让我先下吧,姜伯伯留在上面。”他知道姜功力未复,自己好歹还可以依仗鬼影,打不过还有机会逃走,但姜这一点本事若是落在下面,多半会回不来。 姜道:“你怕我会拖累你?嘿嘿,我还不放心你就这么冒冒失失地进去,有我在你身边,至少还可以指点你一下。”他从腰间抽出一柄长剑,此剑是宋远知送给他的,虽然算不上是什么神兵利器,却也锋利无比。他来到其中一尊的大佛脚下,伸剑朝石面之上开始刻起一个个符。 陆凌天奇道:“你这是做什么?” 姜道:“我要在这出入口布下一座小须弥阵,此阵是我早年所得的一座符阵布置之法,虽然不能伤人,却可以困人,如果布在这出入口处,万一我们救人逃出,便可以在走时把此阵激活,让追来之人耗费些时间破阵,我们就更有机会远遁。” 姜在每一尊大佛的脚下都刻了几个符,组合起来便是一座十分庞大的符阵了,这比他当年与人对敌之时草草布下的一座小阵要大许多倍。姜道:“等出来时你把法力注入这尊大佛脚下的符,便可激活此阵,法力注入越多威力也越大。” 陆凌天记住方位,再次来到这深渊洞口,纵身跳了下去。姜则御剑踩着剑光紧随在后。 这些云霞红彤彤的如同夕阳晚照后的云朵,漂浮在下方天地的顶端,怪不得从洞口看去隐隐有红光冒出。陆凌天的身形一落入云霞之中,便施展了天煞经,阴风缠绕周身,阴魂与他合为一体。如此之早就施展天煞经提高修为,自然是因为此地险恶,不得不及早做预防。 施展了天煞经的陆凌天已是绝天初期的修为,根本不需要借外物御空,便能踏空而行。陆凌天的身影穿破云霞,终于出现在下方。 耳畔风声吹过,陆凌天凝神一看,只见下方碧波荡漾,竟然是一望无际的水面,而在这水面之上悬浮着八座小岛,其中一座最为广大,只比外面的神山略小一些,只是没有那么高而已。每一座小岛之上都建有宫殿阁楼,极尽奢华,无数佛塔佛像一尊尊一幢幢林立在小岛之上,许多飘飘渺渺的白色身影身披轻纱穿梭其间,与那些飞天比丘几无二至。 这八座岛屿中间还悬浮着一座凌空法台,之所以凌空,是因为法台之下是一个如洪荒巨兽张开的大口,黑黝黝深不见底,无数湖水奔腾而下,似瀑布一般,顺着这洪荒巨兽之口灌了下去。海量的湖水倾泻而下,但却填不满这深渊。 一股阴寒黑气从这真正的深渊之中冒出。 法台四周更有八根屹立在这大洞口的巨大石柱,每一根石柱之上牵着一条粗大铁链,正是这八根寒光闪烁的铁链,把法台横架在深渊上空。 此法台雕刻成盛开的莲花状,一片片花瓣向四周展开,而在花芯处一条俏丽人影正站在其上,深渊吹起的阴风把她的裙摆撩动,向身后飘扬,无数长发系成的小辫也被刮得反往身后扬起。 第370章:央宗之父? 站在莲花法台之上的正是央宗,此刻,她的脸上有一丝兴奋,又有一丝害怕,但更多的是坚毅,一种愿望就在眼前的不能放弃。她正等待着佛祖降临,然后亲自赐法于自己,成为这雪域之上独一无二的莲花圣女,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空中突兀落下的人影迅速被小岛之上的人发现。也许法王和佛母有直接进入这里的资格,但上师以下绝无擅自进出的可能,所以下面的人一见出现的两人并非法王或佛母,马上就有一道黑色流光从下方一座小岛之上飞起,往陆凌天和姜迎了过来,同时喝问道:“来者何人,敢私进梵圣宫。” 此人身穿红黄法袍,头戴法冠,相貌威严,一看便知是一位上师。能够留在梵圣宫的上师,地位定然超然无比。 眼见人影越近,陆凌天道:“奉大威德法王之命,来见佛祖。” 底下之人怒道:“大威德法王岂有权命你等来见,滚回去!” 陆凌天道:“有要紧事禀告佛祖,不得不来。”说着话时,二人已十分接近,就在那位上师还想再说时,陆凌天面色一寒,两手一招,手中出现一黑一红两道剑光,一道无形剑气冲着那位上师横扫而过。 那位上师措手不及,而且对方长剑离着自己起码有数丈远的距离,更无剑光发出,竟然已被砍中,一股深入骨髓的剧痛让他大叫一声从空中落了下来。此时陆凌天的第二道火红剑光接踵而至,咔嚓一声,把此人斩为两段。 两截残尸撒着鲜血从空中翻滚着落下,栽入万顷碧波之中。 陆凌天和姜加快遁速,齐齐往悬浮在深渊之上的莲花台飞去。 站在莲花台上的央宗也发现了星驰电掣而来的陆凌天,她看着陆凌天一剑砍杀一位上师,又不管不顾的向着自己飞来,面上露出震惊之色。她不相信陆凌天能来,而陆凌天来到这里的唯一原因只可能是为了自己,难道自己的随口之言,他已牢记心中。 两道身影迅速落到了莲花台上,陆凌天急道:“快随我走!” 央宗目瞪口呆道:“我好不容易才被选为莲花圣女,你竟然想让我放弃,你你真傻。”央宗想笑,但实在笑不出来,反而有那么一丝感动,而她自从加入佛门,见惯了冷酷绝情,已经好久没有这种感觉了。 姜目不转睛的看着央宗,初时见过一次也只是觉得她长得不错,如今再细看之下,越发觉得眼角眉梢分外入目,似乎就是她母亲离夫人就在眼前。姜颤声道:“好孩儿,为父救你来了。”他伸着手,几乎想上去抱住央宗。初时听闻自己有女儿时,也只是震惊,而如今见到真人在眼前,顿时扼制不住的想要拉到近前好好细看,以弥补这多年疏于照顾的内疚之情。 央宗惊得向后退了几步,那莲花台本就狭小,她已站在了莲花台边缘,下面就是无尽深渊。此刻,下面的黑气突然旋转,而且越滚越烈,似乎有一个庞然巨物正要从深渊地狱之中钻出。 央宗冷冷看着姜,说道:“我没有父母,更不认得你。”、 陆凌天道:“是风老堂主,也就是你爷爷亲口承认姜伯伯就是你生父,不止是我们,风老堂主也来救你了。快随我们走,等离开了这里自然会解释给你听。”陆凌天把风堂主搬出来,便是想让央宗相信自己的话。 央宗心中略觉失望,因为她发现陆凌天并非是脑袋一热,只是为了一个空口约定而不管不顾的闯到梵圣宫来带自己走。央宗咬牙摇头道:“我为什么要你们救?我要做莲花圣女。” 陆凌天道:“因为莲花圣女另有其人,你只不过是被选来作为莲花圣女的附身之体而已,等你真的成为了莲花圣女时,你留下的不过是一具躯壳,相信我,你还未成佛,佛却成了你。” 时间争分夺秒,陆凌天不知道那个佛祖什么时候会出现,故此直接把莲花圣女的真相说了出来。 果然央宗面色大变,她是个极聪慧的人,不禁眼望深渊,脚下黑气翻滚,无数湖水奔腾而下爆发出轰隆隆的声响,而在黑气深处,竟然出现了一朵巨大的黑色巨莲的花苞,正缓缓升起,一边逐渐绽开花瓣。这是一朵正在迅速绽放的莲花,而莲花花瓣包裹住的地方,如同一位十月怀胎的孕妇,可以让一条生命破茧而出。 在这黑色巨莲的下方,一个浑身绽放着千条瑞彩的巨佛正从黑气之中双手托着巨莲,用力往上送去,而在巨佛的脚下,隐约可见成千上万的冤魂层层叠叠的环绕在巨佛周围,声嘶力竭的呐喊,向大佛伸出手来,希望能被拉出这深渊之外。这些冤魂瘦骨嶙峋,已不知在这里被折磨了多久。可当他们的手碰到巨佛身上时,双手马上就化为缕缕青烟,无法抓住分毫。 央宗俏脸煞白,她看着脚下越来越近的巨莲,说道:“佛祖说,只要我跳入这下面的莲花之中,就可成就莲胎,化身为莲花圣女!” 陆凌天和姜也注意到了这莲花法台之下的情形,姜道:“这下方根本就是十八层地狱,你跳下去,只能被从里面出来的恶鬼附体,好孩儿,快随为父回去。”他边说边想过去拉央宗。 央宗面色一沉,喝道:“退开,你再往前一步,我真的要跳下去了!” 姜愕然止步。 央宗道:“我无父无母,就算放弃这莲花圣女的机会,也是看在爷爷和方仲的面子上,而不是你。”这话说得如此绝情,让姜面色一黯,反倒是方仲并不觉得有何突兀。 下方的黑色巨莲一片片的花斑还在逐渐打开,那一层层的花瓣足有三十多片,当无数花瓣绽放时,整个巨莲已离着悬浮在深渊上空的莲花法台吧不过数十丈。巨大的花朵几乎遮盖了这深渊的大半洞口,随着莲花升起还有无尽的死亡之气,蕴含着阴冷、绝望、死寂。 第371章:拯救央宗 阴寒的狂风从下面直吹上来,让整个莲花法台都摇摇晃晃,八根巨大的立柱和莲花法台之间连接的链条也不住颤动,发出哗啦啦的铁链声响,似乎这莲花法台随时都会因为不堪重负,而落入这深不见底的深渊之中。 一个威严的声音从下方滚滚而上,喝道:“跳下来,你便能成为莲花圣女。” 这是深渊之中那托着黑色巨莲的大佛所发出的声音。 央宗低头看着下方,缓缓伸出脚来,只要向前一步,就将落入下方的黑色莲花之中,莲胎孕育而出的,自然就是莲花圣女。这个理想如此之近,只要再向前一步就可办到。 陆凌天惊道:“不要去!” 央宗又扭头看向陆凌天,无边的阴风从低下吹刮而上,让她的长裙和头发在身后作响,如同临空仙子一般。 央宗凄然一笑道:“你你说的都是真的吗?”她兀自不能相信陆凌天所说,想不通为何自己一心求佛,要成为莲花圣女,到头来却是佛已成我,自己不过是代做嫁衣,难道说佛早已存在,后世求佛之人,不过是把自己供奉出去,成为佛的祭品,一具心已非我的空壳。佛是邪魔,所谓成佛,都是骗人的? 既然佛祖还在这深渊之下,陆凌天反而放下心来,心道正是天助我也,此时不走更待何时,他上前一步,伸手一把搂住央宗。她并未反抗,当陆凌天敢冒得罪佛祖的危险闯入这里时,那一丝心灵悸动居然把她早已修得看轻人世之情的心又撩拨了起来,陆凌天搂住她时,她却如小鸟依人般靠在了陆凌天身上。 几乎在央宗搂住陆凌天的同时,左右两座小岛之上同时响起了一声冷哼,冷哼之声如一股狂风吹皱了一潭池水,让漫天红霞变色,所有还在外面飘荡的飞天比丘如受到惊吓的小鸟一般纷纷归巢,往岛上宫殿投去,她们连门都不进,就一个个消失在殿壁之间。似乎这些飞天比丘个个都不是阳身,而是阴魂。 陆凌天向呆立的姜道:“快走!”随后夹着央宗往空中飞遁。 “哦哦好。”姜的心有些乱,当亲眼看见一位有可能是自己女儿的人不认自己,却宁可投到别人怀里去,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滋味。但姜毕竟不是平常之辈,马上就收摄心神,御剑而上,向刚才来时的路急急飞去。 他们刚离开这莲花法台,两旁小岛的宫殿上空光芒一闪,两条人影已出现在了半空之中,一位是个老者,而另一个却是中年男子,此二人面容粗陋,眉长发卷,身披织金法袍,未戴法冠,却在耳上各挂有金环两枚。二人方一出现,就散发出惊人的气息,围绕着周身隐隐有道道震破虚空的涟漪扩散而开,他们双目之中射着摄人精光,同时举步往空中飞遁的陆凌天走来。 看似轻盈的一步,却横跨数十丈,数步一走,已离着陆凌天越追越近。其走来速度几乎和瞬移没有两样。按着二人前来拦截的速度,在陆凌天重新回到这梵圣宫入口时,定然会被截住。 有如此恐怖实力的人,除了大慧心佛母口中所说的佛祖化身,不会再有旁人。 陆凌天的身影一晃,两道一般无二的人影已从他身上一飞而出,向着追截而来的两个佛祖化身迎去。两个真如化身对佛祖的两个遗蜕化身,实力差距不可以道计,陆凌天也压根没存取胜的指望,只要能够拖住对方靠近就可以了,毕竟真如化身不是实体,就算被杀也只是法力受损而已,还不至于让自己丧命。 两个真如化身连剑都没拿,就杀了出去,而陆凌天自己也没有闲着,他一手搂住央宗,而另一手却一挥之间,数张符纸飞出,掌心火发动,噗噗数响,空中霎时又出现了数个陆凌天,一股清风一吹,这些陆凌天在空中盘旋飞舞起来。陆凌天手中不停,那些符纸毫不怜惜的尽展而出,在他飞驰而过的同时,一个个陆凌天出现在空中,被旋风席卷着往四面八方飞去。 两个佛祖遗蜕转眼就到了方仲的真如化身之前,一个举掌,一个伸手,光芒大放下,广如云盖的巨掌从天而降,拍着其中一个真如化身直接往地下坠落,轰隆一声,在水面之上出现了一个硕大掌印,巨浪翻滚,而真如化身再如许威力之下顿时分崩离析,化为一股阴风往空中曼舞的无数陆凌天飞去。另一个真如化身则更惨,直接被突然出现的一只金色举手抓住,然后噗的一声被活生生捏爆,所化的阴风也向后飘飞。陆凌天的两个真如化身连一招都支撑不住,就纷纷被灭,并没有多阻挡得了佛祖化身的迅速接近。 陆凌天的身形在空中一滞,真如化身被灭的反噬让他感到气息紊乱,差些掉落一个境界,但当阴风附体时,陆凌天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地再次施展天煞经,又有两道身影从身上飞出,往越加靠近的佛祖化身迎去。只要能拖住佛祖化身哪怕一丁半点的瞬间,陆凌天都不会放过。 在空中无数乱舞的陆凌天都是用替身咒所化的符纸,身轻如无物,被风一吹自然四处飘舞,但这根本不可能隐藏住陆凌天身形,而陆凌天也没想靠符纸来掩盖自己,这是为两条真如化身准备的。当佛祖两道身影都出现在乱舞的符纸范围内时,陆凌天再次放出的真如化身已隐藏在这众多的陆凌天之中,真如化身与符纸所化陆凌天一般,都是无肉身之物,混杂在一起还真难以分辨,故此当佛祖化身冲入这漫天飞舞的人影之中时,两条真如化身再次发起了攻击。 陆凌天掌心之中先后凝了两个风行咒,一个打在了身旁的姜身上,另一个却加持在自己的脚下。姜本就是御剑而行,得风行之力相助,剑光再次加快了几分,而方仲带了一人,没有施展人剑合一之术,反而不如姜来得快,虽有风行之力,也依旧落在了后方,好在原先的计谋得逞,两位佛祖化身被真如化身缠住,终于慢了一步,他们各自出掌出拳,摧天裂地的拳掌之威把空中无数乱舞的方仲纷纷打灭,其中自然也包括了真如化身,但却为陆凌天赢得了宝贵的时间。 两道遁光一前一后,穿破空中云霞,投到了来时的大洞之中。 第372章:佛祖傀儡 陆凌天和姜文的身影刚出现在云霞之上,呼呼数声响,高空之中赫然出现两条黑色人影,俱都高大魁梧,六手萁张,刚好从宽大的洞口之中冲出,拦住二人去路。 陆凌天惊道:“佛祖傀儡!”这些傀儡陆凌天早已领教过了,如是没有神智的修为也就在上师的水准,但若神念降临,就堪比法王。而现在突然出现并拦住去路的傀儡,动作灵活,眼神犀利,不问可知是被佛祖神念附体了的。这两具傀儡定然是四宫看守通往梵圣宫通道的守卫,陆凌天等人来时借助大慧心佛母的神通没有惊动他们,现在想要离开,佛祖一个念头就把他们召唤而来,阻挡在梵圣宫的出入口。 姜文不知轻重,还想上前厮杀,陆凌天叫道:“姜伯伯快退回来,这两具傀儡惹不得。”他的话音刚落,这两具傀儡已一起动手,六只手掌齐飞,空中出现了一只只幻化而出的黑色巨掌,层层叠叠,欲把前路封死。 这些巨掌每一个都散发着惊人之极的气势,只要拍打下来,足以把姜文打成粉身碎骨,直到之时,姜文才知陆凌天为何说惹不得。姜文眼见这两具傀儡都有如此恐怖的实力,面现绝望之色,看来那位大慧心佛母没有说错,闯到梵圣宫里来实在是死路一条。 这两具傀儡之所以没有马上动手杀人,定然是顾忌央宗还在陆凌天的手中,故此以拦截为主,只要不让二人逃走,任凭陆凌天等人如何努力,在重重围困之下,定然会被擒住。 陆凌天怒目喝道:“鬼影,你要不想和我一起灰飞烟灭,就尽展所学杀一条路出来。”只靠陆凌天自己冲不过去了,而他最后的一个依仗,便是鬼影。虽然他不想利用这股力量,但现在已经到了不得不用的地步。 一股黑气瞬间把陆凌天给包裹住,而他身上散发的气息也迅速攀高,一声震破长空的狂笑之声响起,鬼影已利用嫁魂术重新附在了陆凌天的身上。鬼影的声音冷笑道:“你终于想起本座了么?你故意疏远我,当我不知,臭小子,我早晚也要你好看!”说完这话后,被附身的陆凌天才抬头看向那巨掌密布的上空。 陆凌天身怀鬼影阴魂之事宋远知和梅玉茹知道一些,但不知阴魂是谁,而姜文和央宗则完全不知,连大慧心佛母也不清楚,故此陆凌天突然变得双目翻白,浑身散发着阴冷恐怖气息时,二人都大吃了一惊。央宗尚在陆凌天怀丢去,说道:“接你的宝贝女儿去。” 姜文大喜,伸手欲接,却见央宗人在半空之中把身子一扭,人已拔高而起,双手轻拍,如一只小鸟般踏空滑翔起来。她虽然没有达到御空的修为,但从风堂主那里学来的一半仙风云体术却可以帮助她借风力短暂浮空,故而央宗宁可自己悬浮在空冼接过去。她的这种御空之行根本不能做任何事,只能眼睁睁瞧着被鬼影附体的方仲如一柄利剑一般,往天空密布的巨掌冲去。 鬼影在即将冲到如云的巨掌上时,身形一分为三,也施展了天煞经,三条人影同时怒喝一声,一起出手,一根根骨矛如雨点般向上打去。 这些巨掌毕竟是傀儡所发,而不是佛祖本人,在鬼影不计法力的攻击之下,遮挡住上空的巨掌顿时被射穿,露出隐藏在后的两条傀儡身影。鬼影向后面的姜文、央宗二人喝道:“随我来!” 央宗的速度最慢,她能够悬空已经不易,更不要说在天上随意来去,仙风云体术再神妙,修为不够也是白搭。姜文路过她身边时,不由分说已把她抓在手中,拎着她紧追陆凌天而去。 鬼影确实十分拼命,他就算想偷懒也不行,这下面追来的两个佛祖化身更加恐怖,若被他们缠住,就算鬼影没有附身在方仲身上,而是彻底再生,也不会是两个佛祖化身的对手。鬼影很清楚如果不及时逃离,等待着的将会是什么,自己不但会失去陆凌天这具肉身,连自己的阴魂是否能够保全都难说得很。 两个真如化身先行一步,不是往傀儡身后的洞开的入口而去,而是化为一股黑气,向着两具傀儡席卷而去。两具傀儡打出的无数巨拳把黑气砸得散了又聚,聚了又散,但终于靠近傀儡,然后往前一扑,一下把对方的高大身影吞没。黑气翻滚之中,呼啸的拳风兀自响个不停,每一次拳风轰鸣,都让被阴长生附体的陆凌天面色更白一分。 鬼影宁可拼着法力受损,也要用真如化身缠住两具傀儡,好为自己赢得突出重围的机会,他和陆凌天施展的都是拼了命的打法,实在是因为对手太过恐怖,不得不出此下策。 两具傀儡被真如化身缠住,果然让他们无法再来阻截鬼影,鬼影和姜文先后从两具傀儡的中间急速穿过,再次往洞开的出入口飞去。 佛祖的两具遗蜕化身在远处见到这一幕,同时发出一声怒吼,隔着数十丈距离张开大手向上拍去,两只金光闪烁的擎天巨掌转眼就追了上来,把被真如化身缠住的两具傀儡亦一同淹没,噗噗两声轻响,这两具堪比法王的佛祖傀儡霎时化为万千枯骨,而真如化身所化黑气也在这巨掌之下消亡了大半,剩下的化为一溜乌光,电闪而回至刚没入上方出入口的陆凌天身上。 两只金色巨掌终究还是慢了一步,等拍到进入梵圣宫的巨大洞口时,陆凌天和姜文的身影均已消失在洞口处。 “不!” 整个梵圣宫都传来了佛祖的怒吼之声。突然出现的鬼影让智珠在握的佛祖料算失误,本该出不去的三人,竟然跑出了梵圣宫,这是对佛祖尊严的莫大侮辱。 随着深渊之中这声怒吼的传出,分布在八座岛屿之上的宫殿上空,黑影四起,无数道流光往梵圣宫的出入口飞去。 第373章:鬼影附身 “去把灵女抓回来!” 佛祖愤怒而威严的话声回荡在梵圣宫这广阔的天地之中。 莲花法台下方,那朵巨大的黑色巨莲已停止了转动,绽放开来的花斑散发着亮黑的光泽,而在莲花的正中间,那重重花斑包裹的地方,一个双目紧闭的女子头颅露在外面。女子的面容惨白,没有一丝血色,但嘴唇和眼角却血红一片,衬托着姣好面容,给人以一种别样的美。她似乎沉睡在巨莲之中,一直未醒。 这朵巨莲已悬浮在莲花法台的下方,既上不去,又不能让它落下来,这好不容易托出来的巨莲又岂能让它重新落入深渊地狱。 灵女意外离去,这莲花圣女的召唤之法顿时被打断,托住巨莲的佛祖法相就此僵持在这深渊之中。 梵圣宫入口的那个苍穹巨顶之内,陆凌天、姜文从巨大的洞口一跃而出。姜文一出来便喝道:“快激活我所刻的小须弥阵!” 鬼影早已知道,他迅速飞身至一尊双手高举的大佛脚下,伸掌往一个符印按了下去,四尊大佛脚下同时光芒一闪,无数个亮晶晶的符文终于被激活,蒙蒙黄光出现在符阵之内,一座笼罩住整个出入口的符阵终于开始运转。 鬼影把法力狂注,以他的修为造诣又岂是陆凌天能比,就算是法王也不过如此,故而这全力激发下的须弥阵想要困住一两位法王毫无问题,但佛祖化身到底不是法王可比,故而鬼影在法力狂注的同时,咬破舌尖,喷出一口血在符阵上,让此阵借助精血之威再强大几分。 姜文道:“可以了,我们快走。”被姜文抓在手中的央宗用力一挣,喝道:“放开我。”姜文手一松,她跃得远远地,怒气冲冲瞪视着姜文冼,她本想向陆凌天走去,但如今的陆凌天双目翻白,满脸的煞气,看上去十分吓人,她犹豫片刻后终于没有靠近。 鬼影阴森一笑道:“这还不够,看本座是怎么阻截追兵的。”他站在这已被激发的须弥阵旁边,把陆凌天两袖之中藏着的符纸都抖了出来,鬼影不会符法,但见惯了陆凌天使用,也知道这些符纸风火雷电什么都有,只管祭出去便是。他双手连挥,如天女散花般把所有符纸都抛撒在这出入口上,然后打出一团碧绿鬼火,投入到符纸群中。 这是陆凌天耗费无数心血画出来的符纸,等于是数月之功积攒的法力在这一击之中全都施展了出来。鬼影鬼火点燃数张符纸,只听一声雷响,一道霹雳漫无目的的打在穹顶之上,然后噼里啪啦炸响,符纸彻底激发开来,雷光火光风声响成一片,乱糟糟的狂风也在这梵圣宫的出入口肆虐,吹得雷火四处乱撞。 鬼影还嫌不够,双手齐招,手中剑气齐飞,借用陆凌天精血之力的血炼神剑一柄柄悬浮在鬼影头顶,他再次喷出一口精血,让四柄剑都染上了一层血红之色。 姜文震惊地看着这空有陆凌天面貌但却是另一个人的所作所为,简直可以用疯狂来形容,真不知道陆凌天身边怎么会有这等阴魂。 鬼影刚把剑喷上精血,那巨大的洞口处人影一闪,一位身穿织金法袍的魁伟老者已出现在雷火乱飞的洞口,他的身影一出现,便动作为之一滞,须弥阵的束缚之力已加持在他的身上。四处乱撞的雷火旋风顿时便有好几道打在了他身上。这些符法威力都不大,但胜在量多,佛祖化身上的护体光芒被打得不住闪烁。 就在佛祖化身被这些流萤乱舞般的符法迷住眼睛时,鬼影全力催发的四柄巨剑交替斩落! 鬼影仰头哈哈大笑,可惜全力施展之下已有些脱力,这笑声都变得如喘息一般,鬼影笑道:“任你佛法高超,还不是一样要中本帅的妙计。”他又操持这四柄宝剑往入口下方胡乱劈了几剑,这才把剑一收,四道剑光飞入背后剑匣。鬼影喝道:“现在不走更待何时!”他化作一股黑气,把央宗和姜文都卷入其中,冲着巨佛身后其中一条通道飞了出去,只留下身后那依旧在须弥阵中乱舞不息的无数符法。只要这些符法坚持得够久,就可以让追来的人投鼠忌器,生怕重蹈刚才覆辙。 被血炼过后的宝剑本就锋利无比,加之又是阴长生借陆凌天之精血亲自催发,无异于神兵利器,佛祖化身虽然外放金光阻挡,但架不住连续四剑斩劈,咔嚓一声响,护住金光竟而破灭,连同他的化身一起,被鬼影最后劈出的龙吞宝剑一剑砍中头顶。虽然中了头顶,但再也劈不进去。不过能把佛祖化身砍伤,这已经足以自豪。 一声怒吼传出,这具最先冒头的佛祖化身措手不及之下,竟然被鬼影砍中头颅,重新被压回了梵圣宫空间之中。 堂堂佛祖遗蜕若受损伤,对于高高在上的人而言是种极大的侮辱,无上威严不能容忍有这样的瑕疵,故而鬼影敢肯定,若这佛祖还顾忌他尊严的话,断不容有受伤的事发生,因为在他眼中,逃跑的几人都是蝼蚁,被蝼蚁而伤,会让佛祖的弟子失去对佛祖的崇仰之心。 鬼影能活到现在,只相信一件事,那就是对自己有利的事便要无所不用其极,绝不因身份贵贱而束缚自己的行为,如果他要喝水,而身边一个落魄乞丐就有一只水壶的话,抢过来就是了,难道还怕一个乞丐的笑话。他觉得那些墨守成规的人都是傻瓜,自己是不会做这种蠢事的,如果佛祖也自持身份不敢冒着受伤的险来追击自己的话,那在鬼影的眼中,也不过是一个让人敬畏的傻瓜。 鬼影的诡计果然得逞,在他走后,佛祖化身并未出现,代之而起的却是一群傀儡,这些傀儡刚一出现便落入须弥阵的泥潭之中,而尚未消失的符法余威在这巨大的苍穹巨顶内乱窜,让形势更加混乱。 只要须弥阵一时之间不破,陆凌天和姜文便有大把的机会逃走。 第374章:再次被擒 鬼影所选择的还是从圣女宫那里逃走,毕竟这是条还算安全的道路,宫中无人镇守,只要出得宫门,便可离开神山逃之夭夭。在空旷之地,即便是佛祖想要轻易拦住他也非易事。 通道之中还有两三个傀儡守卫,但并未被佛祖神念附身,就被急速路过的鬼影挥剑砍成两截,或许是他神念依旧在梵圣宫中指挥着其他傀儡破须弥阵的缘故。 一股狂风如乌龙出洞,从最下层的一间石殿冲出,轰隆一声撞破关闭的殿门,出现在圣女宫外的天空之中。 狂风一收,露出陆凌天、姜和央宗的身影。姜急道:“快去圣湖,不管风老堂主和夏姑娘有没回去,我们必须与其他人汇合。” 鬼影不耐烦道:“逃出生天已是幸运,你居然还要去管旁人?”他正要不管不顾的继续逃走,突然双眸闪动,身子颤抖,但随即又恢复成了翻白的眼眸。鬼影的声音怒道:“臭小子,本座刚才救了你的性命,还没出险地,你就想过河拆桥。” 陆凌天头颅微侧,似乎在和什么人说话,可惜姜和央宗却听不见。 鬼影恨恨道:“滥发善心之人,死的都比别人早,你一定会明白我所说的话的。”说完此话后,卷起一股狂风,把姜和央宗包裹在内,往神山脚下的圣湖湖畔飞去。他虽然满心不乐意,但还是按照陆凌天所想去圣湖旁的礁石处与众人汇合。 狂风吹过圣湖与神山之间的树林,转眼就到了当初相约的湖畔礁石处,而礁石处隐藏的人也听到了吹卷而来的风声,一人从礁石后探头向外张望,白头皓首,正是留在此处的林危。林危刚一露头,便被一只手扳住肩头给拉了回去,不知是宋远知还是梅玉茹的,显然怕来的是旁人,林危这样冒失的探头张望,免不了要暴露行踪。 狂风往下一落,三人的身形出现在礁石之上。姜叫道:“宋师侄。” 另外一块礁石之后,宋远知和梅玉茹等一起钻了出来,看到他身旁的央宗,喜道:“姜师兄真的把女儿救出来了。” 央宗冷冷道:“他不是我爹,我爷爷呢,他在何处?” 宋远知见央宗一副冷冰冰的样子,似乎对姜一点都没有温情可言,虽然心中奇怪,但依旧回道:“风堂主还未回来。” 姜道:“这里等不得了,我们必须马上就走。” “爷爷不在我便不走。”央宗斩钉截铁道。 姜急道:“风堂主入神山涉险,还不是为了救你,你既已出来,就应该远离险地,免得让他担心。我在此地留下几个字,说你已被救,他只要看到了自然会追来。” 央宗冷笑道:“佛祖会骗人,难道你们就不会骗?”她信不过姜和宋远知,反而向被鬼影附体的陆凌天道:“陆凌天,你说呢?” 鬼影冷笑道:“旁人死活关我何事,我只管得自己,真要是佛祖追来,有你们垫背,也轮不到我先死。” 央宗听了这话后大怒,跺一跺足,飞身又往来路掠去。 姜喝道:“快拦住她,把她打晕了带走!” 鬼影赞道:“本座总算听到了一句聪明话。”他要抓央宗轻而易举,只是往空中一招手,半空之中一只骨爪横空捞下,一下就把向远处跃去的央宗抓住,然后骨爪上黑气冒出,转眼就把央宗淹没。等黑气消散,骨爪飞回陆凌天头顶时,央宗已被鬼气所迷而昏迷不醒了。 姜一把接住落下来的央宗,向鬼影道:“多谢前辈出手。”姜的眼光还是有的,自然看出来如今的陆凌天不过是被人附体了而已,并非陆凌天本人,而能有如此神通的人,称呼对方一句前辈并不会错。 鬼影嘿嘿一笑,说道:“举手之劳而已。” 姜招呼宋远知夫妇、林危三人离开圣湖,至于风堂主和那位夏姑娘却顾不上了,这倒不是姜绝情,而是衡量之下这才是最正确的选择。不管风堂主和那位夏姑娘有没被人发现,在这里死等绝对是最差的方法。姜相信风堂主知道自己如此做之后,绝对不会怪他无情,丢下他们不管,如果换了是风堂主,他只会做得比自己更决绝。 众人刚离开礁石,身后一道人影踏着湖畔树梢飞驰而来。人影身材苗条,面罩轻纱,正是风堂主身边那位蒙面女子。 姜抱着央宗正御剑而行,回头见到蒙面女子追来,喜道:“夏姑娘,央宗已救出来了,快随我们走。” 那蒙面女子一句话也没说,只是加速往众人赶来,不久便到了姜面前。蒙面女子的御空身法高明的多,其修为虽然与宋远知相若,但到底是风堂主调教出来的弟子,一身云体分身术已炉火纯青,她追上姜后,一双美目射出的眼神直勾勾看着央宗,语声有些生硬地说道:“把她交给我。” 姜道:“夏姑娘神通了得,就把她给你带着。”把央宗往蒙面女子抛去。姜觉得给她带着要比自己更方便一些。 蒙面女子伸手接过央宗,低头看了看,眼中露出一丝诡异笑容,然后身子往下一沉,带着央宗猛然往圣湖的湖面落去。 姜惊道:“夏姑娘,你要往哪里去?” 蒙面女子根本不答,反而加速下落,然后贴着湖面以极快的速度反往神山飞去。 众人大吃一惊,不明白这蒙面女子为何会如此,反倒是鬼影最先反应过来,冷冷道:“她被人附体了。” 姜惊道:“什么?”想起刚见到那蒙面女子的眼神和诡异笑容,也醒悟过来,的确不像是蒙面女子正常的神情和举动。众人再想去追时,哪里还追得上,蒙面女子如一缕青烟相似,带着央宗踏水而行,眼看着越离越远,即将飞入湖畔的树林之中。 姜眼露绝望之色,自己就是御剑再快,也追不上了。但明知追不上也得追下去,否则所有的努力就白费,唯有指望鬼影能够大展神威,在蒙面女子带着央宗没有与佛祖汇合之前,就把央宗给夺回来。姜回头去看被鬼影附体的陆凌天,却见他反而落在最后一个,显然这鬼影根本无心去救央宗,他只关心能否在彻底触怒佛祖的情况下全身而退,至于救人,除非与他性命相关,否则从来就不是他优先考虑的事。 第375章:威德法王 就在蒙面女子踏着水面急速往树林飞去时,她脚下平静的湖水突然浪花涌起,一条亮银似的长长身躯在浪花之中钻出,以极快的速度把尾巴一甩,如神鞭扫过,正好打在了蒙面女子的腿上,顿时把她打得向前一扑,连同央宗一起都翻入了水中。 姜等人大喜,这等偶然之事千年难得一遇,水中不知是条大鱼又或是大蛇,因为被人所惊而甩尾出水,居然把蒙面女子给打中了,此时不追更待何时。梅玉茹施展人剑合一之术越过姜,第一个来到蒙面女子翻入水中的地方,停下遁光向下打量。 只见水下那蒙面女子正手持弯刀,往一条白色水蛇一样的东西砍去,而这条水蛇却缠在央宗的腰间,正扬起头颅,两腮下一根根的龙须竖起,冲着蒙面女子睁目怒吼,那声音在水下传播开来,竟然如龙吟之声悠扬震耳,即使在空中的姜等人也听得清清楚楚。一条条无形的水箭在它的吼声下从口中形成,往蒙面女子射去,划出一道道扩散而开的水纹。 这奇异的一幕让梅玉茹看得一呆,直至蒙面女子舞动弯刀把打来的水箭一一劈碎,靠近这条如水蛇一样的东西想把央宗重新夺回来时,梅玉茹才娇叱一声,挥动宝剑刺了下来。一道蕴含着冰寒之气的犀利剑光从空落下,扎在蒙面女子藏身的水中,剑光落处,顿时让湖水都为之一寒,一层薄冰出现在剑光入水之处。此剑有如此威力,自然是因为梅玉茹所使用的是天玄宫神剑之一的雪芒剑。 蒙面女子被剑光笼罩,又在水中躲闪不灵,虽然举刀遮挡,但冰寒之力还是借着湖水传递到她的身上,让她的动作为之一缓。接踵而至的无形水箭顿时击打在她身上,让她不住往后退去。蒙面女子终于忍耐不住,放弃了抢夺央宗,在下面跃水而出,奔着空中的梅玉茹就是一刀,同时一个男子的声音怒道:“贱人,敢坏本法王的好事。” “什么送死,以佛之名而生,就算是一时三刻,都是隆宠佛恩” 蒙面女子的话声竟然变成了一个陌生男子的声音,让众人终于相信鬼影所说的话,这位千里迢迢跟随着风堂主而来的鬼狐卫头领,竟然已被人附体控制,而且控制她的人还是一位法王。不过也幸好控制她的是一位法王,而不是佛祖,让得她的实力并未如佛祖傀儡般提升到极其恐怖的地步。所以才在一骗得央宗之后才急于逃走,只是谁也没有想到,水下突然冒出来一条稀奇古怪的东西,反而把央宗给抢了去。 铛的一声刀剑相交,梅玉茹手中巨震,知道只凭一人之力恐非敌手,在接了她一刀后往空中飞去,于此同时,姜、林危等人也围了上来,把蒙面女子围在当中。宋远知和姜都是见多识广之辈,见到帮了大忙的这条如龙如蛇的东西后,宋远知诧异道:“一条螭龙!?” 所谓龙生九子,子子不同,这螭龙就是其中一种,未成真龙时,生而无角,虽是龙种,却无一般之龙的威武霸道,反而形体不大,温顺胆小。虽然如此却也不表示其容易欺负,若逼急了也一样可以大展龙威,尤其在水中时,威力更胜一筹。 本已昏睡过去的央宗被冷水一侵,竟而又苏醒了过来,她马上就看到了缠住自己腰身的螭龙,不惊反喜,伸手搂住这只有儿臂粗细的龙身,螭龙越波逐浪,又带着她冲出水面。 她刚冒出头来,正好看见蒙面女子被众人围在中间,刀光剑影之中一个男子的声音怒吼道:“央宗是我大威德法王亲自点中的灵女,既被佛祖看中,那是无上荣光,你等竟然敢把她带走?” 姜的声音道:“既然是你亲自点中的灵女,可知是把她推入火坑么?那个什么莲花圣女根本就已存在,只不过需要一具肉身而已。” 那男子的声音冷笑道:“供奉我佛,不正是你等蝼蚁应该所做之事吗。” “这么说来,你早知送灵女去参选莲花圣女是送死了。” 央宗在下面听得俏脸煞白,上面剑气横飞她也不管不顾,松开手向上一纵身,施展了御风之术冲入上空混战的人群。央宗的突然而入,让已大占上风的宋远知等人齐感愕然,纷纷住手,而那被附体的蒙面女子也停刀不发,向着央宗道:“央儿,如今就有一件天大的幸事落到你的头上,有我神魂之助,成功的把握极大,让你可以继承莲花圣女的绝顶神通,而不至于迷失自我,反过来吞噬” 大威德法王的话还未说完,央宗已怒道:“你刚才的话我已听见了,你休想再骗我,从我夏姑姑的身上滚出去!” 蒙面女子的眼神大变,他还待再说,已闪到身后的林危突然间出手,一团绽放光芒的雷球电闪而至,在她的脚下绽放开来,四处游走的雷蛇顿时把她的身影淹没。 梅玉茹眼中寒光一闪,身形一闪,已持着雪芒剑向前急刺,对方被雷蛇缠绕,一时之间根本无法躲闪,噗的一声,被梅玉茹刺中前胸,穿了个对过。雪芒剑散发的冰寒之气让伤口的血液迅速凝结,连整个人都罩上了一层寒霜。 大威德法王的声音不甘地怒道:“我会再来的”被附身的蒙面女子眼神涣散,一道黑光在头顶一闪,就已消失的无影无踪。大威德法王的神念已彻底离开了这具无可挽救的身体。 失去附身神念的蒙面女子瞬间转为清明,她似乎已把刚才发生的一切都看在眼中,并未对插在胸口的宝剑有何惊讶,只是扭转头,冲着央宗轻声说了句:“快走!”便双目一闭,从空中无力的掉了下去。 梅玉茹手提沾血的长剑,早已呆若木鸡,若早知道大威德法王神念离体之后,蒙面女子又会恢复神智,她绝不会下这么重的手。而按照她的理解,能够被别人神念附体,等于宣告了附体之人的死亡。 第376章:逃出生天? 央宗亲眼见蒙面女子中剑坠落,哀恸之心大作,尖叫一声,向着下落的尸身飞去。一位从一懂事就看在眼中、陪着自己长大的亲人突然之间离去,当然舍不得,就算佛祖说这也是一个人的果报,不值得同情,但她还没到对此可以熟视无睹的地步。 姜文从旁边御剑一飞而过,不由分说把央宗抱在手中,向众人道:“我等行踪已露,不管是佛祖又或那个什么法王,随时都会追来,快走!” 央宗挣扎道:“放开我!”她力气不如姜文冼大,却张开小口,冲抓住她的姜文冼手臂咬去,姜文吃疼,手一松,央宗又落了下去。可惜等她下落到水面上时,蒙面女子的尸身已落入湖水之中,并向漆黑的湖底沉去。 那条螭龙在水中游到央宗脚下,身子一纵,盘绕在她的腰间,头颅搁在央宗的肩膀之上,如一根粗大的白色腰带般系在身上再不下来,一副依依不舍的样子。此时的央宗根本无心去摆弄它,空对着漆黑的湖底落泪。 远处神山方向传来一声闷响,似乎有什么东西被巨力掀开。 姜文变色道:“须弥阵被破了!” 鬼影喝道:“你们婆婆妈妈的到底走不走?” 姜文道:“还请前辈帮忙把她一起带走。”姜文伸手一指央宗道。 鬼影冷笑一声,化一股黑风向下一扑,顿时把立在水面上的央宗给卷住,向着东南方向飞速逃去。 宋远知道:“林师叔,你带姜师叔一程。”林危修为是在场之人一起逃走,速度要快上不少。林危可不知那些追来之人十分不好惹,笑嘻嘻御空而来,抓住姜文踩着狂风紧追鬼影而去。宋远知则落到梅玉茹的身边,二人共御一剑,化为一道粗大剑光随在林危之后。 众人一路风驰电掣,再不敢停留半步,三道遁光从圣湖之上横穿而过,到了风堂主留下的那间茅屋处,鬼影把留在这里的小白也摄入狂风之中,其他的便不管不顾,继续往东方逃窜。 这是一场不计法力的夺命狂奔,但从八方幽都直至东土,路途何止千万里,众人都知如此远的距离靠法力支撑根本不够,否则方仲也不用花数月时间才远途跋涉到这里。唯指望着借众人之力轮番施展御剑术,能甩开佛祖追杀。 众人初时速度很快,但一日一夜过后,就只能靠药力来支撑了。除了宋远知梅玉茹所带的部分恢复真元的药之外,陆凌天那十来颗卜夷散人所送的回元丹也被吃了个罄尽。一无药力恢复,鬼影首先便支持不住了,他不但带了央宗还裹着一头小白,耗费的法力比旁人尤多,速度明显慢了下来,反而让渡危赶在了前头。鬼影在冲出梵圣宫时大肆挥霍法力,又坚持了这么久已颇不易,而林危却一直养精蓄锐,自然不是法力亏空的鬼影能比。至于宋远知和梅玉茹,则已经轮到宋远知在御剑带着梅玉茹走了。 此刻黑夜已过,天光早已放亮,远处高山大湖都可以看得清清楚楚,众人满打满算也不过才飞了千里之遥,这和广大的八方幽都相比,根本就不值一提。也许现在依旧在圣湖的统治范围之内,而没有进入最靠近东方的拘尸城。 忽听梅玉茹惊道:“不好,他们追来了。” 众人循声往后一看,只见远处有七八道遁光已跟在身后,相隔约有十来里的样子,虽然看不清来者是谁,但其中有两道光芒分外刺眼,而且追在最前面,估计不是那个佛祖的遗蜕化身,就是那位大威德法王。后面跟着的几道光芒,则有可能是佛祖神念附身的傀儡。虽然这些傀儡附身之后有法王的水准,但到底是临时提升而来,和真正的法王相比,其差距还是很大的。至少在这长途追袭之下,能够跟上来的傀儡并不多。 眼见危险来临,众人又是拼了命的狂奔,若非林危不时利用风行咒助力,早已被后面之人追上了。但林危毕竟只有一人,连番施展符法也有些气力不济起来。正在飞行之中的鬼影忽道:“到地面上去。” 林危早就对一路逃跑极不耐烦,说道:“老子跑了一肚子鸟气,就和他打!” 鬼影冷笑道:“不是本座不想打,你们打得过吗?那臭小子说想利用遁地之术逃生,至于逃不逃得掉,要试过了才知道。” 宋远知道:“在空中肯定是逃不掉了,不妨在地上一试,大不了实在躲不过就和他大战一场。我看他们追来的人并不多,未必没有机会逃生。”其实他们在空中已经支撑不下去了,必须落地休息片刻。 众人同时往下一沉,奔着下方一片广阔的草原而去。他们落下的这一片区域除了数座雪山之外,连森林都没有,反倒是戈壁和荒漠有几处,更加不利于藏身,如今有这茂盛的草原或可稍微遮掩身形。两股狂风首先陆地,陆凌天、央宗连同小白都在风影之也落了下来。陆凌天的眼睛一阵翻白,身上的气息顿时衰减了下来,鬼影已离陆凌天而去,重新返回了葫芦之中。陆凌天一收了鬼影,便向林危和姜文道:“快用遁地之术隐身,再用缩地成寸之法继续逃跑,不管追来之人能不能看到,这样逃法也不比在空中慢许多。” 林危自然明白遁地之术如何施展,他和陆凌天二人同时出手,凝气化符瞬间激发,把众人遁入无形。 此时已变成了陆凌骑在小白上,背后坐着央宗,而林危依旧带着姜文,宋远知和梅玉茹仍旧二人合力向前飞奔。在地上那是小白的天下,它四足生风,又被加持了缩地成寸之后,遁术之快,比在空中时还要快上一筹,反倒把林危等人丢在了身后,而宋远知和梅玉茹却成了跑得最慢的一个。 原本在一起逃跑的众人逐渐拉开了距离,而远处追踪而来的遁光却依旧急速飞来,丝毫不因为陆凌天等人施展了遁地之术而迷失了目标。众人顿时便知这遁地之术瞒不过对方的眼目。 第377章:佛祖化身 小半日后,追来的遁光终于到了众人头顶,几道光芒同时朝下落了下去,轰隆巨响声中,数道人影砸落地面,终于拦在众人面前。其中两道人影分外醒目,一个是头戴黄色法冠,身披青黑色法袍的高瘦男子,额头之上精光闪闪,正打开着一只红色法目。而另外一人是个老者,正是陆凌天等人在梵圣宫内见过的,前来追杀的佛祖遗蜕化身之一。剩下其余五道身影则全是身材高大的傀儡。 那个瘦高男子冷笑着道:“本法王亲自来了,你等还不把灵女放下。” 听此人语气,他就是那个一直用神念附身的大威德法王,其实早在祭祀圣坛时,陆凌天就已经和他交过手,但来来去去都只是一道神念而已,如今终于见到他本人了。陆凌天也知道了为何遁术对这些人没有用,但凡是法王之类的人,包括大师,也就是那位大明轮法王,无一不有法眼神通,小小遁术岂能瞒得过他们。 所有追来的人都大气不喘一口,那些傀儡自然不会感觉到累,而大威德法王和佛祖遗蜕化身更不会因为追了这么长时间就神乏气竭,反倒是林危等人一个个累得气喘吁吁面色发白,只有陆凌天因为借了小白之力,看似并不显得乏累。但就算陆凌天再生龙活虎,面对绝对的实力差距,依然没有丝毫用处。 从实力上来说,就算鬼影再次附身在陆凌天身上,也不会是大威德法王和佛祖遗蜕化身二人的对手,更何况还有五个佛祖傀儡,要碾压林危、宋远知等人,根本就是轻而易举之事。 林危双手之早已衡量过现在的情形,轻声道:“现在动手,只能是死路一条,到时候谁都逃不掉。” 宋远知道:“依师叔之言又当如何?” 姜文冲着陆凌天道:“小天,我发觉你的坐骑速度奇快,若我等尽力拖住他们的话,你未始没有机会带着央宗逃走。” 陆凌天剑气已在手如此说,愕然道:“让我先走?” 姜文道:“与其谁都走不出去,不如能走一个是一个。”姜文的意思是借大威德法王和佛祖化身心在央宗那里,让陆凌天带着她快走,而自己几人尽力拦截,能拖多久是多久。但话虽然说得好听,也要看几人能否拦截得住,除了林危之外,剩下的几人谁又是那大威德法王和佛祖化身的对手,也许连一招都支撑不住,又何谈能拖住对方,充其量能把那五个傀儡给耽搁一下就不错了。 留下的人几乎是条必死之路,陆凌天岂能答应。 那个佛祖遗蜕化身从空中落下后就一直不急不慢的从容之极,向众人走了几步,这才缓缓开口道:“众生愚昧,不知心中之苦乃是妄念过多之故,诸位身受其累而不自知,可悲可悯。”这位年老的佛祖遗蜕化身,眉毛胡须都已发白,看上去就如颐养天年的富家翁,虽老却一脸富态,面色却如婴儿般红润。其余遗蜕本身就是一具死尸,只是佛祖借力让其不灭而生,一身血肉已练得如同法宝一般坚不可摧,又因为是佛祖曾经的寄居之体,分从一缕神念长久留在体内是轻而易举之事,自然比傀儡要厉害的多。如今站在陆凌天面前的这一具遗蜕化身,所说的话就等同于佛祖在面前说话。遗蜕化身所散发而出的气息让人窒息,此刻他亲自开口说话,顿时一股让人心惊的威压笼罩而下,让众人面色发白,齐齐向后退了几步。 陆凌天大着胆子喝道:“如你所言,何谓不愚,如何才能不悲不悯?” 佛祖的遗蜕化身看了一眼陆凌天,那双目之中射出的光芒让方仲觉得十分刺眼,似乎周身上下都被他看了一个通透,他淡淡道:“不愚为智,智者洁身自爱,万物不索于怀,予取予夺,尽随本愿,方能不悲不悯。你闯入我梵圣宫,带走灵女便是不智,但本佛祖并不想怪罪于你,佛缘就是如此,如果你从此皈依我座下,迟早会修得不悲不悯。” 陆凌天冷笑道:“我只听得说佛乃慈悲为怀之佛,大公无私,心怀天下苍生疾苦,怎么到你这里就予取予夺,尽随本愿了呢,你这分明就是自私自利。” 佛祖叹息道:“歪道邪说竟已腐蚀你之神思,身在迷中而不自知。需知万灵有私,乃是天道,岂可强行抹杀,只有窥破天道者方能修得金身,与天地同寿。” 陆凌天身后的央宗娇声道:“佛祖也说万灵有私,为何却要供奉我自己,来成就莲花圣女之名?”其实她对佛祖刚才的讲话要比方仲理解的多,因为早已灌输在脑海之中的道理就是如此,而如今最气不过的便是居然要自己献出肉身,这岂非与自己的本愿相反,既然万灵有私,怎么会甘心成全了他人。 佛祖遗蜕化身旁边的大威德法王道:“莲花圣女是你,你便是莲花圣女,何分彼此。” 央宗怒道:“我不信,你休想再骗我,那朵巨莲是从地狱而来的,我跳下去的话,和投身地狱有何不同?” 佛祖化身笑道:“何谓地狱?何谓人间?人间之人谓地狱为地狱,人间为人间,而地狱之人谓地狱为人间,人间为地狱,等你成为莲花圣女便知所谓人间地狱,二者其实毫无区别,极乐在心,由你做主的世界便是极乐。” 他的话声震慑人心,似乎所讲的都是天经地义之事,许多疑惑都会霍然开解,由不得人质疑。 央宗是极聪慧之人,顿时陷入了沉思。 陆凌天一看不妙,这佛祖的化身口才之了得,和他讲道理只怕一个一个都会被他说得哑口无言,不用动手,就要束手就擒了。陆凌天喝道:“所以你把人间作地狱,要让这世间忘情忘爱,把旁人作土石泥尘,这便是你的极乐世界吗!?”想起这八方幽都无数人悲惨地活着,只为了佛祖的一己之私便愤愤不平,他把手一放,一个早已凝结的雷咒电光一闪,打了出去。 佛祖化身动也没动,这道惊雷在他的身上只是打出一层不停涌现的护体神光,就彻底湮灭了。 佛祖的声音冷冷道:“你既选择执迷不悟,就和那些冥冥众生一起落入地狱之中吧。”在他身后的五个傀儡同时向前一冲,成扇形围住众人,大威德法王飞身而起,喝道:“把灵女放下。”他双手一合,眼中精光一闪,在小白的脚下地面颤动,隆隆巨响之中,一只泥尘组成的手指在地上升起,五根手指如擎天之柱,把方仲围在当中。 第378章:对战威德 五个佛祖傀儡足以对付林危等人,这些人之中也只有林危或能自保,剩下的不管是宋远知还是梅玉茹,根本就没有胜算。 姜文叫道:“以林师兄为首,我等组一个四象阵迎敌。” 宋远知和梅玉茹一听,觉得这是个方法,连忙纵跃至林危的左右,长剑向外,成雁形排开,而姜文落在最后。林危道:“我只会符阵,不会剑阵。” 姜文道:“顾不得这么多了,先打了再说。” 这四象阵除了林危之外,其余三人都十分熟悉,乃是昆仑山上经常使用的剑阵,以弱胜强,百试不爽。为了让这四象阵不至于一击就破,三人都以林危的行动马首是瞻,他打到哪里,众人就跟到哪里,以保持这四象阵不变,至于想让林危反过来配合另外三人那是想都不用想了,也就姜文三人互相呼应一下。这不伦不类的四象阵,姜文觉得它能够发挥原本剑阵一半的威力就不错了。 没有了天煞经法力之助的陆凌天也就是元道境的修为,和大威德法王比起来天差地远,那五根粗大的手指同时往里一收,就要把陆凌天连人带兽一起抓住。陆凌天左手凝符,右手使剑,瞬间打出一个风隐符。小白和上面坐着的二人化为一股狂风往右边逃去,右边的两根手指明明拦在了狂风的前面,但风却从两指之间穿过,在七八丈远的地方收住,又露出陆凌天的身影。 陆凌天一见自己即将被大威德法王施展的神通困住,连忙施展天煞经之术,身上阴风一卷,已把阴魂附在了身上,但让陆凌天大吃一惊的是自己虽有修为提升,但却微乎其微,马上就想到了天煞经在冲出梵圣宫时定是受创太重,原来的真如之躯可以宛如实质,而现在恐怕已和没有凝结真如之躯前的鬼躯差不多了,当然不会有太大的法力提升。 大威德法王轻咦了一声,似乎对陆凌天能够脱出五指的掌握有些诧异,如果在陆凌天没有学风字诀之前,确实躲藏不掉,即便是地遁之术也不行,但有这风无形的风隐术后,至少施展风字诀的一瞬间,靠蛮力的禁锢之术便没有用。大威德法王在空中又一招手,拔地而起的五根手指在尘土飞扬中化为五条土蛇,追着陆凌天电射而去,在陆凌天周围盘旋转动,不停的转着圈,却并未向内收缩。 五条土蛇刮起的狂风便如一道屏障把陆凌天困在里面,当陆凌天再次施展风隐术想冲出去时,所化狂风竟然被这股同样是急速转动的狂风所组成的屏障吹得反弹而回,没能遁出去。 大威德法王冷笑道:“雕虫小技,还以为本法王不能破!”他隔空一伸手,手臂暴涨,从空中直探而下,一只如鹰爪般的巨手往央宗抓去。央宗正低头搂住陆凌天,浑然不知大威德法王的手落了下来。盘绕在央宗腰间的那条螭龙却精明地很,它的头颅就在央宗的肩膀上搁着,见到从空中落下的大手后,顿时双目圆睁,张口发出尖啸,啸声中一道道水箭从它的口中喷出,打在了大威德法王的手上。水箭被大手压散之后并未落下,反而化为一股水花所成的伞盖,遮护在头顶。 大威德法王眉头一皱,那无数水箭居然让他的手落到央宗头顶上时再也抓不下去,一股柔力让他的手一滑,反而落到了旁边。大威德法王将计就计,那滑到一边的大手突兀的一拐弯,手腕从方仲的右侧弯曲,鹰爪变成掌刀,往他的胸口插来。人的手都有臂骨相连,而大威德法王的手臂竟然柔若无骨,可以随时随地拐弯伤人,让人大出意料之外。 陆凌天刚打出一道巨大风刃想破开面前的屏障,只要有一丝隙缝,那么施展风隐术依旧可以脱身,偏在这时大威德法王的手便到了,此时的他根本来不及应对,在他身后的央宗却双手用力,把他往旁边一拉,陆凌天的身体虽然闪开了,央宗却正好落在大威德法王的掌刀之下。 大威德法王看得清楚,急忙硬生生把手止住,那掌刀只差数寸就要劈在央宗的胸口。长长的手腕一抖,手掌飞也似的收了回去。大威德法王气急败坏道:“央儿,你竟然为了旁人甘愿自己受伤,你的佛智跌落到这种程度,太让我失望了。是不是这小子在你心中种下了之心,入欲而迷是佛法大敌,你还怎么能接受莲花圣女传承?”他对央宗刚才的举动失望之极,这种有违佛旨的事也做得出来,那么她或许真的不想再修下去了。失去本愿之心的灵女若还想着旁人,在与莲花圣女合二而一时,肯定会被吞噬心神,就算他想用神念降临,助央宗一臂之力反噬对方也不会成功。 央宗似乎对自己刚才所做的事都有些迷茫,为他人而至自己于险地,在以前想都不用想,是断然不会做出此事的。她愕然道:“你不能杀他。” 大威德法王怒道:“你才见他多久,就信他的话而不信我的。你的名字都是本法王所授,我岂会害你,快回来,你若重收佛性,还是有一丝机会成功的。” 陆凌天险之又险的避开了那一击,吓出一身冷汗,再不敢大意,伸手打出一道风壁包裹住二人,回头向央宗道:“这等邪佛不信也罢。”既然风隐术无法从包围圈之中逃出,陆凌天索性施展遁地之术穿了出去。地遁虽然被大威德法王的法眼看得一清二楚,但这又不是想隐匿逃走,只是跳出这个包围圈而已。 呼的一声,陆凌天终于在外现身而出,随后祭起剑光,向空中的大威德法王劈去,同时也偷眼去看林危和姜文四人的情形。 林危四人要战五个佛祖傀儡,其压力比陆凌天只大不小,或许一两招之后就会有人损伤,而姜文修为最差,若有损伤非他莫属,让陆凌天最是担心。他眼角余光一看,只见林危等人的站立处赫然出现一条俱都是剑影所化的风龙,层层叠叠的剑影寒光闪烁,如万柄利刃组成,一个佛祖傀儡正好被龙身扫过,顿时爆发出一连窜的剑刃交割之声。此傀儡身上法袍破碎,踉跄着倒退回来,硕大的风龙龙头却从半空向下冲来,林危的喝声传出,无数犀利风刃瞬间从龙口喷出,噗噗之声不绝,那佛祖傀儡六手齐断,被打成无数碎块四处飞散。 第379章:合力殺敌 陆凌天大吃一惊,林危什么时候厉害到这个地步,以他的符法造诣,或许连法王都不如,能够自保已是难得,竟然一击之下杀了一个佛祖傀儡。 不但陆凌天吃惊,连上空的大威德法王也惊讶得扭头看了过去。 这风龙只持续了一会儿后便再次消失,露出空中四条人影的身形,只是这四象阵已变成了梅玉茹和宋远知在前,而林危居在后了。宋远知和梅玉茹面露兴奋之色,似乎连他们自己都没有想到联袂之阵会有如此厉害的剑招。就在刚才,梅玉茹施展神龙傲剑诀,而宋远知一旁辅助,所施展的也不过是五行傲剑之中的一种,增加的威力有限,但在梅玉茹的赤龙诀施展而开的同时,林危也出手施展了一道龙旋风,这完全是误打误撞下的巧合,四象阵林危根本不懂,才会发生此事。但异变也就此而生,这道旋风借着梅玉茹的赤龙诀之威反而喧宾夺主,化为一条以剑刃为形的风龙,完全被林危给掌握了去,变成了梅玉茹和宋远知、姜文都在辅助他施展此异化而来的傲剑诀。 四人合力之下顿时爆发出超越佛祖傀儡的神通,只一瞬间就杀了一个傀儡。 梅玉茹兴奋地手都有些发抖,她向林危道:“师叔,你这是什么神通?” 林危笑嘻嘻道:“我不知道,见你们打,我也就跟着打了。” 姜文道:“莫非这便是剑符相合之后的真正威力?”昆仑向有符剑双绝,只是相争之后根本不可能联袂施展这符剑之术,于是这千百年来此一神通竟然渐渐消亡,不复得见。 宋远知道:“管它是不是,只要能够打赢就好,林师叔,我们再施展一次。” 林危道:“好!” 远处站立的佛祖遗蜕化身原本闭目养神,在一位傀儡被杀之后,双目微微睁开,向四人看去。 这一次轮到宋远知施展青龙诀,在他刚刚凝聚出龙首之时,渡危再次施展符法,一道粗大旋风裹住众人,宋远知的青龙诀顿时也化为一条剑光四射的青色巨龙,冲着左前方一个佛祖傀儡扑去。那傀儡连续打出十来道摧山裂石的拳影,但只是让青色巨龙迟钝了片刻,就依然扑了下来。那个傀儡想躲,一道电光四射的雷球从龙口喷出,打在傀儡的脚下,涌出的雷蛇让那个傀儡身形迟钝,青龙趁势扑下。 佛祖化身终于按捺不住,眼中精光闪烁,剩下的三个傀儡几乎同时往外撤去。 龙影消失,四人再次显露身形。 宋远知信心大涨,向着众人道:“我今日才知符剑联手之妙,可惜,可惜,当年符剑相争着实不智。” 姜文道:“过去之事多说无益,若我等能平安回去东土,再来想这未来之事吧。” 宋远知傲然道:“我等已窥得符剑精髓,还怕这几个人?” 姜文道:“话不要说得太满,那个佛祖化身还没有动手,而且施展这等符剑之术耗费的法力实在太大,我等又能坚持几次呢?” 这一言提醒了宋远知和梅玉茹,以他夫妇二人的修为,连续施展三四次傲剑诀就已是不错了,姜文则修为太差,连一次都施展不出,看起来有六七次之多,但此法的精髓其实不在傲剑诀,而是林危的符法。宋远知向林危道:“师叔,如刚才这般的符法你还能施展几次?” 林危皱眉道:“这可都是顶尖的符法,我或许还能施展个两三次。” 宋远知和梅玉茹面色顿时变得难看了起来,如果只有两三次的话,想要把佛祖和他所带的傀儡全部杀死,几乎是不可能的事,而且谁知道那佛祖化身接下来还有没有人手跟来,若再来几个傀儡,就算渡危还能施展几次,也无济于事。 姜文道:“如非紧要关头就省着点用,最好那佛祖化身不敢过于相逼,我等以此为依仗逃走。” 宋远知向林危叮嘱了几句,让他别乱施法力。此刻这四象阵已不成四象阵,反而把林危围在当在阵尾,好方便随时施展这巧合悟出来的符剑。 三个佛祖傀儡重新回到佛祖化身身后,而佛祖化身则向前一迈步,倏然之间便已到了宋远知和梅玉茹的数丈之处。佛祖化身亲自前来动手,让四人都肃然起来。 “你们刚才的剑法不错,若是愿意入我座下,可以饶你们不死。”佛祖化身道。 宋远知道:“不是谁都希望能得佛祖垂青的,我已成家,恕难相从。对了,我差些忘了佛祖座下不限,有老婆没老婆根本就有区别,可惜我不感兴趣。” 佛祖化身道:“又是一个痴愚之人。世上苦痛难免,陷身其中而不自拔,都是愚人。既然如此,送你们往生去吧。” 佛祖化身说完此话后,再次迈步往四人走来,如今只有数丈距离,以佛祖神通,简直触手可及。宋远知只感到一股令人窒息的威压扑面而来,不敢怠慢,喝道:“杀!”手中长剑一声剑鸣,他的青龙诀再次施展开来。余下之人也同时施展各自剑法。这已是第三次激发此符剑之威,众人又都是修行有成之辈,几乎眨眼之间,巨大的风龙已出现在四人站立之处,而佛祖的身影也拖着一道残影撞了过来。 二者转眼就到了一处,佛祖的声音淡淡道:“且让本佛试试威力如何。” 一只金色的巨掌瞬间出现在他胸前,与宋远知所施展的青色巨龙撞到一处。一阵令人听了浑身发颤的尖锐之音从二者的撞击处传出,无数光芒在巨掌和剑影中间爆发而出,似乎那青龙巨龙撞到了一堵无法逾越的大山,不难撼动分毫。金色巨掌光芒闪烁,缓缓向前拍出,竟然压着青色巨龙往后退去,只是这一惊人的一幕,便知这化身的修为要比这些傀儡高出一大截。 眼见只靠青龙剑阵的本身威力无法取胜,龙口之中再次喷出无数风刃,击打在近在咫尺的金色巨掌之上,一连串的尖利啸音之下,巨手被风刃割出一道道豁口,虽然转眼就愈合如初,但终于停了下来。一道亮眼的雷光又从龙口之中喷出,轰隆一声轰击在佛祖巨掌之上,这一击威力十分之大,让金色巨掌顿时出现了一道道裂纹。青龙再次往前一扑,无数剑影从这些裂纹之上划过,让金色巨掌光芒黯淡并且迅速缩小,从原来的五六丈高下缩至只有一丈不到,堪堪护住佛祖化身的身躯。 姜文的声音喝道:“胜败在此一举,用全力杀了他!” 巨掌闪烁了数下后突然消失,此时佛祖化身就在眼前,青龙几乎毫无犹豫地一扑而上,把佛祖化身包裹在龙身之内。 第380章:再次对战 看到佛祖化身被青龙剑影围住,让大威德法王吃了一惊,没有想到这几个人也可以暴发出如此实力。虽然对佛祖的神通有极大的信心,但依旧有些担忧,生怕又有什么意外发生。大威德法王身形一动,奔着佛祖化身而去。不管这佛祖化身是不是坚持得住,他都决定先和他联手,把林危等人解决掉再说。 他身形刚朝前飞去,一道粗大剑光从下方横扫而过,大威德法王往旁一闪,同时怒目向下方看去。只见陆凌天不知何时已一脸坏笑抬起头来,双手各持着两股剑气,一股赤红,一股湛蓝,正散发着森森剑气。 陆凌天冷笑道:“本座又出来了,你想到哪里去?”他飞身而起,离开小白,向着空中的大威德法王杀来。 此时的陆凌天已被鬼影附体。当陆凌天见到林危等人大发神威,竟然一连杀了两个佛祖傀儡,又和佛祖化身战在一处时,便知这是千载难得的机会,只要自己拖住大威德法王,哪怕不能胜他,只要让林危等人的奇迹继续下去,完全有可能反败为胜。一场力量悬殊的追击之战若能把佛祖化身和大威德法王打败,这真是想都想不到的事,故此他才又把鬼影召了出来。而之前遇到危险却没用鬼影,是怕他自私之极,见到佛祖化身和大威德法王追来,完全有可能不管他人安危而独自逃命,但若见到有一丝转机,以鬼影那赌徒般的性格,肯定是会搏一搏的。 大威德法王怒道:“又是你!” 大威德法王自然看出来陆凌天本身的修为已是很高,现在附身在他身上之人才是和自己历次作对的对手。 鬼影的声音冷笑道:“就是本座,你便是那个总是做缩头乌龟的法王么?今日居然亲自来了,那就把头伸过来,让本帅帮你砍了。”陆凌天舞动双剑,冲至大威德法王面前抡剑就劈。 大威德法王一边躲闪,一边左手捻莲花指,右手掌心平放,一个玄奥掌印已出现在掌心之中。此掌印陆凌天在祭祀圣坛就领教过了,一被降魔印打中,一身修为立刻受到束缚,神通大降,十分玄奥难缠。故而鬼影一看这掌印便先一步把周身黑气翻涌,整个人身已笼罩在黑气之中。 大威德法王躲过一道剑光,闪到陆凌天左下方,然后一掌打出。鬼影早已注意,他笼罩周身的黑气也一阵翻涌,幻化出一只骨手迎了下去,噗的一声与此掌印打在一起,然后同时湮灭。鬼影趁机向前一扑,祭出双剑绕着大威德法王狂劈不止,不止如此,他又把剑匣之中的另外两剑祭出,也加入了战团。 其余三剑都是剑光四射,唯有龙华树所铸那柄剑乌黑之极,看起来毫不起眼。鬼影本以为自己突出奇剑,一定也会如方仲一般,把那些初遇此剑之人杀个措手不及,岂知大威德法王一看龙华剑飞来,反而冷笑道:“原来被你拿去的这一截龙华木做成了宝剑,真亏你想得出。” 大威德法王的一缕神念常驻龙华树前的那尊石佛,岂能不知龙华树之妙,而且他头上法目已开,根本就看得一清二楚,故此鬼影的这一点小伎俩马上被他识破。大威德法王周身乌光一闪,然后高瘦的身子猛然拔高,接着黑气从两肋穿出,噗噗数响之后,已变化为六手之身,头颅一晃,肩头之上光芒一闪,又有两头冒出。此时的大威德法王身材高大魁梧,面目狰狞,獠牙突出,连毛发都呈乌青之色,看上去十分骇人。他的六只手一起摇动,从腰间飞出六道光芒,转眼没入手掌之中,现出原形,俱都是短小精干之物。其六手所持分别是钵、锉刀、摇鼓,全都是一对。他把双钵往左右一晃,舞起的大片金光护住周身,鬼影所祭出的宝剑砍在其上,爆发出一连串的兵刃交鸣之声,以血炼神剑之威,并没能破光而入。 金光之中传出咚咚咚的鼓声,阵阵鼓声所激荡而出的声波向四周扩散,鬼影敏捷的身形在一遇上这些声波之后顿时便慢了下来。黑气往后一缩,露出皱着眉头的陆凌天。这声波直接攻击神魂,对于鬼影而言是个麻烦,因为他如今就是以这神魂之身附在陆凌天身上的,这攻击对陆凌天肉身没有丝毫害处,却让他难受之极。 大威德法王的声音冷笑道:“你敢说本法王是缩头乌龟,你自己难道就不是借壳而生的冤魂么,今日我就帮你解脱了吧。”金光一收,大威德法王两手拿着寒光闪烁的锉刀如风而至,向着身形慢下来的陆凌天刺去。 陆凌天面现厉色,周身黑气狂涌,在两把锉刀刺来之前,在身前幻化出一面漆黑圆盾。大威德法王的两柄锉刀一下刺了进去,喀嚓之声响起,圆盾立即开始破裂。 大威德法王的力量显然要比鬼影更大一些。虽然锉刀可以刺破圆盾,但受此阻隔,鬼影也有足够的时间应对,他身形向后急退,在大威德法王另外两手持着的双钵夹来之前退了出去。 鬼影召回在外盘旋的四剑,又只留双剑在手,冷笑道:“本座只要缠住你就是了,等那边杀了佛祖分身,在一起来对付你。” 大威德法王当中的那只头颅狂笑道:“你以为佛祖是那么好杀的么,本法王只是担心佛祖法身受损,可不是怕他有性命之忧。现在看来,刚才我是多虑了。” “什么?” 看到大威德法王如此自信,鬼影便知不妙,连忙回头看去,只见林危四人所化的青龙剑影虽然把佛祖化身给淹没其中,但里面咯吱咯吱之声不绝,似乎缠到了一块根本无法破开的金刚顽石,任凭尖刀在外面如何切割,都无法使其破碎。青龙虚影从里到外,隐隐有一道道的金光射出。这金光熟悉之极,正是佛祖遗蜕化身所打出的金色掌印。 第381章:林危实力 无数金光从里而外射出,刺眼之极,让看着此处的鬼影不由得一闭眼。 等再睁开眼看时,那金光消散处,一尊无数手臂向外伸展的庞然大佛浑身瑞彩缭绕,正缓缓收了千手法相,重新变成面目沧桑的佛祖遗蜕。 而在半空之中,林危等人先后摔落下来,通通数声,全都跌落在地,不知是谁的宝剑嚓的一声,就落在佛祖遗蜕化身的脚前,剑柄不住摇晃。 这几人最是不济,此刻已口吐鲜血,面色苍白如纸,连站也站不起来。宋远知和梅玉茹比他稍好一些,但也气喘吁吁,站起来后靠在一起,目露惊惧之色的看着那莫测高深的佛祖化身。林危却一个翻身跳了起来,刚才虽然也让他遭到重创,但还不至于没有了还手之力,兀自不甘道:“快布剑阵,再与这老秃驴打过。” 宋远知苦笑道:“弟子无能,拖累了师叔,我等若也有师叔修为,组此剑阵,何惧这个秃驴。” 再好的神通也要修为达到才可以发挥极大的威力,可是在场之人除了林危已是无天高手,余者都只是太道境而已,姜文更是化兽之后连后期都达不到,这偶然暴发出来的符剑之威在如此参差不齐的修为之下已是大打折扣,威力大都只靠林危一人来发挥,又能提升多少,对付佛祖傀儡容易,对付佛祖化身却难。 佛祖化身收了神通,一步步向林危走来。 林危以前所经历过的最大危险,也就是和悬天真人、周公望等大战一场,周公望不是他的对手,而悬天真人也曾经被他打伤,论真实本事,绝不比卢公礼玄春子之辈差。但如今面对佛祖化身,有宋远知等人之助,更有巧合而成的符剑之威,层层叠加之下,却依旧没能把这佛祖遗蜕化身给拿下。化身如此,若佛祖本身亲来,不知要恐怖到何等地步。 巨大的威胁笼罩而来,让林危双目中瞳孔一缩,他双手一分,一个巨大的风刃劈了出去。 佛祖化身把手一抬,光芒闪耀下,这一道巨大风刃被他一掌击碎,四散的劲风激荡扬尘,佛祖化身的脚步却丝毫不停。他看得很清楚,这四人之中只要杀了林危,余者根本不屑一顾。 林危怒喝一声,满头白发尽都飘扬,瘦骨嶙峋的双手向空中一举,叫道:“老秃驴,今日就让你见识一下我昆仑符道的厉害。”他抬头喷出一口精血,高举的双手就着鲜血,迅速伸指在空。若在以前必然是收入掌心之中,但这一次却被他一张口,化为一道红光,直接给吞了下去。以林危精研符法这么多年,早已到随心所欲的地步,如今却还要用精血重新祭炼,可知此符法也是他第一次施展,或许也是最后一次。 看到林危如此疯狂的模样,宋远知惊道:“师叔你做什么?” 林危喝道:“你二人若还能动手,就助我一臂之力,再施展一次剑诀。老夫一向看不起剑法,谁知今日反而觉得剑法也不错,可惜幻雩师姐不在,不然定要向她好好讨教一番。”林危对剑宗一直嗤之以鼻,如今能说这个话,已是十分难得了。林危吞下这凝出血色符文之后,他身上骤然浮现出一道道红色光芒,这些光芒缓缓流转全身,形成了一个遍布全身的巨大纹身,在光芒流转的同时,林危的额头之上噗的一声,也睁开一只天眼,同时身上的气息节节拔高,直至突然之间虚如无物、消失得无影无踪,宛如这个人不存在一般。 绝天还虚! 只是在一瞬间,林危就进入了传闻之中的绝天至境,也只有达到这样的境界,才能让人感觉不到。 这一幕不但让宋远知等人看得目瞪口呆,便是佛祖化身也脚步一停,冷冷看了林危一眼,说道:“精血为引,你活不长了!” 林危喝道:“这是我符法天字诀最高法诀,天赋神通,老夫再来领教你的本事。” 佛祖化身道:“天道无情,你借力天道,还能有什么好结果。” 林危道:“能杀了你这老秃驴,就是最好的结果。快快动手!” 这后一句是对宋远知和梅玉茹所说,在林危催促之下,宋远知和梅玉茹一咬牙,再次强行祭出宝剑。至于姜文,他连站都站不起来,只能由他去了。宋远知和梅玉茹同时大喝一声,两道剑光爆亮,这是最后一次凝聚全力的一击,如果不能奏效,只能束手待毙。不过就算没有这最后一击,想要在佛祖化身手中逃脱也不可能的,倒不如放手一搏。 佛祖化身把手一抬,光芒闪耀下,这一道巨大风刃被他一掌击碎,四散的劲风激荡扬尘,佛祖化身的脚步却丝毫不停。他看得很清楚,这四人之中只要杀了林危,余者根本不屑一顾。 林危的吼声在剑影幻化的同时响起道:“我已参破剑符之妙,看我雷霆万钧!” 在宋远知和梅玉茹施展傲剑诀的同时,身后的林危双手连放,一道道掌心真气所凝的符咒浮现身前,排布成九宫之势,然后同时向前打出,连续的惊雷乍响声之中奔涌而出,融入前方二人所施展的傲剑诀之中。此次的傲剑诀以梅玉茹为主,她的是赤龙诀,原本火红色的龙首得到林危符法加持之后,顿时涨大数倍,全身更是笼罩上了不停游走的电蛇,一条浑身上下俱都是雷火之威的巨大神龙从地上升腾而起,发出一声龙吟之后,向着佛祖化身扑了过去。 这是集三人所有的法力施展而出的符剑之威,而在渡危强行以天字诀之中的天赋神通提升修为后,这也是至今为止威力最大的一击。 挟带雷火之威的神龙猛然扑至佛祖化身头顶,然后一口咬下。佛祖化身浑身再次金光大放,无数条手臂在他周身浮现,然后各捏掌印,向前拍出。这些掌印繁杂无比,不但有陆凌天早已见识过的与愿印、无畏印、降魔印等,更有许多见都未见过的奇妙掌印,无一不是威力极大的神通。在如此威猛的掌印拍击之下,这条挟带着雷火之威的神龙硬是无法把佛祖化身给一口吞入口中,反而被打得鳞片飞散、连头上双角都折断了一根!难怪刚才林危等人施展的风龙把佛祖化身缠住了,却被他破身而出。 眼见龙首压不下去,那龙身再次盘旋而起,往前卷了过来,想把佛祖化身困在里面。 林危的吼声在剑影幻化的同时响起道:“我已参破剑符之妙,看我雷霆万钧!” 远处剩余的三个佛祖傀儡突然向前一冲,各自出拳出掌,往席卷而来的龙身拦去。 如果佛祖遗蜕化身依旧游刃有余的话,自然不需要旁人帮忙,但如今却让剩下的三个傀儡也冲了上去。大威德法王面色一沉,他再次往佛祖遗蜕化身疾飞而去,却被方仲舞剑拦住,鬼影的声音冷笑道:“有些意思,我本待逃走,如今却想把这出好戏看完,你还是别去扫兴的好。” 第382章:林危陨落? “你这该死的冤魂,迟早让你烟消云散。”大威德法王大怒之下,六手之中法器齐扬,一道道光华向陆凌天打去。 鬼影只是想拖住他,根本不和他正面相斗,冷笑一声用宝剑遮挡,同时往后闪避。大威德法王打时阴长生便退,他要走时就绕着他一通乱剑狂劈,只不让他有机会去佛祖化身左右帮忙。以鬼影狡诈之手段,大威德法王自然不敢轻视,虽然边打边走,终究无法在短时间内就来到佛祖化身旁边。而这样耽搁下去,胜负早已决出。 佛祖遗蜕虽然以无数玄奥掌印把从空中压来的龙首打得无法压下,甚至重创其首,但随之卷来的龙身却如滔滔江水般狂袭而来,三具佛祖傀儡虽然如屹立不倒的礁石一般迎浪而立,但这雷火之威下的巨大龙身根本就不可阻挡,只是稍一停顿就把三具傀儡和佛祖化身都卷了进去。 三具化身只是坚持了片刻,就相继在龙身剑影之中化为碎片,然后又被雷火烧成了灰烬,只留下佛祖遗蜕化身还在里面支撑。 龙身之中传来林危的一声狂笑,那雷火之势又威猛了几分,无数雷蛇在龙身上奔腾而出,向着裹在核心的佛祖化身打去,不止如此,天空之中的龙首再次张口,喷吐出一道道雷光,与无数巨掌撞到一起,使得佛祖化身用来护体的掌印纷纷破碎。 “大胆狂徒,敢对本佛不敬!”佛祖化身大怒,但打出来的掌印在前后左右的夹击之下已越来越无力、散发的金色光芒逐渐被龙身掩盖,直至彻底的被包裹其中。眼见整个化身就要被林危的符剑之威所吞没,佛祖遗蜕化身一声怒喝,在被重重龙身包裹住的地方,一尊金色巨佛撑开龙身的盘旋束缚,浮现而出,无数只佛手伸展左右,以毁天灭地之威,向四周同时打出一掌。 这一掌之威可说是数十个佛祖遗蜕化身同时出手,如不是借金身法相之力而发,根本不可能做到。 佛祖遗蜕化身连金身法相都施展而出,可见确实被林危逼到了险境,不得不如此做。 这毁天灭地的的一掌顿时洞穿了龙身,打出无数个窟窿,让整条巨龙都变得千疮百孔。掌印余威不减,又向着四周横扫而出,吓得大威德法王和鬼影等连忙闪避,谁都不敢被波及到。就连下方的央宗也靠着小白急速奔逃到远处,避开如流星般乱坠的掌印。 大地都被打得地动山摇,地面上的茅草都被席卷而空,掌印落下处,就是一个个数十丈的巨坑,让这片草原立刻变得坑坑洼洼。被雷火波及到的地方,更是燃烧起了熊熊大火。雷火与扬起的烟尘,即便是数十里之外都可以看得清清楚楚。 巨龙虽然遭到重创,却并没有马上崩溃,而是把残躯一紧,继续绕着佛祖金身旋转。一连串的剑刃交击和雷鸣之声再次响起,佛祖金身上光芒闪动,已然和巨龙接触到一起。 佛祖怒吼一声,金身法相的无数巨掌立刻变成巨拳,向四周狂捣而出。这场打斗已变成了近身相搏,林危和宋远知等人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已到了歇斯底里的地步,就算所受之伤比佛祖来得重,但只要能伤得到他,就不算白费。 可惜人力有时而尽,虽然无数剑光和雷火打得佛祖金身光芒闪烁,一阵不稳,但在无数巨拳的狂捣之下,组成神龙傲剑诀的三人终于支持不住,在巨龙一声哀鸣之后,龙身终于瓦解,雷火纷纷消失,在半空之中现出宋远知、梅玉茹和林危三人。 此时的三人狼狈之极,梅玉茹浑身上下衣衫破碎,青丝散乱,而宋远知口中吐血,全身上下俱都是开裂的创口,血迹满身,至于林危,则已是满头白发落了一半,只剩的一个秃头挂着数十根头发,他也如前二人一般身上衣衫破裂,给打出许多伤痕。三人都从空中无力的落了下来,宋远知和梅玉茹直接掉落在地,再也爬不起来,而林危却在即将着地时身子一纵,试图御空而起。 佛祖的声音喝道:“下地狱去吧!” 屹立的金身此刻光芒黯淡,但依旧凝聚法力拍出一只数丈大的巨掌,而这一掌正对林危而来。 林危在刚才就以罄尽全力,此刻能够御空而行也是他修为够高之故,但要想再阻挡佛祖这一掌拍击,根本无法做到,他勉强在身周布下了一圈风壁,然后向左斜飞,试图逃了开去。但佛祖化身这一掌如影随形,追着他打来,金光大放之下,速度骤增,已一掌拍中林危。 砰的一声巨响,林危护体的风壁被巨掌打碎,又直接打在他瘦弱的身躯之上。林危的护体真气更加不济,连背后衣衫都在这一掌之下消失得无影无踪,他惨叫一声,口喷鲜血,被这一巨掌打得在空中翻了无数个滚,然后如一块破布囊般划过数十丈的距离,跌落在远处被佛祖打出的一个深坑之中。 宋远知惊呼道:“师叔!” 可是他再怎么呼唤,林危已无回音了。 佛祖把金身法相一收,终于又现出遗蜕真身。遗蜕的面容本就苍老无比,而且皱纹密布,如今更加显得沧桑不已,连双目神光都减弱了不少。刚才这一轮交手,虽然看似佛祖获胜,但损耗的法力绝对不低,他身上法袍更有好几处破损之处。 佛祖遗蜕面色阴沉,向前迈步,身影数晃,横越数十丈距离,转眼就到了林危跌落处。对于这一个敢忤逆佛威的人,他存了必杀之心,故此不依不饶要先解决了林危。这个巨坑是佛祖自己打出来的,而林危被他拍了一掌,定然身受重伤,就算不死也无力反抗。佛祖遗蜕化身出现在巨坑旁边,低头向下看去,果然坑底之中四仰八叉躺着林危身影,一动不动,不知是死是活。 佛祖遗蜕化身冷哼一声,轻抬右手,便想伸一指点出,他指尖的光芒刚刚闪烁,猛然脚下坑中一道狂风一冲而起,一卷便到了身前。一条人影手持一根拐杖突兀出现在眼前,此人双手一分,拐杖从中折断,竟而变成了一柄精光闪烁的宝剑,那杖身便是剑鞘,而杖头便是剑柄。此人宝剑出鞘,寒光四射,以快如闪电的身手往上一撩,血光一闪,噗的一声,把佛祖前伸的右手臂给一剑割断! 第383章:风老堂主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是如此惊人,让佛祖遗蜕化身都没有想到,大意之下竟而被人把一条手臂给活生生割去。 一个修为同样也是无天的高手竟然隐藏气息,甘于做大失高手身份的偷袭之举,恐怕只有鬼影才干得出来,然而就有另一人也这么做。 佛祖遗蜕化身发出一声震天怒吼,伸左手往那条人影就是一拳,同时周身金光闪烁,无数条幻化而出的手臂浮现而出,只是这些手臂虚影黯淡许多,数量也比先前少了不少,向着这近在咫尺的人影猛击不止。 狂风席卷而来的人影丝毫不惧,在一剑割掉佛祖手臂之后,又是剑光闪烁,人影踩着狂风绕着佛祖遗蜕周身转动,化为一连窜的黑影,把佛祖遗蜕围在中间。 二人都是以快打快,狂风卷动着二人从巨坑边缘直升上半空,劲气爆鸣的同时洒下无数鲜血。 佛祖遗蜕的怒吼声和那人影的闷哼之声不时响起,直至卷住佛祖遗蜕之身的狂风霍然炸裂开来,转而变成一道从空而降的巨大的旋风落在佛祖遗蜕化身的头顶。旋风卷动,惊人的力量让佛祖遗蜕之身顿时跟着旋转了起来。只是这一点点的疏忽,围绕着佛祖遗蜕之身的人影已剑光闪烁,顺着飓风旋转的方向顺势一转,咔嚓一声,剑光从佛祖遗蜕的两肩之上横扫而过。 遗蜕的头颅与身体骤然分开,但头颅和身体之间竟然有金光连在一起,并未马上滚落,而是金光大放之下,还想收回去。绕着佛祖遗蜕化身的人影发出一声狂笑,早已在空中转动的旋风风脚往下一落,顿时把头颅卷入,然后拉扯着头颅往高空飞去。人影又施展极其惊人的手法,剑影横飞,对着佛祖遗蜕的身体狂刺不止。 “啊!”佛祖遗蜕的头颅发出一阵不甘的怒号。但声音转瞬便被风声淹没,他的头颅在旋风之中越转越深,终于金光断绝,与身体彻底的分了开来。 剩下的身体没有了金光的保护,那些凝聚出的手臂也消失无踪,身体被无数剑光切割成数块,血肉从空中飘洒而下。 佛祖这具遗蜕已不知活过了多少年头,今日却彻底毁于此处。 没有了身体的头颅被一层光芒包裹,试图从旋风之中冲出,人影又飞身而上,单手凝符,一连打出七八道风刃,劈入旋风之中,那头颅初时还扛得住几下,但接踵而来的风刃却破开防御,把佛祖遗蜕的头颅砍成两半。头颅一碎,一道金光从里面一闪而出,转眼消失在天际。 金光消逝的同时,佛祖的声音从天而降:“你敢坏我一具法身,不管到哪里你都逃不掉的。” 人影仰头向天大笑道:“老夫能够杀你一具化身足以,有本事就亲自来捉我吧。” 那仰天大笑的人影不是旁人,正是前几日与方仲等人一起去救央宗却消失无踪的风堂主。他一向神出鬼没,而且修为惊人,其所闯的明月宫有一位佛祖化身坐镇,虽然不敌,逃走应该不是难事,但如今让人意料之外的竟然是他以奇诡之身,突出奇兵,把佛祖遗蜕化身给杀了!当然风堂主能做到这一步,没有林危等人先前一场恶斗也很难办到,若非佛祖遗蜕化身法力大减,也根本不可能取胜。 远处的大威德法王面色大变,他突然掉头,一句话不说就向着远处疾驰而去。 鬼影喝道:“要走,也把头颅留下。”虽然嘴上说得狠,但他并未追去,而是眼睁睁看着大威德法王逃之夭夭。 大威德法王见到佛祖遗蜕化身被杀,而阴长生又有不下于自己的实力,对方二人联手,自己必输,若是那个什么林危又有什么奇招施展出来,恐怕自己也要像佛祖遗蜕化身一样,落一个身首异处。故此他当机立断,立刻掉头就走。 在远处早已被大战吓得瑟瑟发抖的央宗,看到风堂主突然出现,而且一出手就以雷霆手段砍去佛祖一手,又在面对面的大战之中割去佛祖遗蜕的头颅,如此神通让她又惊又喜,虽然早知风堂主不凡,却也从来没有想过会厉害到这等程度,与他终日病怏怏的样子真是差别太大了。 央宗从小白上一跃而下,向风堂主掠去,喜极而泣道:“爷爷!” 风堂主缓缓转身,他那苍老的脸庞上挂着慈祥的微笑,但一层灰气却在他的眉间聚而不散。此刻他的拐杖又已恢复成原样,风堂主单手扶住拐杖,身子微微颤抖,胸前腹部几次破开的洞口露出血肉模糊的一片,鲜血流出,正沿着沾湿的长袍滴滴答答落到地下。 风堂主微笑道:“央儿。” 央宗一见风堂主的惨状,惊道:“爷爷,你的伤” 风堂主惨然笑一道:“这点伤又算得了什么,再厉害的伤你爷爷都遇见过,只不过能把你爷爷打成这样的人,注定也会付出代价的,你刚才可曾看见,这八分幽都顶礼膜拜的佛祖,被我拧掉了脑袋,你爷爷可威风煞气,可算厉害吗。” 央宗一边落泪一边笑道:“爷爷厉害,我从来不知爷爷是这样一个绝世高手。” 风堂主道:“那你还哭什么,我又不会死,还是早些离开此地的为是,那佛祖化身可不止一个,若再来一个,你爷爷再厉害,只怕也要吃不住的。” 央宗连忙点头道:“是的,爷爷,我们这就走,这里再也不来了。”连风堂主都劝她离开,央宗对方仲所说的话已深信不疑,既然这里并非是生养之地,离开又有何妨。 央宗正想走去搀扶风堂主,就在此时,风堂主身后的天空之中,一只巨大的眼睛突兀的闪现而出,眼眸之中寒光闪烁看着下方诸人,接着直接落在了风堂主的身上。央宗正好看到这一幕,惊得面色大变。风堂主一见央宗的脸色,便知身后有什么意外,他急忙转身,手中拐杖之中的宝剑还未来得及出鞘,一只惨白的大手已拿着一柄金刚橛从天而降,噗的一声,插在了风堂主的胸口。 第384章:林危陨落 风堂主大叫一声,身子被刺得往后飞出。遭此致命一击他却依旧拔出拐杖之中的长剑,追着缩回去的巨手电射而去,可惜那只巨手早已有备,金刚橛往寒光一点,当的一声,长剑已倒飞而回。风堂主的这柄剑在空中随意翻滚,灵光黯淡,最终嗖的一声插在了地上。 大至善佛母的声音在天空回响道:“我只道上一次的偷树之贼已死,却没想到还活着,且看今日看你死是不死?”大至善佛母是追通慈大师去的,谁知她竟然会出现在此地,而且施展化神术,让早已受伤的风堂主又遭重创。 风堂主胸口之上破开一个大洞,鲜血顺着伤口狂涌而出,只怕转眼就会一命呜呼。他躺在地上冲着伤口连点数点,一缕缕指风盘旋在伤口之上,让鲜血不再流出,只是他的面色已灰败无比,就算现在不死,等护住伤口的指风一散,伤口迸裂,定然难以幸免。 空中悬浮的巨眼看着风堂主临死挣扎,并未再次出手,而是冷笑一声之后渐渐消失。 央宗刚才还喜极而泣,以为风堂主终于赶来救自己,可是一转眼就急转直下,风堂主竟然已哀哀待毙。这由悲到喜,由喜到悲的事,连日来经历的如此之多,让她肝肠寸断。她扑到躺倒在地的风堂主面前,眼泪如断线般的珍珠落了下来,可面对如此结果却一点忙都帮不上,只能眼睁睁看着风堂主面色不停的衰败下去。 风堂主看着央宗的脸,转而一笑道:“爷爷活得够久了,既然早晚一死,先死后死又有什么区别,你不用难过”伸出枯干的手,给央宗的脸上摸去泪水。 此刻在场的除了鬼影在刚才一番大战时完好无损外,其余几人可说是惨不忍睹,反倒是一开始就力不能支的姜文蹒跚着爬了起来,他去扶倒地的宋远知,宋远知却道:“快去看林师叔怎样。” 姜文往林危掉落的那个大坑走去,风堂主和央宗就在此坑的旁边,姜文便先看了一眼风堂主,一见他的伤势,便知风堂主天年已尽,伤势之重已无可挽回,他叹一口气道:“姜某惭愧,连自己的女儿都保护不了,反而累得风老堂主如此。” 蹲在风堂主旁边的央宗忽地抬起头,满脸泪水的怒道:“都是你们不好,我在这里过得好好的,你们一到,就惹出这么多事。你们走,走得远远的,我再也不想看见你们任何一人!” 姜文尴尬无比,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风堂主低沉的声音道:“不要胡说,你还要和他们一起回去东土。爷爷是回不去了,但我可不希望你也留在这里,听我的劝快走吧。” 央宗摇头道:“爷爷,你不会死的,不会的,我们另外找个没有人的地方去,好好的住下来。” 风堂主道:“夏丫头已是被我害了,爷爷又岂能害你?我最后对你的一点期望,你都不能答应么?” 央宗除了哭泣,已不知该点头还是摇头。从记事起的所有泪水,都不如这几日流得多。 姜文插不下嘴,无奈向坑底走去,来到俯伏在地的林危身前,把他抱起来一看,只见林危头颅歪斜,气若游丝,身子软绵绵如若无骨,林危在最后被佛祖遗蜕化身所打到的那一掌,已彻底震碎了他的筋骨,伤得比风堂主还重,随时都可能撒手西去。 姜文抱着他跃出深坑,放在一片草皮之上,唤道:“林师兄,林师兄” 林危的身子微微一动,紧闭的双目缓缓睁开,他一眼看见姜文在面前,而佛祖化身却已不在,似乎还有些诧异,张口想说话,却先喷出来一口鲜血,呛得不住咳嗽。姜文心中难过,轻声道:“师兄放心,那佛祖化身已被风堂主给杀了。” 林危点了点头了,脸上露出一丝笑容,随即转头四顾,似乎在找什么人。姜文忙向宋远知唤道:“巴师侄,林师兄想见你夫妇二人。” 宋远知连忙爬了过来,和梅玉茹相互扶持着来到林危面前,向林危道:“师叔要见我?” 岂知林危看着二人摇了摇头,向二人身后看去。 姜文恍然道:“小天,你快过来,林师兄有话对你说!” 陆凌天依旧被鬼影附体,此刻见佛祖化身被杀,而大威德法王逃走,几个傀儡也死了,更妙的是林危、风堂主这些人无一不重伤受损,只有自己没有受到一点损伤,正心呼唤,鬼影飞纵而来,落在众人旁边,冷冰冰道:“什么事?” 姜文知道他不是陆凌天,忙道:“让小天出来见我。” 鬼影冷笑道:“我就是他,他就是我,又何必如此麻烦。”他刚说完此话,翻白的眼眸一阵闪烁,漆黑的眼珠已出现在眼眶之中。陆凌天的声音道:“姜伯伯,林师叔祖怎么样了?” 陆凌天已把鬼影强行收回,躬身蹲了下来。 林危一见陆凌天,眼神顿时一亮,伸出手抓住陆凌天手腕,颤抖着把陆凌天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口,他那胸口衣衫破碎,露出里面无数黑色刺青,而这些刺青正是符法要诀,是当初林危年幼之时,西昆仑剑符之争失败,眼见遭到灭顶之灾,那些符宗弟子刺在年纪最是幼小的林危身上,希望他留得性命,传下符道一脉。林危已知自己即将毙命,回想身前之事,除了对彤霞大师有所亏欠外,另一件事便是能重新光大符道一门,可惜他虽然留得性命,但被幻雩大师养在深谷,并未接触外人,又怎么能广传符法,等被宋远知和梅玉茹带到这雪域之上,更无机会去做此事了。 林危张了张口,终于憋出一句:“剥了我的皮去,符法符法” 陆凌天点头道:“请师叔放心,弟子一定把符法传下去。”其实陆凌天已把符法四诀收全,最多在林危身上印证一下有无疏漏,至于剥皮之举,如此不人道之事陆凌天肯定是不会做的。 林危嘴角露出一丝笑意,在陆凌天的手上拍了拍,头颅再次一歪,便即闭目逝去。 第385章:佛祖驾临 姜文一探林危鼻息,颤声道:“师兄羽化了。”昆仑留下的人本已不多,虽然林危是西昆仑之人,还去争什么剑符之事已纯属多余,说起来大家同根同源,都是昆仑门人,姜文、宋远知等人岂不悲伤。 众人尚自沉浸在悲痛之中,风堂主却嘶声道:“你们还有心思悲伤哭泣,岂不知危险就在眼前,那佛母已知我等在此,却未再显化神通,难道诸位还不清楚吗?” 姜文止泪问道:“风老堂主此话何意?” 风堂主道:“他们就快追来了,你们还不快逃!”其实危险远未过去,风堂主杀了一具佛祖遗蜕,只会让佛祖更加恼怒,他岂会就这么算了? 姜文站起身来,沉声道:“风堂主说得对,我们必须马上走,不能留在这里。” 宋远知皱眉道:“师叔你说得简单,现在这个情况,我们还怎么走?” 在场众人除了陆凌天和央宗还算完好,其余之人连走路都走不稳,谁又能御空而行? 陆凌天沉吟道:“小白可以带两人,我御剑再带一人,剩下的我用符法送你们走,风行符和缩地成寸都可以省不少力,但肯定快不了,却也比留在这里要强。” 姜文道:“现在也不是慢慢商量的时候,就按照小天的话去做,先离开此地再说。我腿脚还算灵便,就和宋师侄、梅师侄一起借用你的符法前行,至于林师叔,他虽然仙去,也不能把尸身留在这里,不如让小天带着,至于风堂主么,就让央儿和他一起坐小白好了。” 众人并无异议,姜文所分派之事已是很合理的了,想不出更妥当的办法。 陆凌天道:“事不宜迟,大家这就动身。” 梅玉茹忽道:“不好,已经来了!” 众人吃惊之下一起顺着梅玉茹的眼神看去,只见远处七八道流光急速飞驰,奔着这里而来,当前一人在遁光之中高冠红袍,璎珞满身,正是那位大至善佛母,而她身后,则是几位上师。这一群人正是去追妙空大师的,如今却转过头奔着方仲来了。虽然只有大至善佛母十分棘手,但此刻众人根本没有还手之力,就算是一位普通上师,也足以把姜文等人屠戮殆尽。 陆凌天大急,没有想到这大至善佛母来得这么快,此刻再想其他的办法已经不行了,如今能够稍微阻挡一下大至善佛母的除了阴长生外再找不出第二个人。 一股阴风迅速在陆凌天身上狂涌而出,几乎是一瞬间,陆凌天已施展嫁魂术,被鬼影附体。 鬼影一附体便骂道:“臭小子,这个时候又想起本座来了。”他看了一眼周围有些目瞪口呆的宋远知等人,冷冷一笑道:“你们这些人的死活关我何事,告辞了!”说罢,竟然飞身而起,向着大至善佛母追来的相反方向急速飞去。 鬼影根本不愿意和大至善佛母交手,对他而言,只要保得方仲一条命,好给自己留一个暂居之身就够了。 鬼影刚一到半空,身形就是一顿,他双眼急翻,身子颤抖,显然是陆凌天见他逃走,想把鬼影的阴魂再收回去。 “岂有此理,你难道不顾及自己的小命吗,本座这是想帮你。”鬼影的声音在空中怒吼道。 “什么,不需要我帮了?嘿嘿,你收我回去,不过是死路一条,你到底是选择自己逃命,还是选择和这些人一起死,可要想清楚了。” “好,好,你自己要去死,本座也拿你没有办法。” 鬼影突然又折回身,双手一挥,无边的阴风席卷而出,把在场众人全都卷了进去,连小白和林危的尸体也收入其中,然后化为一阵黑色狂风,往东面逃遁。他执拗不过方仲,只得把在场众人都带走,可是这样一来那速度肯定快不了。鬼影只是想暂时稳住陆凌天,等对方真的追近时,他完全可以再把这些人一一丢下,危急关头他难于顾及,谁也没有话说。 这一股狂风才刚离地,天空之上光芒一闪,一道璀璨光华穿云破雾从天而降,呼啸声中,一根巨大无比、足有十来丈高数丈粗的金刚杵砸落在狂风之在光芒之中缓缓转动,散发出惊人之极的威力。金刚杵砸落时爆起的狂风和四散崩飞的山石,几乎不下于佛祖遗蜕化身的全力一掌。 鬼影的狂风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击打得四分五裂,无数人影在消散的狂风之中掉落了下来。 陆凌天的身形在狂风之中出现,面露惊骇之色道:“是谁偷袭本座?” “是我!”天空之上一句充满傲气的话声滚滚而来。 鬼影仰头一看,吃惊地发现不知何时起,在极高之处,无数遁光闪动,正急速降落下来。众多遁光的前面,一条高大的身影正施展着三头六臂的法相,全身披金挂银,穿着一副镶金战甲,如远古战神一般破空而来,他的手中除了刚刚丢出的金刚杵外,尚有其他五件宝刃,锤、斧、刀、杖还有一面雕刻着凶恶面貌的鬼盾。此人的面目可谓英俊,看上去尚不到中年,加上浑身披挂,金光闪烁,十分的威猛。 鬼影虽然不认识此人,但刚才那人的这一击如此厉害,就是大威德法王也颇有不如,再一看他身后无数傀儡,和被杀的佛祖傀儡一般无二,顿时惊道:“又一具佛祖化身!?” 来的那人冷笑一声道:“什么化身,我就是佛祖,佛祖就是我,刚才你们忤逆本佛,今日除了灵女之外,谁都逃不出我的手掌之中,乖乖受死吧!”他把手一招,地上那根高大的金刚杵立刻缩小变回原样,然后化为一道金光飞入手中,佛祖化身的目光一转,落到远处一人身上,怒道:“触犯本佛以你为甚!”左边一只手中所持的巨锤往上一扬,巨大的青光脱手飞出,如泰山压顶般落了下来。 鬼影知道要杀自己,双手一招,已把陆凌天的两柄血炼宝剑抓在手中。岂知这巨大青光挨着他身体而过,直奔下方砸去。 轰隆一声巨响,巨大的青光彻底碾压了一处地方,砸得山河震动,苍天失色,条条龟裂之纹在地上赫然出现。 第386章:招架不住? 当青光消去,原地出现一个大坑,那地方本来是风堂主所躺之地,如今已空空荡荡、血肉无存。面对佛祖化身的这强力一击,风堂主重伤之下连躲避都不能够,更不要说出手抵挡了。 一声尖叫在下方传出,正是央宗口中而发,声音凄厉、绝望,似乎一瞬间就生无所恋。 鬼影低头一看,只见央宗双手撑地,跪倒在坑旁一动不动,似乎已经晕去。鬼影心道这些人反正是救不走了,自己原本也没打算去救,只是给陆凌天一个交代而已,如今又一具佛祖化身亲临,救不出来也不能怪他。鬼影重新把目光投向面前这一位全身战甲的佛祖化身,冷笑道:“你说谁都要死?哼,这可不包括本帅,就算你是佛祖,只靠一具化身就说这种话,未免太狂妄了些。” “你不过一介阴身附在旁人身上,以为本佛看不出来吗?就算你拥有了自己的身躯,也不是我的对手。比你厉害的人多得是,还不是被本佛略施手段,乖乖的皈依在本佛座下。” “刚才说的可是指大司命么?或者唤一句称呼,要叫大陀罗法王的才是。” 佛祖化身一怔,没有想到面前之人居然一下便说出了大陀罗法王的秘密,“你见过大陀罗法王,更知道他的过去?看来你与他一样,都来自同一处地方。很好,本佛也可以给你一个机会,只要你不做反抗,任我好好改造你一番,也同样有机会皈依在本佛座下,你可愿意?” 让鬼影失去自由那简直是让他去死,在丰都神宫之中被束缚了数百年,早受够了受困之苦,后来机缘巧合出来了,却又受制于陆凌天,若再被佛祖束缚,他岂能答应。鬼影冷笑道:“佛祖好意恕难从命,本座闲云野鹤惯了,可受不得什么约束。” 佛祖化身把手中兵器一晃,喝道:“既然如此,多说无益。”他抡起右手一根散发红光的粗杖,向鬼影横扫而来。话不投机,佛祖化身根本没有耐心再说下去,就算鬼影修为不凡,又何曾放在他的眼里。 鬼影施展手中的剑气招架,剑影和杖影相撞,当的一声巨响,巨大的反震之力把他砸得往空中横移出去数丈。鬼影吃惊道:“好大的力气。”再一看手中宝剑,幸亏是祭炼过的血炼之剑,并未受到什么损伤。鬼影才刚站稳,佛祖化身如风而至,六手齐挥,接二连三的攻击狂涌而来,那些兵器无一不是沉重之物,每一击都把鬼影打得不停向后退却。二人在空中接连交手数十下,鬼影几乎就是被压着打,但他滑溜之极,虽然让佛祖化身占了上风,自己却并未得到损伤,反而想仗着陆凌天的宝剑之利,想削断佛祖手中兵刃。 又一次刀剑相击,鬼影骤然发力,剑气与对方的长刀相磕之后,立刻大喝一声,施展全力反击,把手中另一股剑气化作湛蓝色的剑光狂劈而来,狠狠斩在了佛祖化身的长刀之上,而且所落之处正是他早已用剑相磕过数次的地方。一声金铁交鸣之声响起,鬼影收剑后退,冷笑看着佛祖化身。只见佛祖化身的那口长刀刃口崩缺,出现了一个小小豁口。鬼影计谋得逞,居然真的把佛祖化身的一柄宝刀给砍损伤了。 “嗯?你的剑气不错,本佛的这一柄法刀竟然不及你。”佛祖化身拿刀在眼前一看,露出一丝惊讶之色。 鬼影狂笑道:“现在可知本帅并非说大话之人了吧,这下面的几个人随便你是抓是杀,只放我走路,就不与你为难。” 佛祖化身面露一丝轻蔑笑容道:“可惜你还是高估了自己,似这样的法刀,本佛要多少有多少。”那柄被鬼影劈出一个豁口的长刀被佛祖抓在伸手,突然往身后一抛,此刀化作一道白光向后飞去,噗的一声,插在不远处一具傀儡的胸口。 鬼影正觉莫名其妙时,插在傀儡胸口上的长刀放出白光,突然整个刀声都没入了傀儡身躯之中,如同被吸收了一般。随后在傀儡的头颅之上光芒一闪,一个血色印记出现在了上面。佛祖身后的众多傀儡之中,有许多都是额头有红痣之人,其中一具傀儡越众而出,飞至佛祖化身身后。佛祖化身把空了的手向后一抓,原本空空如也的地方骤然间红光闪动,就在这傀儡的额头之上突兀冒出一柄闪动寒光的长长刀柄。 佛祖化身一抓住刀柄,冷笑一声用力一拔,呛啷一声响亮,又一柄寒光四射的长刀被他拔到手中。此刀完好无损,甚至比刚才的那一柄还要锋利三分。 鬼影大吃一惊,没想到这佛祖化身所带的傀儡还有这等妙处,似乎所有兵刃都藏身在这些傀儡的体内,随时可以拿来使用,这又是什么鬼法门。鬼影不知种器之法,当初的大师就是用此法把自己的日月蘸金轮藏到了离金玉的体内,只是一个是傀儡,无知无觉,而另一个却是大活人,滋养兵刃尤为残酷。相比之下,看似滋养在傀儡的体内更仁慈一些。只是这些傀儡原本也是活人,被佛祖灌顶之后才变得如此,故而其本质都一样。 佛祖化身道:“你的剑气再和本佛的刀比一比,看是谁更厉害一些!”他六只手除了所拿的那一面巨大鬼盾抓在手中不放,其余的五手一放,全都祭了出去,五道巨大的光芒绕着鬼影狂攻而去。 鬼影暗叫糟糕,看样子想依仗手中之剑破对方兵刃是没有指望了,那佛祖身后额头有红痣的傀儡少说也有二三十个,若每一个都藏一件兵刃,如此硬碰硬的相击,到头来吃亏的还是自己。鬼影心生怯意,虚晃一招后往远处就逃,他已不准备继续纠缠下去,只想快些逃走。 佛祖化身怒喝道:“哪里走!?”身后无数傀儡根本不用吩咐,就在他的一念之间往四处散开,把欲远遁的鬼影上下左右团团围住。 第387章:战斗去向 鬼影本想借用陆凌天的真如化身分两个分身分担压力,可谁知那真如化身在连番大战之后,法力耗损巨大,已经变得虚弱无比,在未恢复之前,根本不可能再次使用,只得咬牙祭出四剑,展开鬼道法,与佛祖和众多傀儡混在起来。上空之上一时间刀光剑影、呼啸鬼嚎之声不绝。鬼影拼了命的反抗,又是一味的避强畏战,一触即遁,佛祖化身虽然厉害,但一时之间却还真拿他没有办法。 而在地上,姜和宋远知等人摔了个头晕眼花,佛祖化身一出手,就直取风堂主之命,众人有心帮忙却爱莫能助,眼睁睁看着风堂主消失在对方砸落的青光之中。央宗跪倒在地,似乎受此打击已一蹶不振。 姜慢慢来到央宗身后,轻声道:“央儿,节哀顺变,风老堂主可不希望你如此。” 姜连说数句,那央宗却坐在那里动也不动。姜愕然之下伸手去扳央宗的肩头,他的手刚一触及她身前数尺,只感到一股阴冷可怕的气息顺着自己的手臂直冲而来,冷得他一哆嗦,似乎神魂都跟着一阵震荡。姜惊得往后连退数步,再仔细一看央宗,见她双目紧闭,面色发红,身上一股不知是什么样的气息正散发而出,正是那气息让姜冼感觉如坠冰窟。似乎此时的央宗叠遭刺激之后,已沉浸在走火入魔之中。 宋远知和梅玉茹也搀扶着逐渐走了过来,问道:“师叔,我们走不掉了,现在该怎么办?” 姜还未来得及回答宋远知的话,远处一个女子声音冷冷道:“这还用想么,你们除死之外已无第二条路可走。” 宋远知向远处一看,只见一位穿戴华贵的女子从空中落下,正冷笑看着这里,在她身后,则跟随着几位佛门中人。这女子正是大至善佛母,而宋远知、梅玉茹和姜却并不认识她,但看她的气派也知是佛门之中重要人物。 见她说话恶毒,宋远知怒道:“臭女人,你自己怎么不去死。” 大至善佛母眼珠一瞪,敢这么无理和她说话的人还找不出第二个,既然宋远知不知天高地厚,那就让他知道知道自己的厉害。大至善佛母冷哼一声道:“对人无礼,也要有本事才行,让本佛母看看你是否有说此话的能耐。”她缩在大袖之中的纤手往前一弹,嗖的一声响,一道闪烁着的金光奔宋远知打去。 寒光之中乃是一根套在大至善佛母手指之上的金色指套,其尖如刀,速度奇快。 宋远知根本无力招架,他连剑都掉了,还怎么抵挡,好在梅玉茹手中的雪芒剑还在,见到寒光袭来,举剑往身前一挡,当的一声响,宋远知和梅玉茹二人被这小小一根指套打得向后飞去,再次滚倒在地,连一直抓在手中的雪芒神剑都脱手飞出,落在了地上。这一次宋远知是真的爬不起来了。 大至善佛母一招手,飞出的指套飞了回来,她纤手一伸,指套已重新穿在了手指之上,轻蔑一笑道:“不堪一击,真不知佛祖那一具遗蜕怎么会损伤在你们几个人的手中。”她的眼光又落在姜和央宗的身上,见到央宗跪着一动不动,冷笑道:“都是为了选你做什么莲花圣女,才惹出这么多事来,佛祖看中你哪里好,就不能用旁人,且让本佛母瞧一瞧你比旁人胜在何处?”大至善佛母把眼一闭,手一抬,身未动,但空中却出现一道光芒,接着光芒一闪就化为一只巨眼,正好落在央宗的头顶。大至善佛母在原地伸手一抓,那巨眼之中突兀伸出一只惨白的大手,向着央宗抓落。 姜眼见央宗躲也不躲,而大手却直抓而下,他大叫一声奋身一跃,反而跳至央宗的头顶,大至善佛母的手一把将姜给抓了个正着。 大至善佛母怒道:“讨厌的家伙。”五根尖利的指尖向里一扣,顿时刺入姜体内,然后抓着他往远处一扔。姜啊的一声飞了出去,在空中洒下一连窜血迹。 血滴飘飘洒洒,有些直接落在了央宗的头顶,这些血滴在接触到她的身体时直接红光一闪,便消失无踪。嗖的一声,盘绕在央宗腰间的那条螭龙突然之间离体而去,绕着央宗不停游爬,却不敢靠过去。 大至善佛母再次伸手,天空之中的举手一落而下,罩在央宗的头顶,然后五指一收,就想把她抓在手中。 五指即将落到央宗身上时忽地一震,似乎受到一层无形之力阻隔,居然抓不下去。 “嗯!?” 大至善佛母冷哼一声,再次加力,那幻化而出的大手光芒大放,向着央宗牢牢抓去,一层禁锢之力被震得央宗周围空气不停震荡,那红光从央宗的身上散发而出,但却被另一股蒙蒙青光所挡住。大至善佛母越是用力,蒙蒙青光越是单薄,那央宗散发的红光却越是旺盛。 “果然有蹊跷。”大至善佛母把螓首一摇,两耳之上挂着的金刚橛化为两道散发着刺目寒芒的白光,奔着央宗飞去。 金刚橛所化寒光先是绕着央宗周围飞了一圈,然后左右一分,一齐往央宗扎来。金刚橛不愧是大至善佛母常用之物,威力惊人,砰的一声便扎破了青光,几乎与此同时,没有了这一层青光的束缚,央宗身上的红光翻涌而出,以比青光更猛烈的力量护住央宗全身。大至善佛母的两只金刚橛反而被反弹而回。 大至善佛母冷笑道:“当我真的拿不下你一个小辈!”没有了青光阻隔,她的大手往里一收,终于一把抓住央宗,凭空掠了起来。 被巨手抓起来的央宗在空中发出一声尖叫,紧闭的双目终于张开,露出红色双目,似乎预见到什么十分可怕之物,她双手抱住头颅,不停的摇晃。挂在她项中的那串佛珠是风堂主第一次偷菩提树时所做,此刻却散发出最后一层淡淡青光,但在红光的照耀之下,迅速消减,最终喀嚓一声碎成无数碎屑,从央宗的项下漂落,又被风一吹,彻底地化为了飞灰。 高空之上,风卷红裙,惨白的大手和红艳的人影,一股可怕的力量正觉醒而出。 “阿弥陀佛,贫僧不忍见世间如此苦痛,特来开解一二,女施主住手吧。” 随着一声佛号在远方诵起,一道胖大人影展开袍袖御空而来。 第388章:妙空相助 大至善佛母一听佛音,不用回头,便知是谁到了,只因她已追踪此人数日,若非得了佛祖传音,必须赶来此地,大至善佛母还在纠缠着此人。大至善佛母骂道:“死胖子,本佛母不去找你,你居然自己前来送死?” 跟随大至善佛母而来的几位上师向着来人迎去,纷纷攘攘,欲擒拿此人,佛号声中,这几位上师在半空中被一只浮现的巨掌往下一拍,就惊嚎着打落地上,连一分还手之力都没有。来者撞破围堵,迅速飞至大至善佛母身后,笑着道:“你能来,贫僧为什么就不能,阿弥陀佛,松手!” 来者身形肥胖,圆脸上满是笑容,正是万法寺的妙空大师。而在他身后不远另外追随着二人,正是妙净、妙真两位僧人。他们当日在婆罗寺逃走,大至善佛母便去追杀,没想到却都到了此处。妙空大师一来就出手惊人,一掌把那些上师给打趴下了,本来这些上师就不是妙空大师的对手,但大和尚很少出重手,能够不计后果的一掌发威,已十分难得。妙空大师落下.身形,立刻向着空中打出一道指印。这指印并非打向大至善佛母本人,而是她施展化神术后擒拿央宗的大手。 噗的一声响,大至善佛母的巨手被一道光芒打中,她的巨手顿时便是一抖,一声闷哼之下,巨手终于松开,重新缩回了巨眼,空中浮动的巨眼也迅速消失,失去束缚的央宗则再次落了下来,满身红光的她掉落在地,但立而不倒,反在周围形成了一股红色旋风,绕着她徐徐转动。 大至善佛母怒极转身,她探出手臂一看,只见在手腕处已出现了一处青紫,乃是被妙空大师点伤的所在。大至善佛母怒道:“你不但偷去菩提树,又打伤我手下僧人,看来真是不想活了,既然如此,就把命留在这里。”螓首两侧两道寒光一闪,已飞入大至善佛母的手中,正是两只金刚橛。大至善佛母两手各持一柄,向着妙空大师连点数点。金刚橛如匕首般的尖刃上打出一道道雪亮的锋芒。 妙空大师双手一合,全身笼罩在一片金光之中,大至善佛母打出的锋芒在他身上扫过时,也只是让周身的护体金光闪了几闪便无事了。 大至善佛母心中一凛,虽然一直没有正面和他相斗过,但一连追杀几日,用化神术去刺杀此僧却无一成功,她便知这胖和尚不简单。 她双手上的金刚橛往空中一祭,接着纤手连弹,五六道金光飞了出去,自己却悬浮空中,双腿一盘,把双目磕上。与此同时,妙空大师的头顶,一只巨眼浮现而出。这一连窜的出手快捷无比,只是一瞬间,大至善佛母所打出的无数道光芒便绕着通慈大师四处攻击,而头顶上的巨眼却聚势不发,随时都可给他致命一击。妙空大师顿时被大至善佛母给困住。 空中的鬼影自然也发现了妙空大师的到来,他正被佛祖化身逼得四处逃窜,但空中几乎都是佛祖傀儡,虽然被不是每一个都有法王一样的修为,但他发现只要自己冲向哪里,哪里的傀儡便会受到佛祖神念的控制,在一瞬间提高修为,拦在他前面,让他想逃也逃不掉,已十分的狼狈。眼见佛祖化身的一只大锤化作青光砸来,鬼影将计就计,不但没躲,反而举剑招架,只是并非硬拼,而是被这一锤砸得往下落去,轰隆一声,掉落在妙空大师的不远处。 鬼影从坑中一纵而起,反而向着大至善佛母劈出一道火红剑光。 大至善佛母正瞑目施展法术以控制她打出的数道光芒,这鬼影和佛祖化身相斗尚且不敌,居然又向自己打来,大出意料之外,连忙向旁横移。这心神一疏忽,妙空大师已趁机连出数掌,把围攻他的金刚橛和金色指套尽都拍飞。妙空大师向着鬼影道:“阿弥陀佛,贫僧不忍见陆施主落入深渊之中,特来解救一二。”以妙空大师的本事,自然是可以看出现在的陆凌天并未是他本人,但他绝口不提是谁附身在陆凌天身上,而依旧称呼鬼影为陆施主,似乎在他眼中,鬼影便是陆凌天一样。 鬼影冷笑道:“大和尚果真是慈悲心肠,好,本座就和你一起与他们大杀一场。” 妙空大师道:“贫僧不想杀人,只想救人,你若是能逃走,便逃走吧,不必管我。” “可惜这么多的傀儡围堵,本座想逃也逃不出去,除非能杀了那个佛祖化身!”鬼影用剑一指正从空中落下来的佛祖化身道。 佛祖化身见多了一位胖大和尚,丝毫不以为意,喝道:“本佛的耐心有限,要么束手就擒,要么化为齑粉,没有第二条路可走。本佛再问你一句,降是不降?” 妙空大师向那位佛祖化身打量了几眼,说道:“阿弥陀佛,你妄称佛尊,不怕遭报应吗?” 佛祖化身冷笑道:“你是东土僧人?早就听说那里的佛门荒谬之极,以把人修成土木瓦石为能,你果然愚蠢之极,明知险地还来送死。” “有所为,有所不为,趋利避凶,并非我佛佛旨。慈悲为怀,心怜世人,才是我辈悉心所求之道。” “听上去不错,可惜如此做的都是痴人,天下之人愚昧,受助者不知感恩,习以为常,越加堕落,你将永无救世之望。”佛祖化身手中兵器一摆,向着鬼影和妙空大师同时砸来,鬼影向后一推,反而落在了妙空大师身后。妙空大师并未退却,见到佛祖化身那无匹的光芒打下来时,笑容终于收敛,低喝道:“慈悲不是施舍,而是感悟,只有世人明悟,才是正途。” 佛祖化身打下来的光芒迅速把妙空大师的身影淹没,而在烟尘四起之中,一道威严的法相金身在光芒四射中冉冉升起,把佛祖化身的攻击消为无形。 佛祖化身看到这一具金身的出现,终于面露惊讶之色。 第389章:对战至善 鬼影见到妙空大师展现出如此强大的修为,心下大喜,既然这大和尚蠢笨之极,想要出头救人,那就让他去和佛祖化身相斗好了,自己正好离开,可是佛祖化身的许多傀儡却依旧围在四周,更有那位大至善佛母虎视眈眈,就这么走也不大可能,总要寻一些机会才是。 妙空大师放出法相金身,一连抵挡住佛祖化身的数击,暴发出的光芒几乎映照了整个天空。佛祖化身的兵器无一不是神物,而妙空大师却只有金身可以依仗,连续数击之后,妙空大师把金身一收,终于向后退去。 经过刚才的一番试探,妙空大师已经明白,即便自己依仗金身之力和那佛祖化身相斗,能够取胜的机会依旧不高。需知他已是三世法身,修炼而成的法相金身尤为精纯,轻易不会施展开来与人相斗,这次实在危险不过,这才想用法相金身镇住众人,却没想到也只是让这位佛祖化身感到吃惊而已。 见妙空大师收了法相金身,佛祖化身冷笑道:“看不出你有如此修为,本佛祖决定不会杀你,而是把你的肉身留下,作为我失去的一具化身的再造之体。你的样貌将和我一样永世不灭,算是对你的莫大佛恩。” “阿弥陀佛,贫僧虽然不看重皮相,却也不忍心让你拿去为恶。”妙空大师向着后方一掌拍出,金光大放下,一只擎天巨掌把后方围上来的几个傀儡给打中了,只是妙空大师的掌力不是刚猛无敌,而是一股绵中带刚的轻柔之力,如同先前所打倒的几个上师一般,只是把这几个傀儡都拍到了地上。妙空大师向陆凌天道:“陆施主还不快走!” 鬼影道:“多谢!”向着被妙空大师打出来的破洞飞去,同时双剑向两旁横扫,几个刚想围上来的傀儡受剑光所阻,终于慢了一步,鬼影大喜之下以为会脱身而出,岂知那大至善佛母早就看在眼中,冷哼一声后,在陆凌天的头顶之上放出巨眼,从里面顿时射出无数道寒光,都是金刚橛散发出的寒芒,把陆凌天的身形给罩住。 鬼影舞剑护身,那叮叮当当之声不绝,打得他身子下落,再也快不起来。周围的傀儡顿时又围了上来,重新阻挡了他的去路。鬼影大怒道:“死婆娘,当本座不杀女人么!”他逃亡被阻,顿时迁怒到大至善佛母的身上,那佛祖化身让他胆寒,但这大至善佛母不过是个女子之身,在他眼中再厉害的人只要是个女的,就并不可怕。鬼影持剑奔着大至善佛母杀来。 大至善佛母冷冷一笑道:“你能杀得了我?” 鬼影翻着白眼并不说话,反而把背后剑匣之中的另外两剑也祭了出来,龙华剑与龙吞剑,一黑一白两道剑光,向着大至善佛母斩去。这一套双剑组合,对付那些看不穿龙华剑之妙的人而言,可谓一击必杀。鬼影故意落在双剑下方,似乎等着双剑得手时,若没有一击杀了大至善佛母,还可以在下方补刀。 大至善佛母嘴角露出一丝笑意,等到双剑斩到身前时没,才把双手之中的金刚橛脱手飞出,叮叮两声轻响,准确无误的把两道剑光给弹了出去,冷笑道:“这种雕虫小技也想来暗算本佛母。” 鬼影面露惊讶之色,但他并未停止前行,而是拐一个弯从大至善佛母的下方飞过,然后冷笑道:“蠢女人,你当本座对你有兴趣吗?”他把被大至善佛母打回去的双剑一召,两道剑光跟在他身后,向着一处地方飞去,那里红光冉冉而发,却是央宗的所在地。 大至善佛母一愣,这才明白鬼影竟然不是想杀自己,其目的居然是接近灵女,不过如今在重重围困之下,他就算抢得灵女,又有什么用,难道还能带着她冲出重围不成。 马上大至善佛母便知自己又料错了。 鬼影一落至红光处,便伸开手一把向地上的央宗抓去,他的手刚触及红光便是一震,但这阻挡不了阴长生继续发力,而是掌上发出一股黑气,凝结成一只黑手,一下抓住了央宗的头发,把她向上一提,另一只手中的火岩剑已架在了央宗的肩头,狂笑道:“灵女在本帅的手上,此人既然对你们这么重要,那真是太好了,谁要是不想她死,就给我乖乖的让开。” 鬼影运气而发的声音,在场的众人全都听到了,连佛祖化身都是一愣,想不到鬼影会这么做。 陆凌天不会这么做,但鬼影当然会这么做。计谋和良知任选其一,什么样的人就会作出什么样的选择。 鬼影的话刚说完,陆凌天自然便听到了,顿时便要把他收回去,鬼影大急,他拼命的翻着白眼,低声道:“臭小子,这是权宜之计,权宜之计你懂不懂,不这么做,谁都逃不出去!” 陆凌天果然又放弃了收回鬼影,鬼影面露一丝不耐和杀意,只是陆凌天看不见,如果鬼影真的只是想借用央宗的身份来要挟佛祖化身的话,说不定真的可以一试,但若佛祖化身不吃这一套,大可再从长计议,这是方仲的想法。而鬼影的想法,却只有他本人才知。 远处的一个佛祖傀儡眼中精光四射,飞至鬼影不远处,恶狠狠道:“你说什么?”此傀儡显然已被佛祖神念控制,他本人和妙空大师相斗,脱不开身,便用一具傀儡来和鬼影说话。 “本座的话已经够清楚了,让我带着她走,等离开这里时,我再把她还给你们,这个条件很合理吧。” 大至善佛母也飞落下来,刚才被鬼影耍了一道,依旧有些愤愤不平,怒道:“一介灵女死便死了,另选一个便是,你以为拿她可以换回你们的命,也太高估了灵女吧。” 鬼影道:“她若真的那么随便可以去死,你们还会追到这里来?当本帅是个三岁娃娃不成,她如今这模样,正告诉了本帅,这灵女的与众不同。”鬼影举剑靠近央宗的脖子,缓缓抽动,那火岩剑灼热的剑气顿时暴发出来,剑气顺着剑刃往两旁扩展,离着央宗的脖子越来越近。 佛祖傀儡和大至善佛母均都一言不发,只是冷冷看着被鬼影附体的陆凌天。 有这么一瞬间的时间内,鬼影几乎以为自己猜错了,若佛祖和大至善佛母真的无动于衷,那就是这央宗真的并无出奇之处,佛祖之所以追到这里来,只是因为众人冒犯了他,而要作出惩罚,并非是想抢回去。 鬼影面色阴沉,他不想放弃,依旧激发着剑气向央宗的脖子割去。“既然你们不在乎,那本座更不在乎,就让她去死吧。” 红光一闪,锋利的剑气顿时把央宗白皙的脖子隔开了一个小小豁口。 红光一闪,锋利的剑气顿时把央宗白皙的脖子隔开了一个小小豁口。 佛祖傀儡和大至善佛母终于变色道:“且慢!” 鬼影哈哈大笑,他似乎已经看到了自己抓着央宗脱出重围的场景,可惜,他的笑突然就被一只嫩白的小手打断,这只如玉的手就按在陆凌天的胸口,同时,一个披散着头发的面孔转了过来,两道血色光芒直射鬼影的眼眸。被此红芒一射,鬼影只觉得脑海一沉,似乎神魂已被谁给定住,接着一股骇人的杀意袭来,胸口一疼,整个人已无声的向后飞出。 第390章:搜魂之力 鬼影已好久没有疼痛的感觉,更没有流血的事发生,阴魂之身,就算受了多大的伤,流的不是血,而是鬼气。但这一次鬼影附身在陆凌天的身上,却在飞出去的同时,感觉到了剧痛,甚至口中一甜,眼前红色一片,遮迷了双眼,才惊讶地发现自己居然吐血了。 陆凌天的身子狂飞出去十来丈,才扑通一声砸落在地,又一连翻滚了数个跟头,鬼影才止住这股后退之力,并再次站起身来。他低头向胸前一看,只见原先被央宗所触摸过的地方,已落出空荡荡一个掌印,掌印深红,微微凹陷,疼痛感依旧从那里隐隐传来。 鬼影惊怒之极,央宗的本事有多大他岂会不知,没有想到一瞬间就可以爆发出这样一股毁灭之极的力量,他把目光重新投至前方,只见一条人影在悬浮在空中,双目红芒已不见眼眸,无数系好的长辫和散发随风飞舞,如毒蛇狂澜一般,身上所穿的大红法袍也已撕裂而开,欲碎不碎,露出里面包裹着的诱人肉.体,随意地飘荡在身前身后,如绽放而开的花瓣。 此时的央宗如同变成了另一个人一般,不但恐怖,更是让人陌生之极。 在高空之中的那具佛祖傀儡惊讶道:“灵体这么快便觉醒了?可惜,本佛以为还要过些时间才可以做到,这样一来,莲花附身就有些麻烦了。” 大至善佛母道:“有什么麻烦的,这灵女就算是这样,又能有多大手段,把她抓住了一样可以做莲花圣女之身。” “杀她容易,要抓她可就有些难了。” “不试一试又怎么知道?” 大至善佛母刚想着伸手试探一下已如颠似狂的央宗,那央宗却自己抬起头来,红芒一闪,身影嗖的一声,红光大放下卷动狂风往大至善佛母冲来,速度之快,几乎一眨眼就到了面前,然后伸手便抓。 那嫩白的小手看上去与人无害,但如今这一探手,一圈圈无形的收魂之力从她的掌心之中发出,一下便把大至善佛母给罩住。以大至善佛母之能亦感觉到头脑一沉,似乎神魂被人强行要从体内拉出,她大惊之下连忙法力狂涌,试图稳住身形,只是这一耽搁,她的神魂固然无事,但央宗的手却也印了过来,砰的一声,她竟然和鬼影一样,被打得飞出去极远,扑通一声,以极不雅观的姿势趴在地上,连头上满是璎珞的法冠都摔在了一旁,露出一头的青丝。 大至善佛母比鬼影好在已法力密布全身,遭此重击,却没有吐血,只是在胸口上也留下了一处衣襟破碎的伤处。她翻身而起,双手连挥,连法冠也不要了,恶狠狠道:“岂有此理,敢伤本佛母?”十根金色指套尽数飞出,又有两只金刚橛之助,十来道金光往央宗打去。 受此一击,让大至善佛母恼羞成怒,已然下了杀心。 央宗发出一声不似她平时声音的狂笑,红色身影在天空之中忽东忽西,留下一连窜的虚影,十来道金光尽都落空。大至善佛母把双目一闭,空中浮现巨眼,一下就盯住了正急速闪烁的央宗。大至善佛母冷笑一声,所有的金光奔袭至一个方向,正好把冲至那里的央宗围住,噗噗数声,已和她撞到一起,这些金光犀利无比,把她打得身形一顿,终于慢了下来。大至善佛母面露冷笑,正想再加一份力时,佛祖傀儡却一下拦在她身前,喝道:“不能伤她!” 大至善佛母怒道:“我只是小小惩罚她一下而已。”被佛祖傀儡这一打岔,央宗身形向高空飞去,一下撞破空中的巨眼,又接着上飞,奔着众多的傀儡呼啸而去。 佛祖只道她要逃走,连忙让一具傀儡堵截。 空中的红影再次出掌,迅捷无伦的与傀儡撞都一处,本来以佛祖神念控制的傀儡之能,虽不及大至善佛母,至少也不会差的太多,谁知在央宗的一掌之下,竟然也呆立不动,然后被一掌打中,向后飞了出去,只是一瞬间,佛祖的神念就从傀儡身上消失,让这一具傀儡突然修为大跌,成为了一具只堪比上师的护法傀儡。红影紧追而上,再次发掌拍在了傀儡的身上,噗的一声,她的手臂穿身而入,竟然抓入了傀儡的胸口,然后向外一拉,傀儡胸口处空荡荡露出一个大洞。只是一瞬间,这具傀儡便双目神光涣散,身上飘荡出一缕被禁锢在体内的冤魂,化为白气被央宗吸了过去。 尸体从空中无力的掉落而下,而央宗却狂笑着把手中的血肉抛掉,往下一个傀儡扑去。 站在大至善佛母身旁的佛祖傀儡吃惊道:“不好,此女有极强的搜魂之力,本佛祖的神念克制不住她。” 大至善佛母道:“那就再让我去试试,大不了不取她的性命。”她飞身而起,向央宗追去。 佛祖傀儡正想跟着去看看,忽然脑中剧痛,一道黑色剑光从眼前扫过,只听得阴长生的声音大笑道:“混战一场才有趣,本帅就先拿你开刀,杀得够了再走不迟!”佛祖傀儡顿时醒悟这是鬼影在作怪,自己一心放在了灵女的身上,没有想到这阴长生还敢偷袭,可是却真的被他偷袭成功了,即便如佛祖神念附身的傀儡,也受不住龙华剑的一击,剧痛之下已来不及反应,被鬼影手持火岩剑一剑直刺,咔嚓一声,穿破胸口,灼热的剑气暴发开来,让整个傀儡之身燃起了烈火。 鬼影哈哈大笑,一脚踢飞剑上所穿傀儡,他嘴角挂血,抬头看向高空处的红色人影。 红色人影一冲入傀儡群中,双手大放,在尖利的啸叫声中,一圈圈的红色血浪往四周荡漾而开,离得近的七八具傀儡被此血浪一冲,顿时目光呆滞,整个人僵持不动,如同被人定身了一般。央宗旋转身形,这七八个傀儡如同被漩涡引领,也围着她旋转起来,而且迅速被她吸了过去,在还有数丈之地时,央宗伸出的手指横扫而过,噗噗噗声不绝,这七八个傀儡尽都被割掉了头颅,身首两分,跌落尘埃。 第391章:遭受背叛 红影穿梭,人到哪里,哪里便血落如雨。这些傀儡本就是无智之人,全靠佛祖神念操纵,神念被迫离体,顿时便成了央宗肆意宰杀的傀儡,若非大至善佛母及时赶到,只怕这些个傀儡会被她杀戮一空。 如此惨重损失,让正与妙空大师相斗的佛祖化身发出一声怒吼,他虚晃一刀,突然弃妙空大师而去。妙空大师正被他杀得满头大汗,见佛祖化身离去,顿时大松了一口气,连念了几句阿弥陀佛。 佛祖化身并未去助大至善佛母,却往阴长生杀来,而周围剩下的那些傀儡也纷纷离开央宗,呼啸而下,一部分往鬼影杀去,而更多的却直奔妙空大师。 一时间分成了三个战场,佛祖化身和数个傀儡对付鬼影,大至善佛母对付央宗,而无数的傀儡却去对付妙空大师。这些傀儡之中均有数个佛祖神念附体,故此妙空大师并不轻松。 佛祖化身战力全出,他已没有耐心再拖延下去,只想尽快解决这场战斗。他奔着鬼影而来,便是想以狂风扫落叶之势干掉鬼影,而后再去杀了妙空大师,当只剩下央宗一人时,就算没有那些傀儡帮忙,他和大至善佛母也完全可以对付。 央宗的头顶之上本来只有一只巨眼无时无刻都盯着她,突然之间就光芒大放,接着一阵模糊,巨眼一分为二,又二分为四一转眼,在央宗上下左右同时出现了数十只巨眼。大至善佛母冷笑道:“收魂之力有何神奇,还不是一样被本佛母手到擒来。”她把手一伸,向着央宗的身影遥遥一抓,所有的巨眼之中同时伸出白色巨手,向着央宗一把抓去。 这是佛祖一瞬间就想明白了的事,也是最合理的方法。 鬼影也不是傻瓜,当看见佛祖化身直奔自己而来,顿时便明白大事不妙,他被央宗打了一掌,连番大战和逃跑又让他法力不续,岂敢和这一位全副武装的佛祖化身相斗。逃跑依旧是他最想做的事。 鬼影转身就走,可惜佛祖化身早已有料,落下来的四个傀儡分别拦住他逃去方向,一起出手,无数拳影砸了过来。拳风呼啸,鬼影黑气包裹全身想硬闯,却被拳影砸的倒退而回。 鬼影身影刚退回来,佛祖化身的六件神兵便到了,斧、刀、锤、杖、杵、盾全都化作巨大的流星狂落而来,喝道:“下地狱去吧!” 无数光华兜头盖地的落下,让鬼影面色大变,此时想躲已是不能,只得舞动双剑,组成一道剑幕竭力抵挡。 轰隆之声不绝,等佛祖化身收去六件神兵之时,下方早已一片狼藉,鬼影的站立之处成为了一个深坑,坑底处,陆凌天全身是血,衣衫破碎,已摇摇欲坠。鬼影到底不如佛祖化身的神通广大,也许他和法王有一战之力,但在佛祖化身手下,绝对不是对手。这样避无可避、硬碰硬的交手,让鬼影再也不能取巧,顿时落了个伤重下场。 佛祖化身把手中巨锤一举,就要祭出去,如把风堂主打成齑粉一般,要把陆凌天之身打成肉泥。 鬼影忽然双膝跪下,向佛祖化身道:“佛祖且慢动手,本座认输,只要你不取我性命,情愿归附于你的座下,任凭驱策。” 佛祖化身冷笑道:“你奸猾无比,所说之言岂能相信。”手一松,巨锤飞出,在空中翻滚,随时都会落下。为防鬼影逃走,四个佛祖傀儡也分布在深坑左右,向下俯视着鬼影。 鬼影急道:“佛祖难道看不出来本座受制于人么,只要你能助我脱困而出,如大陀罗法王一般,把本体杀了而不伤及到我的话,本座情愿归降。” “此话当真?” “绝无虚言,若本帅反悔,就让我烟消云散。” 佛祖化身点头道:“本佛就信你一次,谅你也无计可施。”把手一招,已收回了放出去的巨锤。 鬼影刚松了一口气,却全身一阵颤抖,翻白的眼神迅速露出黑色眼眸,正是陆凌天见大事不妙,鬼影眼见不能脱身,竟而要出卖自己投降,此等人真是什么事都会做得出来,刚才用央宗要挟佛祖,他就已经看不过去,若不是他说这是权宜之计,当时就要把他收回。可是自己不借助他的力量却又不行,如今他要投敌,只能不管不顾的把他收回来了,哪怕要让自己去面对可怕的佛祖化身。 “佛祖救我!”这是鬼影被收回去时从陆凌天口中发出来的话,等“我”字一落,陆凌天已彻底的掌控了身形。 陆凌天迅速凝出一个雷咒往佛祖化身打去,同时身形急纵,化为一股狂风,想从坑边上的佛祖傀儡身旁穿过。那些佛祖傀儡眼中精光一闪,六掌齐出,发出的拳风组成一面气墙,向下一压,顿时又把狂风给挡了回去。陆凌天再次现身时,佛祖已举起手中金刚杵,冷笑着道:“本佛早就想杀了你,还往哪里逃。” 巨大的金刚杵化作一道金光如小山般压落下来,即使方仲挥剑抵挡,也不过是螳臂当车,更何况他那肉身已伤得不像样子。那金刚杵连人带剑在方仲头顶轻轻一压,金光大放下,陆凌天根本无法动弹,佛祖右手上盾牌一收,然后凝出一指,向陆凌天额头遥遥点去,一道指印飞出,迅速打在入了陆凌天的额头之上。 陆凌天只觉得脑袋剧痛,让他大叫一声,顿时摔倒,再无力动弹。 而在另一处交战之地,大至善佛母正用十来道金光围住央宗,她自己不上去动手,只是遥遥操控,让央宗那散发而出的一道道血色波纹伤不到自己。既然央宗可以搜人神魂,还是不要靠近的比较好。以大至善佛母之能,央宗就算拥有了部分血婴之力,也不会是她的对手,杀那些傀儡不过是正好相克罢了。 眼见无数道金光让身如鬼魅的央宗受困无法移动,大至善闭目冥想的双眼突然睁开,双目之中白茫茫一片,只浮现出央宗一条红色身影。 央宗的头顶之上本来只有一只巨眼无时无刻都盯着她,突然之间就光芒大放,接着一阵模糊,巨眼一分为二,又二分为四一转眼,在央宗上下左右同时出现了数十只巨眼。大至善佛母冷笑道:“收魂之力有何神奇,还不是一样被本佛母手到擒来。”她把手一伸,向着央宗的身影遥遥一抓,所有的巨眼之中同时伸出白色巨手,向着央宗一把抓去。 这么多的巨手换作是鬼影也无法躲藏,央宗立时被这些手抓住手脚,连肩头、腰间、小腿之上俱都是手指,叉叉丫丫,把她牢牢按住。央宗发出一声凄厉长嚎,几乎不似人声,而她双目之中依旧红芒射出,眼神呆滞,只是一味挣扎。那力量之大,让大至善佛母的身子不时颤抖。 此时她也发现这央宗虽然变得厉害无比,但好似并无神智,完全是发狂般的乱打乱撞。 第392章:对之化身 大至善佛母向远处的佛祖化身叫道:“灵女已被我制住。” 佛祖化身掌中凝结一个接引印,正向陆凌天走去,他也信不过鬼影,准备着不管他是不是真心想要皈依自己,都要先制住他再说。但大至善佛母之言传来,让他顿时一喜,抛下陆凌天往大至善佛母飞去,四个佛祖傀儡也紧跟着离去。以陆凌天如今这模样,就算放之不管,他也翻不起什么风浪来了。能够抓住灵女并带回去,这才是佛祖化身追来的目的,而绝不是因为要报复陆凌天和姜文闯入梵圣宫,甚至风堂主杀了他一个化身。遗蜕化身虽然珍贵,并非不可造就,再花个数百年时间,同样可以再转生一个出来。 陆凌天躺倒在地,浑身酸痛,他被鬼影附体时让佛祖重击一次,又被央宗打了一掌,如今轮到自己时,又被佛祖打了一金刚杵,如果还能站起来的话连陆凌天自己都不相信。陆凌天头痛欲裂,但并未晕过去,他的耳边再次传来鬼影的声音道:“快召我出来。” 陆凌天怒极,他虽然不能动,但和鬼影之间的联系并未割断,怒道:“你还敢和我说话么。” 鬼影又说一句,陆凌天还是那句:“你还敢和我说话么。”鬼影反复无常,让陆凌天实在不敢相信他。 只是微一犹豫,妙空大师便决定去救央宗,如此多人绕着这样一位小姑娘传,定有其不凡之处。 鬼影又气又怒道:“蠢材,我刚才不这么说,你我已经没命了,你难道觉得本座真的是甘心做一个受人驱策之人么?大司命这种下场,本座绝不会接受的。快召我出来,趁着他们不注意,本座要作最后一搏,是生是死,在此一举!” 正当陆凌天犹豫着是否要听从鬼影吩咐时,远处爆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之色,接着金光耀眼,佛号声起,正是那妙空大师又一次大发神威,施展法相金身,把围攻的诸多傀儡震退。他本不欲如此拼命,但见陆凌天和那央宗先后被制,此时再有所保留,等过一会所有人围攻自己,再高的修为也休想逃走了。故此他放出法相金身,巨大的身影往四周连拍数掌,把数十个傀儡都打得退了开去,然后迈开大步,奔着陆凌天而来。他本是想去解救陆凌天,却见佛祖化身舍了陆凌天又去捉拿那位红袍灵女时,不由得一怔。他和央宗只有数面之缘,除了知道她是参选灵女之一外,似乎和陆凌天很熟,如今出现在这里,那定然是随着陆凌天跑了,想不到这小子看上去老实,居然还拐带人家大姑娘。 只是微一犹豫,妙空大师便决定去救央宗,如此多人绕着这样一位小姑娘传,定有其不凡之处。 妙空大师的法相金身便是一尊巨佛,光芒四射,威不可当,他溶身在巨佛之内,巨佛便是妙空大师,妙空大师便是巨佛,连法相金身的相貌都和他十分相似。只是一迈步,便横越数丈,数步一迈,已追至佛祖化身之后,然后一掌拍出,巨大的手印把他和四个傀儡都笼罩在内。 佛祖化身眼看就要到央宗近前,妙空大师的手印便落了下来,他大怒喝道:“不知死活的家伙,没有马上杀你就该速速离去,还敢一而再的触犯本佛,当我真的杀不了你!”佛祖化身把六手之中的一只盾牌一举,向上抵挡妙空大师的一掌。轰隆一声巨响,大佛的巨掌被黑色鬼盾阻挡,悬浮在佛祖化身的头顶,这一掌是妙空大师借法相金身的全力施为,让他不由得身子一沉,双足凹陷在地下,直没至膝盖。四个佛祖傀儡大喝一声,一起举掌向上打去,无数拳影砸在通慈大师的巨掌之上,嘭嘭声不绝,把他的手掌打得光芒四散,随时有破碎之虞。 妙空大师的巨掌再次叠加了无穷之力,往下压落。佛祖化身全身都云绕在一派金光之中,法力齐施,阻挡这一掌之威。只听噗噗数响,围护在佛祖化身两旁的四具傀儡突然之间纷纷粉碎,化为一片尘埃消失在巨掌之下。 妙空大师宏亮的声音大声道:“既然同是出家人,何不留一丝好生之德,不要喊打喊杀。阿弥陀佛,贫僧有金刚经一卷,散能解凶、妄、杀、贪之诸恶念,今日便借此良机,展示一二。我佛无相无我,慈悲为怀,是为慈心三昧,今得菩提树开悟,方明白慈心三昧又是菩提三昧。” 佛祖化身怒道:“胡说八道,慈心便是昧心,他无即我有,他失便是我得,这才是解脱之道。” “阿弥陀佛,你如何倒过来说,且让贫僧展示什么是慈心三昧吧,慈由心发,第一昧,发心菩提!”妙空大师的话音一落,他的法相金身顿时浮起一阵如同水纹一样的光芒,这些光芒所到之处,法相金身顿时染上了一层绿色,原本是金色的法相金身,居然变得五颜六色起来。而他所拍出的巨掌也更显凝厚,轰隆一下,一股庞然大力向下笼罩而来。佛祖化身的鬼盾咔嚓一声脆响,碎为无数片。佛祖化身大吃一惊,连忙把五件神兵向上一举,寒光大放下,堪堪阻挡住巨掌的下落。只是那四个佛祖傀儡却被一股无形巨力一压,竟然浑身禁锢,再也无法挥舞巨拳。 “这便是你从金刚经之中悟出来的慈心三昧?也不过如此。”佛祖化身冷笑道。 “慈需心伏,第二昧,伏心菩提!”通慈大师并未多加解释,这第二昧的伏心菩提便施展开来。这慈心三昧说是招式,倒不如说是心法,因为妙空大师并未变换任何招式,还是一掌下压,只是从他金身之上散发的光芒却是黄色的,光芒所到之处,法相金身那五颜六色的身形一下变得真实起来,外露的肌肤变成了真人般的肉身,彻底掩盖了法相金身的模样,在远处一看,似乎此刻那大佛就是妙空大师本人,只是眼角眉梢还很模糊,双眼之中依旧是金光大放,并非是活人眼神。 妙空大师的巨掌再次叠加了无穷之力,往下压落。佛祖化身全身都云绕在一派金光之中,法力齐施,阻挡这一掌之威。只听噗噗数响,围护在佛祖化身两旁的四具傀儡突然之间纷纷粉碎,化为一片尘埃消失在巨掌之下。 “不错!能把我压至这种境地,你也算是了得。”佛祖化身终于变色,他身上金甲砰的一声崩裂开来,然后身形巨涨,变得高大魁梧,六只大手各持兵刃顶着妙空大师的手掌向上拱起。 “阿弥陀佛,慈需心明,贫僧领悟的第三昧,便是明心菩提!” 第393章:两方交战 妙空大师庄严肃穆,面上已无丝毫笑容,面对佛祖化身的法相之威,终于施展出了慈心三昧的最后一昧。 巨大的法相金身之上浮起一层霞光,霞光所到之处,巨佛的每一寸金身都变得和真人一般无二,连肌肤之上的纹理都清晰可见,而原本模糊的面目更是在霞光扫过之后,变得栩栩如生,一尊唇红齿白而又面带笑意的巨佛终于完整的出现在大地之上。 随着这尊完整大佛的出现,霞光笼罩的数十丈方圆之内,所有的山石草木全都悬浮而起,变得轻如无物。一瞬间,世间清静的没有一丝声音发出,似乎霞光之中的世界才是真正的极乐世界,没有生死、没有苦乐、只有永恒。 佛祖化身施展的法相之身在妙空大师的掌下再也无法向上拱起,他面露震惊之色,目瞪口呆地看着妙空大师所施展的法相金身之威。 妙空大师的声音缓缓道:“我佛慈悲之心,大海无量,你可服了么?” 佛祖化身冷笑道:“你也配教训本佛,虽然你已成法相金身,但以我观之,只怕你是借助于你前世遗留法身之力,才凝聚出这一尊似佛非佛的假佛出来。若本佛亲来,立时叫你变回原形。” “不错,出家人不打诳语,贫僧还未到立地成佛的境界,的确是借助三世法身的力量才化出真佛之象。” 妙空大师一口承认了佛祖化身的所说之言。他前三世也在万法寺修行,坐化之后留下一具金身,这和佛祖遗蜕是一样的道理。只是佛祖给了遗蜕一丝分魂,而妙空大师却做不到,只能再次轮回,且这一世把上一世遗留的金身收化,历三世不绝,这才有如此高深的修为,否则以他那玩世不恭的样子,年纪也不算大,岂能位列万法寺三大神僧之一。 “果然是如此,你说又是在菩提树下开悟的佛法,才领悟出这慈心三昧的么?”佛祖化身寒光闪烁的盯着妙空大师冷冷道。 “慈心三昧早已有之,心如菩提却是此次开悟之功。” 佛祖化身突然露出一丝诡异笑容,他那法身之上的三个头颅同时仰天大笑道:“哈哈哈,本佛一直在等如你这般的人出现,没想到你自己却撞进来,本佛果然没有白来一场。不妨告诉你一件事,抓灵女回去固然重要,但还不如另一件事更加要紧。” 妙空大师愕然道:“什么事?” 佛祖化身喝道:“杀你!” 这一声让人肝胆俱裂的大喝落下,他那巨大的法身之上浮现无数黑气,如稠密的乌云在周身翻滚,一股惊人的杀气冲天而起,妙空大师所发出的霞光与黑气互相抵消,让佛祖化身再次挥动兵器,往头顶的巨掌砍去。不但如此,周围所有的佛祖傀儡都杀气高涨,更有许多傀儡从头颅之上抽出一柄血淋淋的兵刃,然后骨节炸响,黑气升空,全都变化做六手之身,舞动神兵向妙空大师的法相金身杀去。 所有的人都把矛头指向了妙空大师,他竟成了众矢之的,必须杀之而后快。 狂风乍起,无数刀光剑影向着通慈大师的金身打去,让刚才还是宁静和谐的霞光世界顿时破碎,悬浮而起的山石草木轰然掉落。风声呼啸,妙空大师的法相金身上爆发出一朵朵撞击而起的灵光,看似完美的大佛逐渐带伤流血。 这种攻击,比之林危与上一个佛祖化身对战都要更加猛烈。妙空大师端庄肃穆的脸上微微皱了皱眉头,他的一只手压着佛祖化身,另一只手摊开手掌,左右遮护。当攻击铺天盖地而来,一只手又怎么遮挡得过来,他拍出去一个佛祖傀儡,更多的傀儡便接踵而至,甚至不惜以破碎之身撞入金身之上炸得粉身碎骨。 法相金身开始变得霞光不稳,逐渐颓败。 这可怕的一幕连远处的大至善佛母都吃了一惊,她一边不停的凝聚出一只只大手来压制央宗,另一边心神被妙空大师和佛祖化身的大战所吸引,凝神细看起来,浑然不觉有两条虚影在远处悄无声息的没入底下,逐渐往她的下方潜来。 一股淡如薄雾的白气缓缓升起,逐渐弥漫在大至善佛母左右。 大至善佛母心头猛地升起一个警兆,似乎有什么不利之事将要发生在自己的身上。如她这般高的修为,直觉不会空穴来风,她马上把目光从妙空大师和佛祖化身激烈对战的地方收回,向下方地面之上看去。 远处一道人影从坑中一飞冲天,向着大至善佛母喝道:“死婆娘,本座在这里,鬼迷!”发出这声喝的,正是浑身浴血的陆凌天,只不过说话的是鬼影而已。 大至善佛母只觉得眼前一花,头脑一沉,让她差些从空中落下来。但她那么高的修为,岂是区区鬼迷可以左右,她立刻运气,马上就恢复了过来。 “鬼毒!”陆凌天如风的身影迅速向着大至善佛母靠近,两手一招,化为一红一黑两道剑气落在手中。 大至善佛母的下方两条虚影破土而出,同时向上喷出一股灰气,当大至善佛母刚从鬼迷之中解脱出来,灰气已到了眼前。大至善佛母只觉得一股恶心之气扑面而来,鼻息之中钻入一点就让她恶心难受。 “鬼噬!” 两条鬼影借鬼迷、鬼毒的施展已近在咫尺,然后同时往大至善佛母的腿上扑去。 大至善佛母花容失色道:“找死!”她双手急召,十来道金光从远处飞回,在役鬼扑到她脚上之前,组成一道金两个役鬼身前。役鬼一撞入金出一声惨叫,立刻化为一缕鬼气向着陆凌天飞去。 大至善佛母的金刚橛破鬼身如入无物,两个役鬼遭受重创,差些魂飞魄散。如果是陆凌天肯定舍不得这么干,但在鬼影看来,这么做实在是妙极,不管伤不伤得到大至善佛母,役鬼若死或者遭受重创,那么自己住在陆凌天的鬼冢之中就安全之极,说不定还可以反客为主,把他的鬼冢夺了,把役鬼炼化,如此两全其美的方法岂能不用。 当大至善佛母刚松了一口气时,鬼影已离着她只有数丈之地,鬼影冷笑挥剑,火红色的剑光横扫而来。 第394章:央宗魔化? 大至善佛母还想横移躲闪,突然脑袋剧痛,竟已被劈中,让她发出一声痛哼。明明没有剑光来袭,又怎么会已被砍中?大至善佛母转瞬便想到了鬼影另一只手空空如也,那柄龙华剑已不见了踪影。这鬼影拼着役鬼遭受重创,在半途就祭出了龙华剑,并十分阴险的从大至善佛母的身后飞了过来,且一击见功。大至善佛母一半的心思放在央宗那里,另一半心思放在佛祖化身和妙空大师的对战之上,确实疏忽了对鬼影的防范。 这一点点的疏忽让她铸成大错,头脑剧痛之下根本来不及闪避,而两根金刚橛和十根金色指套却还在脚下来不及收回,顿时被剑气扫了个正着,剑光原本是奔着她的脖颈而去的,却被她勉强向旁挪移了数尺,让剑光在胸前扫过。 大至善佛母终于发出尖厉的惨叫,锋利的剑光划破护体真气,一团红色血雾在她胸前绽放,连垂挂在两鬓的无数璎珞也被剑光扫断,飘飘洒洒从天而降。她的身形向后急退,鬼影持剑气继续追杀,但无数金光从下方涌来,转瞬把他围住。 大至善佛母咬牙切齿,恨不得生吞了陆凌天。她双目一闭,想以重伤之身施展化神术立杀陆凌天,以报此一剑之仇。她刚在陆凌天头顶浮现出一只血红色巨眼,一股血腥之气却从身后而来。初时她以为是自己受伤流血所致,但当一只冰凉的手按在背后时,她才恍然惊悟,这身后到底是谁! 红色血光荡漾之下,大至善佛母神魂震动,差些离体而出,加之受了沉重剑伤,一身法力不如平时三层,根本挡不住这夺魂勾命的一击。 大至善佛母的身形再次从空中掉落,她口中喷血,嘭的一声砸落在地。堂堂佛母终于狼狈不堪的趴伏在地,眼见一条火红色的身影追着下来,她把大红袍一展,如一片巨大的叶子般包裹全身,然后嗖的一声向远处飞遁,无数金光追着她离去的方向而去,转眼就消失在远方。 央宗那火红色的身影停留在空中,痴痴地看着大至善佛母离去的方向。就在刚才她从化神术中解脱出来,而大至善佛母把一腔怨毒都发在陆凌天身上,被她轻易靠近大至善佛母,在背后打了一掌。 鬼影的声音道:“便宜了那个臭婆娘,没有让本座杀了她。”他又向央宗说道:“丫头,干得不错。” 央宗听到话声,转头看了过来,两道血色红芒落在了陆凌天的身上,接着咧嘴一笑,那笑的样子让鬼影都感觉到有些诡异。 “阿弥陀佛。”妙空大师袍袖已失,裸露在外的肥厚双掌在原地一合,空中闪现出两只金掌,也同时往当中夹去,正好把巨斧夹住。 鬼影眼睁睁看着她双掌扬起,向着自己拍来! “你” 鬼影还想再说,但一股强大的夺魂之力从她的手上散发而出,让他根本无法动弹。陆凌天的肉身毕竟不是自己的,鬼影如今的情况便和那些佛祖傀儡一般,以神魂之身遇上央宗的血婴之体,竟然变得不堪一击。在她的掌下,鬼影即便躲藏在陆凌天体内也跟赤身裸.体一般,且身子沉重,根本无法指挥得动陆凌天身躯。那一掌直接打在了鬼影的神魂之上,让他大叫一声,差些烟消云散。 陆凌天一边身子下落,一边那翻白的眼神迅速转为黑眸,鬼影已和陆凌天换了回来。 “央姑娘,是我!”陆凌天叫道,可是她宛如未闻,反而追上前来,手爪前伸,噗的一声插入陆凌天胸口。陆凌天惊骇欲绝,他终于发现此时的央宗双目血红,根本不认得任何人,连他也要杀。 血光一闪,陆凌天的身子如断线风筝般从空中向下坠落。没有惊呼、没有惨叫,陆凌天在掉落之前便已晕去。接下来的事,不管是佛祖化身杀了所有人把央宗带走,还是妙空大师力压佛祖化身救了所有人,都与他无关了。经过连日的逃遁与血战,他已精疲力尽。 央宗手上滴血,呆呆看着陆凌天的身影坠落在下方,一动不动。 狂风呼号,硕大的法相金身千疮百孔,妙空大师在无数傀儡和佛祖化身围攻之下,就算是三世之身,也终于支持不住,开始瓦解崩塌。 但佛祖化身所花的代价也十分惊人,跟随着他来到此处的那么多傀儡,在这一战中几乎损失殆尽,一半被妙空大师的巨掌拍碎,另一半则自曝于法相金身之上,才终于把妙空大师的法相金身攻破。而他自己则在妙空大师的巨掌之下也耗费了无数法力才撑到最后。 笑容未收,央宗已如风而至。 法相金身一破,只靠肉身的妙空大师也不过和一介法王的神通差不多,而不是当今世上如真佛般的存在,妙空大师就绝非佛祖化身的对手。 霞光消失,轰隆声响中,一具高大的金身骨架正迅速缩小,骨架灵光暗淡,伤痕遍布,许多都已折断碎裂,当变成只有一人高下时,化为一道虚影被妙空大师收入体内。妙空大师身上法袍破败,面露哀色,这一直脸带笑容的万法寺高僧终于力竭。 妙空大师的身周躺着无数残破的傀儡之身,刀斧等物胡乱的插在四周,激战之中自燃躯体而作亡命一击的傀儡化为飞灰之后,许多尚未燃尽的躯身正被狂风席卷着四处飘飞,星星点点,如无数萤火乱飞。 血色长空中,十来丈高的佛祖化身正面露狞笑,六手之中只拿着一柄巨斧和一根金刚杵,且刃口翻卷,杵身密布碎裂细纹,而其余几件兵刃已尽数损毁。佛祖化身喝道:“三世法身又如何,今日.本佛便叫你永坠阿鼻地狱之中。” 他双手举斧,狠狠劈下!丈许宽的斧刃即便已经翻卷,但如此巨大的斧头也足以把人压成碎肉。 “阿弥陀佛。”妙空大师袍袖已失,裸露在外的肥厚双掌在原地一合,空中闪现出两只金掌,也同时往当中夹去,正好把巨斧夹住。 巨斧余威不减,虽然被双掌夹住,依旧往下落去,刺耳的尖啸声传出,直至闪着寒光的刃口离着妙空大师的头顶只有数尺时才停止不动。 第395章:妙空圆寂 妙空大师全身颤抖,抬头看向佛祖化身,缓缓道:“贫僧已然落败,你为何仍要灭贫僧而后快?” 佛祖化身冷笑道:“本佛今日最大的幸事便是能够杀你,哪怕损失了这具遗蜕亦不可惜,要怪,就怪你不该到我这里来,更不该去见菩提树。受死吧!”佛祖化身另外两只手同时举着金刚杵在空中晃了晃,蓄力砸下。 妙空大师把眼一闭,低低念了声:“我佛慈悲。” 佛祖化身的金刚杵还未落下,两条人影腾空而起,喝道:“不得伤我师叔!”二人一个跃至妙空大师头顶,双掌高举,两个掌印横拍而出。另一人者化为一道流光,不顾性命的往佛祖化身胸前撞去,同时双拳变化,无数拳影呼啸而去,落至佛祖化身的身上。 这二人正是一直随在妙空大师身旁的妙真、妙净二僧,刚才的大战此二人看得清清楚楚,却根本插不上手,他们在旁人眼中也算是得道高僧,但在佛祖化身、妙空大师、大至善佛母甚至阴长生的眼里,充其量也不过是个略有所成的晚辈而已。此刻见妙空大师就算是放出三世金身依旧力战不敌,反而要丧命在佛祖化身的手上,便不顾一切的冲了出来。 他们的机会不多,不可能如妙空大师般和佛祖化身拳来掌去,能够交手一二回合就已经算是不错了,故此一出手便是全力施为。二人把一生所学精髓都放在了这一掌一拳之间,毗卢殿精研拳印,释迦殿精研掌法,二人又都是其中的佼佼者,拼起命来也不可小觑。 首先挨到重击的便是智静,他的双掌先后打在巨大的金刚杵之上,蓬蓬两声巨响,强大的反震之力立刻把他打得鲜血长吐,从妙空大师头顶飞过,掉落在远处。不过这两掌也非无功,佛祖化身的金刚杵本已有许多开裂之处,又收了妙净全力而发的两掌之后,居然咔嚓一声,金刚杵的粗大杵头碎裂开来,化为无数碎片,只剩的大半截较细杵杆还留在手中。 妙真的拳印接踵而至,饶是他无可匹敌,也被打得身形颤动,护身光芒连连闪烁。佛祖化身大怒,他尚空着两手同时举拳向妙真打去,拳拳相对,妙真大叫一声,震得衣袍碎裂,口鼻出血,也如妙净般远远飞了出去。 “小小蝼蚁也敢和我作对!”佛祖化身震飞二人,把只剩下杵身的半截金刚杵四手紧握,一声大喝,向着妙空大师胸口刺去。 以妙空大师被巨斧压住的情形,想要躲开这一刺根本不可能。 佛祖化身上空之上红芒一闪,一条火红色身影浮现而出,在佛祖化身拿半截金刚杵刺向妙空大师的同时,俯冲而下,一掌向佛祖化身的三个头颅抓去! 噗的一声,半截金刚杵如长枪一般刺入妙空大师胸口,余势不衰,又从后背飞出,把他牢牢钉在了地上。 佛祖化身并非不知头顶有人偷袭,但他宁可受此一伤,也要把妙空大师杀死。 红影刺入佛祖化身的三颗头颅中间,血光狂闪,其中两个头颅被对方的手掌抓住,五指抓入血肉之内,红光散发而开,剩下的一个头颅顿时发出一声惨叫,饶是佛祖化身之能,两个头颅被创,也是极重的伤势,对神魂的伤损尤其严重。 被刺的妙空大师忽然双目睁开,此刻他头顶的巨斧已失去威势,被他所放出的两掌轻轻一移,便落在一旁。妙空大师合十的双掌向前一推,两道掌印打出,在佛祖化身头颅遭到重创的同时,拍在了他的身上。 佛祖化身巨大的躯体终于在空中掉落下来。 红影追着他不放,又是数道血光闪过,佛祖化身的一条手臂竟被卸下。 佛祖化身发出一声惨叫,一脚把再次靠近身来的红影踢飞,尚算完好的一只头颅看向妙空大师,见他虽然又打了自己两掌,但其所受之伤定死无疑。佛祖化身又看了一眼红光之中央宗的身影,冷笑道:“本佛今日已经大功告成,就留你一命又如何,你迟早会落到我等手中,就先放着你为难其他人去吧。”他说完此话后,身上金光大放,向着西方飞去,显然是要重回圣湖了。 红影追着去了百丈距离,却离着佛祖的金光越来越远,只得放弃了追逐,反而红光一转,又向着妙空大师而来。 此刻这大战之后的修罗场,已一片死寂。 央宗再次出现在妙空大师面前,双目痴痴看着这位胖大的和尚。而妙空大师也目露怜爱之色的看着央宗。 一双沾满血迹的小手慢慢举起,接着央宗的脸上凶戾之色一闪,爪影往妙空大师的胸口刺落。他的胸腹之下尚且插着那根粗大的金刚杵杵身,根本无法抵挡,也不想抵挡,反而笑吟吟看着央宗的手落下。 噗的一声,小手没入妙空大师胸口。 二人近在咫尺 妙空大师缓缓道:“贫僧修得慈心三昧,并非只是三昧之功,而是心怀菩提。世人并非愚昧,是名利之心充斥,这才有诸多恶念,我佛慈悲,非是把人化为土木瓦石,而是想劝诫世人,以仁爱之心待人,莫为一时之利而贪。” 央宗怔怔地看着妙空大师,也不知听了还是没听。 “你现在不懂,终究在以后会懂的,贫僧无物可赠,唯有领悟慈心菩提之后,化出菩提心一颗,就送了给你吧,反正贫僧也用不着了。” 妙空大师被央宗出入手抓的胸口之中突然霞光大放,从血迹之中飞出一颗五彩斑斓的珠子,一闪之间便冲入央宗的胸口,然后消失不见。 央宗大惊之下把手拔出,向后退去,呆呆看着那珠子消失之处。她初时迷茫,但接着就面现痛苦之色,浑身散发的红光转而被一股从内而外的霞光所替代。央宗一下抱住脑袋,痛苦的放生长嚎起来,她叫了没多久,霞光便彻底把红光取代,一身的凶戾之气也消失无踪。 央宗双目光芒消失,双目一闭,缓缓倒在尘埃之中。 妙空大师直至这时,才双手合十,低低念了句佛号。 “阿弥陀佛,怜我世人,忧患何多” 他双目终于闭上,当众人皆倒时,唯有他还立而不倒。 第396章:郎崖相救 昏黄的天空下,群山和大地变得黝黑起来。 远处山头的明亮出突然冒出数条人影,初时只见上半身,随着逐渐走到高出,又露出了身下骑着的骏马影子。 出现了一匹之后,又出现了第二匹 无数被拉长的身影斜斜的映照在山坡之下。 这些人打马扬鞭,吆喝着从山头冲下,向一片狼藉的修罗场奔来。马嘶之声终于打破了这里血腥而又残酷的宁静。 也不知过了多久,陆凌天从沉睡之中苏醒,虽然头脑昏沉,但颠簸的感觉却清晰的传递到了身上,马蹄声和车轮的滚动之声在耳边回响。他缓慢睁开眼来,一张宜喜宜嗔的俏脸出现在眼前,那面容似曾相识。 见到陆凌天睁眼,那张脸露出一丝惊喜之色。 “陆公子,你醒啦!”眼前的少女说道。 陆凌天又注目看了片刻,终于开口道:“阿乔”这蹲坐在身边的少女居然是陆凌天初来八方幽都时就遇见过的阿乔。 阿乔的身上依旧散发着她那个年纪所该有的诱人气息,她笑着道:“你不要动,我去叫阿崖过来。”她站起身推开车门走了出去。 陆凌天环目四顾,这才发现自己躺在一辆大车之中,身上盖着一条羊毛毯。那颠簸之感定是车辆在移动所至。自己居然又遇见了阿乔,不知那阿崖在不在,而这车又想驶往何方? 外面阿乔的声音呼唤道:“阿崖,陆公子醒来啦,你快来。” 马蹄声疾驰而来,到车前停下,一个男子的声音道:“醒了么,我来看看。” 接着有人滚鞍落马,车门处脚步声响起,两条人影相继钻了进来,正是阿崖和阿乔二人。 阿崖几步来到陆凌天近前,蹲下来面露恭敬之色道:“陆公子,你终于醒了。” 陆凌天道:“阿崖我怎么感觉在车上,你是怎么找到我的?”陆凌天回忆起昏迷之前的事,似乎被央宗从天上打落,摔到地上后便万事不知了,也不知那佛祖化身和妙空大师的大战后来怎样,央宗有没有被他带走? 阿崖道:“老族长初时走得匆忙,并未来得及带走所有族人,我和方公子分别之后,便带着阿乔回到族中去了,但又怕佛祖的仆人报复,便想带领剩下的族人迁徙到人稀之处生活。可就在前日,突然有一个极漂亮的蒙面女子出现,告诉我到这里来。我从未见过如此美貌的女子,她是如此神秘,来得突然,去得更突然,只有神女才能这么来去无踪。” 阿乔面上露出一丝嫉妒之色,但却没有争辩。明知道自己不如别人,还要争来争去,她不是那么没有自知之明。 阿崖接着道:“得她指点,我领着族人赶了半日,到了她所说之地,居然就找到了陆公子。只是” 陆凌天心头一紧,问道:“只是什么?” 阿崖面露惧色道:“只是我所看到的那一幕太可怕了,无数死尸,刀枪遍地,许多都不成人形,真不知你们经历了何等惨烈之事,就可以打成这样。” “除了救了我之外,难道就没有其他人了吗?”说这话时,陆凌的声音都有些颤抖,他可不希望得到的结果会比自己已经知道的更加残忍。 “那倒不是,我仔细寻找过,把那伤重昏迷的俱都带了回来,连尸体也不曾拉下。” 陆凌天急道:“快带我去看!”他翻身就想起来,结果浑身酸痛,哎呀一声又坐了回去。阿乔连忙上前扶住,陆凌天这才慢慢站了起来。三人走出车门。 外面有许多的骡马正在赶路,在阿崖的吆喝之下停了下来,随行队伍之中尚有其它的车仗,在阿崖的指点下,陆凌天逐一过去查看。 其,这三人阿崖是认识的,自然不可能丢下。其伤得较重,此刻依旧未醒,而宋远知夫妇虽然醒过一次,却又昏昏睡去,应该问题不大,多加休息可以迅速恢复过来。要说这次大战之中伤的最轻的,就是这二人了,仅仅是真元虚脱,被震晕了过去,可说不幸之中的大幸。 陆凌天松了口气,又去看第二辆车,那里躺着冷冰冰一具尸身,正是林危的。阿崖跟随陆凌天时见过林危,说道:“想不到这位老爷子也死在了那种地方,陆公子定然不忍他弃尸荒野,小的便也把他带走了。” 陆凌天面露哀色,怔怔看了一会,点头道:“你做得不错。” 当第三辆车的车马打来,陆凌天便见两位僧人正无精打采的坐在车厢两旁,那丧魂落魄的样子,似乎已了无生趣。而在二人中间,那车厢的地板之上,一具尸身横卧。尸身身材肥硕,双目紧闭但却面目安详,似乎只是睡去,还沉浸在美梦之中,那嘴角露出了淡淡笑意。 陆凌天惊呼道:“妙空大师!”陆凌天几乎跌倒,什么人都可以死,但妙空却不可以,以他那惊人的修为,就算是佛祖化身要杀他,也要耗费极大的力气,他完全可以逃走,怎么就死了呢?陆凌天抢上车去,低头细看,妙空大师一动不动,确实已经逝去了。 陆凌天转头向木呆呆坐在车厢两旁的两位僧人,颤声问道:“妙空大师怎么会变成如此模样?” 这两位僧人不是旁人,正是妙真、妙净,他们最后受了佛祖化身重击,毕竟对方也是强弩之末,二人又都修为不错,虽然当时晕去,反而是醒过来最早的两个,只是当看到妙空大师也丧命时,二人就变得和死人差不多了。万法寺远道而来的三僧,只为了一瞻菩提树,更得妙空大师树下顿悟,本是极大的机缘,没有想到先喜后悲,祸从天降,却让妙空大师殒身此处。 二僧转头看向陆凌天,目中已毫无神采,妙真有气无力道:“我师叔为了救方施主一行,原本是可以逃脱的,却又折返了回来,以致遭人毒手。小僧晕去之时,正是那三首六臂之人发狂般要杀我师叔之时,定是此人害得我师叔不幸罹难。” 能够取妙空大师性命的,只怕也只有佛祖化身才能做到,而大至善佛母在陆凌天晕去之时便已伤重逃走,不会再有别人。 第397章:向东前去 妙真惊讶道:“那是佛祖化身?怪不得如此厉害。 师叔去救你们时便曾说过,当初昊天堂的仓堂主有批语,此行大凶,唯有顺利返回东土才能转吉。他不忍心看着你们全都落入凶兆之中,却自己逃走,便把菩提树交给了我保管,说万一他回不来了,就让我转交于你。”妙真从随身包裹之中取出一件用布层层裹住的长物,慢慢解开,那一截菩提树散发着淡淡绿光出现在众人眼前。 陆凌天看着这菩提树百感交集,虽然这是自己交给妙空大师的,但妙空大师为了自己把命都搭上了,又怎么好意思把此物取回。陆凌天摇头道:“此物我不能拿,还是让两位高僧带回万法寺去吧。我曾和妙空大师有言在先,要分享这菩提树,那么此树便不能由我一人做主,既然大师已不在了,就让万法寺的方丈做主,愿留多少是多少,晚辈悉听尊便。” 妙真、妙净抬起头来,愕然看向陆凌天道:“这如何使得?” 陆凌天微微一笑道:“不必推辞,我也没说一分不取,只是让贵寺做主罢了,也算稍偿妙空大师之恩。” 妙真、妙净的眼中总算有了几分颜色,能够带回这么一截菩提树回去,当然不算是白跑一次,虽然无法抵偿妙空大师之陨落,但至少可以稍减其罪,若又有本寺僧人通过这一截菩提树而参悟出什么来,那就是本门之大幸了。 “既然陆施主这么说,那小僧就却之不恭了。等小僧把此树交给方丈之后,方施主尽管来本寺讨要,定不会让你失望的。” 妙真重新收起菩提树,用布细细包裹,又放了起来。 陆凌天点了点头,问道:“那么两位高僧这就要返回万法寺了么?妙空大师的法身” 妙净道:“妙空师叔原本就有三世法身,既然陨落于此,这遗体是一定要带回去的,好好安放于佛塔之内。或许百年之后,妙空师叔的再世之身又会投入我万法寺,到那时取回法身,便是四世金身了。我师叔佛性极高,他能在前三世寻回法身,第四世也一样能够做到。听闻九转之身立地成佛,我师叔早晚会走到这一步的,小僧对此深信不疑。” 陆凌天道:“晚辈也相信妙空大师就算今世不能成佛,后世也必成一代大佛。” 三人又说了几句,陆凌天宽慰一番后,从妙真、妙净的这一辆车出来,又向下一辆车走去。阿崖轻声道:“这里面躺着一位姑娘,也已醒了,只是谁都不见,十分不好相处。” “哦?”陆凌天立刻明白了这定是央宗,她原本十分乐观,定然是遭逢了这种大事之后,深受打击,不愿意见任何人。从小陪着她的两人俱已身亡,特别是风堂主,连具尸身都没有留下。 陆凌天在车门前站定,轻轻推来阿乔的搀扶,向着车门走去,还未到车门前面,就听得里面一个淡淡的声音道:“出去!” 陆凌天问了一句后,里面却静悄悄的一言不发。陆凌天大着胆子登上车门,轻轻一推,那车门开了一缝,透过光亮,可见里面一条身影正蜷缩在车厢一角,一动不动,说不出的孤寂、清冷。 红色的长袍满是血污和划破的痕迹,拖曳在地,一双白玉般的赤足泥尘板结。央宗低着头,双手抱膝,把头深深的埋在两膝之间,她那披散的长发和小辫胡乱的垂在两肩之上,遮没了原本光华无铸的容颜。 那条白色的螭龙居然也盘绕在车厢的一角,见到陆凌天进来,迅速游到央宗的身后,把无角的龙头从她的肩头探出,目露警惕之色的看着陆凌天。 阿崖和阿乔也想走进去时,陆凌天向二人摆了摆手,阿崖和阿乔只得又退了出去。虽然央宗已恢复成正常人的模样,但谁也不知她什么时候又会发作起来,滥杀无辜,还是让旁人离她一段距离的好。 陆凌天轻轻掩上车门,车厢内顿时暗淡了下来。 陆凌天在央宗对面坐下,柔声道:“央姑娘。” 央宗的双肩一动,低垂的头缓缓抬起,披散的头发下露出一双泪水涟涟的眼睛,那原本无情的血色双眼,已被哀伤和无助替代。她似乎有些害怕的看来一眼陆凌天,又把头埋了下来,低声道:“我要去哪里?” 这简单的一句,让她的软弱毕露无疑,看不见希望,没有归宿的人,才会问这么一句不明所以的话。 陆凌天道:“回东土,父母团聚,你可以享受天伦之乐。” “我无父无母,只有爷爷,可是他也死了。” “姜伯伯是你父亲,离夫人是你母亲,连风老堂主都亲口承认的事,岂会有假。你不用难过了,等回去之后,再把你母亲找来,她自然会告诉你一切的。” 央宗轻轻冷哼了一声道:“从未养我的母亲?她和陌生人有两样吗?” “当然不一样,就我所知,离夫人也是迫不得已,才让风老堂主带你走,你若去见她,她定然喜欢的紧。” “那么她在哪里?” 陆凌天结巴道:“这个我还不知,等回去东土之后,我和姜伯伯定然会仔细寻访的。” 央宗怔怔看着陆凌天,忽地双肩耸动,哭泣道:“我觉得这一切都不是真的,你不是真的,我也不是真的,那不过是一场噩梦。梦里我杀了好多人,连你也被我杀了” 陆凌天忙道:“我不是好好的站在你面前么?” “可是我亲眼看见了自己的所作所为,我觉得那不是我,还有个人留在我的身上,她随时都会出来杀人,我好害怕” 陆凌天心下难过,看来她当时也不算什么都不知道,还隐约记得发生过的事,只是这样一来,反而不如什么都不知道的好。陆凌天安慰道:“你也说那是噩梦,把它忘了就是,等你再睡醒了过来,就什么也记不得了。你一定饿了,我让阿崖那些吃的来。”陆凌天起身欲走,央宗忙道:“你不要走,我只想你留在这里,什么也不要做。” 陆凌天站起的身形只得又坐下,央宗擦去泪水,翘嘴说道:“我想睡了,没人在身旁我睡不着。”她说完此话,轻轻倒下.身子,拉过陆凌天一只手如枕头般垫在脑后,闭上双目。她长长的睫毛之中依旧挂着泪滴,就这么沉沉睡了。 阿崖招呼着部族再次前行,阿云看了眼陆凌天进去后就未出来的车辆,向阿崖道:“我们到哪里去?” 阿崖毫不犹豫道:“向东走,送陆公子回去。” 第398章:告别众人 白山黑水涧 两个和尚一个背着包裹,另一个则扛着一具栩栩如生的胖大尸身,正越走越远,逐渐消失在远处。 刚刚走远的正是妙真、妙净两位万法寺僧人,他们带着妙空大师的尸身返回万法寺,而一起带走的,还有那一截菩提树。妙空大师不愧是得道高僧,即便死去,他的尸身也不腐烂,反而有一层金色浮现在身体表面,便如无数寺庙之中供奉的佛像金身一般。林危的尸身却已经火化,只留下一坛骨灰。二僧走时连马车都不用,直接扛着妙空大师回去,反正以二人的修为造诣,就算再多几个妙空大师,也是能够带回去的。 陆凌天看着二人消失的身影叹了口气,他如此慷慨的让二僧带走菩提树,一是觉得欠妙空大师恩情,二来也是给妙真、妙净两僧一个脸面,让他们返回万法寺不至受到太多苛责。妙空大师之死,对万法寺而言是重大损失。 如今陆凌天所在之地已是天河地界,从这里往东,便可至白水河,也就是直通昆仑山脚下的那条大河。而往西,则可回到雪域去。 阿崖和阿乔的部族把陆凌天送至此地,已算是仁至义尽。还好一路之上平安无事,阿崖也十分小心,尽量不从那些寺庙旁经过,更不会招惹那些过路僧人,陆凌天等人自也不会多事到再去寻佛祖的麻烦。他们已受不起任何的打击,假如佛祖化身甚至一位法王又出现的话,杀他们便如碾死一只蚂蚁那么简单,更不会再有人来救他们。 陆凌天的小白一直就跟在马队的后面,阿崖曾在陆凌天手下做事,小白认得他,这才能在陆凌天昏迷时接近陆凌天。也幸亏有小白在陆凌天等人昏迷时在一旁巡视,否则这雪域之上如此多猛兽,说不定没有死在佛祖化身的手上,反而葬身兽口,岂非死得冤枉。 即将分手告别,阿崖送给陆凌天两辆马车,一乘给姜文,另一乘给宋远知。 阿崖道:“陆公子回去之后,还会来雪域吗?” 陆凌天笑道:“这个我也不知,也许吧,因为我还没找到我想要的东西,说不定会再去的,到时候我定然会来看你。” 阿崖道:“你一定要来,我和阿乔在远方等着你。” 见他说得真诚,陆凌天颇为感动,只是想到雪域,脑海中浮现的居然不是阿崖和阿乔二人,而是那位大慧心佛母的身影,他已经从阿崖的口中知道,他们之所以能够赶来相救,是得了一位蒙面女子的相告,除了大慧心佛母不会再有旁人了。极有可能在陆凌天一行人逃亡之时,她便一直跟在后面,以她的神通,只怕佛祖都没有大慧心佛母跑得快,只是她就算是在看到陆凌天即将丧命之时,也没有出手相救,可见在佛祖和陆凌天之间选择,她依旧坚守着那条底线而不敢逾越。 陆凌天从袖口之中掏出两件碧玉,形如蝴蝶,乃是一对,色泽圆润,一看便知是奇物。这东西和一颗黄色定颜珠,都是取自圣女宫中那具尸体上的宝物,陆凌天一直觉得这尸体极可能就是上一次的莲花圣女所留。 陆凌天向阿乔道:“这是你姐姐阿云让我交给你的。” 阿乔又惊又喜道:“你见过阿云?她还好吗?” 陆凌天道:“还好,她让我把这两件东西送给你和阿崖,作为二位的贺礼。她没有时间亲自回来看你,只能在远方祝福了,另外,她也希望你不要再去找她。” 阿乔又有些难过的问道:“为什么不希望我去找她?”在阿乔的心中,自己的姐姐正幸福的生活在佛祖的羽翼之下,而这正是自己所深深向往的。 陆凌天道:“她觉得你和一位愿意拿性命守护你的人在一起,远要比自己去寻找不可知的幸福,要幸运的多。你不该辜负阿崖,能够向他一样守护在你身边的人并不多,放弃一个喜欢你的人损失的不是他,而是你,这就算是我临别之时,对你的一句忠告吧。” 阿乔脸色一红,有些尴尬的看了一眼阿崖,见他正憨笑的看着自己,忙咬牙道:“我不会放弃阿崖的,等你再来看我和阿崖时,我已经为他生下孩子了。” 阿崖听了大喜,捉住阿乔的小手亲吻了一下,阿乔忙把手又抽了回来。 站在陆凌天身后的央宗看到这一幕,总算脸上略微有了一点笑容,原来的她可是十分爱笑的,如今笑容已很少浮现在脸上了。央宗的衣服已经换过,破损的大红袍还是当初参加灵女筛选时穿的,自然不能再留,陆凌天在路途之上让阿崖找了一套部族之中少女的衣衫过来,穿戴在央宗的身上。很普通的蓝色长袍加上一条红色束腰,央宗立刻就变得光彩照人,让阿乔妒忌万分。 陆凌天道:“那我便告辞了。”姜文已坐在了车上,央宗钻入车厢,陆凌天正要转身离去,忽地发觉不对,宋远知和梅玉茹似乎并没有跟来,忙转过头,只见二人正站在另一辆车前,丝毫没有要走的意思。梅玉茹的手中,还拿着林危的骨灰坛。 陆凌天惊道:“大师兄,你不随我回去么?” 宋远知苦笑道:“这里便是我的家,我又要回哪里去?” 陆凌天顿时无语,对宋远知而言,东土是异乡,而雪域才是故乡,自己让他走岂不是叫他背井离乡。姜文在身后道:“宋师侄已经和我说过了,他夫妇二人不想回去,这以后的是是非非一定不少,还是让他们留在此处无拘无束来得快活。人各有志,不能强求,林师叔的骨灰就让他们二人带去吧。” 姜文说这话时神情黯然,毕竟昆仑留下的人不多了,宋远知和梅玉茹若能再回昆仑,至少也多一分不错的助力。 梅玉茹向着陆凌天歉然道:“陆师弟回去之后,向我师姐和师妹说声对不起,玉茹不能在危急时刻前来帮忙,十分惭愧,假如她们得暇愿意来看我,定然扫榻相迎。” 陆凌天道:“大师兄和梅师姐既然已经做此决定,小弟自不会勉强,林师叔祖便有劳二位时时祭奠了。” 梅玉茹道:“林师叔苦了一生,终得解脱,他时常想念师父,如今终于可以和她一见,希望来世他们可以再续姐弟之缘。” 姜文道:“时辰不早,我们走吧。” 陆凌天答应一声,到远处牵回小白,翻身坐了,和众人挥手告别。 一车一兽碾碎积雪,顺河而下,往昆仑山进发。陆凌天来时正好北风凛冽,回去时已东风拂面,冰雪逐渐消融,被车轮轧碎的冰雪之下,已伸出了嫩嫩的绿草。 第399章:前往紫盖 沿途非止一日,荒山野岭野兽成群,一路并不好走,马车没过多久便无法通行,姜文索性把马借了套丢了车身,和央宗各骑一匹,跟随在小白之后,向着昆仑进发。陆凌天来时仗着小白之力,只花了一个多月便深入雪域,如今想快也快不起来,毕竟马力有限,奔跑起来和小白差得极远,只能慢慢前行。 三人历经千山万水,来到昆仑山下时,两匹马俱已在半路力竭倒毙,央宗已坐在了陆凌天身后,而姜文则骑着一匹半路驯服的野雄鹿,那雄鹿奔跑虽快却颠簸的厉害,让姜文坐得极不舒服,只能权且拿它当作了坐骑。 昆仑山远峰在望,姜文看得神情激动,竟而落下泪来,呜咽道:“今日终于得见故土,屈指一算,该有二十年了。”其实姜文在变兽之后借着残留的一点神智又跑回了昆仑,这才被林危给擒住,只是他自己不记得,便不算在内。 陆凌天道:“我先去紫盖峰通报一声,思琪师姐一定十分高兴你能回来。” 姜文欲言又止,沉吟片刻才喃喃道:“你先去告之一声也好,且看她见是不见吧。” 陆凌天并不知姜文和张思琪有什么瓜葛,只想先上紫盖峰见了无念再说,央宗却道:“我和你一起去,总听你说紫盖峰如何华美,眼见为实,我看过了才知道是也不是。” 陆凌天看向姜文,姜文摆手道:“去吧,我一人在此无妨。”陆凌天原想让姜文和央宗多多亲近的,但央宗总是有意无意躲着姜文,宁可和自己在一起,陆凌天也没有办法。 紫盖峰所在地势险要,只有一条路可以上山,原本还有山侧一条小路从瑶台经过,可以直达天柱峰,在天柱被毁后也已损毁,除非御剑飞空,否则就只能从前山进去。擅自御空进入紫盖是极不客气的事,善意之人必不会做,这么做的人必不善意,除非是来打架的。陆凌天自然不会冒失到直接在天柱峰上方飞来飞去。 陆凌天骑着小白顺着蜿蜒的山道而上,转眼就到了当初大战时的那片广场,过此广场便是天柱峰的玄阳殿。 还未进入山上广场,山道两边便已有人娇喝道:“来者何人?”从山道旁边的树林之中迅速飞身而出五六个手持长剑的彩衣女子,横剑拦住去路。 这几个人中有一个身穿蓝衫女子年岁略大,其余都还是如央宗一般年纪的少女,那年岁略大的女子一见陆凌天便是一怔,愕然道:“你是”显然她见过陆凌天,只是不太相熟,如此才有此问。陆凌天为了进婆罗寺曾经剃光了头,如今虽然长了起来,却只是胡乱的扎在脑后,穿着也是雪域之上的皮袄长袍,让这位紫盖峰弟子一时没有认出来。 陆凌天跳下小白,让央宗也下来,这才向那女子道:“在下陆凌天,特来拜见思琪师姐的,烦请通禀一声。” 那女子惊讶道:“原来是陆师弟,听闻你去了雪域,只道三年五载不会回来,没有想到这才一年有余便回来了。思琪师姐早已有言,陆师弟回来不必通禀,可以直接上山。” 陆凌天受宠若惊道:“师伯传过这样的话?” “是的,因为不知你何时回来,师姐便传了这样一句话。师姐可能还在闭关,师弟上去后需询问一声。” 陆凌天点头道:“在下知道了,多谢师姐告知。”众紫盖峰弟子往两旁一闪,都露出好奇的目光看着陆凌天和央宗二人,只差没有聚在一起叽叽喳喳议论起来。陆凌天牵着小白步行上山,不久便到了那片广场。广场被修葺一新,平整如初,当初打斗的痕迹已不可见。 央宗回过头好奇的看着守护山门的这些紫盖峰女弟子,悄声问陆凌天道:“她们也在山上修行?” 陆凌天点头道:“是啊。” “那么她们有没有有没有” 陆凌天道:“你想问什么?” 央宗支吾了半晌道:“你知道的还来问我,法王有明王妃,上师有香玛佛,这些个女子却属于谁?她们对你这么客气,该不会都想委身于你吧?” 陆凌天又惊讶又好笑道:“岂有此事,这里和你那佛门不同,留在紫盖峰的都是女弟子,没有男弟子能留在紫盖峰山上修行的,便是我梅师姐和大师兄,二人两情相悦,也不能留在紫盖峰,这才要远走高飞。” 央宗面色一缓,随即又道:“这是什么破规矩,应该改一改。” 陆凌天道:“怎么改?” “应该改成一个男弟子配一个女弟子,谁要是变心就把谁赶下山去,哪里有两情相悦的人被赶走的道理,你说是不是?” 陆凌天吓了一跳,忙道:“你千万别在这里胡说八道,山上的规矩一向都是如此,你若说错了话,我知道你是无心的,别人可不这么认为,还当你是故意讥讽。” 央宗气哼哼道:“这里果然古怪。” 陆凌天心道是那八方幽都古怪才是,想想一个好好的修行之地,若按央宗的说法,还要郎才女貌成双成对,那还成什么样子。陆凌天摇了摇头,和央宗迈步出现在广场之上,一些紫盖峰弟子便看到了,迅速有人进殿禀告,不一时,殿内走出十来个女弟子,为首是一位身穿流水袖、头挽高鬓的靓丽女子,衣着得体,苗条干练。 陆凌天喜道:“淑师姐!” 那为首之人正是淑敏,见到突然出现在眼前的陆凌天,她呆愣了片刻才啊的一声露出惊喜之色道:“陆师弟!?你回来了?” 陆凌天道:“是,张师姐和淑师姐一向可好?” 淑敏笑道:“托你的福,一切都好,我只道你没有这么快回来的,听人禀告说有人上山,却未得山下弟子通禀,正自奇怪呢,却原来是你。”她的目光迅速又落在随在陆凌天左右的央宗身上,露出狐疑之色道:“这位姑娘是” 央宗还未说话,陆凌天抢着道:“这位姑娘是故人之女,我在域外巧遇,便随我返回故土。” 淑敏仔细打量央宗,眉头蹙起,露出暧昧之色的笑道:“有这般巧的事?” 第400章:再次回山 陆凌天觉得自己并未说谎,点头道:“确是巧得很,连我都没有想到。” 淑敏不依不饶道:“既然是故人之女,不知是哪里人家,姓字名谁,不知我是否也认得?” 陆凌天笑道:“淑师姐听过却不一定认识。不知张师姐可在山上,烦请淑师姐进去通报一声,就说我要求见。” 淑敏冷哼一声道:“不说清楚我就不给你通禀,陆师弟何时也变得这么滑头,带一个大姑娘回来,却又敢做不敢认呢。”在淑敏身后的几个女弟子都掩口笑了起来,一直喜欢打趣的小师妹在淑敏身后探出头来,抢着道:“是啊,是啊,你不说清楚就休想进去。” 陆凌天尴尬万分道:“我说得是实话,你们怎么不信,等禀告过张师姐之后,你们便知此事是真还是假了。” 小师妹道:“张师姐会替你隐瞒的。” 央宗一直没有说话,但都听在耳里,插口道:“你们想知道什么?” 小师妹慢条斯理道:“姑娘高姓大名啊?”反正这里也无师门长辈在,大家和陆凌天平辈论交,谁也不怕谁,围拢了陆凌天和央宗二人闲聊。 央宗道:“我是央宗,是灵”本想说自己好歹也是一介灵女,但又想自己和那佛门再无瓜葛,而且灵女什么的她们也不见得知道,便有改口道:“我是什么身份,你们只问陆凌天便是了。” 小师妹扑闪着两只眼睛道:“姓央?诸子百家之中有吗?” “没听说过,姓羊倒是有的。” “淑师姐,你有认识姓央的故人么?” “不认识” 一群人叽叽喳喳说得好不热闹。 陆凌天头都大了一圈,说道:“还有尊客留在山下,我要禀明张师姐之后才能定夺,淑师姐有什么话待一会儿再问吧。” 淑敏道:“师姐闭关数月了,一直没有出关,如非要事不好打扰。陆师弟既然从雪域归来,总不会马上就走吧,为什么要如此着急?” 陆凌天道:“这样吧,张师姐便只去说一句话,就说姜回山了,张师姐若不想见,那我和姜伯伯便不上来打扰了。” 一听姜之名,淑敏顿时一怔,她虽然入门较晚,但昔年之事也常听人耳闻,姜作为幻仙门叛徒之事当然知晓,没有想到过了这么多年,竟然又回来了,莫非他失踪之后竟然去了雪域,而陆凌天正好在那里遇见么?想来定是如此了,可惜幻仙门已毁,剩下的一些昆仑弟子也随着卜夷散人去了火云阁,天柱峰清冷荒芜,他又能做什么。 淑敏正色道:“既然是姜师伯回山,那我便去通传一声。”她转身入内,不久便不见了踪影,只剩下小师妹和她的几个师姐妹们有一句没一句的和陆凌天说着话儿。 约只过了半个时辰,淑敏便匆匆而出,向陆凌天道:“张师姐一听师弟和姜师伯回来,即刻就出关了,她和师父马上就到。” “幻月师叔要亲自下山迎接吗,不用如此兴师动众,只我让姜伯伯自己上山便是了。”陆凌天觉得只是姜回来看一眼,似乎没必要这么大阵仗。 淑敏道:“我也是这么说的,可是师父说礼数不可缺,姜师伯多年不回,现在回来了,自然要隆重一些。” 姜一人坐在天柱峰山脚下的一块大石上,正在感慨物是人非,昆仑山水依旧,只是许多人事早已变了模样。那山道上人影憧憧,数十人排着队列走了下来。姜连忙站起身来,举目一看,那为首之人一个是头戴鱼尾冠的道姑,另一人是身穿紫色宫装的女子,二人身后都是幻仙门弟子。 姜一眼便认出来这二人是谁,他拱手道:“风师弟、吴师侄,别来无恙。” 那二人一个是岳鹿峰幻风道人,另一个则是幻风门下的吴玉书,他们也上下打量着姜,二十年不见,姜已从当初的英壮之身变成了略显憔悴的中年之人,虽然风度不减,总是少了份年少英气。按说修行之人尚能保养容颜,便如幻风和吴玉书的变化就不多,但姜这二十年所受之苦又岂是旁人能比的,脸上自然就多了点沧桑。 吴玉书微笑道:“姜师伯,没想到今日又能见到你,你还好吧。” 姜道:“羸弱之身,有什么好不好的。” 幻风待二人说完,这才淡淡道:“姜师兄,俗家名讳就不必再提了。” 姜这才恍然惊觉人还是那人,但衣装已变,昔日的道人,早已是一峰首座了,姜忙道:“是我的不是,首座还请见谅。” 幻风道:“你初回昆仑,不知者不罪。本宫已在天柱峰内为师兄摆下接风宴席,一来恭迎师兄重回山门看看,二来也是想亲耳听师兄说一说,这一别二十年,到底发生了何事。” 姜早知他会有此一问,苦笑一声道:“首座所言有理,姜某人的确欠很多人一个交待。” “就请师兄上山一叙。” “请!” 在岳鹿峰幻风和吴玉书的率领下,众人把姜恭迎上山。旁人不知的是,岳鹿峰和首座幻风越是客气,姜反而心中更加的失落。只有生疏之人才需要客套,相熟之人,岂是事事都要拘泥于礼节的。 玄阳殿殿前,姜再次见到了陆凌天和央宗二人。陆凌正想跟着姜冼一起进去,不料那幻风语气平淡的道:“凌天,你留在外面。” 陆凌天愕然应道:“是。”其实不但陆凌天无法入内,便是淑敏等人也一个个被留在了外面不得进去。 这姜回山的第一次会面,居然是幻风、吴玉书和姜的三人之会,旁人连听他们说一句话都不能够。 众人大眼瞪小眼的侍立在殿外,不时转头向里面看去,可惜宫殿深深,谁也听不见说的什么话。 央宗可没有耐心一直守候在外,她独自一人来到小白的旁边,在那兽背所驼的一只大水袋的袋口解开,里面探出来一个小小头颅,正是那条螭龙。原本这螭龙一直缠在央宗的腰间手上,可是这样带着它走,未免有些骇人听闻,于是便用连路剥来的兽皮做了一只大水袋子,把这条螭龙装了进去,还放了些清水,总算让它也有了一个可以安身的小窝。只是这条螭龙若一直长大下去,可没有这么大的水袋可装,到时候还需放养在大河大湖之中。 第401章:夜晚召见 这一次会面,足足过了两个时辰,姜才再次从玄阳殿中出来,神情郁郁,似乎心思沉重。陆凌天只道他因为天柱峰覆亡之故,劝了几句,姜却摇头说不是,门派兴衰本就正常的很,没有什么好介怀的。 姜道:“我已和首座说好了,和你暂时回回雁峰,等拜祭完天柱峰各位逝去的师兄之后,再下山去。” 陆凌天道:“那姜伯伯之后还有何打算?” 姜道:“听说侥幸逃生的一些师兄弟去了火云阁,我想过去看看,另外便是着手寻访央儿的母亲。”他看着远处和螭龙嬉戏的央宗,眼中露出慈爱之色。 陆凌天道:“小侄定会尽力帮忙的。” 姜温言道:“我也没有想到当初只是出于报恩传你一些修行之法,你能走到今天这一步,世事艰难,应该也吃了不少的苦。” 陆凌天笑道:“我这点苦头和姜伯伯比起来又算得了什么。” 姜苦笑一声道:“我那不叫吃苦,却是享福了,早年被你父母照顾,其后又被林师叔照顾,不思不想,吃饱喝足,岂不是养尊处优的很。这一路之上大家都疲累的很,先休息一会儿吧,晚上首座还要单独见你。” 幻风召陆凌天去见,陆凌天一点都不觉得奇怪。淑敏安排了玄阳殿旁边的客房休息,又送来茶水饮食,姜和陆凌天、央宗三人终于不用风餐露宿,美美的睡了一觉。 到了晚间,吃完晚膳之后,陆凌天独自一人去见幻风。 还是那处临崖小院,幻风静静在屋中等候,陆凌天上前施礼道:“拜见师叔。” “不需多礼,我听到你平安回来心中欢喜的很,坐吧。”幻风向左边一个蒲团一指。陆凌天坐下后,幻风道:“许多事我已听姜师兄说了,想不到雪域之上还有如此实力的佛门存在,可惜了林师叔、风堂主几人,特别是妙空大师,此事若被天下人知晓,定然会起不小的波澜。” 陆凌天叹息道:“若非妙空大师及时出手相救,我和姜伯伯肯定回不来。这是我欠万法寺的,故此取得的菩提树也让妙真、妙净带回去。” “你做得很对,万法寺虽然拿了菩提树,也不会独自留下,少不得还会让你拿回去,妙光方丈可不是小气之人。这次我叫你来,那菩提树和佛门之事倒在其次,本宫更关心的,乃是姜师兄口中所说符剑合璧之事,他说林师叔和梅师妹等人剑符齐施,威力惊人,这个你可知晓?” 当时林危情急拼命,四人按姜排四象阵,宋远知和梅玉茹施展傲剑诀,渡危施展符法,在一瞬间施展而出的神龙傲剑诀居然兼具了符法之威,让佛祖化身也吃了个大亏,这一幕陆凌天当然知道,点头道:“确有此事,可惜林师叔祖已去,再想重见符剑合璧之威已不能够了。” 幻风摇头笑道:“林师叔虽然不在了,你却还在。” 陆凌天无奈道:“弟子虽然也想如林师叔祖那般大展神威,但可惜修为不够,如想激发这符剑之威,傲剑诀和顶阶符法缺一不可。” 幻风在陆凌天身上注目了片刻,点头道:“你虽然修为又有精进,但想全力施展傲剑诀确实不够。”他已发现陆凌天如今到了无天,但离绝天还有些距离。而要想完全发挥傲剑诀的威力,也只有绝天之士才能做到。“我昆仑符剑双绝流传到今天,符法已彻底凋零,幸好还有林师叔活了下来,现在回思我师父当年之举,实在是一件幸事。姜师兄说林师叔已传你炼符之法,而他那一身符法,你也都记在心头了是不是?” 陆凌天点头道:“弟子确实已集全了符法四诀。” 幻风转过身去,从背后拿出一卷书轴道:“我也不和你客套了,这白、青、赤、黑、黄五诀对应金、木、水、火、土五行,神龙傲剑诀相生相克俱在其中,你拿去吧。” 陆凌天接过剑诀,吃惊道:“师叔是想让我学全傲剑诀?” “不错。不过你师叔也不是平白给你恩惠,这五行傲剑诀你拿去了,符法却需也抄录一份给我。我岳鹿峰独处昆仑山,人少力弱,只凭剑法已难以立足,必须有所依仗。这符剑双绝,就让我岳鹿峰代昆仑流传下去吧。” 陆凌天忙道:“即便师叔不说,我也会留一份给岳鹿峰的,毕竟这本就是昆仑之物。万一弟子也不幸遭难,难道就此绝传不成,白白辜负了林师叔临终嘱托。” 幻风不悦道:“将来还要靠你把符剑之威发扬光大,你却说的什么丧气话。唉,假如当年昆仑先辈之间多一点和气,互相容让一下,眼光长远一些,又何至有今天。” 二人感慨了一会儿后,陆凌天道:“符法也非一时半刻就能抄录下来的,弟子回去后会尽快写了交给师叔。” 幻风点头道:“反正这两日姜师兄不会走,还要上天柱峰去祭奠先师,有时间你便写吧。”陆凌天正要告辞,幻风却又面带微笑道:“听闻姜师兄的那个女儿和你很亲近?” 陆凌天不知无念为何会问这个话,说道:“姜伯伯和央宗相识不久,父女之情尚薄,假以时日,自然会和好如常。” 幻风道:“希望如此吧,听姜师兄的话,除了这被风堂主带去的一个女儿,还有一个被旁人带去,想来就是那血婴了。” 其实央宗自己就是血婴之体,但陆凌天却突然发现幻风并不知情,不但幻风不知情,连姜也不知道如今待在身边的央宗就是半个血婴。当央宗邪体发作时,姜和宋远知等人已经晕去,而风堂主只说是他救出来的孩儿,为什么要救,却根本没有细说。陆凌天心思电转,觉得还是不说破的好。 央宗为什么会从疯狂杀戮之中清醒过来,连陆凌天也不知道,只知那镇压邪魂的菩提佛珠已经彻底毁去,如今央宗看上去虽然一切正常,但谁也不知她会不会因为受了什么刺激,而突然又发作了起来,然后大开杀戒,到那时,就算是想瞒也瞒不住了。 第402章:祭拜先祖 见陆凌天陷入了沉思之中,幻风道:“你想什么?” 陆凌天忙道:“没什么,我在想当年和姜伯伯好合的离小姐到底在何处,居然让两个女儿都被旁人领去。” “此事的确是个疑问,姜师兄不久便会去查探此事,原本我也想去助他一臂之力,只是我天柱峰强敌环视,不敢掉以轻心,实在脱不开身。我曾问他,愿不愿意把他女儿留在天柱峰,他却说自己做不了主,他的话都不如你的话管用。” 幻风的脸上浮现一丝笑意,看得陆凌天有些不好意思起来,说道:“我的话她也不会听的,以我所知,就算让她留在天柱峰必也不肯。” 幻风微笑道:“其实年轻时候有些轻狂之举也没什么不好,师叔早年也一样做过一些糊涂事。” 陆凌天红了脸道:“弟子并没有做什么出格之事。” “发乎情,止乎礼,只要觉得做得对,就尽管去做。” 陆凌天点头道:“是,那弟子告退了。” 幻风点了点头。 第二日一早,姜文带着陆凌天、央宗,在幻风、吴玉书陪同下一起往天柱峰而来。在昆仑台那处倒塌的先祖像前,无数剑光下落,众人显出身形。从昆仑台向前看去,便是天柱峰,往后可见等处,如今这些宫楼俱都化为飞灰,只在原地留下了无数粗大的石柱木梁等没有被烧毁之物,杂乱的茅草从倒塌的瓦砾之中向外生长,一片破败景象。 如今的天柱峰已成了野兽出没的天堂,姜文看着几乎无法辨认的故地,悲从中来,泪水滚滚而下,想不到自己走时天柱峰上还是金碧辉煌的人间圣境,一觉醒来,就已经成为了一片瓦砾了。 姜文落泪道:“当时罹难的诸位师叔伯还有师兄弟们遗骨在哪里?” 幻风道:“都收敛了安葬在原来的玄阳后山处,除了失踪的幻影掌门之外,各大长老都在那里。” 姜文道:“我要去拜祭我师父,让他知道不肖徒儿终于回来了。” 众人穿过昆仑台,来到九龙桥,那里原本有一条河横在天柱峰前,如今桥已不见,河中青莲倒是长得十分茂盛,几只野鸟在里面穿梭来去,见有人来,忙隐藏在莲叶深处。从遗留的桥墩之上越过河面,便踏足在天柱峰的正前方了,这里总算还保留着几分当初宏伟的模样,地上的青石板虽然同样杂草丛生,至少没有完全遮蔽了下面的青石,让此地显得十分空旷。 天柱峰早已消失不见,那是损毁最厉害的地方,岳光祖走时生怕昆仑派起死回生,对天柱峰破坏的尤其彻底,恨不得掘地三尺,连一根横梁都不曾留下。就在这拆毁一空的地方,一处处低矮的坟茔密密排布其间。其中有几座坟茔修葺的颇为高大,在众多坟茔之中颇为醒目。 幻风指着那几处坟茔道:“幻仙师伯就葬在那里。” 陆凌天随着幻风所指看去,一座用青石垒砌的大墓前,用一块石碑刻写着“昆仑幻仙真人之墓”极其简单,没有任何华丽的堆砌之词,不认识的人,也只不过知道这是谁的归葬之地,身前之事一概不晓。幻仙真人也算是昆仑风云人物,尚且如此,更不要说其他人了。眼观此景,颇有些生前荣辱逃不过一杯黄土的凄凉感。 姜文来到坟墓前放声痛哭,众人受其感染,自不免跟着落泪。 跟着来的天柱峰弟子早已把祭奠之物拜上,不只是姜文,陆凌天等人也都跟着跪倒磕头,就算是幻月真人这样一个对方仲极不待见的人,照样受了一番拜祭,毕竟往事已矣。 幻风道:“诸位师叔伯和昆仑先贤另有灵位摆放在我天柱峰处,并不在此地,只因各大邪派和魔教常来骚扰,他们的遗骸只能草草归葬了。” 姜文怒道:“什么,他们连死人也不放过?” “还不是生怕我等重开天柱峰,其实这些坟茔能够保留下来,也是他们故意相让的,只要一日这坟茔不清,他们便觉得天柱峰没有重开指望,要不然,连这些都不会留下。但若在天柱峰上做其他事,定然会来阻扰。” 姜文恨恨道:“打得好如意算盘,姜某定要向邪派和魔教讨还公道。” 陆凌天插口道:“魔教还能称之为魔教么,大师一统教内,神教已名存实亡,只怕要改名了吧?” 幻风道:“改名之说没有听过,但一切权力都在大师手中却一点不假,师兄一定不知,如今在大师座下一手遮天的是谁?” 姜文却冷笑一声道:“有什么不知的,小天已和我说过了,昆仑为害者,以卢公礼那厮为最。” 幻风道:“你知道便好,其实卢公礼并不是我昆仑的卢公礼,而是大师座下一位上师,精擅伪装之术,他处心积虑冒充卢师叔投入我昆仑,学我道法,便是想覆灭我教,真正的卢师叔,应该早就死了。除了这位假冒的卢公礼之外,还有一人姜师兄也要注意了。” 姜文道:“是谁?” 幻风道:“是幻观师兄,他投靠了魔教,虽然没有如卢公礼那般受大师重用,却也不可小觑。现在的邪派如日中天,许多洞天福地都已投靠在他的名下。” “这些个叛徒,姜某学有所成,定将他们一个个手刃剑下,方解我恨。” 陆凌天问道:“如今这天下都在邪派和大师手中的话,万法寺和火云怎么不出来说话?” 幻风道:“万法寺便是大师下一个要对付的对手,听闻万法寺已把外面的许多人手撤了回来,除了青龙山还算安稳外,外面的许多寺庙俱都放弃了,如今妙空大师又逝去了,真是雪上加霜。至于火云阁,一向都是神龙见首不见尾,做事不可揣测,不到万不得已之时,我想她们是不会出手的。倒是蜀地之中别有气象,不论是邪派还是大师,还没有被彻底掌握。” 陆凌天立刻便知是怎么回事了,说道:“卜夷散人有惊世之能,有他坐镇昆仑,就算是大师也要顾忌三分。” 姜文听方仲说起过卜夷散人之事,况且留下的几个师兄弟又都投到了卜夷散人所创的火云,岂能不加留意。 姜文把一杯清酒向空一撒,落在众坟茔之上,说道:“下山之后,我就去火云见一见这卜夷散人。” 第403章:抵达火云 姜文和陆凌天、央宗在天柱峰停留了三天,然后下山直奔火云。姜文也曾提过是不是把央宗留在天柱峰,结果如陆凌天所料一般,被央宗一口回绝。临下山时,幻风给央宗换过了衣装,让她终于变得如中原之地的女儿家一样,而不是被人一看便知是异乡之人。央宗衣服虽换,但长长的头发却还是原来的样子,不愿如姬云袖般在头上挽个发髻,许多小辫飘扬在脑后,倒也别有风姿。 这次去火云,三人没有作任何停留,与雪域比起来,反倒是轻松之极,没花费几日时间便到了火云。早在陆凌天去八方幽都之前,陈御风便已告知火云开派在峨眉山。而峨眉山在属地西南,离昆仑算不得多远,比天师道还近一些。 到了峨眉山下,陆凌天仰望峨眉,看山峦高耸,奇花异草无数,更奇妙之处是从山脚往上,景色不一,山下郁郁葱葱,如春如夏,而山上红黄一片,好似深秋,再往上云雾飘渺,积雪皑皑,又似在隆冬。这一山四季的景色,确实是别处所无。 姜文赞叹道:“果然是个好地方,难怪这卜夷散人选此处为山门开派之地。” 央宗骑在马上,那条螭龙又已盘在她的腰间,她一边抚摸着肩上的龙头,一边不屑道:“此山和婆罗山差远了,花红柳绿有什么好,反不见陡壁山崖、广漠无垠,只有够大方显豪气。” 陆凌天笑道:“你这想法倒也大师兄相似,他也最受不得小桥流水,觉得戈壁沙漠才是美景。” 姜文道:“一方水土养一方人,谁也别说谁的不好。这火云派既然在峨眉山上,不知如何上山?” 陆凌天道:“待我先上去探个路。”他从小白上下来,施展风行符,一股清风托着他稍离地面,逐渐往山上行去。他刚上去没多久,在那山腰的红黄树林之间,一道人影迅速飞出,转眼落在陆凌天近前,客客气气道:“道友上火云是受人所邀还是自己前来的,若是自行前来,还请跟谁在下去山门恭候,不得逾越乱闯。” 此人年纪很轻,和陆凌天差不多大,修为也只有太道初期的样子,他早已仔细探查过陆凌天修为,发现这样一个年轻之人,气息却深不可测,自然要毕恭毕敬了。 陆凌天仔细打量来人,见他穿着红色布袍,打扮十分朴素,只在脚下踩着一柄寒光闪闪的飞剑。陆凌天不认识此人,应该不是当初陈御风那一伙的人,也许是他的同门师弟,只是自己并未见过。陆凌天抱拳道:“在下陆凌天,特来见卜夷掌门和陈道兄的。” 那年轻弟子一听,居然露出惊讶之色道:“原来兄弟就是陆凌天,久仰久仰,在下这就前去禀告,请稍等。”他迅速调转剑光,往山上飞去。 陆凌天心道此人居然知道自己的名字,难道自己也成了闻名天下之人了?其实如今的陆凌天还真的颇有威名,大闹幻仙门,天柱峰一战,最后天柱峰危亡之时出手相救,的确让人印象深刻,众人口口相传,此时的陆凌天已不下于洞天福地任何一个掌门的名声。那火云弟子若不知道,反倒是奇了。而陆凌感觉奇怪,是因为他使用的并非自己的力量,旁人惊讶于鬼影的神通,把这份功劳落到了陆凌天的头上,以陆凌天自己的本事,虽然不差,还不到让众人仰望的程度。 此一去没过多久,云雾上方破空之声传来,遁光转眼到了近前,七八条白色身影出现。其中一人相貌英俊,头扎青巾,真是陈御风。 陈御风笑着道:“陆兄弟,我终于把你盼来了。”在他身后,俱都是当初有过一面之缘的弟子,纷纷向方仲问候,一派亲近之态。 陆凌天道:“诸位道兄太客气了。” 陈御风道:“自你走后,家师也时常惦记着你,来,来,我们上山去谈,我等可要好好听一听你西去之后的见闻趣事了。”他过来拉住陆凌天的手便要往上飞去。 陆凌天忙道:“陈兄且慢,今日非我一人来此。” 陈御风笑道:“还请了谁来,都一并上山,陆兄弟何必和我见外。” 陆凌天并未回答,而是返回身去,没过多久,三条人影脚下都被清风所托,往山上而来。陈御风见来的是一男一女,男的是个气度不凡的中年男子,女的容颜殊丽,和陆凌天靠得很近,让人一见便知二人关系匪浅。 陆凌天向着姜文道:“这位是火云阁弟子陈御风陈道兄。”姜文向着陈御风微微拱了拱手。陆凌天又向陈御风道:“这是我姜伯伯,昆仑弟子姜文。” 陈御风原本脸含微笑,但听过陆凌天介绍之后却吃了一惊,他向姜文躬身道:“火云后学陈御风参见姜前辈。”姜文之名果然许多人都知道,连陈御风也不例外。既然姜文是陆凌天长辈,他便以后辈之礼参见姜文。其余弟子一见,连忙也纷纷上前施礼。他们有人听说过姜文之名,有人则完全不知情,只以为又是一位转投蜀山的昆仑弟子,只是辈分较高而已。 姜文露出一丝苦笑,他当然知道自己为何会威名远扬,这一大半的功劳还要归功于风流韵事,绝非自己有多么了不起。姜文道:“听闻我还有几位师弟也在山上,姜某多年未见,想和他们见上一面,顺便拜见卜夷掌门,多谢他在昆仑危难之时出手相救。” 陈御风道:“邪魅猖狂,正道之间理应相互扶助,这是本门应该做的。” 陆凌天道:“山下还有我等三匹坐骑,我寻不到上山的路,只得飞身乱闯,还望陈道兄派人照顾一下。等拜见了卜夷掌门之后,我等自会牵走的。” 陈御风愕然道:“陆兄弟的意思,并非和姜前辈加入我火云么?” 陆凌天看向姜文,姜文淡淡道:“我为昆仑大弟子,断无加入其他门派的道理。” 陈御风哂然一笑道:“姜前辈不必多疑,只要心怀正道,便是我辈中人,又何必拘泥于门派之见。” 众人在陈御风引领下,越飞越高,转眼穿破云雾,眼前出现一个建在山崖之上的巨大平台,四周石柱林立,当中一只大香炉青烟缭绕,香炉之后是一座大殿。陈御风在平台上落下,向陆凌天道:“这里便是我火云山门。” 第404章:又遇熟人 陈御风道:“家师以丹入道,便在这正门摆放着这只丹炉。山门之后是太清殿,往后是主殿乾清殿,偏殿坤和殿,左右有丹房、剑房和各弟子居室。我火云初创,很多地方还没有建设齐全,往后还会有其他的一些宫殿,如各长老所居之地和经楼。师父本意按七星之位建七宫,但凡德高望重道行高深者可入主七宫,位在普通长老之上,七宫合议可罢免掌门,连他老人家都不得反对。” 陆凌天愕然道:“一向只有掌门一人说了算的,卜夷前辈怎么会特意设这样一个职位来与自己争权?” 陈御风笑道:“我也不知,但师父说这是为今后着想,他高瞻远瞩,非弟子能及,这么做自然有他的道理。” 陆凌天道:“创立之初就有此等规模,已经不错了。” 陈御风道:“其实宫殿各处算不得出奇,要说我火云与旁人不同之处,便是这丹房、剑房了。” 陆凌天道:“卜夷前辈炼丹精深,这丹房定然与众不同,只是这剑房还有什么不同处?”心道以当初昆仑的规模,铸剑堂那么大的一个地方,难道还不如火云小小一剑房。 陈御风笑道:“等你见过便知有何不同。” 太清殿外一名弟子过来禀道:“掌门在乾清殿恭候尊客大驾。” 陈御风点头道:“我知道了。”众人在他作陪下,穿过太清殿,来至乾清殿,此处青松挺拔、仙鹤翱翔,白云就在头顶飘过,让人身处其间有在天阙之感。 一个浑厚的老者声音从前方的乾清殿遥遥道:“陆小友从域外而回,老夫恭候多时了,快请进吧。” 陆凌天一听便知是那卜夷散人的声音。他躬身施礼,向着乾清殿道:“晚辈陆凌天拜见卜夷前辈。” “不需如此多礼。咦!你身后这二位是” 卜夷散人尚未从殿和央宗二人的气息。 陆凌天道:“这是晚辈的师伯,昆仑大弟子姜文,右边的是他女儿。” 姜文上前一步,同样向上施礼道:“昆仑不肖弟子姜文,参见卜夷前辈。” “原来如此,真是稀客,老夫只道来的是陆小友,没有想到姜道友也来了,御风,你去把昆仑来的诸位尊长一起请来,让他们师兄弟相聚。” 陆凌天、姜文和央宗顺着宽大台阶步入乾清殿,此殿作为主殿自然修葺的高大华丽,朱红色的殿柱数人环抱,两旁排列着无数蒲团,而殿中央一排大椅,足有六七张之多,居中一张略大,正做着一位身穿麻衣的老者,见到陆凌天等人进来,他站起身笑着道:“老夫已让御风去请长平子和钱道兄等人前来,姜道兄稍等片刻就可见到他们了。” 陆凌天举目一看,这老者童颜鹤发,正是卜夷散人,此时的他虽然衣着朴素,但自有一股位高权重的凛然之气,让人不敢小视。三人在殿中坐了,有弟子奉上香茗。 卜夷散人打量着姜文,他和姜文并不熟悉,但以他那阅历,岂能不知姜文冼之事。卜夷散人道:“姜道兄受过伤?” 姜文吃了一惊,这卜夷散人果然慧眼如炬,只是看了几眼就能摸清自己的底细,忙回道:“是,在下不幸被人打伤,差些命丧黄泉,只养伤便养了十年,其后误吞兽丹,成为无智无觉之人,只到年前才被陆贤侄解救而回。” 卜夷散人点头道:“原来如此,传闻果真有假,姜道兄面有凄苦之色,定然受了不少的苦,连一身修为都大打折扣。老夫这里有一颗九转长生丹,就送了给你,可助你功力恢复如初。”他手掌一翻,一颗散发着棕红色光芒的丹丸出现在掌心,轻轻一拂,丹丸向着姜文飞去。 姜文把手一召,将这颗九转长生丹摄入掌心,一股沁人药香顿时扑鼻而来。这丹药卜夷散人也曾经送给过方仲一颗,被他用来救了鹞鹰王的命,确实是可以起死回生的仙丹妙药。 姜文为卜夷散人之气度而折服,向卜夷散人道:“多谢卜夷前辈赐药。” 卜夷散人笑道:“些许小事不必挂在心上。”卜夷散人的目光又落在了央宗的身上,他眼神微眯,目中精光闪闪,看得央宗心中发虚,不自禁往陆凌天身旁靠了靠。 卜夷散人收了目光,沉吟道:“奇怪” 殿外脚步声传来,只听一人说道:“姜师叔回来了么,这是真的还是假的?” 姜文站起身来,向着入口看去,只见一下子涌进来十来个人,俗道俱有。姜文再次见到一位故人,有些激动的说道:“你是长平子师叔?” 刚才说话的正是长平子,他是当初决意从天柱峰冲出来的文字辈弟子之一,而剩下不走的,都已陪着悬天真人殉葬了。长平子也感慨道:“姜师兄,没想到二十年后还能再见到你。” 姜文道:“我也没有想到有生之年还可以见到师弟。” 长平子又向身后一人说道:“常师弟,快来参见姜师叔。” 一名身穿青色长袍之人上前一步,拱手道:“常渝宏见过姜师叔。” 陆凌天和姜文都是一怔,此人不是常渝宏还会有谁,没有想到他也来了火云。陆凌天先一步施礼道:“弟子陆凌天拜见师兄。” 常渝宏淡淡一笑道:“不必多礼,其实我也没传你什么本事,天柱峰已亡,你也不再是昆仑弟子,师兄弟之名不要也罢。”陆凌天见常渝宏的面色并不好看,似乎心事重重的样子。 姜文笑道:“常师侄何出此言,,陆贤侄能有今日,岂能没有常师侄的功劳。” 待常渝宏过去之后,另一位精瘦老者冲着陆凌天笑道:“陆兄弟,老夫今日又见到你了。” 陆凌天看这老者面色淡金,留着一撮山羊胡,正是那锻金堂的欧堂主,喜道:“原来是欧老堂主。” 欧堂主笑着摇头道:“什么堂主,以后可要叫我欧长老了,老夫已加入火云阁,如今执掌剑房,这锻金堂所有的家当可都搬到了这里来。” 第405章:前程往事 “欧堂主加入了火云阁?”陆凌天吃了一惊,这才想起为何陈御风说剑房与众不同了,以锻金堂之兵刃造诣,当然不一样了,但到底有何出奇之处,他没有去过锻金堂原来的总堂,并不清楚。既然欧老堂主就是新的剑房长老,自然要去看看了。 欧堂主笑道:“不但老夫入了火云阁,便是雷庄主也投了进来。”在他身后,一个魁梧之人向陆凌天抱拳道:“陆兄弟别来无恙。” “雷庄主!?”陆凌天终于发现,这进来的人除了昆仑派逃出来的那些人。 “哈哈,陆兄弟,我可想得你好苦啊。”随着话音落下,又有一人兴冲冲走来,冲着陆凌天的肩头用力拍了一下。 “郑掌门!?” 来者身材魁梧,竟然是白石山的郑元洪,而在他两旁站立的二个道者,正是清屿岛的侯鑫、玉笥观的江城子。这三人都和陆凌天有过一段过命的交情,在洛水大战时抱成一团,却也因此得罪了华阳门和岳光祖。天柱峰既灭,他们无处可去,必须寻一个大树做依靠,于是也投入了火云。 郑元洪和卜夷散人更是有一丝搞笑的机缘在里面,他不服卜夷散人,打赌说这老头真有本事便心甘情愿去投他,当得知卜夷散人一人战胜火丹童子、煞王、大师后,郑元洪屁都没有放一个,便领着人投到了火云来,也算是信守承诺了。洞天福地之中,除了被灭的,也只有这三位没有被岳光祖收了去,而是转投了卜夷散人。至于麻姑山的马有德和那位麻姑娘娘,却已不知所终,不过麻姑山一共只有两人,谁也不会在意多她二人不多,少她二人不少。 侯鑫和江城子又与陆凌天一番寒暄,反倒把姜文冷落在一旁。姜文看着众人和陆凌天有说有笑,心中苦笑,看来自己二十年隐匿不出,如今都不如一个晚辈弟子有声望了。 卜夷散人在主座之上笑道:“诸位请坐吧。” 在姜文和陆凌天等人的注目之下,长平子、欧旭、雷鹏、郑元洪等人在卜夷散人的左右坐了下来。这些人认识的,也有不认识的,到此地步,姜文哪里还不明白,卜夷散人把这些人都拉拢到火云阁门下去了,而能坐在他左右的,至少也是一个长老的身份。这卜夷散人似道非道,三教九流皆纳,不分彼此,只凭着锻金堂、驭兽堂两卫和昆仑一部分人的加入,便足以把火云的名声打响,难怪无念说火云阁不平,只因有火云和天师道在其中作梗,连大师都无法一口吞下。 常渝宏并未坐在其中一个位子上,而是和陆凌天一般,在姜文身旁的蒲团上坐了下来。姜文试着问道:“常师侄没有加入火云阁?” 常渝宏道:“没有,小弟只是避祸客居于此,虽然卜夷前辈也有招揽之意,但我已无心天下纷争,只想寻一个安稳之地安度残生。” 姜文其实有重振天柱峰之心,只道常渝宏不入火云是心念昆仑,没想到他两边都不是,正当壮年却说什么安度残生,顿时气得不轻。 卜夷散人道:“姜道友之事,大家都应有所耳闻。如今真相大白,姜道友当年应该是受了不白之冤了。” 长平子道:“构陷姜师兄于不义的正是卢公礼那厮,要不是当年他一口咬定是姜师兄畏罪不归。” 卜夷散人道:“可是老夫听闻那卢公礼其实并非是卢公礼,而是大师的人,叫什么千幻上师。我想那真正的卢公礼,应该早就不在人世了吧。” 常渝宏面色黯然,听着众人议论一言不发。陆凌天发现即便原是昆仑派的那些人,看向常渝宏的眼光也并无多少善意,顿时明白了常渝宏灰心丧气的原因,作为坑害昆仑至万劫不复的卢公礼的徒弟,众人有心无心把这份怨恨发泄在他的身上,就算卜夷散人不说什么,但旁人难道也不说么。此事解释也没有用,常渝宏是卢公礼的徒弟谁人不知,既然卢公礼是假的,那常渝宏到底算不算是昆仑弟子?就算常渝宏心向昆仑,但跟随卢公礼这么多年,却没有发现对方一点点的蛛丝马迹,说起来旁人也不相信。 姜文道:“在下所受的一点冤屈算得了什么,和这天下大事比起来不值一提。倒是如今这大师和邪派一手遮天,还要靠各位拨乱反正,重建朗朗乾坤了。” 卜夷散人叹道:“魔焰滔天,老夫能够自保已是不错。” 姜文道:“当年昆仑可以连同万法寺对抗魔教,如今火云也可以连同万法寺对付大师,卜夷前辈为何不试着去做?” 卜夷散人道:“老夫的确派人去过万法寺,可惜万法寺妙光大师却说魔道嚣张,灭法之期自有救世之人出现,反劝老夫静观其变,不要横生事端枉造杀戮。” 姜文愕然道:“竟有此事?” “因果循环,福祸相依,妙光大师想等救世之人出现,却不愿自己做这救世之人,老夫也没有办法。”卜夷散人摇头叹息道。如果没有万法寺相助,只凭卜夷散人收拢的这些人手,确实势单力孤,要撼动大师和邪派根本不可能。 姜文道:“人人想等这救世之人出现,自己却躲在后面,只想坐享其成,世风日下,正是其因。” 这话暗中之意已十分不客气,似乎在批评所有不肯挺身而出之人,都是畏首畏尾之辈,让在场的许多人都面露尴尬之色。 卜夷散人拊掌道:“说得好,老夫深以为然。” 长平子插话道:“姜师叔无恙归来,这是喜事,实不该在今日议论这沉痛之事,徒扫大家兴致。” 郑元洪也堆笑道:“陆兄弟,听闻你去了雪域,不妨和大家说说此去见闻,以及如何救出姜道兄的事来?” 陆凌天笑道:“好吧,那就从卜夷前辈和大师一战之后说起。”陆凌天将自己从幻仙门下山,一路西行的见闻说了一遍。这番叙述颇长,陆凌天为救姜文,先后去了拘尸城、海野城,最后取得圣水,一直到参与灵女筛选,见到菩提树和妙空大师。陆凌天隐去央宗血婴之体和他与大慧心佛母的纠葛,其余都是实话实说。 众人初时听得津津有味,但越听越是震惊,直至陆凌天说到妙空大师和风堂主、林危陨落,众人已是鸦雀无声,针落可闻。 第406章:姜文之剑 能够把妙空大师、风堂主、林危等人都杀了,而且座下还有许多法王、佛母、傀儡,这等势力,放眼东土谁能和之比肩。 卜夷散人肃然道:“妙空大师已然逝去,这真是石破天惊之事,若非陆小友告之,老夫到现在都不知。此事不久便会轰传天下的,不过你等雪域之行,也证实了老夫一个猜测,便是那大师就是这西方佛祖座下的大明轮法王。” 卜夷散人道:“其实最大的危险还不在于这大明轮法王,西方佛祖既然派了座下法王来此,会不会只是一个试探,接下来他若亲自领人前来,试问谁能阻止得了?” 众人你看我我看你,俱都从对方眼中看出一丝惧意。如果佛祖座下如大师这样的法王一抓一大把,就算再多几个卜夷散人和妙空大师一样神通的人也不顶用。 姜道:“卜夷前辈所虑甚是,在下以为必须早作堤防。” 卜夷散人沉思片刻,说道:“办法也不是没有,老夫可以派遣数名弟子前去雪域,守护在前往我东土之必经之路,万一有个风吹草动,可以及时回报。” 雷鹏插口道:“被派遣而去的弟子只怕要受苦了。” 卜夷散人道:“又不是去而不回,可以两年为期,派弟子轮换前往,正好可做修行之考验。” 众人点头称赞道:“此法可行。” 卜夷散人道:“那稍后老夫便会分派此事,落到原是谁的门下弟子可不得推脱,既然入我火云之门,清规戒律尤其要严,不然只会是一盘散沙。” 陆凌天见在座之人没有鹞鹰王,向欧堂主道:“欧前辈,鹰王老爷子去了哪里?” 欧堂主道:“鹰王陪着定玄、定观还有张道长去了鹤鸣山天师道。” 陆凌天道:“老爷子没有加入火云阁?” 欧堂主道:“他说他不是自由之身,入不入火云阁,却要看你怎么做了,陆公子不要忘了,你救了他的命。” 陆凌天苦笑道:“老爷子太执拗了。”他一边有感于鹞鹰王之高义,一边却想定玄等人居然又去了天师道。 雷鹏笑着道:“陆兄弟,你不在时,我已与你红姨结为连理,当时只有小兰相陪,还欠你一杯喜酒。” 陆凌天愕然笑道:“那我可就要叫雷庄主是姨丈了。”旁边几人都笑了起来。陆凌天向姜道:“姜伯伯,红姨和小兰都是当初村中旧人,不知你还记不记得?” 姜道:“我当时身居幽室,不大与人来往,只怕并不相识。” 陆凌天笑道:“她们一定记得你。” 卜夷散人道:“姜道兄和陆小友便在老夫这里住下吧,若想加入我火云阁,老夫欢迎之至。” 姜没说拒绝却也没有开口答应,只是说了句:“那就叨扰了。” 乾清殿之会后,姜和陆凌天、央宗辞别卜夷散人,和欧堂主、郑元洪、等人前往雷鹏住所,那里已摆下宴席,为陆凌天接风洗尘。常渝宏也在被邀之列,但他落落寡欢,走在最后。陆凌天来到他近前,问道:“师兄也加入了蜀山?” 常渝宏面色惨然,摇头道:“没有,内奸的徒弟,还有何门派肯收留我?” 陆凌天道:“昆仑之事和你根本无关,卢师叔祖的事岂能怪到你的头上。” 钱义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我是他弟子,旁人信不过我也是应该的,其实我这次来另有一事去见长平子师兄,根本没有想到会遇见你,也算是意外之喜。” 陆凌天道:“卜夷前辈必不会这么想,我可以代为传话,师父留在蜀山并不是什么难事。” 常渝宏苦笑道:“我是真的不想再入什么门派了,只想寻个安逸之地好好生活。我见长平子师兄也是想把一柄剑交给他,但如今姜师兄回来了,那么这柄剑给他最是合适。” “一柄剑?” “是,你也见过,就是当年你带回山的那柄惊虹神剑,它原本就是幻影师伯送给姜师兄的佩剑,现在还给他,不过是物归原主。此剑暂时不在我手上,我来乾清殿时已让金姑娘去取了。” 陆凌天笑道:“金姑娘?她现在和师兄在一起?” 常渝宏淡淡一笑道:“我和她虽然不入火云阁,但却隐居在峨眉山下一处幽静之地,这样也好,其实以我的性格确实不适宜过这打打杀杀、尔虞我诈的日子。”陆凌天从常渝宏的话风之中了解到原来金菊花已和常渝宏待在一起,而且隐居在峨眉山下,恐怕如今最欢喜的是那金菊花了,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可以和心爱之人双宿双栖。而常渝宏因昆仑之事心灰意冷,就此想退隐山林。 常渝宏面露愧疚之色道:“小天,邀月堂之事是我对不起你,你还认我这个师兄么?” 陆凌天愕然道:“师兄何出此言,我后来也想过,你之所以瞒着我,也是想我立功之后从此能在昆仑立足,说起来也是为我着想。” 常渝宏叹息道:“不施仁义便遭报应,我自视熟读书,可到头来又做了什么呢。” 众人边说边走,不久便到了一处隐匿于山林之中的庄院,这里便是雷鹏安置随行庄丁仆役的地方,他虽然加入了火云阁,但随同他而来的很多人却因为资质所限,不可能被收为火云阁弟子,于是都安排在山下。卜夷散人根本不禁婚娶,他虽然尊道,但这火云阁剑盟的规矩可稀疏之极,男女不限,带老婆孩子一起修行也欢迎之至,故此火云阁开派之后多有夫妻同修之事,只是艳红也就一凡俗女子,自然不可能留在火云阁之上,这才被雷鹏安置在此处。 这庄院当然不能和卧虎庄相比,唯胜在山水之秀,无红尘之扰,地方虽小但容纳上百宾朋却毫无问题。 雷鹏在客厅之中排开桌旗,招呼众人入座。在开席之前,金菊花果然捧着一柄剑来了,常渝宏伸手接过,向姜道:“姜师叔,此剑原本是你所有,小弟现在还你。” 姜接过长剑一看,这原本就是他使用之物,立刻便认了出来,喜道:“惊虹!” 常渝宏低声道:“师叔,此剑是玄春子师叔给我的,我看他还有一丝悔过之心,或能为我所用。” 姜一怔,听无念说起这位玄春子师叔已然投靠了华阳门的岳光祖,怎么常渝宏反而说他还有悔过之心。姜点头道:“多谢师侄告之,为叔记住了。” 第407章:接风洗尘 姜不但得了惊虹神剑,更受卜夷散人赠药之恩,神剑在手又功力恢复有望,心情颇佳。 雷鹏所设是私宴,并非以火云之名招待姜和陆凌天,故此卜夷散人和长平子等人都没来。自然礼节之上也就不怎么讲究了,这样反而更放得开,许多正式场合不好说的话也可以畅所欲言。 艳红又见陆凌天来到,自然喜不自胜,拉住了说了好些话,小兰一身淡妆,打扮如出水芙蓉,笑吟吟侍立在陆凌天身旁,一副小鸟依人模样。大家分开一年有余,都有说不完的话要讲。 陆凌天向艳红和小兰道:“红姨、兰妹,我向你们介绍一位熟人,不知你们可还记得我姜伯伯。” 小兰愕然道:“姜伯伯?” 姜在陆凌天旁边笑道:“我便知她们不记得了。” 艳红和小兰看着姜,那艳红沉思片刻,忽的惊道:“妾身记起来了,你是那位住在后山的病人。” 陆凌天道:“还是红姨记性好。” 小兰听艳红说起,顿时也想起当年之事,她看着姜淡淡道:“我也记起来了,你就是临走之时杀了不少无辜之人的怪人。” 陆凌天道:“兰妹你胡说什么。”陆凌天忘了,小兰的父亲李铁山就是死在吞服兽丹后,已神智不清的姜手中,此事旁人不记得,小兰却记得一清二楚,她虽然面上带笑,但眼神之中却闪过一丝寒意。 姜惆然道:“当年之事不提也罢。” 雷鹏在主座上笑道:“大家坐下来说,又何必站着。” 客厅之中所排宴席毕竟不同于大殿,因为人多,不可能一人一张座位,而是两人共坐一席,七八张案几排列在客厅两旁。雷鹏与艳红坐在主位,欧旭父子坐了右边一席,常渝宏和金菊花坐了次一席,侯鑫和江城子又坐了一席,当小兰向陆凌天走去,想和他一席时,却惊讶发现早已有人捷足先登,坐在陆凌天身侧,正歪着头好奇的打量着周围。 自陆凌天进来之后,小兰一直瞩目在陆凌天身上,就算来了郑元洪等人也未曾移目,至于姜更是心中暗生恨意,没有想到突然之间就有人和陆凌天如此亲近,而此人之颜色,更让小兰心惊。 姜原本想让央宗坐在身旁,但她却先一步走到陆凌天那里,只得摇了摇头随她去了。萧庆也是受邀之人,他和雷鹏是生死之交,雷鹏说入火云,他就入火云,但长老之位坚持不受,只是随着雷鹏做事,此刻见到姜一人就坐,笑着道:“姜兄,萧某和你坐一席。” 姜笑道:“好,萧头领请坐。” 郑元洪一人坐一席,见小兰尚未入座,笑道:“兰丫头,到我这里来吧。” 小兰瞥了一眼陆凌天和央宗,笑着道:“还是郑门主好心。”她款款向郑元洪走去,坐在了他旁边。 此刻堂上除了姜、央宗与大家有些陌生之外,俱都是熟人,此时大家才惊讶发现,陆凌天旁边多了个一直默不作声的红颜丽人。其实并非央宗沉默寡言,而是她和众人不熟,一直插不上话儿,加入众人目光大都落在陆凌天和姜身上,反而把她疏忽了。等大家都安静下来之后,才霍然发觉多了这样一位略带傲气的妍丽姑娘。 金菊花坐在姜身侧,首先打趣道:“陆小哥,你身边这位妹子是哪里拐来的?” 金菊花一说,众人更是把目光偷投到了央宗的身上。 陆凌天道:“金姑娘就爱说笑,莫非你也是被师兄拐了去的?” 金菊花横了陆凌天一眼,笑道:“那倒不是,应该是我拐了他才对,不过不管是他拐我,还是我拐他,总是一对儿。你们也算是一对儿吗?”她和常渝宏的事已人尽皆知,所以说话没有什么遮遮掩掩的。常渝宏听金菊花说的什么拐带之言,也只是摇头一笑,并未如先前那般故作矜持,甚至冷脸以对。 陆凌天正想反驳,央宗却插口道:“早在八方幽都筛选灵女之时,他便是我的随驾法师,和我一起上阵比试过。要说一对儿,也算是。”她口齿伶俐,声音悦耳,又落落大方,丝毫不觉陌生。其实以央宗的灵女身份,见过的场面又岂是一般女子能比。 金菊花惊叹道:“妹子果然爽快,不像陆小哥总是扭捏作态,极不爽气。” 陆凌天恼道:“我何曾扭捏作态极不爽气了?” “怎么不是,人家都承认了,你却顾左右而言他,快快说你们是怎么相识的,又是用了什么花言巧语让她不惜千山万水跟着你来?” 陆凌天又如何说得过金菊花,只能越辩越黑。 艳红对央宗也极感兴趣,笑着道:“小天,你怎么也不向我说一声,红姨也好备一份礼送给这位姑娘。” 陆凌天道:“红姨别听金姑娘胡说,央姑娘原本就是我东土之人,此次回来不过是返回故土,与双亲团聚。” 艳红道:“是吗?” 众人眼望央宗,却见她摇头道:“不是!” 一听此言,众皆愕然。央宗道:“若非凌天,我根本不会回来。” 艳红笑道:“这样说来,姑娘是因为小天才跟着前来的了。”她越看央宗越顺眼,真把她当作了陆凌天媳妇儿一般,说道:“我是小天长辈,姑娘也就不需和我客气了,要什么尽管和我说,红姨能做到的一定替你去做。” 郑元洪道:“这姑娘直爽,我喜欢不拐弯抹角之人,待我也送一份礼给她。”郑元洪一说,侯鑫和江城子也马上跟着说要送一份大礼,他们都觉这央宗和陆凌天关系不一般,当然要好好巴结一下了。欧堂主更是大手一挥,飞出一件闪着红光的轻纱,飘落在央宗的几前,说道:“这是老夫炼出来的一件辟火纱衣,除了不怕火烧之外,寻常刀剑也极难破损分毫,就送了给姑娘防身。你若还喜欢什么兵刃,尽管去剑房来领,只要觉得趁手,要多少有多少。” 欧旭哈哈一笑道:“陆兄弟,我爹已经送了好东西给你,欧大哥可就拿不出手了,这样吧,我锻金堂已经加入了火云,当初的一些产业可就没什么用了,还有几处宅子和使唤的女婢,便一并送了给你。这些女婢都是苦命人,若是遣散了的话,反而生计没有着落,便麻烦陆兄弟和央姑娘照顾了。” 接下来的人有送穿的有送戴的,自然都是珍品,连常渝宏都送了一对碧玉镯子,对于他这样舞弄墨的人已经算是重礼了,只怕这镯子还是金菊花的东西,却被他拿来作人情。 央宗见大家如此热情,又回复她当初在雪域之上的本性,拉着陆凌天的手喜笑颜开。 小兰堆着笑缓缓问道:“央姑娘若寻不到亲人,便跟着陆大哥不走了是么?” 第408章:剑山大殿 央宗看了一眼小兰,似乎对小兰突然问这个话有些奇怪,照理如此突兀的言语不应当在大众之前说出来,自己说是或者不是,都会不被人落下一个不好的印象。说不是,那就是找到亲人便会离开方仲,说不是,岂不是连亲情都不顾,而贪图个人私情。 央宗道:“是风爷爷带我去的八方幽都,至于父母是谁,我并不清楚,也不放在心上。将来如何又非我能左右,但依本心而为就是了。”在央宗眼中,姜是不是自己父亲,都是两说之事。 陆凌天解释道:“兰妹不知,央姑娘其实便是姜伯伯的女儿。” “是吗?”小兰又看了眼姜,也不知在想些什么,低头看着案上的酒杯不语。 姜面露尴尬之色,大庭广众诉说自己的私情,绝非有脸面之事,他对央宗道:“风老堂主亲口所说难道还有假的,等寻着你母亲,自然真相大白。” 众人大都对姜昔日之事有所耳闻,此刻一听,便知那央宗母亲到底是谁。 雷鹏道:“姜兄是指这姑娘的母亲便是离夫人么?” 姜道:“不错。” 雷鹏和艳红对视一眼,那艳红道:“离夫人我也曾见过的,如今一直都在无量山。” 姜冷笑一声道:“只怕那位离夫人是假的。” 此言一出,众人都是一怔。雷鹏道:“姜道兄何以得知那是假的?” 姜道:“证据我却没有,只是仲儿这么认为,我便也觉得有些道理。” 郑元洪说道:“无量山我们去过的吗,离夫人执掌转生堂,本应该心向离教主,维护神教利益,但就我等所知,她唯大师之意行事,言听计从,比之旁人还要恭顺万分,的确有些不合常理啊。” 雷鹏点头道:“假如这离夫人是假冒的,那许多不合常理之事便都想得通了。可若现在的离夫人是假的,真的又在哪里?” 姜道:“我也不知,唯有仔细查访了。但不管如何,既然我已经回来了,当年之事终归要查个水落石出。” 常渝宏插口道:“姜师叔,小侄倒有个主意,既然离夫人多半是假的,那就先从假的查起,就算她不知真的在哪里,总也知道是谁指使的,再找这指使之人,离夫人的下落唾手可得。” 姜细细一想,露出赞赏之色道:“师侄所言有理,为叔便先从这假离夫人入手。” 饮宴至晚方休,众人问了许多雪域之上的风俗奇事,听闻僧人不戒女色,杀生反是慈悲之心,都觉得匪夷所思,反倒是央宗觉得他们大惊小怪。陆凌天又去取了小白来,三人便留在了庄上。 第二日一早,郑元洪等人便把答应的大礼纷纷送来,央宗刚进东土便发了一笔小财,各色珠玉目不暇接,她也是爱美之人,挑了几个喜欢的穿戴在身上,更是显得光彩照人。 欧旭亲自过来,问陆凌天是不是去剑房看看。其实这火云剑房就是他锻金堂搬来的,便宜了卜夷散人,让火云白得一力助。 陆凌天早就对锻金堂铸剑之法佩服万分,而且他的那柄龙华树所做之木剑是宋远知所炼制的,并未血炼过,倒不是信不过宋远知,若能让欧堂主看一看有无可改进之处,或许更能物尽其用。他未加犹豫便背着剑匣和央宗欣然而往。 剑房在火云阁和殿之后,那是一处单独开辟的地方,而且并非是山巅之上,反而坐落在一处峡谷,且谷口处横着两柄巨剑,每一柄都有七八丈高,交叉封住谷口。 欧旭道:“炼剑之地藏风聚气十分重要,故此建在这深谷之中。” 三人进入谷口,里面一幢幢高楼平地而起,且颜色各异,有木建的也有石砌的,更有一幢白色宫楼被寒气笼罩,连外面的房檐都结挂着冰凌。陆凌天道:“这是怎么回事?” 欧旭笑道:“炼剑之道冰火缺一不可,谁说铸剑就必须要炉火旺盛,极寒之地一样是铸剑的好地方。这些楼内修建的是蕴含着五行之力的剑池,想铸什么剑就从这些剑池之中铸炼。” 陆凌天赞叹道:“真是高明,我便想不到极寒也可以炼剑。” 欧旭道:“家父已在里面等着了。” 三人从这些蕴含着五行之力的剑池走过,来到一幢大殿前方,此殿上挂着一块匾,上书剑山二字。到了殿门前,欧堂主的身影出现在殿内,在他旁边,那位铁手融金的干老也在一旁,另外还有几位已经穿着青布长袍的弟子侍立在侧。这些人原本都是锻金堂的人手,如今连衣装都改了过来。 陆凌天施礼道:“晚辈见过欧堂主、干前辈。” 欧堂主哈哈一笑道:“你还是改不了口,如今可要叫老夫为欧长老、干长老了。你和小儿平辈,老夫就为老不尊的叫你一句陆贤侄。贤侄此来,除了老夫答应送央姑娘一柄刀剑之外,可还有什么事么?” 陆凌天从身后剑匣之中取出龙华剑,托在手上道:“欧长老看看此剑如何?” 欧长老拿剑在手,轻轻一运气,这黑黝黝的剑身一震,一股无形之力散发而出。陆凌天忙道:“小心,此剑气无形无色,却能伤人。” “哦,还有这等奇物。” 周围的人都好奇的围拢了来,仔细观看此剑。陆凌天道:“此剑已让我宋师兄炼制过,原本不过是一截木头,这木头的来历却不一般。”他把龙华树的奇妙说了一遍,更是让人赞叹不已。 欧长老道:“老夫听闻过此树,只道是传说,没有想到却是真的。这柄剑既然是此树上截取而来,能够炼制成这样,可见你那位宋师兄花了不少心血。就算是老夫出手,也只是手法上更细腻一些而已。” 陆凌天道:“其实此剑已经不错了,但并非血炼之物,晚辈的意思是想把此剑和另外三柄一起,都做成施展这五行凌云剑阵的一套飞剑。” 欧长老吃惊道:“你已经集齐了五柄飞剑么?” “那倒没有,除了这龙华剑之外,还缺一柄施展土行之力的宝剑。不过欧长老,这里既然是火云剑房,应该不缺这样一柄剑吧,随便给我一柄便可以了。” 围观的众人都笑了起来,欧旭笑道:“陆兄弟有所不知,剑阵一旦施展,威力之大小、剑阵之牢固都由你最差的那柄剑决定,若随便挑选一柄剑给你,万一对战之时,这剑受不了对方攻击,首先折损,那你的剑阵就白费了。这便如一只水桶,装多少水可不是最高的板子做主,而是最低的那块。” 陆凌天道:“是我太心急了些。” 欧长老道:“陆贤侄还有一事不知,自从老夫执掌这火云剑房之后,便定了一个规矩,所有的剑不管是好剑差剑,只要是火云弟子,统统以精血之力炼制。有谁想换剑或者不幸陨落,那剩下之剑便都丢到剑山之上,任凭它风吹雨打,要么精华散尽,成为废铁一堆,要么让它自己吸取日月之辉,甚至把其余宝剑的精华吸为己用,以成通灵之器。” 陆凌天奇道:“这么做有什么用?” 欧长老傲然道:“当然有大用,我原本的锻金堂人数不多,加之修为参差不齐,想打造这么一座剑山根本就是痴心妄想,但现在不同了,以火云发展之势,弟子日众,遗留下来的灵剑必多,都丢到这剑山之上将是何等的规模。日积月累之下,让这些剑自生自灭,其中必定有剑历经磨砺、一鸣惊人。不是老夫夸口,就是诞生一柄凌驾于神剑之上的绝世神兵,亦不是梦想。” 第409章:取血炼刀 陆凌天吃惊道:“这样一说,似乎还真有可能如此,只是此等神兵就算诞生而出,谁又能把控得住?” 欧长老道:“你莫忘了我为何在这些剑都灌入精血之力,你去雪域之前我便和你说过这祭炼宝剑之法,除了血炼威力最大之外,还有一种方法可以把剑提升并流传下去,那就是以精血之力灌入剑身,但这样做的后果便是除了本人使用之外,就必须是此人的血脉后人或者他投胎转世之身,方可使得。假如老夫所造之剑山真的诞生此等绝世神兵,只有这两种人才能掌握。虽然机会渺茫,但并非不可能,只要我火云源远流长,这样的神兵越多,与之匹配之人总是有的。这是老夫很早就有的打算,卜夷掌门答应给我这一个机会尝试,我才把锻金堂带入火云。” 陆凌天惊叹道:“也只有卜夷前辈有气量让欧长老放手一试。” 欧旭道:“此剑山还未成形,陆兄弟可有兴趣一看?” 陆凌天道:“既然来了,自然要一饱眼福。” 众人从殿后出去,没走多远便看见一座陡峭如剑的山峰屹立在山谷之中,那山峰下方有许多铁矿石,干老解释说这是以备宝剑滋养的金气,其实不但有这些石头,还有挖出来的水池和冒着热气的一个深坑,下方火光闪动,是地火在燃烧。这五行之气越浓厚,才越有可能滋生出通灵之剑来。 此峰独自耸立在山谷之中,周围无遮无拦,日月之光俱都可以照耀到上面。 陆凌天细心一看,见山峰之下已经插着许多宝剑,有些寒光闪闪,有些却锈迹斑斑,似乎已是废剑一柄。这些剑或疏或密,或斜或直,都插在山峰石缝之中,一股宝剑特有的凛然剑意扑面而来。 欧旭道:“这些剑并非我等炼了之后便丢到此处,而是原本都有人使用过,也就是开了剑脉的,只有这样的剑才有可能产生灵性,普通的剑不过是废铁。” 陆凌天道:“百年之后,这山峰之上岂非都是一柄柄长剑。” 欧旭道:“剑再多也只有缘人得之。” 陆凌天向央宗道:“欧长老答应你送一件趁手的兵刃,他老人家手法精湛,你一定会喜欢的。” 央宗笑着摇头道:“我不用剑的,只有随身一柄弯刀,你看能不能把它炼得更好?”她从腰间解下刀鞘,递给了欧长老。这柄刀还是她在八方幽都时带回来的,造型奇特,如一柄弯月。央宗道:“我听说真正的神兵还有一种方法可以去做,就是把兵器种入人的体内,吸取人的精华,便如附骨之疽一起成长,时日越久,就会变得越来越厉害,只是被种器之人却会身子虚弱,兵器取走便如抽去骨髓而活不长久。” 欧长老和干老悚然动容,都露出深思之色,他们都是炼器高手,马上便想到了此法的精妙处比之让剑自生自灭成功的机会多了许多。干老叹道:“此法或许可行,但太过丧尽天良了。” 央宗道:“这都是旁人心甘情愿做种器之身的,又非强迫人去做,有什么丧尽天良的。很多人为佛祖献身,自愿做这种器之身呢。” 众人相视一笑,觉得央宗信口开河,这世上哪有命都不要,甘愿做种器之身,也只有陆凌天才知央宗所言是实。 欧长老接过央宗的弯刀,伸手弹了弹,说道:“姑娘是想让老夫也把它变成血炼之刀么?那还要借姑娘一滴鲜血一用。” 央宗伸出手指道:“你来取便是。” 欧长老手一抖,刀光一闪,一点鲜红已从央宗的手指上飞了出去。 陆凌天吃了一惊,他本想阻止欧堂主去取央宗的鲜血,没有想到二人动作如此之快,等他喝了一声小心时,欧长老已经把央宗的这滴血收了去,他笑道:“陆贤侄可对央姑娘关心的紧,老夫自有分寸,岂会真的伤了她。” 陆凌天伸手抓住她玉腕,面露关切之色,见伤口只是小小的一条红痕,连多余的血迹都不曾流出,可见欧堂主刀法之高明。 央宗轻轻一挣,却没有挣脱,她红着脸道:“没有事的。” 陆凌天见周围人都面带微笑的看着自己,顿时尴尬不已,连忙放脱了央宗手腕。还好央宗并无异样,而是自己多心了。 欧长老道:“你们在这里等着,只是把两柄刀剑血炼一遍,并不需要多少时辰。”他又从陆凌天手上取了一滴鲜血,拿着央宗的刀和陆凌天的龙华剑转身离去。欧旭则继续陪着二人绕着这山峰转了一圈。此山峰远看不大,等近了才发觉规模不小,容纳千万之剑毫不嫌挤。多年之后,火云后世弟子因无法得知谁才是投胎转世又入火云的,便有这么一个规矩,凡是入室弟子可有机会到剑山挑取一柄宝剑,若未挑中,才有授业恩师另外赐剑。而这规矩的始作俑者,便是投入火云的欧堂主。 众人转了一圈回来后,到大殿之中坐着等待,按理两柄刀剑花不了多少时间,但欧长老却迟迟不来,连欧旭都面露疑惑之色,向陆凌天道:“家父定然是想精益求精,这才细细锻炼,希望炼一柄宝刀宝剑出来。” 又等了半个时辰,欧旭都有些不耐烦,想亲自去看时,欧长老终于又拿着刀鞘回来了,且满面红光,似乎十分开心。 欧旭道:“爹,你怎么去那么久?” 欧长老的山羊胡抖动,带着激动之色道:“老夫本想把央姑娘的剑好好祭炼,或可如陆贤侄一般能有一柄潜力极大的宝刀,谁知此次血炼出奇的成功,简直天作之合。此刀和央姑娘的精血熔炼耗时颇长,但就此激发的力量也无与伦比,你们看。”他抓住央宗的那柄刀鞘,向外一抽,众人只觉得面前红色刀光一闪,一柄又窄又长的弯刀出现在欧长老手中。此刀比之央宗刚拿出来时延长了几分,模样并未大变,但颜色却完全不同了,刀锋之色已全都沾染了一层血红色刀光,似乎刚从旁人体内拔出来一般,而且一股让人心惊肉跳的杀气从刀锋上扩散而出。 “央姑娘,此刀血炼时隐隐有一股鬼泣之声,让人不寒而栗,宝刃偶得,老夫便是想再锻炼一柄这样的刀都不一定能做到。”欧长老把刀插回刀鞘,刀气消失,众人这才觉松了口气。能够只见其刀就可以给人以如此压迫,铸炼出一柄好刀,欧长老难怪要喜形于色了。 欧长老把刀交给央宗,又道:“此刀原有名称么?” 央宗摇头道:“没有。” “那老夫就给此刀取一个名字,刀色如血,刀成似泣,叫做啼血刃。” 央宗笑道:“管它叫什么,只好用便成。”她把刀鞘重新挂回腰间,对多了这样一柄宝刀并不为意。 央宗和陆凌天从剑房返回雷鹏的庄院时,只见姜已站在门外,而他身旁却牵着一头异兽。 “白泽!” 陆凌天一眼认出来这原本是周公望坐骑的灵兽。 姜道:“是常师侄送我的,他听闻我即将去无量山,还无善行脚力,就把此白泽送了给我。” 第410章:喜欢凌天 “姜伯伯这么快就想起行前往无量山?” 姜仰头哈哈一笑,语气悲凉地道:“快么?我都觉得已经太晚了。” 陆凌天仔细一想,假如真正的离夫人被囚禁的话,至少也有二十年了,试问有几个人愿意把大好的时间耗费在囹圄之间。陆凌天道:“小侄愿意陪着姜伯伯一起去。” 姜道:“无量山我熟得很,虽然这么多年没去,总不会变得连我也不熟悉。” 陆凌天道:“恰巧我对那里也熟得很,无量山的剑湖宫就亲自进去过一次,有小侄陪着,更无意外发生。” 姜一想觉得也有道理,就算那离夫人是假的,但身边总有一些厉害之人随身保护,凭着自己不一定就能在转生堂来去自如,多一个如陆凌天这样的人在里面查探,说不定更容易找出真离夫人的踪迹。姜点头道:“也好。” 陆凌天见姜冼答应下来,对央宗道:“央姑娘,此去无量山你就不用去了,留在这里静候我们的消息。” 央宗摇头道:“不行,你上哪里我去哪里。再说若真是去救我母亲,凭什么你们去的,我便去不得。” 姜难得听到她居然把父母之情挂在嘴上,喜道:“说得好,央儿想去那也去吧。” 既然姜也同意央宗跟着去,陆凌天自然不会阻止,临去之时自然要向雷鹏、艳红说一声。他让姜稍等,便和央宗来见雷鹏夫妇,到了客厅说明来意,雷鹏道:“姜兄和你要去无量山,可需要我等帮忙么?” 陆凌天道:“我们连离夫人到底在哪里都不知,不需要太多人手,只悄悄的打探消息。” 雷鹏道:“有什么难处尽管和我说,就算我帮不上忙,卜夷掌门那里也一样会帮忙的。” 陆凌天道:“此次来火云阁已经得卜夷前辈不少好处,待我向他辞行后便下山去。” 陆凌天正要出门去坤和殿见卜夷散人,门外人影一闪,小兰已横在门口,娇声道:“天哥哥,我陪着你一起去。” 陆凌天温言道:“你留在这里不是很好么,又何必跟着我四处闯荡。这里有红姨照看着你,我也放心一些。” 艳红也笑道:“是啊,小兰就不用去了,你一个女儿家规规矩矩留在这里有什么不好。” 小兰道:“天哥哥无人照顾,你看这出去年余人都变得又黑又瘦了,若有我在一旁,必不至如此。”她走到陆凌天面前,伸手轻轻梳了梳陆凌天前额头发,目露怜爱之色。陆凌天确实变得比原来黑了一些,但却并未消瘦,而是历经风雪之后,变得更挺拔修长。 央宗就站在陆凌天身侧,见到这一幕,面色一沉,冷哼道:“不劳你费心,陆凌天有我照顾着呢。” 小兰俏目一转,笑着道:“央姑娘千金之体,听闻又是雪域之上那万里挑一的灵女,只有旁人照顾你的份,岂有你去照顾旁人?” 央宗顿时语窒,似乎自己真的是养尊处优,从被风堂主带走之后便没吃什么苦头,又顺顺利利的加入佛门,被大威德法王点为灵女,受人敬仰,一向都是别人来伺候自己,何曾去伺候别人,小兰这么一说,她根本无力反驳。 小兰冲着央宗胜利似的一笑,对陆凌天道:“天哥哥,你身旁怎么可以没有一个贴己的人伺候起居呢。” 陆凌天抓住小兰的手道:“若是没有危险,你随着我到哪里去我都放心,但世道不宁,我不愿见你涉险,兰妹放心,我还会回来看你的。” 见陆凌天已然不愿意带着自己一起走,小兰急道:“你一去一年,再一去又一年,反反复复,真的以为以为有无穷岁月可供蹉跎么?” 陆凌天愕然道:“兰妹何出此言,此一去又非是雪域,半年都不需要便来看你和红姨了。好了,我还要向卜夷前辈辞行,盼着能早去早回。”陆凌天让央宗留在客厅,自己去向卜夷散人和陈御风等人辞行,他手掌之中符法一祭,一股清风托着身子向坤和殿飞去。 客厅外只有央宗和小兰二人,小兰目光闪烁,淡淡道:“央姑娘,你很喜欢我陆大哥是不是?” 央宗扭过头来,笑着道:“难道你不是?” 小兰冷笑道:“我和他青梅竹马,我们之间的关系,又岂是喜欢可以替代的。” 央宗点头道:“怪不得,我只见陆凌天对你有棠棣之亲,不见男女之情,果然无可替代。” 什么叫棠棣之亲,便是兄弟姐妹之情,央宗这么说,其暗中之语不言而喻。小兰见她如此聪明,而且说话又是这么直白,居然毫无中原女子的含蓄之风,顿时变色道:“你以为自己又是什么?” 央宗道:“我当然不如你们亲近了,不过好歹他不叫我妹子,总还有一丝指望。” 小兰冷哼道:“你指望什么?” “你不是明知故问,你当我随着他从雪域而来,真的是想见我从未见过面,把我丢到一边置之不理多年的父母么?我告诉你,父母在我眼中可有可无,我在乎的,是谁对我好,我便也对谁好,我既然跟着陆凌天回来了,就不会离开他。我今日可以跟你这么说,以后有别的姑娘来问我,我一样可以和别人这么说。”央宗一脸傲气,嘴角含笑,对着小兰似乎在说一件天经地义的事。 小兰胸脯起伏,气闷之极,这央宗可以明目张胆的这么说话,而自己却不能,只因为一开始自己就是扮演的一个柔弱的小女人,而不是如央宗般敢做敢当。若自己也这么说话,只怕马上就会引人诧异,斥责自己无耻。这真是一件不公平的事,为什么她可以这么放肆,而自己却不可以。 小兰微微沉了沉气息,冷笑道:“我也告诉你一件事,你以为我天哥哥这么急着去无量山,是为了帮他的姜伯伯救你母亲么?不是,他那只是一个借口,他是急着想去见一个人,见一个让他一直牵肠挂肚的女孩子。” 这回轮到央宗面色一变,摇头道:“你胡说。” 小兰道:“是不是我胡说,你去见到了自然便明白我所言是真是假。”她转过身向着客厅内走去,只留下央宗一人在那里疑惑不解。 第411章:凌天主意 无量山一处小山包之上,姜背插长剑,正举目往远方眺望。 在他身后,跟随着陆凌天和央宗二人。 陆凌天道:“这里也曾经发生过一场大战,那时候还是幻仙师叔祖带领着人马前来,结果大败亏输,当时众人只道神教势大,正道又粗心大意之故,谁知幻仙师叔祖才是罪魁祸首,他早已投靠了邪派的岳光祖了。” 姜叹气道:“幻仙师叔本不应该是这样的人,当我还在昆仑时,他为人虽然偏激,但却不会做对昆仑不利的事,和我师父幻尘子真人也相处不错,之所以背叛,多半和悬天真人不合。” 陆凌天道:“只因为和掌教真人不合,就至昆仑其他同道于不覆,这仇怨也报的太大了些。” 姜冷笑道:“一旦上了贼船,结果如何,幻仙师叔根本做不了主,他后来所做的一切,不过是岳光祖的主意。” 陆凌天点头道:“或许如此,所以等真的见到天柱峰覆灭之时,他又后悔非常。” 姜道:“且不说他,你既然也来过无量山,可知如今那离夫人住在何处?” 陆凌天道:“她住在金鼎山内的剑湖宫,那里守卫森严,只有水上一条路可以进出。” 姜奇道:不是住在金鼎山的烟翠居么,怎么又住在了剑湖宫内?” 陆凌天道:“姜伯伯有所不知,她的一个女儿如今就住在烟翠居,而自己便住到了剑湖宫内。” 一听说离夫人还有个女儿住在烟翠居,姜立刻记起风堂主生前所说的他有两个女儿之事,一个被风堂主带走,另一个似乎被醍醐老母带了去,难道醍醐老母的那一个又被这假的离夫人给抢了回来? 姜道:“这女儿叫什么名字?” 陆凌天道:“姓离,取名金玉,我曾见过几次,虽然是离夫人女儿,但并不受宠爱,从小到大,一直孤零零的生活在烟翠居中。” 姜狠狠道:“并不是她亲生的,自然不会好好对待了。这贱人到底是谁,就敢冒充离姑娘虐待我孩儿,等抓住时要好好给她吃些苦头。” 陆凌天听姜的语气,似乎把离金玉认作了自己另一个女儿,欲待解释时,却见一旁的央宗正眨着眼睛瞪着自己,面上神情有些古怪。陆凌天愕然道:“央姑娘,怎么了?” 央宗微微一笑道:“我见你刚才说到那位离姑娘时,神情有些不对,你是不是和她很熟?” 陆凌天道:“是有些熟悉。” “有些熟悉?只怕不止如此吧,我怎么听人说你时常想着她呢?” 陆凌天愕然道:“你听谁胡说八道?” 央宗冷笑道:“要不然你急急忙忙赶到这里做什么?你先别解释,等我见到那位姑娘时,自然就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 姜在一旁不悦道:“央儿,那姑娘有可能便是你亲姐妹,日后相聚,自当互相谦爱,莫为一些小事争来争去。”又对陆凌天道:“既然知道了假离夫人在剑湖宫中,可有什么办法把她抓住询问一番?” 陆凌天道:“剑湖宫人多眼杂,就算能够靠近离夫人,一旦弄出点声响,极易受到围攻。” 姜点头道:“不错,剑湖宫地处湖中,而湖又隐在金鼎山中,在剑湖宫中动手并不是什么好的选择。” 陆凌天道:“小侄倒有一个主意,不知可不可行?”陆凌天附耳姜身旁,低声说了几句,姜面露笑意缓缓点头,说道:“就这么做,我也正想见一见她。” 姜牵过白泽,翻身坐了上去,而陆凌天则带着央宗骑在小白上,白泽和小白在林中穿梭如履平地,载着二人转瞬没入林内。 月影稀疏,穿透林叶照在下方。 一缕淡淡的白色薄雾悬浮在地面之上,让林中的阁楼如在烟霞之中。 阁楼外站着数个彪形大汉,腰挂弯刀正守护着大门,而在门里却静悄悄的没有一点人声。 二楼的一间宽大卧室之中,帷帐低垂,一条人影正安静地躺在被褥之中,似乎已经沉沉睡去。让人安睡的卧室本不应该还有外人,但在这间卧室的门口,却有两个侍女强打着精神侍立在两侧。 门口挂着的宫灯忽明忽灭,照耀的二人身影也忽又忽无。 其中一个侍女轻轻用手捂了捂嘴,哈了口气,举目往另一人一看,正好宫灯火花一闪,照亮了那人身后背影,清清楚楚映照出了两条人影,其中一条人影身形魁梧,绝非女子身形,自然更不可能是对面侍女的投影。 那侍女惊讶之下就要张口尖叫,身旁风声一响,接着一只手掌出现,一下捂住她的嘴,然后她只觉得脑袋一疼,便已昏迷不醒。 扑通扑通两声,两个守在门口的侍女相继被放倒在地。 灯光映照下,陆凌天、央宗还有姜三人正目露无奈之色的站在门口。刚才是姜靠近另一名侍女时被发现踪迹,幸亏陆凌天出手及时,把对方打晕。姜低声道:“这两个侍女并不是一般人,而是有一定修为的,要不然不会这么警觉。” 陆凌天道:“奇怪,为何这烟翠居守卫变得更加森严了起来。”他探头向里面一看,只见昏暗的房间内,一张大床之上似乎睡着个人。能让两个修为不错的侍女守在门外的人,身份肯定不一般。方仲轻轻示意二人不要出声,然后蹑手蹑脚的走了进去。 陆凌天来到床前,伸手轻轻掀开床幔,即便里面昏暗不堪,他依旧认出了这躺在床上正在熟睡的人影。那张脸蛋和额头之上的宛如血滴的红痣,正是离金玉所有。 她果然还住在这里。 在陆凌天印象中,自从邀月堂之事分别后,便再没有见过她,虽然已有一年多没有见过离金玉,但她容貌未变,相反,沉睡之中的离金玉反而有一股让人生畏的气息发出,似乎她随时都可能暴起伤人,而这在以前是没有过的。 陆凌天能感觉得到,姜自然也感觉到了。他毕竟经验老道,低喝道:“小心,她醒着,是装睡!” 这装睡二字一落,床上人影已霍然翻身,手中一柄寒光闪烁的长剑奔着方仲的胸口刺去。 第412章:离家之女 “是我!”陆凌天向旁急闪,这一柄寒光闪烁的剑从身旁穿过,只差了一点点就可以伤到陆凌天。原本离金玉的修为很差,虽然养尊处优,但并未受过悉心教导,故此一直没有多少进步,但从今日这一剑来看,竟然已突飞猛进,至少比原来要厉害数倍不止。 床上之人一剑落空,本来还吃了一惊,但等得听到陆凌天喝声时,手中剑一抖,差些落下地来,她颤声道:“陆凌天?” 陆凌天轻声道:“金玉,你还好么?” 那床上之人确定刚才的确是陆凌天时,终于把剑放下,从床上一跃而起,钻出床幔一下扑到陆凌天近前,眼露泪光道:“你怎么现在才来?” 陆凌天道:“我去了极远之地,才刚回来不久。” “我不管,快带我逃走,这里一刻我都待不下去。”离金玉从床上跳出来时,身上衣服都未穿全,居然就想拉着陆凌天一起逃走,实在是她已经厌烦继续留在这里。 “咦!?”离金玉霍然发现在陆凌天身后,还站着两条人影,一条人影十分高大,而另一条曼妙玲珑,是个女子。 而这两人也正为适才所见痴痴呆呆的发愣。 姜面色木然,不知在想些什么,而央宗则眼眉上翘,带着一丝冷笑的看着陆凌天。 一股冷风一吹,离金玉这才惊觉自己出来的匆忙,连衣裳都为穿齐,连忙返身把挂在衣架上的衣服穿了。 姜咳嗽一声,背过身去。而央宗则来到陆凌面前,低声道:“你先前说有些熟悉,为什么我觉得她对你熟悉得很呢?” 陆凌天也觉得离金玉刚才的举动过于突兀,让自己无法解释,他支支吾吾已说不下去。 离金玉穿戴已毕,重新把剑拿在手中,而这柄剑还是陆凌天当初送给她的,虽然早已不堪大用,却一直没丢。离金玉向姜和央宗二人都去警惕的目光,喝问道:“他们是怎么人?” 不待陆凌天回答,姜已踏前几步,来到离金玉面前,仔仔细细的瞧着她,看得离金玉心中发毛,把剑一横,低喝道:“你想怎样?” 姜神情激动,问道:“你可知你母亲是谁?” 离金玉看了一眼陆凌天,说道:“我母亲当然是离夫人了,不过我已经得知,我真正的母亲并不是如今这位离夫人。” 陆凌天和姜都露出诧异之色,没有想到离金玉竟然已经知道了事实真相,虽然这其中还是有一些偏差的。但此事陆凌天知道,姜却不知,姜面露喜色道:“你知道便好,你知道便好。” 离金玉见姜如此奇怪,又向陆凌天道:“他是谁?” 陆凌天道:“他便是我伯伯姜,不知你听说过没有?” 离金玉失声道:“姜?那不是传闻和我母亲”离金玉居然也知道当年之事,看来在陆凌天不在的这一年多,她已经暗中做了不少事。对于明知一个不是自己母亲的人养着自己,如牢笼般的生活,只要知道真相,不管是谁都会有寻根问底的想法,想一探究竟,到底为什么不幸会落到自己的头上来。即便离金玉被看管得如此之严,但从旁人口中打听到离夫人当年的一些事并不是很难,毕竟这件事本就不是什么秘密。 姜颤声道:“不错,我便是姜,如果你真是离夫人的孩子,那么我便是你生父。” 离金玉只觉得脑中翁的一响,一股暖流瞬间从头上涌到脚底,整个人都热了起来。自从知道如今的离夫人根本就是假冒的开始,她认为终于找到了从小不幸的原因,而如此不幸,都因为没有亲人在身边的缘故。但突然之间,幸福来得如此容易,一下子就有一位亲生父亲出现在自己面前。 一位父亲闯入烟翠居,就是想带自己的女儿走的么? 离金玉只觉往昔所受之苦一瞬间都化为了乌有,原来自己还是有亲人的,并不是孤孤单单一个人。她眼泪瞬间就流了出来,痴痴道:“父亲” 姜道:“好孩儿,你受苦了。” 在陆凌天的目瞪口呆之中,离金玉和姜已搂在了一起。当此情形,陆凌天欲言又止,如果自己实话实说,那么破碎的不只是姜的喜悦,更是离金玉的希望,如此残忍的事,实在不应该在这个时候揭穿。 央宗只是淡淡看着这一切,想让她如离金玉一般投入姜的怀中哭泣,那是不可能的事,她见方仲面色有异,轻声道:“感到可惜了是不是?” 央宗道:“可惜她没有投到你的怀里来,却投到别人的怀里去了,你不羡慕么?” 陆凌天知她暗含讥讽,摇头道:“离姑娘觉得寻到了生父,一时忘情又算得了什么,我又怎么会羡慕。” 央宗道:“你不羡慕,我倒是很羡慕的。”就在陆凌天看着离金玉和姜抱在一起哭泣的时候,央宗却主动依偎在陆凌天怀里。陆凌天伸手去推,却被她双手环抱,紧紧搂住不放。 离金玉泪眼婆娑,一眼看到陆凌天竟然和那不知名的女子搂在一起,顿时便一机灵,她擦去泪水,从姜的怀里挣脱开来,向陆凌天怒道:“她又是谁?” 央宗松开搂住陆凌天的手,扭头笑着道:“我也许是你姐姐,也许不是,是不是我也不清楚,你去问他好了。”央宗不愿意吃亏,便自己说自己是姐姐,好显得比离金玉大一些。 离金玉惊道:“我何来的姐姐?”离金玉心忖这一会儿不但多了个父亲,连姐姐也多了一个,要么亲人一个也没有,要么就来两个,简直是老天爷在捉弄自己。 姜道:“此事说来话长,我们慢慢再讲,为今之计是先找出你母亲才是正事。” 离金玉恼怒地瞪了一眼陆凌天,然后才道:“我虽已知道如今的离夫人并非是我生母,但并不知母亲在何处。” 姜道:“我已有主意,此事还需你配合一下” 第413章:又见灵宝 天色已亮,剑湖宫中一间大堂之上。 “夫人,夫人,小姐昨日病情又有反复,吃喝不下,连床也下不来了。”一个魁梧汉子疾步来到堂前,向高坐在上的离夫人躬身禀道。 离夫人黑纱遮面,侧身坐在椅子上,听闻大汉的禀告之后,眉头皱起道:“不是早已安稳下来了吗,怎么还会有反复?”离金玉是种器之身,离夫人已经知道了,而所种之器更是大师本命法宝,这样一件贵重的东西因为受损才种在了离金玉体内以滋养法宝。上次因为昊天堂仓堂主施展禁术而被迫取出迎敌,若非离夫人求肯,原本已不准备再种下去,后来看在此法宝尚未修补完全,这才又种入离金玉体内,保得一条性命。当时情形太过凄惨,其后离金玉瘫痪在床达半年之后,如非受损严重又何至如此。即便离金玉后来可以下床走动,也极少外出,一直把自己关在屋内,倒让大师派来监视离金玉举动之人放心了不少。 离夫人站起身来,焦急地道:“那两个婢子呢,死哪里去了,为何让你来传话,而她们不来?” “启禀夫人,她们两个一个去烧水熬药,另一个打扫屋舍,未曾有空来禀告夫人。” “这两个贱人,连轻重缓急都不知。”离夫人骂了几句,让那大汉带路,自己领着一群人随后跟着出剑湖宫,欲往烟翠居而来。她刚出剑湖宫前面的那张水桥,便有人喝道:“夫人去哪里?”接着一旁人影一闪,走出一个魁梧僧人,腰插戒刀,一脸的坏笑。在他身后,还跟着一个披着破旧法袍的闭目僧人,身上污秽不堪,散发一股腥臭。 离夫人道:“原来是灵宝大师,本夫人听说金玉身体有恙,想过去看一看。” “是嘛,那我跟着你一起去看看。”灵宝大咧咧道。 离夫人淡淡道:“也好,反正这是大师职责所在,岂能疏忽了。” 灵宝居然听出了其中的不满之意,不悦道:“夫人这话我也就不爱听了,你去看得我就看不得?” 离夫人道:“大师当然可去。本夫人心急如焚,就不多说话了。”离夫人从灵宝面前擦身而过,灵宝拿鼻子嗅了嗅,说了声好香,然后跟在离夫人身后一去去烟翠居。离夫人身后的几个婢女都皱着眉头和那一具傀儡一起,落在最后。 从剑湖宫去烟翠居并不算远,反正都在金鼎山左右,小半个时辰便到了。 烟翠居外侍立的几个魁梧大汉躬身迎候离夫人,离夫人道:“起来吧,小姐在里面吗?” 其中一个大汉道:“一早上起来,便听得小姐在里面叫头疼,现在没有动静,估计是睡去了。” “都在外面守着。”离夫人迈步入内,先进入前院,又到了那后花园,然后才顺着楼梯到二层之上,那里的一间闺房便是离金玉所住。 天色已亮,剑湖宫中一间大堂之上。 离金玉所在的房门紧闭,那里并无人看守,离夫人骂道:“这两个大胆女婢现如今都不知踪影,若是我儿有什么三长两短,便打断她们的腿。”身后的灵宝冷笑道:“那两个人可是神使大人安排的,夫人似乎无权处罚。” 离夫人怒道:“这样不受规矩的人,我打不得,难道也说不得?” 灵宝道:“说两句无妨,便是贫僧知道她们有懈怠之心,也是要处罚的。” 离夫人轻轻一推门,那门吱呀一声开了,里面却昏暗的很,原来房内所有的窗户都拉上了窗帘。或许是离金玉身体不好,怕风吹的缘故,所以把门窗都关上了,离夫人并未多想,来到床榻之前,那床帏挂着,依稀只见一条人影正蒙在被窝之中沉睡,连头都遮没了。 “金玉,娘来看你来了,你好些了么?” 离夫人连唤了数声,床上之人并未答应。 离夫人焦急起来,伸手撩开床帏,探身过来查看,她的另一只手欲去掀开盖被,捉住盖被刚一提起,突然劲风扑面,整条盖被翻转而来,反把她兜头盖脸的罩住了。这突然变故不但让离夫人大吃一惊,便是那些跟谁进来的婢女和灵宝也吃惊不小,不知这离金玉到底想要干什么。 被褥掀起后一条人影飞身而出,同时掌心之中雷光闪动,已向正忙着掀开被褥的离夫人按去,随着一声闷哼响起,离夫人全身酸麻,被人影一掌打翻在地。 到此时候,灵宝才发现这突然从床上钻出的竟然是个男人,虽然窗帘都挂着,但男女之别还是可以分清的。灵宝惊道:“这丫头偷男人!”跟在灵宝身后的那些女婢也一阵大乱,谁能想到看管如此之严的离金玉居然在众人的眼皮底下、自己的床上藏着一个男的。 就在众人为此变故而惊讶之时,从门两侧同时有人跃身而出,剑光闪动,噗噗噗声连响,那些女婢纷纷中剑倒地。其中有两个女婢修为颇高,危机时刻居然手中光华一闪,各自飞出两柄小巧短刀,当当数声金铁交鸣,从这些倒地女婢身旁飞身而出,分落在房内两侧,恶狠狠道:“什么人?” 这两个女婢其实是妙女人派来跟随在离夫人身旁之人,并不受离夫人节制。 灵宝终于也回过味来,一把抽出戒刀,他刀刚出鞘,适才打倒离夫人的人影已扑至面前。二人离得近了,灵宝惊讶道:“是你!?” 来人并未说话,而是剑光一闪,一柄火红色剑光已刺了过来。那躲在盖被之下突然出手的正是陆凌天,他出其不意打倒离夫人,便奔着灵宝而来。二人刀剑相交,只是一两回合,咔嚓一声,灵宝手中刀已断为两截。灵宝此时才惊骇发觉陆凌天已今非昔比,自己根本不是他的对手,被陆凌天飞起一腿,横扫在脑袋之上,胖大的身子跟着飞起,扑通一声,翻到在楼板之上。 跟在灵宝身后的灵智傀儡之身肋下黑气一闪,已多出两条手臂,怒吼一声向着方仲扑去。这护法傀儡只有四手,也就是炼气期的修为,和佛祖神念附身的傀儡根本无法相比,便是和大威德法王的傀儡相比也有不如,被从头顶落下的一缕红色刀光一扫而过,把招架的两条手臂连同半个身子切成四段,断尸断手散落一地。 空中红影闪动,央宗手持淡红色的弯刀轻飘飘落在地上,向着那被劈倒的傀儡尸身恨恨道:“走这么远还可以见到这么恶心的东西。” 第414章:真假夫人 灵宝一直依为力助的护法傀儡被杀,那是这一群人之中最强大的战力,二人合一,足可匹敌炼神高手,如今却落了个尸首两分。剩下的两个女婢面色大变,她们被四人前后围住,已无法脱身。 姜低喝道:“束手就擒,饶你们不死。”他一运气,手中惊虹神剑散发而出的凌厉剑气顿时笼罩在二女身上。 两个女婢相互看了一眼,同时把手中短刀扔在了地上。 离金玉走上前来,在二女腿弯里抬腿一踢,扑通一声,两个女婢跪了下来,离金玉和央宗各自拿刀剑压在二女脖颈之上。 姜终于松了口气,向陆凌天道:“大功告成!”除了陆凌天躲在床上之外,其余三人都利用地遁之术隐身,从破遁而出直至把进入房间内的人全都制服,不过转瞬之间。 陆凌天看了眼灵宝,见他翻白了眼已经晕去,而离夫人盖被包头,躺在地上一动不动。陆凌天冷笑一声,向离夫人走去。他刚到离夫人面前,躺在地上的离夫人突然跃去,隔着一条盖被双手齐扬,十来道细小的金光从袖中飞出,刺破盖被,往陆凌天面门打来。 一连串叮叮当当的声响过后,陆凌天挥动剑气施展翻云覆雨剑诀,把袭来的金光尽都打散,然后一剑刺出,噗的一声,穿过盖被,顶在了离夫人的胸前。 “别动,我认得你,我的剑气可不认得人。”陆凌天一催真气,灼热的剑气从剑气上散发而出,把搁在二人之间的盖被点燃,瞬间化为灰烬。盖被一落,露出离夫人那双目露着惧意的眼睛。离夫人向后退一步,陆凌天的剑便跟着向前一步。 见陆凌天并未下杀手,离夫人忽的一笑道:“你居然躲藏在金玉被褥之中偷袭本夫人,是不是怕我不答应你们的婚事,我也不是不讲情理之人,金玉名节要紧,你们已经做出这种事来,我还能怎样,只好答应你让她跟着你远走高飞了。” 离夫人突然说出这个话来,让陆凌天目瞪口呆,就在此时,离夫人纵身往身后的窗户冲去。 一条人影先一步拦在窗前,喝道:“那里走!” 离夫人袖中又飞出七八根金针,却被此人同样用剑尽数打落,然后拍出一掌,打在离夫人胸口,啪的一声响,离夫人痛哼一声,摔落在地。 一柄闪着寒光的长剑再次指在她的胸前。 拦住离夫人逃走的正是姜,刚才要不是他提防着离夫人耍计谋,差些就要被她从陆凌天手中逃走。 离夫人皱着眉头,手按胸口轻轻呻吟,她的眼角余光看向姜,忽地身子一抖,连忙低下头去。 这变化却逃不过姜的眼睛,姜冷冷道:“你认得我?” 离夫人慌忙摇头道:“不认得。” “夫人还是抬起头来,好好看一看姜某人,也让姜某好好看一看你,到底认不认得。” 离夫人根本不敢抬头,见姜低下头来细看,吓得转身趴在地上再不敢起来。如此奇怪的一幕,便是傻子也知有异。姜一伸手扣住离夫人脉门,同时手中惊虹剑一扫,剑光从离夫人的面前划过,遮住面容的黑纱无色的飘落而下。 离夫人发出一声绝望尖叫,想伸手去捡拾黑纱重新戴在脸上,但被姜冼拉住手臂向后一拽,眼睁睁看着黑纱飘落在地,而她的真容却暴露在众目睽睽之下。 这是张原本还算清秀的面容,两条恐怖的伤疤却彻底葬送了这一切。这两条伤疤一条从下颚开始划过鼻梁,而另一条又从鼻端开始划过右脸直到耳根,两条纵横交叉的伤疤,像扭曲的毒蛇,攀爬在白皙的皮肤之上。 黑纱是离夫人的尊严,当这层尊严被人无情的剥掉时,她卑微的如同一个饱受欺凌的孩子,缩在地上瑟瑟发抖。 姜面露震惊之色,他手中剑微微一颤,缓缓放了下来。 “你你是小钰!?” 离夫人一听此言,抖得更是厉害,把另外一只手的袍袖遮住脸面,颤声道:“不是不是,我不是小钰。” 姜默默无言,把扣着离夫人的手松开。 陆凌天愕然道:“姜伯伯小钰是谁?” 姜淡淡道:“是离小姐身旁的侍女。”这假离夫人是真离夫人身旁的侍女,陆凌天初时觉得惊讶,但仔细一想,又觉得合情合理,假如真的离夫人被囚禁,要寻一个人来取代她的话,莫过于经常和她在一起的人才可以模仿的很像,也不至于引起旁人的怀疑。 姜底下头来,温言道:“小钰,告诉我,离小姐在什么地方?” 离夫人初时不言不语只是发抖,姜再问之时,她突然扭头,面目狰狞道:“姜,你不是死了么,你要是没死,怎么现在才出现” 姜被她突然之间的狰狞吓了一跳,怒道:“你冒充离小姐,居然还敢来质问我?” “我为什么不能质问你,你做下的事自己知道,该来时你不来,不该来时你来了,还不如死了干净。我是背叛了小姐,但那是迫不得已,至少我保住了她的一条命,而你却害得她差些死了。”离夫人越说越气愤,似乎多年压抑的怨恨在见到姜冼后爆发了出来。 姜喝道:“住口,你为自己寻开脱之词,就说我的不是,你把如何冒充离小姐之事从实召来,看在当年的面上,我姜某并不想为难你。” 离夫人惨笑一声道:“我还需要你来为难?我难道被人为难的还不够么?你问问那两个贱人,是如何待我的。”离夫人伸手向远处的两个婢女一指。 那两个婢女吓了一跳,只道离夫人临死想拉自己二人做个垫背,骂道:“贱婢,你指我们作甚,我们可没得罪旁人。” 姜见二女直接骂离夫人是贱婢,吃惊道:“她们知道你是假冒的?” 离夫人道:“岂止是她们两个,知道的人多了去了。我冒充了这么多年,该做的都做了,不该做的也做了,相信就是姜公子不来找我算账,也许过不了多久,这过河拆桥的事就会发生在我的身上,到那时,我依旧是死路一条。” 第415章:鉴花之堂 姜面色稍缓,淡淡道:“你投靠他人又怎么会被过河拆桥,只要把离小姐下落告之,我并不来为难你,随你到哪里去。” 离夫人冷笑道:“我若也是一心投靠他们之人,姜公子觉得小婢的这张脸会变成这个样子?啊哈哈” 离夫人的凄凉笑声,让姜和陆凌天觉得分外刺耳。 姜冼道:“你真的不知小姐在何处?” 离夫人收了笑声,冷冷道:“我虽然不知道,但这里也许有人知道。”离夫人转过头来,双目直勾勾瞪着那两个妙夫人派来的婢女。 两个婢女大吃一惊,叫起撞天屈来,一个婢女道:“不要听这悖主贱婢胡说八道,我们也不知实情。”离金玉提起剑来,在一个婢女的腿上轻轻刺了一下,娇喝道:“别大呼小叫。”那两个婢女忙又闭口不言。 离夫人看了一眼离金玉,声音转柔道:“金玉,你见他们这么对待娘亲,也不过来劝解一声?” 离金玉冷笑道:“我早知这么多年来你为何这样待我,只因我根本不是你亲女,娘亲二字再也休提!” 见离金玉说得如此绝决,离夫人面容扭曲,如同最珍爱的东西被人夺走了一般心有不甘,她向前扑出,却被姜伸手拉住。离夫人叫道:“我养你这么大,你不能这么对我。” 姜道:“你养她还不是为了掩饰你的虚假之身?快告诉我,你怎么知道这两个婢女晓得离小姐的下落?” 离夫人瘫软在地,痴痴道:“是她们在我耳边说起的,说曾经在堂里见过真正的离小姐,此事千真万确,小婢没有说谎。” 陆凌天愕然道:“真正的离夫人就被关在这转生堂之中?” 姜摇头道:“这两个女婢根本不是转生堂的人,离小姐更不可能被关在这里,问问那两个女婢,到底是何方神圣?” 离金玉向被押住的一个婢女问道:“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这两个婢女支支吾吾不说,央宗举起刀来,在其中一个女婢的脸上轻轻划了一刀。她那弯刀锋利无比,在婢女的脸上留下一道血痕,央宗笑着道:“你们若想和她一样,就把嘴闭紧一些,日后戴上黑纱,也一样的窈窕漂亮。” 央宗说动手便动手,下手比离金玉狠辣得多。 “我说我说,姑娘且慢动手,我们二人是鉴花堂的人,是妙夫人派我们来监视这个贱婢的。妙夫人早就觉得这个贱婢心地不善,面上驯服,暗地里偷偷摸摸,不知在打什么主意。”被割破脸蛋的婢女立刻交待了出来,她可不想自己以后也如离夫人一样,面容被毁要挂着面纱做人。她接着道:“我们在鉴花堂的地牢之中曾见过一位被关押多年的女子,初时以为是不服管教的堂内女弟子,出于好奇,向看守地牢的姐妹打听她到底是谁,这才知她竟然是离教主的女儿,就是那位转生堂的离夫人。而那时夫人明明在无量山之中,又怎么可能有两个,由此便知,无量山的离夫人定然是假的,真的却在我鉴花堂的地牢里。我姐妹二人只是随便打听此事的,谁知却被妙夫人知道了,于是看守地牢的姐妹马上就被调走,据闻就是派到这假离夫人身旁来做婢女,让她戴罪立功,监管这贱人有无反侧之心。” 姜道:“既然妙夫人派旁人来此,为什么又会是你们到这里来?” 一个婢女抢着道:“那个姐妹十年前就死了,听说在监视这贱人时,被一个偷看女人洗澡的淫道欲行不轨,她宁死不从却给杀了。但妙夫人并不相信,她说什么样的道人会偷看我那姐妹洗澡还要欲行不轨,倒过来说还差不多。我们那姐妹死的蹊跷,妙夫人便又派了两个人来,可惜的很,那两个人又被人杀了,也是死的莫名其妙,于是妙夫人便又让我姐妹二人跟着这贱婢了。我们原本不想来的,觉得前面三人死的奇怪,说不定是妙夫人借刀杀人,暗行杀人灭口之事。但若不来,只怕当时就要死在妙夫人的手中,只好硬着头皮来了,我姐妹对天发誓,自从跟着这贱婢就从未做什么伤天害理之事。” 两个婢女先后把所知之事一说,姜冼终于确信真的离夫人被关在鉴花堂之中。 陆凌天道:“既然已经知道真的离夫人所在,留在这里也没有什么意思了,不如再去鉴花堂。” 姜道:“不错,但鉴花堂到底在哪里我却不知,还要让这两个婢女带路。” 两个婢女面色大变道:“我们带你们回去和送死有什么两样,你不如现在就把我们杀了,也免得落入妙夫人的手中受折磨而死。” 离金玉喝道:“你们到底带不带路?” 一个婢女咬牙道:“不去,你就是杀了我也不去。” 见离金玉说得如此绝决,离夫人面容扭曲,如同最珍爱的东西被人夺走了一般心有不甘,她向前扑出,却被姜伸手拉住。离夫人叫道:“我养你这么大,你不能这么对我。” 离金玉大怒,伸剑在那婢女的另外一条腿上刺了一剑,且比先前那一剑略深。那婢女倒也倔强,虽然疼得冷汗直流,就是不肯松口。 陆凌天道:“算了,其实不用麻烦这二位,我倒有个人选,可以助我们去鉴花堂。” 姜冼问道:“谁可以助我们去鉴花堂?” 陆凌天低声道:“金菊花金姑娘原本就是鉴花堂的人,后来洗心革面逃了出去,这才跟着我师父,如今不是正在火云之上么。” “金姑娘竟然是鉴花堂的人?”姜冼直到此时才知金菊花跟脚,想不到师弟常渝宏如此守旧之人,居然会接受这样的一个女人,着实让自己吃惊。 陆凌天道:“金姑娘秀外慧中,并非一般女子,师兄也正是看到这一点,才不畏人言和她在一起。” 姜道:“常师侄能有此决定,实出我意料之外,既然金姑娘可以帮忙,的确用不上这二人。” 姜亲自来到两个婢女面前,冷冷道:“既然你们不愿意去,我也不再勉强。”扬起手来,冲着二女的脑门各击一掌,把她们打晕在地。姜冼回过身来,对着假离夫人道:“小钰,不管是什么原因让你背叛小姐,还望你及早离开这是非之地,寻个太平的地方好好生活,别再做昧良心之事。她留下的一百单八根金针你还需还我,待我救出她来时交换给她。” 第416章:种器之身 离夫人从袖中扔出一只玉盒,那盒子跌落地上,又弹出来数十根细小金针。离夫人一边落泪一边笑着道:“姜公子说起话来好不简单,如我这等小人物若做得了主,就不会是今天这幅模样了。” 姜叹了口气,只看她脸上的两道伤疤定是被人逼迫所至,一个女人所重视的当然是自己的容貌了,谁愿意把好端端的一幅玉容弄成一个大花脸。心灵再巧的女子,没有了容颜的衬托,也会黯然失色。姜捡拾起玉盒金针,又把方才打斗之时射出的十来根金针也收了回来,查看了一遍,见数目无误,这才收入怀中。 离金玉道:“快走吧,大师的耳目众多,若察觉出异样,就难脱身了。” 姜点了点头,把剑收回背上,便要和陆凌天等人离去。假离夫人伸手唤道:“金玉,你也要离我而去么?”声音凄切,十分不舍。 离金玉转过头,厌恶地看了一眼离夫人,冷冷道:“我为什么要留下来,难道继续被你监视,受大师折磨吗?看在你总算养我一场的份上,我不杀你。等找回我娘亲后,我和她好好待在一起,再不分开。” 央宗眉头一皱,说道:“为什么?” 陆凌天掌心之中符法呈现,火光一闪之后,四人已消失无踪。 离夫人嘶声叫道:“金玉,金玉,我真是你的娘亲,我会做个好娘亲的,你快回来”她再是哭泣呼喊也无人听见了,或许离金玉在走时听到了她的哭喊,但心意已决的她,已不会回头。 不知过了多久,晕过去的灵宝终于醒来,他一骨碌翻身而起,地上依旧昏睡着许多人,只有一人还坐在那里双目流泪,心如死灰般动也不动。 灵宝看到那刀疤面容吃了一惊,从衣着之上才看出来这是离夫人。灵宝摸了摸脑袋之上肿起的一个大苞,龇牙咧嘴道:“夫人,你这是怎么了?” 离夫人宛如未闻,连看都没看灵宝一眼。 灵宝怒气渐升,走到离夫人近前,喝道:“刚才那小子偷袭我等,定然离去不久,还不召集人去不对,那小子到这里来干什么?”灵宝终于想到对方绝不是想要杀自己,要不然就不会是昏迷之后还会苏醒,而是已经一命呜呼了。灵宝转头四顾,终于失色道:“法王的种器之身呢,她到哪里去了?” 见离夫人还是不应,灵宝抡起巴掌,恶狠狠扇了过去,骂道:“我问你话,法王的种器之身去了哪里?”啪的一声响亮,离夫人嘴角流血,眼神终于活转了过来,瞧着灵宝淡淡道:“她走了。” “你你是怎么答应法王,说会好好看管的,现在却说走了!?”灵宝又惊又气,离金玉走失事小,失宝事大,离夫人固然难辞其咎,但自己也失了监管职责,怪罪下来绝讨不到好去。 离夫人凄然一笑道:“人已经走了,法王想拿我怎么样就怎么样。你有本事追回来的话,那就去追好了。” 灵宝心中一抖,自己的护法傀儡已经失去,更加不是这帮人的对手,去追岂不是羊入虎口。灵宝怒道:“我会禀明法王,走失种器之身的事都是你的错。”既然事情已无可挽回,那就索性恶人先告状好了。灵宝气冲冲走出房去,欲回总堂向大师诉说今日之事,同时也把自己所担的罪责降到最低,过错就都让那些婢女和离夫人去承受好了。 姜和陆凌天各自骑着坐骑,央宗依旧还坐在方仲身后,而离金玉则坐在姜所骑的白泽背上,她原有的那匹桃花马虽然好看,毕竟不堪大用,临走时便没有带走。 离金玉满面春风,虽然看央宗坐在陆凌天身后有些不顺眼,毕竟喜悦占了上风,她靠在姜背后,那坚实的感觉,让她从未有过如此温馨的感受。她想只要再救出自己的母亲,就会父母双全,然后一家人其乐融融的生活在一起,这一直存在于梦中的事情如今居然在一步步的变成现实。 离金玉如今睡觉都想笑出来声来,生命中到底还有这样一句话,要做苦尽甘来。 姜回头看了一眼烟翠居方向,这似曾相识的地方曾经有过一段十分美好的回忆,让他迷醉和思念,姜低声道:“我还会回来的。”然后一夹兽腹,白泽婴啼一声,载着二人向前窜去。 陆凌天一行人几乎未做停留,便直接返回峨眉山,此行之顺畅,让姜十分满意,不但打听到了真的离夫人被关在何处,又接回了离金玉,也就是说自己的两个女儿已然都在自己身边了,只要再把真的离夫人救出来,一家人便重新团聚。虽然历经苦难,只要大家都平平安安,就是皆大欢喜的美事。 一路之上姜见陆凌天总是欲言又止的样子,忽的想起了假离夫人那诓骗陆凌天时说的话,说她答应了金玉和陆凌天的婚事,当时陆凌天一副痴傻模样,而金玉却含羞带喜,并未斥责发怒,这面色变化尽都落在自己眼中,要说离金玉不对陆凌天有意,傻瓜都不会相信。可是若陆凌天也对离金玉有意的话,那央宗又当如何处置,这丫头心眼儿很小,脾气又很倔,自从带着她回到东土便从来没有露出半点的女儿的依赖之情,相反把自己视为路人,却和方仲走得极近。一想到此事如此复杂,姜又头疼起来,觉得陆凌天很不厚道,自己虽然感念其父母相救,总算也传艺报恩了,结果这还不够,难道要把两个女儿都填进去,让他去享齐人之福。 峨眉山在望,姜对陆凌天道:“小天,你去让钱师弟和金姑娘来见我,就说我有事相求。” 陆凌天即刻明白了姜的意思,点头道:“我去见他们,姜伯伯还在雷庄主院中等我。” 姜点了点头,又对陆凌天身后的央宗道:“央儿,你不要跟着小天去了,和我一起回庄。” 央宗眉头一皱,说道:“为什么?” 姜沉脸道:“让你回去便回去,何来问这么多为什么,你虽然不认我这父亲,我却需认你这个女儿。小天去请人来商谈救你母亲之事,你总是跟在他身旁多有不便。我会请雷长老送两匹坐骑给你们二人,他原本是驭兽堂的人,岂能没有多余坐骑,这样你们便也有自己的坐骑可用。” 央宗难得见姜沉着脸说话,虽不知他因何生气,但犯不着为此事而触怒于他,况且在自己返回东土时姜确实不顾生死尽力来救自己,只这一点便知他没有恶意。央宗极不情愿的哼了一声,从陆凌天身后一跃而下,施展御风之术,从地面上掠空而过,向着上方飞去。 第417章:有事商议 姜看着央宗远去身影,叹了口气。离金玉道:“她怎么了?” 姜道:“你有所不知,她从小在雪域长大,入了佛门,那佛门非我东土佛门,只讲私利,不重仁义,耳濡目染之下脾气有些古怪。” 离金玉可不知道央宗的过去,本就对她十分好奇,向陆凌天道:“方大哥,她是你从雪域带回来的吗?”一路之上,离金玉已经从陆凌天口中知道了这一年多来去了那里。 陆凌天笑道:“怎么成了我带回来的了,是风老堂主还有姜伯伯等人花了无数心血甚至性命,才从佛祖手中救了她出来。” 离金玉诧异道:“听起来很有趣的样子,等以后你一定要好好说讲我听。” 陆凌天点了点头。 姜道:“也不知你们谁大谁小,风老堂主曾经说过你们是孪生姐妹,为父就以先见着的为大,央宗是为姐姐,你就委屈一下,当做妹妹好了。” 离金玉此刻心情极好,说道:“看在陆大哥的面上,就让着些她,叫她一声姐姐也无妨。” 姜对陆凌天道:“你去请常师侄去吧。” 陆凌天应了一声,骑着小白往常渝宏在峨眉山隐居的一处山谷而去。 不久陆凌天便来到一处外面栽种着许多花花草草的小山谷,旁边一条瀑布从山崖之上垂挂而下,一间茅屋便着落在瀑布冲刷而成的潭水旁边。 屋外两棵大树之上系着一副树藤编织的秋千,正有一个黄衣女子坐在秋千之上适意的荡来荡去。 陆凌天唤道:“金姑娘。” 坐在秋千之上玩耍的正是金菊花,听到呼声,她扭头一看,喜道:“原来是陆小哥,你不是随着姜去救他的女人了么,怎么到可这里来?” 陆凌天跳下小白,笑道:“我来看师兄的,顺便也向嫂嫂请个安。” 金菊花脸上浮起一朵红晕,啐道:“怎么变得油嘴滑舌了。”虽然嘴里说陆凌天,脸上却欢喜的很。金菊花道:“渝宏在屋里,我去叫他出来。”不待金菊花去叫,常渝宏听到二人话声自己便走了出来,问道:“什么事?” 陆凌天上去见礼,说道:“姜伯伯已经回来了,想请师兄和金姑娘过去一趟,有事相商。” 常渝宏点头道:“我知道了,换一身衣服就来。”常渝宏身上穿着的是一身粗布衣裳,便如平常百姓一般,已不再是颇有书卷之气的昆仑弟子打扮,此次去见姜这昆仑大弟子未免有些不庄重,故而进去另外换一身衣衫。只要常渝宏还是昆仑弟子,就算天柱峰不在了,依旧要守这上下尊卑。 金菊花待常渝宏进去换衣时,低声道:“你刚才还叫我嫂嫂,怎么一会儿又改口叫金姑娘了。男人这张嘴果然最不牢靠,随时都会变的。” 陆凌天道:“只要金姑娘愿意我当着师兄的面可以这么叫,那我便叫你嫂嫂。” 金菊花又喜又嗔,终究还是叹气道:“算啦,他是个迂腐之极的人,不懂一点点风趣,反不如你到雪域转一圈回来后,这见识长了不少,哄女孩子的手段更是了得,那么漂亮的一个姑娘就瞎了眼,跟着你来了。” 陆凌天知她指的是央宗,忙解释道:“她是姜伯伯带回来的女儿,可不是跟着我来的。” 金菊花道:“你当我看不出来,人家姑娘自己都说是跟着你来的,女生外向,一旦认定了一个人,就是父母之言也听不进去。” 二人正说着话,常渝宏已更衣完毕,从屋内走了出来,说道:“你二人说什么呢?” 金菊花道:“刚才陆小哥问我住在哪里?” 常渝宏愕然道:“你住在这里还需要问?” 金菊花道:“这就怪了,你也住这里,我也住这里,陆小哥的师父谦谦君子,柳下惠再生,怎么可能和一个女人共处一室呢。” 常渝宏马上明白过来,刚才之言是金菊花故意取笑的,他虽然和金菊花住在这里,甚至是共处一室,但守礼有节,并未越雷池一步。金菊花有胆勾引,但真到以身相许的时候,也扭扭捏捏不敢主动,生怕被常渝宏轻贱,故而拿言语挤兑钱义,同时也是一种暗示:有花堪折直须折。 常渝宏被金菊花数落了两句,尴尬不已,说道:“走吧,还啰嗦什么,莫让姜师叔等得急了。” 三人离开茅屋,常渝宏带着金菊花御剑而行,陆凌天则骑着小白跟在身后,向着雷鹏的庄院而去。 着落在火云之下的庄院大门开着,三人落下身形走进大门。一进客厅,便见姜和艳红正坐着说话,二人身后则分别站着央宗、离金玉和小兰。小兰的目光则不时在离金玉和央宗的身上巡视。离金玉和小兰本是相识的,当初在烟翠居时,小兰还待在那里一段时间,此刻再见到离金玉居然逃出烟翠居,跑到了这里,摇身一变成了姜女儿,不免有些诧异。 姜见常渝宏等人来了,笑着道:“常师侄,为叔有事相求。” 常渝宏和金菊花在椅上坐了,钱义道:“小弟修为低微,有何事能帮得上师兄?” 姜看了眼坐在常渝宏身旁的金菊花,问道:“听闻弟妹出身鉴花堂是不是?” 常渝宏和金菊花都是面色一变,同时向陆凌天看了一眼,姜能够知道金菊花的底细,定然是陆凌天告之的。而鉴花堂名声并不好听,姜此时提起来,到底是何用意? 钱义咳嗽一声道:“金姑娘确实是从鉴花堂逃出来的,但是她已洗心革面” 姜摆手道:“师侄不需解释,为叔明白侄妹是什么样的人,能够为了师弟割舍一切的女子,小小出身又算得了什么呢。其实你师叔我,又有什么资格说别人。”姜的过往之事的确更被人所熟知,在那些伪道之人的眼中,姜只会比常渝宏更不耻。 一听此言,金菊花提起的心又放了下来,而且姜开口闭口侄妹,说得她心花怒放,笑道:“不知姜师叔要问我什么?” 第418章:血婴秘密 姜道:“我这次下山去的目的,想来二位已经知道了。虽然没有救出离小姐,但天可怜见,却把失散多年的两个孩儿都寻了回来。” 常渝宏惊讶地看了一眼站在姜身后的离金玉,见离金玉出落的亭亭玉立,额头之上一颗红痣分外醒目。 姜接着道:“而且还从旁人口中探听得知,真正的离小姐被关押在鉴花堂的地牢之中。可惜姜某并不知鉴花堂在何处,恰巧小天得知金姑娘原本出身鉴花堂,和我说起之后,姜某便想求金姑娘帮忙,能够引领在下救出离小姐。” 金菊花变色道:“要回鉴花堂?” “有什么难言之处么?”姜问道:“如果弟妹觉得不方便去的话,把进去的方法和鉴花堂内的格局说一下也可以,姜某自己想办法救人。” 金菊花摇头道:“我离开鉴花堂只因为那里是个无情无义的地方,若是回去,也不过是触景伤情,记起些不堪往事。但若是去救离小姐的话,这些又算得了什么呢。我和她都是苦命人,设身处地一想,若是我被关在那暗不见天日的地方,不知已经流了多少泪水,无时不期盼着有人相救。” 姜道:“正是此理,弟妹愿意帮忙?” 金菊花点头道:“小妹愿意一试。” 常渝宏见金菊花应允下来,生怕她遇险,说道:“小侄也无事可做,便和金姑娘一起为姜师叔走一趟。” 姜喜道:“师侄也肯帮忙为叔求之不得,不过你金姑娘金姑娘的叫得这么见外,可是你的不对了。如今师尊都不在了,我是师叔,你既然未加入蜀山,那就还需听我的吩咐。” 常渝宏道:“师叔有话但讲无妨。” 姜道:“等这次鉴花堂回来,不管救不救得回离小姐,为叔都要喝你一杯合卺酒。” 此言一说,金菊花喜不自胜,娇滴滴道:“姜叔说笑了。”常渝宏羞愧难当,他张口欲言,但终于没有说话,等于是默认了此事。 姜道:“那么去鉴花堂之事便说定了,此事宜早不宜迟,毕竟我们已经去过了转身堂,总有些风吹草动传出来,万一被鉴花堂的人知道我们想去救人,说不定会另起波澜。钱师侄和侄妹是要去的,我自然也要去,小天可以帮上大忙,还得劳累他一下,谁叫他认了我这样一个没用的世伯呢。” 陆凌天笑道:“便是姜伯伯不说,侄儿也会帮忙的。” 姜沉吟道:“至于央儿和金玉,鉴花堂毕竟也不是什么善地,还是留在这里好了。”他话音刚落,央宗便道:“我也要去。”离金玉一听,忙跟着道:“既然是救母亲,女儿怎么可以袖手旁观,休想留下我一个人在这里。” 姜本想劝央宗别去,但一想这个女儿对亲情之冷漠让人心寒,对自己从来就不假辞色,这次抢着要去未必不是好事,虽然她去的目的也许并非是救母,而是和陆凌天在一起。姜沉吟道:“你们想去也好,却需听我的吩咐,如果做不到,那就留在这里什么地方也不要去了,你们能做到么?” 央宗道:“就听你的话。” 艳红道:“这件事要不要和雷鹏说一声,火云阁总算也有点实力了,让他们派一些人过去帮忙,把握会更大一些。” 姜摇头道:“这是姜某私事,非关两派相争,还是不麻烦卜夷掌门和雷兄了。” 常渝宏道:“不知师叔准备何时动手?” 姜道:“休息一日,明日一早便出发。” 常渝宏道:“好,明日晨时我和金姑娘在这里相侯。”常渝宏说了几句闲话后,向艳红和姜告辞,临出门去时向陆凌天道:“凌天,你过来,我有些话要和你说。” 陆凌天一怔,心想有什么话不能当着姜之面,还要喊自己到外面去,他向姜看了一眼,姜淡淡一笑道:“常师侄是你是师兄,总有些私话要说,不必事事禀我。” 陆凌天走到门外,常渝宏招了招手,待陆凌天近前才低声道:“凌天,姜师叔新带回来的那个女儿是什么身份你知道么?” “是离夫人养的女儿,只不过那离夫人是假的。” “我不是问的此事,传闻当年闹得沸沸扬扬的血婴,是不是就是现在站在姜师叔身后的那个额头有红痣的姑娘?”常渝宏一脸肃然,让陆凌天看得心中一惊,这才发觉自己疏忽了一件极重要的事,那便是在外人眼中,离金玉是血婴之身,为此邀月堂的莫堂主还曾经行刺过离金玉。若是被人以为离金玉就是血婴,只怕依旧有人热血冲脑,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来。 见陆凌天面色徒变,常渝宏只道自己所料不错,变色道:“血婴杀人无数,是个随时都能取人性命的恶魔,她在襁褓中时受那大师控制,曾经杀我无数昆仑高贤,此事天下皆知,你怎么就忘了!?虽然现在看起来她规规矩矩的跟在姜师叔身后,谁知她什么时候翻脸无情大开杀戒,这样的人岂能留在身边。我没有在厅里说起,是因为那姑娘就在姜师叔身旁,而姜师叔似乎并不知情此事,万一说出来,只怕他不能接受,这才把你叫出来说话。” 陆凌天道:“事情非是你想得这么严重,姜伯伯带回女儿之事并未流传开来,谁也不知她是从哪里来的,更勿论是什么血婴了。师弟敢保证她不会做出什么伤人之举。” 常渝宏道:“你为何如此肯定她不会伤人,难道你知道掌控之法,可以控制她不会重回大师那里去?趁此时还未酿成大祸,不如告之卜夷前辈和其余同道,让他们寻一个解决之法。这血婴能控制最好,若无法控制,不如及早杀却!”常渝宏举手做了个砍落的手势。 陆凌天吓了一跳,此事若传扬出去,离金玉的命运可想而知。 血婴其实有两个,一个是央宗,而另一个便是仙儿,但可笑的是,谁都以为血婴只有一个,就是那离金玉。 央宗化身血婴的那一刻,陆凌天看得清清楚楚,但姜、宋远知等人已然晕去,并不知此事,知道内情的人死光死绝,于是央宗可以太平无事的在大家面前露脸现身,反而离金玉却不可以。 第419章:去鉴花堂 陆凌天急道:“不能杀,师兄且莫声张,此事我会和姜伯伯提起的,以他睿智,定能想一个妥善的办法出来。” 常渝宏道:“只怕他爱女心切,明知隐患在身也不肯割舍。” 陆凌天点头道:“我知道怎么做的,请师兄尽管宽心。” 常渝宏狐疑的看了陆凌天一眼,显然觉得陆凌天的回答口不应心,叹道:“我只是提醒你和姜师叔一下罢了,听不听随你。”他和金菊花相携离去后,陆凌天返回客厅,姜并未问常渝宏和陆凌天说了何事,而是对着离金玉道:“上次央儿回来,很是得了不少好处,那都是小天的面子大,这次金玉又回来了,也不能厚此薄彼,总该请各位同道聚一聚,说不定冲着小天的面子,又得不少东西。” 离金玉喜上眉梢,她巴不得在人前露面,让所有人知道自己并非无父无母之人,笑道:“好啊,听闻这火云阁的卜夷散人十分了得,连大师都不是他对手,我正想见识一下他。” 姜对陆凌天道:“小天,你觉得怎样?” 陆凌天心道怕什么来什么,姜若是在大庭广众之下直承离金玉是假离夫人之女,刚从无量山带回来,说不定真有人当场发作,要杀离金玉扫除后患。就算自己一力举证说她不是血婴,旁人又会质问自己为何如此肯定,难道还要向旁人解释血婴到底是谁?央宗就在旁边,她才是真正的血婴之身,难道让别人去杀央宗? 姜见陆凌天面露犹豫之色,只道陆凌天和离金玉干系一般,他愿意为央宗归来而大献殷勤,却不想为离金玉的回来而大张旗鼓,反而心中一松,笑道:“这一路上回来辛苦,已是乏累的很了,明日又要去鉴花堂,岂能不好好休息,是我思虑不周,居然还想着摆宴庆祝。” 陆凌天正想如此,但他也不想让离金玉太过难堪,便道:“小聚小饮无妨,卜夷掌门和各位长老事务繁忙,金玉回来之事便不用告之他们了。” 姜道:“说得有理,那么就我们一家人团聚一下足矣。”他又转向艳红道:“姜某身无长物,又要劳烦艳红姑娘为我和仲儿备一桌酒席。” 艳红笑道:“些许小事何足挂齿,小天是我亲人,姜大哥也是我艳红半个故乡人,不用说这么见外的话。” 站在姜身后的离金玉本以为会热闹一场,既然央宗回来可获众人热烈迎候,自己当然也不能落后,岂知方仲居然并不想如此操办,什么卜夷掌门和各位长老事务繁忙,这分明是借口。离金玉的脸色顿时便沉了下来,照理以自己和陆凌天的交情,不该如此生分,但如今自己却比不过身旁的央宗受人欢迎。离金玉看了一眼身旁的央宗,而央宗却也笑意盈盈的看着离金玉,二人目光一对,离金玉心中骤然升起一股酸楚之意:莫非在陆凌天眼中,自己的分量不如央宗要紧? 艳红吩咐庄里厨子去摆酒席,到了晚间,除了雷鹏、艳红和小兰之外,便只有姜和央宗、离金玉六人,和央宗回来的那一次相聚自不能比,艳红也准备了一份大礼相送,总算稍减离金玉不悦之心。雷鹏认识离金玉,更知道其身份,所以也算是一个知情者,但他却不会因为离金玉顶着一个血婴的名头就要狠心杀却,反而为离金玉的到来很是高兴。离金玉离开转身堂,消弱的是大师的力量,何乐而不为。 众人在席上谈天说地,讲起艳红带着陆凌天和小兰逃亡至卧虎庄,离金玉被莫堂主刺杀,还是陆凌天和常渝宏救了她一命时,纷纷感慨不已。央宗一直静静听着,她可记得小兰当初说的话,说什么陆凌天急着去无量山,其实是为了见旁人,而这旁人分明就是指离金玉,现在听众人一说,果然二人颇有渊源,远在自己和方仲结识之前就有非同一般的交情。 央宗也有些心绪不宁起来,只是她心机较深,一直面带微笑的坐在陆凌天身旁。 小兰端起一杯酒,向陆凌天道:“天哥哥,小兰有一事相求?” “我想这鉴花堂一行,也算我一个,但是又怕你说我跟了去是个累赘。” “兰妹也想去鉴花堂?”陆凌天有些奇怪,转向姜道:“此事还需我姜伯伯做主,你若能说动他带着你一起前去,我便没有话说。” 姜看着小兰道:“我们此去是想救人,可不是游山玩水,只怕无法分心照顾你。” 小兰淡淡一笑道:“姜大伯不知,其实我也出身鉴花堂之中,此事红姨是知道的,当初妙夫人亲自把我从卧虎庄里带走,在那鉴花堂也待了不短的时间。只因我年纪幼小,一直在各处打扫,要论对鉴花堂的熟悉,金姑娘也不一定有小兰知道的多。” 姜道:“竟有此事?” 小兰道:“天哥哥是怕小兰不能自保,好教各位得知,自从随着红姨留在这火云之上,自感蒲柳弱质,耳濡目染之下,也潜心学了些皮毛本事。”小兰把手中酒杯往上一扬,酒水顿时如一股水箭般向上飞起,只剩一只空酒杯在手,当这些酒水在空中散开,往下洒落时,小兰端着酒杯在下方一抖,又把刚才抛撒的酒水都收入酒杯之中。小兰把酒杯平放桌前,那杯中酒水晃动,并未溢出一星半点。小兰淡淡道:“相信一两个强徒近身,小兰也非随意揉捏之辈。” 这一手小巧本事一露,连陆凌天都十分惊讶,想不到小兰看上去柔柔弱弱的样子,居然也暗学了一点手段。虽然这样的本事在陆凌天和姜等人的眼中算不上惊奇,顶多是炼精化气初成,摄物有术而已,无法和高手相比,但用之对付一些徒仗蛮力之人却也够了。 姜惊讶道:“小兰姑娘天资不错。好,你既然也想去,那么我便答应了。” 姜道:“是你助我去救人,怎么反来谢我。” 小兰委屈地道:“只因天哥哥总觉得我无用,不愿带着我同行,我没有办法,这才求姜大伯帮忙。” 姜哈哈大笑道:“小天也是为了小兰姑娘着想,你不用怪他。”姜既已点头让小兰同去,陆凌天也无话可说,这鉴花堂一行便又多了一人。 第420章:种器之法 夜色下一汪池水波光粼粼,央宗独自蹲在池边伸手撩着清水。 这个水池是雷鹏建在庄内的,模仿当初卧虎庄那处灵泉的样式,只是没有那股灵气。央宗待在这小小水池旁边,低头沉思,似乎在回想当初在雪域之上的日子。 一条身影缓缓走来,到了央宗身后停住脚步,轻轻问道:“你怎么还不睡?” 央宗并未回头,淡淡道:“你不是也没睡?” “我刚寻到父亲,又想不久后见到亲生母亲,怎么还能睡得着,难道你也是因为这个而兴奋的不去睡觉?” 站在央宗身后的正是离金玉,她也独自一人来到此处,眨着眼看着央宗。这是二人相识以来第一次面对面相处。 央宗道:“你也真傻,他们又没抚养你一天,就算寻到了又有什么好开心的。” 离金玉诧异道:“你怎么能说这个话,有父母当然应该开心。” 央宗冷笑道:“父母又怎样,有些父母还不如陌生人,卖儿卖女、无情无义多得很,反倒不如有养育之亲的人。我佛门之中便从不讲究这些,谁真正对你好,养你疼你,这才是父母之恩。” 离金玉听了这话,居然想起了那个假离夫人,但随即又摇头把她忘在脑后,说道:“那你还跟着父亲回东土作甚?” 这回轮到离金玉吃了一惊,她除了能控制这日轮之外,周身再也没有一件可以防身的武器,只得一招手,日轮又飞了回去,挡在身前,那些水箭打在日轮光晕之上,爆发出密集的击打声,如爆豆一般。 央宗扭过头来,正色道:“我是跟着凌天回来的,他们都知道,你还不知,我便告诉你听。” 离金玉变色道:“你什么意思?” 央宗笑道:“在雪域时我和他合作很好,一起观想极乐,又一起与人斗法,我被佛祖捉去时,也是他不顾生死来救的,所以我已选了凌天做我的双修之人,虽然我不介意他继续去找你,可是我还是心里会不痛快,你来了我一点都不欢喜。” 离金玉怒道:“你”她终于明白了姜为何说央宗脾气古怪,这些话放在东土女子口中绝不可能说出来,可她却说得如此直白,更让离金玉不能接受的是,明明是她抢去了陆凌天,如今反而如施舍般的说不介意他来找自己。 “陆大哥不会喜欢你的,他心中早已有人,你缠着他也没有用。”离金玉面色涨红道。 央宗笑容消去,冷笑道:“我可没有缠着他,只要他说让我走,我马上就走。倒是你一回来,凌天并不见如何高兴,连你的面都不想让更多人看见。你居然感觉不出来,还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么?” 这话顿时戳到了离金玉的痛处,她当然察觉到了陆凌天的异样,本就有些生气,此刻再也忍耐不住。她的脾气也好不到哪里去,手腕一抖,一条细长皮鞭已垂了下来,呼的一声,向央宗的后背打去,喝道:“都是你不好!” 央宗杏眼一瞪,在池边一翻身,已滚到一边,手握刀柄一下把啼血刃抽出,轻轻一挥,刀光闪过,立刻把离金玉的皮鞭断为两截。 离金玉气白了脸,丢了皮鞭,把腰间长剑抽出,向央宗刺去。央宗再次挥刀,呛啷一声响,离金玉长剑也断为两段。这柄剑原本是陆凌天给的,并非什么上好货色,却一直被她放在身边,没想到如今毁在了央宗手中。 离金玉初时只是气急之下大小姐脾气发作,想教训一下央宗,没有想到教训不成反被教训,还把自己的剑给毁了,顿时动了真怒。她的额头之上突然亮起了红光,那里原本是一颗红痣,如今如一颗璀璨的明珠,绽放着红色光芒。离金玉面现痛苦之色,双手捂住额头。 央宗吃了一惊,她并没有要伤人的打算,顶多施展个小小佛智气一气离金玉,但看离金玉如今这模样,惊道:“你怎么了?” 离金玉一声闷哼,捂住额头的手向前一分,一个绽放红光的血滴从额头上飞出,迅速变大,呼啦一声响,变化做一只散发着淡金色寒光的弯月型巨刃。离金玉一伸手,已把此轮抓在手中,但此轮光芒闪烁不定,微微颤抖,似乎并不太稳。一股可怕的威压从这巨刃上散发而出。 当初大明轮法王种入她体内的是一对日月蘸金轮,而离金玉手上拿着的只是其中的日轮,月轮还在她额头之上未能取出。在大明轮法王闭关的这一年内,控制力大减,离金玉无数次尝试着操纵此日月蘸金轮,借着日积月累的精血之力,总算可以勉强控制这日轮,而月轮依旧无法召出。 虽然只是一半的日月蘸金轮,但散发而出的可怕威压依旧让央宗大吃一惊,脱口而出道:“种器之法!”也许旁人不知离金玉为何从额头之上能够取出这么一样兵刃来,对于央宗并不是什么稀奇事,身为灵女之身,见识自然不会少,立刻便猜出这是怎么回事。 离金玉向前一挥日轮,此轮化为一道丈许宽的光轮,往央宗飞去。 火红色刀光一闪,央宗的啼血刃已挡在了日轮的前方,一阵响亮的金铁之声响过之后,她连连后退,扑通一声,已退入到池水之中,淹没至小腿。手中弯刀发出阵阵哀鸣,刀光逐渐暗淡,随时都会不支。央宗怒道:“你敢来真的?” 央宗冷笑道:“是吗。”央宗身后水花涌起,一条白色螭龙破水而出,龙目一睁,身旁立刻凝聚出无数水箭,嗖嗖嗖的往离金玉打去。 这回轮到离金玉吃了一惊,她除了能控制这日轮之外,周身再也没有一件可以防身的武器,只得一招手,日轮又飞了回去,挡在身前,那些水箭打在日轮光晕之上,爆发出密集的击打声,如爆豆一般。 这日轮威力巨大,离金玉并未操纵得手,不够灵活,居然被螭龙的这一点小神通打得无法反击,只能一味自保。虽然螭龙伤不到她,她也缓不出手来去打央宗。 央宗好整以暇的向前走了几步,仔细的察看起离金玉和这日轮来。央宗道:“你居然是种器之身,是那个假离夫人干的么?”见离金玉不答,央宗回首向那螭龙一挥手,螭龙立刻停止了激发水箭,迅速爬到央宗的脚下,又缠绕在她腰间之上。 离金玉抓住日轮作势要打,央宗淡淡道:“你现在还不是我的对手,等你什么时候真的可以操纵这件法宝时,再来找我动手吧。不过你身怀这件重宝,只怕活不长久,此宝的主人肯定不是你,他会善罢甘休吗?” 离金玉又惊又怒道:“你怎么知道的这么多?” 央宗笑道:“因为我见过被施展了种器之身的人是什么样的下场,看你这么可怜,我是该让着些你的,谁让我是你姐姐呢,我想方仲也是这么想的吧。”她咯咯笑了几声之后,收刀入鞘,向后一纵身,已掠过池水远去。 第421章:去万花谷 离金玉看着央宗远去的身影,心中委屈,眼圈一红落下泪来,她转过身便想去寻陆凌天,问一问他是不是如央宗说得那样,并不希望自己到这里来。离金玉手中的日轮重新化为一个红色光晕,然后迅速变小,最终如同一滴血滴飞入离金玉的额头之上。 红色光芒一闪而灭,离金玉的额头依旧是那一颗殷红红痣。 离金玉掩面而走,刚奔了几步,一个女子的声音道:“小姐要到哪里去?” 离金玉停下脚步,循声看去,只见一棵大树的暗影处走出来一人,身穿淡蓝色衣衫,正是小兰。 “小兰姑娘。” 小兰淡淡一笑道:“离小姐。” 离金玉道:“还叫我什么小姐,我已离开转生堂了,只要能跟谁父亲在一起,再大的苦头都不怕。小兰,以后你叫我一声离姑娘就可以了。” 小兰道:“小兰身份卑微,离小姐肯折节下交,让我感念不尽。姑娘什么的也太见外了,我是凌天小妹,离小姐又和凌天如此亲近,不如我也叫你一声姐姐吧。” 离金玉喜道:“好。”但随即又听她说自己和陆凌天如此亲近,委屈之意又涌上心头,恨恨道:“这个陆凌天没良心的,我正要去寻他问话。” 小兰道:“天哥哥这个时候应该去了火云阁坤和殿,去见那位卜夷散人了,离姐姐去不是白走一趟。” “我见不到他,就在他屋里等着,难道他一晚上都不回来?” 小兰噗嗤一笑道:“姐姐这么做,在旁人眼中看来像什么样子,天哥哥也必不喜欢。你找他有什么事,不妨告诉我,小妹或许能出一些主意。” 离金玉一想也是,说道:“他去了一趟雪域,寻回我父亲和姐姐,这是好事我不怪他,可是可是”离金玉觉得有些难以启齿,小兰接着道:“可是那央儿姐姐却和天哥哥形影不离,一点都不知避嫌,连姜伯伯的话都听不进去,是不是?” 离金玉点头道:“是的,原来你也看不出来了。” 小兰走上前来,叹道:“岂止是我得出来,就是旁人也看得出来,那央宗分别就是故意的。当人人都知她和天哥哥是一对儿,谁还能插得下手去。” 离金玉深有同感道:“妹子说得一点不错,所以我才要找凌天问个清楚明白。” 小兰笑道:“傻姐姐,这种事也可以开口问的么?许多事明知道没有结果,就是不能去问的,若是一问便没有了希望。姐姐假如真的在天哥哥面前问起此事,结果无非两个,是或不是,你觉得有多少把握会是是呢。没有把握的事还是不要去做的好。而如果不问的话,虽然没有是或不是可以选择,其实却有很多的结果,而这结果只在乎你自己的努力了。姐姐是想在知道结果之前就去问,还是想通过努力去赢得最后的结果呢?” 一席话说得离金玉立刻冷静了下来,沉吟了片刻后,失望地道:“妹子说得有些道理,我不去问了。” 小兰笑道:“这便对了,宁可默默地去做,也千万别急着知道答案。姐姐无非气不过那央宗老是纠缠着天哥哥,其实小妹也看不过去,你我二人何不携起手来,互相帮衬一些,让天哥哥离她远一点。” 离金玉喜道:“兰妹果真有办法?” 小兰道:“明日我也会和你们一起去鉴花堂,到时候姐姐听我吩咐即可,我会尽力撮合你和天哥哥的,怎么看你和他都是一对儿,而不是那央宗。” 离金玉羞红了脸道:“谁愿意和他做一对儿,只是气不过他冷落了人,哼,他便是来求我,我还不给他好脸色看。” 小兰道:“我帮你的事千万别对人说,免得被天哥哥知道了,怪我多事。” 离金玉点头道:“我一定守口如瓶。” 小兰道:“回去早点睡吧,反正有的是机会和天哥哥相处。”离金玉被小兰一番开解,总算转悲为喜,兴冲冲回自己卧室去了。小兰看了眼央宗离去的方向,冷冷一笑。 第二日一早,常渝宏和金菊花便到了庄前等候,姜和陆凌天等人也准备停当,准备往鉴花堂所在的万花谷去。众人之中只有陆凌天和姜有坐骑,便又向雷鹏讨要了几头驯化了的坐骑,有狮虎和马匹,都是当初飞虎卫和狂狮卫留下来的东西,连一向喜欢坐在陆凌天身后的央宗也分得了一头花斑虎,既然有了坐骑,便不好再坐到陆凌天的小白上去了,央宗虽然不喜欢,也只得接受。小兰看上去最是柔弱,便只有她还是骑马。 陆凌天和姜向雷鹏和艳红告辞之后,再次下山往金菊花口中所说的万花谷而去。 一路之上姜问起鉴花堂所在,金菊花才详细诉说了鉴花堂到底在何处。其实万花谷听起来是个山谷,却不是什么高山大川,而是汜水分流后的形成的一座湖中沙洲。两边虽然也有山,但被水所隔,绝不是什么山谷。鉴花堂创立之初,也是一个奇女子不甘受男人之辱又有救世之心,在修得之后四处收养孤苦女婴,在这片无人来到的地方建宫修楼,创下一片基业下来。只是任何门派传承一久,便会逐渐偏离她的本质,名利之心总是存在于人的心中,女子也不例外。 汜水在豫州以南,往北过洛水便是终南山和青龙山,那是万法寺的地方,陆凌天一琢磨,觉得此行倒是十分划算,若是能在救出真的离夫人之后,再顺道北行,岂不是可以直接去万法寺。 众人一路急行慢赶,一出火云便十分小心,只因外面已是邪派和大师的势力范围,若是被人撞见,定然召来不必要的麻烦。于是众人尽量走偏避之地,好在谁也不是易于之辈,中原之地毕竟不同雪域,没遇见什么凶残猛兽,不久便到了汜水岸边。 金菊花领着众人沿汜水岸东行,说道:“要想去万花谷,便要找到一个叫做鱼门的的地方,从那里渡船,便可以到汜水之中的万花谷。” 第422章:鉴花弟子 姜文道:“若是摆渡的话,岂非很容易被人察觉?” 金菊花道:“这些船是为那些被带到这里的小女孩准备的,有汜水阻隔,那些小女孩进去了就不容易逃出来。” 常渝宏问道:“鉴花堂里面都是女子还是也有男子?” 金菊花道:“当然也有男的,养着他们又不传授本事,尽都是些好吃懒做的人。论地位,他们比百花堂的人差远了,连花圃之中的女孩子也不如,也就比仆佣好一些。常兄要是觉得山林苦闷,进鉴花堂去,保准你享尽温柔艳福。” 众人知道这是金菊花调笑一言,笑过之后继续赶路,因为离着金菊花口中的鱼门不远,众人开始小心翼翼起来。所谓鱼门,乃是汜水一个较大的流水回流之处,忽然增大的水面和转折,让水势减缓,并形成一个较大的漩涡,流水转动之时,不时有鱼跃出水面,便如跳龙门一般,便得了鱼门这一个称呼。 汜水河边长着许多芦苇,众人此刻正藏身在芦苇丛中,眺望着远处一个修建在河堤上的码头。这个码头已十分陈旧,许多木头都已腐朽,几根圆木孤零零立在水中,只抛出书面一人多高。而在这个小小码头的不远处,座落着一个凉亭,此凉亭同样破落不堪,立柱斑斑驳驳,红漆褪色,露出焦黄木色,数块瓦当掉落在地,跌得粉碎,让凉亭上开了一个洞,若是遇上刮风下雨,躲在里面的人不免要受淋雨之苦。 那凉亭之上挂着一块破旧牌匾,隐约可见用娟秀笔迹写着:玉门二字。当是出于女子之手,只是经过无数岁月之后,这引人遐想的二字已多了份凄凉之色。字迹犹在,伊人远去。 陆凌天奇道:“明明是玉门,怎么金姑娘说是鱼门?” 金菊花道:“鱼门就是玉门,只是为了好听才改作玉门,你若是在周围百姓口中寻访,就只有鱼门而无玉门,便永远也找不到去鉴花堂的路。” 陆凌天道:“我看此处破败已久,似乎没有人来过的样子。” 就在陆凌天身后不远的小兰道:“没有错,我被妙夫人带来时,就是从这里坐船的。” 有小兰力证,众人不再怀疑,金菊花道:“就在这里等着,鉴花堂总有人进进出出,不需多少时候便可等得。”众人便在这玉门远处的芦苇丛中静静等候,从晌午一直等到日后西山,都未见半个人影,姜文有些心焦起来,问道:“侄妹,此地荒凉无比,若是鉴花堂半年没有人来,我们就在这里等半年吗?” 金菊花皱眉道:“那倒不至于,大不了三两天还是有的。且再等等看,若等不到,再想其他办法。” 当最后一丝光亮落入汜水河中时,天色彻底黑了下来。 陆凌天初时只是盯着水面看,果见那河水之中有一个巨大的缓缓转动的漩涡,而在漩涡中心处,不时有鱼飞跃出水,又扑通一声掉落水中,此起彼伏,十分奇特,难怪得了这鱼门的称呼。陆凌天看罢多时,又把目光投向对岸,汜水开阔,那里黑沉沉看不清楚,虽知有沙洲一块,也无法辨识,反倒是汜水左右有两座山头倒是清晰可辨。鉴花堂等于是座落在两山之间的汜水之中,似谷非谷,果然十分隐蔽。就算是御空飞去,若非知道里面别有洞天,也多半会错过。 陆凌天忽见湖面之上有一点灯火闪动,再仔细一看,确实在极远之处,隐隐有一盏灯正慢慢移动,似乎是一条船上挂着的风灯。 “有人来了。” 随着陆凌天小声提醒,众人精神一震,循着陆凌天所指看去,在黑沉沉的夜色下,一条楼船正划破水浪向着码头而来。这条楼船不算大,分为上下两层,船头挂着一盏风灯,红色的灯火被夜风一吹,晃来晃去,如鬼火一般。船头站着两个女子的身影,而在船尾,似乎也有两人在划桨。 楼船越来越近,船头之上一个女子的身影忽地飞身一跃,直接点着水面落到码头之上。她刚一站定,船头上的女子便捡起一叠缆绳轻轻一抖,往码头抛去。二人很快把码头上的缆绳拉紧,让楼船迅速靠了过来。当船停稳时,原先在后面划桨的人影走到前面来,二人肩头还扛着一块大木板,在码头和楼船之间放下,在上面踩了踩,觉得十分平稳,这才束手站在了那两个女子的身后。 陆凌天等人这才看清划桨和抬木板的两个人都是男的,而且还是十分年轻英俊之人。 两个女子低声说了会儿话,其中一个笑吟吟在身后的一个男子脸蛋上摸了几下,那男的立刻堆着笑脸,躬身跪倒,如同一条哈巴狗一般,就差没有钻到对方的裙底之下。女子就在那男子的肩头坐了下来,把他当作了一张肉凳。 另一个女子摘下船头风灯,来到凉亭之上,在一根破旧的椽子上一挂,站在那里翘首看着远处。 风灯挂出去不久,远处陆地之上,亦隐隐约约出现了数盏灯火,并向着这里移动。陆凌天等人耳中听得有车轮滚动之声,看来远处来得不止一人,而是数辆马车。 姜文轻声道:“来得正是时候,等一下那些马车来时,大家一起动手,不能放跑了一个。” 众人轻轻点头。 影影绰绰之中,果然有两辆马车在崎岖的小道之上颠簸不已,向着凉亭奔来。这里的路并不好走,坐车的人定然并不好受,却无人说话,也无人从车上下来步行。赶车的是一个中年男子,旁边坐着一个打扮妖娆的女人,头上插着一朵不知名色的花朵,面露疲倦之色,斜靠在赶车的男子身上昏昏欲睡。 两辆马车终于在凉亭外停了下来,中年男子道:“奶奶,该下车了。” 女子哼了一声,伸展了一下懒腰,向凉亭一看,发着嗲声道:“这么快就到了,我还想再外头多逍遥几日的。”她纵身跳下马车,欲向凉亭走去,就在此时,六条人影从芦苇丛中飞出,其中二人直奔船头,二人奔凉亭,二人奔马车,刀光剑影齐闪,在这几人尚未明白过来时已杀到身旁。 第423章:做为人质 陆凌天和央宗二人直奔船头之上的两男一女,从藏身之地到船头是众人之中距离最远的一个,但在陆凌天施展缩地成寸的符法下,他和央宗二人比旁人还要早到一刻。尤其央宗展开仙风之术,在符法加持之下,转眼便到了船头,腰间弯刀抽出,刀光一闪,便把一个惊呆了的男子砍为两段,出手之狠,让坐在另一个男子肩头的女子吓得花容失色,她啊的一声惊叫,袖中一翻,已亮出一柄尖刀,当央宗第二刀向她划来,向上一挡,呛啷一声,红色刀光把尖刀砍断,继续落了下来。 尖刀阻挡了一下,央宗的啼血刃并未切中要害,从那女子的肩头一划而过。那女子竭力躲闪却依旧受伤,发出一声惨叫,飞身便往汜水河中落去。她倒是见机的很,见来袭之人厉害,想借水逃走。她的身子刚跃离船头,一条人影已挡在她的面前,一个绽放雷光的手掌向前一拍,已打在了她的胸口。电光闪动,一股酸麻顿时袭遍全身,把她打得倒飞而回,摔倒在船头之上。 拦住她的正是陆凌天,陆凌天一剑抵住她胸口,喝道:“不许乱动。”那女子疼得五官挪位,手捂肩头低低呻吟。陆凌天转头向央宗看去,却见她已把弯刀收起,而在她脚下,两具被砍为四段的男子尸体横陈在血泊之中。陆凌天皱眉道:“你怎么都把他们给杀了?” 央宗道:“你又没说不能杀,既然杀不杀都无所谓,还是死了干净,也算是我又发了一遍仁慈之心。” 陆凌天心道她还记着那杀生报佛之事,忙道:“这里不同于八方幽都,能不杀人还是不杀的好。”他转头向岸上看去,那凉亭之中有两个鉴花堂女子,而两辆马车之上却只有两男一女,和方仲的船头差不多。姜文和离金玉所奔方向便是凉亭,而钱文义和金菊花则奔马车,只有小兰留在了后面。当陆凌天解决了船头上的人之后,另外两处却还在厮杀之中,只是均都到了尾声。 姜文毕竟是昆仑前辈,就算荒废了二十年,也不是那两个普通鉴花堂女子可以匹敌的,更何况还有离金玉相助。姜文得了卜夷散人赠药之后,修为已恢复了大半,加之惊虹神剑在手,展开昆仑剑法,只是数个回合便把其中一个女子一剑刺倒在地,那女子还想挣扎,又被离金玉补上一刀,顿时香消玉殒。离金玉原来的那柄剑已被央宗废了,如今只是拿着一柄普通弯刀,她虽然可以简单操纵日月蘸金轮,毕竟不是生死相博,动不动就把这等宝物拿出来,只能引祸上身,怀璧其罪的道理,离金玉也不是不懂。 剩下的一个女子更加不是姜文对手,她面色大变之下把手中尖刀往地上一抛,双膝一软,跪倒在地道:“不要再打了,小女子技不如人,愿赌服输,大英雄想拿小女子怎么样,就怎么样吧。”她说完之后,把宽松的衣衫一抖,露出半边雪白的粉肩。那诱惑之意,只要不是傻瓜都能明白她想做什么。 姜文冷冷道:“无耻!押住她。”离金玉走上前来,娇斥道:“放尊重一些。”弯刀压颈,那女子横了离金玉一眼,收了媚笑,低垂着脑袋一言不发。 另一边的两辆马车此时也已决出胜负,驾车的两个男子根本不堪一击,被常渝宏一剑一个便载下马头,只有坐在后面一辆车上的女子才修为略高,与金菊花打了数个回合,当常渝宏围上来二打一时,马上就不是对手。金菊花手中飞出的丝带一下卷住了对方脚腕,用力一拉之下,那女子站立不稳摔倒在地,被常渝宏上前用剑顶住胸口不能动弹。那女子兀自冲着金菊花开口骂道:“贱人,你居然敢背叛妙夫人。” 金菊花看着躺倒在地的女子,笑着道:“石榴姐,人各有志不能强求,你这样的生活小妹不喜欢,只好另外去寻找了。” 地上躺着的女子冷笑道:“你已经进了鉴花堂,还能找得到么?” 金菊花笑道:“你说呢?” 那女子看着金菊花那自信满满的笑容,又扭头看了眼常渝宏,露出一丝嫉妒之色,说道:“你不要高兴的太早,能够彻底抛舍过去的人姑奶奶还没看到过。”这被金菊花成为石榴姐的女子又对着常渝宏露出一丝笑意道:“其实奴家也厌倦了鉴花堂里的日子,大哥若是愿意,不如也提携一下小妹,让我和菊花妹子一起伺候你,让你享尽齐人之福如何。” 常渝宏正色道:“少废话,金姑娘岂是你能相比。” 见常渝宏不为所动,那女子叹了口气,向着金菊花道:“你既然逃走了就应该和人家远走高飞,还回来做什么?” 金菊花道:“我回来当然是有要事了。我问你,那妙夫人可在鉴花堂之中?” “妙夫人行踪,如我这般连一品堂都进不去的下等女子,怎么可能知道。” “你这车上有什么?”金菊花看了一眼停在那里的马车。 那女子道:“还能有什么,当然是为花圃选来的花苗了,你我都从这一步走起,难道忘了。”说完这话后,她对常渝宏道:“大哥能不能让奴家起来说话,地上冷的很,我受不了,除非再有一人给我抱住了暖一暖胸口。” 常渝宏把剑缩回几分,说道:“别耍什么花样。” 那女子缓缓爬起,只是弹去身上尘土,便规规矩矩立在一旁,她也看得清楚,这里的几个人都不好惹,凭着自己的本事绝非对手。 此时还留有活口的只有三个鉴花堂女子,四个男的俱都丧命。姜文在凉亭内押着剩下的一个女子到马车前面汇合,而陆凌天那里的一个女子被央宗砍伤,站也站不起来,只好留下央宗在一旁看着,方仲自己飞身上岸,落在了马车旁边。 金菊花来到一辆马车前面,伸手轻轻撩开车帘,借着挂在车前的灯笼一照,只见里面蜷缩着四五个不足十岁的女孩儿,一个个衣衫褴褛,瘦弱不堪,唯有面容长得还算清秀。这些女孩儿谁也不敢说话,目露惊惧之色的看着车外众人。灯笼的火光一照,反而又往里缩了缩,几个女孩儿挤做一团。 第424章:照看妹妹 金菊花冲着车内的几个女孩儿道:“不要怕,姐姐不伤人。”她放下车帘,又到后一辆车去看,帘布掀开,同样有四五个女孩子蜷缩成一团。 常渝宏道:“这些女孩儿都是要送到鉴花堂里去的吗?” 金菊花道:“是的,都是些穷苦人家的孩子,鉴花堂有专事出去挑拣的弟子,见有资质不错的就带回来。有些本就是插草买卖的,花几个小钱便能带回,有些则是父母无依四处流浪,遇见有不错的也带走,至于强抢拐骗,自有鉴花堂以来便不曾有过。” 姜道:“侄妹这么一说,鉴花堂岂非还很仁义。” 金菊花道:“这是传下来的规矩,妙夫人还不至于违拗。”随即又皱眉道:“这几个女孩儿可怎么办?” 姜道:“原本这最好的主意,莫过于我等几个装着赶车和护送之人,把几个女孩儿送去鉴花堂,但这样一来,等于送她们入火坑,我等侠义自居,当然不能这么做。还是让她们走吧,我们另想办法。” 金菊花摇头叹道:“她们能走到哪里去?如果我们不管,就这么让她们走,和杀了她们有什么区别。” 姜一怔,这才想到只凭这几个女孩儿无人照顾,就这么在荒郊野外的闯荡,不是死于兽口,便是活活饿死。姜道:“是我想得差了,可是我等还有要事要办,总不能带着她们一起去。” 其中一辆马车的车帘一动,探出一个小小头颅,一双灵动的眼睛向四周看了看之后,轻声说道:“不要丢下我。” 金菊花目露慈爱之色道:“姐姐不会丢下你们不管的,乖,都呆在车里别出来。” 常渝宏道:“不如这样吧,暂时我们还带着她们一起去万花谷,但不进鉴花堂,让小兰留在外面小心照顾着,等我们救出离夫人时,再和她们一起走。我想卜夷前辈创立的火云并不限于男女,就把她们交给卜夷前辈好了,有天分的拜入门中,没有天分的,至少也保有一个衣食无忧。” 姜道:“师侄之言不错,就这么办吧。” 陆凌天向着芦苇深处道:“兰妹,你出来吧,这里有几个女孩儿要你照看一下。” 芦苇丛中小兰答应一声,缓缓走了过来。被押着不能动弹的两个鉴花堂女子初时并未在意来得是谁,等小兰走到身边之时,借着灯光看清面容,惊道:“你不是一品堂十二花魁的蕙” 小兰面色一沉,喝道:“最看不得你们这等欺压弱小之人。”她手中已提着一柄弯刀,突然一划,二女本就被压着不能动弹,刀光从脖颈划过,呃呃的再也说不出话来,鲜血溅得旁边的离金玉吓了一跳,生怕落到身上,连忙向旁闪开。二女无人扶持,捂着喉咙倒在血泊之中。 小兰面露惊容的退后几步,把血刀一扔,掩面泣道:“我在鉴花堂时备受这女人欺凌,一想起当时屈辱,只想杀之解恨,连我都不知为何有这个胆子。你们快看看还能不能活,设法救她们起来,我真不是有心的。” 在场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姜叹口气道:“算了,反正带着也不方便,你也不用难过,谁没有经过杀生夺命那一刻,见惯了便习以为常。” 金菊花怔怔看着小兰,小兰抹去泪水,向金菊花道:“金姐姐有什么话要对小妹说么?” 金菊花面色一白,堆笑道:“没有话说,我且去船上看看,别又藏着一个两个人。” 陆凌天道:“央儿那里还有一个受伤的,我没有带过来。” 姜道:“师侄之言不错,就这么办吧。” 金菊花一听,连忙加快脚步向船头走去,小兰欲待跟去时,常渝宏伸手一拦,说道:“小兰还是留在这里照看这几个孩子为好。”小兰只得停下脚步,眼睁睁看着金菊花到了船头,冲着躺在地上的女子说了几句,那女子转头向着岸上看了一眼,不知说了些什么,挣扎着坐起,自己撕下衣巾包扎伤口。 楼船上肯定不能让两辆马车也上去,于是姜让车上的女孩子都下来,把马车载着几具尸体赶到芦苇深处,再也看不出痕迹,这才返回码头。姜道:“上船吧。” 楼船分为两层,这上层便让两车之上的女孩儿歇息,而下层姜和离金玉带着坐骑藏在其中。常渝宏和金菊花站在船头,陆凌天和央宗落在船尾,摇头船桨,缓缓向漆黑的河对岸驶去。汜水河中虽然有个大漩涡在缓缓转动,但并不激烈,楼船在漩涡边缘划过,只是轻微有些倾泻。二层之上那些女孩子惊惧之心稍减,一个个趴在楼船的窗户上探头向外张望,满是好奇之色,每当见到有鱼从水中跃起,又落入河中时,发出噗噗水声,便发出一阵嬉笑。 那受了刀伤的鉴花堂女子也在二层之上,她看着小兰一语不发,但眼中光芒闪烁,显见心中别有主意,只是没有说出口。小兰站在她对面,面带冷笑道:“你很聪明,知道祸从口出的道理。” 那女子依旧一言不发,如同哑巴一般。小兰蹲下.身子,伸手轻轻摸了摸那女子肩膀上的伤口,吓得那女子身子一阵发抖,差些张口呼救。小兰道:“金菊花和你说了什么我猜也猜得出来,还不是劝你什么都不要说,要不然会性命难保,是不是?”她手指向前一戳,长而晶莹的指甲顿时插入那伤口之中,疼得那女子发生一声呻吟。 正趴在船窗之上向外张望的一个小女孩回过头来,向小兰道:“姐姐,她是坏女人么?”这个小女孩正是一开始敢大着胆子探头到马车外的那一个,长得眉清目秀,虽然身材瘦弱,只是经常挨饿之故。 小兰回头淡淡一笑道:“小妹妹,你记住,这世上没有坏女人,只有坏男人和他们所主宰的这个烂世界。” 那小女孩子奇道:“为什么?” 小兰道:“因为你我原本都是弱者,只有弱小之人才受尽欺凌,要想改变你的命运,就要把男人主宰的这个世界颠倒过来,当我们成为强者的时候,别人就是弱者,不幸就不会落到我们的头上来,你懂了么?” 那小女孩似是而非的点了点头,问道:“那我还要去鉴花堂吗,刚才一位叔叔说,我们不去那儿。” 小兰露出一丝别有深意的笑容道:“别听他们胡说,鉴花堂就是你们该去的地方,姐姐会亲自送你们去的。” 第425章:抵达谷口 小兰和小女孩所说的话并未防着那个女子,小兰越是说得言笑晏晏,她越是害怕,恨不得把耳朵堵上,什么都听不到,才不愁有性命之忧。 小兰站起身来,摸出一块秀帕,把手指上的血迹擦去,向那小女孩招了招手,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小女孩慢慢走过来,说道:“我叫英琼。” 小兰道:“好名字,和姐姐说说你为什么被她们带到这里来?” 小英琼道:“我打碎了家里的碗,爹娘便把我送人了。那是家中唯一的瓷碗,像白玉一样漂亮,平时舍不得用,却被我摔成了许多片。”想到这样一只好碗就这么在手中落下去,她眼圈一红,依旧有些难过。 小兰道:“家里没有其他的碗吗?” 英琼难过的说道:“我们站在那里比谁抓得牢,站久了很累,二娘便给我们倒水喝。那水很烫,倒在碗里我差点拿不住,可是我记得爹的话,这最好的碗不可以打掉的,我就一直忍着。二娘倒了一遍之后让我喝水,水喝完,她就再从烧开的水壶之中倒一遍。每次都很烫很烫,倒第三遍的时候,实在太烫了,我坚持不住,就这样把碗打了。” “有木头做的木碗,有土烧的泥碗,这么白的再也没有了。” “看起来你家里也很穷,打掉这么珍贵的一只碗,你爹娘肯定很生气。” 她点了点头,说道:“我二娘很生气,爹说这是天意。” “二娘?” “嗯,我娘走了,不知去了哪里?” 小兰看着她的眼,那眼中清纯无比,不似在撒谎,小兰道:“你怎么会把碗摔破的?” 英琼道:“家里没有吃的了,养不活这么多人,二娘和爹便出了个主意,让我和两个弟弟妹妹每人拿一个碗,谁要是把家里的碗抓得最紧最牢,便不送他走,谁要是把碗掉在地上,就把他送到富贵人家去,去吃别人家的饭。爹说这最好的碗让我拿,我最大,不容易打掉,我就牢牢地把碗抓在了手里。外面哪怕再好,我宁可留在家里。” 小兰道:“你爹做得对,怎么你又打碎了呢?” 英琼难过的说道:“我们站在那里比谁抓得牢,站久了很累,二娘便给我们倒水喝。那水很烫,倒在碗里我差点拿不住,可是我记得爹的话,这最好的碗不可以打掉的,我就一直忍着。二娘倒了一遍之后让我喝水,水喝完,她就再从烧开的水壶之中倒一遍。每次都很烫很烫,倒第三遍的时候,实在太烫了,我坚持不住,就这样把碗打了。” 小兰伸手抓住她的手腕,翻过来一看,见她两只柔嫩的手掌之上俱都是被烫出的水泡痕迹,虽已结痂,却还是红肿一片。想见她当时是多么努力的在坚持,可惜一双被烫出无数水泡的小手又怎么端得住一只倒满滚烫开水的瓷碗。 小兰道:“这个不怪你,姐姐如果拿着这样的碗,也坚持不住的。” 英琼道:“不,不,是我没用,本该去富贵人家吃饭的应该是他们,而不是我。爹也说是天意,怨不得任何人。” 小兰道:“你弟弟妹妹拿着的是什么碗?” “他们拿的是木碗。” 小兰笑了,她已明白了事情的始末,说道:“你爹和你二娘真聪明。” 英琼目露疑惑之色,不知小兰为何会夸奖自己的爹和二娘,可惜小兰并不想多做解释,只得把疑问放在了心里。 船外水浪拍打在船帮之上,发出哗哗之声,没过多久,只听金菊花的声音道:“把灯笼熄了,准备靠岸。” 小兰来到窗前一看,远处出现了一片黑沉沉的河岸,依稀可见此起彼伏的绿荫。楼船靠岸的地方并非码头,而是一处浅滩。万花谷的码头之上肯定有人值守,楼船一靠上去就会有人盘问,寻个无人之处偷偷靠上去也是明智之选。 船底传来一阵刺耳的摩擦声,那是楼船搁浅时与河底砂砾相撞时发出的声响。船身一阵摇晃,船舱之中的几个女孩子站立不稳,吓得纷纷蹲下.身子,伸手抓住船板。小兰温言道:“不要怕,该下船了。”她来到那受伤的女子面前,低喝道:“别以为什么都不说,就可以高枕无忧。你好好听我的吩咐,就还有活命的机会。” 那受伤的女子面色惨白的点了点头,说道:“我不会乱说话的。” 小兰道:“你明白就好,待会和他们一起出去,该用得着你时,我自会暗示的。” 二层之上的人纷纷下来,一层上的姜和陆凌天等人已然到了船头,因为楼船搁浅的缘故,离着岸还有一段距离,陆凌天等人虽然无所谓,但这些女孩儿却是上不去的,只能让旁人接送。陆凌天只得把这些个女孩儿一个个带到岸边。 众人全部上岸之后,金菊花道:“从这里到万花谷谷口只有数里之地,大家小心一些。” 陆凌天等人都有坐骑,此刻便都不坐,让这些个女孩儿乘坐,一匹两个完全足够。姜等人带来的都是被雷鹏等人驯化过的猛兽,看上去凶狠却温顺的很,倒是陆凌天的小白凶戾的紧,见到陌生人便眼中凶光闪闪,如欲择人而噬,吓得几个女孩儿都不敢坐,反倒是那英琼大着胆子靠近之后,被陆凌天抱了上去。小白虽然不乐意,也只是回头低低吼了几声。 金菊花和小兰在前面带路,陆凌天等人便牵着坐骑缓缓而行,等穿行在这树林中间,便发现此地十分平整,没有什么乱石或高低不平之处,居然十分好走。且脚下也非杂草丛生之地,长着许多的野花,红红绿绿一片,散发着沁人心扉的淡淡花香。 陆凌天顺手采了一朵盛开的野花,交给坐在小白背上的英琼,让她拿在手中随意把玩。央宗和离金玉看见了,也从地上采了几朵,除了分给身后的两个女孩儿外,剩下的却插在自己的发鬓之上。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她们也不例外,在插完这朵花后,几乎同时向陆凌天道:“好看么?” 这巧合的一幕让众人都感到有些好笑。陆凌天尴尬不已,不知该如何回答,要说都好,免不了有讨好嫌,以央宗和离金玉的脾气,说两个都好,那就是两个都不好,定然会给脸色看,要说不好,得罪谁都会受气。正在难堪时,坐在小白上的英琼抢着道:“两个姐姐都好看。” 常渝宏笑道:“这女娃儿说得好,如果非要在这两位姐姐之间分一个上下出来,你说谁更好一些?可不许说两个都好,或者都不好这类的话。”常渝宏想故意刁难一下这小女孩,看她如何说话。 第426章:小兰主意 “这个”她歪着头,看看离金玉,又看看央宗,二人各擅胜场,离金玉比较蛮,央宗比较野,以她那小小眼光岂能分得出谁胜谁败。她琢磨了一会儿,说道:“我若是这位头上有红痣的姐姐,就说有长辫子的姐姐漂亮,我若是有长辫子的姐姐,就说头上有红痣的姐姐漂亮。” 常渝宏道:“为何会这么说呢,你要是不说出个道理来,谁都不能信服。” 英琼道:“谁要是说我妹妹漂亮,我便很高兴,谁要是说我漂亮,我妹妹也很高兴,一家人就应该是这样,还需要什么道理” 常渝宏和陆凌天看着这一脸天真的小女孩,均都有一种心地无邪的感觉。钱义道:“小丫头,叔叔觉得你最漂亮。” 这话说得她反而有些不好意思起来,摇头道:“我怎么比得上两位姐姐。” 姜虽然没有说话,但却叹了口气,也不知是为什么叹气的。 央宗把头上插的花拔下来一丢,说道:“谁比来着,我只是觉着好玩。” 离金玉也觉得老大没趣,两个这么大的人反而不如一个女娃儿心地纯善,脸上有些挂不住,红了脸默默不语。 常渝宏就在陆凌天身边,低声道:“小天,有一事为兄深感惭愧,没有好好教你。” 陆凌天奇道:“什么事?” 常渝宏道:“便是那左右之术,此术学到精深处,可以左右逢源,左拥右抱,左右开弓,左提右挈。” 陆凌天气极反笑道:“师兄如此精通此道,难怪金姑娘锲而不舍、矢志不渝。等去了鉴花堂,让她再多拉拢几个姐妹过来,也好让师兄施展这左右之术。” 众人边走边说,没过多久,金菊花回头道:“前面便是入口。” 姜走上前,透过前方的几株大树隙缝看去,见远处有一片空旷的地方,一条林荫大道蜿蜒而去,消失在层层叠叠的绿荫之后,大道两旁长着许多花草,一座石碑座落在大道的一旁。此碑只有一人来高,用古篆刻着花径二字。 姜道:“既然到了这万花谷,那么就按当初预想的那样,小兰在这里守着这些孩子,其余人进去寻找。” 小兰却道:“慢着,我有个主意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众人诧异的目光投向小兰,陆凌天道:“兰妹有主意不早说。” 小兰道:“我也是刚想起来的,在船上时,我和这位鉴花堂的姐姐说话,这才得知金姑娘背叛鉴花堂之事闹得纷纷扬扬,让妙夫人大怒,正让人四处拘捕于她。”小兰眼光往那被砍伤的鉴花堂女子一扫,那女子吃了一惊,连忙点头道:“是的,妙夫人正为金姑娘之事发怒,誓要把她抓回来。” 金菊花吃了一惊,也是她的一块心病,并不怀疑此事是假的。 常渝宏道:“金姑娘之事和救离夫人有什么关联?” 姜听得心中一动,觉得这主意虽然冒险,但成功的机会很大,所谓家贼难防,只要小兰取得信任,真的查明了离夫人关在何处,到时候一起动手,救出人来并不困难。 小兰道:“鉴花堂岂是那么容易闯来闯去的吗,谁知离夫人关在何处,这么大的一块地方,仔细寻找不知要浪费多少时候。如今金姑娘所犯之错让妙夫人大怒,正好假此机会去投诚,便说她已幡然悔悟,想重回鉴花堂。” 陆凌天道:“妙夫人又非傻人,岂会那么容易相信。” 小兰笑道:“正是要她不相信,所以她定然会把金姑娘给关起来,以示惩罚。我们不知那地牢在何处,我想金姑娘之罪,应该足够关到那里去了。” 金菊花惊怒道:“你想害死我!” 小兰摇头道:“我怎么会害姐姐你呢,只要布局的好,一切都会有惊无险。再说我也会进鉴花堂,自然会照顾着你的。” 陆凌天道:“你怎么进去?” 小兰道:“我和这位姐姐一起押着金姑娘进去。” 众人把目光又投在那被央宗砍过一刀的鉴花堂女子身上,她也面露愕然之色,显然不知小兰想要做什么。越是如此表情,越无人相信她和小兰已串通好了说话。姜摇头道:“她定然会揭穿我们的把戏,徒然暴露行踪。” 那女子慌忙道:“不会的,不会的,能够把金姑娘带回去已经是大功一件,我一定守口如瓶。” 小兰冷笑道:“任你怎么说,我们也是信不过的,你们谁有那毒药,喂她吃一颗,再让她发下毒誓才好和我们同去。金姑娘,你身上有没有药?” 金菊花道:“有是有,只是这些药也是当初从鉴花堂里带出来的,只怕她会寻着解药。”她面露为难之色,从腰间香囊之中摸出一颗粉红色丹丸。小兰一把抓过,又从自己身上摸出一颗丹药,黑乎乎不知是什么东西,两颗放在一起,说道:“巧得很,我从雷庄主那里也拿了一颗毒药。”手掌向前一递,向那鉴花堂女子道:“吃下去,只要此行成功,自然会给你解药,如果不答应,现在就是你的死期。” 那女子面色变幻好一会,终于还是伸手接过这两颗丹药,仰头咽下。 小兰笑道:“这便对了,如此一来,我可以光明正大混入鉴花堂,既可以去看姐姐关在何处,又可以偷偷出来传递消息,岂非两全其美。天哥哥,你的隐匿之术最是了得,守在鉴花堂外面,到时我把消息传递给你,约定一个时候,大家潜入地牢之中把离夫人和金姑娘一起都救了,胜比你们这样进去乱找,万一惊动了妙夫人,她把人藏匿,可就难寻得很了。” 姜听得心中一动,觉得这主意虽然冒险,但成功的机会很大,所谓家贼难防,只要小兰取得信任,真的查明了离夫人关在何处,到时候一起动手,救出人来并不困难。 姜对常渝宏道:“师侄觉得如何?” 常渝宏为难道:“风险是大了些,万一小兰姑娘被拆穿,就前功尽弃,还把金姑娘给折了进去。” 金菊花根本信不过小兰,摇头道:“还是另想个法子吧。” 小兰正色道:“各位放心,我小兰敢在此立誓,定把离夫人给救出来,如若不成,让我死于刀剑之下。”小兰又看向陆凌天道:“天哥哥,你也信不过我,我又岂会害你?” 第427章:小兰叛变 此时此刻,陆凌天又怎么能说信不过小兰的话,只得道:“我自然信你。” 众人见小兰发如此毒誓,都吃了一惊,金菊花也露出不可思议之色,不知小兰为何这么自信。 姜道:“金姑娘,你要是觉得过于危险,我们再另想办法。” 金菊花心中本是极不愿意的,但她此时若说不去,定然会让人觉得自己胆小怕事,她看向常渝宏,说道:“你拿个主意。” 常渝宏筹思来去,小兰一介婢女混入鉴花堂内,既不引人注意,又可趁机行事,的确比几人进去瞎找要好许多。常渝宏道:“金姑娘,我师叔之事便拜托你了,此事一过,我常某便尊从师叔之言,与你白头偕老,永不相弃。” 金菊花一听,还有的疑虑烟消云散,咬牙道:“姑奶奶豁出去了!” 小兰淡淡一笑道:“不需如此壮烈,大家小心谨慎,自然平安无事。” 姜道:“那我们就在这里等候佳音了。” 金菊花和小兰、还有那受了刀伤的鉴花堂女子走出树林,到了这谷口平地,顺着这花径往里面走去。姜看着三人远去身影,对常渝宏道:“金姑娘确实情义深重,师侄不可有负于人。” 常渝宏也为金菊花仗义而感动,说道:“我定不负她。” 金菊花在前行走,小兰和那鉴花堂的女子在后跟随,一路之上看不尽的鲜花朵朵,争香夺艳,足以让人流连忘返,以为步入了世外桃源之中。 美景如画,三人却没有一点心思欣赏。 小兰边走边道:“现如今没有了外人,我知道你们心有疑虑,有什么话就说吧。” 金菊花道:“小兰,别人不知你什么身份,我们两个却是瞒不过的,说什么以婢女的身份混入鉴花堂,也只好骗骗旁人,你到底打的什么主意?” 那个受了伤的鉴花堂女子也目露疑惑之色道:“是啊,等押着金菊花进去,妙夫人虽然高兴,可是你也是失踪之人,难道妙夫人就不会疑心你背叛于她?” 小兰道:“她当然会疑心,就这么进去,没有一点见面礼送入,妙夫人肯定会怪罪于我。” 金菊花道:“你还有什么见面礼给妙夫人?” 小兰道:“当然有,这第一件见面礼就是你。”说完这话后,她的面色忽地一变,冲着那鉴花堂女子冷冷道:“姐姐安心的去吧,这里用不着你了。”接着手中一朵打造精美的六瓣兰花显现而出,只是一晃,一道闪亮流光飞出,从那鉴花堂女子的胸前穿过,带出一蓬血雾。 小兰出手没有任何征兆,那女子脸上兀自挂着笑容,等被洞穿胸口时才骇然发觉自己竟然遭了毒手。她笑容凝固,怔怔看着小兰,似乎想不通自己这么听话,却依旧难逃毒手。她退后了几步,然后一头栽倒在地,圆睁的双目被自己的秀发所覆盖,终于见不到这世上的尔虞我诈。 金菊花看着脚下尸体,变色道:“你怎么杀了她?” 小兰把手一招,飞出的一片花瓣已飞了回来,镶嵌在兰花之上,她把这朵兰花重新戴在了左鬓之上,笑着道:“她带着我们两个去当然瞒不过妙夫人,若是小妹押着你去,她多半会信得过。” 金菊花看着一瞬间变得惊艳冷酷的小兰,心中寒意直冒,颤声道:“可是” “可是什么,她只是我用来瞒骗天哥哥和姜他们的,难道你看不出来,现在不需要了便送她上路,就这么简单。”小兰如同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对死了的女子看都不看一眼。小兰那么随意就把这鉴花堂的女子杀了,说明早在来此地之前,就已经定下了杀她的主意。可怜那女子还真以为小兰喂了两颗毒药,只是想封她的嘴,可惜最能保密的不是闭嘴,而是成为一个死人。 小兰冷冷道:“你把她扔到花丛里去。” 金菊花把死尸抬起,扛到远处野花丛中,一条人命隐藏在这花花绿绿之间,如非特意寻找将很难发现。 金菊花做完这一切后返回原处,她已对小兰怕得要命,猜不透她到底想要做什么,二人转身再次往花径深处走去。 小兰走在后面,她看着金菊花的背影,手抚螓首,指尖抽出插在兰花下部的发簪,向外一抖,一柄闪着淡蓝色光芒的狭长弯刀已出现在手中,接着蹑足紧走几步,冲金菊花的后背刺去。 金菊花霍然转身,当的一声响,竟然险之又险的用手中短刀隔开了小兰这一刀,金菊花喝道:“早知你有鬼,想不到连我也要杀?” 小兰的弯刀虽然被阻,但却伸出纤手,只是轻轻一探,模糊的手掌已压到金菊花的胸口,金菊花居然一点招架之力都没有,此时她才知小兰隐藏起来的真实修为远胜自己。 小兰冷笑道:“我想的事又岂是你能明白。” 金菊花只觉得胸前一股大力涌来,接着一阵剧痛,身子已向后飞出。小兰追着金菊花的身影而去,刀光一闪,在空中已刺了她一刀。金菊花啊的一声掉落在地,胸口衣裳洞口,一道深入数寸的刀伤向外留着鲜血。 小兰身形一晃,又已站在了金菊花面前,她双目之中闪烁着精光,手一抬,似要举刀劈下。 金菊花把眼一闭准备就死,但等了片刻却毫无动静,她睁眼一看,却见小兰已收回弯刀,把弯刀还原成的发簪插回兰花之上,冷冷道:“你不受点伤,妙夫人怎么能够相信你是被我所擒。” 金菊花强忍着剧痛道:“你想行苦肉计,真不是要杀我?” 小兰道:“杀你对我一点好处都没有,我对天哥哥说过要救出离夫人,就一定要做到。” 金菊花又气又怒,但她确实不是小兰的对手,只得挣扎着站起身来给自己疗治伤势。 小兰出手拿捏的恰到好处,这一掌一刀虽然让金菊花吐血受伤,但并无性命之忧,只要好生将养,不会有任何后患,金菊花这才相信小兰确实不是想杀了自己,但刚才那一刻小兰的冷漠无情,思之依然让人心惊。 第428章:妙夫人 连绵的屋脊和无数争奇斗艳的花树交相错落在一大片绿草如茵的平地之上,周围阁楼俨然,花圃处处,依稀可见数座如宫殿般的高楼耸立在这如仙美景之中。 从林荫花径之中出来,小兰和金菊花眼前出现的便是这样一幅景致,若是从未来过此地的人,定以为寻找到了世外桃源,但二人的面上却毫无欢喜之意。 正门之上竖立着一座牌坊,上面刻着百花楼三个大字,字迹朱红,如处子之血。牌坊的两旁还挂着两幅对联,装裱华丽,用朱笔写在牌匾之上,左边写着:身入花楼如覆水。右边写着:无情无色落花吟。 牌坊后面便是一座高楼,楼前点着大红灯笼,十来个穿着花俏的女子正在灯笼之下嬉闹。当小兰和金菊花一踏入牌坊之下,立刻便被她们给发现了,七八个女子如蜻蜓点水般飞身而来,到了近处一看,纷纷惊讶道:“这不是金菊花和蕙兰么,居然又回来了。”“快去禀告妙夫人。”“金菊花受了伤,这贱人一向和姐妹们不和,原来也有今天。” 一群粉装艳抹的女子七嘴八舌,说得不亦乐乎。众女一阵喧闹,顿时又从周围走出许多女子,全都围了过来,足有数十人。其中两女身份显然颇为高贵,一个头插一支短小梅枝,上面有两朵粉色梅花绽放。另一个一朵大红牡丹戴在头上,都是艳丽出众。众女自动让开一条路让二女进来。 小兰手中牵着一条丝带,丝带的一端系着金菊花的双手。金菊花面色惨白,胸前血迹隐然,一副垂头丧气模样。 那个头插梅枝的女子打量着小兰和金菊花道:“蕙兰?你居然也晓得回来,夫人正为你不告而别大为光火,只道你已遁身远去,背叛了她。” 小兰面露愧疚之色道:“是蕙兰对不住夫人错爱,以为遇见可托付之人,但心向明月,却照沟渠,终究是一场美梦。现如今我才明白,能够靠得住的只有夫人和众姐妹们。” “你知道就好,这世上俱都是负心之人,男人尤其如此。只是你毕竟惹得夫人生气,虽然回来,少不得要受夫人惩处。” “蕙兰知道,就算是赶出一品堂也心甘情愿。为了稍减其过,我把这依旧不知悔改的金菊花给抓来,交给夫人处置。” 金菊花双膝跪地,楚楚可怜道:“小女子也是被人骗了,不信夫人说这世上没有真情,枉费心机去找,果真撞得头破血流,我本想回鉴花堂来,又怕夫人怪罪,这才迟迟不归的。” 那头戴大红牡丹的艳丽女子冷笑道:“你们一进鉴花堂,就该知道这是个什么样的世界,覆水难收,无情二字清清楚楚写在门口,就是不相信前人所言,如果人人如你们这样妄自行事,鉴花堂还成什么模样。任你们说得如何好听,错已是犯下,在我们面前诉苦有什么用,到夫人面前分辨去吧。” 众女让二人起来,押着她们往百花楼里来。这百花楼第一座高楼乃是群芳院,后面是花间坊、鉴花堂,最后是一品堂,一品堂十二花魁各有一座小楼,周围还有许多闲杂人等如婢女、仆役等所住的屋舍。妙夫人所住正是在鉴花堂之中,这也是鉴花堂名称之由来,说是堂,不如说是宫,鉴花堂是这万花谷之中所建最为雄威壮观之宫殿,红砖碧瓦,雕栏玉砌,气派不凡。 这里天香国色又风景雅致,更隔绝于喧嚣红尘之外,一个男人若身处其间,足够把所有的英雄志气俱都消磨。 鉴花堂内,一座四周都种着花草的大殿,花香浮动。一张宽大的牙床之上,妙夫人头搁玉枕背对着殿门,身上只穿着薄薄的绫罗,窈窕处似隐似现,配上那挑不出任何缺点的身段,足以让无数人疯狂。在这张牙床之上还蹲着一个年青男子,白衣遮体,却赤着双足,正一丝不苟的用一双宽大的手掌在妙夫人的腰间轻轻按摩。这男子面上微微带汗,美色在前,如若未见,只知伸着手一点点的按摩下去。 外面走进来一个婢女,向牙床之上的妙夫人禀道:“夫人,金菊花回来了。” 妙夫人微闭的凤目微微一睁,冷冷道:“这贱人竟然还知道回来?” 那婢女接着道:“是被蕙兰押着回来的。” “什么?”妙夫人把头扬起,身子一侧,已转过身来。那低着头一点点按摩的男子来不及收手,一下按压在妙夫人的小腹之处,那柔柔软软的地方如玉兔绒毛,既温且柔。那男子知道不妙,吓得慌忙住手,但已经迟了。妙夫人双眉一皱,抬玉足对着那男子的胸口踹去,砰的一声,那男子从宽大的牙床之上飞了下来,扑通一声滚落在地,跌得面目青肿。 他口中流血,伸着双手四处摸索,虽然双眼睁得大大的,却不知身处何处,只知一连声的哀告道:“夫人息怒,夫人息怒,小的知错了,请原谅小的无心之过。” 妙夫人看都不看一眼,吩咐道:“拖下去,送去花间坊割了他的舌头。” 在牙床旁侍立的两个女子走上前来,就去拖那男子。那男子只知磕头,但双目已瞎,所磕的方向并不是妙夫人之处,却向着那女婢不住叩拜,一张英俊的脸上尽都是哀求乞怜之色。两个鉴花堂女子鄙夷的看了一眼这除了皮囊之外一无所有的男子,分左右抓住他双手,如死狗般拖出殿门,只剩下那男子绝望的呼号还遥遥不绝。 妙夫人从床上坐起,向着前来禀告的婢女道:“带她们进来。” “是。”那婢女躬身退下,不久之后,便见一行人从殿门处走了进来,正是鉴花堂群芳和小兰、金菊花。 众人到了殿内,小兰和金菊花倒身下拜道:“拜见夫人。” 妙夫人的目光先从金菊花身上转了一圈,最后又落在小兰身上,冷冷道:“本夫人好心栽培你,没想到你和那些男人一样下贱,枉费我一片苦心。”她坐在牙床之上一抬手,套在手腕之上的一只碧玉镯子嗖的一声飞出,向小兰的脑门砸去。 第429章:菊花被囚 玉镯闪动寒光,去势劲急,若打在脑门之上,只怕当场会香消玉殒。 妙夫人说动手便动手,让众人吃了一惊,反倒是小兰跪在那里,眼睁睁看着玉镯飞来却动也不动。 玉镯快飞到小兰面前时,妙夫人玉手一摆,玉镯一个急拐,寒光从小兰面前飞过,啪的一声打在金菊花的头上。金菊花一声不吭便即翻倒在地。 妙夫人收回玉镯,重修套在手腕之上,这才缓缓道:“本夫人可不相信你拖延了那么久,不回鉴花堂,只是为了捉一个背叛之人。你有何话说,就尽快说吧。” 小兰道:“夫人慧眼如炬,蕙兰回来确实另有所图。” 妙夫人轻哼了一声,等着小兰继续说下去,但小兰却一言不发。妙夫人向周围的人挥了挥手,那些鉴花堂群芳连同殿内的婢女全都退了出去。 此地再无一人之时,妙夫人道:“你要是所说的话毫无价值,休怪本夫人不念旧情。” 小兰道:“奴婢不敢,夫人一定奇怪,我为什么会去而复回。” 妙夫人冷冷道:“不错,本夫人几可断定你生了离判之心,就如同那贱人一样。”她看了一眼昏睡地上的金菊花,目露不屑之色的说道。 小兰道:“奴婢自从离开鉴花堂之后,经过了很多事,终于发觉我再怎么努力,也只是水中捞月,白费心血,一年前是这样,十年之后也是这样,贫贱之身永无改变,没人会在乎我这样的人将来如何,他们只想到的是他们自己。” “这世间本就是如此,你又不是到今天才明白。” “所以我幡然悔悟,既然旁人不珍惜我,我又何必珍惜旁人。命贱人欺,枉自受辱,只有如夫人般左右旁人命运时,才会让人敬畏,让旁人跪倒在脚下。” 妙夫人露出一丝笑容,说道:“这便是你回来的理由?” 小兰摇头道:“是,也不是,奴婢此来是有一件极重要之事要告之夫人” 一阵疼痛袭来,金菊花呻吟一声,终于从昏睡之中清醒。她睁开双眼,眼前黑沉沉一片如在黑夜。金菊花只道自己双目已盲,急忙伸手在眼前一抹,眼圈并无血迹,隐约可见自己的手掌平摊在面前。她这才松了口气,心道只要眼睛不盲,受一点皮外之苦又算得了什么。她还记得昏迷之前,与小兰拜见妙夫人,妙夫人突然出手打小兰,她还为小兰担心,没有想到那玉镯中途一拐,反而打向了自己。金菊花一点防备也没有,顿时被打晕过去,剩下的事就一点不知了。 “小兰,小兰。”金菊花轻轻叫了几声,这黑沉沉的地方无人回答,显然小兰并不在这里。金菊花伸手摸了摸右边面颊,那里疼痛不已,正是被离夫人所打之处。金菊花自言自语道:“还好没有破皮,若破了相就不好了。”她可不希望在漂亮的脸蛋上留下疤痕。 一个清冷的声音十分平静的说道:“就算你长得再漂亮,在这暗无天日的地方又有什么用?” 这声音隔着不远,突兀在这黑暗之中响起,吓了金菊花一跳,她愕然道:“是谁?” 那声音又不再回答。 金菊花试着向四周看去,在这黑沉沉的地方待得久一些,眼睛终于看得清楚里面的模糊情景。这是类似于一个山洞一样的地方,许多石笋从地上凸起,头顶偶尔有水滴落下,使得这里的潮气很重。一排黝黑冰冷的铁栅栏横在前面,上面锈迹斑斑,已不知存在了多少时候。金菊花向前走了几步,想靠近铁栅栏,脚下却步履沉重,发出哗啦哗啦的声响。她低头一看,才发现自己的两只脚腕之上被拴着一根粗如儿臂的铁链,虽然可以走动,但铁链的另一头却固定在一根粗大的石柱之上,只有丈余长短,刚好够金菊花走到铁栅栏之前。 金菊花弯腰去扳裹住脚腕的镣铐,那东西坚硬无比,根本扳不动,她骂了几句之后只得作罢。这地上铺着许多稻草,但暗无天日之下,已生霉腐烂,滋生许多赢虫,用脚一踢稻草,便四处乱爬。金菊花觉着脚痒,伸手一摸,顿时摸着了几只小虫在手上,吓得尖叫一声,连连跺足。金菊花边跳边道:“这是什么鬼地方,连个干净的地方都没有,快放老娘出去。” 适才那声音又响了起来,只听她幽幽道:“你刚来就急着想出去,如何熬得过一年两年,甚至十年二十年。” 金菊花扑在铁栏杆上,睁着双眼向发声处看去,只隐隐约约见得到那也是一处被铁栏围住的地方,可惜太黑看不清里面是什么人。金菊花道:“让老娘待在这鬼地方十年八年,倒不如死了干净。你又是谁,已待在这里很久了么?” “我不知道待了多久,这里一直黑沉沉一片,不见白天黑夜,如何算得清时间。只是我活得比旁人长久,见过不少被关到这里来的人,她们也如你一样,刚来时大叫大嚷,过不多久便没有了力气,到最后只剩下枯骨一副。你那牢房里便曾关着这样一个人,如今已好久没有了声息,我想她已经死了。你在那里没有看到她尸骨么?” 金菊花吃惊道:“尸骨?这里只有我一个人,还会有谁?”被那声音提醒,金菊花仔细在地面上寻找起来,终于发现一堆尸骨的稻草之中露出蓝色的布头一角。那布头已经褪色,金菊花大着胆子走过去,伸手拎住布头一提,那稻草丛中顿时滚出一具穿着衣衫的骨架,皮肉已无,但散乱的长黑发却还留在头颅之上,空洞的眼窝深陷,看起来十分骇人。尸体被金菊花拎出来时,无数的爬虫顺着褪色的衣衫从里面爬出,落在地上乱窜。这尸体没有生出无数蛆虫和恶臭,估计是被爬虫啃噬干净的缘故,这才留下一副穿着衣衫的骨架在这里。 金菊花胸中作呕,差些吐了出来,她一松手,那具尸体又跌落在稻草之中。金菊花连退数步,背靠在铁栅栏上不住喘气,说道:“可怜,人说美人刀下死,做鬼也风流,老娘倒好,美男没到手,反赔了区区小命。” 那声音有些诧异道:“你是为了一个男人才落到这步境地?” 金菊花道:“你是不是要笑话我太傻,不值得?” “每一个愿意为他人奉献自己的人,都应该值得别人尊敬。你这样的人不是太傻,而是太少。” 金菊花道:“尊敬倒没有,被人利用却很多,可惜我就算知道,也忍不住要跳进来。那你又是怎么被关到这里来的?” 第430章:未知结果 “我?” 金菊花随口一问,她却沉默了起来。 “是不是也为了一个男的而被关在这里?”金菊花试探着问道。 “不是。” “为了父母或兄弟姐妹?” “不是。” “我知道了,你是为了自己的孩儿才被关到这里。”金菊花目露期盼之色的说道。 那声音沉默了片刻,就在金菊花以为定是如此时,她却又淡淡道:“也不是。” 金菊花道:“那你是怎么得罪妙夫人的,总不成你长得比她漂亮,就把你关在这里。”这种可能性微乎其微,连金菊花自己都不相信妙夫人因为嫉妒之心,就把人关在这暗无天日的地方。 那声音淡淡道:“我没有得罪妙夫人。” “总有个原因的吧?” “告诉你也无妨,我在等一个结果,连我自己都不知道会怎样的结果,不等到最后,我死不瞑目。” 金菊花有些糊涂了,不明白她说的是什么意思,一个未知的结果,又能是什么,至少总有个好坏来衡量,难道明知是一个坏的结果,也要等下去。金菊花叹口气道:“关在这种地方,又怎么能活得下去?” “当然活得下去,这里面比外面要安全许多,更没有防不胜防的阴谋诡计,只有一些小虫子而已,你把稻草挫几根绳子,挂在牢中栏杆之上,结一张绳们也侵扰不到你。” 金菊花喜道:“好主意。”一想到可以摆脱这地上潮气和赢虫,她马上动手在地上挑选了些不曾腐烂的稻草搓了起来。好不容易挫了一根,她用力一拉,啪的一声断为两截。金菊花皱眉道:“小女子身子笨重,只怕吃不住。” 那声音道:“若觉得吃不住,就把身上衣衫脱一件下来,拆了线头,加入这草绳之中。” 金菊花一想有理,她瞥眼见到丢在稻草丛中的尸体,就去脱那尸体上的衣衫,花费了好长的时间才把衣衫弄到手,期间还吐了一通。金菊花靠在铁栏杆上歇息了片刻,重新开始搓绳,最后搓了四条绳索,结成一张如渔一头栓在铁栏之上,另一头栓在系铁链的石柱上,离地约有四五尺。 金菊花做完这一切时已筋疲力尽,连话都未多说一句,朝这床上一躺,便昏昏睡去。 这一觉睡得昏天黑地,也不知过去了多少时候,等再睁开眼时,眼前居然出现了淡淡灯光。 金菊花连忙从绳床上下来。不知何时,在外面的一个低矮石笋之上,摆放着一盏小小的油灯。虽然不亮,但对于这阴暗之地而言,已是难得的光亮了。有此油灯照耀,金菊花终于看清楚自己身处何地。 这是一个天然而成的溶洞,并不太大,有人工雕琢的痕迹,上面挂着钟乳石,下面便是高低不平的地面,除了石笋之外,还有一条开凿出的小道从黑沉沉的暗处通往这牢笼之地。左右是十来间有大有小的牢笼,都用铁栏围拢。她向其他牢笼看去,终于看到还有数条人影被囚禁在内,或坐或躺,一个个披头散发,灯光又暗,无法分辨面貌。金菊花弄不清上次和自己说话的人待在何处,这里面说话瓮声瓮气,谁知她到底是在哪一间。 在这盏油灯的旁边,一条窈窕身影静静站在一旁。 “小兰!” 金菊花喜出望外,忍不住叫出声来。那站在油灯旁边的不是别人,正是小兰。金菊花明知小兰心地不善,可如今无人依靠,也只得相信她发的誓言,说会竭尽全力去救离夫人。 小兰面带笑容,来到牢房前面,隔着铁栏道:“姐姐受委屈了。” 金菊花道:“妙夫人没拿你怎么样么,你又怎么会到这里来?” 小兰放下手中提着的食盒,笑道:“只不过被她骂了一通,但我把你抓了来,也算将功补过,又能拿我怎么样。这里有点吃的,姐姐一定饿了,快吃了吧。”她从里面拿出来一碗糙米饭,上面还有一点小菜,端到金菊花手里。金菊花确实饿了,拿过来不顾仪容的吃了起来。小兰道:“姐姐先吃着。”又提起食盒,向隔着金菊花所在牢笼五六丈远的地方走去,那里也是一间颇大的牢笼,里面同样关着一人,只是此人没有站在地上,而是临空吊在空中,数条黑索交缠在铁栏之间。 金菊花仔细一看,惊讶发现此人竟然把无数头发化作一张巨,东南西北各飞出一缕,缠住铁栏,而这些只是她满头头发的一部分,尚有许多垂挂在她身后,直垂过脚,一直拖到地上。金菊花吃得急了,差些噎着,连忙拍打着胸脯,咳嗽了数声才喘过气来。 小兰来到铁栏之前,同样拿起一只碗,轻轻放在地上,便即退了回来,连话都未多说一句。 笼中之人那漫天长发其中一缕,如一条黑色长蛇般往前一卷,已把那碗裹住,然后缓缓收了回来。 小兰重新来到金菊花面前,说道:“慢点吃,我可不能常来看你,吃了这一顿,下一顿可不知是什么时候的事了。” 金菊花惊道:“什么,你不是”本想说不是要救人的么,但想这牢里还有其他人,只得低声道:“你想拖到什么时候,是不是根本就不打算救我出去?” 小兰笑道:“你只管大声说话,这里没有外人。”她眼光向其余牢笼之中的人影扫了一眼,那些人影或躺或坐,看似沉睡了过去,小兰解释道:“这些都是死人,活着的只有姐姐和离小姐二人。”小兰话中之意,那些关在牢笼之中的其实都是枯骨,只是死去之时或盘或坐,加之头发很长,遮住面目时便如身前一样。小兰从地上捡起一块碎石,往远处一具低垂着头颅的人影丢去,啪的一声响,砸在被长发遮挡住的脑袋之上,那脑袋一动,随即咕噜一声滚落在地,长发飘落一旁,终于露出那森森骷髅头来。 金菊花震惊的已不是这牢笼里关着多少死人,而是小兰直言此地活着的还有一位离小姐。她怔怔看着小兰,又向那利用长发挂在空中的人影看去,喃喃道:“你早就知道了?” 小兰道:“来看你时我便已知道,而且是妙夫人告诉我的。姐姐不用怀疑她是不是,你若也像她被关了这么久,自然就有这么长的头发。” 金菊花愕然半晌,猛然道:“那你还迟疑什么,快放我和她出去!” 小兰笑道:“我怎么能够亲自动手放人呢,当初约好可是我去传递消息,让旁人来救。再说就算有人相救,姐姐愿意出去,离小姐还不一定愿意呢。” 金菊花道:“你何出此言?”二人所说言语并未瞒着任何人,金菊花可断定,这些话一定都落入了这是不是离小姐的长发女子耳中。 小兰道:“要不我去试一试?” “好,我便不信还有人愿意待在这里不走的。” 小兰缓缓来到关着那长发女子的牢笼前面,温言道:“在下小兰,受姜伯伯所托,来救离小姐出去。” 金菊花翘首盼望,只看得望眼欲穿,里面的人却宛如未闻,没有半点回音。 第431章:长发女子 小兰并没有放弃,接着道:“离小姐是不是不相信我的话?关在那里的姐姐可以作证,小女子所言句句都是真的。” 里面的长发女子终于冷冷道:“现在还有可相信之人么?” 虽然只是一句话,也比默不作声要好。小兰道:“你可以信我,我会救你出鉴花堂。” “你走吧,我不用任何人救。” 任凭小兰如何解释,那长发女子就是不信,到后来索性不再回答。 小兰叹一口气道:“小姐定是信不过我,等我请你信得过之人再来救你吧。”她回到金菊花的牢笼面前,对金菊花道:“我说如何,就算放她出来,她也是不会走的。” 金菊花失望道:“她信不过我们,以为这是个圈套?” 小兰道:“受得伤多了,就谁也信不过,这一点都不奇怪。” 金菊花颓然道:“那接下来怎么办?” 小兰道:“还能怎么办,自然是让姜文冼自己来了。不过这几日妙夫人对我盯得很严,总要趁她疏忽一些之后才能动手救人,姐姐可要委屈几日了。” 金菊花道:“只是几日的话我还熬得住,旁人在这里住个一二十年,还不是一样好好的,就是头发太长了些,看上去有些吓人。但是姜大哥那里只怕等不得,他们还等着你去传递消息呢。” 小兰道:“我知道,我会通知仲哥哥耐心一些,先把寻到离小姐的事告诉他们,至于何时动手,我自会安排。” 小兰在这地牢之中又逗留了片刻,提着食盒和那盏油灯告辞离去。 牢中又暗了下来。 金菊花翻身坐在绳索之上,如秋千般微微飘荡,一边伸手轻轻安抚脸颊伤处,一边冲着那长发女子所在之处说道:“你便是离小姐?” 黑暗之中那女子淡淡道:“我姓离,却不是什么小姐。” 金菊花笑道:“离夫人也罢,离小姐也罢,刚才我们说的话你都听到了吧?” “故意说给我听的,我便是不想听也做不到。只是我劝你们死心吧,从我这里得不到任何你们想要的东西,不用枉费心机了。” “看来你真的不信有人要把你救走,不过也难怪你会这么认为,如果是我被关在这暗无天日的地方二十年,也会绝望的,不相信又有人来救我。” 那长发女子冷笑道:“绝望倒不见得,苍天有眼,善恶有报,只是结局来得太晚,我不一定见得到而已。” 金菊花道:“你见得到的,就在前两日我还见到了姜文,受他所托,这才跑到这里来受苦,想要救你出去。你的事我也听说过一些,我想你一定很奇怪,为什么姜文现在才来救你吧?” 听到姜文的名字,那长发女子的声音果然有些异样,她低声道:“他还记得我么?” 金菊花道:“怎么不记得?他一回来就想着要救你出去。” “他以前上哪里去了?” “哎,你一定不信,他也如你一般吃了不少的苦头,差些把命也丢在了万里之外,说起来你们还真是一对苦命鸳鸯。”金菊花也不管她听不听,便把从姜文和陆凌天那里听来的事添油加醋说了一遍,从姜文受伤开始,一直说到化兽被陆凌天救回,直至带着女儿从雪域返回。其实许多事连她自己也不清楚,但为了打动这位离小姐,故意说得奇惨无比,例如在她口受伤是不能动的,吃喝拉撒都需要人服侍,简直就是活死人一个,等化兽时又成了人见人欺的可怜虫,被林危当作一条狗养着,反正这些事金菊花也没见过,就信口开河的说了下去。虽然有些夸大,但整个的脉络还是比较清楚的。 金菊花说的时候,长发女子没有插一句话,甚至有些离谱的事她也照听不误,金菊花权当解闷和说故事,把雪域之上的事又说了一通,最后道:“若非万法寺的妙空大师相救,姜文和你女儿一个也别想回来,更没有我现在对你说的这些事了。” 牢中又安静了下来。金菊花说得口干舌燥,对方却一言不吭。 金菊花无奈道:“你还是不信吗?” “你说姜文已寻到了女儿?”那长发女子没问姜文怎么样,却颤声问起了央宗的事。 金菊花道:“是啊,据说是御风堂的风堂主带走的,可惜风堂主已死,她便跟着姜文回来了,听陆小哥说,风堂主亲口承认,那央宗便是你生的孩儿。” 金菊花道:“很聪明的一个孩子,听闻还是雪域之上的灵女,万里挑一的人选,还会差么。这次来救你,她也跟着姜文来了,只要你肯出去,就可以见到她。” “你撒谎!” “我没有撒谎,小女子骗你作甚,姜文不但从雪域带回来一个女儿,为了找你,他和陆小哥又去了转生堂,从假离夫人那里带回了你另一个女儿,如今你两个女儿都在姜文身旁,只要一出去,一家人从此团员,岂不开心。” 当金菊花说你有两个女儿都在姜文身旁时,远处风声响动,似乎那用头发悬浮在牢中的长发女子已飘落在地,只听她惊惶地道:“连你也知我有两个女儿?” 金菊花奇道:“是啊,难道不是?”金菊花终于发现她开始相信自己说的话来了,看来真正能够打动她心的已不是姜文,而是她的两个孩子。 “我师父带走的孩子终究还是被抢了去么,她老人家怎么样了?” 金菊花奇道:“你师父是谁?” “我师父是醍醐老母,你这也不知?” “未听说过,怎么她又抢了你的孩子去?” “是我让小钰带信去见我师父来把孩子带走。假离夫人就是小钰扮的吧,既然孩子在她身边,我师父难道没有得手?” 金菊花听得头都大了,她所知有限,可解释不清这当中的来龙去脉,说道:“现在知道小女子没有撒谎了吧。” 第432章:救出菊花 金菊花在这牢笼之中度日如年,虽然自己说的话让这位离小姐总算信了几分,但也只限于此,她依旧冷漠的很,丝毫不信自己和小兰是来助她逃走的,看来只有如小兰所言,让姜文亲自来一趟,她才有可能离开此地。 金菊花累了睡,睡了醒,身上的伤倒是好得差不多了。期间有一个中年女子拿些剩菜剩饭进来,态度恶劣,连话都不多说一句,一吃完饭便走,丝毫不愿多留。 也不知过去多少时候,当外面再起响起脚步之声时,金菊花抬头一看,见是那个中年妇人一手拿灯一手提着食盒而来,不由得叹了口气,看来今日小兰又不会来了。 那中年妇人到了金菊花所在牢笼面前,恶声恶气道:“吃饭啦。” 金菊花低头一看,啐道:“你拿的东西猪也不吃。” 那妇人怒道:“关在这种地方你居然还挑三拣四,吃不吃随你,饿死的可别怪我,死在这里的人也不止你一个。”她把盛了一半饭菜的破碗朝地上一顿,便要向另一面走去。她身后却突兀想起一个声音道:“姐姐何必这么生气,她不吃,岂不便宜了你。” 那妇人惊讶回头,只见在暗处走出来一条人影,身穿淡蓝色衣衫,头上戴着一朵精致兰花,双目泛彩一步步走了过来。来者正是小兰。 “你说的这是什么话,什么叫便宜了你。”妇人很生气,只是碍于小兰的身份,她也只有强忍着。 小兰道:“你是说不想吃这个饭是不是?” “当然不吃。” 小兰点头道:“好。” 这好字一落,小兰面色一寒,螓首轻轻一摇,一道寒光从她的头上飞出,迅速在面前一划,在那妇人的脖颈处扫过。 扑通一声,那妇人一句话都未来得及出口,便和手中的食盒翻倒在地。项下鲜血缓缓流出,把身下石壁染红。这牢笼之内有许多的小虫,被血腥气吸引,立刻向着尸体爬去。金菊花眼见着这周围稻草之中微微颤动,赢虫如百姓赶集一般从底下钻出,往尸体蜂拥而去。 金菊花惊喜不已,小兰出手那便是说从这一刻当初的谋划正式开始了。可是问题已不再自己和小兰能不能把离小姐救出去,而是她愿不愿意相信自己,跟着二人一同离开。 小兰弯腰在那妇人身上一阵摸索,掏出一串钥匙,来到金菊花的牢笼面前,哗啦声响中,把一扇铁门打开,又打开脚镣,说道:“姐姐快走吧。” 金菊花道:“离小姐怎么办?” 小兰道:“她信不过我,只有把姜文叫来她才相信。” 金菊花从小兰手中拿过钥匙,说道:“我再试试。”她疾步来到关押长发女子的牢前,这铁门已很久没有动过,她废了很大的劲才终于扭开铜锁,拉开铁门。铁门一开,金菊花道:“离小姐,快和我一起出去。” 一缕长发从空中飘落,如手臂一般轻轻缠绕住铁门,在金菊花的目瞪口呆之中,铁门被缓缓拉上。如果她要逃走的话,是不必如此的。 “你果然还是信不过我。”金菊花有些丧气的道。 “我信不过的是她,不是你。”里面的声音淡淡道。“你走吧,自己小心一些。” 金菊花无奈回到小兰那里,小兰刚把地上那具尸体丢到了金菊花的牢房之中,冷笑道:“姐姐一走,正好用她来代替,我本想绕她一命,她却说不想吃这一口饭,那也就怪不得我了。” 金菊花道:“这样恐怕也瞒不住人。” 小兰道:“一两天或许无事,时间长了肯定不行,所以你我的动作要快一些。离小姐是不是不肯走?” 金菊花道:“是的,她信不过你我,总觉得这是个圈套。” 小兰笑道:“等姜文亲自来了,看她怎么说。”小兰拿起旁边的油灯,和金菊花顺着高低不平的石路往外面走去。这一条蜿蜒石路就是从地面之上通下来的,也不知是谁开挖地基,正好打穿了这么一个不大不小的溶洞,当二人从下面走上来时,正好在一间阁楼之中。 金菊花探头往前面一看,见天上星光稀疏,原来是黑夜。 小兰道:“你关在下面已经五天,期间我去见过仲哥哥一次,告知他们不用担心。” 金菊花道:“有夜色掩护,正好方便我们行事。不知外面的守卫如何?” 小兰道:“今日来了几个贵客,妙夫人和一众姐妹都去相陪了,我想错过了今日,就再也找不到这么好的机会。” “贵客,那会是谁?” 小兰道:“谁知道了,我如今是待罪之身,她信不过我,自然不会让我知道。”小兰潜出大门,见左右无人,向金菊花道:“随我来。”金菊花跟随在后,二人在花木之间边走边藏,不久便到了进来时看到的立有百花楼牌匾之处。再往前走,便是来鉴花堂时走过的花径。此刻那远处的群芳院灯火通明,而这里却冷冷清清,一个人也没有。 小兰冲着远处花丛之中轻声唤道:“天哥哥,天哥哥。” 几声呼唤一过,远处人影一闪,陆凌天转瞬便到了二人面前,看到金菊花出来了,喜道:“金姑娘没事真是太好了,师兄焦虑不已,茶饭不思,若再无消息、只怕就要硬闯了。” 听陆凌天说得夸张,金菊花只觉所受的那点苦果然值得,其实直至在见到陆凌天的前一刻,她都在提防着小兰,生怕她耍什么诡计,但现在自己安全出来,又见到了陆凌天,就算有什么阴谋诡计,她也不可能当着陆凌天的面施展出来。金菊花道:“果如小兰预想的一样,我被关入地牢,见到了离小姐,可惜她信不过旁人,不肯跟着我二人离去,除非是姜文亲去才有用。” 陆凌天道:“只要知被关在何处便问题不大,我这就去告知姜伯伯。”三人碰头之后即刻返回当初姜文冼、常渝宏等人的隐藏之处。 姜文等人早就等得心焦不已,见到方仲回来,而身后跟着小兰和金菊花,便知事情有了眉目,喜道:“有消息了么?” 陆凌天点了点头道:“金姑娘已查清离小姐关在何处,只是如今她谁也信不过,非姜伯伯出手,就算是牢门大开,她也不肯出去。” 姜文叹道:“她定是吃了很多苦,受了无数的背叛,这才信不过任何人,我这就去见她,定要把她完好无损的接出来。” 第433章:深夜救人 姜文想即刻前去救人,一旁的常渝宏道:“此时夜黑不久,鉴花堂之内华灯初上,只怕容易被人察觉。” 金菊花道:“不错,听小兰提起妙夫人正在宴客,而鉴花堂内果然灯火辉煌,还是等夜深人静时进去更好一些。” 姜文道:“我心乱如麻,倒是马虎了。” 常渝宏道:“关心则乱,姜叔急着要去救人,说明你对离小姐情深意重、念念不忘。” 姜文道:“不知是谁在金姑娘走后便心思惶惶,茶饭不思,只是念叨着侄妹安危。” 常渝宏红着脸道:“哪有此事?” 小兰道:“既然时候还早,那么便再等一两个时辰,到子夜时动手如何?” 姜文道:“好,就在那时动手。趁着这段时间还有闲暇,师侄还不安慰一下侄妹,你不见她在那鉴花堂里面关了几日,人都消瘦了么。” 众人轻声笑了起来,让常渝宏更觉难堪,他抹不开脸在众人面前说关心的话,只是讪讪一笑。金菊花三两步来到常渝宏面前,轻声道:“冤家,你就不能说两句好听的话给我听。”拉着他往后面的树林中走。常渝宏身不由己的被拽了去。 姜文见二人离去,心道:“钱师侄过于拘泥,难怪梅师妹不喜,随宋师侄去了雪域。只有金菊花这样主动一些的女子,才可以拨弄得转他。” 小兰向四周看了看,问道:“那个女孩儿呢?” 姜文道:“央儿和金玉带着她们到后面歇息去了。” 小兰道:“我去看看。” 姜文道:”小天也去吧,央儿和金玉并不和睦,别闹出什么事来。”陆凌天答应一声,和小兰一起到后面去看那些女孩子。姜文叹了口气,他自然看得出央宗与方仲走得太近,让离金玉总是郁郁,而二女之间也极少说话。 小兰和方仲边走边聊,小兰道:“天哥哥,我问你个事?” 陆凌天道:“什么事?” “我看得出来,央儿和金玉都喜陆凌天哥哥,如果非要在这当中选一个,你会选谁?” 陆凌天尴尬一笑道:“你怎么会问这个问题?” 小兰一本正经道:“我想知道。” 想不到小兰会不依不饶,陆凌天停下脚步默然不语,好一会儿后笑道:“我心中已有人,而且我从未想过这个事。” “那就现在想一想,这对我很重要?” “对你?”陆凌天有些奇怪,怎么自己的选择会对小兰有什么影响。陆凌天道:“我确实没有想过这方面的事,也许现在说来还言之过早,如果你一定要知道的话,我想我谁都不会选。” 小兰露出一丝笑意道:“当真?” 陆凌天点头道:“我没有必要骗你。” 小兰道:“小兰孤苦无依,能结识天哥哥和红姨真是三生有幸,如果天哥哥不弃,小兰愿为天哥哥持帚更衣。”说完此话,小兰脉脉捉住陆凌天手臂,把头靠在了陆凌天肩膀之上。 陆凌天举手轻抚小兰长发,柔声道:“又说什么胡话,天哥哥怎么会嫌弃你,只是我经常独来独往,可不需要你伺候着。等将来红姨那里你不愿意待了,就找一个好人家嫁人,也不知谁家的公子哥有福,可以与你白头偕老,百子千孙,我想李大叔在天之灵定会欢喜。谁要是欺负了你,只管告诉我,不管他是何等身份,定然把他打得向你赔礼道歉,谁也不敢伤你。” 小兰把眼一闭,笑着道:“天哥哥真是好人,希望你记得现在的话。”小兰头枕着陆凌天肩膀靠了片刻,站起身来时神情已变得冷漠了许多,向陆凌天道:“钟哥哥,央儿姐姐和离姐姐正等着呢,我们过去吧。” 二人往前走了不远,便见一片树林之中,这芳草萋萋野花浪漫之地,女孩子靠在一起沉睡。央宗和离金玉一个坐在一根离地的树干之上,手中拿着一支小小玉笛玩耍,另一个则坐在草地上,以手支颐,看管着这些睡着了的女孩儿。 二人见到陆凌天和小兰出现,都露出欢喜之色。央宗从树上一跃而下,问道:“怎么样,是不是要动手了。”离金玉也走了过来,轻声道:“小声一些,她们才刚睡着。” 陆凌天轻声道:“小兰和金姑娘已探得离夫人的下落,准备在深夜救人。” 央宗道:“太好了,我早就在这里待得厌烦,还是早些离去为好。” 陆凌天笑道:“定是这些个孩子顽皮,让你觉得不好照顾是不是?” 央宗露出一丝不屑之色道:“有什么不好照顾,谁不听话就打,偏偏有人又说打不得,需要言传身教,结果搞得自己疲累不堪,简直自讨苦吃。” 陆凌天看向离金玉,见她果然面露疲乏之色,笑道:“金玉确实累了,现在这些孩子都已睡去,不如你们到一边歇息去吧,这里交给我来。” 离金玉没好气道:“你还会带孩子?” 陆凌天拍着胸口道:“当然,说起来你们不信,我曾经带着个什么也不懂的女孩儿从洛水直送上昆仑山去,幻风和幻月两位道长可以给我作证。” 这话一说,央宗等人都露出不可思议之色,离金玉道:“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陆凌天道:“是我第一次去昆仑山的时候。” 三女都表示不信,小兰道:“既然天哥哥这么能干,早有往昔壮举,那就留下他在这里照顾,我们自己寻耍子玩去。”小兰拉着央宗和离金玉,也往后面的树林里去了,只剩下陆凌天一人还留在当地。 离金玉问道:“我们上哪里去?” 小兰轻声道:“适才我见金姑娘带着常渝宏躲到后面去了,不如我们去看看他们两个在做什么。” 一想到可以在暗中偷窥这二人,央宗也来了兴趣,说道:“这主意不错,我正愁没有事做。” 二女在小兰带领下,往刚才金菊花和常渝宏所去的地方慢慢摸了过去,走了没多久,经过一片凸起的土坡,便听坡下隐隐传来二人的说话之声。 第434章:男女的事 坡下都是野草,金菊花和常渝宏坐在草丛之中,只听得金菊花道:“我这脸上当真没有留下疤痕?” 常渝宏道:“真的没有。” “我不信,妙夫人打得那么狠,流了很多血,岂能没有伤痕。你别是当面不说,背后却嫌人破了相。天黑看不清楚,你摸摸看么,到底滑是不滑?” 金菊花一把抓住常渝宏的手,将手掌贴在面颊之上。 金菊花那如花的面颊滚烫,而钱义的手掌却是冰凉。二者一触,常渝宏身子一颤,把手缩了缩,但被金菊花牢牢按住。金菊花呵气如兰的道:“常郎觉得如何?” 常渝宏痴痴道:“很好。” “哎呀我忘了,不只脸上有伤,我这胸口也挨了一刀,你也摸摸看滑是不滑,好了没有”金菊花捉着常渝宏的手,从面颊之上缓缓滑落。 常渝宏如遭电击,连话也说不清楚,结结巴巴道:“你你” 金菊花媚眼如丝道:“我怎么了?索性你都帮我摸一摸,看一看,这全身上下哪里不好。”她把话说完,整个身子先前一扑,压在常渝宏身上,二人顿时滚做了一团。 山坡顶上,隐藏在草丛之中的小兰、央宗、离金玉三人看得清清楚楚,离金玉缩回头,涨红了脸轻声道:“我们回去吧。” 小兰面色平静,似乎对此事见惯不奇,她也缩回头来,嘴角露出一丝笑意。央宗却道:“刚来怎么就要走?” 离金玉瞥了她一眼道:“难道你还看得下去?” 央宗轻笑道:“大惊小怪,这种事天经地义,有什么不可看的。”央宗脸上连一点诧异之色都没有,更勿论脸红难堪了,反而探头多看了几眼。 离金玉羞怒道:“你无耻,我是不会看的了,小兰我们走,别留在这里,万一被人看到怎么好意思。” 央宗愕然回头道:“他做得,我怎么就看不得。我和凌天早就领略过和合之意了,只要不沉迷其中,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这一次小兰和离金玉都惊讶的看着央宗。离金玉颤声道:“你说什么什么和合之意?” 央宗道:“他们在做的不就是和合之意么,难道还要我说得一清二楚。” “你说你和凌天” 央宗道:“我和凌天也领略过此事。”见二女呆呆看着自己,知道她们不信,便道:“不信便去问凌天这是不是真的?” 央宗说得平淡无比,绝不是在撒谎,她甚至让二人去问陆凌天,可见她丝毫不怕对质。可是这种事怎么好意思当着陆凌天的面去问。小兰冷哼一声道:“天哥哥装得好一个君子。” 离金玉初时面色通红,但随即面色变白,缩在草丛之中一句话也不说。 气氛尴尬无比,小兰想和离金玉一起走开,轻轻叫了她几声,离金玉置若罔闻,低着头不言不语。小兰又向央宗道:“央儿姐姐,这种事还是少看为是,就是见到了也不要和旁人说起。也许雪域之上风俗两异,但在这里,就要守这里的规矩。” 央宗不悦道:“我又没有做错半点事,你怎么和凌天一样对我说教起来。” 小兰冷笑道:“我也没有觉得自己做错什么事,只是想更好的活下去,但不知怎么的,就遭人厌,讨人嫌,所以很多事并不是自己没有错就可以解释的清。” 三人谁也没走,也没继续看下去,缩在草丛之中各想各的心事。 也不知过了多久,那坡下居然传来了金菊花的抽泣之声。 只听常渝宏的声音道:“金姑娘你怎么了刚才是我不好” 金菊花道:“不,不是你不好,是我欢喜的紧。” 抽泣之声渐止,金菊花又噗嗤一声笑了起来,深情款款道:“当我还在鉴花堂时,我以为自己这辈子就这么过了,可是我又不甘心,人生一世,凭什么我就要沦落到底,坐看别人双宿双栖、浓情美眷,甚至儿孙满堂、白头偕老。直至遇上你,我便知这有可能是我唯一的机会了,我愿意用后半生去赌一次,赌钱郎对我不离不弃。假如常郎有一日对妾身厌倦,不需恶语相向,请悄悄的离开,我只当你出门远行,总有一日还会回来,然后在期盼之中等你到死。” 常渝宏的声音道:“金姑娘放心,常某虽非什么热血男儿,却也知有始有终,此生定不负你。” 二人在下面山盟海誓了一番之后,金菊花道:“我们在这里耽搁的时间也久了,去看看姜大叔准备如何动手。”一阵窸窸窣窣的穿衣声传来,留在坡顶的三人俱都听到了,小兰轻声道:“快走。”她和央宗站起身来,往陆凌天那里走去,坐在草丛之中的离金玉却并未起身。 坡下常渝宏和金菊花手牵着手一步步走上坡顶,就在即将走过去是,常渝宏霍然发现一条身影正蹲在不远处,他吃了一惊,低喝道:“是谁?” 离金玉本是低着头的,听到常渝宏喝声,抬头泣道:“是我。” 二人一眼认出是离金玉。 从这里肯定可以听到坡下发生的事,离金玉躲在这里,定然把二人的事都听了去,常渝宏涨红了脸咳嗽一声道:“我去见姜师叔。”松了金菊花的手匆匆而去。 金菊花来到离金玉面前,低头一看,见她脸庞上泪痕未干,双袖湿了一片。金菊花温言道:“离姑娘,你怎么了?” 离金玉泪眼婆娑道:“我觉得自己好没用。” “有什么不开心的事告诉姐姐听,是不是方仲这下子欺负你?”金菊花试探着问。 离金玉只是默默落泪却不说话。 金菊花心道定是如此了,一定是方仲和央宗卿卿我我,被她看在眼中,就躲在这无人之处偷偷落泪,大抵小姑娘心思都是如此,敏感多疑,自怨自怜。 金菊花在她旁边坐下,柔声道:“流泪有什么用,自己想要的东西,哭是哭不来的,只有自己去努力争取。” 第435章:心中那人 离金玉又把头埋入双臂之中,呜咽道:“没有用的,陆大哥他他喜欢的是央儿姐姐。”一想到央宗刚才毫无顾忌的说出那些本应该是难以启齿的话来,心中便难过不已。 金菊花道:“是凌天和你说了,还是你亲眼看见的。” 离金玉道:“不用他说,我也已经知道了,” 金菊花笑道:“傻瓜,只要不是他当面和你说的事,都不足信,若是旁人在你耳边说,那就更不能相信了,说不定她想要的就是让你误会呢。” 离金玉一听这话,心中略微好过了一些,但依旧神情落寞道:“我感觉得到方大哥有事瞒着我,但他却不和我说。” “你有疑心,为什么不过去问?” “我我怕他说我不想听的话。” 金菊花笑着拍了下离金玉的头道:“似你这般畏首畏尾,只有一个结果,那便是无疾而终。我若是你,定然施展浑身解数,不到最后决不放弃。” 离金玉抬起头来,用求肯似的目光看着金菊花道:“姐姐如果是我又当怎么做?” 金菊花道:“当然不会放弃了,别人对他好,你就对他更好,别人能为他做的事你能做,不能做的事你也要去做,哪怕用一些小手段也在所不惜。” “我我怕他说我不想听的话。” 离金玉道:“便如你对常叔叔那样?” 金菊花神秘兮兮道:“对,你若和我一样去做,凌天那个家伙定然逃不出你的掌心。我告诉你,我可是随时都有手段做后手的,今日这手段不成,那就换一个手段,总要把人收拾的服服帖帖为止。实在不行,我还有最后一招。” 离金玉见金菊花说得一本正经,以为她真有什么不传之秘,忙问:“什么招数?” 金菊花轻笑一声,从衣服里一阵掏摸,取出来一个小小纸包,只比指甲大不了多少,包裹的十分严实,一伸手塞到离金玉的手里,说道:“原本这一招我是留到最后用的,现在用不着,便送了给你。” 离金玉拿着这小小纸包,用手一捏,里面软绵绵的似乎是药粉,还有一股淡淡香气飘出。离金玉道:“这是什么?” 金菊花道:“合欢散。” 离金玉似懂非懂,两眼瞪着这纸包道:“这个有什么用?” 金菊花探头在她耳边低语了几句,离金玉顿时面红耳赤,手中如拿着一个烧红的火炭,烫的她只想撒手,把纸包往脚下一丢道:“我不要,我不要,你还拿去好了。” 金菊花笑道:“又不是让你拿来马上就用的,这叫做有备无患,以后也许用得着。你问姐姐怎么做,我现在告诉了你却又胆小不敢做,就算坐在这里哭到天亮又有什么用,你看央宗姑娘她会是你这个样子吗。所以说很多事情,靠打、靠哭、靠求是没有用的,真正有用的只有方法和手段,只要不做违心之事,一切都是可行之策。” 远处传来常渝宏的声音道:“金姑娘,姜师叔找你问一下地牢之中的事。” 金菊花回道:“我这就来。”她站起身来,向着离金玉道:“你再仔细想想看,姐姐说的话对不对。”然后向着常渝宏走去。 待金菊花走远,离金玉看着脚下那包合欢散,伸手欲拿,却又吓得缩回手去,往左右看了看,生怕被人瞧见。待确信无人时,离金玉咬着银牙一把抓住那包合欢散,迅速收回手来,因为用力过猛,捏得那小小纸包都差些破碎了。 离金玉胸口砰砰乱跳,好一会才平静下来,把纸包偷偷放好时,浑身都出了一身香汗。她把小手在身上擦去汗渍,这才站起身往回走去。 当离金玉来到那些女孩子歇息的地方时,小兰和央宗早就到了。陆凌天正收拾随身剑匣,见到离金玉回来,说道:“金玉,我见你还没有好剑,等这次回去,我让火云剑房的欧长老给你打一柄。”离金玉原来使用的那柄剑,已被央宗砍为了两截,故此如今离金玉手中空空如也。陆凌天没问原来那柄剑去了哪里,本来这也不是什么好剑,丢了也就丢了,并不心疼。 离金玉低头应了一声,如做了贼似的背对着陆凌天。陆凌天见离金玉有些反常,虽然奇怪却并未往心里去,只因正有另一个问题缠绕在他心头,那便是如果离金玉见到真正的离夫人之后,该如何相处。陆凌天相信如果这次所见真的是离夫人的话,她不可能认不出自己的女儿到底是谁。陆凌天沉吟道:“这次进鉴花堂救离夫人,你就和小兰留在这里看着这些女孩儿,只我和央儿陪姜伯伯进去即可。” 这话又触到了离金玉心中所忌,她如今最怕的就是旁人把她撇在一边。离金玉回转头道:“只你们去得,我便去不得,这一次我一定要去。” 小兰道:“天哥哥是担心这些女孩儿安危么?我反正没有事做,就留在这里好了。” 陆凌天无奈道:“金玉一定要去,那就兰妹留下吧。” 陆凌天和央宗、离金玉到树林中牵了各自坐骑,来到姜身旁。姜和常渝宏、金菊花已准备停当,见三人到来,姜道:“这一次进去宜快不宜缓,救了人就走,能够不惊动人最好,若是惊动了少不得要大杀一场,到时候常师侄和侄妹先走一步,我和小天断后,金玉和央儿带人离开,各位觉得怎样?” 常渝宏道:“没有问题,陆凌天精擅遁术,我们可以借用他的法术进入鉴花堂,直达地牢之内。” 姜道:“小天遁术虽精,这种地方万一有什么禁制的话,靠遁术也没有用,而且地方狭窄,被围住了很难脱身,为防万一,师侄和侄妹便守在地牢之外。” 金菊花见小兰没来,问道:“小兰去了哪里?” 陆凌天道:“那几个孩子无人照看,便留她一旁照顾,况且救人之事她已尽力,剩下的也帮不上什么忙。” 金菊花总觉得心中不安稳,抱怨道:“她当初和我进鉴花堂时可是保证过的,一定会救出离夫人,如今却又不去?” 第436章:花客楼下 小兰在大家眼中柔弱无力,也只有金菊花知道小兰底细,对她不进鉴花堂而有些疑心。 陆凌天道:“我会用遁术助大家隐身,希望不会惊动里面的人。”他双掌凝气,一个个符咒打出,在每人身上都打了一道地遁咒,在所有人都遁入无形之后,自己才在火光一闪中消失无踪。 花间坊是鉴花堂仅次于群芳院规模的地方,由七八座宫苑式高楼组成,里面和其他门派相仿,有各种炼药、炼器的场所,更有一些关押处刑之地。与别的门派不同的是这里的管事之人都是女子,而男子在这里都是奴仆一样的存在,毫无地位可言。这些男的也必须是长相不错、乖巧听话,才能活得下去,他们有贪图美色而被勾引上当的,有仗势欺人以为可以强抢美女的,更有痴情男子倾心爱慕而落入圈套的,总之有各种各样的理由被弄到鉴花堂里来,本以为进了天堂,谁知都是红粉骷髅的地狱。 一处花树下风声一响,数条人影闪现而出,正是陆凌天等人。 金菊花指着花间坊旁边一处并不显眼的宫楼道:“我和小兰就是从里面出来的,这楼看上去不起眼,但下面却是个溶洞,地牢就在那里。我在鉴花堂几年居然不知这楼里还别用乾坤。” 姜道:“此楼看上去无人守把,莫非看守囚牢之人都在楼上?” 金菊花摇头道:“不会,这楼有个名称,叫做花客楼,如我们这般的女子,是绝不会想到这里来的。” “花客楼?莫非此楼有什么古怪不成?” 金菊花面色有些复杂,说道:“花客楼平时没有什么人,只有当花圃之中培养的女孩子到了年纪,可以出师之时,便送到这里来。” 姜道:“送来这里做什么?” 金菊花笑了笑却没有说下去,而是冲着常渝宏道:“知道什么是花客么?” 常渝宏见金菊花问自己,茫然摇头道:“我怎么知道?” 金菊花道:“花客自然是来赏花的客人,才称之为花客,花客楼便是给花客赏花的地方。一朵花好不好,娇艳不娇艳,只有花客鉴赏之后才会知道。” 金菊花虽然说得隐喻,但姜和常渝宏都不是傻瓜,马上就猜出了其中的意思,面色顿时阴沉了下来。这什么花客楼,分明就是摧残女孩子的地方。 姜道:“原来是一处伤天害理之地,把地牢修建在这种地方,倒也班配。等一会我们进去时也不需客气,这楼里之人也不会有什么好人,杀个干净就是了。”他轻轻一催座下的白泽,此兽身影向前一闪,瞬间消失,又在不远处现出身形,然后再次闪烁,两三个瞬移已到了花客楼楼下。姜抽出惊虹剑,向身后看了一眼,见陆凌天等人络绎而来,他低声道:“常师侄和侄妹守在门口,但有从楼中出来的,见一个杀一个!” 金菊花早已把如何去地牢告之给姜,故此他一进入花客楼,便奔着第一层左侧的走廊而去。此楼看上去并不华丽,但里面却装饰的十分漂亮,无数珠帘花饰装扮在门楣窗楞之上,连墙上都悬挂着许多艳丽图画,是丹青高手所作,本以为定是风雅美景,谁知大都是描述男欢女爱的靡靡之风,让人见之耳赤。这整幢楼内的装饰都是如此,充满了诱人之意,难怪叫做花间楼。 陆凌天和央宗、离金玉跟随在姜身后,自然也看到了这墙上如春宫般的图画,但方仲和央宗对此毫不稀奇,当初在雪域之上所见的佛像比之更加露骨,图画所绘尚且不及,自然当做等闲看。央宗一路过去,一路观赏,指着一副图画对陆凌天道:“这一幅倒有些我佛的和合之意。” 离金玉本已羞得不敢抬头,听央宗说起,偷眼一看,见这墙上所绘男女赤身搂抱,形状不堪,分明是张风月宝鉴,而央宗和陆凌天居然见怪不奇,还驻足品评,愈加相信央宗所说她和方仲做下了不堪之事来。离金玉又气又难过,冷哼一声,从陆凌天身旁一穿而过,说道:“看什么看,还不快走。”经过之时肩头用力一撞,把毫无戒备的陆凌天差些从小白上顶下去。 陆凌天在小白上晃了晃,再看离金玉时,她已追着姜而去。姜的声音在前面道:“我找到入口了。” 陆凌天和央宗穿过一处门厅,眼前出现一堵石墙,说是石墙,倒更像是地下凸起的一个小山头的山壁。这石墙之上建着一扇铁门,旁边还有一张陈旧桌椅,墙上挂着一盏点燃的油灯,灯火微微晃动。此地似乎是看守之人所坐,只是那看守之人已被小兰杀死在了地牢之中,这里便空荡荡一个人也没有了。 小兰在大家眼中柔弱无力,也只有金菊花知道小兰底细,对她不进鉴花堂而有些疑心。 姜和离金玉已站在这铁门旁边,姜对陆凌天道:“小天,我和央儿、金玉进去,你留在这里守着,以防被人瓮中捉鳖。” 陆凌天虽然也想见一见这真正的离夫人长得什么样子,但正如姜所担心的那样,万一这里面还有什么禁制,被触发之后可以把人困住,那就必须有外人施救,几人之中恐怕只有自己才可以仗着遁术来去自由一些。陆凌天点头道:“姜伯伯尽管放心,小侄会小心在意的。” 姜轻轻一推铁门,铁门本就没有关严,虚掩的门吱呀一声敞开,露出黑漆漆的洞口。 姜把手一招,挂在墙上的油灯被摄入手中,他一手提剑一手提灯,向黑暗之中钻去。央宗先进去,离金玉就要钻进去时,陆凌天道:“金玉。” 离金玉停下身子,面带不悦之色道:“叫我有什么事?” 陆凌天道:“你是不是在生我的气?” 离金玉心中委屈,撇嘴道:“我哪里敢生陆公子的气,不怕我爹和姐姐责怪么?” 陆凌天笑道:“你又胡说了,他们怎么会怪你。” 离金玉道:“他们两个都向着你,你当我不知道,不过等救出娘亲之后,她一定会向着我的。你要没什么事,我可要急着去见我娘了,免得又被央儿姐姐抢了先去。”她向陆凌天露出一丝傲然微笑,转身钻入走道之中。 第437章:母女相认 姜从洞口进去,一开始可见通道四周都是石砌高墙,支撑着洞顶不至坍塌,等走过一段路之后,脚下变得崎岖起来,人工雕琢的痕迹渐稀,洞壁潮湿,出现了一根根石笋,被手中灯光一照,闪烁出点点星光。那时石笋之中的石英在反光。他一直向下走去,潮气也越来越重,直至眼前终于出现了第一间铁笼。这间囚牢铁门打开,且歪斜一边,似乎已经荒废,里面躺着几具白骨和一些纠缠在一起的长发。 姜心道这里面关押的看起来大都是女子,既然这地牢是建在花客楼下面的,说不定所关押的也是那些被带至花客楼而不甘屈服的女孩子,这才有如此下场。他再向前走了几步,终于见到接二连三排列的铁笼分布在这溶洞之中,有大有小,俱都是锈迹斑斑、一片狼藉。此地正是金菊花所描述的地方。姜按下激动心情,身子一纵,持着灯在这些牢笼之前飞身穿过,在穿过的同时,目光灌注,向这些牢笼看去。 组成牢笼的铁栏一根根闪烁而过,在灯光照耀下,里面的场景如浮光掠影,似乎一瞬间,曾经死在这里的众多冤魂都活转了过来,纷纷站在牢笼之内或睡或躺、或站或立,一个个娇颜依旧,眉眼带笑这里的每一个人都那么真实,当她们转过头来时,模糊的面容骤然清晰,变化做离夫人当年模样,含情脉脉地看着自己。 姜再一眨眼,眼前佳人却又消失,回复成满地狼藉。他啊的一声叫,在一间牢笼前停了下来,宝剑杵地,低着头不停喘息,倒不是他气力有所不续,而是心神振荡,一想到玉人数十年被囚,当初亭亭玉立,到如今眼前尽都是白骨,不知会变化成什么模样。就在这一瞬间,他反而有些不敢再见。人说近乡情怯,其实故人相见亦是如此。 一缕黑乎乎的长发从一间牢笼之中探出,缓缓伸到低着头喘息的姜冼身下,无声无息,如同清风拂面,接着向上一抬,已托在姜下巴之上。 姜吃了一惊,但并未乱动,而是随着这缕长发的抬起,他的头也跟着仰了起来。 眼前一间牢笼之内,一条悬挂在铁栏和石柱之间的身影把漫天长发一收,接着身影从空中落下,缓缓飘至铁栏之前,一对闪烁着光芒的眸子怔怔看着姜。姜只觉如同在梦中一样,他看着眼前人影,嘴巴张了张,却一句话都没有说得出来。 一个清冷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道:“姜郎,你终于来了?”这样的相见她原本期盼了很久,但希望越大,失望也越大,直至彻底死心,故而但这一刻真的需要一句感天动地撼人肺腑的话时,她却已想不起要说什么话来。姜手中的油灯掉落,一下子倾翻在地。飞洒的火油让火光瞬间亮起,又复减弱,但灯芯并未熄灭,依旧在歪倒的油灯内跳动。火光骤亮的那刻,一直隐身在黑暗之中的长发女子终于显露原形,无数灰白色的长发拖在修长的身后,圆润的面容苍白无色,却依旧可见当年淑丽。 姜颤声道:“贞儿”这是当年离小姐小名,这是相隔这么多年,他再次冲着她说出这么一句话来,而上次说此话时,她正目送着他返回昆仑,谁知一去就再也无踪。 “你能来便好,我只道今生再也见不到你了。”她轻声诉说,一如当年那般缓缓而谈,总是优雅无比。 姜道:“我只恨来得太晚,让你在这里受尽委屈,你退开一些,我这就救你出来。”姜提起惊虹剑,双手持剑柄,全身真气灌注之下,剑身散发出耀眼的剑芒。离夫人向后飘退,让开了一段距离。姜手起剑落,剑光狠狠劈在这铁栏之上。咔嚓数响,铁栏断折,牢笼露出一个缺口。离夫人的身影一动,轻飘飘从这缺口之中飞身而出,然后赤足落在地上。她全身只穿着一件破旧红裳,长长的头发便如一件衣衫,正好裹在身上。姜冼欲上去拥抱,身后脚步声响,央宗飞身走了过来。姜连忙驻足,心道自己就算再是深情难耐,但毕竟是有儿有女的人了,可不比当年年轻时候。 央宗在姜身后站定,她举目看着赤足站在不远处的离夫人,眼神闪烁,不知在想着什么。 姜道:“央儿,这便是你娘亲,快来见过你娘。” 虽然央宗对亲情冷漠,就算姜和她相处了这么久,依然没有拿他当父亲看待,但在一眼见到离夫人时,她几乎立刻便相信,眼前这个留着长长灰白色头发的女子就是自己母亲,不止是面容和自己有几分相似,更多是一种血脉相连的感觉。央宗相信这种感觉绝不会错,她脸上终于浮现出一点笑容,上前数步,温言道:“娘。” 这本该是令人欣喜的见面,但离夫人却有些慌乱的向后退了一步,怔怔看着央宗。 姜只道离夫人骤然见到有这么大一个女儿,有些不敢相信,说道:“贞儿,这真的是你孩儿,风老堂主亲口承认的,是他把央儿带去雪域,直到如今才又跟着我回来。” 离夫人身形一动,飘至央宗面前,目不转睛的看着她,让央宗愕然之下不禁有些害怕,只因离夫人的眼中并无多少欣喜若狂之意,反而有着一丝戒意和忧心。她注目许久,才伸出手来,手指之上的指甲十分修长,如一柄尖刀相似,轻轻抚摸在央宗的脸上,她神情转为温柔,缓缓道:“你果真是我女儿之身。”随即长发一卷,已把央宗搂住。 姜松了口气,母女相认本该是喜事,可连他自己都觉得有一丝压抑在心头,但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央宗和离夫人相拥在一起,还未分开,姜身后再次传来脚步之声,正是离金玉跟着到了。她和方仲说了几句话,身手又不如央宗快捷,便落在了最后。 第438章:不是母女? 姜道:“金玉,快来见过你娘亲。” 离金玉走上前来,双目放光,心情激动,自从知道假的离夫人并非是自己生母之后,她便无时无刻不想着见到自己的亲身母亲,这股期盼之心要比央宗来得炙热的多。想起往昔自己饱受孤单寂寞之苦,离金玉眼眶湿润,叫道:“娘。” 离夫人轻轻推开央宗,把目光投向离金玉。离金玉向前一扑,已和离夫人搂在一起。 “娘,我想得你好苦。”离金玉泪如雨下,原来自己并不是无父无母之人如今父母团聚,自己也可以享受父母恩宠,躲在大人的怀里撒娇落泪,而这在以前,简直如同做梦一样。 离夫人轻轻伸手抚摸离金玉秀发,柔声道:“乖孩儿,且不要哭,让娘好好看一看你。” “嗯。”离金玉缓缓抬起头来,她头上的那颗红痣分外鲜艳。 离夫人低头看着面容,原本温柔的笑意逐渐转为错愕,她柔声道:“你便是小钰养着的孩儿?” 离金玉抽泣着道:“小钰是谁?” “她原本是我的婢女,便是后来冒充我的人。” 离金玉立刻明白了小钰便是那位假离夫人,离金玉道:“原来是她,她背叛母亲,看在养孩儿多年的份上,没有杀她已是仁慈,以后我都不想见到她,孩儿今后永远陪在爹和娘亲的身旁。” 离夫人笑了笑道:“小钰也是个苦命人,她身不由己,还不是被人操纵控制,能够养你这么大也不容易,应该善待才是。我记得你被我师父醍醐老母带走了,怎么又会在小钰那里?” 离金玉道:“醍醐老母是谁?” 离夫人看着离金玉,面上笑容已有些勉强,她向央宗道:“你过来。” 央宗走近身旁,离夫人道:“把右手伸出来。”央宗心中奇怪,依言挽起袖子。离夫人又轻轻挽起离金玉左手衣袖,把两条手臂靠拢,虽然灯火昏暗,但央宗的右手腕处有一个红点,而离金玉的却没有。 姜道:“莫非你在两个孩儿的手上留下了记号?” 离夫人没有说话,但没有否认便是真的。 姜震惊的看着离金玉和央宗,以前先入为主,以为离金玉就是自己的女儿,如今再仔细一看,才发觉央宗的样貌更像离夫人一些,可以说出落的尤为胜之,而离金玉面容较圆,显然有所差别。姜痴痴道:“金玉金玉” 姜也没有说下去,却是央宗饶有兴趣道:“原来你不是我亲妹妹。” 离金玉面色大变,刚才还沉浸在喜悦和激动之中的她一瞬间就感到天塌下来了一般,她怔怔道:“不不可能的” 姜也觉尴尬非常,自己怎么还会把女儿认错了,那陆凌天不是明明告之自己有两个女儿的么,既然一个被风堂主带走,剩下的定然在假的离夫人那里,谁知听真的离夫人所言,另一个被醍醐老母带走了。也就是说两个孩儿都不在神教手中,但却弄了个假的离金玉来冒充。姜道:“小天就在外面,等出去后问他,便知真假。” 离夫人道:“小天是谁?” 姜道:“当年我受了重伤之后,是陆氏夫妇救的我,小天便是他们的孩子,我本想带此子上昆仑山去,谁知其后又发生了许多变故,直至万事不知,沦为懵懵懂懂的一介妖禽,被我西昆仑前辈林危带去雪域。阴差阳错之下,又是小天在雪域之上遇见我,替我解除化兽之厄,这才有你我母女相会之日。” 离夫人道:“这小天倒与你我有缘的很。” 离金玉瞬间想起自从陆凌天见到自己之后,那吞吞吐吐的样子,而他分明就是知道姜两个女儿下落的,那么她贸然以为是姜亲女这件事,陆凌天知道的一清二楚。他为何吞吞吐吐犹犹豫豫,定是因为自己误会之后而不忍细说的缘故,可笑自己还以为他寄情央宗,故意疏远了自己。 离金玉面色苍白,缓缓向后退去。 离夫人柔声道:“孩儿你上哪里去?” 离金玉惨然道:“你不是我娘亲。”她又看向姜道:“你也不是我爹,一直都是我在一厢情愿,我终于明白了,我就是一个没爹没娘的野孩子。”她双目落泪,拔足往外面跑去。 姜叫道:“金玉,你快回来。”但离金玉哪里肯听,一阵风般没入黑暗之中。 姜急道:“怎么会有此事,贞儿,你没有认错么?”他对离金玉的父女之情其实要比对央宗还更强烈几分,只因央宗一直冷眼以对,而离金玉却让他感到了父女之间的温情,自然舍不得离金玉就这么走了。 离夫人叹了口气,说道:“当初两个孩儿的手臂,我用金针刺过,都在相同的位置之上留下针眼,此事只有我知,旁人是做不得假的。” 姜道:“就算不是我们亲生之女,但我已把她从小钰那里带回,总不肯赶回去吧。这样一个女儿不认也得认,我们快去把她追回来。” 离夫人道:“好吧,不过你们如此轻易的就进到这里救我出去,总让人感到蹊跷。” 姜道:“这次救你也是经过大家一番筹谋的,就你心多以为有诈。我从小钰那里把你的金针拿回来了,你还收去使用。”他从袖中掏出当初在转生堂夺来的一百单八根金针盒子,向离夫人丢去。 离夫人纤手一招,此盒在空中打开,无数道细小金针从盒子中一飞而出,密密麻麻如天女散花一般围绕着离夫人旋转,转眼消失在她浓密修长的头发之中。这一手御物之术若非原本是她自己的东西,绝难施展得开,至少那假离夫人只能操纵小半金针,更不要说全部了。 姜仔细观察离夫人现在的修为气息,却发现凭着自己根本不知其深浅。他得了卜夷散人之药后修为已恢复大半,虽然还不到上道圆满,至少也已是上道后期的境界,可如今看不穿离夫人真实修为,那岂不是说,离夫人在这里被关了二十年之后,已经达到了元道的地步。 第439章:姜文出手 陆凌天正坐在外面的椅子上耐心等候,听得石壁上的走道脚步声急促,有人从地牢之中出来,只道是姜等人回来,他探头一看,却是离金玉掩面而哭,从里面直闯出来。陆凌天心道糟糕,此事果然瞒不住那位真正的离夫人,不知她何以一眼就认出来离金玉并非亲女。 离金玉一出铁门,根本没有停留,直接就往外面跑去,连站在一旁的陆凌天都熟视无睹。 陆凌天急忙唤道:“金玉,你上哪里去?”他拔足欲追,离金玉霍然转过身来,语气悲愤地道:“别过来。” 陆凌天愕然止步,离金玉一边落泪一边道:“我今日才知自己不过是一个无父无母的野孩子,是我痴心妄想,以为可以一家人团聚,那都不过是个梦。陆大哥,我知你对我很好,可我用不着别人同情,我也不再妄想着和你在一起,我应该认命的,我天生便是个贱种,就应该卑微的活在别人的脚下。” 离金玉说得声泪俱下,让陆凌天不知如何解劝才好。离金玉再次转身向外走去,陆凌天道:“你胡说什么,快回来。”离金玉根本不听,反而加快了脚步。陆凌天欲追离金玉,但姜还未出来,不知里面发生了何事,又不敢高声叫嚷,急得团团乱转,正焦急时,铁门之中风声响动,姜和央宗以及另外一名长发的陌生女子出现在门外。 姜一出来便问道:“金玉呢?” 陆凌天道:“她走了,我这就去找她。”央宗道:“我和你一起去。”陆凌天点了点头,又向姜身旁的离夫人施礼道:“小侄见过离夫人。”随后才向着离金玉所去方向追去。 离夫人看着陆凌天和央宗消失在走廊之中,微笑道:“他便是陆凌天?” 姜叹道:“正是,如非有他,我无命活到今日,就是央儿也全靠他从雪域之中带回。若论正道之中年轻一代谁的名声响亮,只怕非他莫属,就是在旁人眼中,我姜某人的面子也远远不如仲儿这样一个晚辈了。” “果然后生可畏。” 姜道:“我们也快点出去吧。”他拉着离夫人向外走了几步,那走廊之中不比这昏暗的厅室,点着许多宫灯。离夫人伸手一遮双目,说道:“刺眼的很,我骤然出地牢之中出来,不能见光。在黑暗之中待了这么久,有没有眼睛对我已无太多区别,索性把眼蒙上吧。”姜冼从自己的衣袖之上撕下一块布巾,折叠成布条,亲自给离夫人蒙上双眼。 离夫人双眼被蒙,侧耳听了片刻,淡淡一笑道:“双眼所见可以看到许多假象,让人莫辩真伪,亲耳听到的却不会骗人。我总觉得这次出来过于简单,果然有问题。”她把头抬起,上方是二层的楼板。这花客楼如金菊花所说,是年纪长成的女孩子被花客梳拢的地方,平时应该无人,但离夫人抬头看着楼上,她双目虽然被蒙,但听力却在这二十年的牢笼之中练得异于常人,难道她察觉有人藏身在这上面不成。 姜道:“怎么回事?” 离夫人道:“有人正守株待兔的等着我们呢。”她手指向上方一点,一根金针从袖中飞出,化为一道金光射出,噗的一声刺破上方楼板,在这上面扎了一个细小的洞。等她再一招手时,金针又倒穿而回,落到她的手中。金针只有数寸长,但在这针尖之上,居然带着一点血迹。 金针刚一收回,便听得上面传来扑通一声闷响,显然此人猝不及防之下,被离夫人金针所伤,直至这时才摔倒在地。但这一出手,等于也宣告了下面的人知道有埋伏在四周,再隐藏下去也没有必要了。 姜大吃一惊,喝道:“快走!”他话音刚落,前方走廊处人影一闪,有人直接从遁术之中现身而出。此人金钗云鬓,黄袍披身,背对着姜和离夫人二人,却依然掩盖不住从后面看去的曼妙身形。 只听此人冷笑着道:“多年不见,想不到离小姐修为日精,蒙着双眼都能听得出本夫人布下的埋伏。” 来者正是鉴花堂的妙夫人。 姜把惊虹剑向前一指,说道:“妙夫人,姜某与你往日无怨近日无仇,囚禁离小姐之事相信也不是你个人所为,如果你能网开一面,放我等离去,有何嫌隙大可一笔勾销。” 妙夫人仰头一阵娇笑,冷笑道:“姜,二十年不见也没见你聪明到哪里去,居然说出这种骗人的鬼话,本夫人岂会相信。今日你自己撞进门来,不如本夫人指明一条大路给你去走,胜过跟着早已成孤家寡人的离淑贞去做亡命鸳鸯。你就到我鉴花堂来做个男仆,若是伺候得本夫人高兴,一样吃香喝辣的。” 姜大怒,手中宝剑一摆,人剑合一,化为一道剑光向前刺出。虽然他本身修为不高,但手中惊虹剑犀利无比,所化剑光依然不可轻视。妙夫人背对着姜和离夫人二人,直至姜的剑光就快到身后时才霍然转身,手中一块织金香帕不停旋转,便如一面小小盾牌,阻挡在姜的剑光之上。 香帕本该是不堪一击之物,但此帕在妙夫人手中却坚韧无比,只是稍微向里一收,便挡住了剑光前冲。妙夫人冷笑一声道:“得罪了我,可是要受刺眼、剜舌之刑的,你虽然老了一些,本夫人却还是有些舍不得。”她掌心之中的香帕忽的变大,然后先前一裹,罩住了剑光前端,然后伸手抓去。她居然想隔着香帕把姜连人带剑活活生擒。 就在妙夫人玉手前伸刚摸上剑光之时,一道细小的金光在远处一闪,瞬间到了她面门,奔着她的眉心便刺妙夫人娇笑一声向后飘退,金针紧追不放,妙夫人伸左手小指一弹,叮的一声响,把金针弹了回去,同时玉足向前一踢,蹬在已被香帕裹住的剑光之上,身子借力上飞,姿势曼妙之极,一点都看不出这是与人相斗。 第440章:无亲无故 陆凌天和央宗往花客楼的大门奔去,央宗随在陆凌天身后,问道:“金玉当真不是我母的女儿?”连她都有些不敢相信,被姜带回来待如亲女的离金玉,一转眼又与自己变得毫无瓜葛,唯一说得上有些牵连的,仅仅只是一个名字而已。 陆凌天叹道:“真的不是,我不知那假的离夫人从何处找来的金玉,但肯定不是姜伯伯女儿。” 央宗道:“既然和我们无亲无故,随她去就是了。” 陆凌天怒道:“虽没有血脉之亲,好歹也与你相识一场,她如今无处可去,怎么可以任她离去。” 央宗见陆凌天难得对自己生气,只得闭口不言。二人的速度极快,转眼就奔到花间楼出口,只见常渝宏和金菊花正面露惊讶之色的看着远处,见到方仲和央宗跟着出来,金菊花道:“离姑娘是怎么了,你是不是欺负她,才让她哭哭啼啼的走了。” 陆凌天道:“此事一时半会儿说不清楚,她上哪里去了,尽快叫她回来,若是不肯,捉也把她捉了来。” 常渝宏和金菊花见陆凌天那气急败坏的样子,知道事情紧急,金菊花道:“她在外面牵了坐骑,多半是回小兰那里去了。” 陆凌天二话不说,单手一扬,便要施展遁术去追,可当他手中符法还未发动,楼前呼呼之声大作,七八条人影借土遁现身,不止如此,连这花客楼的楼上也落下无数人影,把这出口堵得严严实实。这些人花枝招展,无一不是妖娆婀娜。为首的是十一个艳丽女子,打扮各不相同,当初在百花楼前的两个女子腊梅和牡丹也在其中。 一见到这么多人现身而出,常渝宏和金菊花面色大变,常渝宏道:“不好,果然有埋伏。” 陆凌天虽然惊讶,但并不慌张,说道:“只有这些人的话,想留住我们只怕还做不到。”陆凌天从雪域转了一圈回来,见识过佛祖化身那般大的阵仗之后,对鉴花堂只是派这十来个女子埋伏在四周并未放在心上。这些个女子修为算是不错,特别是领头的几个至少也是上道的境界,和姜相当,比常渝宏和金菊花要高出一筹,捉他们二人应该是轻而易举,但想拦住陆凌天和央宗,便有些不够看了。陆凌天只凭本身的修为就已不惧这些人,更何况有央宗相助,想突出重围根本不难。 那个牡丹花娇喝道:“敢闯我鉴花堂,当女流之辈好欺负是不是?” 陆凌天双袖之中早已暗藏着许多符纸,虽然与高手打斗的时候祭符太慢,会吃亏许多,但在群战之中还是威力颇大。陆凌天悄声对常渝宏和金菊花道:“等一会我和央宗会出手拖住这些人,你们趁机冲出去寻金玉。我还要去接应姜伯伯,到时候在河边相会。” 常渝宏道:“我二人帮不上忙,留在这里只会拖累你们,就让我和金姑娘去寻金玉好了。” 陆凌天点了点头,他疾步来到前方,一声大喝,双袖之中黄纸齐飞,数十张符纸在身前出现,随后双掌之中火光燃起,一个巨大火球瞬间把这些符纸包裹进去,向前一推,霎那间雷鸣电闪、火光风刃齐飞,把身前数十丈地都笼罩了进去。他不求打中,但求先声夺人。 这一手果然把那些围堵的鉴花堂女子打了个措手不及,人人在里面亮出各色兵刃,化为无数道光华防护自身。陆凌天双手再次一招,出现两股剑气,他向常渝宏和金菊花道:“就是此时!” 常渝宏和金菊花一齐向前冲出,那些鉴花堂女子乱成一团,又在雷火乱飞之下,已来不及齐心协力阻截,只有两三个女子正好在钱义和金菊花所去的路上,见到二人奔来,一齐上前阻拦,其中便有那头戴牡丹之人,此女手中所持是一根头上带刺的小锤,便如狼牙棒一般,只是小巧了许多,闪身横在金菊花面前,喝道:“贱人,竟敢背叛鉴花堂。” 金菊花一阵慌乱,她身上原本带着的短刀等物在擒获之时都被收去了,如今只是空手,要和眼前这位位列一品堂十二花魁之中的牡丹打,根本不是对手。常渝宏抢前一步,长剑飞出,和对方的小锤碰了一下。一声金铁之声传出,那女子丝毫没有后退,而常渝宏反而被震得向后退了一步。那女子冷笑道:“把你男人带到这里来,莫非是想送给姐妹们耍子的么?” 和她一起拦截常渝宏和金菊花的还有两个女子,分从左右杀来,二女手中各自施展一根长长飘带,想用女萝缠丝之术绑缚住二人。她们刚靠近常渝宏和金菊花身旁,不远处一道火红色剑光和一道血色刀光已横扫而来。那二女举手中兵刃招架,随着刀剑犀利根本不是普通兵刃可挡,咔嚓一声脆响,二人兵刃已被砍成两截,剑光在其中一人的肩头扫过,那女子惨叫一声翻到在地,而血色刀光却毫不留情的在另一个女子的胸前劈过,带起一大蓬鲜血,几乎一转眼间,那女子便哀嚎倒地,死于非命。 出手的正是陆凌天和央宗,只是陆凌天还算手下留情,并非杀人,而央宗的血炼宝刀却毫无顾忌的横扫而过,当初斩杀了一名鉴花堂女子。这女子虽然不是十二花魁之一,但也是和金菊花差不多的存在,大意之下居然连一招都没有防得住,被央宗一刀取了性命。 那头戴牡丹的女子吃了一惊,但随即面现厉色,一掌接着向常渝宏拍去,在常渝宏腾腾后退的同时,手中小锤一举,奔着金菊花的脑门打了下来。 陆凌天和央宗往花客楼的大门奔去,央宗随在陆凌天身后,问道:“金玉当真不是我母的女儿?”连她都有些不敢相信,被姜带回来待如亲女的离金玉,一转眼又与自己变得毫无瓜葛,唯一说得上有些牵连的,仅仅只是一个名字而已。 她的小锤还未落下,忽觉头上剧痛,如被人砍了一剑相似,疼得她大叫一声,差些把手中花锤丢掉。一柄黑色木剑从她头顶掠过,拐一个弯,又向着陆凌天飞去。 这女子被陆凌天剑气所伤,还未恢复过来,金菊花已瞧出便宜,她向前一扑,右手抢过对方兵刃,伸出左手,在对方胸口狠狠抓了一把。这是最柔弱之处,金菊花就算修为不如她,也照样可以让她疼得花容失色。 常渝宏飞身而起,把长剑一祭,已展开了御剑之术,金菊花一脚踢飞这已面容变形的牡丹花,跳至钱义身后,一把搂住他。二人从敞开的包围之中飞出,金菊花回头笑道:“再见啦,我的好姐妹们。”这个地方她是再也不回来了,此事一结束,就此和常渝宏隐匿在山林之中过神仙眷侣般的日子去了。 陆凌天眼见着常渝宏带着金菊花往小兰和离金玉所在的地方追去,这才松了口气。 第441章:再也无关 离金玉骑着一匹青毛狮子奔入树林,直至原先众人的歇息之地,她跳下坐骑,一边呜咽落泪一边在地上收拾包裹。在进鉴花堂前,众人把随身带的一些东西都放在了这里,以便周身利落一些。离金玉把自己的东西收拾收拾,便想要离开此地。可是到底去哪里,连她也不知道,从此孤零零一人浪迹天涯,想至伤心处,不免啼泣出声。 “离姑娘,你怎么了?”一个轻柔的声音在离金玉身后说道。 离金玉回头一看,见是小兰从远处飘然而至,定然是自己的哭声让她听见,这才从那些孩子的歇息之地赶过来。离金玉擦了一把眼泪道:“我没事,小兰姑娘,我要走了,以后也不知能不能见到你?” 小兰愕然道:“你要上哪里去?天哥哥知道么?” 听到小兰提起陆凌天,离金玉心中更是难过,呜咽道:“他是他,我是我,以后再也无关了。” 小兰见离金玉哭得梨花带雨,双肩不停抖颤,她上前几步,轻轻扶住离金玉道:“天哥哥欺负你了么?有什么委屈和我说,说不定我会给你出个主意。若在央儿姐姐和你之间选择,我可是一直向着你的,现在才刚刚开始,怎么你就要放弃了呢?” 离金玉摇头道:“没有用的,你不知道,我我其实”一想到自己竟然真的无父无母,不过是假离夫人收养的一个不知来历的婴儿,便心如刀割。离金玉断断续续,把自己进鉴花堂,到花客楼下见到真正的离夫人之事说了一遍,此事极其简单,小兰马上就明白过来,离金玉因为并非离夫人亲女,伤心失望之下无颜继续留在这里。 小兰叹道:“原来是此事,离姑娘,这又有什么好伤心的,是你期望过高,这才觉得失望太大,若你原本就一无所有,一切从头开始,便不会觉得有什么伤心难过的了。你若是信得过我,小兰便给你指一条明路。” 离金玉泣道:“如果是你,你还会说得如此简单。” 小兰冷冷一笑道:“离姑娘,你觉得自己不幸,其实这世上不幸之人数不胜数,你欺我,我欺他,他又欺你,人人相争,其实都是不幸之人,偏偏还有人为一时得利而欢欣鼓舞,却不知苦痛还在后头。所以一时苦痛并不能代表什么,谁笑到最后,才是真正的幸运之人。你现时难过,就想自暴自弃,只是让旁人开心而已,我若是你,就会想方设法让旁人难过,等别人比你更不幸时,你便会笑了。” 离金玉看着小兰,觉得这一转眼间,她便如换了一个人一样,变得冷漠、无情。但小兰所说的话,还是一字不落的钻入离金玉的耳朵里面,她觉得小兰所言未必没有道理。 小兰接着道:“你现在走了,最开心的莫过于央儿姐姐了,天哥哥虽然一时难过,但过一段时间也就淡忘了,人都是善忘的,也许一年半载之后你还躲在某个角落里哭泣,而天哥哥已经喜笑颜开的和旁人卿卿我我,就算偶尔想起你,你也不在身边,那么最后的结果,只能是你伤心难过到最后,甚至一辈子都是如此。” 离金玉越听脸色越白,她既难过又恐惧,实在不知应该怎么去做。离金玉颤声道:“我我该怎么做?” 小兰看着离金玉,双眼之中散发出一股慑人的幽光,让离金玉看着她的眼睛不由得脑袋一沉,似乎整个人都被拉了过去,小兰轻柔的声音似乎就在她耳边低诉:“当然是自己去尽力争取,只要能够达到目的,又何妨耍一些手段。” 离金玉面露迷茫之色,痴痴道:“手段?” “离姑娘,你怎么了?”一个轻柔的声音在离金玉身后说道。 小兰道:“在小兰看来,你有大好的机会可以利用,绝非你自己所想的一无所有。不要忘了,离姑娘,你的身份不但是转生堂离夫人的女儿,更是大师看重之极的种器之身。既然你逃不过这个身份,为何不反过来利用一下子呢?” 离金玉惊讶地看着小兰,想不到她会说出这种话来,自己拼了命的想摆脱的东西,在小兰口中,却成了可以依仗的利器。“你是说我应该回去?” 小兰淡淡一笑道:“与其无处可去,当然要挑一个对自己最有利的地方。你如果还想让天哥哥记住你,离不开你,就绝对不能默默无闻。一支藤蔓只靠自己在地上爬,永远都升不到最高处,只有借力一棵参天大树,才有可能凌驾于万物之上。等你足够强大了,这棵用来借力的大树,同样也可以被你掌握在手掌之中,把它包裹得永远不见天日。” 离金玉内心挣扎,一想到自己还要在大师面前周旋,面露畏惧之色,低头道:“我还是寻个地方躲起来的好,就当这世上从来没有我离金玉这个人。” 小兰叹了口气,她说了那么多,只是让离金玉心思动摇,自然有些失望。 远处风声响动,一道剑光载着二人迅速穿入林中,见到离金玉和小兰俱在那里,连忙按落长剑,落在离金玉身旁。这二人正是从花客楼突出重围后追来的常渝宏和金菊花。 金菊花喜道:“离姑娘,你匆匆忙忙的这是想到哪里去,方小哥正急着找你呢。” 离金玉泣道:“他自己为什么不来,我不用他找,只一个人走了便是。”她提起刚才收拾的包裹,便要向那匹青毛狮子走去。 金菊花急道:“我们的行踪被妙夫人发觉,他要去接应姜大哥和你母亲,没空赶来,快乖乖的留下来,等一会儿他们到了,你们一家人”金菊花便说便要去拉离金玉。 离金玉面色惨白,刀光一闪,一下子拔出腰间弯刀,在身前一劈,吓得金菊花连忙住手,这弯刀是她在失去了宝剑之后随意拿来用的,当然不是什么神兵利器,她把弯刀对着金菊花道:“不要说了,我不想听。” 金菊花柔声道:“傻丫头,快把刀放下,若是那陆小哥让你受气,我好歹也算是他长辈,回去打他一通屁股,你躲在一边看着好不好?” 一想到金菊花把陆凌天按在地上打屁股,那场面定然十分滑稽,离金玉想笑又笑不出来,心中的悲愤却减了不少,她的弯刀不停抖颤,随时都能落下。金菊花面带微笑,伸手向面前的弯刀拿去,想把刀从离金玉的手中拿开。 第442章:菊花死去 离金玉并未反抗,她已做好了刀被金菊花夺去的准备,在内心深处,她还有那么一点期望,期望自己依旧可以留在这里,哪怕自己颜面尽失,卑微的生活在旁人的脚下,只要别人给一个微笑也好。她已不是在追求美好的生活,而是在十分可怜的去乞求,便如一个衣不遮体的乞丐,放下尊严和羞耻之心,让人施舍一点同情和爱恋。 金菊花的手刚摸上刀背,四周呼呼数声响起,七八条身影从地上冒出,各持一柄长剑把四人围在当中。来者俱都身穿道装,人人一口银白色阔剑,为首之人用块黑布蒙住了右边面目,只露出左边一张有些阴鸷的面容。 常渝宏大吃一惊,他一眼便认出了来者是何门何派之人,惊道:“华阳门。”如今的华阳门代昆仑而起,已是道家魁首,无数洞天福地臣服在华阳门的脚下,声势如日义还未来得及出剑相迎,只觉得后脑勺之上一股大力袭来,接着一阵剧痛,整个人向前一扑。他在昏迷之前只道华阳门的人已杀到身边,可惜自己来不及抵挡,被人偷袭得手,已无力回天。 打倒常渝宏的根本就不是突然冒出的华阳门之人,而是小兰。她身形变换,以极快的速度一掌打倒钱文义之后,又闪身在金菊花身后,单掌向前一推。金菊花想躲避时已是不及,被这一掌打在背后,向前一跌,正好插在了离金玉手中的弯刀之上。此刀就算再不锋利,毕竟是区区肉身,金菊花被小兰打中的那一掌本就不轻,当时便已口喷鲜血,等刀插在胸口上时,不过是伤上加伤。 离金玉尖叫一声,连忙松开弯刀。但刀已插入金菊花胸口极深,大半截的刀身和刀柄直直的竖立在她胸口之上,金菊花踉跄着回转身来,看着冷冷屹立的小兰。 小兰淡淡一笑道:“姐姐怎么这么不小心,自己插到刀口上去。”又向着惊呆了的离金玉道:“离姑娘,你杀了金菊花,天哥哥一定会怪罪于你,你还不快走。” 离金玉面容失色,看着自己颤抖的双手兀自不敢相信,就在刚才,自己拿着刀插进了金菊花的胸口。离金玉一边后退一边喃喃道:“我不是故意的,不是故意的” 金菊花向离金玉伸了伸手,欲要说话,小兰身子一闪已拦在她身前,轻声冷笑道:“别以为你可以快快活活过下半辈子,我得不到的东西,你也别想得到。” 金菊花初时惊怒,但听了小兰的话后反而凄然一笑道:“就算我死了,也比你开心快活许多,我和姜郎在地下双宿双栖,而你,还要在这世上忍受无尽的痛苦煎熬” 小兰冷笑道:“我不会让你们双宿双栖的,你会孤独一个人上黄泉路,我会留着常渝宏一条命,让他因为失去你而痛苦一世,哈哈哈,我看你在地下是否还开心快活得起来!”小兰仰头一阵冷笑,手捉刀柄向前一伸,噗的一声,刀尖沾染着血迹在金菊花后心探出。 金菊花再次吐出一口血沫,瞪着小兰用微弱的声音道:“我在黄泉路上等他,十年,二十年终有一日等得到,而你永远都不会有两情相悦的那一天。” 小兰面和转寒,把手一松,金菊花带着弯刀直挺挺倒了下去。花丛之中的野花被她溅出的鲜血染红,变得愈加娇艳几分。 小兰转过头来,对离金玉道:“离姑娘,你刺她一刀,她一时不死还想要杀你,是我帮你挡了一下。现在人已死了,你已无法回头,还是乖乖听我的劝,尽早回去。” 如果说在听得自己不是离夫人亲女的时候,是天塌了的感觉,而现在,离金玉只觉得自己被压得粉身碎骨,并且落入无底深渊万劫不复。离金玉看看小兰,又看看躺在血泊之中香魂已逝的金菊花,双手抱头,发出啊的一声尖利惨叫,掉转头来,跌跌撞撞往远处走去,连包裹都不要了。 小兰看着离金玉越走越远,并未追去。一个华阳门弟子走上前来,低声道:“要不要捉她回来?” 小兰道:“不用,你派两个人跟着她就是了,别让她出什么意外,毕竟还对师有用。” “是。”那人回转身来,吩咐两位华阳门弟子道:“跟着她,不要走失了。”两位弟子答应一声,向着离金玉远去的方向纵身追去。 那吩咐两位弟子去跟着离金玉的华阳门弟子正是渺了一目的武连风,早在一年之前,他便与小兰暗中串通,今日竟然又出现在鉴花堂。武连风提剑来到被小兰偷袭打晕的常渝宏旁边,问道:“杀还是不杀?” 小兰冷笑道:“暂时不能杀,我留着他还有用处?现在若是取他性命,岂不是便宜了他们两个,一起到地府去做一对亡命夫妻。” 武连风嘿嘿一笑,轻声道:“莫非你也看中了他,想捉来解解闷儿,这等美事与其便宜外人,何不方便在下,我可是一直对小兰姑娘欣赏有加的。” 小兰飞了个媚眼给武连风,瞧得他骨头酥了半边,娇声道:“你助我办事,我岂会亏待了你,等把今日之事了结,你为夫人和大师立下大功,身价倍涨,想在这鉴花堂里什么玩耍都随你意,就是连做三年花客,所有的稚女尽归你享受,夫人也会答应的。” 武连风喜道:“这样最好了,但不知小兰姑娘还有何事吩咐,我这就去做。” 小兰向远处树林之中一指,说道:“那里睡着带来的女孩儿,都是鉴花堂里需要之人,你领着人把她们都带回去。” 武连风道:“你不随我等一起回去?” 小兰道:“我想夫人没有那么容易摆平姜文和他那女人,也许还要我帮她一把。那个央宗更是雪域归来之人,如果传言属实,大师一定很高兴看到她重新落在自己手中。” 武连风道:“小兰姑娘算无遗策,武某拜服。”他向散在四周的其余几个华阳门弟子道:“去把那里睡着的几个女孩子带回鉴花堂。” 第443章:逃离花楼 数十根金针如狂风暴雨一般往妙夫人的身形攒射而去,一连窜噗噗之声响起,妙夫人双手连弹,无数金光又倒飞而回,刺在周围的墙面之上,露出一个个细细的洞眼。 妙夫人把最后一根金针弹飞,向后飞出一段距离后站稳,面露惊讶之色道:“看不出来关你这么多年,反而变得更厉害了。” 帮姜文解围的正是离夫人,她淡淡一笑道:“你如果也像我一样,待在一个地方什么也不做,数十年如一日,自然会悟出许多原本不知道的事。” 妙夫人袍袖一展,右手之中已多了一柄寒光闪烁的短剑,左手则依旧是一块香帕,在她的手指上缓缓旋转。妙夫人道:“听你的口气,似乎不只是修为高一些,而是明了几分事理。莫非你原来不够聪明,现在才知道当初很傻?” 姜文怒道:“妙夫人,姜某看你也蠢得很,你这一世就算一直高高在上,也是孤家寡人一人,难道就很好么?” 这话戳到了妙夫人心中,妙夫人面色一沉道:“本夫人的事还轮不到你来管,只是今日先顾好你们自己吧。”她正要再次上前相斗,身后脚步声响,两条人影如飞而来。妙夫人回头一看,见是一男一女,正是陆凌天和央宗。他二人在送走常渝宏和金菊花之后,并未和这些人多加纠缠,就返回了花客楼。 妙夫人认得陆凌天,她娇笑道:“又是你?想当年你在我手中不堪一击,如今却混出模样来了。” 陆凌天也认得妙夫人,喝道:“我们只想救人便走,乞夫人行个方便,大家都好说话,如若不然,只好刀剑相向了。”陆凌天把手中气剑往旁边一劈,一道火红剑光在墙上扫过,顿时出现了一道燃烧着火焰的豁口。 妙夫人冷笑道:“本夫人岂会怕你一个小辈,有胆子就放马过来吧。”她横在当中,丝毫不惧,反而手中香帕一扬,如一面滚刀相似,向着陆凌天打去。妙夫人既然先动手,姜文和离夫人包括央宗和方仲,四个人同时出手,围着妙夫人杀将起来。 陆凌天本想也用剑气让妙夫人吃一个大亏,谁知她一出手便声势惊人,那飞割而来的香帕在半途一分为二,又二分为四,转眼间无数道旋转的香帕在走廊之上乱飞,陆凌天无形剑气立刻便被这些香帕所阻而暴露了踪迹,错失出其不意之功。 论修为,自然是妙夫人最好,但离夫人的本事也十分惊人,这一半的攻击都让她接了过去,剩下的三人才接下了另一半攻击。离夫人和妙夫人都是以多打多,无数金针和香帕在这并不宽敞的地方打成一团,让陆凌天等人颇有些插不下手去。这样的环境反而对妙夫人十分有利。 姜文虚晃一招退后,喝道:“我们先冲出去。”他转身回到自己的坐骑白泽处,翻身骑上,就在这屋内扬手撒开尘土,想用土遁逃出去。妙夫人看得清楚,她打出的其中一块香帕往地上一铺,光华一闪,姜文刚隐入无形的身躯又现形而出。 妙夫人冷笑道:“没本夫人准许,谁也别想出去。” 四人之中以央宗的修为最差,她稍和妙夫人动手,便被打得手忙脚乱退了下来,此刻缠住妙夫人的只有离夫人和陆凌天。央宗手提弯刀,向着这周围乱劈,说道:“谁说出不去了,看我先拆了此楼。”她的啼血刃锋利无比,一通乱挥之下,血红色的刀光四射,把这走廊和两旁房间砍得纷纷破碎,连支撑此楼的廊柱都被砍断数根。 虽然央宗所砍的虽然只是花客楼一部分的支撑处,但下方一片狼籍,楼顶终于传出吱吱嘎嘎的声响,不堪重负之下,咔嚓一声巨响,无数楼板向下压了下来,四人连同妙夫人在内再也无心争斗,纷纷闪避落下的杂物。 陆凌天本想也用龙华剑让妙夫人吃一个大亏,谁知她一出手便声势惊人,那飞割而来的香帕在半途一分为二,又二分为四,转眼间无数道旋转的香帕在走廊之上乱飞,陆凌天无形剑气立刻便被这些香帕所阻而暴露了踪迹,错失出其不意之功。 陆凌天在头顶楼板落下的一霎那往后一把搂住央宗,同时施展地遁之术遁入无形。 四人的打斗再加上央宗的故意使坏,这花客楼竟而倒塌了下来,守在花客楼四周的无数鉴花堂女子顿时傻了眼,眼睁睁看着好好一座高楼从里面开始塌陷,然后由内而外,如同被人在里面挖了一个深坑,让无数建筑跌落了进去。 尘土飞扬下,刚刚还耸立的花客楼终于不复存在,只剩下一座略微凸起的石壁还竖立在那里,石壁之后便是一个土丘,正是通往地牢溶洞的地方。 哗啦一声响,被瓦砾和碎木遮盖的一处地方飞出一条人影,把上面的杂物一扫而开。此人一手持刀一手拿着香帕,正是有些气急败坏的妙夫人。她刚从底下钻出,远处也传来一阵乱响,只见姜文骑在白泽之上从下面冒出,他身后正坐着离夫人。此楼坍塌只好压一些修为低微之人,如姜文之类根本压不死,更何况有离夫人相助。姜文几乎未做停留,他那白泽轻叫一声,向前一闪,便已出现在数丈之外,然后几个闪烁,已越走越远,所去方向并非是当初相聚的地方。显然姜文也知妙夫人定会追赶,如果还去原来的地方,只怕留在那里的常渝宏和金菊花又会落入重围,倒不如另寻他处把人引开,等逃出追杀之后再寻机相聚。 妙夫人大怒道:“想逃?”她轻轻一点地,身子如燕而掠,向姜文追了过去。周围的鉴花堂女子纷纷叫道:“夫人。”也随着她追了下去。 这些人刚走,那只剩下石壁和铁门的洞口中嗖的一声窜出小白来,上面正坐着陆凌天和央宗二人。在花客楼倒塌的一瞬间,陆凌天带着央宗回到小白身旁,他没有如姜文等人用蛮力去抵挡落下的碎石乱瓦,而是十分乖巧的又回到了地牢的走道之中,没有被压着一星半点。陆凌天一行人来时各自骑着坐骑,如今只剩下白泽和小白还能保全,被央宗和离金玉骑来的两头狮子却全葬身在这花客楼的塌陷之中。 第444章:是谁杀谁? 陆凌天见周围已无人影,知姜和离夫人已先一步逃走,他骑着小白往来时的地方跑去,穿过树林到了草地之上时,一股血腥气扑入鼻息。陆凌天吃了一惊,他跳下狰小白向前走了几步,只见花丛之中躺着数条人影。 两女一男横陈在地,男的正是常渝宏,只见他俯卧在花丛之中,一柄剑随意丢在一旁,生死不知。两女是金菊花和小兰,金菊花胸口插着一柄弯刀,鲜血流淌,染湿了身下草叶,而小兰斜躺在她的身旁,身上血迹斑斑,不知伤到了何处。二女之中那金菊花尤其骇人,受如此重创几乎无活命可能。 陆凌天惊骇道:“这是怎么回事?”他飞身落到金菊花身旁,用手一探鼻息,又颤抖着把手收了回来,喃喃道:“死了。”他又到常渝宏那里,翻过身一看,见他身上并无明显伤势,似乎只是昏晕了而已,心中略微松了口气。央宗到小兰身旁,把她扶起身子,只听嘤咛一声,小兰双眼动了动,缓缓醒了过来。 见到央宗搂着自己,她惊叫一声,伸手去推,想要挣开央宗,边推边道:“别杀我,别杀我。” 央宗道:“是我。” 小兰看清是央宗时,这才哭泣道:“我以为是离姑娘,她她要杀我。” 陆凌天把常渝宏扶好,听了小兰哭诉,急问:“小兰,你说什么?” 小兰一眼看到陆凌天,从地上奋力爬起,向着他跌跌撞撞走去,边哭边道:“天哥哥,离姑娘疯了,她不但杀了金姑娘,还想杀了我。”她扑入陆凌天怀中,似乎被刚才的杀戮吓破了胆,身子颤抖,如一只受伤的小鸟。 陆凌天震惊道:“不可能。”说离金玉杀了金菊花,又把常渝宏和小兰打晕过去,陆凌天打死都不相信。 小兰道:“此事千真万确,你看这刀是谁的。” 陆凌天怔怔看着那柄插在金菊花胸口之上的弯刀,此刀的确是离金玉没有趁手兵刃时所用,自己还说要给她再找一柄更得心应手的兵刃。央宗蹲在金菊花的尸体前面,仔细看了她几眼,问道:“金玉为什么要杀金姑娘?” “我也不清楚,只知金姑娘想让离姑娘留下来,但她不肯,于是就起了争执。离姑娘看上去神智都有些不清了,就这么一刀,便戳在了金姑娘的胸口之上,我想她可能也是无意的,没料到会这么严重。”小兰断断续续,把金菊花被离金玉所杀之事说了一遍,又道:“常叔叔也是被她打晕的。” 陆凌天摇头道:“金玉多大本事,就可以打晕我师兄,杀了金姑娘,这断然不是真的,我不信,我不信” 小兰哀婉万分道:“我为何要骗你,难道这刀是自己插在金姑娘的胸口之上的么。她本事大不大我不清楚,你何不找个知道的问一问,也许央儿姐姐更明白一些。” 陆凌天转头看向央宗,央宗沉吟道:“金玉是种器之身,她有一件极厉害的法宝滋养在身体之内,不知如何已失去原主人的控制,被她渐渐掌握在手中,假如她拿这件法宝出来伤人的话,连我也不一定是她对手。”央宗还记得当时在雷鹏庄上时,自己和离金玉在一片潭水旁起的冲突,啼血刃根本挡不住日月蘸金轮的锋芒。 小兰道:“我被她打晕之前,听她说要重回转生堂,也不知是真的回去无量山,还是又返回鉴花堂了。” 央宗以为陆凌天不知离金玉身怀重宝,这才解释给他听,其实陆凌天早已知道,但一向只知离金玉的那件宝贝无法收控于心,谁知在央宗口中,已然可以灵活操纵,若真是如此的话,常渝宏和金菊花两个人加起来也不会是她对手。有央宗的话做佐证,似乎离金玉真有可能做到。 陆凌天将信将疑,实难相信离金玉会如此无情,问道:“金玉后来又去了哪里?” 小兰道:“我被她打晕之前,听她说要重回转生堂,也不知是真的回去无量山,还是又返回鉴花堂了。” 陆凌天:“她要回也回无量山,怎么又去鉴花堂?” 小兰道:“那还不是一样,原本都是神教中人,如今又在大师统领之下,就算她去鉴花堂找妙夫人,也还是自己人。” 陆凌天心乱如麻,他让小兰坐在一旁,有心去把常渝宏弄醒,但却又怕他受不了这种打击,急得不住乱转,恼怒起来一拳把旁边一棵树给打成两截。小兰擦了擦眼泪,说道“那些孩子还睡着呢,别又受了惊吓。” 央宗转身往后掠去,她的御风之术精妙之极,转眼便去而复回,愕然道:“那些女孩儿一个都不见了。” 小兰道:“定是在我昏迷之后,她把那些孩子都带走。” 陆凌天怒道:“胡说,她自顾尚且不暇,带着这个女孩儿又能上哪里去?”他如今的心情极差,这一次来救离夫人,一开始都顺顺当当,谁知进了这鉴花堂之后便形势急转直下,不但离金玉失踪,连金菊花都死了。 小兰转头向着一处地方看去,似乎已猜出离金玉又去了哪里。 陆凌天顺着她的眼光一看,小兰所瞧之处正是鉴花堂,他马上明白了小兰这是什么意思:离金玉和这些个小女孩儿都进了鉴花堂。 小兰道:“离姑娘自己回去便罢了,怎么又会带上这些孩子,明知那里是火坑,却还把她们往里面送。或许她以为擅自离开转生堂,定会被责罚,若是能将功补过,求妙夫人说情,也许便不算是什么大事。” 陆凌天面色阴沉,他一句话也不说便来到小白旁,翻身坐了上去,向央宗道:“你留在这里看着小兰和我师兄,我去鉴花堂一次。” 央宗道:“我和你一起去。”她刚向陆凌天走去,小兰便面露惊慌之色的道:“别留下我一人,万一又有谁来可怎么办?” 陆凌天道:“央儿,你怎么不听话,姜伯伯和你母亲随时都会回来,况且小兰一个人在这里我也不放心离去,你就暂时留在这里,我去去就回。”他一定要当面问清楚,离金玉为何要这么做。 第445章:隐藏背后 央宗虽不情愿,但见陆凌天如今的脸色难看的吓人,只得撅着嘴没有应声。 小兰叹道:“离姑娘知道自己不是离夫人的亲身女儿,一气之下做出些出格的事也情有可原,只是这样一来,姜伯伯又不知这另一个女儿在何处了,茫茫人海,到哪里去寻?” 陆凌天道:此事我原本不想说的,但如今说出来也无所谓了,离姑娘不是姜伯伯女儿之事我早已知道。” 小兰和央宗都露出惊讶之色,小兰道:“天哥哥知道另一个离姑娘的下落?” 陆凌天道:“不错,其实她真的被醍醐老母带了去,如今就在天师道。此事只有我和普玄道长等几个人知道。”仙儿隐居天师道真的没有谁知晓,更何况还有个手段通天的少司命留守那里,谁又能在她手中带走仙儿。就是天师道的张道陵,也不知在那古墓之中,还藏着曾经引起轩然大波的另一个血婴。 小兰眼中精光一闪,面上抑制不住的露出一丝笑容,但随即隐去。 陆凌天道:“你们好生待在这里。”他骑着小白,轻轻一催,草皮之上刮起一阵狂风,小白如离弦之箭般往百花楼方向奔去。 央宗跳至一颗树上看着陆凌天远去背影,心中兀自不舍,似乎这一去便如咫尺天涯,便成永别。 小兰轻揉香肩,往上看着正默默注视陆凌天远去的央宗,笑道:“央儿姐姐很舍不多天哥哥,是不是?” 央宗想不到小兰会有此问,但她是直来直去之人,点头道:“是啊,不知怎么的,我总觉心跳的厉害。” 小兰道:“关心则乱,央儿姐姐越在乎他,便越是患得患失,这种心情我能理解。” 央宗道:“鉴花堂危险重重,凌天此去必有危险,你为什么不阻止他去?” 小兰笑着摇头道:“他不会有危险的。”她的笑容十分自信,似乎早已料定会如此。 央宗有些疑惑的看着小兰,她也是极聪明之人,突然之间,央宗已伸手抓住了啼血刃的刀柄,冷冷道:“你为什么会如此肯定?我记得在进鉴花堂时,你也说一定可以救回离夫人,我却看不出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弱女子,就能运筹帷幄于股掌之间。只怕有点古怪。” 小兰嘴角露出一丝笑容,笑道:“央儿姐姐果真是雪域之中万里挑一的灵女出身,只是说了几句话,便疑心到我的头上来。不错,这事情是有古怪,只因那都是我安排的。”小兰瞧着站在树上的央宗,而央宗却面色一变,她首先想到的便是小兰敢当面挑明此事,那便是说不愁自己在陆凌天面前还有说话的机会。 明明小兰那么弱不禁风,站在那里如同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事,但央宗却心中一颤,她突然飞身而起,踩着树干向陆凌天所去方向追去。 小兰冷笑道:“现在想走可有些晚了!”小兰双目之中闪起摄人精光,身上衣袍鼓动,如一朵盛开的兰花相似,只是螓首一摇,头上插着的一支发簪嗖的一声飞出,化作一道淡蓝色刀光奔央宗打去,同时手中一招,身上六道流光飞出在手掌之中滴溜溜一转,一朵打造精美的兰花已出现在手中。 眼见淡蓝色刀光射到背后,央宗冷哼一声,腰间淡红色刀光一闪,已把刀拔了出来,向着身后一刀劈出,当的一声响,把小兰射来的蓝色刀光劈得向后翻滚,连刀光都变得闪烁不定。 小兰面色一沉,她飞身而来,同时把倒飞而回的一柄狭长弯刀拿在手中,低头一看,在刀刃处居然崩缺了一个小口。在刚才的兵刃相交之中,小兰的弯刀显然吃了点亏,并不是央宗手中啼血刃的对手。 央宗冷笑道:“想要留下我,你还没这个能耐,我会告诉凌天,让你显出原形。”央宗收回啼血刃,再次向着鉴花堂方向飞去。她的身法巧妙,自信有足够的本事甩开小兰。 小兰道:“既然我跟你说了,就不愁你能逃得出去。”小兰边追边把手中兰花祭了出去,六道光华旋转着往央宗四周飞去,而不是打向央宗本人。央宗的身法再快,也快不过这些祭出的兵刃,转眼便被那六道流光围住,这些兰花花瓣所化的流光并非想杀了央宗,而是围绕在她四周阻挡其逃走。 央宗一边用刀去劈那些环绕的流光,一边怒道:“别以为我怕你,单对单也不知鹿死谁手。”这些兰花花瓣灵活之极,央宗数次出手都未能砍中,速度却慢了下来。小兰趁机追到身后,弯刀化作一片刀光罩住央宗。若论修为造诣,央宗虽然是灵女,但修炼的功法除了风堂主的一半仙风云体是精妙之术,其余算不上有多精妙,也就在炼气中期的样子,但小兰所学却是妙夫人真传,功法特殊,修为增长极快,不但能够隐匿自身修为,更是吸阳滋阴的恶法,已凌驾于央宗之上,到了和陆凌天比肩的地步。当然只是陆凌天不用天煞经和鬼影的境界。小兰修为略高一筹,而央宗胜在宝刀犀利,二女在花丛之中打了个旗鼓相当。 央宗连续三刀把小兰打来的三道流光避退,接着御空向着头顶上大树飞去,说道:“我就这样跟你耗下去,等凌天回来,你有一万张嘴也说不清楚。” 小兰冷笑道:“你以为你能等得到?”她人在底下,追着央宗的身后用刀刺来,空中的六道流光却遮挡在央宗的前方。央宗忽然回头,利用绝妙的身法倒飞而回,迎着小兰喝道:“凭你也能奈何得了我!”手中啼血刃化作一道血亮刀光恶狠狠劈下。这一身法转换极快,小兰措手不及只能用刀抵挡,就在双刀相交的一刻,央宗又是一声轻叱道:“蹑影追风!”一阵清风从她身上卷起,央宗的手法骤然加快,啼血刃一下子化为无数道红色刀光狂卷而下。 这一骤然加速的手段正是风堂主的仙风云体术所独有,可以一瞬间把招式提升至极致。 第446章:邪奄子 狂风暴雨般的刀光倾泻而下,转瞬便把小兰淹没。 一连窜的金铁交鸣之声后,刀光一敛,红影向后飘退,正是收了啼血刃的央宗。她胸脯起伏,大口喘气,虽然只是一瞬间施展的“蹑影追风”之术,但此术负载极大,以央宗的修为施展此术当然不能持久。而如风堂主则可以利用惊人的神通活生生把佛祖化身的脑袋都给搬了家。 在央宗对面,小兰也持刀屹立,但是面色苍白,身子微微颤抖,叮的一声响,小兰手中的弯刀突然碎裂,化为七八段落了下来,只剩刀柄和小段刀身还握在手中。小兰肩头大腿的衣衫也同时出现数道裂纹,接着噗的一声,飙出鲜血。小兰痛哼一声,向后连退了数步才站住身形。 央宗仰头傲然笑道:“是谁说大话,以为我等不到凌天来的。我想逃就逃,你现在又能把我怎么样?”央宗晃了晃手中宝刀,小脸上满是得意的笑意。刚才的一番交手,已让小兰吃了大亏。 小兰丢了刀柄,把手向空中一招,在上空盘旋的六道流光飞回手中,重新组成一朵兰花,然后缓缓戴在头上,她寒着脸道:“看来我小看了你,以为只靠自己便能把你擒下。” 央宗道:“现在你后悔了么?” 小兰冷笑道:“你应该后悔没有跟着方仲,若是一直待在他身边,我还真拿你没有办法,但是现在”小兰一步步向后退去,居然离着央宗越来越远。 央宗一怔,她凝神思索了片刻,再次飞身跃起,向鉴花堂方向逃去。就在她刚刚纵身向上时,一个巨大的黑影从空中向着她的头顶砸落,这是一截巨大的木桩,上面雕刻着一条张牙舞爪的巨龙,散发着蒙蒙光华,把央宗的去路封死。央宗再次出刀,一道血红色的刀光砍去,落在那木桩之上,却被蒙蒙光华阻挡,并未伤及分毫。 央宗倒翻而回,这巨大的木桩咚的一声插在了地上。她飞身又向右走,右边又飞出两截木桩,横在她的前方,接着咚咚声不绝,一连八根巨大的盘龙柱把她围在垓心。 八根蟠龙柱所化光华如一只巨碗倒扣在地上,把央宗活生生困在里面。央宗如发了疯般左冲右突,不时用啼血刃向这八根蟠龙柱砍去,但除了激起一阵阵涟漪之外,并不能破开这层结界。 小兰正好站在这光华之外,淡淡看着在里面不停挣扎的央宗。而在这四周,一条条人影闪现而出。为首的是个背插长剑的中年道人,身形略瘦,一脸的阴戾之色。他来到八根蟠龙柱所组成的结界之外,饶有兴致的瞧着里面的央宗,向小兰道:“你确定她便是雪域逃回来的灵女?” 小兰道:“小兰怎敢欺骗道长,她的确就是姜带回来的女儿,而且是当年御风堂的风老堂主偷偷带去的,此事绝不会错。” 那个一脸阴戾的中年道人冷笑道:“抓她这样一个小姑娘,还需要动用我堂八根遁龙桩,堂主是不是有些小题大做了?” 小兰道:“听闻她便是血婴之身,虽然现在看不出来有什么特异之处,但既然有可怕的实力,道长还是小心一些。” 站在小兰身旁的正是砺丹堂的邪奄子,周围出现的道人俱是砺丹堂弟子,且个个修为不凡,连遁龙桩都带了出来,而他此行的目的也很简单,就是来抓央宗的。虽然砺丹堂出动了许多人,但修为最高的火丹童子却没有来。 邪奄子向身后的几个道人一挥手,喝道:“抓起来。” 几个道人一起向前,手中各自拿着一圈绳索,就站在这遁龙桩之外向空中一扬,七八道绳索如蛇一般蜿蜒游动,穿入遁龙桩之中,往央宗身上缠绕而去。央宗向左边退时,又有绳索从左边来,右边退时,又有绳索右边来,逼得她只得拿刀去削这些绳索。她每一刀砍去,借着宝刃之利,固然可以削断几根绳索,但这些绳索络绎不绝,让她只能陷在这绳海之中不停挣扎。 邪奄子见这几个道人拿不下央宗,又一挥手,再次上来七八个道人,同样飞出绳索,向央宗套去。 终于有一根绳索缠在央宗的脚脖子上,那祭绳子的道人用力一拉,把央宗带的向后一仰,她娇喝一声,刀光在地上一扫,已把那根绳索割断。只是这一疏忽,其余的绳索接踵而至,手上脚上又落下几根绳索,并相继拉紧,这个时候的央宗已来不及去割断绳索,被围在四处的道人同时一提,如五马分尸般整个人被拽得离地而起。 央宗张口大叫,奋力挣扎,但她那点力量在这么多砺丹堂的道人面前已于事无补。 邪奄子见这几个道人拿不下央宗,又一挥手,再次上来七八个道人,同样飞出绳索,向央宗套去。 邪奄子轻笑一声道:“什么血婴,还不是被我手到擒来。”眼见央宗已被绳索束缚住,有两个道人从身上另外拿出一副精铁打造的脚镣和一副枷锁,从遁龙桩外向里面走了进去。二人一个去央宗的头部一个去央宗的双脚,便要把这脚镣和枷锁给套上去。 央宗双目之中如欲喷火,她银牙紧咬,一丝血丝顺着嘴角留下,就在一个道人刚要把脚镣锁在央宗的双脚之上时,一道红光在央宗的额头之上亮起,几乎是一瞬间,一股血腥杀戮之气从央宗的身上散发而出,原本被束缚的无法动弹的央宗力量暴增,她双目通红,被束缚的右手一挥,刀光闪过,把那个拿着脚镣的道人砍做两断,死尸栽倒在地。 在外面拉着绳索的几个道人纷纷向前一扑,差些绳索脱手,连忙又死命拉住,已双脚着地的央宗又被拉得悬空而起。 央宗嘶声怒吼,身上红光闪动,正要再次挣扎时,在她胸口之上却又浮起一片五彩霞光,把那越来越盛的红光压了下去,而随着红光渐消,央宗的力气也小了许多。央宗就在这红光和霞光的交相辉映下时而力大,时而力小,时而暴戾无比,时而哀嚎挣扎。 那些外面的道人也是跟着时仰时俯,拉着这绳索吃力无比。 第447章:央宗败了 邪奄子皱眉道:“一群废物,这么多人还拿不下她。”他大袖一抖,从里面飞出五面金色小旗,每一根旗子上画着一条金龙,在手中招展。邪奄子亲自跨入遁龙桩所罩光华之内,冲着央宗把手一扬,嗖的一声,五面金色小旗如箭飞出,在空中迅速变大,接着往四面一分,以央宗为中心同时插落下来。 笃笃笃数声响过,一人多高的金色龙旗全都插在地上,同时闪动金光,旗旗之间一道道金索浮现而出,如一张金色巨网把央宗网在中央。邪奄子冷笑道:“在遁龙桩和缚龙索的束缚之下,就算是真仙也难逃被擒的下场。” 果然在金色巨网困住央宗的时候,那些放出绳索的道人手中一轻,挣扎之力小了许多。一个道人不敢怠慢,飞身进来捡起落地的脚镣,走到央宗近前,咔嚓数响,已把她的双脚锁住。这脚镣十分神奇,光芒一闪之后迅速缩小,接着往当中一拉,已把央宗的双脚并拢,数条铁链在外面几个缠绕,裹得严严实实,再不能挣动分毫。另一个拿枷锁的道人先一脚踢飞了央宗手中拿着的啼血刃,这才敢靠近来,把枷锁的镣铐打开,往她头上一套,又是数声响过,把央宗的头和双手俱都索在了枷锁之内。 央宗大势已去,再也不能翻起什么风浪。周围的道人同时收回绳索,没有了拉扯之力,央宗带着脚镣和枷锁扑通一声掉落在地。 邪奄子道:“收了遁龙桩。”几个道人口中念念有词,然后手指一指,分属于这八个道人所使用的遁龙桩变小收缩,最后只有数尺高下,然后化作一道黑光飞入这几个道人的手中。 笃笃笃数声响过,一人多高的金色龙旗全都插在地上,同时闪动金光,旗旗之间一道道金索浮现而出,如一张金色巨网把央宗网在中央。邪奄子冷笑道:“在遁龙桩和缚龙索的束缚之下,就算是真仙也难逃被擒的下场。” 小兰走到邪奄子身旁,笑着道:“还是道长手段高强,缚龙索一出,便把她给拿下了。” 邪奄子嘿嘿一笑道:“用本门绝技拿她这样一个小姑娘还不是手到擒来之事。”他刚说完这话,地上的央宗虽被锁住,却一扭腰身,抬起双足连同那脚镣往邪奄子的脚背上狠狠一敲。邪奄子大意之下没来得及闪避,顿时被砸中脚背,疼得他向后一缩,连站都站不稳。再低头一看,右脚背已流出血来。邪奄子大怒道:“这野丫头好烈的性子,锁住了还敢伤人。”抡起手来,便想教训一下央宗。 小兰道:“道长何必生气,这可是大师指定想要之人,你若打坏了她,说不定没有功劳反有罪过,还是让我来替你收拾她吧。”她从身上掏出一块绣帕,对着地上的央宗一扬,一股粉红色雾气从里面一飘而出,轻轻落在了央宗面门之上。 央宗双目圆睁,瞪着小兰道:“总有一日我要你好看。” 小兰收回绣帕,在被央宗砍伤的肩头上轻轻擦拭血迹,一边冷笑道:“你还有将来么?你和离金玉一样,都会离开陆凌天。而他身边除了我之外,没有谁能留下来。” 央宗气极,怒道:“你迟早会会”她还想再说,但头脑昏沉,双眼忍不住垂了下来,不一会便沉沉睡去。 小兰冷冷看了她一眼,向邪奄子道:“现在道长想拿她怎样就怎样。” 邪奄子再次走到央宗身前,看着她沉睡的样子,而身段优美无一丝挑剔之处,眼中露出淫邪之色,伸出大手,在央宗的脸上摸了一把,说道:“贫道便是喜欢野一些的丫头。” 小兰道:“可惜她是大师想要之人,如果不是,自然送给道长为所欲为。” 邪奄子的双眼又在央宗的胸脯大腿巡视了一遍,这才有些依依不舍的收回目光,别有深意的笑道:“贫道和一众师兄弟马不停蹄赶到鉴花堂来帮忙,妙夫人可不能亏待了我们。”他一边说,一边把手在小兰的后背摸去。 小兰摇头道:“这样一个功劳道长岂能白手送人,我若是你,这就带着人去总堂见大师,一刻也不耽搁,以免夜长梦多。而且我还有一些话,要劳烦你告之大师。” 小兰并未闪避,笑着道:“都是为大师做事,又不是为了我鉴花堂,只怕妙夫人不会领情。不过,若是将来有一日我做主了,定然会感激道长今日相助之恩。” 邪奄子听言一愣,收回手来,目光闪烁的看着小兰。 小兰妩媚一笑道:“道长觉得很为难么?” 邪奄子道:“有什么为难的,我是怕你不自量力,贫道好处没得到,却白白得罪了人。” 小兰道:“道长放心,你只要顺势而为就可以了,并不会让你为难,而好处么你一分也不会少。”她把手中擦拭肩头伤口的香帕往邪奄子的胸前轻轻一抛。邪奄子伸手接过,闻着这手帕之上散发而出的淡淡幽香,脸上浮现出一丝笑意,说道:“既然小兰姑娘的条件如此优厚,贫道想不答应也不行了。” 砺丹堂一众道人走上前来,分出四人抬起央宗,而邪奄子也收了无根金色小旗,向小兰道:“这就回鉴花堂么?” 小兰摇头道:“这样一个功劳道长岂能白手送人,我若是你,这就带着人去总堂见大师,一刻也不耽搁,以免夜长梦多。而且我还有一些话,要劳烦你告之大师。” 邪奄子狐疑道:“你也有话对大师说?” “当然,而且此事他定然会喜欢听,你我俱都有功。” “到底是什么事?”邪奄子问道。 小兰道:“是另一个血婴的下落。” 邪奄子震惊道:“什么,这这血婴有两个么?” 小兰笑道:“所以说这才是大功一件,你不知道此事并不奇怪,我第一次听闻这消息时也吃了一惊,只不过我信得过旁人不会撒谎,此事定然是真的,你只要把此消息告诉大师,我想他一定会高兴非常,甚至即刻发兵,把那另一个血婴抢到手中。” 邪奄子倒吸一口冷气道:“莫非这血婴原本就是两个,只有凑齐了才威力无边,难怪后来没有血婴的消息,原来流落在了各处。假如大师掌握了两个血婴的力量,只怕扫平万法寺都易如反掌。” 小兰笑着点了点头。 邪奄子面露兴奋之色,接着道:“自从剿平幻仙门之后一直没有大战,看来为这血婴之事又要掀起血浪了。好,我即刻带人前去拜见大师。” 第448章:何人所为? 砺丹堂弟子都驯养大鸟,邪奄子自己的坐骑便是一只十分巨大的青蛟鸟,其余的也是凶猛鸷鸟,要不然也不可能一得到消息便从砺丹堂赶到鉴花堂来。 小兰站在一棵树颠之上,看着越飞越远的几只巨鸟,直至消失在云端。 离去的不止是邪奄子和一众道人,还有被牢牢绑缚住的央宗。她的命运再次偏转,已由不得她做主了。 小兰在树颠之上站了片刻,才悄然隐没在树丛之中。 不知过了多久,一声悲切哭号在树林之中响起,在林中传了出去,甚至忘了身处险地,会引得别人前来。 而发出这哭声的正是刚刚苏醒的常渝宏。他伏在金菊花的尸身前痛哭流涕,千辛万苦而来的幸福就这么突然消失,让这轻易不再动情的男子痛彻心扉。 常渝宏做梦也想不到,醒过来后的第一眼,看到的竟然是金菊花冰凉的尸体。他抚摸着如已入睡了的面庞,点点回忆涌上心头,从在邀月堂外第一次认识金菊花,直至她千辛万苦的跟着自己,始终不离不弃,即便自己心含鄙视冷言冷语,亦没有表露出半点不开心的样子。说实在话,常渝宏是在乎金菊花出身的,要不然不会让她跟着自己那么长时间有名无份,但相处久了之后,常渝宏也发觉自己越来越离不开她,直至情不自禁身陷其中。 可惜世事如此无情,总是把人的美梦击打的粉碎。 一声如婴儿般的啼哭声在远处传来,接着兽影从远而近,几个闪烁便到了姜身后,一个男子的声音道:“师侄,你怎么了?” 常渝宏听耳不闻。 兽背之上风声响动,姜跳了下来,几步来到常渝宏身旁往地上一看,惊道:“金姑娘她” 常渝宏缓缓抬起头,他双目红肿,只差流下血来,嘶哑着嗓子道:“师叔,我要为金姑娘报仇。” 姜道:“你知这是何人所为?” 常渝宏道:“我昏迷之前,见到华阳门的人出现,随后便被人偷袭而昏迷过去,金姑娘身死绝对和他们有关。” 姜奇道:“华阳门的人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常渝宏悲愤道:“华阳门如今和大师同气连枝,有什么不可能的。我要杀上九华山为金姑娘报仇。” 姜安慰道:“且别着急,华阳门势力强大,你就算想报仇也要从长计议才是,师侄节哀吧。”他俯下0身去,把常渝宏拉了起来。常渝宏十分不舍,又哭了一回这才回转身来,此时他才发现站在身后的竟然不是姜一个人,还有一个面容端庄的长发女子正静静地立在姜身旁,那头发长得拖曳在地,如一件披风相似。 姜向常渝宏道:“她就是师叔口中的贞儿,天可怜见,我等终于把她从地牢之中救出。”又向离夫人道:“这位是我师侄常渝宏。”离夫人向着常渝宏福了一礼,只是现在不是相聚叙旧的时候,故而常渝宏和她并未多说半句话。 姜又面色黯然的向着地上躺着这金菊花道:“金姑娘是跟着我们一起来救你的,谁知却遭了奸人毒手,是我二人害了她。如果不随我们来,就没有此事了。” 离夫人一眼看到金菊花胸口插着的弯刀,说道:“华阳门也用刀吗?” 这一言提醒了姜,他走上前去,轻轻拔起这柄弯刀,端在手中一看,面色悠然一变,颤声道:“这刀这刀是那离金玉的,难道是她下得毒手?” 姜吃了一惊,摇头道:“不可能的,那孩子脾性不错,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事。”自从姜把离金玉从转生堂里带出来,二人都以为是父女,相处融洽,已有很深的亲情,自然不敢相信是离金玉杀了金菊花。 “可是,这柄刀是怎么回事?”常渝宏面露厉色问道。 姜道:“也许是华阳门的人抓了离金玉,然后又用她的刀杀害了金姑娘。”这话说得也有道理,姜觉得定是如此。 常渝宏神情激动,大声道:“我记起来了,离姑娘用刀指着金姑娘时,我亲眼所见,也许华阳门的人和离姑娘都是一伙的,她人在哪里,我不但要找华阳门的人问个清楚,更要找她问个明白。”他拿着刀四处巡视,恨不得立刻见到离金玉,然后捉住她问个清楚。 姜大声喝道:“师侄!”这一句含了真气吐出,震得常渝宏耳中一个激灵。 常渝宏面色一滞,痴痴看着姜。 姜冼柔声道:“师侄,先把金姑娘的尸身安葬了吧,以后的事,我们细细商量了再说。” 常渝宏哇的一声丢了刀,抱住姜失声痛哭。 离夫人走到金菊花面前,低下身轻轻检视其刀杀,又上下看了看,叹道:“可惜这里不是转生堂,要不然还有救活指望。” 这一句话当真石破天惊,金菊花都已死的透了,离夫人居然说还能活,常渝宏立刻站起来,走到离夫人面前,看着这个自己从未见过,但早已知晓大名的女子,双膝一软,泣道:“求嫂嫂救她一命,常某做牛做马都心甘情愿。” 姜立刻便想到了是怎么回事,离夫人原本就是转生堂的堂主,得醍醐老母亲传,最有名的莫过于一个还阳法阵,的确能够让人起死回生,只要不是身首两地,或者受了不可逆转的伤损,救活过来并非难事。姜喜道:“是我糊涂了,怎么忘了贞儿还有这等奇术。那你快快把金姑娘救活转来。” 离夫人轻叹道:“一个复杂的法阵可不是瞬息而成的,需要精心摆放,丝毫错乱不得,更不能受到打扰。金姑娘虽然只是受了致命刀伤,但身亡未久,四肢健全,的确有救活指望,可是这一个还阳法阵摆放在哪里,摆放多少时候,再算上施法时间,只有我一人去做,至少也是七八日之后的事了。金姑娘的尸身等得到那时还不坏么?” 常渝宏忙道:“只要让金姑娘身子不腐,便有救活指望?” 离夫人点头道:“是,若我出手,九成能把她活转过来。” 第449章:情感中人 常渝宏初时兴奋,但不久便又沮丧起来,试问如今到哪里去寻能够保存尸身的办法来,要想尸身不腐,无外乎丹药宝珠之类的奇物,又或会玄冰法术,把人给冻起来,可是这里既没有什么奇药,更没有冰块,金菊花的尸身放个一两日就会变坏。 姜道:“若是我们带着金姑娘的尸身,快马加鞭,一路疾行,或许能在她身子变坏之前赶回火云阁,到那里边有办法。” 常渝宏摇头道:“来不及的,我们从火云阁来这里尚且花了十来日的时间,就算赶的再快,也不可能在三日内回去。” 姜叹道:“既然回又回不去,就地作法又来不及,明知金姑娘有救活指望,却也没有办法。” 常渝宏此时已是病急乱投医,就如掉到河中的泅水之人,能抓住一根稻草是一根,他走来走去,忽道:“凌天呢,他去了哪里?” 这一言也提醒了姜,说道:“我和贞儿在鉴花堂里冲出来时,那妙夫人领着人就跟在我们后面,我便故意引着她往别处去了,想来小天和央儿应该有足够的时间逃离鉴花堂。难道他们还没有回来吗?” 三人向四周看了看,的确没有陆凌天和央宗的踪迹。姜皱眉道:“没有道理啊,莫非鉴花堂里还有什么别的事发生,让陆凌天和央儿没有马上走。他们若是拖到现在不出,只怕真有危险。那妙夫人追了我们一段时间之后,便收住人马回去了,并未死缠烂打,我总觉得有些奇怪,她如此恼怒,为何不继续追下去,莫非另有什么诡计不成。” 离夫人脚尖轻点,身子轻飘飘飞去,那些长发拖在身后,如同一条灰色的瀑布相似,垂挂在树枝之上。她在上面向四周一看,虽然是黑夜,但关在地牢之中二十年所养成的眼目,在漆黑的地方依旧能够看得清楚。她刚从地牢之中出来时连夜晚的灯光都嫌亮,此时的夜晚对她而言就如同白昼一般。 “有打斗的痕迹!”她转瞬便发现了不远处的树林有许多践踏之处,甚至还有几处血迹。 姜吃惊道:“莫非小天和央儿回来这里时,也受到了截击?” 三人迅速来到离夫人看到的地方,在周围一检视,果然寻找到几处血迹,还有数截断刃,显然是拼斗时留下的。姜皱眉道:“来得人不在少数,师侄又昏迷不醒,肯定不知这些人是谁了,他们定然是和仲小天起了冲突,这才留下这些痕迹。我想仲小天和央儿已经突围逃走,此地不能久留,还是尽快离开才是。” 常渝宏急道:“可是金姑娘” 姜道:“带走吧,若是上天垂怜,自然会吉人天相,若她命该如此,我们再怎么努力也没有办法。” 常渝宏只得回去抱起金菊花尸身,姜把白泽让给他骑坐,自己和离夫人步行,离开树林,往早前停在偏僻出的那只楼船走去。在姜想来,陆凌天和央宗若是逃了出去,能够让大家都想到的汇合之地,便是这里了。谁知等三人登船一看,船上空空荡荡,一个人影也没有,连那些女孩儿都不见。 姜站在夹板之上,奇道:“他们还未回来?” 离夫人道:“也许如你所做一般,故意把人引到别处去之后,再重新折返来。” 姜点头道:“希望如此,那就在船上稍等片刻。”他又向常渝宏道:“师侄,你切莫悲伤,先把金姑娘收拾干净,别让创口沾了污秽。” 常渝宏答应一声,把金菊花抱在一处干净的地方,用船上的布帘垫在身下,然后用一块布头把金菊花身上血迹细细擦拭干净,他那小心模样似乎生怕睡着的金菊花又醒了过来,看得姜有叹了口气。 离夫人眼含笑意道:“你这位师侄真是性情中人。” 姜道:“性情是有的,就是太优柔寡断了些。”他站在船头,夜风吹拂,刮得身上衣衫作响,而离夫人倚着他站立,二人相隔二十年之后再次站在一起眺望风景,都有一种再世为人之感。 姜道:“想不到当初一别,你我再会是在这种地方。” 离夫人轻轻一笑道:“我也想不到还会有重见天日的一天。” 姜道:“不过我最想不到的是,不但又见到你,更得知我还有两个女儿在世。我刚被小天救醒时,觉得自己被上天抛弃,但现在一想,上天待我并不亏欠。” 听姜说起女儿之事,离夫人脸上的笑容又慢慢消失,说道:“央儿是我女儿不假,那另一个又在何处?” 姜道:“原本我以为离金玉便是我女儿,既然你说不是,那肯定方仲知道的。他早就跟我说过有两个孩儿,甚至连醍醐老母都见过,但还有一个女儿在何处,我却并未问个清楚明白。唉,还是我大意了,引出这般大一个误会。” 二人说了一会儿话,远处风声乍响,有人从林中急速向着楼船靠近。 姜手提惊虹剑,轻声喝道:“是谁?” 远处一人一兽飞奔而来,那兽脚踏狂风,直接在岸上一纵,便落在了船头之上。 “小天,你回来了。”姜一看清来人,喜出望外道。 来者正是陆凌天,只是陆凌天的脸色并不好看,他向姜道:“我在那花丛之中并未见到姜伯伯和金姑娘尸身,便知你们回去过了,就到船上寻找,你们果然在这里。” 姜道:“你又去了哪里?” 陆凌天恨恨道:“我重回鉴花堂了,谁知那鉴花堂里守备森严,早已知我会回去,里面不但有鉴花堂无人弟子,更有华阳门的人守护在内,连妙夫人都赶了回来,我人单势孤,不是他们的对手,只得又退了回来。” 姜奇道:“你又回鉴花堂做什么?” 陆凌天道:“姜伯伯有所不知,小兰告诉我说,离金玉竟然去投了鉴花堂,而华阳门的人还把那几个女孩儿给带了去,我本意是想去见一见金玉的,但却并未见到她的人影,但那几个女孩儿却被我看见了,的确是被带到了鉴花堂去。” 第450章:传说之珠 姜恍然道:“原来是华阳门的人,难怪会留下打斗的痕迹。”其实那些打斗痕迹是央宗和小兰还有砺丹堂的人交手时候留下的,但陆凌天和姜都不知砺丹堂的人竟然来过,以为是华阳门的人所为。 陆凌天道:“我师父和金姑娘尸身可在船上?” 姜道:“正在船舱内躺着,对了,贞儿说可以救活金姑娘,只是还有些难办之处无法解决。” 陆凌天总算听到了一个好消息,不过此事对他而言也不算稀奇,毕竟离夫人是转生堂出身,师父便是醍醐老母,而醍醐老母的那座还阳法阵犹在眼前,离夫人能把金菊花救活,的确是可以预料的事。陆凌天道:“是什么事?” 姜道:“布下这样一个还阳法阵耗时颇久,又不能有人打扰,在这里肯定是不行的,需要挑一个安全的地方,贞儿说所有的准备全部做完,起码要七八日,试问这般长时间,金姑娘的尸身又如何保存得住。” 陆凌天道:“姜伯伯是说只要金姑娘尸身不腐,就可以多拖延些时候,布下这还阳法阵救活金姑娘。” 姜点首道:“正是,可是明知有救活指望,我们却没有办法可施。” 陆凌天从小白上跳下来,奔入船舱之中。只见常渝宏正跪坐在金菊花的尸身旁边,见到陆凌天进来,眼露祈求之色道:“凌天,你可有办法保尸身不腐么?”这也是常渝宏被逼的没有办法,只因如今的陆凌天手段和人情都已远胜于他,才开口求肯起自己的师弟来。 陆凌天道:“我也不知灵是不灵,且试一试。”他来到金菊花的尸身旁边,从怀中掏出一颗散发着黄蒙蒙光华的宝珠,如珍珠如蛋黄,看上去便知不是凡品。 姜奇道:“这是什么东西?” 陆凌天道:“这是我在雪域神山闯那圣女宫时,从一具女尸身之上拿到的,十分奇特,放在枯骨之上都可以血肉再生,如真的一般,和传闻之中的定颜珠有些相似。” 一旁的离夫人瞧着这颗珠子道:“传闻之中的定颜珠的确是黄色的,如果真是如此,把它纳入金姑娘口中,尸身便是保持数十年都没有问题。” 常渝宏大喜过望,忙道:“快,快试一试。”激动之下,连话也说不清楚了。 陆凌天拿着这颗黄色宝珠放在金菊花的嘴上,然后双手轻轻托住下巴一开一合,已把此珠纳入口中。此珠一入金菊花之后,她的面容之上立刻便升起一层黄色微光,如同从皮肤之中冒出来一般,看上去圣洁无比。原本因为失血而惨白无比的面容也变得栩栩如生,和沉睡之后几乎没有两样。 离夫人喜道:“不会错了,此珠正是定颜珠无疑,可见真如姜郎所说,上天垂怜,吉人自有天相。” 常渝宏眼泪都流了出来,不过这一次可不是难过而流,乃是欣喜之下而流的喜泪,虽然金菊花并未复生,至少还生的指望已十分之大了。 陆凌天也松了口气,此时他才发现船上只有姜和离夫人,还有常渝宏及金菊花的尸身,小兰和央宗却不见踪影。陆凌天道:“央儿和小兰不在船上吗?” 姜奇道:“你也不知她们去了哪里?” 一听此言,陆凌天的心又提了起来,说道:“我去鉴花堂时,生怕央儿和小兰遇险,便把她们留在师父和金姑娘身旁,你们没有见到?” 姜摇了摇头,转身看着常渝宏。常渝宏道:“我醒过来时只见到金姑娘躺在血泊之中,并未见到旁人。” 陆凌天皱眉道:“那么她们又能去哪里。” 众人正在疑惑之间,只听岸上有人唤道:“天哥哥,天哥哥” 陆凌天急忙走出船舱往岸上一看,见小兰站在岸边举手召唤。陆凌天飞身一纵,已飘然落在她面前,小兰喜道:“你果然在这里。”陆凌天带着她重新跳上船头,这才问道:“你跑哪里去了,央儿呢?” 小兰目露委屈之色道:“天哥哥不让她跟着,央儿姐姐一生气,便丢下我自个儿走了。” 姜一听,便怒道:“胡闹,央儿怎么还是这般任性,她有没说去了哪里?” 小兰道:“她没跟我说,只是向着河这般来了,我以为她先上船,就跟着来,难道船上没有人吗?” 陆凌天摇头道:“没有,她根本不在船上。” 小兰道:“央儿姐姐轻身法术一流,不会是直接过河,先回火云阁去了吧。她恼怒你不要她跟着,便和天哥哥怄气。” 姜道:“以这丫头的脾气,的确有这可能,真是太不识大体了。” 陆凌天道:“既然姜伯母已经救出,你们这便回火云阁去吧。至于金玉之事,如今急也是急不来的,只能以后再想办法。” 姜听他说了你们二字,便知他另有打算,并未想着和大家一起回去,不由问道:“你又想到哪里去?” 陆凌天道:“从雪域回来已经有些时候了,我决定去万法寺一趟,只因菩提树还在那里,我需要取回一截带到天师道去。” 姜恍然道:“原来是此事,你在雪域之时便已说过了,既然如此,那你就去万法寺吧。” 离夫人插口道:“小天,你与姜伯伯如此亲密,我也就不和你见外了,既然你认得我师父醍醐老母,当知我另一个女儿在何处,是不是?” 陆凌天看了看姜和离夫人,仙儿之事他一直守口如瓶,如今离夫人亲自问起,便不好隐瞒了,也没有再瞒下去的必要,点头道:“是,醍醐老母过世之后,她把仙儿托付给我,我曾带着她一起去昆仑山,可惜天柱峰不收,最后让普玄道长带到天师道去了。我之所以带菩提树去天师道,一来是为了完成对旁人的承诺,二来也是去看望仙儿。” 常渝宏听陆凌天说他曾经带着姜的女儿来过昆仑,回忆起当年往事,惊讶道:“我记起来了,是不是当年一直跟在你身旁的那个小女孩儿,似乎似乎”他本想说似乎有些神志不清,但终究没有说出口来。 第451章:兵分二路 姜道:“原来在天师道。好,既然小天去了万法寺,取回菩提树之后要去天师道,倒不如我们也去天师道好了。” 陆凌天道:“央儿怎么办?” 姜道:“就让她一个人待在火云阁好了,杀杀她的性子,免得总是我行我素的胡来。” 天师道在南,而万法寺在北,这意味着众人就要分别。陆凌天道:“我便不坐船了,从这里直接去万法寺。” 小兰道:“天哥哥,我也随你去万法寺。” 陆凌天道:“我一人照顾得了自己,你又何必跟着我吃苦。” 小兰面露哀求之色道:“小兰已非手无缚鸡之力之人,只想趁着年轻和天哥哥多见些世面,不至于以后枯坐在家,对外一无所知。我不信离夫人年轻之时也总是留在家中不出的,姜大叔又怎么可能会认得她。” 离夫人微笑道:“我年轻之时的确经常在外走动,过往经历对我颇多助益。” 陆凌天只得答应道:“好吧,不过一路之上都要听我的话,不得擅自做主,任意行走。” 小兰连忙点头应允。她见常渝宏身后便是金菊花尸体,奇道:“金姑娘的尸身为什么不埋了,还想带到哪里去?” 常渝宏正要回答,离夫人却先一步道:“人死为尊,岂能潦草处置,只想寻一个风水善地再行处置。” 这话在常渝宏听来,似乎是要救金菊花,而在小兰听来,只不过是想找一个好一点的地方把她埋了。 陆凌天重新骑上小白,他拉住小兰的手轻轻一提,已坐在小白背上。这个位置原本是央宗做的,如今央宗不在,小兰却坐在了这上面。小兰脸绽笑意,向着众人告别,而离夫人也微笑着目送陆凌天远去。 眼见陆凌天走远,姜道:“我们这边去天师道吧,等到了那里在设法寻访小天口中那位普玄道长。” 常渝宏道:“普玄道长与我相识,不但如此,陪着他们在一起的还有一位了不得的人物,便是驭兽堂的鹞鹰王老爷子,他虽然被废了双手,但一身修为并未打多少折扣,只因小天救过他性命,便一直跟着凌天。” 姜和离夫人俱都大喜,离夫人道:“二十年前,在我被拘禁之时,鹰王老爷子曾为我仗义执言,可惜就此深陷囹圄,想不到又能再见到他。” 姜笑道:“这样说来,大家都是自己人了,真恨不得立刻便到那里。” 常渝宏因为金菊花复生有望,心情好了许多,他和姜一个在船头,一个在船尾,摇动船桨,离开百花谷顺流向下而去。 陆凌天施展风行咒,骑着小白一路狂奔,连渡船都不用,直接踏着河水往北而去。从汜水去青龙山不算很远,要比姜一行人回天师道近得多。陆凌天估计自己全力飞驰的话,不出两天便到了,只是顾虑带着小兰,生怕她受不得风寒之苦,这才把速度减慢,并在第二天日头还没落下之时,便寻了个无人无兽又比较干净的山洞歇息。 洞中升起了一堆篝火,小兰坐在火堆旁边取暖,此时只有她和陆凌天二人,心中说不出的快意,但见方仲心事重重的样子,问道:“天哥哥,你还为何事担心?” 陆凌天道:“这一次救离夫人,虽然把人救了出来,但金玉和央宗都走失了,连金姑娘也被杀生死,我总觉得此事有些蹊跷。” 小兰道:“有什么好奇怪的,这一切都顺理成章,要怪就怪那妙夫人守卫森严,竟然勾结了华阳门的人,这才让我们始料不及。天哥哥你不要多想了,走了一天也累得很,且在一旁歇息一下吧。” 陆凌天轻叹一口气道:“我不累,你先休息吧,我会把小白留在洞口。”他说完往洞外走去。 陆凌天道:“我要去练功,我的功法有些特殊,阴气太重,生怕伤了你,等我收功之后自然会回来。” 小兰看着陆凌天走出洞外,面露失望之色。 陆凌天在野外一处无人的乱石堆中,寻了一块大一些的石头盘膝坐下,然后从腰间取出叠在一起的五面小巧铜镜和插在四周的八根小旗,向空中一抖,八根小旗和其中的四面铜镜向四周飞出,落在乾、坤、艮、兑、坎等各位之上,只留代表点阴穴的一面铜镜留在身前。这八方定位五行分镜之术一布置完毕,大阴阳术发动,周围的阳气和阴气同时被搜刮而来,特别是点阴穴那一处地方,更是一股阴气凝聚,形成一道缓缓旋转的小小旋风。 这一切布置完毕,陆凌天把羊脂葫芦向前一祭,呼的一声响,两条黯淡的鬼影出现在阴风之中,在里面缓缓的张口呼吸。连同那只羊脂葫芦,也都落在阴风之中,那些阴风如同被一个漩涡引动,化为一条模糊白气收入葫芦之中。 原本天煞经只是把魔教功法放出来修炼自身,但这一次方仲却连葫芦一起都丢了进去,而葫芦之中的正是蛰伏在内的鬼影。 陆凌天淡淡道:“鬼前辈,我已如你所愿,帮你恢复在雪域之中损失的元气。” 葫芦之中传出鬼影那细小的声音道:“你不用生气,我不帮你也是没有办法,本帅在雪域亏了那么多元气一直没有恢复,再这么下去,我这条老命非交代在你手里。” 陆凌天道:“我知道,在鉴花堂我召你不出,也想到有此可能,自从雪域回来之后一直没有勤加练功,不止是你,便是我父母的真如之身,到现在也虚弱的很。”在阴风之中的陆凌天父母原本已经有了堪比真身的鬼躯,放出来时几乎和真人没有两样,但在和佛祖化身的那一站之中,陆凌天手段尽出,可说拼到了最后,所带来的损失也是十分巨大的,不但两个天煞化身遭受重创,连鬼影自己也虚弱之极,这才在陆凌天冲进鉴花堂时没有施展嫁魂术,让陆凌天无功而返。 陆凌天入雪域时是元道中期,吞服圣水之后是元道后期,施展天煞经则一下子突破炼神,而这一境界已凌驾于无数高手之上了,许多门派的掌门、长老也不过如此,但以嫁魂术让鬼影附身,则勉强摸到了炼虚的境界,这一层离着大道已不远了,无数出类拔萃、数一数二的惊采绝艳之辈,才有可能摸到这一门槛。 第452章:再临万法 鬼影的声音道:“你明白最好,我帮你可不是无偿的,雪域之中我若不出手,你我都会没命,但在这里,你自己去找死,实力不济我可不会再帮你什么。” 陆凌天道:“其实我若死了对你也不是什么坏事,是不是?” 鬼影嘿嘿一笑道:“若能选择,本座并不希望你死,但若你自己不识相,我不介意再换一个寄居之身。如今已经回到中土,你曾答应过我重回丰都神宫,可不能失信。” “我这次去万法寺之后,便会回天师道,到那时就去丰都神宫,放你出来,还你自由。” “好,本座等这一天已经很久了。你放心,只要你遵守诺言,本座就算在丰都神宫内重获自由,也不会伤害于你。”鬼影信誓旦旦道,但他的誓言算不算数,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陆凌天道:“你说你被佛祖化身打伤了元气,需要多久才能恢复?” 鬼影道:“你的这个阵法不错,可以把附近的阴气源源不断的搜刮而来,我估计这么修炼下去,也许三个月到半年就能恢复的差不多了。” 鬼影冷笑道:“本座伤得重啊,再说你的这两个真如化身也受损不小,虽然没有烟消云散,但身躯已和寻常鬼躯差不了多少了,你现在要是施展天煞经,根本不可能提升你多少修为,他们也需要好好修炼一番,这阴气便有些不够了。除非你能寻一个阴气特重的地方,让我们都补一补,或者” 陆凌天道:“或者什么?” 鬼影缓缓道:“在路上杀一些人,让我和你的天煞多吸取精血,就可以恢复得快一些。” 一听此言,陆凌天连忙摇头道:“不行,我怎么可以为了一己之私而滥杀无辜,那和魔教中人有何区别。我学天煞经便受告诫,法非恶法,只有恶人,我不做这恶人。” 鬼影冷笑数声,已没兴趣继续和陆凌天说下去了,冷冷道:“本座原知和你说的都是废话。”接下来的时间,鬼影只是在葫芦之中吸取源源不绝的阴气,而陆凌天则坐在一旁打坐运气,二人都不说话,直至一夜将尽,陆凌天才收了镜旗,散了这五宅分镜之术。两条役鬼经过一夜的吐纳,身形又变得坚实了许多,然后化为两道鬼气收入葫芦之中。那阴长生修炼的如何,陆凌天不得而知,但他说要三个月到半年才能恢复如初,总觉得时间长了些。其实鬼影雪域之行虽然受了重创,但还不至于要恢复那么长时间,他只是想借此把早先损失的元气也修补回来,至少要回复到在丰都神宫时的样子。 陆凌天重新回到山洞之中时,洞中篝火已十分黯淡,只有几根尚未燃烧殆尽的树枝跳动着火光,几缕轻烟在篝火之上徐徐升腾。小兰眼泛红丝的抱膝坐在火堆之旁,面色冷淡,见到陆凌天回来,说道:“天哥哥是觉得男女授受不亲,与小兰在一起生怕越礼么?” 陆凌天愕然道:“兰妹为什么会这么说?” 小兰面露委屈之色道:“你一夜不曾进来,难道不是怕人说闲话,还是你真的讨厌小兰,宁可在外挨冻受冷。” 陆凌天笑道:“你想哪里去了,我真的在外练功,况且我从未想过你我之间还会有什么尴尬之事,更不要说讨厌你这类的话了。你别多想,再多休息一会,我便又要出发了。”陆凌天走到篝火旁,又给火堆增添了几根枯柴,让火烧得旺了些。陆凌天接着道:“明日我便能够赶到万法寺,寺里不接纳女施主,到时你还要留在外面。” 小兰道:“天哥哥要在慈云寺逗留多久?” 陆凌天摇头道:“我不清楚,如果顺利,也许一两日之后便告辞去天师道。不过我想妙空大师身故这等大事,再加上如何处置那菩提树,万法寺里面定是忙碌的很,或许没有那么容易去了就走。” 小兰笑道:“那就多留几日在万法寺,我也不急着回去。” 陆凌天点了点头,二人歇息了片刻之后,踩灭篝火收拾起行。长话短说,又是一夜过去,陆凌天还是在外练功不断,小兰偷偷跟着出去看了一次,见他真的是在打坐闭气,只得作罢,等到第二日正午时分时,陆凌天已踏入青龙山地界。 青龙山往东可去雍狐山,那里有一座荒废的九黎城,陆凌天和何盈曾经一起去过,其中那已失去神威的祭祀神炉埋在地下,有无数冤魂在其中凝聚。陆凌天已打定主意,在离开万法寺后去一次九黎城,借隐藏在地底之下神炉之中无数殉葬的冤魂之力,把天煞经和鬼影的本事恢复如初。 万法寺山门在望,无数佛塔竖立,五彩佛光在空中浮动,一阵悠扬钟声遥遥传来,让人一听便心神宁静,万物不争。万法寺占地之广,在陆凌天初来时曾经大为惊叹,但见过雪域的佛城之后,万法寺的规模也就不过如此了,最多和一个不大不小的佛城类似。 陆凌天骑着小白还未到山门前面,两边山道同时出现数条人影,约有七八个手持各色法器的僧人拦在山道之中。一个中年僧人单手提着一根禅杖,打稽首道:“阿弥陀佛,施主请留步。” 陆凌天连忙停住小白,从背上跳了下来,先打量了这几个僧人,见自己并不认识,回礼道:“这位师父,在下陆凌天,欲来求见妙光大师的。” 陆凌天一报名姓,这几个僧人便是一怔,那中年僧人原本严肃的脸色微微浮现出一丝笑容道:“施主便是陆凌天?” 陆凌天道:“正是,贵寺许多人都应该认识在下,不知妙真、妙净两位师父有没回返寺庙?” “两位师兄已经回来了,陆施主现在才来,敝寺早已等候多时。”那手提禅杖的中年僧人终于确信来者正是陆凌天,和身后几个僧人都面露轻松之声,同时向两旁一闪,让出一条通道,说道:“陆施主请。” 陆凌天从这几个人僧人中间穿过,他发现万法寺如今有些不大寻常,还未到山门便有僧人巡查,气氛有些紧张。 第453章:拜见妙光 到了万法寺山门,外面原本是几个小沙尼在迎来送往,但如今却已换成了清一色的修为高深的僧人,站立在进万法寺的大门两旁。陆凌天和小兰的身影一出现,便有两个僧人过来问话,因为山下之人已经问过,所以这两个僧人比较客气,上前合十为礼,询问陆凌天何来。 陆凌天把刚才的话又说一遍,那俩个僧人居然也听过陆凌天之名,立刻进去通报,不久之后,万法寺里面敲响了三声迎客钟,咚咚咚三声过后,万法寺大门打开,一大群僧人迎了出来,为首的一位高僧须眉皆白,面容慈祥,正是通悔大师,而在他身旁的一位则枯瘦黝黑,双目炯炯有神,太阳穴鼓起,面上皱纹密布如沟堑一样,乃是另一位神僧妙慧大师。两位神僧出迎,可谓十分隆重。 妙空大师走下台阶,向方仲道:“陆施主终于来了,贫僧早就恭候多时。” 陆凌天连忙谦逊道:“晚辈不敢,方仲拜见两位大师。”他向着这两位高僧拜倒施礼。 妙空大师轻轻一托,一股柔和之力已阻止他拜下去,笑着道:“陆施主不必多礼,贫僧得知陆施主来了,已告知方丈师兄,方丈师兄在大雄宝殿等候陆施主大驾。” 陆凌天没有想到自己一来,连万法寺方丈妙光大师都惊动了,实在是受宠若惊,不过想来此事多半和菩提树有关,自己让妙真、妙净二人带回的菩提树定是已在万法寺之中,只不知这几位高僧有没在其中参悟出什么来。陆凌天看向身旁的小兰,按规矩她是不可以进去的,见到陆凌天眼色,妙空大师笑着道:“这位姑娘是” 陆凌天道:“她是小兰,和我从小相识。” 妙空大师道:“原来如此,贫僧可以做主,让她先在知客房歇息,不进内殿,也算不得违了本寺规矩。” 众人把陆凌天迎进寺门,小兰在智空和尚的引领下去了知客房待着,小兰也知寺庙之中不同别处,女子不能乱走,就是让自己留在知客房那也是网开一面,只能规规矩矩走了。前来迎接的队伍之中,那妙真、妙净二僧也在,看到陆凌天,都是微微颔首,并未说话。 一行人从正门而入,穿过各处大殿,不久便到了万法寺最辉煌的一座大殿:大雄宝殿。这是方丈主持讲经之所,如非必要,平时并不开放,各殿弟子都在本殿修行。 大雄宝殿内供奉着如来佛祖和一百零八罗汉,俱都排列在大殿两旁,显得神圣肃穆。这样的环境,和陆凌天在雪域所见供奉的神佛那凶恶样貌完全不同,后者只让人感到心惊胆战,被低头俯视,油然而生一种渺小之感,不得不对佛祖心生敬畏。 在进大雄宝殿之前,跟着的数十个僧人大都停了下来,最终进去的,只有妙慧大师、妙空大师和妙真、妙净四人。一行人穿过佛像,到了殿内讲经处,只见这里已经坐着七八个僧人,居中的蒲团之上,坐着一位身材魁梧的老僧,正是万法寺方丈妙光大师,而在他身旁还坐着其余几位老僧,陆凌天并不认识,但从这些老僧身上那感觉不出深浅的修为来看,无一不是佛法高深之士,说不定都是万法寺之中的通字辈高僧。虽然万法寺对外只声称有三大神僧,但那是旁人经常见到了这三位高僧出手,于是赠送了这样一个尊号,万法寺自己便从来没有自称什么三大神僧。和三大神僧同辈的人不在少数,修为高深的也大有人在,只是不愿意露面罢了,至少现如今坐在这里的这七八个僧人,或许比妙空大师稍有不如,但没一个比妙慧大师、妙痴大师的修为差。 陆凌天一进来,这些高僧便把目光投了过来,那一道道犀利眼神如同看穿了陆凌天周身筋骨一般,不能隐藏分毫。陆凌天小心谨慎,在妙光大师面拜倒施礼,说道:“晚辈陆凌天拜见方丈。” 妙光大师微微一笑,向一旁的蒲团一指,说道:“陆施主请坐。” 陆凌天起身之后,在左首蒲团上坐下,妙空大师和妙痴大师也在其中坐了,陆凌天惊讶发现,他们所坐的位置竟然不是挨着妙光方丈的,在他们上首还有两位老僧盘坐在蒲团之上,低眉垂首的不言不语。妙真和妙净二人在这些人面前颇有些诚惶诚恐,再最下面的位置寻了个蒲团坐下。 待大家都坐定了,妙光大师道:“陆施主此来之意可是为了菩提树?” 陆凌天点头道:“正是,当初晚辈和妙空大师合力,从雪域取得一截菩提树,只因异端势大,晚辈怕保守不住,便交了给妙空大师。谁知在归来途中,又遭到对方拦截,妙空大师不幸罹难,但菩提树总算留了下来,晚辈便交给了妙真、妙净两位大师带回万法寺,想来方丈已经见到了。” 妙光大师叹气道:“为此菩提树,反折损我妙空师弟,实在是得不偿失。菩提树的确在万法寺里,而且我几位师兄弟俱都看过参悟过了。”他转过身去,从后面拿起一只遮盖着黄布的托盘,放在身前,然后揭去黄布,那一截粗如儿臂,且带着一节枝叶的菩提树出现在众人眼前。菩提树依旧散发着莹莹光芒,连那一小节枝叶叶没有丝毫变化,碧绿一片,蕴含着生机勃勃。 众僧都已看过了,妙光大师取出菩提树并未让众人惊讶,陆凌天见这菩提树没有少去分毫,不禁感佩万法寺光明磊落,得重宝而丝毫不起贪心。 妙光大师接着道:“虽然参悟过了,可惜我等才智平庸,没有一人如妙空师弟一般,在菩提树下顿悟,领悟佛智,成就真佛之身。这菩提树虽然取回,却终究无用,实在是可惜。” 陆凌天愕然道:“全寺僧众难道都没有从其中领悟什么佛法佛智么?” 妙光大师苦笑道:“此菩提树虽有精纯之气在内,但我佛修习,讲究佛性佛心,就算吸取了这菩提树一点精华,也不过增加一点点修为,对大道并未丝毫益处,只有如妙空师弟一般领悟其中奥妙,那才是得了真谛。” 第454章:未来佛 陆凌天想起妙空大师和佛祖化身的那一战,点头道:“妙空大师修为精深,确实已到了真佛降世的地步。” 妙光大师面容变为严肃,说道:“就算如此,却依旧不敌那位自称是佛祖之人。妙真、妙净两位师侄回来之后,已经详细向我等诉说的所见所闻,没有想到在那雪域之上,竟然有如此庞大的一个佛门,所行之事每与我释教相反,实在是祸非福。看来佛祖留言末法之时,未来佛降世,正是这个时候。” 陆凌天已听妙慧大师解释过关于佛祖涅槃之后,谁来教化众生之事,在未来佛未出现时,应该是有地藏王暂领此职,直至未来佛出现,然后地藏王把此职又转交给未来佛。陆凌天道:“大师也认为这是末法之时,未来佛应该应运而生,不知可有眉目没有?” 妙光大师笑了笑并未回答,坐在蒲团之上的通悔大师接口道:“原本我妙空师弟是极有可能担当此重任的,因为未来佛必须是在菩提树下觉悟之人,当初留在菩提树下的就只有这么几个人,除了妙空师弟外,又有谁能有此机遇和造化呢。” 陆凌天叹息道:“可是妙空大师已然身故,那就是说未来佛另有其人了。” 妙慧大师道:“不错,想是我师弟佛缘不够,还需再历几劫才能修得正果。” 陆凌天道:“既然不是妙空大师,又会是谁呢?” 妙慧大师反问道:“施主何不想一想留在菩提树下的都有些谁,依贫僧看,未来佛就在其中。” 陆凌天回想当初情形,似乎在菩提树下的人极多,每一个灵女手下都有一群的法师和僧人,再加上妙空大师和妙真、妙净,甚至连自己和大慧心佛母都算上的话,这么多人当中又有谁知哪个是未来佛了。陆凌天摇头道:“菩提树下人多眼杂,晚辈毫无眉目。” 妙光大师接口道:“未来佛统领我佛门弟子,教化众生,异端之人当可排除在外,这剩下的人可就不多了。” 陆凌天一想如果那些灵女和法师都不算,剩下的人的确不多,恐怕只有妙真和妙净二人最有可能了,况且此次与会在座之人都是通证大师的师兄弟,身份尊崇,却让妙真和妙净二人与会,可说是亲眼有加,莫非连他们也怀疑未来佛将在此二僧之中产生。陆凌天扭头向二僧看去,却见二僧面色通红,低着头一副羞愧模样。 陆凌天道:“妙真和妙净两位高僧当时也在菩提树下,莫非”陆凌天的话还没讲完,妙真和妙净二人已拜倒在地,连声说道:“弟子愚钝,未能从菩提树下领悟任何佛法,不敢痴心妄想,更无能担当此任。” 妙光大师轻轻摇了摇头,柔声道:“妙真、妙净,你二人若能得丝毫领悟,也是我万法寺之福,就算不是,安心修炼便是了,不必惶恐。” 二僧答应一声,又坐回在蒲团之上。 陆凌天愕然道:“如若妙真和妙净两位高僧也没有此佛缘的话,又有谁能是那未来佛?” 陆凌天这么一问,不但妙光大师默默瞧着他,便是妙慧大师、妙痴大师等一众老僧也都转首看向陆凌天。陆凌天只觉得脑袋嗡的一声响,他吃吃道:“方丈难道以为晚辈竟然会是那未来佛人选?”这样的想法突兀的从脑海之中冒出来,连陆凌天自己都想笑,这实在是太荒谬了。 妙光大师道:“为什么不是呢?” 陆凌天连连摇头道:“晚辈根本不是佛门中人,虽说机缘之下习得了大梵天般若,可是地藏王再选,也不会选我来做什么未来佛,所以此事根本不用再想,晚辈定然不可能的。” 妙光大师笑着道:“不是佛门中人可以以后是佛门中人,你既习得我佛门的至上佛法,陆施主只要入我慈云寺之门,一切都可成真。” “这这晚辈凡尘未断,尚未想过要出家。”陆凌天说的是实话,一入空门四大皆空,什么恩怨情仇都要抛弃,自问还做不到。 见陆凌天一言回绝,妙光大师面露失望之色。那妙痴大师说话比较圆滑,说道:“陆施主不用现在就下定论,贫僧和这里许多师兄弟,又岂是一出娘胎便知是要去做出家人的,总有一个明悟的过程,然后才发大善心,投入我空门之中。陆施主有何未了心愿,尽管现在去做,也许有一天,你大笑三声,就来寻老衲剃度了。这等事,在我佛门之中比比皆是,且大都成为一代高僧,丝毫也不奇怪。” 陆凌天道:“大师说得也有道理,谁也不知未来之事如何。” “那陆施主还要现在就拒绝么,贫僧看你与我佛有缘,这是当无疑问之事,何不走一路看一路,留待以后再做决定。” 陆凌天沉吟片刻,点头道:“晚辈会考虑大师之言的,但这未来佛绝不可能是在下,还望方丈和众位大师明鉴。” 见陆凌天终于被妙慧大师说得没有拒绝,妙光方丈面上又浮现笑容道:“是也不是,并非贫僧和诸位师弟说了算,而是早有注定之事,日后自见分晓。”他再次拿起面前摆放的菩提树,向陆凌天道:“便如这菩提树,焉知它有一日会落在贫僧手中。”轻轻一挥手,这一截菩提树连同下面的托盘一起向陆凌天飞去。 陆凌天伸手一托盘地,把菩提树接在手中,有些惊讶的道:“方丈不想留下一些么?” 妙光大师摇头道:“本寺僧人该参悟的都已参悟了,就算留下一片两片,所得也有限的很,倒不如給陆施主以大用。” “晚辈怎么敢独自拿下这么多,还是留一半在万法寺之中吧。”陆凌天还想推辞,妙光大师就是不许,连妙痴、妙慧等也说这菩提树不该再分,万法寺并非是贪图便宜的地方,能有机会一见菩提树真面目就足以,不需要占为己有,那反而不是佛门中人的做法。 陆凌天只得收下菩提树。妙光大师道:“陆施主不妨多住几日,就在敝寺之中参悟一下菩提树的妙处,我这里佛门经卷奇多,正好可做佐证,就算有不明白之处,也可以随时向老衲和各位师弟询问。” 第455章:留人心切 这万法寺方丈妙光大师看来是真想把陆凌天引入佛门之中,而他的目的也很简单,便是认为陆凌天极可能是未来佛的其中一个人选,虽然现在看上去不像,但真做了和尚,说不定就像了。陆凌天心中也知这老和尚存了这样一个想法,虽然自己觉得这大和尚有些异想天开,但毕竟是好心,只得苦笑应允,答应在万法寺之中多留几日。 众人又谈了一会陆凌天和妙空大师等在雪域之中的见闻,陆凌天告辞离去,而妙真、妙净也跟着站起,送陆凌天走出大雄宝殿。殿内只剩下万法寺一帮老和尚,妙光大师向其余几位老僧道:“诸位师弟,陆施主的样貌你们都已看过了,是否觉得他便是未来佛呢?” 妙慧大师道:“当时留在菩提树下的只有妙空师弟、妙真、妙净、还有这位陆施主,其余都是异域之人。而能安然而回的听妙真、妙净言道还有其余几人,包括那姜文还有昆仑派一男一女两位弟子。不知各位可还记得那仓堂主的卜筮之言,这最后一句乃是龙精华盖临,当时我等问他何解,他说前面卜筮皆凶,唯最后一句大吉。现如今果如其言,妙空师弟不幸罹难,死在雪域之上的还有那御风堂的风老堂主和西昆仑一位高人,损失不可谓不大,个个都应了凶兆。如今逃回来的人,自然就会对应着仓堂主那吉兆了。大吉之兆,莫过于未来佛出世。故而方丈师兄和我,才以为这未来佛就在几人之中。” 众僧开始窃窃私语,一个干瘦老僧道:“妙真、妙净如果不像是未来佛出世,何以那陆施主就是,需知他连出家人都不是。” 妙光大师道:“师弟又不是没去试过妙真、妙净两位师侄的根底,虽然修为有所长进,但对佛法之领悟并未有丝毫见地,未来佛可以修为低下、甚至手无缚鸡之力,但佛心可辩,聪慧过人,一法通,万法通,这才能立地成佛,担当未来佛之重任。妙真、妙净两位师侄年岁已不小,在见过菩提树之后却未领悟高深佛法,这未来佛必定不是他们两个。反观那陆施主,年纪极轻,极有前途,一身修为在年轻一辈之中算得上翘楚,如非资质超群之辈定难办到,故此我以为未来佛极可能便是这位陆施主,这才想一力引他入门。” 那高瘦的妙痴大师道:“方丈师兄,除了这三人外还有其他人,例如那姜文,或许这未来佛也能落在他的身上。” 妙慧大师摇头道:“姜文虽然回来,但他是道门中人,且不说他是否愿意再学佛法,就算学了,又能有多大作为,而且就我所知,姜文和他的那位师弟师妹并未在菩提树下待过。连菩提树都未见过之人,断无可能会是未来佛。” 又有一个老僧道:“可是我等如今都见过了菩提树,甚至连小一辈的弟子,方丈师兄都让他们进密室,观此菩提树,仔仔细细的参悟了一番,可又有谁领悟了佛法要旨的。” 妙光大师叹道:“想是一截菩提树的枝干并不能给人以参悟之力,需要整个菩提树都在眼前,才能净化心智,参透妙法。” 一众僧人纷纷点首,觉得问题就出在这里,所谓一叶障目不见泰山,只凭小小一截菩提树的树枝,就想领悟出当年如来佛祖在菩提树下领悟出来的佛法要旨,无异于痴人说梦。妙光大师那么慷慨把菩提树又还给了陆凌天,也是在多次尝试之后,发觉并不能让门下弟子参悟出什么妙法的无奈之举。 妙慧大师道:“从雪域回来的就只有这么些人,算来算去,那陆施主如不是未来佛,又有谁能比他更胜任此职?除非我万法寺再派一批弟子去菩提树下参悟一番,然后回来,说不定能有更好的人选,但不知在座师兄弟之中,有谁愿意领着弟子去雪域?” 妙慧大师连问几遍,众僧默默无言。连妙空大师这样一个有三世法身之人,都死在了那佛祖化身的手下,在座又有谁的神通比妙空大师还大。 万法寺方丈妙光大师道:“就算未来佛不是那陆凌天,也定与他有关,所以陆施主以后的安全十分重要,断不容他有失,最好有人暗中保护于他,免得这未来佛出世唯一的一点踪迹也被旁人抹去。” 妙慧大师道:“我万法寺正受那大师极力压迫,随时都有一战,抽不出人手来保护方施主,而且本寺僧众过于显眼,反而容易露了行迹,让陆施主遭人算计。” 妙光大师微微一笑道:“既然事关未来佛之事,又岂是单单只有本寺关心。贫僧自有主意。”他在袈裟内取出一只黄色纸鸟,上面画着几个朱红符文,折叠的惟妙惟肖。 身穿缁衣的尼姑眉毛一动,缓缓睁眼,两道如电光似的眼神瞬间射出,接着随意一扫,已把那纸鸟看在眼中。 妙光大师伸手在鸟翅膀之上画了几个字,然后往空中一抛,这只纸鸟立刻扇动翅膀,飞出大雄宝殿,化为一道黄光往终南山方向飞去。 数个时辰之后,千里之外的一座草庵之中,一个身穿粗麻缁衣的中年尼姑正盘坐在一只蒲团之上,身旁摆放着一柄带鞘长剑和一窜佛珠。她闭目沉思,身后便是一处悬崖,悬崖顶上冲袭而下一道白色瀑布,一路下落,碰撞在凸起的岩石之上,飞溅出无数白色水珠,轰隆隆的流水声并不能惊扰她恬静无争之心。这位尼姑的淡淡峨眉如一轮弯月,长长的睫毛下是没有一丝瑕疵的玉容,看年纪也许才只三十多岁,但她的双手之上却已皱纹密布,这是一个看上去年轻,其实并不年轻的人。 瀑布上空黄光一闪,一只纸叠的小鸟出现在草庵上方。 身穿缁衣的尼姑眉毛一动,缓缓睁眼,两道如电光似的眼神瞬间射出,接着随意一扫,已把那纸鸟看在眼中。 她一伸手,纸鸟嗖的一声飞入掌心之中。 目光在纸鸟的翅膀之上停留了片刻,她的嘴角微微一翘,手中火光一闪,这只纸鸟迅速化为了灰烬。 第456章:妙空金身 陆凌天和小兰留在万法寺两天,除了第一天和妙光方丈等各位高僧见了一面外,又在第二日去瞻仰了妙空大师的佛塔。所谓佛塔不过是万法寺众多塔林之中的一座,修葺的并不高大,和那些供奉佛经和舍利之类的报恩塔不能相比,就是一座保留法身的小塔。 妙空大师身亡之后的尸身被妙真、妙净带回万法寺之后,因为他已是三世法身,如果来世妙空大师又能投入万法寺,并在这塔林内准确找到自己的前世法身,那就是四世法身,足以让一个刚刚入门的小沙弥一下子成为万法寺之中举足轻重的高僧,少去无数苦修之功。妙空大师能在前三世都能做到这一步,那么只要万法寺不亡,他是很有可能再次踏足万法寺的,故此妙空大师的法身一定要好好保存。 陆凌天在妙慧大师的陪同之下拜祭妙空大师佛。塔林之内还埋葬着万法寺其他历代高僧的法身,曾经无一不是威名赫赫之辈,可惜大道艰难,真正能够成佛的又有几人。在无数佛塔之中穿行,只到眼前出现一座七八丈高的砖塔,看上去新砌不久。 妙慧大师停下脚步,说道:“这便是妙空师弟金身存放之所。” 陆凌天站在这座砖塔前仔细观看,见此塔的上部都是镂空的佛龛,里面摆放着一尊尊小佛,那小佛的模样便如妙空大师身前的样子一般,身子肥胖,正抱肚微笑,笑哈哈的样子似乎永远都没有烦恼。底座是一座莲花台,下方才是深埋地下的地宫,如无意外,妙空大师的金身便在地宫之内。 妙慧大师道:“陆施主,听妙真、妙净两位师侄言道,你和妙空师弟一同参加了什么灵女选拔,又一起见识了菩提树,而师弟也是在看了菩提树之后才领悟了真正的慈心三昧。但不知方施主在菩提树下又想到了什么?” 听妙慧大师这一问,陆凌天反而有些脸红,只因那时的自己正和大慧心佛母纠缠不清,根本没来得及在菩提树下好好参悟一番。陆凌天有些羞愧道:“晚辈虽然有此绝佳的机会见识菩提树,可惜没有佛缘,更无佛智,未能领悟其中奥妙。” 妙慧大师笑道:“陆施主其实是有佛缘的人,只是你自己领悟了什么,大概自己也想不起来吧。老衲有几句话要送给方施主,便是世上多诽谤我佛无情,其实我佛不是无情,而是以智慧超越贪恋和执著,用众生的大爱取代自我的小爱,当有人以小爱而想得我佛之有情,自然会失望了。只有那些外道,才会把小爱放在众生之前,以此迷惑旁人,以为有情只在二人之间。” 陆凌天心中一惊,心道莫非妙真、妙净把当初看到自己和大慧心佛母的一些纠缠也说了给妙慧大师知道,这大和尚生怕我也被那些所迷,才说了这么一些话来么?陆凌天尴尬万分道:“弟子受教了。”其实妙慧大师根本不知陆凌天和大慧心佛母之间的事,他不过是另有所指。但陆凌天直觉是这位高僧是在提醒自己不要陷入私情之中。 陆凌天拜祭过妙空大师之后,与妙慧大师告辞,准备带了菩提树先去雍狐山,在那里先修炼一番,让鬼影先恢复元气,然后再回天师道。他先回知客房去见小兰,那里是招待外人的地方,由两位老相识妙明、妙何两个和尚负责招一应事物。陆凌天第一次来万法寺,便是和郑元洪住在这里。一走到当初住过的房门门口,陆凌天忽地想起另一个人来,那便是也来过万法寺,并替郑元洪解了接引印的何盈。 陆凌天呆愣了片刻,这才从敞开的房门走了进去。但当他走进去抬眼一看时,顿时目瞪口呆。 只见在一张陈旧的木椅上,一个身形修长颜色淑丽的年轻女子正端坐其上,面露微笑的看着陆凌天。这个女子气质非凡,飘逸出尘,观之不忍亵渎。而在她旁边,则站着小兰,二人放在一起,顿时让小兰黯然失色,整个屋中都是那女子的光芒。 那女子身悬一柄红色剑鞘的长剑,全身洁白,一尘不染。在她的世界里,似乎只有红白两色,朱红的剑鞘,嫣红的面容,润红的双唇,白色的长袍 陆凌天脑海之中电光火石一闪,立刻记起这女子是谁,他惊讶道:“你是潮音前辈?” 那女子淡淡一笑道:“方施主还记得我么?” “当然记得。”看到她那亲切的样子,让陆凌天心中一暖。说起来自己和她也只有一面之缘,没有想到在万法寺未见到何盈,却见到了这位身份地位比何盈高的多的潮音。 潮音站起身来,走到陆凌天身前凝神看了他片刻,笑着道:“比我上次见你时的修为果然又提高了不少。” 陆凌天谦逊道:“晚辈这点修为怎么入得了前辈法眼,倒是前辈怎么会来万法寺的?” “我下山自然有下山的道理,只是不能告诉你,等以后你便知道了。”潮音一边说一边向着一旁的小兰看了几眼,说道:“你身边已经有人了?” 陆凌天不知她为何会这样问,说道:“小兰是我小妹,这次出来特意带她四处走走的,等回去之后便留在峨眉山,并非要一直跟随在我身旁。晚辈经常凌渊涉险,又怎么可能带着旁人呢。” 小兰淡淡说了声:“天哥哥说的是,我原是帮不上什么大忙的。” 潮音一笑道:“这便好。”她飘然而至门外,又回转身向着陆凌天道:“希望我引荐给你的人,不会让你失望。”她说完这话后,身子轻轻飞起,转眼就消失在庙宇之中。 陆凌天被她说得莫名其妙,等追出去时那潮音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 小兰跟着走出,略带嫉意的问道:“这个女子不声不响的走了进来,吓了我一跳,她到底是谁?” 陆凌天道:“你一定想不到,她是通音坊的一位高人,叫做潮音,我也只见过她一面,没想到她竟然会来见我。” 第457章:荒废古城 “原来是通音坊的人?”小兰面露吃惊之色,她并非没有想过此女的来历,能有如此尊容和修为的女子,又进出万法寺之间,除了通音坊的人又能有谁。小兰道:“她也是女子,我也是女子,怎么就许她在万法寺中走来走去,而我就不能?” 陆凌天笑道:“你别看她是俗家打扮,其实也是空门中人,只是未落发而已,我曾听她说过这潮音之名的来历,这是通音坊故老相传下来的一个规矩,并非是她愿意这么做,而且一般人就是想做也是做不来的。” 小兰道:“通音坊里居然还有这么奇怪的一个规矩,留个头发把自己打扮的漂漂亮亮的,又有谁做不来了。” 陆凌天道:“这样一位前辈可不能取笑。我已向方丈和妙慧大师辞行,今日我和你就离开万法寺吧。” 小兰早就想走了,她虽然被准许留在这客房之中,但什么地方都不能去,又不敢偷偷摸摸的乱闯,毕竟这里是万法寺,高人众多,极易被人发现踪迹,只能规规矩矩的待在屋中。小兰道:“接下来去哪里?” 陆凌天道:“自然是去天师道了,不过在这之前需要先去一次雍狐山。”这是陆凌天早就定好了的打算,二人离开万法寺,便奔着青龙山东面那连绵群山而来。当初陆凌天是跟着何盈来的九黎城,如今再踏旧路,陆凌天自然而然的想起她来,记得自己好不容易有一处机会到了通音坊的第一道离门之外,可惜再也不能深入,不要说见何盈了,就是其他通音坊的门人弟子,除了一个小月之外,一个也没见到。从那小月口中,得知何盈居然在闭关突破,如今一年多过去了,也不知她修行如何。 小白在山野间穿行如履平地,不久便见到一些残垣断壁的出现,再走数十里,一座荒废的古城终于出现在眼前。当初蚩浑在这里召集九黎部众,显得十分热闹,如今则是一片萧条景象,除了一些野鸟野兽穿行其中外,看不见半个人影。 雍狐山在九黎城之后,陆凌天在九黎城中并未多做逗留,走过当初所见的那座祭台时,也只是往上看了一眼,那台上空荡荡什么也没有。穿过九黎城,便见远处一座环湖的小山包。陆凌天骑着小白来到湖边,对身后的小兰道:“就是这里了。” 二人从小白上下来,顺着湖中小道往山包走去。若不是陆凌天来过一次,谁也想不到这山包之下隐藏着如此巨大的一只上古熔炉。 陆凌天看了看天色,见夕阳还未落下,说道:“这里面极热,必须在夜间才可进去。”祭祀神炉是当初九黎造反铸造神兵使用的,虽然荒废已久,但残留的一些神效还在,在夜间时冰冷如水,到太阳高升时又灼热难耐,这冷热煎熬之下,留在神炉内的一些冶铁才会资质超群,是用来铸造兵刃的绝佳材料。 等到夕阳西下,玉兔高升,小兰道:“现在可以进去了么?” 陆凌天道:“应该无事,不过你还是留在外面好了,这里面阴气极重,还有许多亡魂野鬼躲藏其中,怕吓到了你。” 小兰笑道:“有天哥哥保护,一些亡魂野鬼又算得了什么,我一个人留在外面反而更害怕呢。” 陆凌天一想也是,自己若是整个晚上都留在里面,也不放心把小兰放在荒郊野外,点头道:“那你跟在我的身后,这里面有许多的山洞,你只要靠着洞壁就不会有事的,等到了底部时,就守在洞口,站在我看得到你的地方。” 小兰满口答应。这雍狐山的山包上的洞虽多,但都不大,小白如今的身形已经很大了,就算进去了也转折不灵,索性留在了外面,只有陆凌天和小兰二人,选择当初和何盈走过的那一条山洞钻了进去。山洞倾斜向下,几乎没有什么拐弯,二人越走越深,不久便到了底部。 在黑沉沉的巨大空间中,数道月光穿过上方的洞口,投射在下方的水池之中,一只巨大的青铜鼎耳突出水面,散发着绿蒙蒙的光泽。 陆凌天打出一道掌心火,火光划过夜空,终于照亮了这下面的空间,小兰终于看见这下方的水中静静斜躺着一只巨大的铜炉。铜炉造型古朴,上面镌刻着无数鱼鸟图,一见便知是上古之物。 水面的上方,十来道朦朦胧胧的白色鬼影正漫无目的的悬浮在空中,晃晃悠悠飘荡。 小兰轻轻一掩檀口,说道:“这里真的有鬼。” 陆凌天道:“现在才只是落日不久,那些滞留在此的亡魂还未出来,等到深夜之时就更多了。据说这些亡魂有很多都是当初被当做祭品的亡灵,一直无法超生,滞留在这里。与其他们永世不得超生,不如我送他们最后一程。” 陆凌天让小兰寻一个比较稳固的立足之地,免得不小心掉下去,而自己则飞身向下方落去,稳稳的踩在露出水面的那只炉鼎之上,接着取出镜旗,向四周一挥,四面铜镜和八根小旗化为一道乌光飞向山壁,噗噗数声,已插在了石壁之上。陆凌天取下腰间的羊脂葫芦,把代表点阴穴的那面铜镜贴在葫芦底部,用微不可闻的声音向里面的鬼影道:“前辈,这里有无数冤魂无法超脱,我虽然不能肆意杀生,但已死之人却不在此列,你有多少本事吸多少,就吸多少吧。” 鬼影的声音在葫芦之中道:“这种地方果然奇特,十分适合鬼魂滞留,好,也亏你找得到这样的地方,那我也就不客气了。” 陆凌天利用摄物之术直接把葫芦和铜镜悬浮在身前不远,大阴阳术发动,羊脂葫芦所在的地方立刻凝聚起一股阴风,这股阴风逐渐旋转,越来越猛,越来越大,直至出现了一条白色的风柱。周围的那十几个亡魂瞬间便被阴风吸引,扑入阴风之中,但葫芦口上却又升起一股旋转之力,如同一个漩涡,把被卷入其中的亡魂和阴风全都吸了进去。 初时那周围的阴魂只是稀稀落落出现,再等片刻时,那铜炉所在的水底之下便哀嚎阵阵,无数中箭着枪的亡魂从水中冒出,投入到旋转的阴风之中。 第458章:袭击凌天 霎那间,祭祀神炉的上方都是亡魂,如同飞蛾扑火般投入到旋转的阴风之中,最后又被葫芦上方的漩涡吸了进去。 鬼影的声音狂笑道:“哈哈哈,不错,老夫第一次吸取的这么痛快,或许不用半年,只需三天我就可重回巅峰状态了。” 陆凌天心道这样吸取法只怕一天都支持不到,还要三天,那根本不可能,留在这祭祀神炉内的亡魂毕竟有限,等亡魂被一扫而光,也就只能吸取这里浓郁的阴气而已,提升的速度就会慢上许多。如祭祀神炉这样得天独厚的地方,再也寻不到第二处。 陆凌天盘膝坐在露出水面的铜炉之上,静静等待鬼影的练功结束。陆凌天肯特意来这里吸取亡魂,也非是为了鬼影,而是想再精进一步。毕竟吸取到葫芦之中的亡魂不可能都让鬼影给吸了去,总也有不少流落在自己身上。 时间一点点的过去,这祭祀神炉上方也在不停的变化着,从一开始被吸引而来的稀稀落落亡魂,直至越来越多,到整个空中都是漫天飞舞的亡魂,足有成千上万,然后又到渐渐稀疏,十之八九都钻入了葫芦之中。虽然不停有亡魂从石壁或水中冒出,补充到空中的阴风之中,但还是越来越少。鬼影说想要吸取三天就可以恢复到巅峰时期,只怕要让他失望了。当然以鬼影的个性,也许并不需要三天就能恢复,但却故意说要三天,好为自己多积攒些力量。 但陆凌天感觉一丝燥热在水中渐渐升起时,他知道时间差不多了,连忙把葫芦收了回来,将心神投入其中微一感应,只见鬼影正端坐在葫芦底部,气定神闲,一点也不像曾经受过重伤的样子,如真人般模样看不出丝毫鬼身。 陆凌天喜道:“前辈,你觉得怎样?” 鬼影睁开翻白的双眼,面露笑容道:“也就恢复了个七八成吧,你怎么不继续施法下去,好让我彻底恢复如初。” 陆凌天道:“这地方有些奇特,一到白天便热如滚汤,阳气极盛,与夜间恰恰相反,如今热气渐升,晚辈觉得该时出去的时候了。” 鬼影道:“原来如此,那的确不适合久留。” 陆凌天又把散布四处的旗子和铜镜收回,重新组成一叠收好,这才带着羊脂葫芦离开水面,跃回进来时的山洞。陆凌天回头一看,那铜炉之中已经翻起了巨大的水泡,似乎这下面的水正在逐渐沸腾。 小兰正背靠着石壁打盹,见陆凌天回来,忙道:“好了么?” 陆凌天微笑道:“差不多了,最多今天再留一晚,明天便回天师道去。” 二人顺着山洞向外走去,眼见洞口在望,外面已朦朦胧胧的露出亮光。陆凌天道:“天亮了,你一晚上待在下面一定累得很,我带你去那荒废的九黎城中歇息一下。” 小兰强打精神道:“我不累。” 陆凌天温言道:“我原劝你不要跟着我来,你不听,现在可觉得后悔。” 小兰笑道:“是我心甘情愿的,跟着天哥哥可以看到很多有趣的事,若留在红姨那里,又怎么见得到。” 二人边说边走,陆凌天走在前面,而小兰在后,就在陆凌天刚走出洞口时,忽的一股劲急的风声响起,一道明晃晃的剑光从洞旁刺来,直取陆凌天的面门。 陆凌天大吃一惊,他一把将身后的小兰推回洞中,自己则一翻身,向右倒翻而出,那剑光贴着他的胸口穿过,虽然没有刺中,但对方却紧追不舍,一道道剑影从空中撒下,往后退之中的陆凌天刺去。 陆凌天抬手放符,迅速在身周布下一道风壁,同时把手一招,背后剑匣之中一道红光飞出,已把剑气浮现在手中。那用来阻挡对方剑气的风壁只坚持了数下,便被对方明晃晃的剑光刺破,接着长剑直捣,往躲在其后的方仲刺来。方仲险之又险的以一招蔽日干云把来剑挡住,同时喝道:“是谁?” 对方不答,只是以极快的剑光抖出无数剑花,把陆凌天打得不住后退,而对方隐藏在剑影之中,身影模糊,根本看不清面目。 一连串的叮叮当当声响,陆凌天左支右绌,对方繁花似锦般的剑法层出不穷,只靠陆凌天本身修为竟然无法反击,完全落入下风。方仲怒气渐升,左手一扬,数张符纸飞出,火光闪过之后,在原地出现了四五个陆凌天,但这些方仲刚一出现,便被对方剑影搅成碎片。此人凌厉的剑光被陆凌天的替身一分,攻到陆凌天面前的剑花便少了许多,陆凌天压力顿减,他一声轻喝,双手连招,背后嗖嗖嗖三道剑光射出。 陆凌天把剑匣之中的剑全都放了出来,除了手中所持的剑气外,龙华、龙吞、飞鱼三剑各自散发着光芒,在空中成品字形往对方斩去。 陆凌天正要全力反击,对方却把无穷剑影一收,随后香风扑面,一道苗条身影盘旋而起,翻身落在了陆凌天上方一块岩石之上。对方戴着金刚斗笠,轻纱遮住面容,正单手背剑,另一只手缓缓掀起面纱。 这一身打扮陆凌天早已见过一次,再看到那轻纱之后露出的面容一角,顿时不再怀疑,眼见放出的三剑就快落到对方头顶,着急之下竭力向后一收,飞出去的三剑在离着此人只有数尺之地的地方停了下来,然后倒飞而回。因为用力过猛,飞回来的剑倒像是旁人射向方仲的,吓得陆凌天慌忙闪避,这三柄剑笃笃笃三声,插在陆凌天身前左右。 对方看到陆凌天那狼狈样,不禁扑哧一声笑了出来,银铃似的声音道:“这便是你修为大进之后的本事?” 说这话的人亭亭玉立在石头之上,正居高临下的看着陆凌天,那掀开一半的面纱之下,露出如花般的颜容,正面带微笑,轻启朱唇,如同见到了多年不见的好友,一点都没有隔阂与陌生,诉说着别来衷情。 第459章:初友相见 陆凌天看着上方的倩影,又惊又喜道:“何姑娘!” 上方的人影正是许久不见的何盈,陆凌天在来神州城时还记挂着她,没想到转眼之间,她真的出现在了自己面前。何盈笑着道:“我听说有个姓陆的很了不起,不但在玉虚宫里杀进杀出,还出手救了天玄宫,最后又跑去雪域转了一圈,如他这般能干的没有几个,他是不是你?” 陆凌天把插在身前的三剑收回剑匣,没好气道:“能干倒是算不上,走了很远的路确是真的,只是我一见到你,欢迎我的不是问候,而是当面一剑,我是不是哪里得罪了你?” 何盈笑靥如花的道:“我又不是真想刺你,只是想看看你是不是如传闻之中的那么厉害,唉,可惜比我想的要差一些。不过你也说得对,久别重逢,可不能这么算了,你想我怎么问候你?” 陆凌天道:“朋友相逢,莫过于一个拥抱,然后小酌三杯水酒,一起赏花赏月,这才是人生快事。”陆凌天故意说这些话,也只是想让何盈难堪一下而已,一想到她那羞涩娇嗔的模样,陆凌天便很想看一看。 何盈只是笑了笑,然后飞身落在陆凌天身前,在陆凌天诧异目光之下,舒玉臂,轻轻搂住陆凌天。一股玉体清香顿时飘入陆凌天鼻中,同时耳边传来何盈那轻柔的声音道:“现在不生气了吧。” 陆凌天想搂她却又生怕唐突佳人,反而弄得自己尴尬无比。他欲要说话,远处脚步声响,被他推入山洞之中的小兰已走了过来,她一眼看到一个头戴斗笠的白衣女子竟然搂着方仲,而陆凌天并无丝毫拒绝的意思,变色道:“天哥哥” 何盈听到背后呼声,这才轻轻离开陆凌天怀中,转过身来看着小兰。 小兰已不认识何盈,但何盈却知跟着陆凌天的是谁,她笑着道:“小兰姑娘,当年一别,可还记得我么?” 小兰目露警惕之色的打量何盈。何盈把头上的金刚斗笠拿下,露出自己的真容,那一对炯炯有神的凤目之下,是挺拔的鼻尖和红润薄唇,鹅颈白皙无铸,掩映在一席洁白色的长袍之下。一头乌黑的长发及腰,只在脑后用一根白色丝巾扎住。何盈的装扮简洁朴素,但却处处透露出飘逸出尘的气息,直如云中仙子一般。 何盈摇头道:“不是,我又不是铁匠,拿这么多玄铁干嘛。我在师门学艺,难以更近一步,师父便让我下山多多历练。” 小兰身子一震,终于记起眼前到底是谁,其实小兰并未从何盈的面容上想起她来,而是想到对方和陆凌天竟然如此熟悉,又是这般的不同凡响,除了那个在陆凌天口中出现过的通音坊弟子何盈之外,不可能还有第二人,况且此地本就是当初何盈带着陆凌天来到,她又出现在这里,丝毫也不奇怪。小兰心中又嫉又恨,但面上却露出笑容道:“你是何盈何姑娘,还真是稀客。” 何盈笑道:“我上次见到凌天时,你不在他身边。” 小兰轻哼一声道:“我时常跟着天哥哥,可也没见到你出现,怎么如今又有空来寻我们了。”小兰在我们二字之上加重了些语气,是想提醒何盈,论亲疏程度,她根本比不上陆凌天和自己。 何盈似没听出小兰话中机锋,转脸瞧向陆凌天,说道:“我当然是来找他的。” 陆凌天愕然道:“找我?”何盈说话经常指东打西,让人摸不得头脑,便如上次居然说受不得慈航静斋清苦,要和自己私奔,那都只是她的玩笑话,千万不能当真,可就算是玩笑话,也时常让人想入非非,不能安宁,与其听她不知根底的胡说,还是自己当面问明白的好,不然自己胡思乱想,睡觉都不安稳。陆凌天道:“你是不是又想从祭祀神炉之中捞几块玄铁,想请我帮忙?” 何盈摇头道:“不是,我又不是铁匠,拿这么多玄铁干嘛。我在师门学艺,难以更近一步,师父便让我下山多多历练。” 小兰冷笑道:“何姑娘一寻就寻到了这里,真不是一般的巧。” 陆凌天立刻想起那潮音在万法寺中说的话,看来小兰也觉得何盈此次前来是故意为之的,只是不知她为何要这么做,陆凌天道:“跟着我可历练不到什么东西。” 何盈笑道:“谁说历练不到的,你走南闯北,经历了这么多事,我若早知你会如此,上一次见到你时就赖在你身边不走,就可以见识一下雪域风光了。” 小兰道:“你当天哥哥是去看风景的么?他这一路上不知经过了多少打打杀杀,连妙空大师都死在了那里,你以为自己就可以置身事外?我劝你还是留在师门之中,万一伤者碰着可就不好了。” 何盈对陆凌天笑道:“他又怎么可能眼看着我伤着碰着,定然会维护我周全。”小兰一直冷嘲热讽,何盈又怎么会听不出来,只是她现在的涵养极好,没有露出丝毫不满,依旧言笑晏晏。 何盈对陆凌天笑道:“他又怎么可能眼看着我伤着碰着,定然会维护我周全。”小兰一直冷嘲热讽,何盈又怎么会听不出来,只是她现在的涵养极好,没有露出丝毫不满,依旧言笑晏晏。 陆凌天道:“以你现在的本事,又哪里需要我来维护周全。我曾去过终南山一次,遇见静逸师太,可惜没能见识到你通音坊山门,只在外门之中的离门待了几天,从小月的口中知道你当时正在闭关突破,如今看你修为精进,定是突破成功了。”陆凌已然打量过何盈周身气息,虽然通音坊所修的功法与旁人不同,更加注重内心的修炼,只从表面很难判断出修为深浅,但如今的何盈比之当初所见更加显得灵气逼人和气质非凡,她的心境更加高深是不可置疑的。 何盈面露惊讶之色道:“你已去过通音坊了,此事我居然不知。小月那个丫头怎么没跟我说起过,等下一次见到她时,定然打她一顿屁股。” 陆凌天笑道:“你可别欺负她,免得到时候她会怪我多嘴,害得你要打她。” 何盈笑道:“你替她求情那就算啦,其实我闭关出来也没见过她几次面,来不及问她见过什么,她自然也不会主动来和我说。我原也想不到能闭关成功,虽然有些惊险,但到底是过了心有灵犀这一关,但下一层可就难了,也许十年二十年都没有机会去尝试一下突破。所以我一定要珍惜这次机会,跟在你身边多多历练。为了我将来能够早日突破,你不会拒绝吧?” 陆凌天道:“当然不会,我正求之不得有个佳人相伴呢。” 何盈转过身去,向远处的草丛之中一招手,那里嗖的一声蹦出来一只形如松鼠的小巧异兽,双眼漆黑,两耳尖尖,看上去十分可爱,正是那只总是与老天有仇的望天犼。 第460章:无路可去 望天犼蹦至何盈的肩头之上,向着陆凌天咧开大嘴喷了一口尺许长的烟火,此兽颇有些古灵精怪,因为见过陆凌天,一点都不觉得陌生,冲着他喷火便如打了个招呼一般。何盈伸手抚摸着它背上柔软的毛发,笑问道:“不知陆兄意欲何往?” 陆凌天老实答道:“我要去天师道,据闻张道陵和你通音坊关系不浅,有何姑娘相伴,正好便宜行事。” 何盈道:“我可不帮你做事,如果你不嫌本姑娘手拙的话,为你做一顿吃的也不是不可以,不过但凡是我做的饭菜,是断然不允许有剩下来不吃的。” 一旁的小兰道:“这些小事就不劳何姑娘费心了,小兰自信还能做好。” 何盈道:“我怎么忘了小兰姑娘,既然连这个都不用我做,那除了游山玩水,谈天说地,我实在想不出还能做些什么了。” 小兰冷笑道:“何姑娘若觉得多余,你也可以不跟着。” 陆凌天不悦道:“兰妹。”陆凌天也听出来小兰言语之中并不希望何盈留下,照理何盈和小兰没有什么过节,甚至看在当年相识的面上应该热络些才是,谁知二人之间甫一见面就有些不合。 小兰道:“我只是和何姑娘开个玩笑罢了,天哥哥怎么当真。” 陆凌天又向何盈道:“何姑娘,我还在在这里多逗留一日,等明天再去天师道吧。”他在天黑之后再进一次祭祀神炉,为鬼影和鬼冢吸收那些亡魂。 何盈道:“你去哪里,我便去哪里,就算你留在这里一世,我也是陪着,除非你自己要赶我走。” 陆凌天想不到何盈会说这样的话,幸福真是来得太突然,他明知何盈是通音坊的人,亦不免要想入非非,只是何盈所说的话真真假假,弄清楚她的本意可不是件容易的事。陆凌天道:“我怎么会赶你走。” 何盈又看了一眼小兰,而小兰也正看着她,二人脸上都是淡淡一笑。 宽大的宫殿内,数座石头堆砌的祭坛分布在法台两侧,经幡招展,一颗颗已无血肉的死人头骨被摆放在上面,头盖骨上画着朱红色的经,红光一闪,便有一缕缕的白气被法坛收去,汇聚在插在法坛之上的一柄三角黑旗之中。 而在这些祭坛的正中,只有一座高耸的法台屹立其中,居中操纵着周围的六座祭坛。 法台之上,大师头戴法冠,身披法袍,正闭目凝神,双手交叉,周围散发而出的白气又从祭坛上的黑旗被收入法台之上,环绕着大师飘动,在他的一呼一吸之间,钻入了他的口鼻之中。 此时的大师,也就是大明轮法王,在被卜夷散人重创之后不停修炼,终于又彻底恢复。他双眼缓缓睁开,双目散发寒光,把双手向外一分,法台之上顿时爆发出一股强劲的劲风,把环绕着他的那些白气给震荡的干干净净,连同法台周围分布的六座祭坛也一下被震得碎石乱飞,化为乌有。 巨大的声响立刻惊动了在外守候之人,已封闭多日的殿门被人打开,首先进来的是六个手持金刚杵的和尚,他们往两旁一站,然后才有二人在外疾步而入,到了法台之前跪下,其中一人向上回禀道:“禀法王,那离金玉已经找到,正带到这里来。” 回禀之人身披黑袍,面目丑陋,双耳挂着一对骨环,正是那位神使大人。站在他旁边的则是一位面目俊朗的年轻人,却是那位法王子灵阳。 大师冷冷道:“她是怎么被你们抓住的?” 神使大人微微一怔,接着回禀道:“不是小的抓住的,而是那离金玉自己走回来的。” 大师眼神一亮,奇道:“她自己回来的?” 神使大人道:“是,而且小的看她并没有逃跑的打算,似乎真的是想投在法王座下。” “哦?”大师沉默了片刻,冷冷一笑道:“莫非她已经认命了,心甘情愿供我驱驰。好,你去把她带来见我。” 神使大人转身出殿,不久之后,便带着一群人重新进殿。这群人都是皈依大师之后的弟子,并非原来神教中人,一个个身披绛红色法袍,腰悬弯刀,打扮已和雪域上的那些僧人差不多了。而在这群人的中间,离金玉面色木然,如同行尸走肉一般来到了殿内,随着那群人跪倒在法台之下。 神使大人向上回道:“离金玉带到。” 大师看向跪在下方的离金玉,冷冷一笑道:“听闻你已逃走,怎么又回来了?” 离金玉淡淡道:“大师法力无边,只有跟着大师才能不受人欺负,金玉一开始不明跟在大师身边的好处,以为外间有我容身之地,这才做出了傻事。” “你无路可去,才又回来投我的么!?”大师一声冷喝,在法台之上把手一伸,一只幻化而出的黑手瞬间抓下,一把揪住离金玉的头发,往下狠狠一压,砰的一声,把她按倒在冰冷的石砖之上。这一按用力极猛,离金玉痛哼一声,在地上轻轻挣了挣,却没有站得起来。一旁的神使大人吓了一跳,慌忙闪到一边。 大师冰冷的声音道:“反叛过我的人,我凭什么要收留你。如你这般的种器之身,本法王要多少有多少,杀你毫不足惜。”抓住离金玉的大手又用力向下压了压。 离金玉索性放弃了反抗,低声呻吟道:“大师想要我命,就尽管拿去,若觉得我还有用,金玉愿意全身心侍奉大师,再不敢有二心。” 大师冷笑道:“誓言对我没有丝毫用处,还是把我的宝贝换一个种器之身吧。”他单手一挥,抓住离金玉的巨手一下把她提了起来。 大师正要催动巨手直接把离金玉摔死,站在下方的法王子灵阳插口道:“法王且慢,杀她不过取了一条小命,但再找合适的种器之身不免要耽搁些时候,依我看,不如饶她一命,但却下一道随时能取她性命的毒咒,若生二心,让她身死命丧。反正那假的离夫人已没什么大用,更不用她监管,以后就让这离金玉跟随在法王身边,当作随时取用的一介器奴。” 第461章:金玉受刑 法师停手道:“器奴?” 法王子灵阳道:“正是,佛祖身旁也有许多器奴,法王座下留一两个又有何不可。” “我佛身旁可都是被灌顶的化身,本法王却没有那么强大的神念控制。” 灵阳笑道:“所以才要下毒咒在她的身上,至于灌顶却不必了,一介行尸走肉总不如有神智之人好用,只要离金玉愿意听法王吩咐,便如多一个随时可用的打手,岂不比现在把她杀了要好。” 大师沉吟片刻,把空中的巨手一松,离金玉扑通一声掉落在地。大师冷冷道:“杀你的确对我没什么好处,毕竟我的宝贝已经在你体内温养了这么长的时间,再找一人也不一定有你好用。” 离金玉跪倒在地,磕头道:“多谢大师不杀之恩。” 大师道:“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为防你再生二心,本法王要在你身上种下毒咒。”他向法台前方遗留的一具不知名兽骨上一抓,一根尺许长的白骨落入手中,随后指尖上血光一闪,在那白骨上用血迹画下了数道符印。一阵红光闪过,尺许长的白骨缩小至只有数寸大小,如同一根小小的骨钉。大师做完之后,喝道:“把她带过来。” 灵阳一挥手,身后两个僧人走上前,左右搀扶离金玉,带到法台下方。 大师掌心之中悬浮着这一根骨钉,一翻手,骨钉朝下,向下一拍,一只幻化而出的黑色手掌压着这根骨钉向离金玉的头顶打落。噗的一声,骨钉直插而入。 离金玉发出一声惨叫,双眼一翻,已晕死在法台之下。 大师的黑色手掌转瞬消失。这手法其实和灌顶没有什么两样,只是不伤人命。离金玉昏过去没多久便觉得人中一疼,然后悠悠醒转,她睁眼一看,只见那法王子灵阳站在身前正把手缩了回去。灵阳见离金玉醒来,冷冷一笑道:“死不了的,法王还有话对你说。” 离金玉摸了摸头顶,发现除了头发之中有一丝血迹之外,并未感到异样,似乎那枚骨钉已消失在自己体内。 大师的声音道:“你没有反抗,这很好,不过本法王也要提醒你一句,就算你有二心,我也可以随时取你性命,而且会让你痛不欲生。”大师在法台之上根本没有动一下手指,但离金玉的脑门之上突兀出现了一个卐字佛印,那佛印稍一旋转,离金玉只感到自己头上如被万针攒刺,疼得她啊的一声,双手抱住脑袋,身子瑟瑟发抖。 大师道:“知道厉害了么。不过这还是轻的,本法王一念之间,就可以让附身在你身上的这根腐骨钉游走全身,腐蚀你的每一块血肉,根本无法化解。” 离金玉疼痛稍减,忙面色惨白的道:“金玉唯法王之命是从。” 大师冰冷的脸庞之上又浮现出一丝笑意,说道:“只要你不再违逆我的吩咐,甚至替我立下大功,本法王也不会吝啬嘉奖,就算做本法王一介器奴,也比旁人那些卑贱小命要尊贵的多。” 离金玉低声应了句是。此刻的离金玉已无法回头,大明轮法王取她性命轻而易举,自然也就对她放松了戒心。那法王子灵阳道:“法王,那假离夫人如何处置,要不要把她杀了?” 大师道:“似她这般无能之人,原本就不该活在世上,本法王之所以留着她,还不是想控制那些神教之中的老人和转生堂。” 灵阳道:“那些神教之中的老人要么归附要么死绝,而转生堂的话,嘿嘿,何不找一个更能听话的人去管。” 大师道:“除了假离夫人外,还有谁能管转生堂?” 灵阳并未说话,而是向跪着的离金玉看了一眼。 “她?”大师有些诧异地道。 灵阳道:“有什么不可以么?离金玉是法王器奴,要她生就生,要她死就死,可比那假离夫人要好控制许多,况且在名份上接受这转生堂也毫无问题,不至引起那些属下反感。” 大师点了点头,说道:“这么一说的确可行。” 一直低着头跪在地上的离金玉轻声道:“金玉本事低微,恐怕不能服众。” 大师冷笑道:“你既然做我器奴,自然会传你一些本事,我的法宝威力巨大,让你稍微掌控几分,就足以让旁人俯首。不过这是本法王施舍给你的力量,我也可以随时收回。你起来吧。” 离金玉依言站起。 那殿门之外走进两名僧人,押着一名女子入内,来到了法台之下。那女子蓬头散发,一副狼狈模样,脸上并未遮着面纱,两道伤疤清晰可见,正是昔日的假离夫人,那名叫小钰的侍女。 她一眼看到站在法台之下的离金玉,嘴巴张了张,欲要说话,旁边的一名僧人轮起手掌,啪的一声扇在脸上,喝道:“跪下!” 假离夫人嘴角出血,跪倒在地。 大师冷冷道:“当初我是怎么吩咐你做事的,你却让本法王的种器之身擅自逃走,好在她迷途知返又回来了。你不能胜任其职,对本法王而言就是废物一个,死而无怨。” 灵阳向站在假离夫人身后的两个僧人轻轻一摆手,那两个僧人立时会意,其中一个从腰间抽出戒刀,另一个按住假离夫人,便要将之斩首。 离金玉忽道:“请大师开恩,不如把她交给我来惩处。” 大师道:“交给你?” 离金玉道:“好歹她待在转生堂这么多年,我去接手,许多事还需她指点,不如在我熟悉之后,用不着时,大师再另行处置。想来以后刀兵之事并不会少,现在杀了也是白杀,何不留待用人之时让她戴罪立功。” 大师冷笑道:“戴罪立功便算了,本法王还看不中她那一点本事,不过你也说得对,死在这里也是白死,不如死在旁人手上更划算一些。” 早已吓得抖颤不已的假离夫人慌忙趴在地上不住叩首。 大师正要挥手让人把她带下去,那殿外有人匆匆而进,乃是一个黄袍僧人,此人地位略高,只比神使大人稍差,他径直来到法台之下,向上低声说了几句话,大师面色一变,沉声道:“他人在哪里?” 第462章:真假母女? 大师面上喜色一闪而过,喝道:“让他进来。”又向离金玉和神使大人等一挥手,众人退了出去,法台之下只留下了法王子灵阳一人。 离金玉出殿之时,正好遇见砺丹堂的邪奄子从外而进,二人擦身而过,邪奄子意气风发,面露得色,对众人正眼都不看上一眼。离金玉回头一瞥,却见那邪奄子进去之后,殿门便被关了起来,不知在里面商量什么要事。 一根残烛摇晃着灯焰,勉强照亮了这昏暗的房间。 离金玉木然的坐在椅子上,在她旁边,那假离夫人半跪于地,低垂着头正自落泪。屋内再无一人时,离金玉走到假离夫人身前,伸出手指,轻轻撩开假离夫人的乱发。 假离夫人有些畏惧的向后一缩,离金玉柔声道:“娘,你受委屈了。” 假离夫人睁大双眼看着离金玉,痴痴道:“金玉,你还认我这个娘亲么?”因为惊讶,她脸上的刀疤分外显得狰狞,犹如蜈蚣在脸上爬一般。 离金玉苦涩一笑道:“娘,是女儿糊涂,你应该责怪我太过固执的,是我对不起你。” “金玉” 假离夫人从来没有想过离金玉竟然会如此和颜悦色的和自己说话,越是如此,她越觉得现在的离金玉宛如变了一个人似的。 离金玉轻轻搂住假离夫人,一边落泪一边道:“女儿现在才发现,真正对我好的只有娘亲一个人。” “不,不是我以前疏忽了你,我不是你的亲娘,你不责怪我瞒着你这么久,就已经很好了。”假离夫人有些惊慌地道。 离金玉反而搂着她更紧了一些,泣道:“娘不是离夫人,而女儿也不是离夫人的女儿,若不是娘瞒着我,护着我,我想我也活不到今天,我和你一般无依无靠,自今而后,就让我们母女相依为命。” 假离夫人心中酸楚,止不住想放声痛哭,却又怕被外面的人听到,低声道:“我随时都会没命,可不能拖累了你。” 离金玉柔声道:“女儿的命本就是你给的,又说什么拖累不拖累的。不过在人前我依然会对你冷言冷语,但在无人之处,娘便是金玉唯一的依靠了。” 二人一个不是真正的离夫人,另一个更不是离夫人的女儿,当所有的一切都大白天下之后,应该更生疏才是,但二人却反而又走到了一起。二人都是一般的走投无路和孤独无靠,分开来时,这世上便只有孤单和冷漠,凑在一起才感到人世间有一丝暖意。 离金玉扶假离夫人在椅子上做好,柔声问道:“娘既然不是离夫人,能不能告诉孩儿真名实姓,我可不希望连自己的娘亲名字都不知道。” 假离夫人强颜欢笑道:“我长得这么丑,真名不提也罢。” 离金玉摇头道:“娘原来肯定不是这个样子的,在孩儿心中,有没有面纱、有没有刀疤都一样,都轮不到我来鄙视和嘲笑,我真恨当初那个离金玉太浅薄了些,让娘亲伤心难过,今后再也不会了。其实更应该被嘲笑和鄙视的,应该是我才对。” “金玉”假离夫人不知是该伤心还是高兴,如今的离金玉已失去了往日的任性刁蛮,同样也失去了对美好向往的追求,能够乞求的只是好好活着而已。这其实本来就是她的宿命,而自己很早便知道她的宿命,但离金玉却不甘心这样的安排,但走了一圈之后,竟然又回到了起点。 “你懂事了许多。”假离夫人端详着离金玉的面容,似乎一瞬间,离金玉就在她眼中长大了,从四处闯祸希望引起旁人注意的小女孩儿,变成了亭亭玉立的大姑娘。 离金玉道:“那姜姜说娘原本是离小姐身旁的婢女,那娘又怎么会假扮成离夫人的?” “是,娘的确是个身份卑微的婢女,原名姓谢,跟了小姐之后才赐名小钰的。但当初的离小姐却并未把我当婢女看待,我二人年纪相差不多,她更多的是拿我当作姐妹看待,而我也的确忠心耿耿只为她一人做事。只是我也是被逼无奈,这才背叛与她。” 离金玉道:“当初发生了什么事,娘才会背叛离小姐,又遭受这毁容之厄。”离金玉很想知道这其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或许很多人都想知道,只是她还没来得及问那位真正的离夫人,就得知了自己根本不是她的女儿,那么旁人的事自己又何必操心。如今假离夫人就在眼前,而她之所以弄成这副模样,也与当时的事有关,离金玉终于又问了出来。 假离夫人道:“这要从离小姐认识那姜说起,你既然被他带走,也应该多有耳闻这姜和离小姐之间的事了。她们两个一见钟情,郎才女貌,的确是很般配的一对,但此事阻力极大,不说那姜是昆仑弟子,就是昆仑派答应下来,离教主也不会答应的,这件事几乎没有可能成功。但当大家都以为此事会不了了之,成为旁人茶余饭后之笑柄时,离小姐竟然有了身孕,此事旁人不知,我却是知道的,此事并非那姜冼把持不住,而是离小姐故意的。” 离金玉睁大眼睛道:“她故意献身于姜?” “对,我亲眼见她取了包药倒入茶中,给姜喝了下去,这才珠胎暗结。只是姜是个君子,明知自己糊涂之下做了事来,依旧大大方方认了。而离小姐这么做,一来是真的喜欢那姜,二来是想希望通过此事化解两派的恩怨,还有一点,便是先斩后奏,让离教主不能不屈服下来。离教主是个极要面子的人,这等事传扬出去,定会让他被人耻笑,逼得他不得不让步答应离小姐和姜的婚事。离小姐是个聪明人,她用自己的清白和名誉,去赌将来,用一人之得失来换千万人之得失,差一点就成功了。” 听到那离小姐竟然也在姜冼的茶水之中下药,她不禁摸了摸自己的胸口,那里藏着一小包合欢散,是已死的金菊花送的。 第463章:血婴之法 离金玉道:“离教主终究不同意么?” “不是,离小姐算得很准,离教主眼见生米煮成熟饭,已不再那么坚决,但是他一直信任有加的大师却终于出手了,而且手段之狠,让人始料不及。你别看现在大师威风八面,但在以前却装着恭顺之极,否则也不可能取得教主信任。就在离小姐告诉离教主她有身孕的当晚,大师便抛出了一个血婴之法,要用万人之性命去铸造一个天生邪体的婴儿,只要控制在手中,扫平昆仑不在话下。” 离金玉道:“此事我也听过,只是没有想到离教主这么狠心,竟然把自己的女儿试这血婴之法。” 假离夫人摇头道:“虎毒不食子,离教主再怎么无情也不会做出这种事来,但大师把此法说得天花乱坠,离教主还是有些心动,于是从外面抓了几个怀有身孕的妇人,准备拿这些人做尝试。”她说到此事时,看向离金玉的目光露出一丝温柔之色,轻声道:“我想你亲生母亲应该是这几人中的一个,只是我也不清楚是谁,只知等她们生下孩儿之后,我便见到了你。” 离金玉终于明白自己的来历出身,原来还是离教主想找人试验大师的血婴之法,于是抓了几个有孕妇人,只是后来发生了变故,离小姐自己反而成为了大师的血婴之法的祸害之人。而其余几个妇人逃过一劫,顺利生下孩儿,只是大师却把这些孩子拿来当做种器之身。离金玉想问那几个妇人如今在何处,但见假离夫人那凄婉模样,便知问了也是徒增伤心,大师手段之狠辣,肯定不会留下后患,这些人应该早已不在人世了。 离金玉柔声道:“以前的事都与我无关了,我只记得娘亲一人。” 假离夫人接着道:“离教主根本没有想到,大师借筹备血婴之事,竟串通了外五堂作乱。” 离金玉道:“大师凭什么说动外五堂的人?” 假离夫人道:“大师已是这般厉害,竟然还有统领他的人,你不听旁人称呼他为法王么,娘也是后来才知这法王之上还有佛祖,手段更是滔天,且早晚会来东土。我想那些外五堂的人一定是见识了大师的手段,又屈服于那佛祖的威势,或者还许诺了什么好处,这才背叛离教主的。本来这些外五堂的人都是后来投入我神教,离教主因为小姐有了身孕,便生了和昆仑和解的心思,这让那些外五堂的人十分不满,背叛离教主便顺理成章了。” 离金玉道:“原来如此,可是离教主还有内五堂的人,怎么就不反抗?” 假离夫人发出一阵冷笑道:“离教主自己都被人控制了,手下之人心又不齐,还如何反抗。那一日我记得很清楚,离教主和大师又来看望小姐,就在那烟翠居的楼外,大师突然出手,不知用什么掌法一下定住了离教主,然后把一个符印打在了他的头上,离教主初时还想反抗,但那符印却会控制人的神智,让他不得不听命于大师,不但如此,大师又用灌顶之法把他变成了傀儡一般的人物,从此成为了行尸走肉,和死人也没有多大区别。后来很多人还见到离教主出来走动,那不过是大师生怕神教之中的人知道实情后反对,控制着他出来稳定人心而已,等把那些老一辈的神教中人收拾得差不多了,便用不着离教主这个傀儡。原本我以为离教主早就死了,谁知在上次的昆仑山大战时,大师竟又把他派了出来,可惜依旧如活死人一般,和那紫阳真人打了个两败俱伤,听说又被大师抬了回去,现在如何我就不知了。” 离金玉苦笑道:“和离教主比起来,似乎我还算是好的了。” “最惨的便是离小姐了,离教主一被擒住,大师便在幕后操纵一切,他把离小姐幽禁在楼内不许外出一步,只让我负责送些饮食。便是那时,离小姐偷偷交给我一封求救信,是送给她师父醍醐老母的,希望醍醐老母能够把生下的孩儿带走,而她自己能不能脱身却并不在意。” 离金玉道:“原来在离小姐生下孩子之前,醍醐老母就已经知道要来取走孩儿了,那岂不是说,她根本不知孩子会是两个,所以才取了一个去。” 假离夫人惊讶道:“离小姐生下双胞胎之事可机密的紧,除了我和大师之外,连那些堂主都不知,你却知道了。真是天意弄人,大师辛辛苦苦弄来了十颗血灵珠,打入离小姐体内,原本指望生下一个法力无边的血婴来,谁知居然是双胞胎,那血灵珠便不够用了,于是功败垂成,两个孩儿既是血婴又都不是,十分不好控制。这整件事唯一让大师意料不到的,便是这个了。” 离金玉道:“大师凭什么说动外五堂的人?” 离金玉道:“旁人都说是姜冼助离小姐故意弄这样一个血婴出来,是色迷心窍,野心使然,果然差得离谱。” “姜自离开烟翠居后根本就没出现过,是那卢公礼假扮的,他是法王座下的千幻上师,最善于乔装打扮,早就是昆仑内的卧底。我以为姜的失踪,定是大师出手把人杀了,谁知这么多年过去,他竟然又出现在我面前,还把你带走,真让我始料不及。或许离小姐注定要苦尽甘来,姜这才平安无事,还一心一意要去救她,对了,我还没问你,那姜到底有没有把离小姐救出来?” 离金玉想起那见面之后心碎的一幕,虽然真正的离夫人待自己十分和气,但自己可不是去救一个和自己不相关的人,而是去救母亲的,就算她再怎么客气,也终究对外人,这才更让人伤心。离金玉点了点头道:“我在牢中见到她了,应该会平安无事出来。” 假离夫人自嘲一笑道:“其实我应该指望她死在里面的,如果离小姐出来,她一定会来杀了我。” 离金玉奇道:“为什么?” 第464章:德济寺 “因为是我端了一碗毒药给她喝了下去,让她即将临盆的胎儿魂飞魄散,然后才被大师施法把十颗血灵珠打入了她体内,成功替换了三魂七魄。旁人只知离小姐生下孩儿,其实她不但生下了两个女孩儿,这两个女孩儿除了肉身还是离小姐的骨肉之外,其余的都不是了。” 离金玉惊愕道:“怎么可能?” 假离夫人道:“事实就是如此,她腹中胎儿已被毒死,只不过被借尸还魂生下来而已。此事我知,大师也知,只怕离小姐自己也是知道的。你说她会不会恨我,想要杀了我。” 离金玉只听得背后出了一阵冷汗,那央宗自己亲眼所见,分明是个活泼乱跳的女子,在假离夫人的口中,居然与死人无疑。 “可是娘你当时为什么要端毒药给离小姐喝?” 假离夫人惨然一笑道:“为什么?我有选择么?若有人说要让娘也怀上孩子,然后拿来做血婴之法,你答应不答应,你当我这脸上两道刀疤怎么来的,还不是为了一点良心换来的,可是就算我为离小姐死了,她就能逃过一劫?不可能的,这碗毒药是那烈毒堂的媚毒心配置的,就算不是我拿进去,他们也一样可以让离小姐中毒。反而不如我亲手端进去,让她毫无痛苦的喝下去算了。” 离金玉道:“或许离小姐并不知是你端进去的毒药。” 假离夫人摇了摇头道:“她知道的,相处了这么多年,我当时的模样不可能瞒过她,可是她还是喝了。” 离金玉道:“莫非她有解毒妙药,或者阻止那血婴诞生之法?” “若是有办法,就不会生下那两个孩儿来,且被大师操纵杀了昆仑派那么多人。其实一开始我也觉得她还抱着一丝指望的,因为她居然在为自己的孩子缝制衣服,虽然只有一件,她却缝了又缝。离小姐也以为自己只可能会生一个的,所以她才做了一件。只到有一天,昆仑派的红服仙子竟然闯进烟翠居来,她才开始变得失神落魄。” 这些陈年旧事,有些离金玉听说过,而有些却闻所未闻。假离夫人叹了口气道:“我知道的也只有这么多了,你就算再问,我也说不出来。其实如我这般走到哪里都是被人操纵的命运,知道的越少,反而更能活得长久。倒是你,出去便出去了,我也没指望你再回来,可是你却又回来了,这又是何苦。” 离金玉默默无言,她自己也搞不清到底是想回来还是受了小兰的蛊惑。离金玉道:“我不回来,大师也不会放过我的,现在回来了,至少他不会杀我。” “可你再无自由之身。” 离金玉笑道:“只要我想做,身子又算什么。” 见离金玉竟然还笑得出来,假离夫人总觉得心中有些凄凉,若是离金玉已到了把自己都视如粪土的地步,只怕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门外响起了脚步之声,离金玉忙又坐回到椅子之上,而假离夫人则擦干眼泪,以袖掩面,畏缩似的站在门旁。外面一条身影直闯而入,身披黑袍耳挂骨环,是那位神使大人,他一进来便道:“离金玉,法王已下法旨,以后你便是转生堂堂主,不过这都是暂时的,等佛祖东来,你等俱要拜入我佛门下,听清楚了么?” 离金玉忙道:“金玉知道了。” 神使大人又转首看向假离夫人,说道:“你以后也不用假装离夫人,还回归你本来面目,法王也有法旨给你,三日后,随转生堂大队人马去天师道。” 那假离夫人张口想问为何要去天师道,但一想自己如今已是卑微之极的人,只怕开口一问,要被那神使大人责罚,只得闭口不言。离金玉道:“只转生堂要去么?” 神使大人摇头道:“岂止转生堂,其余各堂俱要派人前往,法王如此重视,我看声势不比当初剿灭昆仑派差多少。” 离金玉诧异道:“区区一个天师道,值得法王如此大动干戈?” 神使大人道:“我怎么知道,再说就算另有打算,难道还要告诉你不成,哼,不要忘了自己是什么身份。”他说完之后一甩长袍,径自走了出去,留下离金玉和那假离夫人面面相觑。 陆凌天看着前方出现的小镇,喜道:“这里是大邑镇,里面有座徳济寺,乃是张天师感念通音坊恩德,特意修建了送给贵派的,我初来天师道时,便在此寺里见到过静恩前辈。” 何盈已收了望天犼,把它抱在怀中轻轻抚摸,一边笑着道:“这么说来我该做东,你们都是客,到了我的地盘可就要听我的吩咐。” 陆凌天道:“或许徳济寺已经有人住了,你去也是客。”陆凌天想如果是常渝宏带着姜文和离夫人来了天师道,只怕依旧会住在这徳济寺中。从这里到鹤鸣山很久,一天数个来回都不成问题。 三人入镇,陆凌天生怕小白伤人,用手牵着,但这大邑镇人丁本就不多,路上行人稀疏,偶尔有几个路人见到三人,没被小白吓到,反而被何盈和小兰的姿色吸引,驻足在那里观望。小兰没有来过天师道,皱眉道:“这里的人粗鲁的紧,只怕不安全。” 陆凌天笑道:“兰妹错了,此处是我来过的少有安稳之地,天师道秉承当年的巫鬼道而兴,统领三十六治,治下一直清平无比,故而这里的人胆子大些,可不是你说的那么粗鲁。” 小兰冷笑道:“那是没有人来打他天师道的主意,一介地方门派,又能厉害到哪里去。” 陆凌天来到徳济寺门外一看,见寺门紧闭,门外并无脚印残留,台阶之上都是灰尘,显然很久没有人来过。 何盈道:“还是让我这做主人的开门纳客吧。”她款步到了门前,伸手轻轻一推,寺门沉重,显然背后上了门闩。何盈脚尖一点地,已如一朵白云般升起,在空中划过一个曼妙的身姿,轻飘飘落入门墙背后。 第465章:嫉妒之心 尘封的寺门吱呀一声向内拉开。 陆凌天和小兰走进徳济寺一看,见地上落叶遍布,一把竹扫帚靠在墙边,所有房间的门都关着,虽然没有什么蜘蛛少也说明此地的确很久没有人来住了。 陆凌天皱眉道:“他们莫非直接去了天师道?” 小兰道:“既然如此,我们何必留在这里。这徳济寺根本就是个荒废的寺庙,人影子也没有一个,住着的只能是野鬼。” 何盈笑道:“野鬼可没胆子住到徳济寺来,其实我通音坊在每年的三元之会时都有人来的,屋里应该还算整洁。” 何盈玉容露出一丝羞愧之色道:“你发觉有什么不对么?” 陆凌天记起遇见静恩师太的时候,正好是张道陵举行下元会时,点头道:“何姑娘说得不错,外面有些灰尘落叶算不得什么,只要屋里整洁就可以了,只是没有想到姜伯伯和我师父没有选择这里作为落脚点,我想定是另有原因。现在天色已晚,还是留在这里好了,待我先去鹤鸣山去一趟,见到张天师和普玄道长再说。” 三人在各间禅房看了一遍,果然都打扫的干干净净,虽然因为门窗紧闭空气有些浑浊,但还门窗打开之后,还是一个很不错的落脚之地。 陆凌天道:“你们也都累了,早些歇息吧。”他选择的依旧是当初自己住过的那一间,推门进去一看,见床褥略有凌乱,竟然好似睡过的。陆凌天不禁一怔,方才看得其余几间那被褥叠得整整齐齐,何以这里又有住人的痕迹,莫非常渝宏他们最终还是住在徳济寺? 陆凌天不动声色的到了榻前掀开被褥一看,见床褥之下依稀有些血渍,只是颜色黯淡,已存在了很久。陆凌天疑心骤起,他在床上摸了摸并无异样,又低头向床下一看,只见角落暗处丢着数件破损的衣物。陆凌天施展摄物之术轻轻一招,已把那些东西抓到手中,仔细一看,见这衣衫上血迹斑斑,还有被利剑所割的破口。曾经穿着这件衣服之人显然受过严重剑伤,临去之时,又把破烂的衣衫丢在床下。 又有谁会想得到躲在这里养伤? 陆凌天看着手中血渍斑驳的长衫总觉得有些熟悉,再一回思,脑中突然浮现一个人来,他面色大变之下就想喊小兰进来,可是话到嘴边却又没有叫出口。陆凌天坐在床沿默默想了一阵,又把衣衫塞入床底,接着走出门反手把门带上。 院中何盈脱去外袍摘去斗笠,只穿着一身简洁长衫,曼妙曲线一览无遗,正拿起靠在墙边的扫帚打扫院中落地。如同当年静恩师太一样,每一扫帚都那么不急不缓,专心致志到除了落叶之外,眼中看不见任何东西。 陆凌天站在她身后看了很久,直至何盈从东到西都扫了一遍,然后放下扫帚,轻轻用衣袖擦了擦鼻尖冒出的香汗。 何盈并未回头,却道:“看够了没有?” 陆凌天道:“看什么?” 何盈回过头来,有些嗔怪的瞥了方仲一眼,说道:“你刚才看什么自己不知道?” 陆凌天笑道:“我看这院子太小,再大些才好,张天师太小气了,如果是我,定然送一座十分宏大的寺院,至少要和万法寺差不多大,这才配得上通音坊的名头。我待会儿去见张天师,就跟他这么说。” 何盈举扫帚作势力欲打,说道:“你想让我在这里扫一辈子的地。” “扫不完,我可以帮你一起扫。” “两个人也扫不完。” 何盈玉容露出一丝羞愧之色道:“你发觉有什么不对么?” 陆凌天脱口而出道:“那就一直扫下去。” 一想到两个人在如万法寺那般广大的寺院之中默默扫地,直至扫到天荒地老,何盈玉容之上飞起一抹嫣红,她急速转过身去,说道:“谁需要你帮忙了。” 走廊之下,小兰默默站在那里,正好可以看见院中陆凌天和何盈的一举一动,连二人的对话都听得一清二楚。小兰听到陆凌天说要和何盈一直扫地扫下去时,面色一寒,手指上夹着的一片落叶顿时被她捏碎。 小兰缓步走到院中,向陆凌天道:“天哥哥不是想先去天师道拜访张天师的么,怎么还留在这里不走。” 陆凌天道:“我马上就去。” “晚上还回得来么,小兰好预备晚膳。” 陆凌天道:“这次只是想和张天师打个招呼,除了问一问普玄道长在何处外,还要告之去鹤鸣山的禁地古墓一次。若是私自乱闯,未免对他不敬。我想不需要多长时间便可以回来。”陆凌天说完之后,又向何盈道:“何姑娘,我有几句话想私下和你说。” 何盈面露愕然之色,但随即面容有些不悦,见陆凌天已走到门外只得跟着出去。 陆凌天还未开口,何盈便先一步说道:“陆大哥,如果是你我二人私事,还请住口,我不希望让你难堪。” 陆凌天面色尴尬,说道:“你误会了,我只是想告诉你留意着徳济寺周围动静,还有保护小兰周全,在我不在的时候若有可疑之人出现,希望面,不要取人性命。” 何盈这才知自己误会了方仲,只道他站在身后看了那么久,竟然想和自己说出什么钦慕的话来,虽然心中有些失落,毕竟松了一口气。万一陆凌天真的不管不顾说了什么话,自己身为通音坊弟子肯定会拒绝,但过后回想,未尝不是憾事。如果能够一直这样相处无事,反而是她最想要的结果。 何盈玉容露出一丝羞愧之色道:“你发觉有什么不对么?” 陆凌天点了点头,说道:“我现在还不敢肯定,只有见到了我想见之人,问个清楚明白,才知事情的来龙去脉。” 何盈道:“我知道了。” 陆凌天并未带着小白和菩提树,单身一人施展缩地成寸的符法,向着鹤鸣山疾速而去。 待陆凌天走远,何盈不禁面红耳赤,心中念叨道:“还好他是个傻瓜,若知我心境如此不稳,私下找我说一句话就浮想联翩,定然被旁人耻笑,何盈啊何盈,若被潮音师伯和师父知道我有这么大的破绽,只怕立刻就赶回山去了。” 第466章:拜访天师 何盈低着头走回院内,此刻只有小兰和何盈二人,小兰看到何盈那面色微红模样,笑着道:“何姑娘,有什么事这么开心?” 何盈愕然道:“小兰姑娘何以看出我很开心?” “不开心怎么连脸也红了,不过我是不会问天哥哥和你说了什么话的,大不了也就是哄人欢喜的说辞,唉,天哥哥自从去了雪域回来,整个人都变了。” 何盈道:“我没看出来凌天有多大变化,最多修为高了一些。” 小兰神秘一笑道:“你是不知,如今的天哥哥对男女之防看轻的很,听闻那雪域之上根本不像我中原之地,讲究三从四德,忠贞节烈,反而随便的很,谁的本事大,谁的拳头硬,谁就有数不尽的金银无数美女如云,那里的女子也同样只会选择有本事的人去投怀送抱。天哥哥在雪域待了这么久,何姑娘觉得没有人会看上他么。” 小兰道:“自然和你没什么干系了,何姑娘是通音坊高徒,以后是要落发入空门的,我也只是随便说说,希望你规劝他一番,让他不要再这么胡闹下去。” “何姑娘问起,我都不好意思说下去,天哥哥竟然从雪域之上带回来一个漂亮女子,而且他们他们” 何盈面色终于起了点变化,但随即又装着若无其事的道:“他怎么没和我说起,等再见到他时,倒要让他介绍一番,能让凌天带回来的人定不简单。” 小兰面露嫉意道:“谁说不是,我见了都要自惭形秽,也只有何姑娘如此绝色或能比上一比。只是此事你要向天哥哥打,听只怕他不愿意说出来,你更不要想见到那女子的面了,金屋藏娇,一向是男人最喜欢做的事。天哥哥也这么大了,总是一个人四处闯荡,难免会做出一些越礼的事,我看他又如此尊重你,所以小兰才劝你好好规劝他一番。” 何盈淡淡道:“只怕我说的话他也不会听的。我要去练功了,你没什么事不必再来叫我,等收功之后我自然会出来。” 何盈独自返回禅房,小兰目送着她进房之后又把门关上,这才嘴角露出一丝笑意。 从徳济寺到鹤鸣山只不过数个时辰的路程,陆凌天又施展了缩地成寸的符法,更是行走如风,不过数支香的时间,鹤鸣山天柱峰已遥遥可见。天师道建在鹤鸣山上,那山下有一条涧水环绕,涧水上一座石桥,过桥便是迎仙阁,有一副对联立在山路两旁,上书:人桥同此心,四面顾瞻一山鹤;草木并深意,八方遮护双涧鳞。那迎仙阁有天师道弟子守护,陆凌天未到迎仙阁便已现身而出,然后一步步向上走来。这是当年旧路,陆凌天一点也不觉得陌生,只是第一次来时还是那卢公礼带着来的,如今卢公礼的身份已大白天下,人人都知他是大师的人。 守在迎仙阁的四个天师道弟子见有人来,说道:“阁下请留步,不知上鹤鸣山所为何事?” 陆凌天拱手道:“在下陆凌天,特来拜见张天师,烦请道兄通禀一声。” “请等一下。” 这四个天师道弟子都很年轻,没有见过陆凌天,更没有听说过陆凌天的名字,故而只是客客气气让陆凌天在迎仙阁等候,另一个弟子则飞步往山上走去。 趁着等候的间隙,陆凌天向其中一名天师道弟子问道:“大祭酒可在山上?” “大祭酒?他去了丰都还未回来。” 陆凌天心道当年丰都是巫鬼道的重要地方,如今虽然是天师道三十六治所之一,但明显地位较高,不是其他治所能比,故而马武才经常坐镇丰都。 其中一个天师道弟子道:“阁下认识马大祭酒,可是他的晚辈?” 陆凌天笑道:“不是,我只是和他见过几次面。不只是马大祭酒,王长、赵升两位弟子俱与我相识。” 这几个天师道弟子肃然起敬,立刻恭敬了许多,其中一个在迎仙阁内的长椅上擦了擦,说道:“道兄请坐。” 陆凌天也老实不客气的坐了,然后才道:“我上次听赵兄说,张天师闭关参悟玄诀,不知后来怎样?” 一个天师道弟子道:“我家天师已经出关,共闭关九个月,参悟出来洞极经一卷,听闻有夺天地造化之功,可惜我等身份低微,还未曾得见。” 陆凌天只是在丰都神宫时听赵升说起过此事,张道陵鬼、道、佛三修,想把这三种截然不同的东西糅合到一起,难度之大可想而知。其实张道陵的内功修法主要来自那一部慈航宝典,而道法和鬼法只不过是另外披了件外衣而已,类似于张冠李戴、李代桃僵,但万法归一,假如他真的由内而外又或由外而内,把三者都融会贯通,的确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创举。 陆凌天又道:“天师道这段时间有没有什么事情发生,我是说影响比较大的。” “当然有了,你难道不知那昆仑派已经完了吗,如今都是那魔教的天下,也只有在我们昆仑才能有一分安稳,只不过外面魔焰滔天,恐怕迟早要影响到我天师道来,故此张天师一出关后,便把三十六治所的所有鬼卒鬼吏都召集起来,仔仔细细梳理了一遍,又传下无数符箓禁咒,以备自保。” 陆凌天愕然道:“张天师竟已做好了准备?” 二人又说了几句话后,刚才飞奔上去报信的弟子又飞奔着回来,向陆凌天恭敬万分的道:“陆道兄请上山,王师兄和赵师兄俱在宫门等候。” 几个天师道弟子听闻王长、赵升亲自迎候,这才知陆凌天果然来头比较大,照理天师道除了一个慈航静斋之外几乎不与旁人来往,就算当年昆仑亦要上书通禀才可进入,更不要说派人迎接了。陆凌天向几人拱手告辞,自己则顺着石阶向上走去,不久便到了天师道三圣宫。只见那宫门之前,王长和赵升率领着十来个天师道弟子正微笑等候。 第467章:张道陵 二人穿着道装,天师道的道装有些花俏,喜用各种水纹镶边,和昆仑或火云的道装朴素无华截然不同,更多的受到了巫鬼道流传下来的习俗。不只衣服,连建筑亦是如此,多了许多鬼神一样的雕铸。那王长是个憨厚的中年人,而赵升却长得面如薄粉,十分秀气,连陆凌天都无他那种俊雅之美。 赵升笑着道:“陆兄别来无恙。” 陆凌天上前施礼,向王长、赵升道:“在下陆凌天见过王道兄、赵道兄。” 赵升道:“陆兄不必见外,不知你大驾光临,所为何事?”赵升和陆凌天等人一起经历过丰都神宫之战,总算患难一场,故而言谈比较客气,王长虽然是大弟子,但忠厚老实,除了修为较高之外,口舌却不如赵升。 陆凌天道:“我此来是特意求见张天师的,不过若是张天师没有空,向你们打听一下也无妨。” 陆凌天随着他们在三圣宫的一间客厅坐下,有弟子送上茶来,三人边品边聊。赵升道:“自丰都一别,我等倒也时常知道些外面的消息,陆兄所作所为让人惊讶。只是后来又听说你去了雪域,只道没有三年五载见不到你,谁知这么快就来了。快说说你去雪域之上的见闻,我和师兄也开开眼界。” 陆凌天把雪域之上的见闻说了一遍,当然那些和佛祖、大陀罗法王等等之间的纠葛,说起来的话只怕三个时辰都说不完,也就简单扼要的说了些风俗逸事,包括龙华树和菩提树的所在也讲了出来,听得二人啧啧称奇。 王长道:“想不到那里佛门的势力这么大。” 赵升道:“还好那佛祖在千万里之外,若是东来,还有我天师道的活路么。” 陆凌天道:“在我去雪域之后,普玄和定观两位道长又来了天师道,二位可曾知晓?” 赵升道:“他们二人的确回来了,张天师也知幻仙门已毁,便还让他们住回原处了,就在至益亭那里。我前几日还见过普玄道长。” 一听此言,陆凌天心下大定,笑道:“这便好,我此来除了见两位道长外,还要到禁地一行,此事必须禀过天师知道。” 王长和赵升面色一变,他们已经知道了那古墓之中住着一位神通惊人的人,而且和张道陵颇有纠缠,只是谁也不敢多问,听到方仲竟然要到这里面去,自然惊讶不已。赵升犹豫着道:“那里面似乎有个十分厉害的女鬼,连我师父都惧怕三分,陆兄怎么想到这里面去?”如果是大祭酒马武肯定不会说这个话,王长和赵升到底年纪轻了些,根本不知巫鬼道的那些陈年旧事。 陆凌天也不想骗人,说道:“我就是受那墓中婆婆所托,去雪域取了一截菩提树回来,好交给她度过生死天劫。” 二人听了此言,张着嘴合不拢来,好一会儿那赵升才道:“渡劫?陆兄不是在开玩笑?” “不是在下开玩笑,如果二位不信,可去禀告张天师,看他信是不信。” 赵升收摄惊容,说道:“家师修为已是惊人,写下洞极经后又进一层,但离那渡劫之事依旧飘渺无期,可是古墓之中的人,竟然竟然” 王长道:“进禁地之事非我等能够做主,我这就去禀告天师。”他站起身来匆匆而去。 陆凌天没有偷偷摸摸进古墓,是因为假如少司命真的要用菩提树来渡劫,不管成与不成,她都不会留在这世上,仙儿肯定不会一个人留在古墓之中,而要从天师道的禁地里面带一个大活人出来,必须要和张道陵知会一声,把来龙去脉说清楚。 二人在客厅之中等候,王长这一去耗时颇长,数个时辰之后,门外走进一人来,头戴朱雀冠,身披鹤氅,面容轩昂,留着三缕长髯,正是统领天师道的张道陵。在他身后,王长和几个天师道弟子静静跟随。怪不得他去了这么久不回,原来是张道陵亲自来了。 陆凌天和赵升慌忙上前施礼,陆凌天以后辈之礼参见,口称:“晚辈参见天师。”赵升则是师门之礼,上前拜见恩师。 张道陵十分客气,微笑道:“不必多礼,鄙人听说陆公子来了,自当一见。” 陆凌天偷偷打量张道陵,发现他身上毫无修炼之人的气息,和一介凡人没有两样,而上次见他时,不过和卢公礼不分上下,也就是元道境界,如今无法感应其修为,只怕和风堂主、施展天降神通激发潜能的林危类似,已到了绝天的地步。能够走到这一步的人,无不是万里挑一之辈,虽然大道不一定成,至少半只脚已经进去了。 陆凌天谦逊道:“天师只需传召一声足矣,晚辈过来拜见便是。” 张道陵摆手往陆凌天坐下,随后又向身后的几个弟子道:“除了王长赵升之外,旁人暂且退下。”那些天师道弟子纷纷躬身告退,不一时,客厅之中便只剩下四人。张道陵在主位坐了,王长赵升二人站在身后,张道陵道:“昆仑之事鄙人也有耳闻,一直担心我天师道也遭覆辙,毕竟我不犯人,人欲犯我,安宁并非一味躲避而来,重要及早做好防备。大祭酒这次去丰都,便是把三十六治所有弟子整顿一遍,另外布下烽火号令,一治动,治治动,不至犯下首尾不能顾之患。” 陆凌天道:“原来大祭酒是为此事才去的丰都,防患于未然,的确应该这么做。不过我想魔焰再是猖獗,有万法寺和通音坊在前,当不至于来寻天师道的麻烦,更何况蜀地之中还有火云派新立,天师可以派人前去结为盟友,晚辈和卜夷散人相识,只要天师愿意,我可以去做此中间人。” 张道陵淡淡一笑道:“拉帮结派,非鄙人所愿。他强由他强,我自看大江,人家要来争便让他争好了,就算鄙人不是对手,输了又能怎样,大不了重新来过。” 第468章:渡劫之路 既然张道陵无所谓胜败得失,又不想假他人之手帮忙,陆凌天只得闭嘴。 张道陵接着道:“王长向我说你从雪域取了菩提树,要送给古墓之中的她,是也不是?”他没有说少司命之名,而是只以她字代替,反正陆凌天知道所指是谁。王长和赵升互看一眼,虽然心中惊疑,却谁也没有说话。 陆凌天点头道:“正是,婆婆在数年之前就已有此打算,她已感到不可能再等下去,又没有把握能够渡过此劫,便央晚辈限期取一截菩提树回来,晚辈不辱使命,终于把菩提树带了来。” 张道陵动容道:“可否给鄙人一观?” 陆凌天抱歉道:“我把菩提树留在了徳济寺,此次是空手而来,若得天师准许,我明日去古墓之时顺便把菩提树带来。” 张道陵沉吟道:“明日?若是这菩提树送交她手中,是不是她即刻就要渡劫?” “这个晚辈便不知道了,婆婆说最晚不过十年。” “十年?她待在那里面只怕已经快两百年了吧,十年对她来说的确很短。” 陆凌天心中奇怪,张道陵既然不领少司命恩情,怎么又关心起她来了。陆凌天道:“十年是很短,只因不用十年,一旦渡劫,我等就再也见不到她的面了。” 渡过了,人已在九天之外。 渡不过,一切烟消云散。 张道陵沉默了片刻,说道:“明日我和你一起去。” 陆凌天愕然道:“天师也去?”不要怪陆凌天惊讶,要知张道陵根本就是个无心私情的人,甚至在重铸肉身之后前事尽忘,反而把少司命当作仇人看待,就算后来解释了其中冤孽,也不过证明了前世的张顺根本无意与和少司命双宿双栖,完全是她的一厢情愿。如今张道陵居然说要去看她,自然也感到奇怪,难道张道陵并非人相像的那么无情,还想见少司命最后一面。 张道陵并没有说要去的原因,陆凌天也没有继续问下去,二人商定明日一起去古墓。 陆凌天没有急着去见普玄和鹞鹰王,而是想在明日给他们一个惊喜,同时他还在思考着另外一件事。 当陆凌天返从天师道返回徳济寺时,天色已黑,只见小兰和何盈各自的屋中都点着烛光。各有一个人影印在窗纸之上,一个以手支颐,似在稍歇,另一个身影盘坐,似在练功。陆凌天推门进来的声音虽然不大,但二人定然听到了,却谁也没有动。 陆凌天向何盈的房间走去,但走了几步又停了下来。 陆凌天觉得自己实在不应该再走下去,于是又经过小兰的窗前,同样驻足看了片刻,然后头也不回的向自己房间走去。 等陆凌天的关门之声响起,印在窗纸上的两条人影却都动了。 小兰的身影迅速直起,刚才的慵懒样子一扫而光。 何盈的身影却双肩一软,抬手轻轻揉了揉自己的脑袋。 这样有趣的一幕三人都见不到,以为隔着墙无人看见,可是灯光可以倒映身影,而身影的动作却可以出卖内心。小兰假睡,其实精神抖擞,何盈看似认真练功,却有些心不在焉。 陆凌天进房之后,正要解衣安寝,那葫芦之中却又传出鬼影的声音道:“你取菩提树原来是为人渡劫,何人竟有这么高的修为?” 陆凌天从来没向鬼影说起少司命之事,现在他问起,这才道:“你既然是巫鬼道的鬼帅,应该认识的。” “你是说那将要渡劫之人也是我巫鬼道的人,是煞王么?神宫沦陷时十大鬼王死的死,逃的逃,如今留下的只有煞王一个,还会有谁?” 陆凌天道:“连大司命你都记得一清二楚,怎么就不认识少司命了?” 鬼影吃惊道:“你口中的婆婆竟然是我巫鬼道的少司命?她她竟然走到这一步了,我见过她时,她还只是个女孩儿。” “明日我便去拜见她,到时你就又可见到她了,看看她如今长大的样子。” “不不不,本帅不去见她,一个老太婆有什么好见的,你明天自己去,把葫芦留在这里罢了。”鬼影难得的露出一丝畏惧之意。一想到自己要见一位即将渡劫的少司命,作为让巫鬼道第一次实力大损的罪魁祸首,鬼影很有自知之明的选择了避而不见。谁知那少司命会不会记得旧仇,把自己炼化了那可糟糕透顶。 陆凌天笑道:“你这么知她必是老太婆,少司命的肉身已毁,她如今和你一般都是鬼身,还保留着二百年前的模样,是个十分漂亮的女子。” 鬼影道:“就算如此,我也不见。” “你躲在葫芦之中,她不一定会发现你。” “呸,似她这样的人,只怕比那大司命还要厉害,岂能瞒得住她,你快把葫芦留在这里,本座断然不陪你去。” 想让陆凌天放下葫芦根本不可能,任凭鬼影怎么诅咒发誓,陆凌天都无动于衷。鬼影没有办法,只得恨恨道:“臭小子,你想看着我死是不是?” 陆凌天道:“就算少司命想对付你,我也会为你求情的。不管怎么说,取菩提树的功劳更有你一份,没有你一路之上帮忙,我活不到今天。” 鬼影道:“你知道便好。这里离丰都神宫已不远了,不如你连夜赶去,把我放出来,从此你我各奔东西,再也无关。” 陆凌天道:“如今已是深夜,明日一早我便要去见婆婆,怎么来得及赶回。前辈,我答应你不让少司命杀你,定然做到,你不必担心。”陆凌天合衣睡在床上,不理鬼影不停唠叨,摸出两张符纸塞在耳朵之中,然后把眼一闭沉沉睡去。 一夜无事,天光一亮,陆凌天门外传来轻轻的叩门之声,陆凌天初时不觉,等看到房门被推开,才醒悟自己耳朵之中塞了符纸,连忙掏出来,然后一骨碌起身,只见门外站立着的何盈。何盈肩头蹲着那只望天犼,沉着脸道:“修行之人也像你这么好睡、这么无知无觉的么?” 第469章:一同前往 何盈脸上一点笑容也无,让陆凌天感到有些奇怪,平常可都是笑意吟吟的她,只因为自己没听到敲门之声就发这么大的气吗。 陆凌天道:“有什么事?” “徳济寺里不养懒人,你既然睡在这里,就早点起来,把前后院都打扫一遍,到佛堂清理乌尘,还有寺里无水,你再去提点水来,柴也不够,劈些柴来,我暂时只想到那么多,你快点去做。” 陆凌天听得头都大了,但又不好说不去,答应一声,出门去取扫帚。 院中的落叶已被何盈扫过一遍,一晚上又能落下多少,陆凌天前后院都扫一遍,也不需多少时间,只是在他扫地之时,何盈一直远远的看着,让他心中十分不舒服。陆凌天转过身来冲着何盈道:“何姑娘,在下是不是哪里惹你不高兴?” 何盈淡淡道:“没有。” “可你为何今日总是沉着脸?” “那是你没看清楚我一直是这样的,便如我也没有想到方公子人缘这么好。” 陆凌天笑道:“与人为善,不争不抢,自然和谁都人缘好了。” 何盈道:“是吗。” 陆凌天把地扫完,便去佛堂掸灰尘,那里面是一尊观音大士塑像,受托净瓶,面带微笑,看上去慈祥仁和。陆凌天正要动手,何盈跟着走进佛堂,说道:“我让你做什么就做什么?” 陆凌天奇道:“难道不是?我若不听话你岂非又要生气。” 何盈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叹道:“我都被你气乐了。” 陆凌天不明何盈为何会这样说,但她能笑至少也是好事,比她莫名其妙跑屋里来故意刁难要好得多。这时候那佛堂门口人影一闪,小兰缓缓走了进来,她笑着道:“何姑娘的意思是,让她生气也是很有趣的事。” 陆凌天道:“兰妹,你怎么知道何姑娘的心思。” 小兰道:“我猜的。” 何盈向小兰看了一眼,而小兰只是淡淡一笑,她来到陆凌天身旁说道:“天哥哥不是要上天师道去么,昨天去的结果如何?” 陆凌天道:“我见到张天师了,只是他竟然要和我一起去古墓,让我有些意外。” 何盈对张道陵的出身知道的更详细一些,听闻此事后说道:“既然少司命要渡劫,像她这样修为的人,最怕的是什么?” 陆凌天道:“是怕挨不过雷劫。” 何盈摇头道:“不是,是心魔。少司命和张道陵的前世张顺有纠葛,我想我能看到这一点,张道陵不可能看不到,如果他也要去的话,只有一个原因,便是想助少司命摆脱心魔,否则她此次渡劫定然失败。” 陆凌天和小兰从未听过渡劫这样的事,自然不知其中玄妙。何盈道:“心境不稳的人,就算修为再高,都不一定能闯过这一劫,这是我通音坊的坊主亲口说的,总不会有假。” 陆凌天道:“这样说来,张道陵并非无情无义之人,最后关头还想助少司命一臂之力。” 小兰道:“是也不是,我们去看过就知道了。” 何盈点头道:“对,这就走吧。” 陆凌天道:“待我打扫完就走。” 何盈刚露出一点的笑意又消失不见,扭过头来便走。 小兰一把抢过陆凌天手中掸子,笑道:“你事事不依人,人家反而欢喜,怎么都答应下来,人家却不高兴。” 陆凌天道:“你又知道了?” “当然,不过何姑娘不开心的原因我也不会告诉你。”小兰把手中掸子一扔,拉着陆凌天从佛堂里出来。何盈和小兰早就准备妥当,只有陆凌天睡过了头,忙进去收拾东西,把剑匣和葫芦都带上,那一截菩提树依旧放在剑匣空着的一格之内。 陆凌天牵了小白,而何盈只是把望天犼朝地上一丢,一阵如火般的皮毛滚动,小小望天犼转眼就变得十分巨大,四足伸出鳞甲,变得威风凛凛。小兰还是坐在陆凌天身后,三人从徳济寺出发往鹤鸣山行去。陆凌天心中感慨,这一次极可能是最后一次见到少司命了,好在姜和离夫人也赶来了天师道,没有少司命照顾的仙儿正好可以交还给他们。 两只异兽行走十分之快,转眼就又到了鹤鸣山的迎仙阁,把守这里的天师道弟子已得了吩咐,未加阻拦,便让三人上山。三人直至三圣宫外停下,那宫门之外,王长赵升居然已等候在彼,而在二人中间,只有一个身穿青色道袍的中年道人。 陆凌天望着那中年道人,惊讶道:“张天师?” 原来此时的张道陵脱了朱雀冠,只在头上挽了个发髻,更没有穿鹤氅,而是一件极普通的道袍,和寻常之人没有两样。张道陵道:“鄙人早已等候多时,陆公子请。” 陆凌天和何盈都落下地,各自牵着坐骑,王长、赵升在请引路。到古墓不必穿过三圣宫和天师殿,在旁边一样可以到达,众人便沿着宫外小路往后山而去。 何盈也是第一次见到张道陵,不免多看几眼,而张道陵只是一眼便看出了何盈来历,想瞒过他几无可能。 张道陵向何盈道:“敢位姑娘师承何人?” 何盈道:“家师静逸。” 张道陵点头道:“鄙人曾与尊师在下元会时见过数面,想不到姑娘会是她的高徒。”他又看了一眼陆凌天,显然有些奇怪为什么何盈会跟在陆凌天身旁。 何盈道:“我受师命下山历练而来。”其实这是一个借口,因为下山历练的话,四处都可去的,何必跟着一人,只不过张道陵和何盈心照不宣,都没有深究下去。 一座凉亭出现在前方。 赵升道:“至益亭到了。” 此地可说是故地重游,上次在至益亭还曾发生过一场恶斗,如今已看不出丝毫痕迹,而在至益亭不远处,数间木楼搭建在那里,原来的茅屋已消失不见。 张道陵道:“普玄道长再次回天师道,原来的茅屋年久失修,不堪使用,鄙人便让人重新修建了这一幢木楼,好方便道长几人居住。” 木楼外摆放着一张长条木椅和一面石桌,正有一人坐在椅子上,单脚搁在桌上,伸手在搓脚趾,他抬头见到远处一下子来了这么多人,慌忙把脚放了下来,把一件破烂道袍在身上一裹,兴冲冲往众人奔来。 第470章:赖皮张 那奔过来的人还未到近前,陆凌天已认出来正是那赖皮张,一年多不见,赖皮张胖了不少,虽然胡子没长几根,却油光满面的,连肚子都凸了起来,估计来了天师道后再没有人欺负于他,又吃喝不愁,便尽长肥膘了。 陆凌天叫道:“张大哥。” 那赖皮张其实没看清里面有陆凌天,只当是天师道送吃的来,便抢先一步过来看看,等人群之中陆凌天叫出声来,他才恍然醒悟,咧嘴笑道:“陆老弟!?” 陆凌天道:“小弟从雪域回来了,普玄和定观两位道长,还有鹞鹰王老爷子在何处?” 赖皮张道:“定观在房里,我去叫他来。”他返回身跑到楼前,冲着里面一通叫嚷,那楼下果真钻出个人来,正一手持笔,一手拿着块木板,上面画着一些古怪符文,似乎在研究什么符法。 赖皮张用那刚才还用来抠脚丫子的手拉着定观到陆凌天面前,说道:“还说贫道骗人,你自己看是谁来了。” 定观看清来人,喜道:“真的是陆凌天。” 陆凌天笑道:“如假包换,正是晚辈。道长留在屋中做什么,却不出来走走。”他已看到定观手的木板,有些眼熟,便顺口问道。 定观道:“还不是当年那婆婆所传的那个符阵,贫道研习到现在,总算是有了点眉目。”定观口中所说的婆婆可不是少司命,而是那醍醐老母,当年是她明知自己天年已尽,便让定观把一座还阳法阵囫囵吞枣般记下来,以便给仙儿召唤魂魄附体。只不过定观除了老实之外,也非才智高绝之辈,这样一个复杂的阵法,硬是耗费了他七八年的时间才弄明白个大概。如今留在天师道无所事事,他便想亲自动手画一个出来还阳法则出来,手中所持便是其中一块阵法的符印。 张道陵道:“什么符阵?” 陆凌天道:“定观道长早年曾经得醍醐老母传授一座还阳法阵。” 张道陵露出沉思之色,说道:“醍醐老母之名,鄙人似乎听说过,她是不是也来过我天师道?” 陆凌天的确听醍醐老母提起她曾经在火云游历,那十盏镇魂灯便是从当年的巫鬼道遗留之物中偷来的,如今少司命在古墓之中为自己摆放的一座渡劫之阵,那周围石像的底座和十盏镇魂灯一模一样。 小兰和何盈听闻这貌不惊人的定观竟然学过醍醐老母的还阳法阵,这才露出震惊之色,尤以小兰为最,醍醐老母是什么人,她知道的一清二楚,却出来没有想过,当初差些死在自己手中的道士居然也有这个本事。 定观见张道陵和他的两位弟子也来了,忙上前见礼,张道陵一身道装便服,与往日相比毫无天师道掌门的架势,让定观觉得有些奇怪。 陆凌天问道:“普玄道长和鹰王老爷子呢?” 定观道:“他们二人去山涧之中钓鱼去了。”他把手中朱笔和木板放在楼前石桌之上,然后手中一张符纸在掌心之中火光一闪,已把符祭出,接着人影消失不见。普玄和定观虽然修为不高,但遁地之术却难不倒他,一直是他们的看家本领。 众人已见怪不怪,就在楼前等着。赖皮张是闲不住的人,围着陆凌天问东问西,打听雪域之行的事。陆凌天把雪域之上的趣闻说了一遍,赖皮张拍腿道:“可惜可惜,早知那里的和尚可以吃肉和讨老婆,我应该跟着你去的。”众人听得大笑。 陆凌天又问道:“张大哥近日没有见到外人来这里吗?” 赖皮张道:“这里荒僻的紧,有谁会来这里。” 陆凌天眼望张道陵,而张道陵也面露沉思之色,众人立刻便知方仲到底说的是谁。 陆凌天心中奇怪,张道陵没说有外人来,赖皮张也说没有,那么姜文冼一行肯定还没上鹤鸣山,照理他们比自己先行一步,不应该落在后面,除非那离夫人已经找了一个安全的地方,为金菊花布阵招魂,这才耽搁了时间。 众人在这里等了小半个时辰,远处风声一响,一条人影在林中穿梭而至,如一只大鸟般在半空之中一跃而下,落在陆凌天面前,此人两袖空空,双目精光灼灼,虽然年近花甲却生得健壮无比,正是鹞鹰王到了,他一落地便向方仲躬身道:“老夫见过陆公子。” 陆凌天对于鹞鹰王知恩图报的倔强性格还是很喜欢的,柔声道:“老爷子不需多礼。” 鹞鹰王面露笑意,他如今的精神很好,虽然失去双臂,但身体却已恢复的和从前一样,甚至更有几分精进。鹞鹰王在囹圄之中关了差不多二十年,他可不是如离夫人一样只是铁链牵着还可以四处走动,而是被五花大绑,连琵琶骨都被穿了,二十年时间修为几乎没有寸进,等放出来时又是一场血战,被斩去双臂打了个半死,导致真元大损,虽然被方仲救活,毕竟受创太重需要时间缓慢恢复。鹞鹰王道:“陆公子去雪域,老夫只道要花费数年时间,确实没有想过这么快就回来,刚才定观道长来说,我只道他是在开玩笑,但又想这么老实的一个人,也不可能信口开河乱说,便先赶回来看一眼,没想到竟然是真的。” 陆凌天道:“我也没有想到会这么顺利,其实还要感谢两位前辈的鼎力相助,不让我根本就回不来。老爷子一定想不到我在那雪域之上遇见了谁,此人原本是神教众人,你定然见过,却不一定想得起来。” 陆凌天道:“这倒是我疏忽了,其实我遇见的是神教御风堂的风老堂主,老爷子可记起来了么?” 鹞鹰王惊讶道:“是他,这老家伙怪不得销声匿迹,原来去了雪域,我说怎么听不到他的消息。他在哪里,可是跟着陆公子一起回来了?” 第471章:普玄道人 陆凌天面色一黯,说道:“风老堂主已经过世。” 鹞鹰王叹一口气道:“老夫年纪尚轻时,风堂主便已是我教高人,声威素著,居然不声不响的身故于域外,实在可惜。” 陆凌天道:“风老堂主走时并不遗憾,要说他还有一丝牵挂的,便是觉得生前对不住一位好友,一直惭愧在心,如果他能回来的话,定来天师道再见一见那位故人。” 张道陵和王长赵升二人都是神情一怔,听陆凌天的口气,那位风堂主与天师道颇有渊源,怎么自己却从来不知。王长赵升二人年纪还轻,当然不可能认识神教御风堂的风老堂主了,那么剩下的人不是张道陵便是大祭酒马武。 陆凌天眼望张道陵,而张道陵也面露沉思之色,众人立刻便知陆凌天到底说的是谁。 张道陵闭目沉思了片刻,忽的睁眼道:“风堂主可是我前世挚友?” 陆凌天点了点头,张道陵到底记得多少张顺往事,实难预料,恐怕只能从遗留下来的一些东西去揣测。而张道陵得知自己是张顺肉身重铸之事,竟然不是通音坊告之,反而是在古墓之中听少司命说起往事,再结合巫鬼道旧人马武证词和留下的符法等物,才终于知道原委。 张顺被逐出昆仑,便是因为风堂主利用云体分身假冒张顺入天光楼偷符法,结果酿成大祸,害得他修为被废,这才流落火云。风堂主自觉对不起张顺,无颜再见,托少司命把三卷符法转赠张顺,一段冤孽就此开始。 其实事情的就在风堂主那里,而如今已到了该彻底结束的时候。 张道陵淡淡一笑道:“风堂主觉得对不起我,那么当年入昆仑偷符法的定然是他了,虽然我前世因此被贬,的确受了些苦,但塞翁失马焉知非福,若当年张顺继续留在昆仑又能如何,大不了又是一个幻仙或幻影罢了,或者还不如。覆巢之下安有完卵,如今昆仑是何模样,张顺岂能独处事外。故此鄙人丝毫不怨恨风堂主,可惜他却一直耿耿于心,反让我感到惭愧。” 陆凌天道:“天师能这么想,风堂主若泉下有知,定会开心的很。” 众人说话的时候,远处呼的一声,两条人影从遁术之中现身,正是定观和普玄二人。 那普玄手中还拿着一根竹竿,左手拎着一只湿漉漉的竹篓,里面噗噗声响,似乎有鱼在里面蹦跃。他一见到陆凌天和张道陵,喜出望外,把鱼竿和竹篓往地上一丢,几步跑到陆凌天面前,哈哈大笑道:“贫道连拉几条大鱼,手气极旺,便知有好事临门,果然不出所料。陆凌天,你小子又长高了几分呐。” 陆凌天对普玄极尊重,虽然普玄油嘴滑舌,做事也有些不靠谱,但没有普玄就没有陆凌天今日,故而对其感恩之心不下于姜文,他上前施礼道:“陆凌天拜见道长。” 普玄扶他起来,说道:“不需多礼,你如今也算薄有威名,莫在人前折了颜面。”普玄自己修为低下,最大的本事除了逃跑还是逃跑,当然不会有人尊重,但他却不想让陆凌天因为自己丢脸。 陆凌天心中感佩,双目一红,说道:“得见道长便是陆凌天心中所愿。” 普玄开玩笑道:“你那里是要见我,分明是想见你那媳妇儿了吧。” 赖皮张奇道:“你说什么?什么媳妇儿么,我陆老弟何时成了家的。” 定观道:“早几年就拜了天地,你不知罢了。”定观是个老实人,他说的话多半不会有假,更不像是一时兴发的玩笑话,故此当普玄说陆凌天有媳妇时,大家只道是取笑陆凌天,等定观再一肯定,方知此事竟然是真的。 小兰和何盈二人都睁着眼看着陆凌天,而陆凌天并未矢口否认有这么一门亲事。小兰震惊道:“为何我从未听天哥哥提起过此事?” 普玄笑道:“媳妇儿年纪小,便一直养在这里,如今出落得花朵儿一般,不能总是不见天日,迟早要出来见公婆的。” 何盈只是面色变化了一阵,但并未多说半句话。 陆凌天道:“道长来了这里后,有没见到沈瑶出来过。” 沈瑶自从被少司命留在古墓之中后,每隔一段时间便出来游荡一番,不过那是在普玄等人还留在天师道的时候,其后普玄随着陆凌天离开,沈瑶又邪气一日重似一日,少司命施法镇压,只怕不会轻易让沈瑶出来。 果然普玄摇头道:“没有见过。不过我和师弟去古墓边上听过,那里面时不时有女子歌声,定是沈瑶无疑。” 陆凌天心道那更可能是少司命在唱歌,如今菩提树就在自己背后,总算可以完成对她的承诺了。记得当时少司命传授鬼道法时提了三个条件,第一个便是让张道陵进古墓一次,那已经做到了,其后便是取菩提树,如今终于也取了来,还剩下最后一个,不知她又会提什么难以做到的事。 陆凌天向张道陵道:“张天师,我们这就去古墓吧。” 张道陵点了点头,众人再次出发,向着后山的古墓禁地而去。 一行人走了没多久,树林之中五条人影从暗处缓缓走了出来,三男二女,其中一人手持折扇,明明已是秋冬天气,还对着自己扇了扇。此人一身白衣,面色苍白,生着一对细长的三角眼,望着陆凌天等人消失之地沉吟不语。 身后四人跟着走上前来,其中一人道:“谅兄,我等要不要直接找上去。” 那手持折扇之人道:“不必,就算我说得再有道理,陆凌天也不会相信的,除非我们演一出好戏给他看,才能拆穿小兰真相。” 这说话之人正是已失踪一年多的司空谅,他在魔域时差点死在龙炫武和小兰的手中,其后抱伤逃走不知所踪,如今却出现在天师道的后山。而在他身旁的四人,男的是姜文和常渝宏,女的是离夫人和金菊花。刚才口称谅兄的正是常渝宏,金菊花则已活生生站在他身旁。陆凌天来天师道没有见到姜文等人,猜测的一点没错,离夫人的确在耗费时间布下那还阳法阵,来救活金菊花,而之所以如此匆忙就动手,没有等陆凌天归来,便是因为他们竟然在徳济寺外.遇见了司空谅。司空谅逃走后抱伤躲在徳济寺养伤许久,本想去寻陆凌天,但陆凌天去了雪域,他打听不到消息便只得作罢,岂知今日遇见常渝宏。 第471章:普玄道人 陆凌天面色一黯,说道:“风老堂主已经过世。” 鹞鹰王叹一口气道:“老夫年纪尚轻时,风堂主便已是我教高人,声威素著,居然不声不响的身故于域外,实在可惜。” 陆凌天道:“风老堂主走时并不遗憾,要说他还有一丝牵挂的,便是觉得生前对不住一位好友,一直惭愧在心,如果他能回来的话,定来天师道再见一见那位故人。” 张道陵和王长赵升二人都是神情一怔,听陆凌天的口气,那位风堂主与天师道颇有渊源,怎么自己却从来不知。王长赵升二人年纪还轻,当然不可能认识神教御风堂的风老堂主了,那么剩下的人不是张道陵便是大祭酒马武。 陆凌天眼望张道陵,而张道陵也面露沉思之色,众人立刻便知陆凌天到底说的是谁。 张道陵闭目沉思了片刻,忽的睁眼道:“风堂主可是我前世挚友?” 陆凌天点了点头,张道陵到底记得多少张顺往事,实难预料,恐怕只能从遗留下来的一些东西去揣测。而张道陵得知自己是张顺肉身重铸之事,竟然不是通音坊告之,反而是在古墓之中听少司命说起往事,再结合巫鬼道旧人马武证词和留下的符法等物,才终于知道原委。 张顺被逐出昆仑,便是因为风堂主利用云体分身假冒张顺入天光楼偷符法,结果酿成大祸,害得他修为被废,这才流落火云。风堂主自觉对不起张顺,无颜再见,托少司命把三卷符法转赠张顺,一段冤孽就此开始。 其实事情的就在风堂主那里,而如今已到了该彻底结束的时候。 张道陵淡淡一笑道:“风堂主觉得对不起我,那么当年入昆仑偷符法的定然是他了,虽然我前世因此被贬,的确受了些苦,但塞翁失马焉知非福,若当年张顺继续留在昆仑又能如何,大不了又是一个幻仙或幻影罢了,或者还不如。覆巢之下安有完卵,如今昆仑是何模样,张顺岂能独处事外。故此鄙人丝毫不怨恨风堂主,可惜他却一直耿耿于心,反让我感到惭愧。” 陆凌天道:“天师能这么想,风堂主若泉下有知,定会开心的很。” 众人说话的时候,远处呼的一声,两条人影从遁术之中现身,正是定观和普玄二人。 那普玄手中还拿着一根竹竿,左手拎着一只湿漉漉的竹篓,里面噗噗声响,似乎有鱼在里面蹦跃。他一见到陆凌天和张道陵,喜出望外,把鱼竿和竹篓往地上一丢,几步跑到陆凌天面前,哈哈大笑道:“贫道连拉几条大鱼,手气极旺,便知有好事临门,果然不出所料。陆凌天,你小子又长高了几分呐。” 陆凌天对普玄极尊重,虽然普玄油嘴滑舌,做事也有些不靠谱,但没有普玄就没有陆凌天今日,故而对其感恩之心不下于姜文,他上前施礼道:“陆凌天拜见道长。” 普玄扶他起来,说道:“不需多礼,你如今也算薄有威名,莫在人前折了颜面。”普玄自己修为低下,最大的本事除了逃跑还是逃跑,当然不会有人尊重,但他却不想让陆凌天因为自己丢脸。 陆凌天心中感佩,双目一红,说道:“得见道长便是陆凌天心中所愿。” 普玄开玩笑道:“你那里是要见我,分明是想见你那媳妇儿了吧。” 赖皮张奇道:“你说什么?什么媳妇儿么,我陆老弟何时成了家的。” 定观道:“早几年就拜了天地,你不知罢了。”定观是个老实人,他说的话多半不会有假,更不像是一时兴发的玩笑话,故此当普玄说陆凌天有媳妇时,大家只道是取笑陆凌天,等定观再一肯定,方知此事竟然是真的。 小兰和何盈二人都睁着眼看着陆凌天,而陆凌天并未矢口否认有这么一门亲事。小兰震惊道:“为何我从未听天哥哥提起过此事?” 普玄笑道:“媳妇儿年纪小,便一直养在这里,如今出落得花朵儿一般,不能总是不见天日,迟早要出来见公婆的。” 何盈只是面色变化了一阵,但并未多说半句话。 陆凌天道:“道长来了这里后,有没见到沈瑶出来过。” 沈瑶自从被少司命留在古墓之中后,每隔一段时间便出来游荡一番,不过那是在普玄等人还留在天师道的时候,其后普玄随着陆凌天离开,沈瑶又邪气一日重似一日,少司命施法镇压,只怕不会轻易让沈瑶出来。 果然普玄摇头道:“没有见过。不过我和师弟去古墓边上听过,那里面时不时有女子歌声,定是沈瑶无疑。” 陆凌天心道那更可能是少司命在唱歌,如今菩提树就在自己背后,总算可以完成对她的承诺了。记得当时少司命传授鬼道法时提了三个条件,第一个便是让张道陵进古墓一次,那已经做到了,其后便是取菩提树,如今终于也取了来,还剩下最后一个,不知她又会提什么难以做到的事。 陆凌天向张道陵道:“张天师,我们这就去古墓吧。” 张道陵点了点头,众人再次出发,向着后山的古墓禁地而去。 一行人走了没多久,树林之中五条人影从暗处缓缓走了出来,三男二女,其中一人手持折扇,明明已是秋冬天气,还对着自己扇了扇。此人一身白衣,面色苍白,生着一对细长的三角眼,望着陆凌天等人消失之地沉吟不语。 身后四人跟着走上前来,其中一人道:“谅兄,我等要不要直接找上去。” 那手持折扇之人道:“不必,就算我说得再有道理,陆凌天也不会相信的,除非我们演一出好戏给他看,才能拆穿小兰真相。” 这说话之人正是已失踪一年多的司空谅,他在魔域时差点死在龙炫武和小兰的手中,其后抱伤逃走不知所踪,如今却出现在天师道的后山。而在他身旁的四人,男的是姜文和常渝宏,女的是离夫人和金菊花。刚才口称谅兄的正是常渝宏,金菊花则已活生生站在他身旁。陆凌天来天师道没有见到姜文等人,猜测的一点没错,离夫人的确在耗费时间布下那还阳法阵,来救活金菊花,而之所以如此匆忙就动手,没有等陆凌天归来,便是因为他们竟然在徳济寺外.遇见了司空谅。司空谅逃走后抱伤躲在徳济寺养伤许久,本想去寻陆凌天,但陆凌天去了雪域,他打听不到消息便只得作罢,岂知今日遇见常渝宏。 第472章:旧地重游 司空谅不认识姜文和离夫人,但常渝宏和金菊花二人却是熟的不能再熟了,他骤见常渝宏,只道陆凌天也在左右,忙上前打听,这才知陆凌天去了万法寺,而和他一起去的还有小兰。虽然陆凌天不在,但小兰也跟着去了,司空谅便不愁有性命之忧,立刻便把当初发生在的事向常渝宏说了一遍,并指天发誓没有说谎。 常渝宏将信将疑,而姜文又和他不熟,眼见无法取信于人,司空谅正感绝望,离夫人却通过察言观色,觉得司空谅没有说谎,而要证明小兰是不是如司空谅所说的那般出手无情,是个隐藏在陆凌天身旁的危险人物,也有一个方法可以佐证,那便是把金菊花复活过来。 当初在鉴花堂时,只有金菊花和小兰、离金玉三人在一起,其后离金玉失踪,金菊花被刺身亡,小兰安然无恙,其中变故全凭小兰一面之词,本就疑点甚多。假如金菊花复活之后,所言和小兰相合,那司空谅才是前来说谎诽谤之人,而要是金菊花所言和小兰不符甚至完全相反,则正好证明小兰真如司空谅所言,是个隐藏极深的的恶人。 当金菊花在离夫人的还阳法阵中复活之后,事实的结果让常渝宏和姜文大惊失色,杀金菊花的分明是小兰,而离金玉不过是适逢其会,被小兰用来借刀杀人。金菊花更把小兰的真实身份相告,她是一品堂十二花魁之中最小的一个,是妙夫人亲手提拔起来的人。 真相大白,金菊花虽然说了实情,姜文和常渝宏也都相信她所说的话,司空谅却叹道:“就算旁人都信小兰是恶人,但陆凌天不信又有何用。” 小兰在陆凌天眼中便是一介弱小女子,更是需要他时刻呵护的小妹,如直言相告,说小兰如何恶毒,陆凌天定然不信,只会让小兰有了提防,反而不容易露出马脚,故此司空谅才有刚才那一番话出口。 幽静的林中,一座圆顶大墓座落在荒草丛中,占地约有七八丈。看上去这古墓并不庞大,但底下别有洞天。 此刻的墓门紧闭,外面是一块颇显陈旧的无字石碑,碑上镌刻着鱼鸟虫文。 陆凌天、张道陵等人站在古墓前,陆凌天朗声道:“婆婆,晚辈陆凌天已取菩提树前来。” 话音过后不久,那紧闭的墓门传出一阵声响,石板往旁移动,露出半个黑黝黝的洞口,一股阴森森的寒气从洞口冲出。 一个幽幽的女子声音道:“进来。”那话声似远还近,就在耳边。 陆凌天向前走了几步,欲进墓门,但想张道陵说也要进去,不由得回头看了他一眼。张道陵微微一笑,抱拳拱手,说道:“在下乞少司命相见一面。” 张道陵的话声过后,那古墓之中毫无动静,王长、赵升等人面面相觑。 正当众人以为少司命不想见他时,那女子声音又飘荡而出道:“你还来做什么?” 张道陵面上无悲无喜,沉声道:“此来不是张道陵,而是张顺,如今是张顺求少司命赐见一面。”陆凌天顿时明白为何张道陵如今是这一身打扮,原来他并非以张天师的身份前来,而是以血肉重铸之前的张顺。 墓中沉寂了一会,少司命的声音道:“好,你进来吧。” 张道陵道:“多谢。”他迈步前行,身后的王长赵升二人也跟着走去,墓中少司命的声音冷冷道:“无关之人就不要来了。” 张道陵向身后二人摆手道:“不必跟来。” 王长赵升答应一声,和普玄、何盈等都留在了墓外。众人眼睁睁看着方仲和张道陵走入墓门之中,然后石门推动,咯咯声中关了起来。在场众人以鹞鹰王和小兰最是惊讶,那墓中的少司命不知在何处却可以把外面的事看得一清二楚,而自己却一点都没有察觉她的存在,若是和她动手,简直就是明眼人欺负瞎子,修为之高惊世骇俗。 墓门一闭,墓道内便黑漆漆一片。陆凌天早有准备,手中掌心火燃起,照耀着湿漉漉的墓道往下走去。 古墓底下连通着一条地下河,那河水是鹤鸣山外山涧之水,流动不息,永不枯竭,少司命所摆放的那口棺材就在地下河中一块凸起的地面之上,围绕这口棺材则是那十尊如恶鬼般的石像。其中有些立在岸上,有些则大半没在水中,只剩下上半身在水面。石棺之中原本摆放的是张顺被抽取血肉之后遗留下来的骸骨,但已被张道陵取走,如今里面空空如也。 二人旧地重游,轻车熟路,没过多久便来到最底下。在顶上夜明珠的照耀下,陆凌天和张道陵再次站在了宽大的墓室之中,陆凌天凝神一看,只见在地下河的旁边空地,一头浑身都是浓黑棕毛的野猪正趴在那里打盹,在野猪的旁边,一个窈窕的身影只穿着一件薄薄的纱衣,靠在一块大石上酣然入睡,乌黑的秀发一半如被褥般垫在了身后,另一半却滑落水中,随着流水轻轻荡漾。 仙儿的身子微微动了动,她眼睫毛轻轻颤动,缓缓睁开眼来,灿如星辰的双眼即便是在夜明珠的照耀下依然下依然显得光彩夺目,目光缓缓移动,看向陆凌天。 陆凌天又轻轻叫了声:“沈瑶。” 沈瑶脸上浮现笑容,轻声道:“傻小子?” 陆凌天心中一松,只要沈瑶还认得自己,那就说明神智未丧,邪体始终被压制着没有发作。 沈瑶站起身向陆凌天走来,她的纱衣之下玲珑有致的身躯让人惊叹,但陆凌天却生不起任何亵渎之心,由着她走到跟前,张开双手把自己抱住。沈瑶痴痴道:“小天,沈瑶想你了。” 陆凌天柔声道:“我也想沈瑶。” 沈瑶道:“小天留下来好不好,别让我整天都看不到你。” 陆凌天道:“我不走了,以后陪着沈瑶。” 远处水面之上白影缓缓浮现,少司命身穿长裙出现在墓室之中,她先看了一眼张道陵,才向陆凌天道:“你拿的菩提树呢?” 陆凌天伸手轻轻推开沈瑶,说道:“我和婆婆说话,等一会再和你说。” 沈瑶笑吟吟转身对着少司命道:“婆婆,小天回来了。” 少司命淡淡一笑道:“婆婆知道。” 陆凌天从身后剑匣之中取出那一截粗如儿臂但只有数尺长的菩提树,双手托着,先前一递。菩提树上散发的淡绿色光芒在并不明亮的墓室之中显得分外醒目。少司命的神色一动,轻轻向前一拿,一只幻化而出的骨手凭空出现,把陆凌天手中的菩提树拿了,缩回到少司命的面前。她凝神细细打量这一截菩提树,面露喜色道:“竟然真的被你找到了,你是从哪里取来的菩提树?” 陆凌天道:“我不走了,以后陪着仙儿。” 陆凌天道:“是在八方幽都,也就是雪域之上。”他把自己如何得知菩提树下落,然后又怎么在雪域之中得到菩提树的经过简略说了一遍。 少司命面露赞许之色道:“真难为你了,此树得来不易,艰辛超过我的想象。你做得不错。” 能让少司命夸奖一句可十分难得,陆凌天躬身道:“这是晚辈答应的事,定当做到。” 少司命道:“有这一截菩提树相助,渡过这一劫便多了许多把握,同时我也可以把它的一部分封印在沈瑶的身上,免得我不在时,又会邪气发作。”抓着菩提树的骨手忽然消失,少司命双手轻摄,一缕白气缠绕住菩提树,在她身前不停翻滚,一阵嗤嗤声响过后,那菩提树分裂成两截,一截略大,是个完整的枝干,而另一节略小,却包括了那根枝桠和两片叶子在内。 少司命道:“这一截大的留给我用,小的我会留给仙儿,助她净化神魂。”她再次一摆手,两截菩提树各自飞出,大的飞入远方石棺之内,小的则依旧向陆凌天抛去。陆凌天伸手接过。 此时少司命才对着张道陵面色冷淡的道:“你已见到我了,没有别的事的话请你离开,我还有许多事要做,不能让外人打扰。” 第473章:爱人复苏 对于少司命的冷漠,张道陵并不生气,他看着她道:“我来送你一程。” 少司命冷笑道:“你来送我?” 张道陵道:“听闻你劫期将至,我怕你过不去,念在故人一场,特来助你一臂之力。” 少司命即将渡劫之事只有陆凌天才知,她看了一眼陆凌天,又打量了张道陵几眼,面露复杂之色道:“你如今是以张顺的身份来助我?” 张道陵道:“不错,张道陵与你无干,但张顺负你良多。” 少司命仰头发出一阵狂笑之声,说道:“你也知道负我!”那一直沉浸在心中的伤痛被张道陵的几句话撩拨了起来,似乎眼前的张道陵就是张顺本人,她把手一张,一道乌黑的掌印打出,拍在张道陵的身旁,把地上的岩石打得粉碎,震飞的碎石和四溢的劲气让张道陵的身影在风中一阵摇晃。 张道陵面无惧色,反而上前一步,柔声道:“我知你心中苦闷,有什么未了之事告之与我,张顺替你去做。” 张道陵此话一说,少司命抬着的手再也打不下去,她颤声道:“你说什么?” “张顺可以答应你任何事。”张道陵接着说道。 其实少司命贸然渡劫失败的几率很高,就算她修为惊人,但往昔之事让她心思驳杂,心魔难灭,极可能自己便走火入魔,张道陵则恰恰相反,乃是先修心后修道,故而明明他的修为不如少司命,却依然预料到少司命将来会遇上什么样的境况。 少司命也知自己的软肋所在,所以才让陆凌天去取菩提树,但就算如此,也不能保证自己安然无恙。张道陵此次以张顺之名而来,说是相助,倒不如说是为了解其心结,为前世纠葛划一个句号。 张道陵连衣装打扮都如昔日张顺相仿,少司命心神颤动,眼前所见便如张顺本人,当年那花前月下浮上心头,何等甜美和美好,直让她甘愿舍弃少司命之身份,和张顺白头偕老,永结同心。 她面容悲戚,双肩颤抖,竟然抑制不住内心翻腾,落下泪来。可惜她如今不是肉身,只是一介鬼魂,那流出的眼泪初时如珍珠落下,在下落的一瞬间又化为云气消散。 如果这是两百年前,张顺说出这样的话来,她会是何等开心,也许会像个小姑娘一样,在灿烂的花海之中身穿长裙,张开双手不停旋转,在欢声笑语中转到筋疲力尽。 承诺来得太晚,世间变化太快,一切都如过往云烟随风而去。 张道陵默默看着少司命。 少司命的双肩逐渐平复,脸上冰冷神情变得多了一丝温情,她看着张道陵道:“我就要离开这里,的确有心愿未了。” 张道陵道:“什么事?” “我若是成功了,一切休提,但若是失败了,我愿重坠轮回,来世再见张郎。你能答应么?”少司命说得很轻,很慢,但陆凌天和张道陵却都听得清清楚楚。 少司命对张顺的最后一点期望,是来世还要在一起。 张道陵沉默了片刻,点头道:“我答应你。” 陆凌天有些惊讶的看着张道陵,这个一心求道之人居然会答应下这个条件,让他有些意外。 少司命脸上浮现笑容,柔声道:“我信你定会遵守诺言。”她又转向陆凌天道:“陆凌天。” 陆凌天慌忙回道:“婆婆还有何事?” “我也有事让你去做,替我杀了煞王。” 陆凌天心中一惊,只听少司命道:“我原本指望马武去做,可是他修为有限,只怕今生都不是那化鬼王对手,所以便指望你了,你能答应么?”煞王的本领之高,陆凌天已亲身领教过了,要说杀他谈何容易,这等事少司命不去拜托张道陵,却来拜托自己,而原来指望的是马武,可见在少司命心中,能够为她报仇的必须也是学过鬼道功法之人,而不想假手外人,便是张道陵也不行。这或许是巫鬼道之中流传的规矩,对付叛徒还要本门中人出手清理门户。 陆凌天道:“晚辈答应婆婆,就算现在无法做到,以后也为婆婆办成此事。” 少司命道:“这便是我对你提出的最有一个要求。”当初她传陆凌天鬼道法,让他答应做三件事,如今终于全部说完,相对而言,这杀煞王反而是最容易办到的一件事,只要陆凌天修为提高,总有一日会超越煞王。 沈瑶待在陆凌天身旁,她听着少司命讲这些话,似懂非懂,说道:“婆婆,你要走了吗?” 少司命柔声道:“是的,婆婆不能陪着仙儿了,以后跟在小天身旁,让他照顾你。” 沈瑶有些难过,但却不知为何自己会伤心,她不悦道:“婆婆留下来,沈瑶不想婆婆走。” 少司命向仙儿招了招手,沈瑶向前走去,她双足踏入水中,在波光粼粼中一直来到少司命的脚下。少司命低下头来,仔细看着沈瑶的面庞,微露笑意道:“婆婆也舍不得沈瑶。”她微微沉下.身子,伸手摸向沈瑶头顶,沈瑶闭上双目,似乎在感受着少司命的轻抚。 二人一上一下,在少司命的手指解除仙儿头顶的一瞬间,少司命手指变化,迅速在沈瑶顶门画了一道符印,然后一掌轻拍,噗的一声,仙儿全身红光一闪,接着身子瘫软,就要倒在水中。少司命向下一抓,河水之中出现一只水波凝结的手掌,托着沈瑶冉冉升起,向着石棺飞去。 沈瑶在少司命的一掌拍击之下已经昏睡过去。 少司命向陆凌天道:“跟我来。” 陆凌天忙拿着剩下的一小截菩提树走去,跃过河面,落在石棺所在之处。 沈瑶正静静的躺在石棺的棺盖之上,少司命双手连挥,一道道的碧绿的鬼火打出,总共十道,分打在围拢石棺的十尊鬼面石像之上。碧绿的鬼火全都落在石像的头顶,并火光一闪的消失不见,接着十尊石像的双眼之中却同时光芒一闪,浮现出绿油油的眼光。随着这十尊巨大的镇魂灯被激活,一座围绕石怪摆放的巨阵浮现而出。 第474章:协助渡劫 普玄、鹞鹰王等人在古墓外等候,察觉脚下轻微一震,似乎下面起了变故。鹞鹰王道:“陆公子在下面不会有事吧,要不要老夫下去瞧一瞧?” 普玄道:“千万别去,那下面的女子十分厉害,就算是老爷子也不是她的对手,没得她允许还是乖乖的留在上面好了。再说她不会伤害陆凌天的,他媳妇儿在里面待了几年还不是没事。” 小兰插口道:“天哥哥娶亲之事,道长以前怎么没有说过?” 普玄道:“没人问我,难道贫道还要四处宣扬,此事又非只有我师兄弟才晓得,那昆仑山上知道的也不在少数,常渝宏便曾知晓过。” 小兰笑道:“是我孤陋寡闻了,但不知天哥哥何处成亲,道长不妨说来听听,反正留在这里无事,就当为大家解闷。” 普玄道:“那是很久之前的事了。”他把当初自己遇见陆凌天,从卧虎庄逃走,误入深山撞见沈瑶和醍醐老母的事说了一遍。 众人除了定观道长是知情人外,其余均未听说过此事,说到陆凌天和沈瑶二人被醍醐老母逼着拜天地之事时,小兰讶然笑道:“这醍醐老母是老糊涂了吧,强人所难,这也作数?” 普玄道:“作不作数拿要看是对何人,没良心的当然不作数,有良心的那就作数,醍醐老母看人很准,她既然让陆凌天娶亲,就有她的道理,如果不是这样,我们拍拍屁股走人,那沈瑶还如何复生。” 小兰听普玄说没良心便不作数,有良心便作数,似乎在讽刺自己是个没良心之人,心中有些恼火,她冷笑道:“天哥哥愿意担当是他的事,那沈瑶自己却还不一定愿意呢。” 定观笑着道:“愿意的,愿意的。” 普玄道:“那是很久之前的事了。”他把当初自己遇见陆凌天,从卧虎庄逃走,误入深山撞见仙儿和醍醐老母的事说了一遍。 何盈与众人俱都不熟,独自一人站在古墓一侧,虽然不说话,但把众人的言语都听在耳内,等知道陆凌天成亲是被逼着时,默然的脸上这才露出一丝笑意。 众人正在说话,古墓的墓门咯吱一声再次打开,陆凌天双手抱着一名昏睡过去的女子缓缓走了出来。在他身后,紧跟着一头乌黑浑圆的野猪。 王长和赵升不见张道陵,忙抢上前来,赵升道:“陆公子,我家天师呢?” 陆凌天道:“天师留在古墓,他要助少司命渡劫。” 赵升惊道:“渡劫,那他要到什么时候才可出来?” 陆凌天摇了摇头。 普玄和鹞鹰王等人都围了上来,那普玄见到陆凌天怀中沉睡的沈瑶,问道:“沈瑶怎么样了?” 陆凌天道:“她刚才被少司命用菩提树洗练过神魂,此刻还未苏醒。” 小兰和何盈均都看到了陆凌天所抱沈瑶容貌,果然天姿国色,因为深处古墓,身上肌肤更是白如凝脂,如美玉一般。小兰心生嫉妒,说道:“沈瑶姑娘真是绝色,难怪天哥哥念念不忘,出来了都舍不得放下。” 陆凌天被她一说,顿觉有些不好意思,挑了一块草皮柔软的地方让沈瑶躺下。 定观道:“沈瑶还回古墓么?” 陆凌天道:“不回了,暂时就留在我们身边,她是煞王的女儿,等她来时再商量什么办才好。” “煞王?”怎么沈瑶又是她的女儿了。陆凌天只得又把煞王的事简略说了一遍,普玄道:“原来是鬼煞宗宗主,那婆娘刺过贫道,一看就不是好人。” 定观抬头看了看天,皱眉道:“刚才还是好好的,怎么一会儿就全是乌云。” 陆凌天抬头一看,固然在古墓上空,不知何时已经堆积起了一圈圈的乌云,层层叠叠,向外扩展而去,有内而外,由密到疏,古墓周围被云层遮挡,已看不到眼光,而未被遮挡处,却依旧阳光灿烂。 普玄道:“这云有些奇怪啊。” 此刻古墓周围一点风都没有,而上空云层却越积越厚,并缓慢旋转起来,情形颇为诡异。 这种天相,陆凌天见过一次,便是大司命妄想只靠二欲就想渡劫的那一次,因为没有主我而终究失败。陆凌天变色道:“少司命这么快就想渡劫了。” 在场之人以鹞鹰王的修为最高,他抬头望天,惊讶道:“陆公子所言不假,这真的是劫云,大家快离古墓远一些。” 刚才还静寂无声的树林,树叶沙沙声响,风终于吹了起来,而且随着空中云层堆积,风力越刮越猛,不一时,无数落叶飞空,绕着古墓周围旋转。 众人正要离开古墓一段距离,远处出现三条人影,冒风疾驰而来,前面一人年纪高大,须发已白,但却老当益壮,露出的肌肤虬龙盘结,正是那大祭酒马武,而他身边二人却是天师道弟子,只是道袍之外却穿着一副古怪铜甲。 王长和赵升看到马武前来,忙迎了上去,王长道:“大祭酒不在丰都,怎么回鹤鸣山了?” 马武面露焦急之色道:“张天师呢,我有紧急事要见他。” 赵升向古墓一指,说道:“师父进古墓去了。” 马武吃惊道:“他又进去做什么,是被抓进去的吗?” “不是,是和陆公子一起进去的,刚才陆公子说那少司命要渡劫,张天师自愿留下,要助她一臂之力。” 马武气急败坏道:“什么,这个时候渡劫,哎呀。”他抬头一看古墓上空的云层,便知赵升没有说谎。 赵升向马武身后一人问道:“大祭酒这么着急所为何事?” 那身穿铜甲之人是三十六治其中一名鬼将,身份地位颇高,天师道代巫鬼道而立,已无鬼王鬼帅之职,分成三十六治所之后,治所最高的地位便是鬼将。那人向赵升道:“师弟有所不知,我方哨探得知有大批魔教之人涌入蜀郡,直奔我鹤鸣山而来。” 赵升尚且不信,摇头道:“不可能,我天师道与那大师从无过节,就算要来,也是冲着那蜀山而去的,岂能轮得到我鹤鸣山。” 另一人道:“初时我等也是这么认为的,谁知敌方速度极快,跃过丰都地界之后,若是冲火云而去,早已改向,岂会依旧直奔我鹤鸣山而来,由此断定,他们所指分明是我天师道。” 赵升大惊失色道:“竟有此事?” 第475章:渡劫开始 那鬼将道:“所以大祭酒才急急赶回来见天师,商量应对之法。” 赵升拍腿叹道:“这真是极不凑巧,张天师进古墓助那少司命渡劫,不知何时才会出来。” 王长道:“要不让我进去,把天师叫出来,这么紧急的事,必须让天师知晓。”他正要走向古墓,大祭酒马武喝道:“站住。” 马武是巫鬼道旧人,虽然加入天师道,对少司命极尊敬,如今少司命要渡劫,这种情况下最忌有人中途骚扰,以致分心后功亏一篑,所以他断然不会让王长进去。 王长愕然站住,说道:“大祭酒不是要找天师么?” 马武道:“在张天师没从里面出来之前,谁也不得进去打扰,连你也不行。”他的地位是天师道之中仅次于张道陵的存在,王长赵升也得听他的吩咐。 “可是魔教之人” 马武打断王长的话,向跟着自己而来的两个鬼将吩咐道:“发信号,让周围的治所立刻集结人马,用最快的速度赶到鹤鸣山来。” 二人答应一声,飞身而去。 不久之后,便听得鹤鸣山方向传出一阵悠扬的号角之声,这声音传得极远,同样在远处也络绎发出与之呼应的号角,一声声越传越远。 马武来到陆凌天面前,问道:“陆公子,天师是和你一起进去的吗?” “是。”陆凌天把自己上天师道见少司命并送上菩提树的事说了一遍。马武道:“娘娘修为惊人,迟早会踏出这一步的,只是时间不凑巧,居然在这个时候渡劫。” 众人抬头看天,此刻古墓上空的乌云已扩张得极远,下方浓黑色的云层不停旋转,居然出现了一个逐渐变大的漩涡,而漩涡之中更是黑漆漆不见一丝光亮,如同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洞,洞口对着古墓。 风越刮越大,天越来越暗,宛若日已西沉,黑夜降临。 马武心焦的走来走去,赵升劝道:“大祭酒,我们再着急也无用,还是耐心等候吧。” 马武道:“只怕是等不及了,老夫不能留在这里,天师不在,必须回去主持大局。王长,你随我去布置人手守护鹤鸣山,赵升,你就继续留在这里吧,若是天师出来,请让他速回天师殿。” 赵升答应一声,眼看着马武又带着王长匆匆而去。 鹞鹰王道:“大师放着万法寺和火云阁不去,却来找天师道的麻烦,凭小小一个天师道如何能够抵挡。大师莫非只是想多杀几个人,寻个乐趣。” 陆凌天道:“只怕不是,大师绝非这样的人,再说天师道也非旁人想得那般可以任意欺辱,此来定有去其他目的。” 普玄道:“看来天师道马上就要迎来一场大战,这里危险之极,我等又呆不得了,赶紧走。” 鹞鹰王道:“上哪里去?再回蜀山,那还不是一样,大师若是剿灭天师道,定然再取火云阁,与其现在就逃来逃去,不如留下来看看结果再说。老夫想那大师就算派人来扫平天师道,也不会倾巢而出,也许只派一两路人马前来,如果是这样的话,只要天师道能够坚持片刻,再让火云阁又或其他什么门派帮忙,说不定可以小胜一场。” 陆凌天点头道:“老爷子所言不错,就算火云阁不来帮忙,通音坊定然不会坐视不理。”陆凌天又向何盈道:“何姑娘,天师道有难,你不妨想法去告知通音坊。” 没想到何盈一口回绝道:“此事自有旁人去做,不需要我插手。” 陆凌天愕然道:“万一旁人不知,而你又恰逢其事,岂非要怪罪于你。” 何盈微微一笑道:“不会,我的事早已分派妥当,擅自做主才会被降罪责备。” 小兰笑道:“天哥哥你莫非是想赶何姑娘走么,非要让她回去叫人。这借口未免也太蹩脚了些。”小兰和何盈难得的意见一致,都不想离开此地,虽但二者的目的各不相同,在何盈看来,她的唯一使命便是留在方仲身旁,而小兰却并不希望通音坊牵扯进来。小兰这样一说,陆凌天若还是坚持让何盈去叫人,倒显得就是要赶何盈离开。 陆凌天道:“那有此事。” 小兰道:“这里是后山,大师就算领着人来,什么地方不好去,就来此地,他若知道这古墓之中的婆婆修为惊天,岂不是自讨苦吃。” 众人一想也有道理,大师若知少司命之名,断然不敢来,若不知道,也不会特意跑到鹤鸣山后山,留在原地反而最是安全。普玄道:“那就暂且留在这里,不过我看这老天不大对劲,只怕要打雷下雨,得寻个地方避一避。” 普玄的话刚说完,空中乌云密闭的黑洞之中雷光一闪,一道闪亮的惊雷劈了下来,咔嚓一声,打在墓顶之上。昏暗的天空被这一道惊雷照得雪亮,让众人眼前一花,不得不闭上双眼。电光过后片刻,轰隆隆的雷声才滚滚而下。 古墓之上被这一道惊雷一打,顿时裂开一道口子,雷火把长在古墓之上的野草烧着,噼噼啪啪燃烧起来。 雷声过后,豆大的雨点倾盆而下。 陆凌天站在沈瑶身旁,伸手往头顶施展了一道风壁,足有数丈大小,在上空缓缓旋转,落下的雨滴被风壁一挡,如落在雨伞之上,沿着风壁边缘滑落。普玄和定观、赖皮张三人修为最差,炼精期的修为连真气外放都做不到,便躲在陆凌天身旁,小兰明明可以避雨,但为了不暴露修为,也站了过来,其余人等最差的也是炼气修为,则都立在风雨之中,那些雨滴落在身上被真气一震,还未来得及沾湿衣衫便被弹落在地。 墓顶之上燃起的火焰被大雨一浇,又逐渐熄灭,变成青烟袅袅。 这天降大雨,只笼罩了墓地周围数里,数里之外虽然一样天光发暗,却一点雨都没有。 众人并不知古墓之中情况如何,但见空中乌云翻滚,里面一闪一闪,似乎在酝酿着下一道惊雷。 第476章:司空谅 第二道惊雷一直在酝酿之中,迟迟没有劈下,越是如此,那蕴含的威力便越惊人,看得众人提心吊胆。只是刚才那第一道恐怖惊雷,在场之人只怕谁都接不下来。众人抬头看天的时候,地上传来嘤咛一声,沈瑶睁开双目醒了过来。她睁着茫然双目,看着陆凌天道:“小天,婆婆上哪里去了?” 陆凌天俯身扶她起来,见她的额头之上多了一个淡淡指痕,这是少司命在她身上做法时留下的。陆凌天柔声道:“婆婆即将去极远的地方,我们留在这里送她一程。” 沈瑶道:“为什么婆婆都要走,都要去很远的地方。”她依稀记得醍醐老母死后,旁人也是这么对她说的。 普玄笑着道:“沈瑶,婆婆们年纪一大,就会到那极远之地享福,她们这是享福去了。” 沈瑶道:“那你为什么不去?” 普玄道:“贫道还不够老,等再大些时终究是要去的。” 沈瑶向陆凌天道:“为什么我们现在不去,小天,我和你一起去寻婆婆,好不好?”她靠在陆凌天身上,丝毫不在意旁人的目光,伸手搂住陆凌天,目露期盼之色道。 陆凌天柔声道:“我们现在不去,婆婆只想一个人待着,等她闷了、想沈瑶了,我们再去找婆婆。” 沈瑶道:“好,让婆婆一个人待着,她会想沈瑶的。” 普玄打趣道:“只你和小天去寻婆婆还不够,等你们生下几个娃娃来,一起带去,婆婆才更欢喜。” 沈瑶喜道:“当真。” “自然是真的。” 沈瑶向陆凌天道:“小天,仙儿也要生娃娃。”沈瑶表现的是如此自然,丝毫不觉得有何不妥。 此时此刻,赖皮张、小兰、何盈,甚至鹞鹰王和赵升,看着沈瑶,一个个呆如木鸡。就算再笨的女子,长这么大了也不会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如此弱智的话来,而沈瑶却一脸的纯净自然,毫无作伪,如此的理所当然。陆凌天和普玄等人早知沈瑶秉性,故而毫不稀奇,但对旁人而言,无异于石破天惊,就算央宗独立特行,那是雪域风俗之故,都没到这个地步。 众人都不是傻瓜,马上就想到沈瑶或许有问题。 赖皮张试着问道:“沈瑶,你想要生多少个女娃娃男娃娃、大娃娃和小娃娃、不大不小中娃娃啊?” 沈瑶扑闪着双眼道:“生娃娃娃娃就有这许多个?” 小兰在边上噗嗤一笑,那笑容甚至有些残忍,她淡淡道:“我现在知道为什么醍醐老母死前,要把沈瑶嫁给天哥哥了。”心中却想这沈瑶真的是血婴之身么,怎么是个心有智障的傻女人。 鹞鹰王叹了口气,他初时见到陆凌天抱着沈瑶出来时,着实被惊艳了一把,觉得二人还是蛮般配的,谁知醍醐老母收养的这个女孩儿其实是个智障。 何盈目露怜悯之色,心中对沈瑶的那一丝嫉妒之意转瞬消失的无影无踪。 雨还在下,四周白茫茫一片,突然一条身影从远处林中出现,向着沈瑶这里发出一阵冷笑,接着把手中扇子展开,在大雨天冲着自己扇了两扇,那扇子上的画着的鬼头即便大雨磅礴亦看得清清楚楚。他站立片刻,随即又飞身向后逃去,隐匿于树林之中。 此人刚一出现,鹞鹰王和陆凌天便发觉了,陆凌天失声道:“司空谅!?” 鹞鹰王也道:“不错,正是这小子。” 小兰面露震惊之色道:“他不是死了么?” 鹞鹰王道:“当初不见尸体,老夫便知其中或有蹊跷,如今他自己冒出头来,正好抓来审问。”他飞身向着司空谅逃走方向追去。 小兰大急,身子一动便想追过去,但随即醒悟,又沉下身子,收力猛了不禁打了个趔趄,为掩饰刚才举动,轻拍胸口道:“司空谅又出现了,他莫非想对我不利?” 陆凌天道:“我也去看一看,有我和老爷子二人,他走不了的。”陆凌天把沈瑶交给普玄扶着,又向何盈道:“请何姑娘帮我照顾一下。”同样飞身而起,往鹞鹰王追了过去。何盈忙走过来双手向上连弹,一个朦朦胧胧的气罩在上空出现,而失去陆凌天支撑的风壁则噗的一声瓦解,雨滴便都打在了何盈放出的气罩之上。 小兰面色发青,她一跺足,不管不顾的冲了出去,脚尖连点,追向方仲。何盈吃了一惊,唤道:“小兰姑娘,你去哪里?” 小兰头也不回的道:“我助天哥哥去捉恶人,不用你管。”身影连晃,已消失无踪。小兰突然之间发力,又让普玄等人诧异了一番。其实小兰已经有所保留,等彻底消失在雨中时,她骤然加速,从陆凌天和鹞鹰王所追方向的旁边绕了过去,想先一步拦住司空谅,杀之灭口。 小兰几乎是全力飞驰,如一道蓝影在林中穿梭,如果不是这样,根本不可能抢在鹞鹰王之前抓住司空谅。 离开古墓一段距离之后,大雨渐渐小了起来,小兰在林中瞥见远处白影一闪,冷笑一声,面上杀机顿起,把手在头上一抚,那朵精致的兰花已出现在手中,此刻就算陆凌天就在附近,她也要不顾一切的杀了司空谅,至于修为突然大涨的事,除了用谎言去搪塞之外别无办法,但也比被司空谅当面揭穿要好。 远处人影正是司空谅,他回头猛然见到小兰在远处出现,吓得身子一抖,往密林之中钻去。小兰心下暗喜,司空谅简直自己找死,她正愁有人看见,越是隐蔽岂不越方便自己动手。 小兰故意落后一段距离,见司空谅跌跌撞撞到了一处灌木丛旁,她再也按捺不住,骤然加速,从空中直落而下,向着下方的司空谅冷冷道:“别走了,纳命来吧!” 司空谅咬牙切齿道:“贱人,今日让你原形毕露。”他把手中折算连煽,数朵鬼火向上打出。小兰手中六道流光分出,只是在身前一阵旋转,便把鬼火统统剿灭,二人之间的距离不过数丈,小兰把手一张,五指森森,向着司空谅的顶门便插。 第477章:二话不说 司空谅冷笑道:“凭你一人就想胜过了我?”他腰间鬼气飞出,一道女子鬼影迅速附在了自己身上,司空谅修为徒升,虽然没有达到炼神的地步,至少也有练气后期的修为,他本身根基不错,未遇见陆凌天时就已是役鬼堂一介头领,在彻底解决了天煞经的后患之后更进一步,能有今天的境界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小兰的手插到司空谅的头顶之前,司空谅已鬼附完毕,变成一个长发白衣的妖媚男子。嘭的一声响,小兰的手插在了折扇之上。那折扇是精钢打造的,小兰的手指再坚硬也不可能穿的过去,二人向后一分,司空谅连退数步,面露惊讶之色道:“不愧是十二花魁之一,果然有点手段。”司空谅并未与小兰交过手,此时才发觉对方比自己预想的还要厉害一些。 小兰飞身落在一根树枝之上,双目盯着司空谅道:“你知道的不少,看来更不能把你留下了,我没时间跟你耗下去,就让你在温柔乡中一命呜呼。”她的双目之中突然绽放出慑人的精光,脸含笑意,变得妩媚无比。 司空谅看向小兰的眼睛骤然间一黑,似乎对方的眼眸是个无边黑洞,足以吞噬目光,等见到小兰面带微笑时,他头脑之中一沉,情不自禁的向前跨了一步。 司空谅情知不妙,想闭眼不看,但小兰双目之中的神采越来越亮,让他欲罢不能,司空谅浑身颤抖,竭力挣扎,虽然不再前进,却也不能就此离去。 小兰虽然也站着不动,但手中却没有停下,她手中之中那朵被召回的兰花缓缓旋转,轻轻一抛,往司空谅的胸口飞去。 小兰的笑容越来越灿烂,让人着迷的眼神似乎已经看到了即将绽放在司空谅胸口上的血花。 空中骤然一亮,黑沉沉的乌云终于劈出了第二道惊雷,那刺目的雷光让小兰的眼睛微微一闭,只是这极短暂的疏忽,司空谅如遭大赦,一下从小兰的掌控之中脱身而出。他背上全都是冷汗,再不敢逗留,飞身便走。那飞至半途的兰花虽然向前急射,终究慢了一步。 滚滚的雷声接踵而至,小兰恼怒的看了一眼天空,心道这雷声早不来晚不来,居然在自己快要得手时劈出来,让司空谅借机逃走。 司空谅心中砰砰乱跳,为刚才逃出一命而侥幸,原本打算凭着自己的本事多拖住小兰一会,好方便常渝宏等人拦住随后而来的陆凌天,谁知小兰出手如此防不胜防,只怕真相还没揭穿,自己就得死在她手上。司空谅再不敢冒险,他疾行片刻,见前方两条人影站在一株树下,急忙低喝道:“她来了!” 那树下站着一男一女,正是姜和离夫人。看到司空谅疾扑而来,姜拔出惊虹剑,剑光一扫,当的一声,把司空谅拦截而下。姜低低的声音道:“怎么这么快?” 司空谅面色难看之极的道:“我差些死在她手里。” 二人各自施个眼神,就在这林中打了起来。姜和司空谅刚一动手,小兰已出现在不远处,她惊讶的看了一眼突然出现的姜和离夫人,慌忙把速度减了下来。 只听姜边打边喝道:“你鬼鬼祟祟到底是什么人?” 姜大怒,二人打在一起,那离夫人站在一旁突然出手,十来道金光从手中飞出,向司空谅射去,只是一闪,司空谅啊的一声惨叫,在半空之中摔了下来。姜走上前去,喝道:“你敢骂我。”举起惊虹剑,对准躺倒在地的司空谅插去,血光一闪,长剑已插在了司空谅胸口。司空谅把手举了举,又无力的放了下来。 姜把剑一拔,剑上血迹隐然,他把长剑一抖,已插回剑鞘,然后抬脚一踢,司空谅尸身顺着斜坡滚了下去。 小兰又惊又喜,想不到姜和离夫人的突然出现正好把司空谅给拦住,而且一言不合出手相斗,司空谅不敌落败,多半死在了他二人手中。这样的结果正合已意。 姜和离夫人也发现了不远处的小兰,姜故意喝道:“是谁?” 小兰缓缓在暗处走出,面露笑意道:“我是小兰,姜世伯不记得了么?” “小兰姑娘?你不是和小天去了万法寺么?” 小兰道:“我和天哥哥去了万法寺之后已回来了,昨日才到的天师道,原本以为姜世伯和离夫人早已来了,怎么又出现在这里?” 姜道:“小兰姑娘有所不知,我那师侄心伤金姑娘之死,在路上把她埋了,一时舍不得走,又陪了几日,这才晚来了。” 小兰面露哀色道:“金姑娘真是苦命之人,钱叔叔又如此重情重义,就当早点待在一起,去过神仙眷侣般的日子,何必还要出来呢。” 姜道:“此事是我的不是,若非我去求肯,她原也不用去鉴花堂的。” 小兰又装着有些诧异的道:“刚才我听到这里有打斗之声,便过来看一看,果然看见一个白衣之人和姜世伯打在一处,那人呢?” 姜道:“此人出言不逊,又施展的是鬼道功法,定是役鬼堂的妖人无疑,我已把他杀了。”姜把剑往坡下一指,小兰走上几步,在高处一看,果然司空谅躺倒在草丛之中动也不动,那胸口之上血红一片,已无半点声息。 小兰道:“天哥哥在古墓那里,那墓中有个婆婆修为惊天,正在渡劫,这天相便是她引起的。” 姜和离夫人面上露出惊骇之色,这可不是作伪,而是实实在在的被震惊到了,能够走到这一步的修行之士,放眼天下都没有几人,居然在鹤鸣山就隐藏着这样一位高人。 漆黑的天空在打出第二道惊雷之后,如第一次一样,那深深的黑洞之中电光闪烁,乌云旋转,开始酝酿第三次的惊雷。 第478章:菊花复活 姜道:“小天既然在那里,我二人也去看一看吧。”他和离夫人向着古墓方向而去,转眼就消失不见。 小兰只待他们走远,这才缓缓走下斜坡,来到司空谅的尸体面前,冷笑道:“还以为你可以掀出什么风浪来,原来也是个冤死鬼。” 司空谅一动不动,任凭小兰冷嘲热讽。 小兰面色阴沉,伸手去捏司空谅脖颈,以免司空谅死而不透,却突然闻到一股淡淡幽香。这香风就从草丛旁边传来,隔着不远,显然有人藏身在那里。小兰变色道:“是谁?” 那草丛之中并无动静,小兰收回探向司空谅的手,站起身,一步步往草丛走去。 乱草颇高,小兰轻轻拨开草丛一看,顿时吓得面容失色,啊的一声向后连退数步。只见草丛之中,一个人正瞠目躺在那里。那尸体头堆云鬓,身穿黄色罗衫,正是早已死去多时的金菊花。 小兰就算有再大的胆子,但在突然之间见到亲手所杀之人出现在面前,睁着一双仇恨似的眼睛看着自己,依旧被吓得大惊失色。 她飞身往远处逃去,但只是一转眼,又面色铁青的转了回来,而且手中已多了一柄明晃晃短刀。她原来的那柄弯刀已被央宗所毁,现在手中拿着的不过是一柄极普通的兵刃。 “本姑娘活人都不怕,还会怕一个死人,金菊花,你是不是觉得死的不甘心,还想找本姑娘的麻烦。”小兰冷冷说道,同时把手中短刀向前一划,刀光闪过,齐腰高的杂草纷纷倒伏,小兰往里面一看,却见里面空空如也,只留下有人躺过的痕迹尚在。 小兰双眼乱转,已觉事情有些不对,金菊花的尸体出现在这里还可以解释是那常渝宏带过来的,可是刚刚还躺在这里,自己去而复回不过转瞬,却又不见了,难道这金菊花死了成了僵尸,还会自己走路? 小兰一步步退后,她忽然向身后出手,手中短刀如电飞出,嗖的一声,只听身后传来笃的一声闷响。小兰转过身来,短刀已插在一棵大树的树身之上,直没至柄。 “出来吧,我知道你躲在那里。” 小兰的话音刚落,那树背后黄衫飘动,一人缓缓走了出来。 小兰看着活生生站在面前的金菊花,吃吃道:“你真的没死!?” 金菊花双目直视小兰,冷笑道:“你说呢?我知道你那么多事,却还活着,是不是让你很失望。” 小兰震惊之色慢慢消失,转而面色阴沉,冷冷道:“你命真大,就是太蠢,本该躲在我不知道的地方苟且偷生,居然还敢出现在我面前,那就再死一次吧。”她把手一挥,那朵兰花再次在手中出现。 金菊花变色道:“且慢,就算要我死,也要让我做个明白鬼,小兰,我对你的事一直守口如瓶,并未在方仲面前透露半句,你为何一定要杀我?” 小兰冷笑道:“要怪就怪你居然比我开心,比我幸福,居然还可以回头,我得不到的东西,便也看不惯让别人得到,你难道从来没有过这样一种感觉么?” “什么感觉?” “当看到旁人更不幸、更伤心时,自己就会觉得很幸福、很开心。你这也不懂?” 金菊花点了点头道:“所以你看不惯我得到的东西,想要毁灭我,那司空谅也是如此,待在凌天身旁的人只怕都是如此,难道你要一个个害过来。” 小兰道:“陆凌天身边的人太多了,少一些也无妨,不过我不会害天哥哥的,只是想让他少一些烦恼,没有那么多人在他身边唠叨,他也会轻松的很。” 金菊花笑道:“你倒是很会替人着想,我原本还指望你能和我一样及时回头,好好的过日子,可惜你只希望旁人比你更不幸,你已经无路可退了。”金菊花看向小兰的眼神露出一丝怜悯之色,轻轻摇了摇头。 小兰冷哼一声,正要扑过去杀了金菊花,地上一人身子一滚,竟然站了起来。只听他道:“在下也不知何处得罪了小兰姑娘,今日听了你一番剖白,这才知原委。” 那站起说话之人正是司空谅,他胸口虽然血迹斑斑,但整个人却像无事人一般。 “你你姜和离夫人不是把你杀了么?” 司空谅用左手揉了揉身上几处地方,啧啧道:“离夫人的金针刺得我好舒服,待一会儿倒要让她再刺几针。”然后伸手入怀,从胸口摸出一只破损的皮囊,血迹斑斑,里面还有鲜血流下。司空谅把皮囊举起,放在口中喝了一口,说道:“鹿血是大补之物,可不能浪费了。” 小兰脸色大变,喝道:“你们串通好了的?” 金菊花道:“不串通好,你能在方仲面前露出真面目吗?” 小兰一听此言,更觉大事不妙,她突然想明白一事,向金菊花道:“你真的死了,是离夫人救了你,对不对?” 金菊花冷笑道:“你当初杀我时,说在黄泉路上再也等不到常郎,我也以为等不到,谁知原来不用等,老天爷看不过去,觉得我阳寿未尽,便又打发我回来了,不过我也应该好好感谢于你,不经历这番生死,也不见真情。” 小兰眼中凶光一闪,喝道:“早该把你的头砍下来!”手中兰花骤然一分,六道流光分打司空谅和金菊花。她竟然想凭着一己之力把二人全都杀了。司空谅修为不错,还可以和小兰对战几个回合,但金菊花却绝不是小兰对手,见到小兰飞身向自己扑来,她连忙向后退去。 小兰冷笑道:“现在想走不觉得太晚么。”那三道流光眼看就要打到金菊花身前时,一道璀璨剑光从树后劈出,当当当数声急响,把三道流光尽数磕飞。一人手持长剑拦在金菊花身前。小兰杀人之心已定,双手不停,倒飞而回的三道流光再次向前打出,同时伸手往持剑之人的胸口抓去,嘴里喝道:“我爹死在你的手上,你也给我纳命来吧。” 出剑救金菊花的正是姜,他听小兰突兀冒出这么一句话来,不禁一怔道:“什么?”姜出手略慢,小兰袖中飞出一根细细蚕丝,一下缠绕在姜持剑的右手之上,用力一拉,姜用来阻挡小兰手掌的惊虹剑顿时歪了,露出胸口要害。小兰残酷一笑,五指成抓,插向姜胸口。 第479章:真相大白 姜未料到小兰出手如此狠辣,一个大意之下竟然落入险地,好在他临战经验丰富,胸口尽力向后一缩,同时另一只手变拳成掌往小兰的手腕劈去。噗的一声轻响,姜冼胸口衣衫破碎,已被小兰手指抓伤,只是入肉不深,留下了五个流血爪痕。 小兰的手被姜的掌刀一劈,滑向一旁。她翻身而起,双足连踢,脚影打在姜用来护身的惊虹剑上,剑身向后一弹,姜胸口反被自己的剑给打了一下。他踉跄后退,长剑下垂,胸前空门大开,小兰在空中把手一挥,三道流光再次打来。 小兰杀姜之心已无怀疑,且一招紧接着一招,极可能得手。 三道流光即将飞到姜身前时,十来道细小金光从空中急射而下,后方先至,和三道淡蓝色的流光撞到一起,发出一阵细碎的金铁交鸣之色。流光被这些细小金光一阻,往两旁斜飞而去。 小兰面色一变,立刻想到这是谁在救姜,她自信打得过司空谅、金菊花,使诈能胜姜,但若是和那位离夫人较量,只怕落败的多半是自己。 眼见来得人越来越多,小兰已知今日难以善罢,她收回六道流光,重新组成一朵兰花之后,便往远处飞逃。 一个清冷的声音道:“你还想到哪里去?”半空之中离夫人的人影扑下,伸手往小兰的背后抓去。小兰反手一掌拍出,啪的一声,二人双手一交,反震之力似要分开二人,但前者身后无数头发向前一卷,竟然把小兰的右手缠住。 在小兰的惊叫身中,二人分而又聚,离夫人的无数头发便如无数只手一般,漫天张开,任凭小兰再怎么出招也无济于事,被她把双手双脚尽都缠住。离夫人把头一甩,小兰重重的向下摔落,扑通一声,砸落在地。 离夫人把头发一收,在小兰还没来得及站起来时双手七八根金针飞出,噗噗数声,全都插在了她身上。 小兰在地上挣了挣,却被金针所制,站也站不起来。 见到小兰被离夫人打倒,姜长出一口气道:“没想到这小兰这么难对付,连我也差些折在她的手里。” 司空谅也缓缓走了过来,说道:“在下已经高估她几分,预先有了防备,不也是差些死在她的手中,不过她就算隐藏的再深,终有露出真面目的时候。”他又向着远处喝道:“陆公子,刚才的事你可都看得一清二楚了吧。” 在远处密林之中,缓缓走出三人,其中一人正是陆凌天,只是此刻的他面容依旧挂着难以置信之色,看向小兰的眼神满是痛惜。在陆凌天身旁的一人是常渝宏,另一个是鹞鹰王。 常渝宏早在司空谅引陆凌天和鹞鹰王追来时便已现身,先一步把二人拦截了下来,并把所知之事说了一遍。果如司空谅所料,陆凌天根本不信小兰先杀司空谅后杀金菊花之事,于是常渝宏便让陆凌天利用遁术来到早就布置好的地方守候,让他亲眼看一遍小兰是如何出手要杀司空谅,又是如何与金菊花对话的,所有的一切,在小兰见到姜和离夫人拦截司空谅时便已开演。 事实俱在,就算小兰说得天花乱坠,也无可辩白了。 三人来到小兰面前,小兰伏在地上并未抬头。 陆凌天心中百味杂陈,他向离夫人道:“姜伯母,请把她放了。” 离夫人轻轻一招手,在小兰身上插着的七八根金针已被她收了回去,如今就算小兰想作恶,在场这么多人也轻易可以制服她。 小兰挣扎着站起身来,她回过头看着方仲,居然发出一阵冷笑。那笑声让众人心中都升起一股寒意。 陆凌天怒火渐升,扬起手向前一挥,手掌已拍到了她的面前。 小兰闪都不闪,反而把脸侧过来道:“你打,让你打。”见陆凌天并未动手,小兰反而向前一步道:“方公子不用留情,是小兰该得的,命贱人欺,没谁会说你打得不对。” 陆凌天怒火不可遏制,实在想不到一直谨慎温柔的小兰,有一天也会变成这副模样,他手掌一扇,啪的一声脆响,终于扇了小兰一个巴掌。 小兰身子一晃,旋又站住。她冷若冰霜的看着陆凌天,冷笑道:“打得好。” 陆凌天怒道:“兰妹,你告诉我,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小兰冷笑道:“我为什么这么做,不是早就和旁人说过了么,我看到别人比我还惨,心中才觉快意。陆凌天,你当初把我一个人留在卧虎庄时,有没有人问你为什么这么做,我被人打时,为什么没人问打我的人为何要这么做?你现在来问我,真是好笑。这世上人欺人,人害人,难道还要理由了。我只管我活得比别人好,旁人的事与我何干,这就是我这么做的原因。” “你”陆凌天听小兰说出这么自私的话,却又找不到什么话来反驳,因为乱世之中适者生存,若这便是生存法则,小兰的所作所为便理所当然,仁慈和善良只能成为被旁人欺凌的对象。 小兰道:“你杀不杀我,如果不杀的话,我要走了,既然在你身旁诸多无趣,还是回到鉴花堂更好一些。”她当着众人之面一步步向后退去。 众人全都看着陆凌天,陆凌天面色铁青,要他杀了小兰还下去这个狠心,他语气转柔道:“兰妹,你可以重新来过的。” “重新来过我试过的,天哥哥有给我这个机会么?”小兰突然把手一扬,一道金光往陆凌天的胸口打去。众人想不到此时此刻小兰居然还敢出手伤人。在陆凌天身旁的鹞鹰王怒喝一声,身子飞起,狂风般往小兰冲去,连环脚影飞出。 小兰挡住了前面几脚,却挡不住鹞鹰王狂风暴雨般的连踢,论修为,鹞鹰王远胜于她,啪啪数声响过,小兰惨叫一声,往远处摔了出去。鹞鹰王正想追过去结果了她的性命,身后陆凌天喝道:“老爷子住手。” 小兰杀姜之心已无怀疑,且一招紧接着一招,极可能得手。 鹞鹰王回头一看,见陆凌天并未受伤,手中却拿着一串用细绳牵着的黄色铜铃。 那铜铃色泽暗淡,颇为陈旧,已摇曳不响,居然是瘪的。 陆凌天怔怔看着这窜铃铛出神,记忆之中,这似乎是小兰幼时的心爱之物,如今却已成了这副模样。 在远处跌倒的小兰重新站起身来,她擦去嘴巴血迹,发出一阵狂笑后再次纵身飞起,如一朵彩云般消失在树林之中。 第480章:沈瑶智商 看到小兰逃走,司空谅道:“陆公子,要不要去追?” 陆凌天摇了摇头。 “由她去吧。”这句话,陆凌天说得有气无力。 众人也都看得出他心情极差,这也难怪,他一向信任有加的兰妹,竟然是个隐藏在身旁无时无刻都想害人的鉴花堂妖女,换做是谁都开心不起来。 常渝宏道:“她临走之时用这么一串铜铃打人是什么意思?” 司空谅道:“黔驴技穷而已,陆公子念及旧情,放她离去,希望念在我们饶她一命的份上,以后少作恶事。” 常渝宏虽然心有不甘,但碍于陆凌天颜面,只得就此作罢。众人七嘴八舌说了一通,空中又是一阵雪亮,照得众人眼前一花。接着轰隆隆巨响,震耳欲聋的雷声狂奔而下。众人耳中轰鸣,好一会儿才安静了下来。鹞鹰王抬头看天道:“这是第三道惊雷了,怎么乌云未见消散,反而有扩大之势。” 陆凌天收摄起因为小兰离去的混乱心神,抬头向天空看去,见黑漆漆的大洞果真变得更大了几分,而周围旋转的乌云向周边扩散,一开始还只是古墓上空漆黑一片,如今连整个鹤鸣山都笼罩在乌云之下。天色变得更加昏暗。 陆凌天道:“雷劫还没有完,少司命只怕没有那么容易通过。”他又向姜和离夫人道:“姜伯伯,沈瑶也在那里,她才是你另一个女儿,也就是被醍醐老母带走的那一个。” 姜和离夫人面露喜色,姜冼道:“沈瑶?那还留在这里作甚,我们快去看一看。” 众人再次返回古墓外的树林,何盈等人依旧守在原地,姜和离夫人走在最前面,此时只有何盈和仙儿二人看上去年纪相仿,这一次姜学了个乖,他不敢肯定谁才是自己的女儿,而是试探着唤了声道:“沈瑶。” “婆婆?”何盈背后一个轻柔的女声回了一句道。 姜一怔,心道自己的话声像一个老婆婆么。离夫人听到声音后身子一动,从何盈身旁穿过,来到普玄和沈瑶面前。沈瑶坐在草地之上,亦抬头看向离夫人,二人四目相对,离夫人轻轻伸手抚摸沈瑶秀发,而沈瑶亦痴痴一笑的看着离夫人。 普玄、定观等人从来没见过真正离夫人的样子,见突然冒出来一个头发极长的女子,且眼含柔情的看着沈瑶,普玄道:“这位娘子是” 陆凌天道:“她便是离夫人,沈瑶的亲生母亲。” 普玄一听离夫人之名,吓了一跳,在他印象之中,离夫人还是那个蒙着黑纱的俏丽女子,甚至在多年之前还用金针扎了他的屁股,怎么这离夫人寻到了这里来,而且脱去黑纱,头发也长得离谱。普玄道:“离夫人?她不是在转生堂么?” 陆凌天道:“那是假的,真正的离夫人被关在牢狱之中已快二十年,是我和姜伯伯在不久之前救出来的。” 普玄这才松了一口气,说道:“怪不得,我说怎么不大一样呢。沈瑶,这不是你婆婆,要叫娘亲。”这后几句话是对沈瑶所说,仙儿直愣愣看着离夫人,嘴巴张了张,那娘亲二字始终叫不出口。 姜也走上前来,仔细打量着沈瑶,发现她的面容果然和央宗有些相似,只是沈瑶的面容更显纯净,毫无烟火之气,央宗虽然艳丽,但却多了一分野性,二人可谓气质迥异。姜对离夫人道:“真的是你女儿么?” 离夫人道:“不会有错的,当年我师父偷了去的孩儿便是她。” 沈瑶见到两个陌生之人目不转睛看着自己,面露畏惧之色,她向后缩了缩,冲着陆凌天道:“小天,我要去见婆婆。” 姜听得目瞪口呆,他见普玄等人丝毫不觉奇怪,便知几人已经听得惯了。姜看向陆凌天,说道:“沈瑶怎么回事?” 关于沈瑶是个智障之事,陆凌天觉得难以启齿,他支支吾吾道:“她她生了一场大病。” 姜又看向沈瑶,眼前的沈瑶出落的亭亭玉立,哪里如方仲所言般是个孩子了,但从沈瑶的神态和言语之中,他还是发现了一丝不妙。姜向离夫人道:“贞儿,这孩子怎么叫小天做小天,却管我叫婆婆?” 普玄笑道:“她只记得这些个称呼,当初管醍醐老母叫婆婆,和陆凌天成亲之后,便管陆凌天叫小天,后来到了天师道,又管那古墓之中的少司命叫婆婆,至于其他的称呼,便知道的极少了。” “啊!?”姜的头都大了三圈。“醍醐老母疯了么,让两个孩子成亲?” 普玄道:“醍醐老母精明的很,要不然沈瑶岂会养这么大,她还盼着生娃娃哩。” 姜又气又想笑,斥道:“胡说。” 离夫人的笑容有些勉强,她淡淡道:“我师父知道实情,她知道沈瑶永远都长不大,只因她魂魄不全之故。” 除了陆凌天、普玄等人知道仙儿只有一魂一魄之外,连常渝宏、赖皮张都不知,更不要说是姜了,但离夫人却一口说出了沈瑶之所以这样的原委。 “什么?”姜只觉听到的事一件比一件古怪离奇。 但离夫人说过此话后并未多做解释,只是目露温情的看着沈瑶。 陆凌天心知肚明离夫人定然知道沈瑶血婴之身,而央宗得能无恙,还要拜万法寺那位高僧所赐,用了三颗舍利子来代替欠缺的一魂一魄,可沈瑶却无此运气,只能浑浑噩噩直到如今。 空中依旧乌云翻滚,少司命渡这雷劫不知何时能够结束,那第四道惊雷还未劈下,鹤鸣山天师道方向传来一通沉闷的鼓声,一声声震荡人心。 那赵升惊道:“这是我天师道战鼓,强敌来袭的这么快!” 他的话音刚落,远处飞也似的赶来数人,看穿着也是天师道弟子,身穿一件铜甲,手持精铁长剑,到了赵升面前惶急的道:“赵师弟,天师还未出来么?” 赵升摇了摇头道:“没有,宣师兄,刚才天师道鼓响,可是敌人来袭么?” 那被称为宣师兄的人道:“正是,我天师道三十六治人马才来了一半都不到,大祭酒十分焦急,特派我来唤师弟回去,多一人多一分力量总是好的。” 第481章:准备迎敌 赵升道:“我这就和师兄前去。”他叹了口气,看了一眼古墓,那墓顶被劈了三道惊雷之后,上面已寸草不生,露出一个磨盘大小的黑洞,周围一圈掀翻的破碎墓砖和烂泥。只要天相不解,那就说明少司命和张道陵还在里面坚持。赵升向陆凌天道:“陆老弟,张天师迟迟不出,大祭酒又派人来唤,我不能再留下了。也不知那大师因为何事怪罪于我天师道,就派遣大队人马前来,在下就算明知力量卑微,亦要为保全我天师道出力。此处就拜托陆老弟了,若见张天师出来,请他速来天师殿。” 陆凌天道:“赵兄想去前山迎敌?” 赵升道:“正是,灭门之祸将至,若连我这天师的徒弟都畏缩不出,如何让旁人心服。” 陆凌天道:“既然赵兄要去,怎么能忘了小弟。我随你一起去。” 赵升喜道:“如此最好不过。”他可是听说过陆凌天威名的,能够在幻仙门杀进杀出,最后又现身保全幻仙门,就算是那些洞天福地的掌门也不一定能够做到,有此强援胜过两三个赵升。 鹞鹰王道:“老夫也去。”鹞鹰王之所以沦落成这番模样,几乎都拜大师所赐,二人本就有仇,当然不愿错过报仇的机会。 司空谅不甘落后,也要跟着陆凌天前去,这剩下之人除了普玄、定观、赖皮张外,俱都想去。普玄修为太低,本不想去,又怕那赵升说自己不够仗义,便叫得比谁都凶,说道:“贫道拼着老命不要,也要啐大师一脸吐沫,大家不要抢,先让我上阵,”他装模作样要走,定观拉住他道:“师兄,你去不是平白送命。” 赖皮张道:“你让他去,他一通臭屁就足以把人吓跑,那就不用打了。” 常渝宏劝道:“道长别去了,不如你和定观、张道长三人留下来照看沈瑶,顺便等候张天师从古墓之中出来。” 陆凌天也不希望普玄等人去冒险,常渝宏的提议正合己心,便道:“师兄言之有理,道长不用犯险,还是留在这里比较妥当。” 普玄顺水推舟道:“既然你们都觉得我留下来更好,那贫道就留下来吧。” 那宣师兄见一下子去那么多人,且个个都修为颇高,远胜普通的天师道弟子,心中欢喜,催促道:“敌人来势颇急,分明是想打我们一个措手不及,诸位快走,等我们去时或许已经打起来了。” 陆凌天来到沈瑶面前,柔声道:“瑶儿,你和道长留在这里,小天等一会儿来看你。” 沈瑶不悦道:“瑶儿也想去,不想一个人。” 姜插口道:“兵凶战危,你去做什么,等我与你娘亲回来后,你自然就不寂寞了。” 沈瑶摇头道:“我不要见你,也不要娘亲,我只要婆婆和小天。” 姜顿时气噎,这沈瑶怎么和央宗一样,都那么不待见自己,他扭头看向离夫人,离夫人微笑道:“她初见我二人,自然感到陌生,等相处得多了,自然就懂得谁亲谁爱,现在不会叫爹娘,难道以后也不会叫了。” 姜道:“贞儿所说有理。” 陆凌天让普玄和沈瑶等人到树下避雨,又从小白的随身包裹之中取出一条油布,那是他昔日去雪域时的备用之物,挂在树杆之上,便是一个遮风挡雨的小小帐篷。众人收拾妥当,往鹤鸣山前山而去。 何盈把望天犼放出,这样一只神奇异兽让旁人纷纷侧目,姜冼等人一直没有来得及向陆凌天打听何盈来历,此时才知这姑娘身手不凡。何盈骑在望天犼上紧跟在陆凌天的小白身旁,她用微不可闻的声音向方仲道:“你刚才去追那个司空谅,为什么他回来了,小兰却没有回来。”何盈心思细腻,发觉方仲的面色很不好看,而新出现的几人分明和方仲很熟,却只字不提小兰,这其中定有古怪。 陆凌天看了眼何盈,淡淡道:“她是鉴花堂的人,不会回来了。” 何盈其实也不喜欢小兰,因为小兰总是在无形之中带给她一种压抑的感觉,但又找不出原因来,如今听陆凌天一说才恍然大悟。 众人还未到鹤鸣山前山,便看到三圣宫浓烟滚滚,已烧了起来。前方的宣师兄惊道:“我来时大祭酒还说要在三圣宫迎敌,怎么才一会儿便被火烧了,难道对方如此厉害,大祭酒连阻挡一下都做不到。” 鹞鹰王道:“不是老夫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如果大师真的倾巢而来,你天师道再多的人也不是对手。” 赵升道:“那倒不见得,我家天师修为精湛,所传道法别出心裁,不见得输于了他。这三圣宫的火或许不是敌人所放,而是大祭酒自己放的,正好可以堵塞山道,为收拢人马拖延时间。”从迎仙阁上鹤鸣山,过山道的第一处险地便是三圣宫,若在此处打斗,地方狭小,根本施展不开,而过了三圣宫便是天师殿,殿前有一巨大广场,殿壁书写道法自然四字,本就是天师道弟子练法修道之地,马武若把对战之地放在此处,的确有可能做出烧毁三圣宫以阻挡对方大队人马迅速上山的举动。就算天师道弟子个人修为低微,但结阵对战,几个几十个御空而来的高手,若是陷身大阵,一样可以让对方死无葬身之地。当年巫鬼道遗风犹在,蜀地独尊,曾让昆仑侧目,谁若是轻视必然会后悔。 众人从旁边的小路绕过天师殿,终于看到在殿前的广场之上已聚集了不少人,几乎都是天师道弟子,有身穿道袍的,有穿铜甲的,人人手持兵器,样式不一,正布成一个古怪的阵势,前方一排的人持兵器对外,而后方一排的人却持兵器对内,数十人围成一圈,在这数十人之外,又有数百人和前方之人一样,组成一个个圆形战阵,整个天师殿前便都是一圈圈的战阵,而这些战阵又相互靠在一起,组成一个更大的圆圈后来之人几乎毫不犹豫的便数十人一组,组成一个小的战阵,加入前方更大的一个战阵之中。 显然天师道弟子对此战阵早已熟悉之极,不用安排便知要如何去做。 第482章:昆仑叛徒 而在这个古怪的大阵前面,竟已有二人动上了手。那动手之人一个手持一只巨大的青铜茶壶,另一人骑在一匹三头异兽之上,手持一柄松纹剑,在前面打得劲气四溢,飞沙走石。 陆凌天一看那和马武对战之人,脱口而出道:“卢公礼!” 姜也诧异道:“真的是他。”姜已知卢公礼才是昆仑内的叛徒,更是陷害他的罪魁祸首,昆仑落到如此地步,一大半的功劳要归于他的头上,故而对此人极其痛恨。反倒是常渝宏见到卢公礼,面露复杂之色,毕竟在昆仑时是他恩师,总有些香火之情。 三圣宫大火冲天,烈焰正好阻挡住进天师殿的入口。虽然此地离着古墓较远,空中乌云遮盖,细雨绵绵,却浇不灭大火。殿前空地除了卢公礼外,还有二三十个高矮不一之人,这些人背靠火光,反而看不清面目。而在三圣宫外,隐隐听得有喊杀之声,似乎还有许多人在外没有进来,且和天师道三十六治随后赶来的人起了冲突,看起来今日这场杀戮不会小了。 赵升道:“果然如我所料,已经打起来了。” 陆凌天看了一眼天师道弟子所布的这个古怪阵法道:“能够进到这里来的人修为都很高,不知贵派现在布的这是个什么阵,能挡得住么?” 赵升道:“没有问题的,只凭区区二三十人,就算本事很大,想破我连环鬼门阵,根本不可能。此阵乃是当年巫鬼道传下来的,善于以弱刻强,倚多为胜,别看布阵之人修为不高,结成阵势便如同是一个人,且一环套一环,只要陷身进去,不死也伤。” 见赵升如此自信,众人心中略安。 姜看着阵前二人相斗,怒道:“卢公礼既然不是我昆仑派中人,为何还施展我昆仑剑法,当真无耻,待我上前骂他几句。”众人来到鬼门阵前,那王长手持一柄镔铁长剑正在掠阵,见到赵升和方仲等人都来了,喜道:“诸位来得正好,大祭酒为了拖延时间,不得不和这些妖人赌斗,如今正在关键时候。” 马武曾经和卢公礼打斗过一次,二人修为相仿,但从当时对战而言,马武功法上有些吃亏,如果不是急于取胜,二人就算打个数百回合也可以不分胜负。 姜高声喝道:“卢公礼,你这奸险小人,还有脸在人前现身,你看看我是谁!” 卢公礼正和马武打得难解难分,骤然听到喝声,往对面一看,顿时吃了一惊,他手中一慢,被马武连续数招抢攻,硕大的茶壶飞来飞去,一黑一白两道鬼气环绕在身前,向着卢公礼的头顶狂砸不已。卢公礼用松纹剑抵挡,当当声响,震得他座下离朱连连后退。论力量卢公礼肯定不如马武,这样硬碰硬的对战反而吃亏。 姜继续道:“你欺师灭祖,反叛同门,不但恬不知耻的施展我昆仑剑法,还使用我昆仑宝剑,快把松纹剑还我。” 卢公礼被姜的突然出现分了心,一下子落入下风,他心中恼怒,喝道:“老夫根本就不是昆仑中人,而是大明轮法王座下千幻上师,姜,你看仔细了,我施展的可是你昆仑道法。”他被马武迫退几步后,周身爆发出密集的骨骼爆裂之声,人影瞬间变得高大,原本的长须长者面容也变得狰狞万分,额头之上红色光芒一闪,已出现了一只妖目,接着噗噗噗数声响起,从他肋下一下子又出现四条手臂,转瞬成为了一头六手的怪异之躯。他另外五只手同时一招,各种光芒从身边飞出,落在手中,刀、锤、金环、铃铛、软鞭纷纷现身。 卢公礼举手中圆锤往马武的大茶壶上狠狠一锤打去,二者都是沉重之物,咚的一声闷响,震得在场之人耳鼓生疼。二人都向后仰了仰,马武只有一只大茶壶在手,要稳住之后才能再次出手,卢公礼可不是,他那圆锤反震开来后索性往旁边一扔,另一只手中的铃铛向前一晃,叮铃一声轻响,一圈无形声波扩散而出。 马武骤然听到铃音,脑中一阵晕眩,他情知不妙,慌忙向后飞退。卢公礼手中长鞭向前一甩,冷笑道:“往哪里跑!”啪的一声响,已结结实实打了马武一鞭。这一鞭绕过茶壶,抽在马武的背后,马武向前一扑,口一张,噗的一声,一口鲜血尽都吐在了自己的茶壶之上。 王长赵升大惊失色,二人同时抢出,一个把长剑向卢公礼一指,喝道:“定!”另一个则手抓一张符纸,火光燃起的同时长剑指地,喝道:“急急如律令,敕!”卢公礼只觉得身上一沉,周围有一股无形之力降落在自己身上,虽然力量不是很大,但却足以让自己转动不灵,而在地上则阴风一卷,突然冒出数只白森森鬼手,来抓离朱神兽。卢公礼一声大喝,一股庞然巨力一震,王长一声闷哼,向后退了几步,施展的禁气咒顿时瓦解。那离朱神兽本是卢公礼从昆仑山上抢来的,守护火灵阵之用,本就是阳刚之物,见到数只鬼手抓来,它三只头颅同时张口,向外喷吐烈焰,火光烧灼下,几只鬼手瞬间化为青烟消散。 二人虽然伤不了卢公礼,但马武却得此机会脱身,他持着大茶壶飞身返回阵前。王长赵升各自收剑,向马武道:“大祭酒不要紧吧。” 马武喘息摇头道:“没有大碍,只是想不到这卢公礼比当初我和他动手之时更要厉害。” 陆凌天道:“其实他本就有这种本事,只是为了掩人耳目,不到万不得已不施展出来罢了。”方仲雪域一行,已见多了佛祖座下之人施展法相,当然不觉得奇怪了,便是姜也已见惯不奇,倒是让常渝宏震惊不已,彻底相信卢公礼是隐藏在昆仑内的奸细。 卢公礼正和马武打得难解难分,骤然听到喝声,往对面一看,顿时吃了一惊,他手中一慢,被马武连续数招抢攻,硕大的茶壶飞来飞去,一黑一白两道鬼气环绕在身前,向着卢公礼的头顶狂砸不已。卢公礼用松纹剑抵挡,当当声响,震得他座下离朱连连后退。论力量卢公礼肯定不如马武,这样硬碰硬的对战反而吃亏。 卢公礼打败马武,向着姜冷笑道:“老夫不用昆仑道法时,只有更加厉害,姜,你既然没死,不如我劝你一句,幻仙门已亡,投到我的门下来吧。” 第483章:胜过走狗 姜道:“别痴心妄想了,在下就是去地下做鬼,也胜过做大法师的走狗。” 卢公礼怒道:“不识抬举。”他举目一扫,看到常渝宏和陆凌天也在人群之中,他对陆凌天有些忌惮,当然不是怕他本人,而是怕鬼影,卢公礼冷笑道:“老夫的徒子徒孙俱都来了,渝宏,你是我徒弟,为师昔年待你不薄,见到我还不出来见礼?” 常渝宏沉脸道:“在下是昆仑弟子,不拜邪道。” 卢公礼仰头笑道:“迂腐,你既然拜我为师,就是我卢公礼的门徒,却还说什么昆仑弟子,只怕你愿意旁人都不愿意,留下来又有什么意思。渝宏,老夫看你是个老实之人,这才收你为徒,可不是为昆仑收徒,之所以有秘密瞒着你,是担心你口风不紧,泄露了机密之事。如今大事已定,已不需隐藏,你只要走过来,就还是我卢公礼的弟子,荣华富贵唾手可得,就算你不在乎这些富贵,想要求大道得长生,我佛有的是大神通。” 常渝宏摇头苦笑道:“荣华富贵非我所想,大道长生也非我所欲。” 卢公礼道:“那你要想怎样?” 常渝宏看了一眼身旁的金菊花,说道:“原世间太平无事,然后寻一山清水秀之地,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一家人相亲和睦、白头偕老足矣。” 卢公礼见到常渝宏和金菊花二人那脉脉相望的眼神,立刻明白常渝宏所言是何意,他怒道:“气死老夫了,你这不成大器之人,居然贪图一介女色,你既不认我为师,我也不需和你客气,落到我手定杀不赦。” 陆凌天骑着小白向前几步道:“卢公礼,还是先顾好你自己吧。” 卢公礼见陆凌天说话时还是原来的语气,知道那鬼影并未附身,心中稍安,他冷笑道:“陆凌天,你借助旁人之力来与老夫相斗,算什么本事,有胆只凭自己本事和我堂堂正正一战。” 陆凌天虽然修为提高,但就算施展了天煞经,也只是提高到无天初期,卢公礼不变身时或可一战,变身之后便多半不是他的对手,除非召出鬼影对战。但卢公礼已知陆凌天秘密,先行用言语挤兑住陆凌天,好让他弃长不远,反用其短。 陆凌天冷笑道:“你多大年纪,我多大年纪,却说要和我堂堂正正一战?” 卢公礼道:“那你找一个和老夫年纪相近的人来打,免得说老夫以大欺小。” 在场的人除了马武较老之外,只有鹞鹰王岁数高大,他一听此言,喝道:“让我来领教一下阁下高招。”身子轻轻一纵,已越众而出,便要与卢公礼动手。陆凌天喝道:“且慢!”他和卢公礼交手数次,知道凭鹞鹰王的本事也赢不过卢公礼,他骑着小白向前一冲,把卢公礼吓了一跳,举兵刃喝道:“想二打一么!” 陆凌天拦下鹞鹰王道:“老爷子稍安,这卢公礼妖法古怪,你连趁手的兵刃都没有一件,犯不着上去冒险。” “可就这么看着他耀武扬威?” 陆凌天还未回话,姜接口道:“当然不是。”他在白泽背上一摆手中惊虹剑,向卢公礼道:“在下年纪也不如你这老匹夫高大,但若再加上一人,或可相仿。”离夫人微微向前走了一步,看这情形,乃是想以姜和离夫人二人对战卢公礼。他们二人如今和卢公礼是宿仇之人,此刻出来应战,也算是冤有头债有主。 卢公礼冷冷瞥了二人一眼,见姜不过是太道境界,只有离夫人修为略高,但也只是上道初期,和鹞鹰王相似,二人加在一起也不会厉害到哪里去,他冷笑道:“你二人想死,就尽管过来好了。” 陆凌天道:“姜伯伯,你真的要上阵冒险?” 姜道:“不杀此贼,难消我心头之恨,你放心,若我二人不敌,自然会想办法脱身。”他又向离夫人低声道:“贞儿,出其不意攻其不备。”离夫人点了点头。二人一个骑着白泽,另一人则轻轻悬浮于地,拖曳在后的长发让离夫人看起来飘逸之极。 卢公礼把数件兵刃一举,大喝一声,先向着离夫人一刀砍去,刀光如一片镰刀相似,贴地而去,离夫人向上一跃,两袖之中飞出金光闪动,十来根细小金针激.射而出,绕着周身旋转。卢公礼另一只手中的金环脱手飞出,来打姜。他砍离夫人是假,打姜是真,金环一出手,就把摄魂铃冲着他一摇,这种打法方仲熟悉之极,靠对方神智被迷的一瞬间做到一击必杀。 叮当之声一响,姜面色一变,果然面露失神之色。卢公礼大喜,祭金环往他头顶砸去,本以为要得手,谁知那白泽身子一晃,载着姜消失在原处。 卢公礼金环落空,在原地转了一圈,又收回手中,此时离夫人的金针也铺面而来。那些金针初时只有十来根,但离夫人不停挥手,绕着卢公礼转一圈之后,足有六七十根细小的金针被她祭了出来,绕着卢公礼团团飞舞。 修行之人兵刃并不在多,只要有趁手之物便可发挥极大的威力,但如离夫人这样一放这么多的人十分少见,毕竟祭物要分神操纵,多一件兵刃就要多分一份心神,反而不如把一件兵刃修到得心应手出神入化来得厉害。故此修为不够之人就算有无数厉害的神兵在手,往往也只能择其一两件使用。离夫人的金针本就是一套,足有一百单八根,想要同时操纵这么多的金针是极耗心力之事,故此假的离夫人拿了金针也只能施展得出二三十根,且真正操控由心的不过十来根而已。 卢公礼数件兵刃围护周身,他的金环和圆锤、长鞭用来阻挡金针,一柄长刀和松纹剑便来砍离夫人和姜,而摄魂铃则随时备用。 姜在卢公礼的右侧现身而出,举手劈出一道剑光,奔着卢公礼当头便砍,喝道:“今日为昆仑同门报仇。” 卢公礼举剑招架,冷笑道:“凭你也配。”当的一声,姜的惊虹剑反弹而回。卢公礼道:“惊虹剑落在你手简直是浪费,不如送给老夫。”他正要挥鞭去卷姜,忽然发现那离夫人站在空中,双手环抱,正念念有词,刚才围绕自己不停攒刺的金针在一个旋转之后全都飞向那离夫人的两手之间。 第484章:昆仑剑诀 卢公礼心中一凛,知道越是古怪之事便越是危险,他可以不把二十年前的离夫人放在眼里,如今却感到一丝危险存在。 当所有一百多根金针尽聚与手时,一朵金灿灿的圆球出现在她的两掌之间。离夫人向前一送,这朵金针组成的圆球往卢公礼飞去。 卢公礼只道她会来一次疾风骤雨般的爆射,早就把数件兵刃祭出,在身前布下数道防御,旋转的光芒遮护的风雨不透。谁知那离夫人却打出一颗金球,且准头极差,落在了他和姜文之间。此球看上去随时会爆,迫得卢公礼不得不时刻留心。 姜文一声暴喝,身上剑气飙涨,手中惊虹剑爆发出璀璨光芒,连人带兽向前一冲,剑光一下裹住周身,随着龙吟之声响起,一个硕大的青色龙头出现在当场,正是神龙傲剑诀。姜文虽然修为不够,无法幻化出整条龙身,但作为昆仑大弟子,深得幻影真人真传,这傲剑诀早已烂熟于心,故此威力依旧不可小觑。 这幻化而出的青色龙头张口含住离夫人弹射而出的金球,然后才往卢公礼摇头晃脑扑去。 卢公礼因为要防备离夫人,反而放松了对姜文的警惕,让他从容施展剑法,直至姜文的傲剑诀扑至面前,那离夫人亦只是袖手旁观,并未多做一事,似乎她一开始的虚张声势只是为了弄那一颗不能伤人的金球。 卢公礼冷笑道:“凭你这一点修为也敢在老夫面前卖弄!”他早就布下的层层防御更是尽都集于面前,准备硬挡姜文一击。青色的龙头张开巨口,往卢公礼狠狠咬下。一阵咯吱乱响,卢公礼兵刃组成的光罩顶住姜文剑光所化龙头,竟而让它无法下落。 正当旁人以为姜文这一击劳而无功之时,那颗含在龙口中的金球贴在卢公礼所布的防御之上,接着金光大亮,噗的一声爆裂开来,无数金针向外扩散。距离如此之近,就算卢公礼防守的滴水不漏,在金球爆裂的一瞬间,他遮护周身的光罩依旧出现了一丝破绽,被金光撑开了一个洞口。有一根金针并未和其余的金针向外扩散,乘此机会向前一闪,已穿过洞口,向卢公礼的面门射去。 卢公礼只觉的眼前一丝金光一闪,知道不妙,慌忙把头一偏,面颊一疼,已被金针刺中。在远处的离夫人此时面含笑意,伸手连指,那一根贴近卢公礼的金针瞬间又从卢公礼的面上拔出,一个转折,又往他眼睛上扎来。 卢公礼外要抵挡姜文的傲剑诀,内要闪避离夫人贴近身来的金针,就算修为比他们二人都高,也无法照顾周全,特别是那金针,简直就是附骨之蛆一般,令人防不胜防。卢公礼已知自己中了二人之计,这一套对战之法,对方分明早就筹划妥当,自己一时不察落入骰中。 卢公礼心中一凛,知道越是古怪之事便越是危险,他可以不把二十年前的离夫人放在眼里,如今却感到一丝危险存在。 咔嚓一声响,卢公礼用来抵挡姜文傲剑诀的防御瓦解,与其说是被姜文冼打破的,倒不如说是卢公礼主动撤防。青色的龙头一下子便把卢公礼和他座下离朱吞没。 刚才激.射而出的无数金针此时尽数折回,一头扎入了青色光华之中。 众人只见那卢公礼朦胧的身影在里面竭力抵挡,同时座下离朱也口喷烈火,化为一圈火墙围拢在四周。一连串的金铁交鸣之身响过之后,卢公礼的身子徒然一震,接着一声惨叫发出,血光一闪,一柄长剑从里面飞出,嗖的一声,插在远处地上。 此剑正是那松纹剑。 光华敛去,姜文和白泽的身影在卢公礼身后现出。 卢公礼并未丧命,但六只手却少了一只,那原本抓着松纹剑的手已掉落在地。他全身被火光一卷,那头离朱滚动如飞,化为一团巨大的火球逃往对面而去。卢公礼的声音滚滚而来道:“既然你们不敢单打独斗,老夫也不必讲什么规矩了,给我杀!”随着杀字落下,对方那二十来个人影同时拔出刀剑,迈着步子,踏着沉重的脚步向前冲来。 离得近了,陆凌天才发现这二十几个人都是傀儡之身,一个个身材高大,面目狰狞,身披铁甲,双目充满暴虐之意。这些傀儡修为不高,也就在练气左右,可能不是那大师亲自出手灌顶的,而是卢公礼自己的杰作。 但即便只是二十来个傀儡,也不是方仲等人可以随便应付的。陆凌天正想施展天煞经,那王长喝道:“大家退后,放这些人入鬼门阵。”赵升也招呼道:“陆老弟快快进阵,我连环鬼门阵已布置的差不多了,不怕这几个妖人。” 陆凌天答应一声,他手中火光一闪,已施展缩地成寸的符法加附在身,然后向前一冲,迅速来到姜文和卢公礼刚才的交战之地,把松纹剑捡到手中。此剑是昆仑所传,靠的是一代代人精气温言,不存在血炼弊端,谁能祭炼便是谁的,故此陆凌天一拿入手中便把真气灌入其中,让此剑迅速易主,免得又被卢公礼拿去。 二十来个傀儡迅速杀到阵前,王长喝道:“开阵!”最前面组成一个个圆环的天师道弟子自动裂开一个通道,放众人进去,但并未封死进阵的道路,这二十多个傀儡只知见人就杀,跟着闯了进来。王长喝道:“封!”所有在前的天师道弟子穿插来往,或困住两三个,或困住五六个,把二十多个傀儡分散包围。 一待包围形成,王长又喝道:“定!”众弟子一起施展禁气咒,虽然修为有高下,但人多力量大,进阵的这些傀儡顿时被附加了无数压力,行动为之缓一缓。 这组成一个圆圈的天师道弟子,其中有一个领头之人,除了身披铜甲之外,头顶上还插着几根翎羽,此人立刻跳出来手舞足蹈,低声吟唱,随着这古怪的吟唱之声一股阴风在阵中升腾而起。阴风笼罩之处,那些天师道弟子顿时站住不动,但同时又有一条条鬼影从人体之中走出。这些鬼影分明就是这些弟子的魂魄,但却借助此鬼门阵暂时离魂而出,人人手持刀剑,向那些傀儡杀去。 第485章:鬼门之阵 陆凌天等人并未在这些围住傀儡的圆阵之中,而阴风笼罩的范围也仅仅是施展了离魂法的那些天师道弟子,他亲眼看着那些离魂而出的天师道弟子悍然前冲,把围在阵中的那些傀儡刀剑乱砍。 这些傀儡虽然被灌顶,但魂魄依旧留在体内,只是无法超脱而已,而魂魄之间的恶斗又杀人不见血,这些傀儡虽然挥剑反抗,但只是砍伤了几个鬼身,那些鬼身化为阴风又重新回到离魂之后的天师道弟子体内,只是元神受了点伤害,但性命却是无碍。 被围住的傀儡就如掉进了汪洋大海,无数鬼卒蜂拥而上,你一刀我一剑,把他砍到魂飞魄散、再不能动弹为止,一个个傀儡迅速倒下,但身上却无伤痕。 当所有傀儡全都僵卧不动时,鬼卒、鬼吏等纷纷返回肉身,其中最先恢复过来的天师道弟子持剑走上前来,剑光一闪,已把傀儡的脑袋砍了下来。 一颗颗头颅滚落,一场 .so.vip战斗在方仲等人的目瞪口呆之中迅速结束。 陆凌天等人心中惊叹,这便是当年巫鬼道的对战之法么?果然与众不同。难怪连职位也以鬼卒、鬼吏、鬼将等称呼。 同样震惊的还有那卢公礼,他眼睁睁看着自己带来的二十来个傀儡几乎没有杀掉一个天师道弟子,便葬身在对方的鬼门阵之中。要说这连环鬼门阵很厉害也不见得,同样有许多缺陷可以利用,至少阴身极易受法术伤害,而那些离魂而出的肉身也很容易被人任意屠戮,但胜在人多,一个个圆阵互相保护,如果没有大批人手,想破这个鬼门阵确实有些麻烦。而要拼弟子的多寡,天师道三十六治的弟子又岂在少数,这也是马武为何尽力拖延时间,想多聚集弟子的原因。这等阵法,只要有足够的人手,淹也淹死了对方。 大祭酒马武见此战大获全胜,高喝一声道:“杀了那个老贼!” 众人一起向前,便要围殴卢公礼。卢公礼一看情形不妙,驾着离朱往身后的熊熊火焰之中撞去。那离朱本是火中精灵,根本不怕火烧,直接穿过燃烧的三圣宫,遁到外面去了。 卢公礼的身影刚消失,天空之中白光一闪,酝酿已久的又一道惊雷劈落而下,紧接着雷声滚滚,震荡天际,好一会不绝。 也不知是因为雷声所震之故,还是三圣宫已被烧得即将崩溃,在少司命渡这弟四道惊雷之后,前方的高楼在烈火熊熊下发出一阵撕裂开来的哀鸣后轰然倒塌,烟火乱飞之中,陆凌天等人看到火光背后人影憧憧。 一个十分魁梧的人坐在一头双目绽放红光的高头大马之上,手中一杆巨大的镰刀横加马鞍,正虎视眈眈的看着对面众人。 马武脱口而出道:“是煞王这个魔头。” 陆凌天自然也看到了煞王,只是他的眼光向后望去,更见到了最不想见到之人。 在后方的人群簇拥下,一座十六人所扛的法台之上,大师的身影在端着其上,在他身旁则站着一男一女。也真难为那些扛着法台之人,是如何从山下一步步抬大师到鹤鸣山上的。 马武变色道:“就有这许多人。” 王长道:“大家快快退后,还靠大阵抵挡。” 他的话声刚落,火光背后的煞王缓缓举起钩镰刀,蓄劲一刀力劈,巨大的刀光横扫而出,坍塌的横梁瓦砾和无数火光向两旁飞散,出现了一条沟堑。那些被横扫飞空的无数烟火碎屑还未掉落,煞王便一马当先,从劈开的通道缓缓走了过来。燃烧的烈火被他身上散发的气息一逼,火舌向两旁斜添,如同故意要避开他一般。 马武目露恨意道:“这煞王好大的架子,他居然还敢回来,难道不怕娘娘取他性命。” 王长并不了解当年往事,问道:“大祭酒何出此言?” 马武道:“这煞王以前也是我巫鬼道中人,但却狼子野心背叛了娘娘,这才带着一部分人投到魔教麾下。他怕娘娘寻他报仇,根本不敢到我鹤鸣山来,不知今日为何大着胆子来了。” 赵升道:“莫非他知道娘娘在渡劫?” 马武道:“应该没有这么巧吧,或者在他眼中,娘娘早已不在人世了。” 陆凌天插口道:“煞王来是因为有人给他壮胆。”众人顺着方仲的目光看去,只见大师的法台在下方之人的抬举下缓缓前行,前方四个黄袍僧人手持金刚杵开道,把残留的烟火扫除,十六人抬着法台一步步越过灰烬,来到天师殿前,把法台轻轻顿在地上。 原先被阻挡在三圣宫外的人纷纷从通道走过,黑压压一片,分布在大师两旁。 那卢公礼滚鞍下兽,来到法台之下,躬身跪倒。他已解除了法相之身,双手完好如初,只是脸色有些苍白,他在变身时被砍去的一臂不过亏了些元气,并不会让他缺胳膊少腿。大师双目微眯,沉声道:“本法王让你扫平天师道,看来你并未做到。” 卢公礼面露惶恐之色道:“属下已经尽力,谁知这天师道不但有外人相助,还有一个古怪阵法守护,如若不然,我早已把这些人统统杀戮,把张道陵的人头献上。” “就凭这些人?”大师举目向前一扫。 卢公礼道:“法王不要过于轻视,你看那前面都是谁?” 大师目光逐一从众人面前看过,他冷笑道:“果然都是该死之人,本法王不过是来扫平小小一个天师道,都跑来碍事,真是岂有此理。”陆凌天、鹞鹰王等人数次和他作对,大明轮法王当然认识,便是姜文和离夫人他也记在心头,只是并不把他们放在眼内。他此来主要是想抓仙儿回去,剿除天师道还在其次,本以为这是举手之劳,谁知那卢公礼第一阵便败了。 在大师打量众人时,众人也在打量他。 陆凌天在看到大师身旁两人时面色顿变,只见那侍立的一男一女,男的是那长相颇为英俊的法王子灵阳,而女的,却是想破头都想不到的人。 第486章:对战神使 何盈认识法王子灵阳,但另一人却不识,见陆凌天总是注目法台之上,问道:“那上面便是大师么?” 陆凌天点了点头。 何盈道:“他身边那男子不就是上次和你我起冲突之人,那女子却又是谁?” 陆凌天心中难过,却依旧说出口来:“是离金玉。” 姜和离夫人自然也见到了这一幕,姜皱眉不解,向陆凌天道:“金玉怎么站在大师的身边?” 陆凌天道:“定时她重新回去了转生堂,投靠大师之故。” “这孩子真是糊涂,倒要找个机会劝一劝她。” 法台之上的大师和法王子灵阳都煞有趣味的打量着前方众人,只有离金玉低着头,似乎对面前之事漠不关心,连看一眼前方是谁都不感兴趣。 大师的声音道:“那张道陵何在,让他出来见我,若果有不凡之处便收为我用。” 在大师身后站着神使大人,他跑到阵前,喝到:“张道陵何在,还不出来参加法王!” 喝声远远传了出去,在天师殿前的众人几乎都听到了,陆凌天等人觉得没什么不妥,那些天师道弟子却感到了莫大的羞辱,王长高声道:“我家天师岂是你想见便见的,先递上名帖,说明来意,再让我等看看见是不见吧。” 那神使大人是横惯了的人,冷笑道:“此事恐怕轮不到你们做主,不见也得见,他要是想做缩头乌龟,休怪我等无情。”他身上寒气发作,把手一伸,面前白雾腾腾,凝结了数个冰晶,向前一甩,嗖的一声,往王长打去。 王长正要出剑招架,旁边剑光闪烁,姜舞动惊虹剑把几枚冰晶打得粉碎,不只如此,他更是趁势出击,身随剑走,化为一道剑光往场上的神使大人扑去,同时喝到:“先和我姜某较量一番!” 姜的突然出手,让陆凌天等人吃了一惊,想不通他何以这么着急,去寻那神使大人的晦气,好在那神使大人的修为并不算高,虽然趾高气扬,只是仗着大师声威而已,姜并不差于他。 神使大人连续数掌拍出,打出的玄冰掌和姜的璀璨剑光撞到一处,咔嚓数响,把他的掌风刺破,但被寒气所逼,速度也慢了下来。姜的剑光向四周一扫,把围裹身周的寒气彻底扫除,人也站在了神使大人近前,二人相隔不过数丈。 姜把惊虹剑向他一指,说道:“当初你和一群人来打我一个,如今只我和你对战一场,生死由命,富贵在天。” 神使大人冷冷看着姜,而姜却目露火光的看着他。 “啧啧,我道是谁,原来是你这个该死鬼,怎么又活转了来?” “还不是拜你所赐,那几掌打得太轻,让姜某缠绵病榻十来年,到如今才好。” 陆凌天在小时初见姜,他便已经重伤难救,身上寒气不时发作,如今听了二人对话,那伤竟然是神使大人所留。 神使大人冷笑道:“可惜可惜,以为送你去见了阎王,原来没有去。如今你强出头,是想我彻底送你归西么?” 姜把惊虹剑向他一指,说道:“当初你和一群人来打我一个,如今只我和你对战一场,生死由命,富贵在天。” 神使大人并未马上答应下来,他双目闪烁,回头看了一眼法台之上的大师。要论二人修为,姜吃亏在二十年几无精进,直到如今才恢复过来,而神使大人在二十年前并不是姜对手,但一直苦学不缀,要论现在胜负,的确在两可之间。 大师在法台之上淡淡道:“你就去和他打上一场,若胜,今日起你便是上师。” 神使大人面色一喜,他向姜道:“本使就来领教一下阁下高招。” 二人四目相对,各自凝气便要动手。 灵阳变色道:“何人有这般大的修为,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他想起这是在天师道,而那张道陵并未出现,不由得失声道:“是那张道陵在渡劫!此人竟然这般厉害,为何以前默默无名。” 陆凌天和离夫人担心姜冼力不能支,只是出于一时气愤而想报仇,都向前靠近,想随时出手相助。姜回过头来道:“谁也别来助我,此仇若不能亲手来报,生也无趣。” 陆凌天等人只得驻足,看来姜决心已下,定要亲自打败那神使大人。 姜还未回头,神使大人面上凶光一闪,飞身而起,宽大的斗篷如同翅膀一般展开,向着姜冼当胸掠来,双掌前伸,冰寒之气狂涌而出。 姜面色一变,已知那神使大人先发制人,他把惊虹剑横在胸前,蓬的一声巨响,二人撞到一处,强大的撞击力推着姜向后拖行了数丈有余。姜骂道:“小人便是小人,从不敢光明正大示人。” 神使大人双掌按在惊虹剑剑身之上,激发的寒气不但把大半剑身冻结得面上都是寒霜,寒气还顺着剑身往姜冼的手上袭去,他冷笑道:“胜者为尊,让你的假仁假义见鬼去吧。” 姜终于稳住身形,他运气抵挡对方寒气,但二人如今的修为在仲伯之间,一时僵持不下。姜足下一动,一脚向身在半空的神使大人踢去,神使大人松开双掌,翻身后退,在飘退的同时,两耳之上光芒一闪,所挂的两只骨环已抓在手中。姜迫退神使大人,又运气冲开寒气,这才一剑前刺,昆仑剑法施展而开,二人打在一处。 大师一开始还看了几眼二人相斗,但转瞬便被远处的天相吸引,默默看着古墓上方那黑漆漆的云层,发出一声轻咦。身旁的法王子灵阳道:“法王有何事惊讶?” 大师伸手向空中一指,说道:“你看那是什么?” 灵阳道:“不过是个龙旋风罢了,不久便散。” “没有风脚的龙旋风你见过几次,若我所料不错,只怕有人在渡那九重累劫。” 灵阳变色道:“何人有这般大的修为,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他想起这是在天师道,而那张道陵并未出现,不由得失声道:“是那张道陵在渡劫!此人竟然这般厉害,为何以前默默无名。” 大师冷笑道:“你怕什么,渡劫之人修为是高,但杀人可不看修为高下,而是看谁的手段巧妙,本法王法宝在手,就算是即将渡劫之人也不怕他,更何况是正在渡劫之人,不管成与不成,都不会对本法王再有威胁。今日来得还真是巧了,这天师道是个极大的隐患,必须尽早铲除。” 法王子灵阳道:“法王所言不错,他连渡劫之人都能出现,断不能让这天师道发展下去。” 第487章:胜负谁晓 离金玉一直默不作声的站在一旁,双目低垂,似乎对场上争斗根本不感兴趣。那法王子灵阳眼光扫过方仲左右,一眼便看到了何盈,他居然还记得当初在雍狐山之事,冷笑数声道:“真是有缘,一向不知到哪里找你,原来却在这里。” 大师道:“你说什么?” 灵阳道:“法王在上,弟子愿意也出手较量一番,杀一杀那些人的威风。” 大师道:“这些人中真正算得上高手的没有几个,你想和谁动手?” 灵阳用手一指陆凌天道:“上次被此人逃走,这一次我要亲自拿下此人。” 大师也认得陆凌天,更知道他有一个厉害的帮手,但法王子灵阳却不知,只道他和自己依旧差得远了,这才口出大言。大师冷笑道:“只怕你不是对手。” 法王子灵阳只当自己的耳朵听错了,愕然道:“法王,那小子除了会使诈,又岂能是我的对手,不出十招,定能砍下他的脑袋。” 大师无心解释此事,他向站在下方的卢公礼道:“你觉得呢?” 卢公礼躬身道:“那方仲有一个强大的阴魂帮忙,一旦附身,实力暴涨,连老夫都不是对手。” 大师点了点头。 法王子灵阳顿时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自问手段了得,却还差卢公礼一些,若连他也不是对手,自己上去就是白给。 大师忽道:“可惜。”他坐在法台之上,对场上对战看得一清二楚,见到神使大人数次进攻无功而返,只差一点便可以打败姜,忍不住说出这么一句话来。 此刻那神使大人和姜已来来回回打了十几个回合,只从场面上来看,的确是神使大人更占优势,他把两只黑色骨环祭出,绕着姜冼左右盘旋,而自己却空着双手,凝成掌刀,或劈或拍,把姜围在当中。 姜并未骑白泽出战,只是以一柄惊虹剑应对,把周身守护的风雨不透,一派剑光围绕周身,利用宝剑之利,硬挡对方狂风暴雨般的攻击,不时还抽空反击,但防多攻少,又不能利用白泽的瞬移之术逃跑,明显采用的是守势。 神使大人的玄冰劲极耗法力,虽然寒雾把姜冼罩住,但姜在里面行动如飞,并未有丝毫减缓,他便知只靠此等寒气伤不了他。姜冼可以拖下去,他可拖不得,神使大人把牙一咬,拍向姜的手掌忽地变成剑指,中指之上寒芒吞吐,一朵冰晶出现在指尖,向着姜一指弹去。 冰晶所过之处划过一条白色痕迹,极寒之气把空中水滴化为片片雪花飘然而落。 噗的一声轻响,冰晶打在姜的剑光之上,被惊虹剑砍成粉碎,一股寒气迅速扩散而出,只是一瞬间,姜手中惊虹剑便被冻结成一根被寒冰包裹住的冰剑。神使大人冷笑一声,那空中飞舞的黑色骨环骤然扩大,在姜被此极寒之气冻住的一瞬间向下一落,便想把他箍住。 姜挥动被冻结的惊虹剑向上一挑,那骨环虽然没有箍住人,却顺势把剑给收住,两只骨环同时用力向神使大人飞去,拉着姜不由自主的向前一冲。见姜舍不得那剑,而自己又空门大开,神使大人喜出望外,两手各捏剑指,同时凝结寒晶,一声大喝,向前一弹,嗖嗖两声,向着姜的胸口弹去。 不管姜是舍剑退后,还是夺剑硬扛自己的那两枚玄冥寒晶,都会落入不利境地。 姜果然松手撒剑,但并未退后,而是单手向前一挥,用自己的手掌硬接那两枚寒晶,但右手却又在惊虹剑的剑柄之上一拔,呛啷一声,一柄七彩长剑从冰冻的剑身之中抽出。 两枚寒晶相继打在姜的左手手掌之上,他的一条手臂瞬间浮现寒霜,连衣袖都被冻住,不能晃动分毫,但他右手之中的七彩长剑却化为层层叠叠的剑影翻涌而出,一道昆仑的翻云覆雨剑诀趁势展开,把刚刚露出大喜之色的神使大人罩入剑网。 噗噗数声响过,姜收剑后退,一脚飞出,神使大人惨叫一声,胸口鲜血飞出,人影向后抛飞,翻滚着掉落地上。姜沉着脸把子剑往被冰冻住的剑身一扫,那原本冻结惊虹剑外面剑身的寒冰顿时化为冰屑掉落,在剑身落地之前,姜冼手中剑一晃,七彩光芒又已插入了惊虹剑的剑身之中。 惊虹剑是子母剑,此事连常渝宏都不知,或许只有幻风真人、幻影真人等昆仑长辈知道,如今突然施展出来,果然让人出其不意。 姜拼着左手被封,却用子母剑取胜,虽然胜了,自己也受了点伤,至少这左手短时间内根本无法动弹,神使大人就算再不济,他打出的玄冥寒晶也是十分厉害的法术,要不然不可能让当初受伤的姜始终不能恢复。 陆凌天等人对刚才发生的事看得一清二楚,一开始为姜担心,当见他反败为胜时才大松了一口气,那离夫人最是担心,明明见到姜获胜,依旧飘然而出,来到他身旁,问道:“姜郎,你的手怎样?” 姜举起左手一看,见整条手臂都冻得如铁石一般,笑道:“不碍事,等回去慢慢化解便是了,我受寒气之苦十余年,这一点寒气没有侵入要害,算不得什么。” 离夫人伸手抓住他的手掌,缓缓运气,她的修为比姜高得多,不一会儿那冰冻住姜手臂的表面寒冰便融化开来,虽然不是马上就可以运转自如,但比姜只靠自己之力慢慢化解要快了许多。 大师身后奔出来两个僧人,到阵前把神使大人搀扶了下去,他的胸前被姜刺了七下,个个深入寸许,流出不少鲜血,虽然受伤颇重,却还不至于送命。当初他打姜七掌,如今姜便还刺他七剑,同样没有取他性命,也算是有仇报仇、有冤报冤。 离夫人正想和姜退下去,对面却缓缓走出一人,黑纱蒙面,身形苗条,手中提着一柄长剑,走到二人不远处停了下来。 第488章:婢女小钰 姜文和离夫人愕然看向来人,姜文道:“是你!” 来正是婢女小钰,曾经位高权重的转生堂假离夫人。她站在那里,向着离夫人轻轻福了个万福,柔声道:“小婢参见小姐。”看着这假离夫人突然如此低声下气的称呼旁人为小姐,姜文几乎产生了错觉,似乎一瞬间,那小钰又回到了二十年前,温文尔雅,小心谨慎。 “小钰,你来做什么?”离夫人眼看着这个曾经是自己心腹的婢女,但最后却背叛自己的女人,说不上恨却也没好颜相向,语气平淡,便如见到了一位相交不深的故人。 小钰站直身子,柔声道:“婢子自从跟了小姐后,着实过了一段高兴快乐的日子,今日来不过是想感谢你一番,希望你不要见怪。” 离夫人道:“我不怪你,我不信当初这是你的本心,定是遭到旁人逼迫,让你不得不这么做。” 小钰面露感激之色道:“知我者莫过于小姐你了。” 在法台之上的大师正为神使大人的落败有些生气,想吩咐煞王出马把姜文冼杀了,谁知那假离夫人自己却走了出来,他怒道:“这女人上前去做什么,莫非想背叛本法王? 如今的假离夫人虽然已不是转生堂堂主,但却还是转生堂的人,归属于离金玉管。离金玉身子一抖,慌忙跪在法台之上,低头道:“不会的,法王不杀她已是宽厚恩德,她又怎敢生二心。或许是见到故人,这才上去说两句话而已,待一会儿而便自己回来了。” 大师冷笑一声道:“叙旧,且看她是如何个叙旧法?” 陆凌天自然也见到了那假离夫人突然出现,只是对方修为有限,就算动手也不会是姜文和离夫人的对手,自己当然用不着上前帮忙,只是有些好奇这假离夫人这个时候出来想干什么,或许从她口中能够知道为何离金玉如今站在大师身旁。 只见那小钰和二人说了一会儿话后,突然把手一抬,抓住蒙面的黑纱,一下子揪落下来,露出自己那张已被两条蜈蚣一样的刀疤毁损的脸来。 在众目睽睽之下,她竟然做出了这样的举动,不认识的人见到这张脸,不免为有着这样一个窈窕身材的女子而可惜,然后嘲笑一番,认识的人则想不通她为何要在人前自爆其丑,自掉身价被人鄙视。 小钰颤声道:“离小姐,你觉得奴婢现在这个样子算不算罪有应得?” 小钰轻轻把黑纱抛落地上,那一双还算明亮的眼睛略含嘲讽之意的看着真正的离夫人。她的一生已毁,但却搞不清楚到底是自己的错,还是旁人的错。 “你这又是何苦呢。”离夫人看着她的脸庞,也不禁流露出一丝震惊之色,虽然姜文已经和她说过小钰毁容之事,但耳听为虚,眼见为实,真见到曾经容貌佳丽的小钰变成这个样子,还是有些骇然。 小钰道:“小姐不怪罪于我,但我却不能原谅我自己,只因为我后来才明白,如果我有勇气的话,原本不必过此苟且偷生的日子,而是堂堂正正去死。”一个人若连死都不怕,的确很难让人屈服,不要说只是在脸上划两刀,就是在心上、身上划上无数刀,也不过一死。只有畏惧一死之人,才会连脸上的那两刀也畏惧的要命,生怕人知道,还要用面纱遮起来。 离夫人默然片刻后道:“你如果愿意回头,还愿意留在我的身边,小钰,你可以继续跟着我。” 姜文一听吃了一惊,让一个反复无常之人留在身边简直是自取灭亡,沉声道:“贞儿” 离夫人轻轻抬手阻止姜文继续说下去。 小钰冷笑道:“小姐愿意不计前嫌,让小婢再跟着你,可惜姜公子却容不下我。” 离夫人柔声道:“你跟着我,又不是跟着他,我既然说你能留得,便是留得。” “你当真不嫌弃小婢貌陋德卑,收留于我?我已厌倦了带着面纱过日子的生活,若在小姐身旁也总是遮遮掩掩的话,过得也不快活,可若以真面目示人,只怕让小姐和姜公子不喜,思来想去,当真为难。”小钰一边说着,一边提着长剑一步步向离夫人走来。 “面容算得什么,只要心中无暇,比那些貌美如花、心似蛇蝎之人,好过一百倍。” “小姐说得好不轻巧,可是身上之伤好愈,心上之伤难合,你以为小婢只是脸上受伤么,不是的,小婢心上之伤比脸上之伤更重,已无良药可以医治,除非” 此刻小钰和离夫人相隔不过半丈。 “除非什么?” 小钰面色哀怨,即便是被毁容的脸上依旧看得出她此刻伤心欲绝,眼中两行眼泪缓缓落下。 “若是小姐能帮得上的话,定会帮忙?”离夫人忍不住道。 “当真?” “当然,只要你今后洗心革面,我说话言而有信,何时曾骗过你。” “好!那小姐就成全小婢吧!”小钰突然双目圆睁,持剑向着离夫人一剑刺去,二人已走得极近,这突然发难固然有些出其不意,但要想一下杀死离夫人,凭着小钰的本事却还差了一些。她的剑离着离夫人的胸口还有数尺时,离夫人身子向后一退,已脱离她剑光所刺的范围。姜文怒哼一声长剑出手,当的一声,把小钰的长剑一弹而开。 姜文喝道:“你便是这样回报旧主之恩的么?”他惊虹剑回转,向前一递,往小钰胸口刺去。 离夫人惊道:“不要杀她。”可惜话声出口,姜文的剑已刺了过去。 那小钰两手展张开,居然避都不避,惊虹剑锋利无比,噗的一声,已刺中她的胸口,血光闪现,小钰面上浮现一丝笑容,右手一松,当啷一声,长剑掉落在地。 姜文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位假离夫人,不明白她刚才要杀旧主,如今却一点反抗之力也无,乖乖束手就戮。 离夫人身子一闪,已来到小钰身旁,轻轻扶住她缓缓软倒的身躯。 第489章:小钰死去 姜文欲要拔剑,离夫人道:“且慢。”惊虹剑只要一离体,小钰必亡,故此她让姜文暂时就把剑留在小钰的身上。 小钰嘴巴微张,低声道:“小姐,你答应小婢若是洗心革面,便允许我回头,这话还算数么?” 离夫人点头道:“当然算数。” “好,我此生已活得够了,自从离开小姐之后担惊受怕,没有过上一天安稳日子,如今终于可以安安稳稳睡上一觉。” “你放心,离此不远,我已布下一座还阳法阵,定能把你复活,以后跟着我再不用提心吊胆。” 姜文欲要拔剑,离夫人道:“且慢。”惊虹剑只要一离体,小钰必亡,故此她让姜文暂时就把剑留在小钰的身上。 小钰面露惊慌之色,竭力摇头道:“不不不,小婢一心求死,小姐千万不要把我救活,就算活转过来,我也一定会去寻死。” 离夫人看着她那觉不似作伪的样子,痛心道:“你真的想如此?” 小钰双目流泪道:“小婢死意已决,绝不想苟且偷生,但有一事放心不小,还求小姐念在当年我服侍你一场的份上能够帮小婢一场。”她嘴角流血,却伸手一把抓住离夫人的手臂,再不放松。 小钰道:“婢子有一女儿,是取的小姐名讳,小字金玉,希望小姐信守诺言,救她一救。” 离夫人道:“你向我求肯是为了她。” 小钰点了点头道:“是,你能答应么?” 离夫人道:“此事便是你不说,我也会去救她。” 小钰已在弥留之际,她双眼逐渐无神,痴痴道:“我不要小姐把她当作寻常人救,我希望希望她才是你真正的女儿,而不是另外两个” 离夫人身子一震,似已明白她话中之意,她低头在小钰耳边道:“我答应你。” 小钰面露惊慌之色,竭力摇头道:“不不不,小婢一心求死,小姐千万不要把我救活,就算活转过来,我也一定会去寻死。” 小钰终于闭上的眼,她那脸上的伤疤似乎也在这一刻变得暗淡了许多,容貌又恢复了以前的几分清丽。姜文轻叹了口气,伸手轻轻一拔,惊虹剑抽了出来。离夫人扶着小钰的尸身缓缓躺倒,天空飘落的小雨落在她的脸上,看上去安详恬静,从此再不用尔虞我诈、担惊受怕。 法台之上 大师重重拍了一下座下扶手,怒道:“这贱人自己找死么,这一点本事就想上前厮杀?” 灵阳冷笑道:“死了也好,反正她对我们也没有什么用了,只是可惜那一剑没有把对方杀死。” 大师扭头看向身旁的离金玉,见她面上无悲无喜,说道:“她死了你不觉得可惜么,毕竟也养你那么些时候,虽说是奉我之命,总也有些许恩情。” 大师重重拍了一下座下扶手,怒道:“这贱人自己找死么,这一点本事就想上前厮杀?” 离金玉缓缓转身,向着大师跪倒,低声道:“法王说的是,念在她养我一场,不如替她收尸,不过我之身躯都拜法王所赐,恩情说不上,只希望她不要暴尸荒野罢了。” 大师仰头笑道:“说得不错,那你去做吧。” 离金玉磕头答应一声,缓缓走到法台前面,额头之上红芒一闪,一股可怕的气息笼罩全身,接着飞身而起,化为一道红光直接从法台上飞往战场中央,蓬的一声,从半空中砸落在地面之上。 红光敛去,离金玉俏生生站在姜文冼和离夫人的不远处,冷眼看着二人。 姜文见到离金玉突然出现在面前,他轻唤道:“金玉!” 离金玉宛如未闻,直接一步步走了过来,且身上杀气腾腾,让人不寒而栗。 姜文和离夫人诧异的互望一眼,同时站起身来。离金玉向前一步,那气息便逼的二人后退了一步,直至离金玉站在小钰的尸身旁边,而姜文和离夫人却已在数丈开外。 姜文终于忍不住道:“金玉,你怎么和大师在一起,快回来。” 离夫人亦道:“金玉,小钰和我如同姐妹,你是她女儿,便如是我女儿,我们还是一家之人。” 离金玉面上浮起一丝冷笑道:“我离金玉与你们何干,别和我说些莫名其妙的话,我不懂,也不想听,你们刚才所杀之人不过是我一介下属,我来替她收尸,顺便” 姜文道:“你顺便想怎样?” 离金玉双手指节握得咯咯作响,猛然睁眼道:“替她报仇!”她话声一落,额头之上光芒大放,嗖的一声响亮,一轮洁白月轮从红芒之中冲出,迅速变大,横卧在半空之中。离金玉把手一抬,此轮已抓在手和离夫人一轮打去。 耀眼的光芒刺得二人几乎睁不开眼,一股可怕的威压笼罩在二人身上,姜文吃惊道:“这丫头来真的。”他和离夫人同时出手,一个展开剑法,一个放出无数金针,剑光和金光相继在二人身前组成一道屏障。 一声巨响,离金玉打出的金轮已砸在二人护身的屏障之上,姜文的剑光首先不济,一声哀鸣,剑光被砸得四分五裂,姜文身子大震,手中惊鸿剑剑光闪烁,一副不堪承受之态。离夫人的金针仗着数量多,修为高,勉强支撑了片刻,但也迅速缩小,直至最后噗的一声,在耀眼光芒之中如同冰雪消散。离夫人面色大变,她一把抓住姜文,飞身向后逃去。 二人刚离开原地,离金玉的金轮已砸落在地,无数碎石尘埃乱飞,夹杂着风雨飘零,连地面都跟着震动了一下。 所有人都震惊于离金玉那一击之威,连同方仲也有些不能置信,在他印象之中,只有当离金玉被血腥激发之后,她才会不由自主的打出那隐藏在她体内的可怕神兵,而现在,离金玉却已直接操纵此神兵,且一副得心应手模样。 常渝宏大惊道:“不好,那离金玉怎么变得如此暴虐,姜师兄和离夫人有危险,小天你快去帮忙。” 陆凌天一催小白,四蹄生风,向着场中奔去,可惜不等他来到交战之地,离金玉已飞身而起,手中金轮再次出手,向着二人横扫而来,同时在旁人目光被此金轮吸引时,她的额头之上又是一道淡淡光芒一闪而出,向着姜文和离夫人飞去。 第490章:日月双轮 日月蘸金轮本就有日月双轮,离金玉一开始打出的是日轮,光芒万丈,耀人眼目,而月轮却黯淡无光,形如无物,虽非无迹可寻,但隐藏在日轮的光芒之下,却不易被人发觉。 姜和离夫人见离金玉再次挥舞金轮打来,吃惊之下已不敢再接,二人同时往大阵这边逃去。金轮在背后呼啸而过,刮起的狂风和震慑人心的威压让二人如临深渊,背后发凉。但金轮毕竟没有砸中,在二人背后戛然而止,耀眼的光芒也暗淡了下来。 姜刚松了一口气,和离夫人还未转过身,一股寒意已笼罩而来。离夫人变色道:“快闪!”她再次出手,无数金针从袖中.射.出,往二人面前那看上去空无一物的地方打去。 金针所过之处,纷纷反弹而开,一个模糊的巨轮虚影在金光反弹之后显露狰狞。 二人已彻底被此巨轮笼罩,避无可避,姜大喝一声,惊虹剑放出一道硕大剑光横劈而下,和巨轮撞到一起。惊虹剑的剑光如同纸屑一般被割成两段,破光直入,又撞到了惊虹剑的剑身之上。 巨大的撞击之力从惊虹剑又传递到姜的手中,姜浑身巨震,几乎把持不住,离夫人见了忙把双手顶在他的后背之上,合二人之力,与月轮相抗。 然而这一点力量根本就是徒劳,巨轮以碾压之势顶着二人向后抛飞。姜和离夫人同时一口鲜血喷出。 正当二人以为会死在那模糊巨轮之下时,离金玉在远处把手一招,巨轮迅速缩小,化为一轮黑色圆盘,旋转着飞回她的背后,和另一只日轮一起,悬浮在离金玉的身后。日轮在外,月轮在内,日轮光芒四射,而月轮只有在被日轮照耀之下,才散发出暗淡的青光,两只巨轮组成一个圆环,以相反的方向在离金玉的背后慢慢旋转。 离金玉的身影站在这日月蘸金轮前,娇小的身影此刻显得神秘无比,在强大的实力面前,谁也不敢忽视她的存在。 她一步步向前走去,日月蘸金轮则跟随在后,如同她的左右手一样,形影不离。 姜和离夫人已从空中掉落在地,二人面色惨白,口角含血,躺在地上看着逐渐走近的离金玉。 法台之上的大明轮法王看到这一幕,冷笑着道:“在我的法宝之威下,这二人又怎么可能是我器奴的对手,如果是本法王出手,只一招便取了对方性命。” 法王子灵阳道:“法王说得极是,不过那离金玉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把日月蘸金轮操纵到这种地步,已是十分难得的了。不过弟子担心” 大师道:“你担心此日月蘸金轮会从我手中失去控制,落入那器奴之手?” 灵阳道:“法王英明,原来早有所料。” 离金玉隐藏在金轮光芒中的面容波澜不惊,如同见到了一个陌生人一般,她冷冷道:“金玉是谁?你横插一手,阻止我为娘亲报仇,便是你自己找死。” 大师轻蔑一笑道:“我要她生就生,要她死就死,就算她有心想夺我的宝贝,只要一有这苗头,我一念之间就可以让她尸骨无存。她留下的那点印记,不费吹灰之力就可抹去。本法王收她做器奴,传操纵之法,岂能不留后手。” 灵阳连声道:“是是,的确是我多虑了。” 大师目光一转,又冷哼一声道:“那小子果然出来坏我好事。” 灵阳向下一看,只见离金玉正操纵着日轮向前打去,似乎要杀姜和离夫人,但却被一人出双剑阻止,而那阻止之人,正是卢公礼口中所说,连自己都不一定是其对手的陆凌天。灵阳沉脸道:“千幻上师说他不是那小子的对手,怎么我看他也不过如此,或许法王器奴就能要了他的小命。” 此刻的战场之上,离金玉单手持日轮,正从空中向下压着一人,那下方则是手持双剑气的陆凌天,他满头大汗,双手颤抖,一副力不能支的模样,连同他座下小白也四蹄打颤,身上旋风缠绕,已是竭力支撑了。 等陆凌天阻挡,姜和离夫人迅速在地上爬起,飞身返回本阵。 听到身后姜离二人远去之声,陆凌天这才松了一口气,他沉声道:“金玉,你真的要和我为敌?” 离金玉隐藏在金轮光芒中的面容波澜不惊,如同见到了一个陌生人一般,她冷冷道:“金玉是谁?你横插一手,阻止我为娘亲报仇,便是你自己找死。” 她手中用力,金轮下压之势更加强大,若非陆凌天手中之剑气也不是凡品,只怕已经被切成两半,但即使如此,双剑散放的光芒也在迅速的衰弱之中。而离金玉的月轮却还在身后转动,并未跟着打来。 陆凌天见离金玉竟然装着不认得自己,又惊又怒道:“金玉,你难道不见,是你娘亲自己寻死么?”虽然不知离金玉为何又对那假离夫人如此深情,但想来她知自己不是姜之女,回头再看,自然觉得那假离夫人更有养育之恩。 日月蘸金轮本就有日月双轮,离金玉一开始打出的是日轮,光芒万丈,耀人眼目,而月轮却黯淡无光,形如无物,虽非无迹可寻,但隐藏在日轮的光芒之下,却不易被人发觉。 离金玉冷冷道:“别在我眼前说起金玉二字,离金玉已死,如今在你眼前的,是大师的器奴。”她话一说完,终于另一只手轻抬,把月轮缓缓举起。 陆凌天大惊失色,他只靠本身修为连一只轮子都抵挡不住,更不要说双轮齐下了。几乎没有任何犹豫,陆凌天腰间鬼气席卷,阴风激荡,羊脂葫芦中两道鬼影飘出,投入到陆凌天身上。陆凌天终于施展天煞经,气息暴涨,一下子从元道后期突破到绝天境界初期,手中双剑更是剑光大亮,一红一篮两道剑光同时向上一弹,把日轮下压之力减轻不少,趁此机会,方仲抽身便走。 小白四足生风,向后逃窜。陆凌天袖中无数张符纸飞出,向后撒去,一时间雷火、人影乱飞,乱人眼目。 离金玉微微呆了一呆,似乎没有想到陆凌天打都不打便逃之夭夭,见到无数张符纸所化的雷火和陆凌天虚影挡在面前,她手中的两只巨轮如风车一般左右旋转,嗖的一声化为无数道更小的日月双轮,密密麻麻的光华在身前左右横扫开来,不过转瞬,便把陆凌天所打出的雷火等物清扫的一干二净。 所有光华往离金玉的额头聚去,光芒消失,露出那一颗鲜红的红痣。 离金玉并未追击陆凌天,而是回转身,来到小钰的尸身前,附身抱起尸体,在斜斜的细雨之中,缓缓往回走去。 第491章:迁怒于人 空中又是一阵雪亮,照耀的人无法睁眼,接着滚滚雷声汹涌而下,震破人的耳鼓。 这已是第五道惊雷了。 古墓上空那翻滚的乌云依旧没有消散的样子,这是好事也是坏事,好事是少司命安然无恙,还在渡那雷劫,且离成功越来越近,坏事是空中的乌云堆积的越来越厚,越来越黑,接下来的雷劫只有更加厉害,实在替她担心是不是能够撑到最后一刻。 此刻在天师殿前的众人全都鸦雀无声,在见识了离金玉那突然出手之后惊人的威力,天师道这边人人面色发白,深觉不妙。在场这么多人,若论修为高下,不算那鬼影,无疑是马武、鹞鹰王、离夫人三人最高,可是就在刚才以姜和离夫人二人之力,依旧不敌离金玉一轮之威,那么就算是马武或者鹞鹰王出场,也同样是落败的下场。 要知道这仅仅是离金玉出手,而对方还有许多人根本就没有上场,不但大师安然无恙的坐在上面,就是煞王也优哉游哉的横刀立马,一副轻松之态。 离夫人摇了摇头道:“我不觉得金玉是因为误会才对我们出手,她如果真要取我二人性命,根本不用等到你来相救。” 现在的形势之劣,除非少司命和张道陵即刻来到现场,否则几无办法可想。 陆凌天返回鬼门阵前,他收了鬼附之身,从小白上一跳而下,落在姜和离夫人的面前。姜面色苍白,他受了点内伤,而离夫人的修为远高于他,面色要好看的多,稍做休息便恢复的差不多了。姜喘息道:“小天,金玉她怎么会变得如此模样?” 陆凌天叹气道:“她定是怪姜伯伯失手错杀了她娘亲,这才迁怒于我们。” 姜跌足懊恼道:“的确是我不对,小钰那一点本事又怎么伤得了贞儿,我却刺了她一剑。” 离夫人淡淡道:“也不关你的事,就算你把她杀了,我也有办法救活于她,小钰此次来见我,就是求死的。” 陆凌天不解道:“她为何要这么做?” 离夫人道:“哀大莫过于心死,她若觉得生无所恋,救活于她反而非她所愿,有时候安安静静离开,也是一种幸福。她走时已叮嘱于我不想再活,只求一事,便是把金玉照顾好。” 陆凌天道:“伯母刚才为什么不当着金玉之面去说呢,或许能解释得清,让她回心转意,不至于迁怒姜伯伯和姜伯母,又重新回来。” 离夫人摇了摇头道:“我不觉得金玉是因为误会才对我们出手,她如果真要取我二人性命,根本不用等到你来相救。” 陆凌天面色一变,他仔细回响离金玉出手,似乎真的有那么一丝网开一面,至少她双轮齐出,姜冼二人绝无可能还可以安安稳稳的站在这里,但她又面色冷淡无比,甚至连自己叫她金玉之名,都没有承认。 一旁的常渝宏道:“或许是她操纵还不得其法,这才让你三人逃回。这样一件威力巨大的法宝,恐怕并非她所有,而是另有人给她的。” 陆凌天想起一事,说道:“我唤金玉时她居然并不答应,却说离金玉已死,如今的她,是器奴。” “器奴?那是什么东西?”常渝宏有些诧异的道。 陆凌天或者常渝宏等年轻之人或许不知,但鹞鹰王和马武二人却听了之后面色一变道:“器奴!” 陆凌天道:“老爷子知道器奴是什么么?” 姜跌足懊恼道:“的确是我不对,小钰那一点本事又怎么伤得了贞儿,我却刺了她一剑。” 鹞鹰王道:“不知诸位可曾听过剑奴之名?” 姜道:“这个我却听说过,乃是有人甘愿为人捧剑,一身追随在剑的主人身边,任听驱策,地位尚且不如一柄宝剑,剑不可丢,人却可亡,常人便称此人是剑奴。” 鹞鹰王道:“不错,那这器奴便也是如此,你不见那女孩儿有一对威力无双的法轮么,依我之见,她便是那法轮之奴,这才可以借用此法宝之威,变得如此厉害,但她本身的修为只怕并不会高到哪里去,身家性命更是全都系于此宝的主人之手。” 陆凌天和姜变色道:“离金玉是大师的器奴!” 一想到离金玉以后要被大师控制,让杀便杀毫无自由,陆凌天便心中难过。自从认识离金玉开始,她就在不停的和自己的命运抗争,不甘被监视,希望能无忧无虑的生活,这才数次想办法出走,但到头来却越陷越深,直至沦为器奴,这绝非她的本意。陆凌天道:“若想摆脱器奴之身,可有什么办法?” 鹞鹰王道:“有。” 陆凌天喜道:“老爷子快说来听听。” “一个便是把器奴之主杀了,只要主人一死,自然不受旁人控制,那就彻底摆脱了器奴的身份。” 众人一听心中便凉了半截,要杀大师何其之难,这方法几乎没有指望。 鹞鹰王接着道:“另一个,便是鱼死网破,器奴束缚的是人身,而不是人心,俗语有言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连命都不要,还有什么事做不出来。” 陆凌天道:“老爷子这后一个主意岂不是白说,我等如今是想让离金玉摆脱大师的控制,而不是让她去死。” 鹞鹰王道:“一日为奴,终身为奴,不摆脱这身皮囊,又怎么能够救赎得了自己。” 陆凌天道:“看来还是打大师的主意更好一些。”他向对面看了一眼,只见大师坐在众人所抬法台之上,正眼看古墓方向,面露凝重之色,显然他也发现了天相有变,正为此事留神。离金玉返回本阵后不久,便再次跃上法台,规规矩矩站在了大师身后。 一直观战的煞王终于一催乌烟驹,缓缓来到阵前,喝道:“不想死的,就快快把兵刃放下,如若不然,死无葬身之地。” 马武看到煞王分外愤怒,他戳指骂道:“煞王,你还有脸回来么?” 陆凌天道:“伯母刚才为什么不当着金玉之面去说呢,或许能解释得清,让她回心转意,不至于迁怒姜伯伯和姜伯母,又重新回来。” 煞王看了一眼人群之中的马武,冷笑道:“我道是谁,原来是你这一个老东西,当年随在少司命身旁,也不见你受她宠幸,反而不如本王却可以一亲芳泽。” 马武气得身子发抖,他身子一动,便向上阵和煞王较量。一旁的王长和赵升连忙拉住他道:“大祭酒息怒,你有伤在身,切莫中奸人之计贸然上阵。” 第492章:协助凌天 马武也知自己不是煞王的对手,他强.压怒气道:“老夫如果不上阵,难道就看着他在那里扬威耀武,污蔑娘娘么?” 赵升道:“任他信口雌黄,我等只是守在阵中不动。” 鹞鹰王重重哼了一声道:“他不上,就让我来。”如今剩下的三个炼神高手,离夫人和马武都已经上阵过了,鹞鹰王自觉不能畏缩不出,便想上阵走一趟,至于胜负已无关紧要。 司空谅道:“老爷子觉得能胜么?” 鹞鹰王摇了摇头道:“就算我双手完好,只怕也不是他的对手。” 司空谅道:“既然如此,你上去做什么。”鹞鹰王虽然也是绝天高手,但和煞王这种已即将踏入元道至境的人比起来,还是大大不如的,而且煞王停留在这个境界并非十年半载,而是在久远之前就已经达到了这样的境界,但却一直无法前进一步。至于其中原因,只有极有限的几个人知道。 虽然煞王不是绝天至境,缺也算勉强堪比一个元道高手,元道之中几乎没有敌手。 陆凌天沉声道:“晚辈答应少司命要取这煞王的性命,虽然现在不一定能做到,却还想一试。” 知道陆凌天有一个强大外援的人,听了此言并不觉得奇怪,但到如今还不知方仲底细的人不免要惊得目瞪口呆。司空谅吃吃道:“陆陆公子,小的虽然觉得你进境飞快,可是要和那煞王打一场,是不是是不是有些不自量力。” 赵升也劝道:“陆老弟千万不要冒险。” 陆凌天摇了摇头,他向姜文道:“姜伯伯应该知道侄儿并非胡说八道,假如真的力不能支,我自然会回来。” 姜文可是和他一起经历过雪域之行的人,从神山杀出直至和佛祖化身一场大战,所有的本事尽出,几乎没有瞒得住的地方。姜文冼知道他又要靠那阴长生取胜,虽然不想他借助外力,但此时此刻也没有别的方法可想,只得道:“小天小心。” 陆凌天点头应允,他重新骑上小白,驾着它缓缓走了出来。陆凌天刚一出阵,身后的何盈也一催座下的望天犼,此兽摇头摆尾,冲着天空吼了两声之后,追在方仲身后。 陆凌天愕然回头道:“何姑娘,你来做什么?” 何盈淡淡一笑道:“我怕你有失,为你掠阵。” 陆凌天心中一暖,说道:“多谢。”何盈是通音坊的弟子,虽然她身上散发而出的气息并不强大,但此门中人炼心胜过炼功,真若动手,谁也不敢小瞧于她,至少陆凌天觉得自己不仰仗天煞经的话,不一定能胜过了她。 二人一前一后,从天师道弟子所布的鬼门阵中走出,来至化鬼王面前。陆凌天和何盈都是年少子弟,特别是何盈生得容颜秀丽,吸引了无数人的目光,二人又都骑着一只异兽上阵,真如珠联璧合的一对。 那法台之上的灵阳冷笑道:“刚才还被打得落荒而逃,居然又来了。” 大师道:“是他没有想要动手,这才不战而走。此子的本事既然不下于千幻上师,又岂能不是离金玉的一合之敌。” 灵阳看向一旁侍立的离金玉道:“当真如此男人?” 离金玉抬头看了一眼场上情形,当见到陆凌天和何盈一起上阵时,眼神略微有了一丝闪烁,但面上却古井不波的道:“是,他不想动手自己退下了。” 灵阳又看了一眼跟在陆凌天身后而出的何盈,冷笑道:“我不信。”旋即躬身道:“法王,弟子愿意下去助煞王一臂之力。” 大师道:“也好,你去助他速战速决,本法王可不希望此次前来又生什么意外。” 灵阳道:“弟子知道。”他站起身来,飞身一跃,人影在空中划过一个漂亮的弧形,轻飘飘落在煞王的身后。他面目俊雅,若以男子的美丑来分,只比陆凌天更显男子的沉稳潇洒,特别是和凶神恶煞般的煞王站在一起,衬托得此人风流倜傥。 煞王见灵阳来了,不悦道:“你来做什么?” 陆凌天自然记得,当初和何盈在雍狐山和此人一战,那时的自己根本不是对手,还是冒险靠得符法脱身。陆凌天点了点头,说道:“你是当初那个戴面具的法师。” 灵阳笑道:“奉法王之命,来助化堂主一臂之力。” 煞王冷冷道:“法王以为本堂主会输?” 灵阳道:“当然不是,而是想快刀斩乱麻,迅速拿下这些人。”他走前几步,站到煞王旁边,向着逐渐走进的陆凌天和何盈一抱拳,冷笑道:“二位可还记得在下么?” 陆凌天自然记得,当初和何盈在雍狐山和此人一战,那时的自己根本不是对手,还是冒险靠得符法脱身。陆凌天点了点头,说道:“你是当初那个戴面具的法师。” 灵阳笑道:“不错,不过我可不是什么法师,而是法王子灵阳。”灵阳又笑颜对着何盈道:“姑娘别来无恙,当日一别,让我辗转反侧,只道再也见不到你,谁知你我有缘又得相见,观姑娘今日风姿更胜从前,真让在下心中欢喜。” 何盈皱了皱眉,冷哼道:“你欢喜什么,是想让本姑娘砍了你的头么?” 灵阳哈哈一笑道:“你若是真有这个本事,那么尽管来取便是,但若没这个本事,就别跟着你身边那个短命鬼了,还是跟着我去享受人间极乐吧,等将来佛祖驾临,我好言进献,为你谋一个进身之阶,在我佛座下做一个受人敬仰的女佛。” 何盈道:“佛陀也可以乱封,真不知你那佛祖是那路邪魔,就可以无视功德,不敬三宝,只以私利诱人。” 灵阳也不生气,说道:“你现在这么说,等得了我佛好处,可不会这么讲了。” 煞王听得不耐烦起来,喝道:“和他们说什么废话,若是动嘴就可以化解恩怨,本堂主也不会有今日。”他把巨大的钩镰刀往空中一举,向着陆凌天道:“先前见你时不过如蝼蚁一般,本堂主一只手指都可以把你碾死,想不多这些年一过,你也修到了这等程度。如果我是你,就寻个见不到我的地方继续修炼下去,直至有把握能胜过本堂主的一天,再出来和我一决胜负。可惜你太心急了,等不到那一天就想来送死,反正如你这般愚蠢的人数不胜数,本堂主就成全了你吧。” 煞王座下乌烟驹骤然发力,向前狂奔,那柄巨大的钩镰刀更是寒光闪烁,划出大片的刀光,向着陆凌天拦腰扫去。 第493章:再次对战 这已是陆凌天第三次和煞王交手,从一开始的不堪一击,到至少可以抵挡他三刀,而如今已正面相斗。 陆凌天毫不犹豫施展了天煞经,毕竟只靠自身的修为实在过于冒险,即使使用天煞经,也不过是元道初期,和煞王依旧有一段不小的差距。 陆凌天单手持剑,一道火红色的剑光迎向煞王的钩镰刀。当的一声巨响,陆凌天身子在小白上一晃,而煞王的钩镰刀只是停顿了一下,本人更是动也没动。二人高下立见。 陆凌天并未出双剑气,而是空出一手向小白脚下一打,火光一闪,缩地成寸的符咒已附加在了小白的身上,他的速度骤然加快,在煞王的钩镰刀劈下来之前已先一步逃出刀光笼罩范围之内。 煞王的乌烟驹以速度见长,小白虽然也奔跑极快,但它还在成长之中,短途冲刺时却不是那乌烟驹的对手,加上煞王凶猛霸道的刀法,如果不能及时闪避逃脱,只能是落败身亡的下场。煞王威名远播,之所以杀旁人如砍瓜切菜一般,就是得益于无坚不摧的刀法和迅疾如风的速度。 马武道:“确实如此,煞王的本事可不止那一点点,老夫知道的清清楚楚。” 煞王一刀落空,看着陆凌天座下的小白再次露出羡慕之色,喝道:“小子,本堂主再劝你一句,若把座下之兽让与我,便饶你性命。” 陆凌天懒得和他废话,手掌之中火光一闪,一个风刃呼啸着向煞王劈来,同时身子一晃,两道人影飞出左边的陆凌天一脸邪笑,手中持着剑气,另一边的陆凌天面色阴沉,眼中凶光闪闪,手中拿着飞鱼剑。二人正是陆凌天放出的六欲化身。 煞王钩镰刀一扫,把打来的风刃劈碎,消散的劲风让他双目一眯,冷冷打量着陆凌天施展的天煞经,冷笑道:“班门弄斧,敢在我煞王面前施展鬼道之术。”他再次横冲而来,手中钩镰刀连连劈出,刀光范围之广,几乎把七八丈的范围尽皆笼罩。煞王全力出手,不再有所保留,面对三个都是元道初期的陆凌天,他并不敢掉以轻心,而且久战不决一向不是他的作风。 三个陆凌天绕着煞王一场大战,那两个六欲化身而出的陆凌天虽然没有坐骑,但他们是真如之躯,行动比陆凌天真身来得还要快捷,更不怕挨上一两刀。煞王在三道剑影的交叉砍劈下,舞动钩镰刀左遮右挡,一副游刃有余之态,但他想要马上获胜也非是一件容易的事。陆凌天除了昆仑剑法外还精擅用符,得空便雷火齐飞,虽然伤不得煞王,却也让他分心不少。 两边观战之人早已听过煞王凶名,特别是天师道这边寻不出一个能够和他匹敌之人,如今见到陆凌天和煞王大战一场,方知传言不虚,陆凌天竟然已成长到如此境地。鹞鹰王道:“陆公子还是太年轻了些,若是再给十年修炼,只怕煞王真有可能不是他的对手。” 常渝宏道:“老爷子过于高抬那小子了,煞王并未出全力,我听闻他也有诸多化身,若是一齐放出,方仲必然不是他的对手。” 马武道:“确实如此,化鬼王的本事可不止那一点点,老夫知道的清清楚楚。” 旁人大都为陆凌天担心,反而姜文却面色平静,并不如何心焦。离夫人的明亮双目瞧了他一眼,露出一丝笑意道:“姜郎如此安稳,可是那小天还有手段未出?” 姜文是深知那鬼影存在之人,也知陆凌天敢上阵,凭借的就是此人,他微微一笑道:“贞儿只管看着便是,我倒不担心那煞王,而是怕大师会怎么做。” 煞王数招一过,还是拿不下陆凌天,他虽有意把大半刀光都落在陆凌天真身头上,但陆凌天已经施展了驭兽诀,和座下小白如同一体,行动之间来去如风,让他心中焦躁起来。煞王一刀隔开陆凌天化身扫来的一剑,背后大红葫芦之中噗的一声,冒出滚滚黑气,这些黑气瞬间缠绕住煞王,一连数条鬼影一闪,全都收入了体内,煞王仰头一声大喝,浑身毛发暴涨,双睛凸出,布满血丝,面色狰狞丑陋,已施展了鬼附之相。他原本高涨的气息更是在突破至顶点时骤然一息,变得若有若无起来。 陆凌天见到他这一变化,心中一惊,知道煞王此刻的样子才是实力最为强大的时候,当初只用三刀便砍了周公望的脑袋。陆凌天伸手放出一道风壁挡在前方,同时低声向腰间的葫芦道:“前辈快助我一臂之力。”岂止话声过后,那鬼影的声音冷冷道:“煞王是我巫鬼道旧人,与我私交不错,本座为何要助你和他作对!” 此话一说让陆凌天大惊失色,这鬼影早不答应晚不答应,这个时候却摆起了架子,若无他的帮助,自己绝非鬼附之后的煞王对手。 煞王再次横刀向骑着小白的陆凌天劈来,他一刀便把阻挡在前面的风壁劈成两半,接着身子一摇,嗖嗖嗖数声响过,六道人影在煞王的左右出现,个个和他长得一模一样,只是手中兵刃不同,鬼头刀、丧门剑,巨斧、流星锤、链枷、狼牙棍,无一不是沉重粗壮之物。这六道人影的其中两道,向着陆凌天的真如化身杀去,而另外四个,则从左右包抄,想把陆凌天真身围在中间。 一见到煞王竟然已经收齐了六个真如化身,陆凌天更觉大事不妙,鬼道法之中的鬼引之相,便是通过夺魄来取得一具鬼身,以补齐六欲之数,而陆凌天所收到的第一个鬼身便是那无法炼化的鬼影,不但鬼引不成,还鸠占鹊巢,留在了葫芦之中,虽然那鬼影帮了陆凌天不少忙,但只要一日不把他炼化,那鬼引之相便进行不下去。 陆凌天一边向后逃窜,一边怒道:“你到底想怎样?” 鬼影冷笑道:“要我助你也很简单,这里离丰都神宫极近,我要你天师道之事结束之后,即刻带本座回丰都神宫!” 第494章:走投无路 趁火打劫、坐地起价向来是鬼影的拿手本事,此刻陆凌天不得不仰仗自己,而丰都神宫又近在咫尺,就算方仲曾经答应过他要把自己带去那里,鬼影也不想浪费时间。 陆凌天心中虽然恼火,但此刻并无办法可想,只得道:“就依前辈所言,天师道之围一解,便去丰都神宫。” “哈哈哈,好,煞王虽然修为不错,但在如今我的眼中也不过如此,而且,我还知道他一件大秘密” 煞王的四个真如化身连同本体刚把陆凌天前后左右围住,眼见陆凌天无处可逃,煞王喝道:“小辈,死在我的刀下也算是你的幸事,至少还有来世!”他轮起巨大的钩镰刀,乌烟驹四蹄腾空,从高处狠狠劈下,而四个真如化身则各自舞动刀剑兵刃,封死陆凌天退路。以煞王那强大的力量再加上居高临下这一击,就算陆凌天有精妙的剑法招式,在绝对的力量面前只能选择硬碰硬、强对强。而比力量,谁又比得过煞王了。 陆凌天抬手又放出了一道由旋风组成的风壁,如同一面盾牌一般顶在了头顶,煞王的刀一下劈在风壁之上,风壁再次破碎开来,就在狂风四散而煞王的刀即将落地陆凌天头顶上时,从下方骤然亮起一道璀璨剑光,向上极速一斩! 当的一声巨响,煞王巨大的钩镰刀反弹而起。 煞王在乌烟驹之上身子一震,他正在诧异之时,只听下方传来一个的狂妄笑声道:“煞王,这么多年你毫无进境,可知我当年所料不错吧!” “谁!?”煞王一听便知这不是陆凌天的声音,但却想不起此人到底是谁,他骑着乌烟驹在陆凌天的头顶一跃而过,落在不远处,这才重新转回头看向陆凌天。 陆凌天两眼翻白,身上一道道黑色鬼气缠绕,手中持着一柄血炼宝剑,绽放着耀眼光芒。火岩剑在陆凌天修为不高时,只相当于一柄犀利宝剑,但在鬼影的手中,仰仗强大的修为,此剑瞬间就成了神兵利刃,丝毫不下于惊虹和松纹等神剑。 陆凌天冷笑道:“你认不出本座了么?” 煞王听到陆凌天自称本座,瞬间便想到了巫鬼道时的鬼帅中人,再看到陆凌天那翻白的眼眸,他惊道:“鬼影!?” 鬼影仰头发出一阵笑声,说道:“不错,本座的确是鬼影,留在暗不见天日的地方度过了数百年,如今终于出来了,不过现在是寄居于旁人体内,过不多时便能彻底恢复自由,煞王,给本座一个面子,收兵回去吧。” 煞王面色一变,他睁着一双血眼怔怔瞧了鬼影一会儿,忽地冷笑道:“鬼影,不要说你只是一个区区鬼帅,便同样是鬼王,你我如今都不是巫鬼道中人,我又为何要给你面子。” 鬼影阴测测一笑道:“看来做了鬼王就看不起当初提携你之人了,不要忘了,我做鬼帅之时,你连鬼将都不是。” 煞王道:“昔日之事已成过往云烟,提他作甚,看在你我相识一场,自己去吧,我也不来留难你。”他把钩镰刀向旁边一摆,守在右边的两个真如化身向后退了几步,让开一个通道。 鬼影缓缓摇头道:“本座好言相劝,你却还看不起我,真是可笑,就凭你永无踏入大道的本事,本座如今要对付你不过是轻而易举之事。” 煞王一听此言,如同被人揭穿了老底一般,身上再次爆发出冲天杀气,喝道:“你说什么!?” “本座说什么你难道不知么,好好一个七兄弟,只留下你一人,这种残忍狠毒之事就算是本座都做不出来” 鬼影的话还未说完,煞王已面目狰狞,大喝一声,舞动钩镰刀劈了下来。鬼影举剑相迎,大笑道:“你做得就不许旁人说得,天下也无这样的道理。”二人再次战到一起,此次对战和先一次陆凌天与煞王动手可要厉害的多,一个是已经发挥了最大威力的鬼道法的煞王,实力堪比一位炼虚高手,而鬼影却是实实在在的步入绝天境的人。化鬼王有六个真如化身,而陆凌天只有两个,但鬼影所放的真如化身实力明显要比煞王的强大,毕竟说到底,煞王只是停留在炼神顶峰的境界,他的真如化身也是如此,只是胜在人多而已。若是遇上修为不如煞王之人,在他强大的实力和六个真如化身的攻打之下,当然会输得一败涂地,三招两式就身首异处。 煞王的两具真如化身首先遭难,被陆凌天的那两具真如化身各展宝剑,一下就把手中的丧门剑和狼牙棍劈作两段,巨大的骨手从头而降,把煞王的两具真如化身打散,无数鬼气呼啸着返回他本体所背大红葫芦之中。鬼影骑在小白上祭火岩剑护住周身,再一招手,方仲背后所背那柄黑乎乎的龙华剑又落在手中,他向左边围过来的两个真如化身一剑砍去,无形剑气爆发而出,这两个化身目不能见,只觉得身子一凉,已被龙华剑的剑气扫过。此剑伤人神魂,对付化身极其有效,这两个化身中剑后僵住不动,被阴长生祭出的火岩剑顺势一绞,灼热的剑气瞬间淹没二人。 煞王接连损失了四个真如化身,只留下本尊和两具真如化身,已和阴长生相当,他此时才惊骇发觉阴长生的本事胜他一筹,不但修为惊人,手中更有数柄厉害之极的神兵在手,而他自己除了那一柄钩镰刀算得上是耗费无数心血打造的宝刃,可以和对方一较高下外,其余六个真如化身手中所持的兵刃不过是寻常宝刃,如何能够与鬼影匹敌。 鬼影双手举剑,大笑道:“煞王,你崛起虽快,却已走到末路,你虽然有天下无双的六子鬼冢,但那六兄弟只要你一踏入鬼神之相,便会清醒过来,而他们清醒过来的第一个要杀之人,便是你!” 第495章:煞王不敌 陆凌天所用鬼冢是个双子冢,也就是阴阳鸾凤冢,已经算是不错鬼冢了,更好一些的则有三子、四子等,如煞王这等先天六子的不能说从来没有,却绝对是数百年难得一见的鬼冢,而收的鬼冢的先提条件,便是鬼冢同心,且心甘情愿把自己交到役主手中。煞王的六子冢并非从一个或两个役鬼开始练起,而是一开始就是六个,就等于直接跳过了鬼引需要集齐六欲的这一步,冢一成便威力巨大,就如同单冢要从鬼毒开始练起,双冢从鬼迷开始,三个以上则是鬼噬。煞王六子鬼冢,杀人无数,又不用鬼引集齐六欲化身,想不快都难。 可是役鬼法正如少司命所说,法无恶法,只有恶人,若是谁只想靠着役鬼法短暂提升修为,那么为非作歹也无不可,但若想指望攀登大道,却又一个大坎必须经过,那就是役鬼终有一日会随着修为的提高而醒过来。这也是陆凌天所最终追求的结果,但这结果却非人人想要,特别是那些一开始只是想借助役鬼之力而谋取自身好处之人,本就是强行把旁人变成役鬼,那役鬼彻底醒过来的那一天,无异于灭顶之灾。 煞王虽然有六子冢,却始终不敢踏入鬼神之相,致使他修为停滞不前,追根究底,便是他当初把自己的六个兄弟杀了,做成了鬼冢!其实他本来也没指望修成什么大道,只是贪图权势和富贵,这才做下这等骇人听闻之事,可是连他自己都没有想到自从有此鬼冢之后便实力暴涨,从鬼将、鬼帅一路上来,直至位列十大鬼王之一。 此事鬼影知道,便是那卜夷散人也知道,可见煞王做出此事时,在巫鬼道中也广为流传,故而当初在昆仑山时,卜夷散人一说他六兄弟要来报仇,便把煞王吓得不轻。 此刻是鬼影压着煞王在打,而煞王却毫无反击之力,他的钩镰刀在鬼影面前再也无先前那般威势,只是不停招架火岩剑的剑光,更要命的是他没有法眼可开,看不见龙华剑打出来的无形剑气,这让他吃了大亏。鬼影右手火岩剑,左手龙华剑,交叉斩落,煞王挡住了火岩剑的剑光,刚想反击,却觉冷风扑面,接着肩膀一疼,已被什么砍中。他在乌烟驹上一晃,差些掉下马来,可是低头一看,却一点伤痕也没有,更不要说有血迹了,但自己却明明感到被对方劈中了一剑。 鬼影收回龙华剑,冷笑道:“煞王,你当初答应你大哥说和其余几个兄弟一起心甘情愿做他役鬼,可谁知你突然反悔还狠下杀手,本座早就和你说过,与其修人不如修已,今日便是你的报应到了。” 煞王双目圆睁,如要把自己的眼珠掉了出来,他大喝道:“凭什么我就要为旁人做嫁衣,他们为何就不肯心甘情愿成全我,我威风一世,就算不能踏入大道,也活得够了。”煞王再次身子一摇,那被打散后化为鬼气飞回葫芦之中的真如化身再次出现,只是手中兵刃已失,赤手空拳向着向着鬼影杀来。阴长生的两个化身连他有兵刃时尚且轻而易举取胜,更何况是空手,在飞鱼剑和龙吞宝剑的横扫下,转瞬便被劈做两段再次化为鬼气飞回煞王的葫芦之中。煞王虽然可以再次召出,但每损失一次便意味着他的法力大减,元气大伤,就算强行召出,亦不过是再给鬼影斩杀一次而已。 两阵之上的人看得清清楚楚,从一开始的陆凌天不敌煞王,特别是煞王全力施展役鬼法,一下子放出六个真如化身时,几乎没有人会怀疑方仲马上就会落败,能够保住性命已是不错了,在后面掠阵的何盈更是宝剑抽出,准备随时出手,谁知一转眼方仲便一扫劣势,把煞王打得节节败退。 那在煞王身后掠阵的法王子灵阳满脸的不可思议之色,但他也非泛泛之辈,马上便察觉出如今的陆凌天宛如变了一个人似的,且根本不用符法,反而手持双剑乱劈。他举手在自己的额头之上一拍,一个血色圆圈出现,接着光芒一闪,额头之上已浮现出来第三只眼,此眼和大师的有些相像,都是红彤彤的妖目。法王子灵阳用此妖目向方仲一扫,立刻便发觉他手中龙华剑的奥妙,灵阳双手一抖,从他身上飞出两只银环,一闪便已抓在手中,然后飞身而起,向着陆凌天扑去,喝到:“煞王不用惊慌,我来助你一臂之力。”他人在空中,其中一只银环已祭了出去,化为一只绽放耀眼白光的巨环,向着陆凌天的其中一具真如化身打去。他的双环自然不能和大师的日月蘸金轮相比,但打出来时也光华四射,不是凡物。 那只银环气势汹汹还未落到陆凌天的真如化身之上,一道剑光从斜处飞来,正好刺在银环之上,在发出一声轻鸣之后,二者都向后倒飞而回。只听一个悦耳的女子声音道:“想两个打一个么?”接着一人骑着一头四足生着鳞甲而身上都是长毛的异兽奔了过来。而来者正是何盈,她接过飞回的长剑,向着空中的法王子灵阳一指。 灵阳原本想去助煞王,但见那何盈自己走出来和自己交手,他顿时又不把煞王的安危放在了心上,轻轻一笑道:“姑娘既然不喜欢我和旁人作对,自然要听你的了,在下就和姑娘较量一番,若是我赢了,就只好委屈姑娘跟着我去学正宗佛法,若是我输了,我便到姑娘那里去学佛法,好不好?” 看着灵阳那玩世不恭的样子,何盈冷笑道:“不用你来学佛法,我佛也有金刚一怒,对于那些邪魔外道,只管杀了便是。”她一手持剑,一手捏了个剑诀,向着空中的灵阳喝到:“看剑!”随着喝声一落,层层叠叠的剑光浮现而出,向着灵阳打去。 第496章:对战灵阳 灵阳把左手银轮往身前一祭,化为一个数丈大小的巨轮挡在身前,何盈打出的一朵朵剑花纷纷撞到这银轮之上,爆发出一片片爆裂的光芒。银轮在遭受了狂风骤雨般的打击之后,光华闪烁,一阵不稳。何盈施展的同样是一招蝶舞琼花,但威力和以前不可同日而语,让灵阳不由得面色一变。他一下收回银轮,往空中一纵身,那些剑花擦着脚下而去。 灵阳笑道:“不错,看起来你的本事比上一次见你时大了许多,不过只凭这个还难不倒我。” 何盈收剑后骑着望天犼反而向后退了几步,她微微一笑道:“本姑娘又没说一定要杀你,只是阻止你过来插手而已。”接着眼光流转,看往另一处。 灵阳顺着她的目光看去,正好见到阴长生附身的陆凌天在小白上大展神威,一剑把魁梧巨大的煞王劈得差些从马上掉下来,而他所放出的真如化身,又被陆凌天杀得只剩下两个。他面色一变,露出骇然之色道:“这根本就不是那小子,就算他修为大进,又怎么可能打得过化堂主?”此时他若再不帮忙,只怕煞王要死在鬼影的手里,若真的如此,那接下来就该轮到自己倒霉了。灵阳转过身向着方仲飞去,同时额头之上的妖目射出一道红光照射在陆凌天的左手之上,正是那柄龙华剑。在红光之中隐约可见一道无形剑气正从剑尖激发而出。 何盈沉声道:“你上哪里去?”她一剑飞出,向灵阳的后背便刺,同时另一只手的剑诀向前一指,喝到:“咪!”灵阳的身子只觉得一股无形之力从天而降,且这力量并非作用在身上,而是随着喝声震入脑海,让他脑中如遭雷震。灵阳身子一沉,便向下方落去,他吃惊之下连忙把准备打向陆凌天的双环都护持在自己身上,双环骤然放大,套在他的身上光芒大放,形成一道护壁。何盈刺去的一剑在双环的保护下只是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便重新飞了回来。 灵阳在双环的保护之下受六字大明咒的影响稍减,他怒道:“姑娘居然也会作狮子吼?” “什么狮子吼,这是我佛六字大明咒,用来净化六道扫除恶障之用,你若心中光明坦荡又怕什么。” 何盈和灵阳只是耽搁了片刻,远处陆凌天和煞王的对战之处爆发出一声巨响,二人扭头一看,只见煞王高大威武的身形此刻竟然马失前蹄,从乌烟驹上摔了下来,连乌烟驹也滚倒在尘埃之中。这在以前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情,而失去乌烟驹相助,煞王的速度便不占优势,无疑会让他的实力大打折扣。 鬼影的笑声远远传来道:“本座早知砍你马腿可以有如此奇效,一开始就废了你的坐骑。”原来是鬼影仗着手中龙华剑煞王看不见,居然出其不意在乌烟驹的前蹄上砍了一剑,能伤人便一样能伤马,可怜威猛霸气的煞王顿时着了道,他虽然人没有受伤,但在众目睽睽之下从地上翻身爬起,本身就是大失脸面的事。 煞王若没有了乌烟驹,他的钩镰刀又沉重无比,只靠一双腿脚又怎么比得过陆凌天的小白。鬼影看着煞王那从来没有露出过的绝望之色,冷笑道:“你还敢小看本帅么,不要以为巫鬼道之中只有大小司命才可以治你的罪,我也一样可以要了你的命。”他把话说完,再次舞动火岩剑向已移动不便的煞王狂劈而去。煞王在原地用钩镰刀招架,幸亏此兵刃巨大又是少见的宝刃,这才勉强遮护周身,但在鬼影一轮轮的狂攻之下,他那高大的身影反而如跌入长江大浪的小舟,随时都可倾覆。 两边观战之人无不被此事而震撼,煞王是什么人,若说他曾经输给了卜夷散人,那是对方取巧之故,况且卜夷散人开山立派,本就是了不得的人物,但何时起,竟然又出来了一个把煞王打得如此狼狈之人,而且毫无取巧之嫌,完全是靠实力压过煞王一筹。 大师所在的法台之下,那卢公礼回头向大师道:“现在当知老夫没有说谎吧。” 大师冷冷的看着远处的对战之地,身上一股杀气缓缓升起,他怒道:“本法王东来传教,遇见一两个难以对付之人,本就在意料之中,否则我佛又岂会让我前来。既然煞王不是对手,只怕此人的本事不下于那卜夷散人,如非我出手,还有何人可与之匹敌。” 卢公礼道:“法王想亲自上阵?” 大师点了点头,他霍然站起身来,向卢公礼道:“若见我取胜,就让大队人马掩杀下去,本法王可不希望夜长梦多又生变换,尽快灭了天师道,寻找到另一个血婴才是。” 卢公礼躬身道:“是,只要法王得胜,老夫自会随后掩杀。” 大师向前一迈步,同时身上狂暴之气飙涨,一伸手,巨大的手掌对准了侍立一旁的离金玉,向前一抓,离金玉便身不由己的扑入他的手掌之中。大师一声大喝,红光耀眼,他的手掌按在离金玉的额头之上向后一抽,已从那鲜红欲滴的红痣之中拔出日月蘸金轮。离金玉额头流血,发出一声惨叫,随即摔倒在法台之上。大师看都不看她一眼,双手持轮,从法台之上一跃而起,在空中黑气一卷,噗噗数声响,已变化成三头六臂法相。 鬼影正杀得起劲,煞王的另两个真如化身也被斩杀,如今是三个陆凌天围着煞王砍劈,猛听得头顶有人喝道:“今日就让你们看看法宝在本法王的手中,是何等的威力!” 鬼影抬头一看,只见大师变化做三头六臂法相已飞临上空,且把一明一暗两只巨轮高高举起,向着下方打了下来。那日轮所发的光芒在大师的强力催逼之下,比之在离金玉手中何止强大百倍,耀眼的光芒让鬼影都觉得刺眼而观看不明。同时一股令人心颤的恐怖威压从天而降。 第497章:对战大师 日月蘸金轮化为一白一黑的两个巨轮冲天而降,首先向陆凌天的两具真如化身打去。两具化身同时大喝一声,分别挥动飞鱼、龙吞二剑,湛蓝的剑光和白色巨剑虚影从地上浮现而出,奔着落下来的双轮斩去。 当的一声巨响,幻化而出的两道巨剑虚影一阵闪烁,便在黑白巨轮的光华下崩溃开来。真如化身手中宝剑更是发出一声哀鸣,剑身灵光消减,已受了不小的损伤。两道真如化身刚想退后,巨轮笼罩而下的劲风压迫而下,竟然让两道真如化身行动迟缓,根本来不及闪避。 轰隆一声巨响,双轮相继落下,把两道真如化身砸成粉碎,连同二人所站地面都被砸出来一个巨坑,诡异的是场地并未泥石乱飞,而是在原地突兀的向下一陷,如同有一个巨大的有形之物碾压之后造成的深坑,深坑之内光滑如镜。 两道鬼气和两柄灵气受损的宝剑在深坑之内飞出,回到陆凌天身上。 大师打出的二轮在深坑上悬浮旋转,再次光芒一闪,又向着陆凌天的本体而来。 大师的声音在上空喝道:“哪里去?” 鬼影翻白的双眼露出一丝惊惧,能够带给他此等威压的人可不多,就算是当初在雪域之中的那几位法王,也只有那一位大龙神法王仗着座下青龙才让他感到吃力万分,谁知今日大师加上这双轮竟也有此等威压。如果只是大师空手而来,鬼影倒不介意和对方大战一场,但在见识了日月蘸金轮之后,他立刻就打消了这个主意。 在二轮袭来之前,鬼影向着煞王狠砍一剑,骂道:“算你走运。”然后骑着小白,向着天师道众弟子所摆的鬼门阵便走。 鬼影回头冷笑道:“徒仗法宝之威算什么本事,可敢和本座都不用兵刃打一场么?”他这是故意激大师,若是对方自信无比,原舍日月蘸金轮不用,那就最好不过了。 大师自从吃了卜夷散人之亏后,已十分小心,根本不中鬼影的激将法,冷笑道:“鼠辈,你若也有神兵利刃尽管拿来使用,本法王绝不多说半句。”他的双轮贴着地面往鬼影追去,所过之处地面出现了两道深堑。 卢公礼在远处看到大师一出手便震慑住对方,鬼影知难而退,他向左右喝道:“杀!”此次来天师道的除了役鬼堂和转生堂部分人马外,更多的是大师收拢的本部人马,因为行的匆忙,又对天师道不放在眼内,故此连砺丹堂、烈毒堂的人都未带来,但即使如此,灭一个天师道也应该足够。黑压压的人群在卢公礼的喝声落下之后,同时舞动兵刃向前杀去。 何盈正和法王子灵阳纠缠,瞥眼见到大师出手,只一轮便把陆凌天的两具化身打散,而陆凌天不战而退,反往天师道的人群之中逃去,便知要糟。对陆凌天而言人多固然方便自己藏匿,但对旁人却是十分危险,在大师的双轮袭击之下,不知有多少无辜之人会送了性命。若此刻是陆凌天做主,肯定不会往人群之中逃去,但鬼影可从来不这么想,旁人生死并不在他考虑之内,乱中讨些便宜才是他想要的结果。 天师殿前此刻收拢的天师道弟子已有上千人,都是三十六治陆陆续续赶来之人,且一来便布下一个个圆阵,组成鬼门阵的一部分。马武见方仲退了回来,他并未想得太多,陆凌天能胜煞王已经在他意料之外,而大师手持双轮厉害无比,陆凌天不敌而回是理所当然之事,自己岂能袖手旁观,他大喝道:“护住陆公子,准备迎敌。” 排在最前面的十来个圆阵在领头的鬼吏带领下突然从圆形排成一排,而后面紧接着的圆阵则展开口子,作随时围人的样子。前面的天师道弟子一手持符,一手持剑,把符插在剑尖之上,向地下一指,齐声喝道:“地府阴鬼,山野冤魂,排行列班,队仗千万,天师符旨,悉听驱策。急急如律令!”众人一起呼喝的声音整齐划一,声势惊人,随着喝声一落,符纸化为灰烬,在众人的身前阴风滚滚,无数阴魂鬼兵被拘在面前,向着迎面而来的大师人马杀去。 这一波阴兵刚一放出,前排的天师道弟子再次拿出符纸,把符纸祭出,向着前方一指,喝道:“疾!”上百张符纸如同剑雨一般往前面飞去,越过那些阴兵,投入对方的人群之中。 大师带来的这些人但凡被符纸打中者顿时痴呆呆不能动弹,这正是张道陵所擅长使用的定身咒,虽然这些符纸法力不高,只要被打之人修为比祭出此符之人的为高,完全可以强行破咒而出,但被耽搁一段时间或本身就是本事低微之人而言却如同遭到了灭顶之灾一般,在僵持不动的时候,被随后扑来的阴兵瞬间淹没。 卢公礼等人修为精湛着对那些阴兵符纸根本不屑一顾,等即将冲到天师道弟子面前时,对方终于再次变阵,重新组合圆阵,在外的天师道弟子长剑指着冲在最前面之人,齐声喝道:“定!”一股禁锢之力笼罩而下,让冲在最前面的人速度顿时为之一缓。 “杀啊!”趁此机会,天师道弟子组成的圆阵蜂拥而前,或围两三人,或围一二人,也有一个都没有围住的,没有围住者便再次排成一排,重复着一开始施展的招阴兵,放咒,禁锢等术。前面的十来个圆阵前冲露出的空档,后面的天师道弟子即刻补上,预备着下一轮的厮杀。除非这整个鬼门阵被杀的一个人不剩,否则这等杀戮便永无止境。一场惨绝人寰的大战终于展开。 姜等人夹在鬼门阵之中,眼睁睁开着双方终于掀起一场混战,免不了心中哀叹:今日不知能有几人生还。他和离夫人等人无法和其他天师道弟子一样放咒驱符,但却可以在鬼门阵中与突破天师道弟子阻截而破入第一层阵势的敌人捉对厮杀。 第498章:大混战 鬼影想要的就是如今这混战场面,他冲入人群之中,抬头看向上方的大师,见他已收回双轮正停留在空中,注视着两方对战。鬼影冷笑一声,弃小白不用,悄然投入一旁的一个圆阵之中,和那些天师道弟子一起去填补因为冲散或阵亡而露出的鬼门阵空当。 大战一起,要想没有伤亡那几乎是不可能的事。组成鬼门阵的弟子修为并不高,若是被冲散,或被围之人破困而出,那肯定就有天师道弟子不幸亡故,但这鬼门阵本就是为了弥补门下弟子实力不足而设,修为低一些的敌人,单对单便已足够,高一些的才需要用离魂法对付,把自己变为鬼兵冲杀在前,故此能够突破第一层阵势之人马上就会陷身第二层的鬼门阵之中,这才是对付那些厉害之人的杀招。鬼影不愿力战手拿双轮的大师,但若是对方落入这鬼门阵之中,那又另当别论。 大师此次带来的人之中,莫过于法王子灵阳、卢公礼和煞王的修为最高,余下才是神使大人、灵智等人和役鬼堂所率部众,役鬼堂周青和他所收拢的陆甫等一群投降了大师的昆仑弟子却不在其中,反而转生堂的人马却大都带了来,七个坛主一个不缺。 双方人马混战在一起,哀嚎惨叫和鬼哭狼嚎之声此起彼伏,役鬼堂的人放出役鬼伤人,但天师道的人本就是传自巫鬼道,对这些鬼道之术善有克制之法,许多役鬼刚一放出,便被天师道的弟子用驱鬼术召了去,反而来伤自己人,只能那些一开始就施展鬼附之术的头领,天师道弟子就只能靠离魂法施展鬼卒之身上前围殴。 煞王虽然不是鬼影的对手,但对付那些天师道弟子还是不成问题的,他和卢公礼率先杀入第二层阵势之中,虽然又被围住,但普通的鬼卒根本伤不了他,反而被化鬼王轮刀砍杀了十来个鬼卒,那些施展了离魂法的天师道弟子神魂俱灭,一声不响便即栽倒在地,在他们身后的天师道弟子连忙又上前去填补空档。 马武目睹此景,怒道:“煞王,你刚才还如丧家之犬一般,现在又到老夫面前扬威耀武。”他托着铜壶,飞身向煞王扑去。又一条身影从人群之中飞出,喝道:“大祭酒莫急,我来助你一臂之力。”马武扭头一看,只见鹞鹰王正虎视眈眈的盯着煞王,一副仇恨满面之色。 “好,就让我们这两个老家伙和这狼心狗肺之辈大战一场。”马武和鹞鹰王相继投入到围住煞王的圆阵之中,与他交手打了起来,有二人相助,这圆阵才不致崩溃掉,但想杀了煞王却也不是容易之事,双方一时之间打得难解难分。 卢公礼骑着离朱冲入阵中,却被姜和离夫人拦住,姜横剑喝道:“老贼,你还敢来送死。”卢公礼怒道:“先前是我一时不慎中了奸计,你当我真打不过你么?”他迅速施展法相,再次变成六臂之身,只是其中一只巨手少了松纹剑,但却掐了一个符印,向着姜开掌打去。 姜向旁边一闪,这一个凝结而出的符印却打在了身后布成鬼门阵的一个天师道弟子身上,噗的一声响,那弟子胸口中印瞠目结舌一动不动,卢公礼座下的离朱张口喷火,火焰向四周席卷,布成鬼门阵的天师道弟子慌忙退后,只有那中印之人站立不动,迅速被火焰席卷,被烧成了焦炭。 若是陆凌天在此,一眼便可看出这是地藏六印之一的无畏印。 姜和离夫人见卢公礼还隐藏着这等法印,都吃了一惊,二人也不敢过于逼迫,只是缠着卢公礼不让他趁势冲破大阵。那法王子灵阳被何盈缠住,余下之人则被常渝宏、司空谅、王长、赵升等人分别缠住。 空中的大师见天师道众人居然挡住了大队人马的掩杀,心中恼怒,没有想到一个小小的天师道也有这般强大的力量,早知如此,该当多带些人来。他抡起日月双轮向着下方一处天师道弟子的圆阵砸去,在巨轮的碾压之下,组成此阵的天师道弟子虽然一起举剑施展禁气咒阻挡,但他们的力量加起来也不是大师和日月蘸金轮的对手,不过坚持了片刻,便被双轮突入圆阵,光芒笼罩下无数人剑折人翻,顿时死伤一片。 大师冷笑道:“今日.本法王就大发慈悲,渡你们这些人早登极乐。”他收回双轮,正要向着另一个圆阵打去,下方的尸体之中骤然飞起一人,四道丈许长的剑光爆发而出,向着他狂斩而来。其中一道剑光似有似无,若不是他睁开法眼,几乎观看不清。大师把双轮迎向下方四道剑光,另外四只手却连拍数掌,巨大的掌印打向突袭之人。 这暴起伤人的正是鬼影,这一手当时曾经重创过大陀罗法王,可惜大师显然要谨慎的多,先一步把来袭的剑光封死。鬼影浑身黑气笼罩,那些巨大掌印从他所化黑气之中穿过,又打在了下方地面之上,把正纠缠在一起的两边之人都杀了不少。鬼影的声音嘿嘿冷笑,似乎早就预料到有此结果,他的黑气依旧向上直扑而去,同时喝道:“你也是那雪域佛门之人,比之佛祖又如何,本座把他的一具遗蜕脑袋都拧了下来。”这当然是鬼影在胡说八道,至少那一具最老的遗蜕化身是被风堂主给砍掉了头颅,他只是和佛祖化身交过手而已,但大师突然听到鬼影说出这样的话来,果然吃了一惊,喝道:“凭你也是佛祖的对手!?” 四炳宝剑虽然没有突破大师的双轮防御,但鬼影却离着大师极近,所有的黑气往里一收,重新现出陆凌天身形,他双手齐飞,袖中奔涌而出无数符纸。鬼影虽然不会画符,但只要陆凌天会画就可以了,这些个符纸一下子堆砌在二人中间,鬼影迅速收回火岩剑,灼热的剑气奔涌而出,不是劈向大师,而是把眼前符纸尽都卷入剑气之中。 第499章:潮音出手 一连串的惊雷爆裂之声响起,火光电光奔涌而出,遮住了大师的身形。 鬼影喝道:“鬼迷!”在大师脚下不远处突然浮现出两道鬼影,一男一女趁着大师被雷火所遮不能见物时迅速上浮,绕着大师翩翩旋转。鬼影目中凶光一闪,他一催火岩、飞鱼、龙吞三剑,再次绽放璀璨剑光,恶狠狠向上交叉斩落。同时却把那柄一向作为偷袭之用的龙华剑抓在手中,全身法力狂注而下,向着大师的身影横扫而去。这一连串动作电光火石一般,没有丝毫迟疑,乃是鬼影在突起伤人时便已想好了的。龙华剑虽然不能把人一刀两段,但只能能让大师挨上一下,他自有其他的手段接着对付。 雷火之中三剑相继落下,嘭嘭嘭三声巨响,剑光反弹而开。接着是龙华剑砍在对方的身影之上,却如石沉大海,没有掀起一点波澜。鬼影吃了一惊,大师的声音却怒道:“雕虫小技也想破我金刚不坏之身。”雷火消散,露出浑身被金光笼罩住的大师,他六手朝天,其中两只手掌捏着玄奥掌印,另外四手却抓着四只法轮,向着四周一打而出。日月蘸金轮首先迎向鬼影,饶是鬼影修为不凡,但在双轮同时笼罩之下,依旧吃力无比,被双轮压着直接从空中掉落而下,轰隆一声巨响,把地面砸出一个深坑。而另外两轮直接打散。 深坑之中鬼影一跃而出,怒道:“原来你这贼秃还有一具乌龟壳保护。”大师和卜夷散人对战时陆凌天并未看到,故此连鬼影都不知大师还有这护身绝技,当初破此防御,卜夷散人手段尽出,集全力于一点才伤了大师,又岂是鬼影靠着三道剑光就能做到的。 大师傲然道:“现在你才发现不觉得太晚了么?” “哈哈哈,你也不看看如今这是哪里,只要有死人的地方,本座就会立于不败之地!”鬼影把手一抬,不远处的一个役鬼堂弟子和天师道弟子被他强行摄入手中,接着鬼气席卷,两条鬼影一下子便扑到了二人身上,惨嚎之声响起,二人身体迅速干瘪,一身精血都被鬼噬了去。鬼影甩手丢弃两具骸骨,如同吃了美味般啧啧连声,向头顶的大师道:“本座最喜欢这种乱战之地,反正先死的肯定不是我。” “你”大师听了此言顿时一阵气噎。他正想再好好教训一下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本座时,远处却淡淡传来一个女子的声音道:“自私自利之人,就算本事再大,到头来也会被天地所不容,遭到应有的报应。” 此刻两阵厮杀,嘈杂声喧闹无比,但这声音却清清楚楚的传入了二人耳中。 鬼影收回放出的四柄宝剑,只拿了火岩剑和飞鱼剑在手,他悬浮身形,扭头向声音传出处看去。大师亦是如此,二人所瞧正是古墓方向,那上空乌云层叠,骤然一亮,一道耀眼的霹雳从黑漆漆的云洞之中劈出。那霹雳犹如一条狰狞的雷龙相似,蜿蜒曲折,从漆黑的苍穹之中扑击而下,钻入了下发的山体之中。天空又是一片雪亮,映照的鬼影和大师都是眼前一花。 轰隆隆的雷声在电光闪过之后才姗姗来迟,震荡着在场的所有人,连厮杀之声也掩盖了下去。 鬼影和大师的双眼被雷光所迷的一瞬间,均感觉到一人正由远及近而来。从那女子的话声之中听不出来者是敌是友,二人丝毫不敢放松警惕,鬼影双剑横在身前,而大师则收回法轮,金身光罩护住全身。鬼影和大师因为听到声音是从古墓方向飘来,还以为是那少司命,但雷劫并未结束,又怎么可能半途中止还跑到这里来。 电光消去,雷声静寂,厮杀之声重新喧嚣而起时,在大师前方十来丈处,一条洁白身影亭亭玉立在半空之中,她来得既在意料之中,又是那么突兀。但她显露的容光却让这阴暗的天空徒增了一抹亮色。 “你是谁?”大师忍不住喝道。 那女子眼光流转,向大师看了一眼,笑盈盈道:“你不认得我,我却认得你。”她一边说话,一边很随意的把腰间长剑缓缓抽出,这是一柄亮如秋水,不带任何杂色的宝剑,剑柄之上还系着红色剑穗。说它奇是此剑看上去一点也不锋利,却让人感到此剑与人一样纯洁无暇,不忍亵渎,说它普通,是因为此剑造型平淡无奇,平直的剑身,平凡的剑柄。唯一可堪惊奇的,便是使用此剑的人。 鬼影翻白的双目一阵颤动,抓剑的手紧了一紧。 来得这位女子不是别人,正是在万法寺和陆凌天见过一面的通音坊女子潮音。鬼影一见到她的出现,心中便是一喜,他立刻便想到潮音不可能对自己动手,此来绝对会和大师为难。果然那潮音把这平淡无奇的长剑握在手中之后,轻飘飘道:“小女子不忍见天师道遭此劫难,只好得罪了。”也不见她有何盛气凌人的剑式,只是向前一步迈出,身形一闪就已到了大师身前,然后一剑刺出! 大师悚然一惊,但见对方这一剑刺在自己的光罩之上,他反而放心下来,冷哼一声道:“不自量力!” 咔嚓一声脆响,在大师的目瞪口呆之中,对方这柄看似平淡无奇的长剑微微震动,缓缓刺破金光,一点点插了进来,虽然速度不快,但的的确确破罩而入,向着大师的胸口点去。大师震惊之下把日月蘸金轮往身前一夹,试图阻止此剑。寻常宝刃在日月蘸金轮的这一夹之下早已受损不轻,甚至当场折断,但这柄长剑剑身上银光闪烁,并未显露不支之相。大师喝道:“这是何剑?” 潮音道:“我佛五蕴皆空,因缘而生,色亦是空,这是小女子的色空剑。” 在下方的鬼影见到潮音一剑破防而入,他等得就是这个机会,向前一闪已离着大师不远,挥动双剑向着他的后背砍去,喝道:“这贼秃懂什么色空,叫他命空才是真的。” 第500章:一同对抗 在鬼影的喝声之中,一红一蓝两道剑光狠狠砍在了大师的金色光罩之下。那光罩已经被色空剑扎破了一点,又被双剑一劈,光罩噗的一声破灭开去。剑光即将落到大师头顶上时,被他用另外两轮堪堪挡住。 大师大怒道:“就算你二人都来,本法王也不来怕你。”他那两只捏着不动根本印的手撤印变掌,一掌拍向潮音,一掌打向鬼影。潮音的色空剑被大师的日月蘸金轮夹住,她若想闪避,就要弃剑而走,岂知潮音只是微微一笑的向后飘然而走,那色空剑竟然留在了双轮之中。大师愕然一怔,对方把如此罕见的一柄宝剑就这么撒手而去,想想都觉得有些诧异。 果然那潮音躲过大师的一掌之后,把手向虚空一抓,本来空无一物的地方,一道朦胧剑影浮现而出,剑色如银,尾系红色剑穗,正是那柄色空剑,被她轻轻捉在手中。潮音道:“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小女子的色空剑可还入得了法王的法眼么。” 大师低头一看日月蘸金轮所夹之处,那里已空空如也,色空剑不翼而飞。 鬼影避过大师的那一掌之后,看到这一幕,笑道:“不错,这样一柄剑本座见了也喜欢,不如我拿手中宝剑和你换一柄。” 潮音摇头道:“不换。” 鬼影道:“姑娘太小气啦,本帅手中的剑砍起来也一样犀利无比。”他再次蹂身而上,轮双剑向大师砍去。 大师打出的两掌虽然没有打中潮音和鬼影,却落在了下方厮杀的人群之中,他的掌力何等厉害,顿时又有无数人遭殃。那潮音看着下方血战眉头一皱,低声道:“还是离远一些为好。”她把色空剑向空中一抛,剑光闪烁之中那剑影一分为二,二分为四,迅速变化成重重剑影,嗖嗖之声不绝,消失在虚空之中。 大师正和鬼影打在一处,在二人四周突然浮现出无数剑影,迅速布成一个圆形剑阵,把二人围在当中。大师和鬼影俱都吃了一惊,那鬼影喝道:“本座助你杀此贼秃,怎么姑娘连我也算计进去?”潮音笑道:“我只是想换一个地方而已。”她双手掐诀,身上洁白光芒放出,连同那围住大师和鬼影的剑阵一起跟着光华大放,接着所在虚空散发出如同水纹一样的涟漪,涟漪所过之处万物消失,平静的如同从来没有出现过。 大师和鬼影二人的身影同样逃不过如此结局,水纹荡漾下消失的无影无踪,连同那潮音和色空剑,也一同不见了踪影。 潮音来得突兀,去的更是突然,她那惊人的气质和展现出来的惊人手段,只要是被有心之人看到,就会把她牢记心中。 下方交战的马武、煞王等人看得清清楚楚,见到三人消失的无影无踪,无不大感惊讶,且都有了就此罢手的打算。这等混战其实是两败俱伤的结局,在马武和姜冼那一方来说,没有了大师插手,靠着天师道众弟子和鹞鹰王、离夫人,和煞王、卢公礼打一个不胜不败之局并不困难,甚至还稍占优势。但天师道弟子伤亡却在所难免,杀人一万,自损三千,就算打退了此次进攻,死去的天师道弟子也必不在少数。而在煞王和卢公礼而言,此来鹤鸣山根本就不是为了剿灭天师道而来,乃是大师临时起意,觉得这天师道是个威胁,不如扼杀在萌芽之中,这才弄成一场血战。能够少死一些手下,他们也不介意就此收手。 卢公礼虚晃一招逼退离夫人,座下离朱全身冒火,连人带兽化为一个巨大的火球,向着本阵逃去,等姜和离夫人再想追时,已来不及阻拦。卢公礼这一退,那煞王和法王子灵阳也无心恋战,纷纷回撤。法王子灵阳领走之时冲着何盈道:“姑娘莫送,等有暇时再来相会。”何盈和他来来回回打了数十个回合,已知若是生死相博,自己不一定能拿下此人,冷笑一声道:“若有得选择,本姑娘不想再见到你,希望下次你能死在我的剑下。” 灵阳嘿嘿一笑,收了双轮飞身投往对面而去。 双方对战的人群迅速脱离,天师道的弟子依旧组成连环鬼门阵,而大师那边的人则退到三圣宫的残骸之处,两边都不敢掉以轻心,依旧剑拔弩张,准备等候下一波的交战。此刻的天师殿前早已一片狼藉,地面坑坑洼洼,尸体和兵刃散落的四处都是。 马武面色阴沉的站在鬼门阵中,两边则是王长和赵升等人,那王长道:“初步估算,此一战我天师道弟子伤者无算,至少阵亡两百余人,有一多半都是死在那大师的双轮之下的。还好此人突然消失,为我等解了大难,煞王与卢公礼才会知难而退。他们也没捞到什么便宜,死伤者该是我等二倍之数。” 赵升道:“可是陆凌天和潮音前辈也跟着一同不见了。” “有潮音和方仲二人一同对付大师,就算不能取胜,性命也该无碍,为今之计,还是期盼张天师快些前来主持大局。”马武扭头看向古墓方向,面露担忧之色道。 一旁的姜、鹞鹰王等人见马武和王长、赵升三人说起刚才所见的那女子,脸上一点都没有露出意外之色,便知那潮音必然来过天师道,否则三人不可能认识。司空谅对这突然出现的白衣女子最是好奇,向马武问道:“大祭酒说那女子叫什么潮音,在下不知,倒要请教此女是何来历,就有这等本事?” 不待马武解释,常渝宏已抢着道:“若我所料不错,定是通音坊之人。” 马武老脸上总算浮起一点笑容,点头道:“不错,她是通音坊一位高人,平时难得一见,老夫也只在昔年的三元会时见过她一次。今日幸亏有她赶来,才不致大败亏输,不然真不知要让老夫如何去面见天师。” 第501章:三人混战 鹤鸣山一处山涧上空,虚空荡漾,骤然间浮现出朦朦胧胧一座圆阵,接着数条人影在里面现身而出,正是大师和鬼影还有潮音三人。 潮音身前剑影浮现,那柄色空剑再次出现在她的面前。 鬼影和大师剑轮相击之后一退而开,那大师三颗头颅向四周一看,见已不在天师殿前,脚下反而是一处山涧,诧异道:“这是何处?” 潮音持剑在手,她的面色上浮现出一层红晕,看上去美艳动人,呼吸却略微有些急促,说道:“小女子不愿见你妄造杀戮,故此用色空剑把你挪至荒山野岭之间,可惜我法力不够,只能送二位到这里。” 鬼影哈哈笑道:“好一个不愿见妄造杀戮,姑娘原来是佛门中人,菩萨心肠,本座却不敢苟同。” 大师冷笑道:“我知道你是何方神圣,本法王不去寻你通音坊的麻烦,就该拜神求佛,居然还敢来管我的闲事,真是自寻死路。” 见大师已识破了自己来历,潮音道:“你知道又怎样,万事都是应劫而生,谁也避不过,你现在张狂,未始将来也如此,也许有一日你诚心忏悔,明悟自己所作之非,小女子也丝毫不觉奇怪。” “本法王行止无亏,一切都是遵照佛祖吩咐行事,又有何忏悔之处,你胡说八道是想乱我之心么?”大师恼怒之下,舞动日月蘸金轮向潮音打去。双轮相继脱手飞出,耀眼的光芒瞬间就把潮音所在之处笼罩住,呼啸的风声刮过,把那修长窈窕的身形淹没扭曲。双轮所过之处,把潮音身后的大片山石打得崩落下来,掉入下方的山涧之中。 大师的当中一颗头颅向上一抬,妖目红光一闪,照射到头顶上方,一条人影正手持宝剑从左至右缓缓划过,剑影层层叠叠,如同千手观音一般有万千只手同时挥剑起舞。 那潮音不知何时已闪身到大师的上方而去,那身形转换之间连大师和鬼影都看不清楚。 无数只纤手持着闪动银光的剑影,如孔雀开屏一般绽放出五彩光芒,长剑虚影纷纷飞射而出,明明是向四周射去,但却突然之间就出现在大师身前丈许处,无数银光如狂风暴雨一般向大师狂斩而去。 大师的日月蘸金轮尚未收回,连忙把六手之中的两手掐动佛印,喝道:“不动如山!”金身光芒浮现而出,迅速笼罩全身,光罩刚一护体,潮音的剑雨便到了,嗖嗖之声不绝,金身光罩上光芒闪烁,被打出了一个个细小的孔洞,虽然未被当场穿透,但此金刚不坏体神功挡不住色空剑的诡异穿透之力,却已无可置疑。若非大师还有两只备用金轮抓在手中,化为两道巨大的光环挡在身前,潮音借色空剑施展的普渡慈航定让他吃上大亏。即便如此,依旧有数剑从大师的双环之间穿过,刺在了他的身上。 大师闷哼一声急速后退,想脱出剑光笼罩的范围之内,但潮音站在虚空之中动也不动,依旧把左右凝聚而成的无数剑影周围射去,而射出的剑光便会突兀出现在大师的身前丈许处,如骤雨般的狂射而下。 鬼影见大师连连退后却还是被对方剑雨笼罩,心中大畅,但却并未上去帮忙,一对翻白的双眼微微闪烁,筹谋着接下来的举动。对他而言,与其和这位通音坊的潮音合力去斗大师,倒不如先让她和对方打个你死我活,自己坐收渔翁之利。 大师在后退的同时召回日月蘸金轮,四轮组成一面不停旋转的光环,这才把色空剑的剑雨彻底挡住。他索性撤了金光,捏动符印的手掌向着远处的潮音一掌拍出,喝道:“也吃本法王一掌。” 巨大的黑色掌印幻化作数丈大小,奔着潮音打了过来。潮音单掌拍出,同样一个洁白巨掌在身前浮现而出,只是她的手掌看上去纤细柔和,不带有丝毫杀伐之气,倒更像是轻轻伸手抚摸一般。慈航普渡本就是剑中带掌的招式,而这一掌才是精华之所在,威力也同样不可小视。 一黑一白二掌相交,蓬的一声巨响,二者同时爆裂而开 鹤鸣山古墓旁边的树林之中 普玄和定观、赖皮张眼望远处已崩塌了大半墓顶的古墓,一个个面色惨白,均都露出畏惧之色。从张道陵和少司命在那墓底之中渡劫已经过去了相当长的一段时间,而天雷已打了六道,一道比一道犀利,威力也一个比一个大,把下方的古墓都打得乱石飞溅,电蛇四溢。 古墓周围风大雨急,普玄等人所待之处因为有大树挡风和油布遮雨,又站立在高处,脚下还算干净。定观抬头看着那不停旋转的漆黑云洞,里面一闪闪的不时有雷光闪过,第七道惊雷却始终没有打下来。越是蓄势的久,威力也越大,定观有些担忧道:“师兄,我等要不要再退后一些,万一被雷打了,骨头渣子都不会剩下。” 普玄道:“你以为老天爷不开眼,这种雷想打谁就打谁?你我还没到这个福分。不过你说得也不算没有道理,虽然雷打不到,但被石头砸到、雷声震到就不好了。退后、退后。”普玄向着二人连连摆手,示意二人收拾东西再往后退一段距离,自己则去搀扶沈瑶,说道:“沈瑶,道爷婆婆带你往后面避雨。” 沈瑶双眼朦胧,要不是时不时有那惊雷落下,而天空变换又是如此新奇,她早已沉沉睡去,此刻普玄来搀扶,她坐在地上打了个哈欠道:“小天怎么还不来?” 普玄道:“等雨停了、雷不打了他就回来啦。沈瑶莫急,以后有的是时间看他。” 沈瑶点了点头,但有露出疑惑之色道:“小天身边这么多婆婆,我不喜欢。” 普玄道:“那沈瑶想怎样才好?” 沈瑶眨着眼道:“我想只有小天一人。” 第502章:小兰身份 普玄笑道:“好,不过得先把你那失去的二魂六魄找回来才行。” 沈瑶睁着大眼道:“什么二魂六魄?” 定观柔声道:“这是沈瑶的东西,却丢了,婆婆叮嘱我要为你找回来的。”当初醍醐老母传给定观道人还阳法阵,便是指望她不在后,定观能够靠此法阵把沈瑶失去的二魂六魄重新收回,而定观也一直在苦心钻研。他并非是什么才智高绝之士,唯忠厚老实而已,为了精通此阵也的确耗费了不少心血。 普玄道:“她如今懂什么魂魄之事,还是先往后退一退吧。张师侄,你拿好了油布,别让雨淋到了沈瑶身上。” 赖皮张不悦道:“你我差不多大,又叫我师侄。” 普玄道:“你这道人懂不懂长幼尊卑,你既然认了凌天这个师弟,便是我晚辈,不要说我叫你一声师侄,便是日后你还得管沈瑶叫一声弟媳妇呢,看看你那样子,做人家外公还差不多。” 赖皮张看了看自身打扮,的确邋遢了一些,不过他随便惯了,真要锦衣玉食反而不喜欢,哈哈一笑道:“就你这老道多心。” 普玄扶着沈瑶转身想往后面林中退去,他刚一转身,一抬头,猛然见不远处一条人影站在风雨之中,正双眼散发着寒光的看着自己。普玄吓了一跳,连忙把背后木剑拔出,喝道:“什么人?”他那木剑也不知多久没有使用过了,上面积了一层的灰尘,连木头本色都观看不清。赖皮张和定观正跟在身后,普玄突然止步,让赖皮张收不住脚,撞在他身上,一个趔趄差些摔倒,赖皮张怒道:“臭老道,你又发什么羊癫疯?” 普玄还未回答,远处那人已在风雨之中一步步走了过来,湿漉漉的头发略显凌乱的挂在两腮,淡蓝色衣衫还带着斑斑血迹。普玄愕然道:“小兰姑娘?” 来的那人正是已经走失的小兰,此刻的她面色惨白,看上去有些狼狈,但身上却散发着一股寒气,而两眼更是带着一丝冰冷的怨恨之意。 “道长,天哥哥呢,他上哪里去了?”小兰转头四顾,似乎是在寻找陆凌天人影。 赖皮张抢着道:“他去了前山,你不听那里杀声震天么,要找到前山去找。” 小兰故作惊讶道:“原来他不在,那太好了,道长,你扶着沈瑶是不是有些累了,不如让我来帮你。”小兰再次向普玄走来,离着他只有数丈之地时,普玄喝道:“站住!你再过来贫道可要动手了。” 小兰道:“道长这是什么了,还记得当年我和天哥哥刚离开山村之时,遇见的第一个帮我们之人,就是道长你了,我一直感激在心,图思报答,为何道长又对小兰恶言相向。” 一旁的定观也不解道:“师兄,这是小兰姑娘,你什么对她这么凶?” 普玄道:“师弟,你还看不明白么,小天把司空凉和常渝宏这些人都带了回来,但小兰却没有,虽然他没有明说是何事,但贫道可以断定,这小兰才是撒谎之人,当初在天墉城时我等被人打晕,姬老丈被杀,都是她说乃司空谅所为,若司空谅真是如此不堪,凌天岂会平安无事的留他在身边。” 赖皮张也道:“不错,我早就看出来这女子眉毛散乱,眼角含春,面带秽乱之相,早已不是完璧之人,却装着忠贞淑女,若非方师弟和她是旧识,我早就说出此事了。” 普玄和赖皮张其实都是聪明人,陆凌天回来后没有说任何关于小兰是内奸之事,但二人从陆凌天面色和司空谅、常渝宏等人的言语神情便已判断出有问题的必是小兰一人。同样知道此事的还有何盈,她跟着陆凌天但却对小兰究竟在何处没有问一句话,便是已经从蛛丝马迹之中了解了真相。 定观终于恍然道:“原来如此。” 小兰听那赖皮张说话尖酸刻薄,心中大怒,但面上却冷笑道:“什么原来如此,快把沈瑶交给我,我带她去见小天。” 沈瑶一听要去见陆凌天,喜道:“好。”便想走过去。普玄忙一把拉住道:“沈瑶,她骗你呢,道爷婆婆自会带你去见夫君,不用她来帮忙,你不是想和小天两个在一起么,怎么还指望着她带你去?”沈瑶一听有理,小兰也是个女子,本能让她觉得与其和小兰一起去见陆凌天,还不如让自己和普玄去见陆凌天的好,她停住脚步,向着小兰道:“沈瑶不和你去,沈瑶只想和小天在一起,不需要你。” 小兰面色一沉,身上徒然爆发出一股杀气,她把手掌一晃,袖中已飞出一根飘带,然后如毒蛇吐信一般向前飞出,来缠绕沈瑶,想把她拉过去。见到小兰想抢人,三个道人一起出手,普玄和定观二人出剑祭符,而赖皮张则把用来防雨的油布连同支撑着的两截树杆一股脑的往小兰砸去。 噗噗数声响,小兰的飘带左右晃动,如同无坚不摧的狭长利刃,把赖皮张抛来的油布连同树杆一起切成碎片,在碎屑乱飞中,飘带向前缠绕,一下子绕在了沈瑶的右手手臂之上。还未等小兰用力拉过去,普玄和定观的雷火双符一起打出,雷光闪烁中,那小兰抓着飘带不肯撒手,也不知躲避,被普玄的雷咒打了个正着,她胸口焦黑一片,口一张,哇的一声吐出一口鲜血,连同手中的飘带也变得不堪一击,被定观打出的火球烧成数截,飘飘荡荡的落在草皮之上。 小兰低头看了看胸口,随即双眼逐渐无神,缓缓地倒了下去,躺在湿漉漉的地上一动不动。 三人初时愕然,但不久那定观便大喜道:“师兄的雷咒何时这般厉害?” 普玄骂道:“笨蛋,她受了伤,那不过是她旧伤发作,自己撑不下去了。” 赖皮张试着在地上捡起一根枝条,往小兰身上丢去,那枝条在她身上反弹而开,而小兰却毫无反应。赖皮张松了口气,说道:“她确实是晕了。” 定观道:“小兰姑娘和凌天不是自小相识的么,为何要这么做?” 普玄道:“这就要看她是何身份了。” 定观道:“身份?” 第503章:背后之人 普玄道:“就是看她为谁做事,当然也有可能只是为了她自己,不过这个有点说不过去。” 赖皮张道:“她不仁,我不义,待我把她捆了,等凌天回来再作处置。”他撸胳膊便要向小兰走去,刚一抬腿,远处有人轻叹一口气道:“她是为我做事,三位道爷还是手下留情吧。” 普玄等人循声看去,只见远处树下不知何时已出现了一排的人影,且个个身形苗条都是女子,当中有一乘四个侍女所抬的小轿,小轿之上打着伞盖遮雨,一人正坐在轿子上手拿一块精致香帕轻掩口鼻,似乎嫌弃这古墓之地被雷打过,引发的烟火味有些呛鼻。 普玄面色一变,脱口而出道:“妙夫人!?” “咦,这位道长认识奴家?”坐在轿子之上的正是妙夫人,她面露诧异之色的打量了普玄两眼,但在记忆之中却实在想不出何时见过这位身形有些肥胖的道人。 普玄道:“当然认识了,不只认识,贫道还看过夫人洗澡,夫人美色惊人,害得贫道差些去娶寡妇进门,不做这道人了。” 妙夫人也不生气,反而咯咯笑道:“你这道人油嘴滑舌就会胡说,你又怎能见过本夫人洗澡?” “夫人莫要不信,想当初贫道去过卧虎庄,那里有一口灵泉,夫人可在那里洗过澡?” 妙夫人脸上露出回忆之色,点头道:“本夫人确实在那里洗过澡,看来你这道人也不算胡说八道。不管你真看过,还是假看过,就凭你说话如此风趣,本夫人可以给你一个机会,跟着我到鉴花堂里去,只要你手脚勤快,保你衣食无忧,更有如花美眷伺候,可比你当初见过本夫人洗澡就要去娶寡妇进门好上许多。” 普玄喜道:“多谢夫人好意,我和师弟和师侄商量一下,看他们愿不愿意去。” 普玄和妙夫人简直是多年不见的相好一般,说得话让定观和赖皮张都听呆了,定观道:“师兄,你真要跟这女人去?” 普玄骂道:“废话,大家要去一起去,要留一起留,师兄怎么可能丢下你。快跑!”这跑字一路,早已抓在手中的符纸祭出,火光一闪,已把符法发动。虽然天空下着雨,但普玄这次学聪明了,符纸抓在手中时又用衣袖盖住,不会像当年那样因为洗澡而把符纸打湿,被人瓮中捉鳖。 三人手拉走,连同沈瑶一起,身影一个模糊已消失在原地。 妙夫人坐在轿子上冷哼一声,对普玄逃走竟然一点也不着急,淡淡道:“不知好歹。” 三人的身影刚刚消失,树林周围光华一闪,数根木桩拔地而起,组成一个巨大的围栏。光芒闪烁之中,一个巨大的光罩凭空浮现,笼罩住普玄等人的消失之地。噗噗数声响过,在靠近木桩的边缘处,数条人影踉跄而出,正是适才消失的普玄等人。 普玄举木剑冲着那朦胧光罩砍了一剑,却被一股柔和之力反弹而开,普玄惊道:“这贱人,原来早有准备!” 此刻那树林之中才又走出数条身影,其中一人冷笑一声道:“不经过夫人点头,你就想逃走?”此人面色阴戾,双眼细长,身穿一袭青衣道装,身背长剑。 普玄道:“你是谁?” “在下邪奄子,特来助夫人办事的,听闻道长善于逃走,于是不得不用天龙遁留下各位。” 普玄施展的遁地之术,是学自地字诀符法,虽然胜过了土遁之术,但并非无敌于天下,而是受天道所制,砺丹堂所传的遁龙桩玄妙无常,正好克制五行,连同地遁也不能例外。 邪奄子根本看不起普玄等人,他打量了被搀扶的沈瑶两眼,见她昏昏欲睡,一副与人无害的模样,奇道:“夫人便是为了捉她么?” 远处的妙夫人一摆手,一众鉴花堂女子抬着小娇往邪奄子走来。妙夫人道:“是不是她我也不知,还要问蕙兰才知道。你家堂主呢,为何这等大事他不来亲自出手,却委托于你?” 邪奄子道:“我家堂主去了邀月堂旧地,去办一件要紧之事,此次抓人便让在下来了。” 妙夫人道:“原来如此。” 轿子隔着遁龙桩所布下的光罩放了下来,妙夫人懒洋洋站起身来,一步步走下娇子,她那腰肢一摇三摆,说不出的婀娜多姿,连邪奄子都不禁多看了几眼,目露垂涎之色。妙夫人来到光幕之前,向着里面的普玄道:“道长可后悔了?” 普玄连忙点头道:“后悔,后悔的不得了,刚才离着太远,看不清各位姐姐这等姿色,早知一个个美如天仙,贫道不用夫人来请,挤破头也要去。” 妙夫人笑道:“说得好听,你的嘴这么甜,不知吃过了多少蜜糖,甜的让人不能相信。要想我还来信你,就先把你身旁那姑娘先捆了,然后脱了衣服站在一旁,等着本夫人处置。” “什么,要贫道捆人脱衣服?” “你若是做不到,自然有本夫人的手下之人去做,不过你可就再也没有机会享受比娶一个寡妇还要美的美事了。” 普玄嘿嘿笑道:“贫道一个男人,在女子面前脱衣服,女的不怕,男的怕,这不是怪事么。”他虽然有说有笑,但心中焦急,却想不出如今还有什么办法可以逃脱敌手。 见普玄拖延不决,妙夫人沉脸道:“抓起来!”四个随身婢女抽出长剑,往普玄等人走去,四人的身影从光幕之外进入,几乎没费什么力气,可普玄等人想出去却难比登天。这四个婢女出手毫不客气,三招两式便把普玄等人打到在地,连绳索都免了。等想对付沈瑶时,却见她躺在地上已沉沉睡去。其中一个婢女向妙夫人道:“她睡了。” 妙夫人奇道:“这女孩儿怎么有些古怪,我等这么大的动静,她都睡得着。邪奄子,把遁龙柱撤了吧,本夫人进去看一看。” 邪奄子道:“血婴之身若是如此简单就可以搞定,还需要在下来做什么,不如先把遁龙柱祭着,夫人只管进去,万一有变,自有我和几位师兄弟照顾。” 妙夫人一想不错,她缓缓走入光幕之中,来到躺在地上的沈瑶旁边,低头一看,见她双目紧闭,嘴角带笑,确实是睡去了。妙夫人奇道:“这真的是蕙兰口中的血婴?” 邪奄子道:“何不问一问蕙兰?” 妙夫人扭头看向依旧躺在地上的小兰一眼,目露柔光道:“这一次倒是苦了她,受了这么重的伤,等回去鉴花堂,若所抓真是血婴,立下这样一件大功,大师和本夫人自然不吝啬重赏。”她走到小兰身旁,见她斜侧着身子,嘴角带血,胸前更是焦黑一片,既有先前所受之伤,又有被普玄放雷打伤之处,看不清到底何处才是最重伤势。 妙夫人伸手抓住小兰手腕,意欲查探她的伤势,她刚一附身,小兰突然扭头,睁着一双散发寒冷精光的双眼冷冷道:“夫人走好!”小兰反手一扣,已抓住妙放入手腕,接着寒光一闪,一柄早已藏身在身下的短刃向前刺出,在周围人等的目瞪口呆之下,噗的一声,插入满脸都是惊愕之色的妙夫人胸口。 第504章:起内讧 一道刺目雷电从高空劈下,再次打在了古墓之上,无数雷蛇游走,让周围全都变得刺目耀眼,一片雪白。 这已是第七道惊雷了,不但威力更大,高空之上旋转的黑色漩涡也变得猛烈起来。而在雪白一片的世界中,两条人影却如泥雕木塑般一动不动。 变故出现的如此突然,简直比这冲天而落的惊雷更让人心惊。 当刺目的白光消失,周围景致重新变得清晰起来时,轰鸣的雷声才姗姗来到。 妙夫人也是经历过无数风浪之人,一直只有她算计旁人,却不料被小兰给算计了去,她虽然被小兰扣住脉门,又用刀刺中胸口,毕竟修为要比她高得多,她牙关一咬,玉容上浮现出一丝异样的嫣红,拼着真元大损,猛一提气,哇的一声,张口向小兰喷出一口鲜血。 小兰把头一偏,妙夫人的这口鲜血从脸颊旁飞过,虽然没有被吐中,但她抓着妙夫人的手却被一股大力一冲,不由自主的松了开来。 小兰道:“妙夫人如此聪明,想不到也会有今日?” 妙夫人裙下玉足向前一踢,小兰抽身后退的同时,把插入妙夫人胸口的短刀拔了出来,在抽出短刀时甚至还故意捉着刀柄一转,好让创口更大一些。妙夫人发出一声凄厉惨叫,刚才还是妩媚妖娆的身子踉跄后退,摇摇欲坠。 这骤然剧变的一幕,让妙夫人的四个贴身婢女大惊失色,惊呼道:“夫人!”急忙赶来救驾。 小兰站稳身形,一手持短刀,另外一只手上蓝光闪动,那朵打造精美的兰花出现在手掌之中,迅速化为六道蓝色流光,向着不停退后的妙夫人打去。妙夫人一手捂着鲜血淋漓的胸口,一手点指小兰道:“本夫人好心栽培你,你却反过来恩将仇报!” 小兰冷笑道:“夫人一直教导我们要心中无情,如今又来说什么恩德,岂不是自相矛盾。”那六道流光迅速靠近妙夫人,妙夫人遭受重创,根本无力抵挡,只得咬着牙向着遁龙桩之外的鉴花堂群芳飞去。只要和自己的手下汇合,凭小兰一人作乱,也会迅速被扑灭。 那四个婢女离着妙夫人最近,两者从空中擦肩而过,妙夫人恨恨道:“快给我杀了这个小贱人!”四个婢女应了声是,各挺长剑,把六道流光截住。 妙夫人身子即将钻出光幕之时,却被一股巨力一阻,身子如同撞在一堵软墙之上,再也出不去。妙夫人喝道:“邪奄子,快撤了遁龙桩放本夫人出去。” 邪奄子看着这突然发生的大变,本该露出惊奇之色,但他只是淡淡一笑,对妙夫人的言语如若未闻,反而向身旁的几个道人吩咐道:“谁也不许插手!”几个道人应了声是,虽然没有撤了遁龙桩,却也没有进去帮小兰,而是看着这一场血腥内斗继续下去。 妙夫人一看这架势,立刻便明白了怎么回事,变色道:“好一个邪奄子,你竟敢勾结那贱人。”原本是用来捉拿旁人的遁龙桩,此刻竟然成了困住妙夫人的利器。 在外面的一群忠于妙夫人的鉴花堂群芳正要过去相助妙夫人,从人群之中却走出来四五个女子,伸手拦住众人道:“且慢,夫人薄情寡恩,姐妹们难道还被欺压的不够么,我们为何要去帮她。”又有一个女子附和道:“不错,我鉴花堂传到妙夫人手上没有任何起色,不如另择贤能,在姐妹中间重新选一个。” 人心不齐,那些本想过去帮忙的人也犹豫了起来,一众女子眼睁睁看着妙夫人就在眼前,却隔着一层光幕再也过不来。 数声惨叫身传来,妙夫人回头一看,只见一直跟随自己的四个贴身婢女已倒下了两个,还剩下二人被小兰打得不住后退,只怕转眼也要血溅当场。这四个婢女的本事并不大,当然不是一品堂十二花魁小兰的对手,她们以前仗着妙夫人的身份,这才趾高气扬,旁人相让三分,如今小兰一心想要她们性命,立刻被打回原形。 这两个婢女眼见自己性命不保,而外面之人竟然不来相救,一起把手中剑往地上一扔,跪倒道:“蕙兰姑娘饶命,我等愿意从此侍奉姑娘。” 即将打到二人身上的三道流光齐刷刷停住,小兰手抓滴血的短刀,冷冷道:“算你们识相。”她把手一招,飞出去的流光收了回来,现露出三片锋利如刀的花斑,与手中另外三片组成一朵六瓣兰花。小兰走过两位婢女的身旁,手中短刀一划,二女的脖颈之上血光一闪,一声不吭便即栽倒在地,小兰低声道:“今日可以背叛妙夫人,异日自然也会背叛我,留你们何用。” 妙夫人面色惨白,看着小兰一步步走到自己面前,二人四目相对,妙夫人惨然一笑道:“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本夫人一番栽培,果真栽培出一棵好苗子。” 小兰道:“妙夫人如此聪明,想不到也会有今日?” 妙夫人道:“本夫人是没料到你会这么快动手,既然你早已谋划妥当,能否告诉本夫人你为何要这么做,也好让我去的安心,不做一个糊涂鬼。” 小兰冷笑道:“小兰这么做,无非就是一个恨字。我恨为什么我会遇见夫人你,又恨为何来这鉴花堂,假如我安安心心留在卧虎庄的话,一定比现在快活。” “你做梦,若不是本夫人把你带出来,你身处奴婢之身,被人欺凌,手无缚鸡之力,只会过得苦不堪言,这世上平凡人哪里会快活的起来,只有心狠手辣厚颜无耻之人,把旁人当做踏板踩在脚底下,才能比旁人快活。你居然为此恨我,真是好笑,可惜你已经无法回头,那种普通人的日子你再也过不上了”妙夫人的话还未说完,突然身子一动,向着近在咫尺的小兰扑去,同时手中数块香帕出手,如刀一样向小兰的面门割去。 这是妙夫人的拼死反扑,无数鲜血在她这一动之后从胸口喷出,连妙夫人的口鼻之中亦是鲜血直流,但她依旧舍生忘死向着小兰狂攻不止。她的暴起发难让小兰吃了一惊,妙夫人临死反扑,让小兰顿时落入下风,只听噗的一声,小兰的脸上被妙夫人祭出的香帕划过,割出一道深深的血口。 小兰双目之中精光一闪,眼瞳变得漆黑无比,狠狠地盯住了妙夫人双眼。妙夫人双目与之一对,感觉自己已坠入了万丈深渊,她立时色变,手中动作不由自主的慢了下来,她刚想施展反制之法,小兰的短刀已划到她的面门,刀光一闪,妙夫人眼前漆黑一片,竟被小兰把双眼划瞎。 小兰冷笑道:“小兰这么做,无非就是一个恨字。我恨为什么我会遇见夫人你,又恨为何来这鉴花堂,假如我安安心心留在卧虎庄的话,一定比现在快活。” 妙夫人惨叫一声,伸手向四周乱抓,而眼窝之中的鲜血却顺着面颊不停流淌。 小兰虽然也被妙夫人给割了一下,毕竟没有伤到要害,她闪身一旁,向着已穷途末路的妙夫人道:“没了双眼,你那魅惑神功只怕再也施展不开来,不过你放心,鉴花堂的花圃之中资质不错者甚多,我会替你发扬光大的,以后的鉴花堂,我说了算。” 妙夫人疯狂的表情瞬间凝固,她全身的力气如被抽干了相似,在叹了一口气后,身子晃了两晃,这一直耗费无穷心力保养的诱人仙躯终于跌落凡尘,卑贱的倒在满是雨水的杂草之上。 第505章:带走沈瑶 邪奄子向着周围的几个道人一挥手,那些道人纷纷收回遁龙桩,一个个高耸的盘龙柱迅速变小,化为一根根数尺长的木柱飞回这些道人的手中。光芒消散,露出里面的小兰和躺在地上的妙夫人。 所有人都不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这已尘埃落定的结局。 邪奄子首先打破沉默,向着小兰道:“小兰姑娘,恭喜了。” “姑娘为大师立下大功,上次已经捉那了一个血婴,如今又再拿一个,难道不是喜事一桩。”邪奄子一语双关,看了看妙夫人,又看了看酣睡的沈瑶一眼。 小兰道:“大师的吩咐,我自然要去做了,毕竟以后还要靠大师来为我鉴花堂撑腰。” 原本有心中不服小兰偷袭妙夫人的,见她背后站着大师,而邪奄子明着看谁也不帮,但刚才分明就是助了小兰一臂之力,这些人都站在小兰那一边,岂不意味着她早已得了许多强援,就算有人想和她争,也要掂量一下站在小兰身后之人。 小兰来到沈瑶身旁,伸脚踢了踢,见她宛如不觉,依旧沉睡不醒,冷笑道:“这便是我天哥哥拜过堂的新娘子,当真让人笑掉大牙,原来是个傻女。” 一旁躺着的赖皮张叫道:“什么傻女,她只是魂魄不全之故,其实比你聪慧一百倍,如你这般蛇蝎心肠之人,才更让人讨厌。” 小兰冷哼道:“道长最好说话客气一些,可以少吃一些苦头。” 普玄道:“你想拿我们怎样?” 小兰轻轻弹了弹那被普玄施放的雷咒所打焦黑之处,又瞥了眼同样倒在地上的定观、赖皮张二人,说道:“对本姑娘有用的便留下,没有用的”她的眼光一寒,一股杀意渗透而出。 普玄吓得一哆嗦,堆笑道:“都有用,都有用,劈柴烧水,洗衣煮饭,我等三个样样在行。小兰姑娘,你以后只管饭来张口衣来伸手,一定服侍的你开开心心,等凌天回来,我再帮你与他好好说一说,让你们重归于好。” 小兰摇了摇头,叹道:“太晚了,我已回不去了。”她手中滴血的短刀突然脱手飞出,白光一闪,普玄身后哎呦一声,赖皮张胸中短刀发出一声惊呼。这一刀直没至柄,赖皮张睁大着双眼,喉咙之中呃呃连声,接着双眼一翻,气绝身亡。 普玄和定观齐声辈呼,扑在赖皮张的尸身上呼唤不已:“张师侄,张道爷” 小兰面无表情道:“他便是无用之人,也不知你们二人中间,谁更没用一些。” 普玄怒道:“贫道最是无用,你为何不先来杀我?” “道长和我总算有些故人之情,而且听你说话也是一件趣事,小兰还真有些下不去手,其实在那天墉城时,我就已经有心送你们归西了,省得你们整日介跟在天哥哥身边好不厌烦。”小兰纤手一甩,一根飘带飞出,一下缠绕在定观的脖子之上,向后一收,定观立刻被她拽得向后飞跌,喘不过气来。定观双手抓住缠绕在自己脖颈的飘带用力拉扯,想把带子解开,却越解越紧,马上双眼翻白,舌头伸出,就要窒息身亡。 普玄向前一扑,捉住小兰双脚,求告道:“你不能杀我师弟,他得醍醐老母传授还阳法阵,可以起死回生,沈瑶恢复神智全指望我师弟,你快放了他” 小兰冰冷的面容露出一丝意外之色,问道:“当真?” “姑娘不信,可以让我师弟试验一番,张道人正好身亡,你不如就拿他来作法,真若救活了,你不得再杀他们两个,若救不活,你把我等三人全都杀死,贫道无怨无悔。” 这还阳法阵一直是转生堂不传之秘,邪奄子垂涎已久,说道:“若真会此法,倒也是有用之人,不妨饶他们一命。” 眼见定观的脸都憋成了猪肝色,小兰的手一松,那根飘带迅速从定观的脖颈处抽了出来。定观咳嗽连连,大口喘气。小兰道:“也不知你们说的是真是假,既然有几个死人在这里,你这就作法复活,若真有效,就饶你们性命。” 普玄道:“布还阳法阵颇为繁琐,哪里是说布就布的,我师弟自己想出来了一个办法,就是把许多符都刻画在木板之上,使用之时拿出来,按位置摆放,即刻就能摆成一座还阳法阵。” 邪奄子见定观身上除了一柄木剑之外别无长物,更不要说那刻画符印的木板了,怒道:“别跟我说你那木板制作未完,还要等你耗费时间一点点去做?” 普玄道:“木板都在我等住处,离此不远,取来便是。”他缓缓站起来,作势去至益亭那里的木楼搬那些木板。 小兰冷笑道:“我可等不得你们拿来木板还要在这里救人,前山上的喊杀之声淡了下来,也不知是出了何事,既然沈瑶已经到手,还留着这里做什么,不如两位道长就随着我走一次吧。” 普玄道:“张道人要想活转过来,这尸体便不能坏,还当尽快作法的才是。”普玄根本就不想走,只想拖延时间,不管是陆凌天归来,还是少司命渡劫结束,张道陵从古墓出来,自己和沈瑶便有救了。可是他能这么想,小兰更比他想的长远,向着身后的鉴花堂群芳道:“妙夫人已不能担当大任,本姑娘虽然德薄,却受大师指派暂时统领鉴花堂,还望各位姐妹能够好好为本堂办事。” 站在那里的数十个女子面面相觑,其中早已被小兰收买的几个女子当即躬身道:“我等姐妹俱听蕙兰的吩咐。”有人带头,其余之人就算有二心也不敢当场表露出来,一众女子纷纷向小兰示好,至少在面上小兰已成了鉴花堂之主。 小兰吩咐把妙夫人所坐的那顶小轿抬来,众女只道她要自己坐,谁知小兰指着在地上睡去的沈瑶道:“把她扶到轿子上去,再押着这两个道人抬着尸体去他们住处,取了东西后即刻去前山和大师汇合。” 一个鉴花堂女子道:“妙夫人和那四名婢女的尸体怎么办?” 小兰沉声道:“姐姐舍不得丢弃,想背回来就尽管去做,小兰不会拦着你的。” 那女子见小兰眼中寒光闪烁,吓得她身子一抖,忙道:“奴婢不敢,妙夫人罪有应得,就该让她暴尸荒野。” 小兰冷笑数声,又转头看了一眼连墓顶都已被打得粉碎的古墓,说道:“走吧。这里的事自有人会去收拾的。”邪奄子也把人手收拢,和小兰一起押着普玄和定观二人去至益亭。两位道人木剑被收了去,连身上符纸都被雨打湿,再也无办法可想,只得一瘸一拐的往自己的住处走去。沈瑶躺在小轿之上,又有罗伞遮雨,一时半会根本不会醒转,那头野猪见沈瑶未被伤害,根本没有反抗便被邪奄子的人牵了去。原地除了留下一些打斗痕迹,便只有妙夫人和她那四名婢女的尸体躺倒在血泊之中。 空中的雨一直在下,妙夫人仰面朝天,身上的衣衫已经湿透。她并未当场气绝,而是睁着一双血眼看着天空,可惜除了漆黑一片外什么也都看不到,唯一感受到的便是裸露在外的肌肤,被淅淅沥沥的雨滴所淋,带来一片清凉的感觉,这清凉逐渐扩散,慢慢游遍全身 第506章:大师败退 碎石乱飞中,耀眼的光芒逐渐消失,两条人影瞬间分开,露出大师和陆凌天二人的身影。 大师周身四个法轮徐徐转动,其中两个尤其耀眼,正是他为之依仗的日月蘸金轮。“今日.本法王就饶你们一命,等我召集人手,再来与你们大战一场。”大师把四轮一收,全身被金光笼罩,向着远处飞遁而去。他若执意逃走,不管是潮音还是鬼影都没有办法把他留下。 鬼影把手中双剑一收,冷笑道:“本座还会怕你不成。”刚才一场大战,大师战潮音和鬼影二人,虽然无法取胜,但并未显露败象,结果大师却选择了退让。 潮音那修长的身影在空中缓缓落下,她已把色空剑收回剑鞘,看着大师离去方向眉头微皱道:“我相信他并非恐吓之言,还会再来的。” 潮音转头看着鬼影,微笑道:“有你这左右天下气数之人在这里,我有什么好怕的。凌天,你可以出来了。” 鬼影翻白的双眼一阵颤动,阴长生不甘的声音道:“臭小子,本座还不想回去,不如现在就去丰都”他的话还未说完,眼眸已恢复了黑白之色,陆凌天身上惊人的气息也一下子降了下来,鬼影已被陆凌天重新收到了鬼冢之中。 潮音看着恢复原样的陆凌天,面上毫无惊奇之色。 陆凌天向着潮音抱拳施礼道:“陆凌天见过潮音前辈。” 潮音道:“不必多礼。” 陆凌天道:“若无潮音前辈出手,天师殿前一战不知要有多少人死伤,前辈来得真是太及时了。” 潮音淡淡一笑道:“似乎我也没救多少人,该死的依旧要死,能救一个是一个吧。大师并未退兵,天师道危机未解,就算我出现在这里也无法左右大局。” 陆凌天道:“前辈能来,那么通音坊的其他人也能来,大师不会想不到这一点的。” 潮音道:“所以他才要回去召集人手,而我却知道,通音坊根本不会再有人来。” 陆凌天一怔道:“难道通音坊也要坐看天师道覆灭?” 陆凌天向着潮音抱拳施礼道:“方仲见过潮音前辈。” 潮音别有深意的一笑道:“我与何盈不是来助你一臂之力了么。” “晚辈所指并非要通音坊来助我,而是助张天师。” 潮音转过身,看着远处古墓方向,低声道:“若所算不错,应该已经打过了七道雷劫,也不知她能不能撑得过去。” 陆凌天见她突然关心起少司命渡劫之事,显然这潮音对古墓之中住着谁一清二楚,陆凌天道:“张天师也在古墓之中,说要助少司命渡劫,也不知何时能够出来。” “怪不得刚才大战不见他人影。渡劫未完,张道陵没有那么快出来,就算出来,也会精疲力竭,根本无法无人动手。你我还是回去看一看如今双方打得如何?”潮音再次飞身而起,这一次并未施展色空剑,而是御风而行,如空中仙子一般向着天师殿方向飞去。 当二人重新回到天师殿前从空中落下时,马武正在打扫战场,把死伤之人收敛起来,所摆的鬼门阵依旧没有解散,但却让天师道弟子轮番守护,把刚才参与对战之人悉数撤换回来休息,而把后方弟子顶到了前面去。三圣宫此刻早已烧成了灰烬,卢公礼与煞王也领着人退了下去,只留部分人守护着山道,大队人马在鹤鸣山下扎营。 马武见到潮音和陆凌天回来,连忙上前冲着潮音道:“老朽多谢通音坊援手之恩。”又向陆凌天道:“多谢陆公子出力相助。” 潮音道:“大祭酒辛苦,本人只是顺手而为,不用感恩。” 何盈上前合十施礼道:“弟子何盈拜见师伯。” 潮音微笑道:“是不是今日觉得当初师伯让你接下这个任务,也并非是一件轻松之事?你不会怪我吧。” 何盈垂头道:“只有愈加艰难才能多得磨砺,这是为赢儿好,弟子岂会心生怨怼。” “你能这么想最好,希望以后的困苦能让你保持初心不改。” 众人见到何盈以后辈之礼拜见潮音,而二人所说之话也未瞒着众人,姜、常渝宏等人才知潮音和何盈俱都是通音坊的人,特别是那潮音,若无她出手引开大师,这一场大战天师道必输无疑。 马武又问起大师何在,潮音告知大师主动退走之事,且言要大集人马再次来犯。马武一听又眉头不展,向王长、赵升吩咐尽快把三十六治还未收拢来的人手尽快赶来,预备作殊死一搏。 姜道:“大祭酒,不是在下有轻视天师道之心,恰恰相反,今日之战倒让在下对天师道心生敬意,可是独木难支,就算天师道不与人结盟,不侵吞别派,也要为门下这么多弟子考虑。这一次大师来得匆忙,所带之人不多,下一次定然大举来犯,试问天师道如何能够抵挡?就算门下弟子再多一倍,面对大师如此威势,又有几成胜算?为今之计,速派人去火云阁,求卜夷散人前来帮忙,只有两派互为唇齿,才能确保火云为安。” 马武面露为难之色道:“昔者火云阁初立,张天师并未派人道贺,其后卜夷散人派人前来示好,又被我拒之门外,如今大难来临,却又落下脸来求上门去,这个老夫的脸面倒在其次,却让张天师难做。” 姜道:“与千万人之性命相比,脸面又算得什么。” 马武还在犹豫不决,陆凌天道:“此事不用大祭酒为难,晚辈深知卜夷散人为人,只要他得知大师大举人马侵犯天师道,定会派人前来帮忙。” 马武道:“我不去求,他也会来人相助?” 陆凌天点头道:“旁人我不敢保证,但卜夷前辈却会这么做,大势如何,他比谁都看的清楚。” 常渝宏插口道:“若是天师道被灭,对火云阁毫无益处,相反若能来解天师道危难,却会益处多多,名利俱得。在下也赌他不用大祭酒去求,便会派人来救,甚至亲自前来亦未可知。” 马武道:“好,只要他火云阁来人,老夫愿意收回前言,和火云阁结为盟友。” 第507章:想见金玉 马武作下如此承诺,相比以前对旁人一副事不关已的模样已大有改观。 陆凌天道:“大师临去时说要再邀集人手,不管卜夷散人是不是能主动前来,我都觉得应该再派个人去通知一声。鹰王老爷子,你来去如风,不如去火云阁一次。” 鹞鹰王道:“我若见到卜夷掌门又该如何说呢?” 陆凌天道:“你只把实情告知便是。” “好,老夫这就出发,陆公子自己小心。”鹞鹰王说完之后,腾身而起,转眼消失在远处。 马武感激道:“多谢陆公子成全。”让鹞鹰王去报信,其实是顾及到马武的面子,毕竟鹞鹰王不是天师道弟子,若是王长或者赵升去,就会十分尴尬,前面无事时对火云阁投来的善意置之不理,后面遇上大事了却又前去求救,岂不被人耻笑。 大师的人马退回去后暂时没有来攻的迹象,马武吩咐多加警戒后,让陆凌天、潮音、姜等人进入天师殿稍作休息。姜和离夫人把陆凌天拉到一旁,姜道:“小天,有一事要和你说。” 陆凌天道:“姜伯伯有话尽管吩咐。” 姜道:“自我回来后,你跟着东奔西走,不但把央宗带回,更把贞儿也找到了,如今又寻到沈瑶,姜某一家团聚已不远,本该没有什么奢望,不过”姜看了一眼离夫人,似乎此事和她有关。陆凌天眼望离夫人,见她面色平静,总是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不像有什么急事。离夫人一双凤目十分有神,此刻却微微闪烁道:“这事不是你姜伯伯来求你,而是我。” 陆凌天道:“伯母请说。” “听闻金玉和你很熟,是不是?” 陆凌天心中奇怪,为何此时又说起离金玉来。离夫人轻叹了一口气,把小钰自己寻死之时所说的话讲了一遍,最后道:“她以一死托付我的事,不能不答应她,再说金玉确实可怜,你姜伯伯和我都想能救她出水火,可是此事十分难办,我们除了求你之外别无他法。” 陆凌天这才明白了怎么回事,看来这假离夫人并非无情无义,反而也是个可怜之人,陆凌天道:“既然如此,当初在阵前之时,姜伯伯和伯母为何不当着金玉的面说起此事,就不会有此误会,甚至刀剑相向。” 离夫人摇了摇头道:“在场上绝不能说。” 陆凌天奇道:“为何?” 离夫人道:“金玉如今是大师器奴,根本没有自由,她若有一丝反心,只怕当场就会死在大师的手中,此事只能私下来说。你的遁术精奇,我们的意思是趁着两边罢战之时,偷偷去见金玉,把前因后果告知于她,不管她愿不愿意再认我为母,我却愿意认她为女,只因小钰一开始就是把她当作是我的孩儿抚养的。” 陆凌天见离夫人双目之中泪光闪动,可知是出于真情,他又何尝不希望离金玉能离开大师,重新回到自己身边来。陆凌天道:“小侄愿意一试。” 离夫人道:“此事亦早不宜迟,大师的人马正在鹤鸣山下休息,他要大集人马,那么在人马未到之前这是最好的机会。” 陆凌天道:“伯母是想现在就下山去见金玉?” 离夫人点了点头。陆凌天向后山方向看了一眼,说道:“普玄道长和沈瑶一直留在古墓那里,也不知怎么样了天师道,我总觉得心中不安,似乎有事发生。” 姜道:“小天不必多虑,留在那里总比留在天师殿要强,你若还不放心,可让常师侄和金姑娘前去。”姜唤常渝宏道:“常师侄。” 常渝宏道:“师叔何事?” 姜道:“大师和卜夷散人的人马也不知谁能先到,反正此时无事,我和小天都挂念普玄道长和沈瑶安全,为叔想让你和金姑娘去后山,一来保护他们,二来看那张天师何时从古墓出来。” 常渝宏道:“小侄这就前去。”他和金菊花把去意和马武一说,马武求之不得,正指望着有人去看一看张道陵,马武道:“如此甚好,常道友见到我家天师时,尽快让他来天师殿。” 姜又向马武说要带着陆凌天前去探察敌情,省得留在这里坐等人来攻,反而落入被动,若能早一步查得大师人马动向,必会赶回来通报。马武更无不允,当下常渝宏和姜都向马武告辞。 何盈见到陆凌天要走,她站起身想跟着一起去。陆凌天道:“何姑娘,我和姜伯伯前去探察敌情,不一会儿便会回来,你不用去了。” 何盈回头看了一眼潮音,见她点了点头,何盈道:“陆大哥早去早回。” 陆凌天和姜等人一走,这天师殿大殿之内便只剩下马武和潮音,还有坐在下首的司空谅和何盈。 司空谅见何盈一直注视着门外,似乎心神都在陆凌天那里,悄声道:“何姑娘。” 何盈奇怪这司空谅为何同自己说话,愕然道:“何事?” 司空谅狡黠一笑道:“你总是跟着我家陆公子是什么意思,莫非不想留在通音坊了吗?” 何盈被司空谅突然一问,面色一红,反驳道:“陆公子身边之人甚多,你也是其中一个,莫非别有所图?” 司空谅笑道:“不错,在下这条命是陆公子所救,当然要为他卖命,更重要的还是贪图他那一身鬼道之法。可是何姑娘就不同了,师出名门,本该无欲无求,却跟着我家公子寸步不离,我家公子是有媳妇之人,这就难办的很了。” 何盈听他说起沈瑶,淡淡一笑道:“有什么难办,我好好照顾陆大哥的媳妇好了。” 司空谅赞道:“何姑娘真是深明大义,这齐人之福也只有方公子能享,旁人万万不能。” 司空谅也是口实溜滑惯的人,何盈虽然聪慧,但涉及到男女之情时再聪明的人也会有糊涂之时,见司空谅句句都往私情上引,反而越辨越黑,说不过他。 何盈正感尴尬,坐在上首的潮音却已听到二人之言,笑着道:“这话说得不对,为何跟着人走和不留在通音坊不能两全,人人都说通音坊里面都是出家人,你可看到我落了发么?盈儿将来如何我不知道,但现在她却要留在陆公子身旁,直到师门觉得她没必要留下时,自然会回来。若不让她回来,就算有再多的闲言碎语,也要坚持下去,她做不得主。” 司空谅愕然道:“何姑娘是奉师门之命行事?”他再一看何盈的脸色,见她羞红的面庞听了潮音的话后,反而迅速消退,变得苍白起来。 第508章:灵慧天冲 一间草草搭建的帐篷之内,离金玉正静静的坐在一张草席之上,在她面前不远,假离夫人的尸首冷冰冰躺在那里,身上盖着一匹白布。 里面十分昏暗,点着红烛,烛光之下的离金玉面色木然,双目隐有泪痕。 外面天气变换,风声阵阵,里面却冷冷清清。离金玉坐在尸体旁,那孤寂的身影分外可怜。 帐篷的门一掀,外面走进来二人,一男一女,躬身向离金玉道:“小姐,你好些了么?”这二人是转生堂的天冲、灵慧二坛的坛主,曾跟随离金玉做过许多事,如今假离夫人已死,离金玉代为转生堂之主,自然都已是离金玉的属下。 只是二人看着离金玉的眼神都带着一丝畏惧之色,并不敢太过靠近于她。 离金玉看了二人一眼,缓缓道:“我没事,外面怎么样了?” “大师已传法旨让其余几堂速速派人前来,誓要剿灭这天师道。说实话,我等也未料到这天师道实力不凡,一场大战居然未能拿下。” “是因为有外人相助,这才让大师无法得手,假如没有旁人的话,只怕已经被大师灭了。” “那却不一定,天师道真正的掌权之人张道陵,到现在还未出手,试问关系生死存亡之时,他岂能退缩不出。” “张道陵怎么能是大师的对手?” 离金玉听着天冲、灵慧二坛主的对话后一语不发。二人便很识趣的闭口不言,向着离金玉再一躬身,便要退出帐篷。离金玉却道:“且慢。” “小姐还有何事?” 离金玉看着二人道:“今日场上之事你们已看得一清二楚,谁才是转生堂真正的主人,你们难道不知?” 天冲和灵慧二人互看一眼,却没有说话。作为转生堂的坛主,又非这几年才提拔上来的,而是早在真正的离小姐执掌转生堂时,他们就已经是转生堂的两位坛主了。今日天师殿前一场大战,姜和离夫人双双出手,只要是见识过二人且知道往事者,马上便可认出离夫人才是真正的转生堂堂主。只是这二十年转生堂在假离夫人带领之下一直以大师的马首为瞻,明知旧主在前,并未敢有异动。如今离金玉突然问出此话,二人只道离金玉生怕手下之人心生异端,这才有此一问。但从内心深处而言,其实他们早就对大师离心离德,特别是锻金堂、昊天堂等纷纷叛出,而驭兽堂其实也已另换了一班人马,真正不曾有丝毫变化的便是转生堂了。 那天冲坛坛主是个心思机敏之人,在沉默了一会儿后试探着说道:“我等追随小姐,小姐说怎样便怎样。” 离金玉淡淡一笑道:“若我让你们去死,你们也照办不误?” 灵慧坛坛主是个女子,她面色一阵阴晴不定后,犹犹豫豫道:“小姐自然不会让我等去死,但如今看来,我神教转生堂却快要死了。” 那天冲坛坛主连忙轻轻咳嗽一声,想让她闭嘴。 离金玉道:“不用在我面前遮遮掩掩,尽管说好了,这里并无外人。” “是,那属下就大胆冒犯了,我神教如今是何模样,大家心知肚明,死的死,散的散,叛的叛,为何会落到这步天地,还不是因为大师的缘故。刚才我等来之前,又被那卢公礼训斥了一通,责怪我转生堂在适才与天师道弟子大战之时不肯上前,缩在人后,说要在下一场大战时,我转生堂的人必须列阵在前,先一步厮杀,试问这样一来,我转生堂弟子还能留下几人。” 二人俯伏于地,灵慧坛坛主把此事一说,那天冲坛坛主并未否认,等于是默认了此事是真的。 离金玉也不生气,她淡淡道:“你手下之人都是这么认为的么?” “就算不是全部,最少也有十之八九。” 离金玉点了点头道:“人心不聚,随时离散,你们就算跟着我也看不见有任何前途,我能理解你们心情,故而也不想让你们为难,若是有离去机会,我不会阻拦。” 二人相顾愕然,那岂不是说离金玉根本不想约束部属,放任大家走散。 “我会留在大师身边。” “什么,小姐不走?”二人只道离金玉能够放任手下离去走,定然也对那大师不满,说不定会和自己一起逃走,岂知她依旧要留在大师身边。二人还想再劝说几句,离金玉却向着二人摆了摆手,让他们出去。 二人只得起身告退,重新走出了帐篷。 两人刚一离去,远处便传来了轰隆隆的惊雷声,巨大的雷声滚滚不息,不停的在天边回响,如同万马奔腾一般,好一会才安静了下来。 这是鹤鸣山上空那奇异天相的第八道惊雷。离金玉待在大师身边时已经知道这是有人渡劫,但却不知是何人有这等修为,想来多半是那张道陵,要不然何以在此等大战的时候都不出现。可是张道陵虽然有名,却还不到有这等修为的时候,否则天师道又岂只局限在火云一处,而门下也未有太多修为精湛之人,只靠一个怪异的鬼门阵支撑。 不止是离金玉这里听到了雷声,便是整个鹤鸣山附近,都被这巨大的雷声笼罩,可惜谁也不知这雷劫何时能够结束。天空之中乌云不散,大雨不绝,这雷劫便没有结束。 红烛的火光微微一晃,一阵风悄无声息的吹入帐篷之中。 离金玉心生警觉,霍然起身,只见在火烛旁边,数条人影缓缓在暗处现身。 离金玉额头之上红光一闪,日月蘸金轮正要祭出,有人低声道:“金玉,且莫动手!” 来的不是别人,正是陆凌天和姜、离夫人。 离金玉见到三人出现,她冷冷道:“你们来做什么。”她额头红光并未收敛,随时都可能取日月蘸金轮动手。 陆凌天来到离金玉面前,看着她犹有泪迹的双眼,沉声道:“我要带你走。” 第509章:劝说金玉 这本来是离金玉无数次期盼的事,但如今她只是怔怔看着陆凌天,接着冷笑道:“你我非亲非故,我为什么要跟你走,况且我和你们有仇。” 离金玉看了一眼被白布遮掩的小钰尸身。 陆凌天道:“这中间有误会,离夫人可以作证,你娘亲早已有死志,这才在场上甘愿被杀。金玉,你随我去,这来龙去脉自然会说给你听。”陆凌天想伸手去拉离金玉,离金玉举手一扫,把陆凌天的手打去,自嘲一笑道:“我无父无母,自然也没有娘亲,陆公子难道不知我本就与娘亲不和么,所以她死我并不难过。” 陆凌天道:“那你还为此事与姜伯伯动手?” 离金玉道:“我为大师与你们为敌,又有什么好奇怪的,倒是你大胆潜入这里,是以为我不敢大声喧嚷吗?” “这不是你的真心话。”陆凌天还待要说,离金玉已背转身去。 姜柔声道:“金玉,鉴花堂时你走得那么匆忙,为父一直心中挂念。” 听到为父二字,离金玉身子一颤,但并未回转过来,而是冷冷道:“事情已经一清二楚,我根本不是你女儿,你也不是我爹。” 离夫人道:“离金玉二字是谁为你取的?” 离金玉沉默片刻道:“我只是被拿来顶替两个失踪的孩儿罢了,其实金玉二字我已明白是怎么回事,当初我以为是贵重之物,受万千宠爱才有金玉之名,其实根本就不是。金乌玉兔,不过是日月之名,金玉二字,不正是注定我如今这器奴之身么。” 离夫人摇头道:“不是,如果真如你所言,小钰又何必非要你姓离,她临终之时,亲口对我说是为我而养你。” “笑话,哪里还会有为旁人养女之事,离夫人,不管你说得如何好听,我娘亲死在你们手上却是毫无怀疑之事,这仇岂能不报。” “你不用报仇,假如真要想小钰活转过来,不用旁人相救,我自会去做。” 离金玉霍然醒悟,这离夫人才是真正的转生堂之主,岂会不懂还阳法阵,转生堂并未就没有这还阳法阵,而是还在金鼎山中,这一来二去的沿途耽搁,小钰的尸身定然无法保存。离金玉终于侧身道:“你可以救活我娘亲?” 离夫人点了点头,但又轻叹一声道:“可是她不愿意。” 陆凌天心中确实对离金玉比较怜惜,她的际遇比之沈瑶还要不幸,仙儿虽然只有一魂一魄,但无知之人就会少了无数烦恼,相反可以快快乐乐的过每一天,而离金玉却不是,从她懂事起,便承受着旁人所不能有的冷遇和仇视。想起自己和她相遇的点点滴滴,离金玉甚至数次为自己豁上性命相救,这份情意绝不是三言两语可以说清的。 离金玉愕然道:“为什么?”但她话一出口,却自己冷笑一声道:“不用你来解释,我知道了。” “我娘亲为了夫人担了无数风险,却还被人视为叛徒,不但面容尽毁,更是受尽磨难,这一切不正是因为拜你所赐么。假如她又或转了来,岂非依旧要在这种痛苦之中挣扎不去,与其如此,不如早些投胎转世,脱离这苦海无边。” 离夫人走到被白布遮掩的尸身旁,轻轻掀开白布看了一眼,那里面躺着的小钰双目紧闭,早已无任何气息。“这固然与我有关,但又何尝不是被他人逼迫之故,我并未责怪于她,相反甚觉亏欠,为此我答应她一件事,便是要好好照顾你,这是她临终期望。” 离金玉额头之上的红色光芒渐渐消失,依旧是那一颗红彤彤血痣,离金玉双目落泪,虽然背着陆凌天等人,但她抑制不住的双肩微颤,却明明白白的告诉了三人,离金玉并非真的已绝情绝意。 陆凌天温言道:“你娘把你又托付给离夫人,而姜伯伯早就视你为女,你又何必还留在大师身边呢。” 离金玉淡淡道:“金姑娘死在我的手上,而我又是大师的器奴之身,已经回不来了。” “金姑娘并没有死,她已被姜伯母用还阳法阵救活,把事情说得清清楚楚,真正杀了她的不是你,而是小兰,她才是背后暗算金姑娘之人。此事连我也被蒙在鼓中,若非姜伯伯和司空谅联手演了一出戏,到现在都无法拆穿她的真面目。可惜金姑娘此次没来,要不然你一见便知。不过等你随我们回去,自然可以见到她。至于你说的什么器奴之身,我也仔细想过了,若能杀了大师最好,便可摆脱他的控制,如若杀不得,他也就靠此法轮为难,大不了不被他发现,我带你去慈云寺或者火云阁,求通证方丈和卜夷前辈帮忙,想办法把法轮取出,让它与你再无干系。”陆凌天缓缓而谈,似乎已把所有的事想得十分清楚明白。 离金玉冷哼一声道:“只是如此么?既然已经解释开了,那你们可以走了。” 姜悄然来到陆凌天身旁,轻声道:“只我和贞儿之言,恐怕无法打动于她,我思来想去,除了你外没有办法可想。“ 陆凌天不明姜此言何意,姜低声道:“金玉外冷内热,是我早已发现的事,她对你有情,你难道不知么,如今想要劝得她重新回来,除了你能够外,还能有谁。小天,你若不忍见她继续沉沦下去,就让她彻底动心一次。”姜向着离夫人打个眼色,又向着离金玉道:“金玉,不管你愿不愿意回来,我和贞儿在外面等你。” 二人悄然从帐篷内走出,只留下陆凌天和离金玉二人。 离金玉并未赶陆凌天走,但也没有回转身来,只是冷冷地屹立一旁。陆凌天缓缓走到离金玉身后,伸手轻轻放在她的肩头。离金玉身子一震,她本待拨开陆凌天的手去,但真的捉住陆凌天的手时,并未用力。她背对着陆凌天,二人却手手相抚,谁也不说一句。 陆凌天缓缓伸出另外一只手,轻轻把离金玉搂入怀中。 虽然只是背对着自己,但陆凌天却轻易可感受到离金玉那微微颤抖的身子。 第510章:不肯妥协 二人近在咫尺,但却谁也看不见谁的模样。 陆凌天虽然感受着离金玉身上散发的温香,却也察觉了离金玉的故意疏远。肩头之上二手相抚,离金玉的手却十分冰凉。 “金玉,随我回去。”陆凌天再次柔声道。 离金玉冰冷的手却渐渐缩了回去,她轻轻一挣,把后背从陆凌天的胸前移开,冷冷道:“如果你只是可怜我离金玉,我不需要人施舍。” 陆凌天道:“这不是施舍,我确实希望你能回来。” 离金玉淡淡道:“不必了,我不想让旁人难过,自己伤心,我很后悔没有听娘亲的劝,应该守在家里安安稳稳的活下去,什么也不要想,什么也不要做,反正这命早已被人安排好了,争来争去,只会头破血流,愈陷愈深。” 哀大莫过于心死,离金玉成为器奴之后便是如此。 “你也会认命?当初我见到的那个倔强、任性,永不屈服的离小姐到哪里去了?”陆凌天有些恼怒地道。 “离金玉已经死了,你不知道吗,现在在你面前的不过是大师的器奴。” “人死都能复生,何况你还没死。” 离金玉冷笑道:“难道我死了才能一了百了?那你何不现在就动手,我若死了又何尝不是一种解脱。”说到死了之后一了百了,离金玉反而有种心里一松的感觉,她突然间便明白了假离夫人为何要选择一条不归路,宁可去死也不愿意再苟活世上。假如活得是如此的不快活,倒不如选择重新来过。 陆凌天无奈道:“明知我舍不得,你又说什么气话。” 离金玉道:“你舍不得,我却舍得。” 陆凌天不明离金玉说这话是什么意思,但任凭他如何解劝,离金玉失踪背对着他不肯转过身来。 帐篷外传来姜文的声音道:“小天,鹤鸣山上的情况有些不对,你快来看一下。” 陆凌天只道大师又要派人攻打天师道,对离金玉道:“我先出去看一看,等一会再来见你。” 陆凌天来到帐篷外。外面是鹤鸣山脚下一块空地,除了车辆马匹之外,还有一些帐篷。此处是转生堂人马所待之处,役鬼堂和大师的人都在另一处。此刻留在外面的不止有姜文冼和离夫人,连那天冲、灵慧两位坛主竟也站在一旁,且规规矩矩的侍立在离夫人身后。 陆凌天有些诧异的看了二人一眼,那天冲、灵慧两位坛主当初在无量山见过陆凌天,向陆凌天抱拳道:“见过陆公子。” 陆凌天忙道:“两位坛主不必多礼,你们不是都追随大师了吗,怎么现在” 天冲坛主道:“我等早有离去之心,只是碍于离小姐情面才没有离开,适才见到夫人,便决定再次追随在夫人左右。夫人说陆公子去劝小姐回心转意,不知怎样了。” 陆凌天有些难过的道:“她就是不肯。” 那灵慧坛主道:“我家小姐被那大师控制,身不由己,这也不能怪她。就在你们来之前,小姐还劝我们自寻生路,不必再跟着她了。我想小姐心中是知道要怎么做的,这才会为我等打算。” 姜文道:“假如金玉真的不肯离开,不如大家一起动手,硬把她抓回去,反正这里是转生堂的人马,到时候一走了之。” 那两位坛主喜道:“此主意不错,我二人可以分头联络其余几位坛主,一起行事。” 陆凌天点了点头,向姜文道:“姜伯伯喊我出来,就是为了此事?” 姜文道:“不是,你看这鹤鸣山天空。”他用手一指,陆凌天顺着他所指看去,只见远处鹤鸣山的后山上空,层层叠叠的乌云和漆黑的云洞居然在逐渐消弭,似乎这天相终于到了最后的关头。虽然没有了那漆黑云洞,但云层下方依旧在不停的翻滚,雷光闪烁之中,一道绚丽的彩光居然从乌黑的云层之中穿过,投入到地下。 陆凌天道:“少司命渡劫要结束了!” 离夫人道:“我计算过了雷声,自从天相有变,到如今打了八下惊雷,若渡九重雷劫的话,还差一道,应该没有那么快结束。” 陆凌天道:“那这彩光是何意,难道不是天门洞开?” 离夫人摇头道:“不是。” 众人正在议论,那云层射下的彩光之中,竟然缓缓出现了一条巨大的身影,那身影婀娜多姿,秀发长裙,赤着双足,正是那少司命。只是此刻的少司命幻化的如此巨大,真如天仙降世一般。昔日通慈大师施展真佛法相时也变得巨大无比,且如同真人一般,如今的少司命却只是形体有了那么大,但身形朦朦胧胧,并未形成实质。 即便相隔的那么远,都可以看到少司命那巨大的身形,那这鹤鸣山周围之人应该都见到了这一幕奇景。陆凌天周围都是惊叹之声,许多转生堂的弟子甚至跪倒在地,向着这如天仙般的少司命跪拜起来。 陆凌天惊讶道:“张天师助少司命渡劫,没有结束便出来了,她想要做什么?” 离夫人并不知少司命是谁,更不知张道陵和少司命的关系,见陆凌天知之甚详,忙问端的。陆凌天便把张道陵乃是张顺再世之身,而张顺又和巫鬼道的少司命有牵连之事说了一遍。张道陵崛起之快,而巫鬼道消亡之奇,本就是一桩悬案,听了陆凌天解释之后,离夫人才明白是怎么回事,她点头道:“当年我随师父醍醐老母学艺时,她便曾说过天师道的许多人是巫鬼道的弟子改投而来,原来还有这样一件奇事。” 少司命的身影悬浮空中,面带微笑,圣洁无比,她低头看了一眼脚下,带着恋恋不舍的神情越升越高。 穿透云层的绚丽光芒照耀着少司命的身形,突然之间,光芒由大变小,直至消失不见,只剩下少司命的倩影悬浮在猎猎狂风之中。乌云翻滚,本已消失的云洞再次出现,用极快的速度扩散开了。 电蛇游走,一道粗壮的雷龙扑击而下。 面对如此犀利的雷劫,少司命没有实施任何的抵御之法,却展开双臂,坦然受之。 在陆凌天不能置信的目光之中,少司命的身形被雷龙打了个正着,她那倩丽的身影逐渐模糊消散,如同一朵巨大的白云,被风吹得逐渐消散,在她身形消散的同时,一道绚丽的彩光从她崩溃的身形之中幻化而出,投往远方天际。 第511章:不见不散 众人看得清清楚楚,少司命在渡过八道累劫之后,自己飞出来被惊雷打了个烟消云散。她离着成功只有一步之遥,却如此不智的走出古墓,不依仗任何手段,孤独的迎接消亡。 陆凌天脱口而出道:“不可能!” 可是事实便在眼前,那离夫人虽然也被此事震惊,但她修为最高,又曾是转生堂堂主,离教主独女,所涉猎的东西十分之广,见到这一幕之后叹道:“这少司命不可能无缘无故就这么出来的,定也有牵挂不下之事这才如此。如我所料不差,那最后一道流光,便是她魂魄所系,投往别处去了。” 陆凌天道:“你是说少司命没有魂飞魄散?” 离夫人道:“没有,定是她施展了什么手段,抛弃了一身修为保得神魂不灭,不过她连形体俱都消散,所留的也不过是最根本的东西,这和投胎转世没有什么两样,就算她再生,连往昔的记忆也不复存在。” 陆凌天心道这岂不和张道陵差不多,只不过少司命更要惨烈一些,被彻底打回原形。陆凌天喃喃道:“她为何要这么做?” 离夫人道:“以刚才的情形来看,少司命本就渡的十分勉强,只靠神魂之力渡劫比有真身之人去渡,要困难数倍,她能挨过八道累劫,已经是极不简单。我想她可能也觉得再渡这最后一道没有把握,与其形神俱灭,不如趁着这第九道累劫力量未聚,先一步保留一丝魂魄不灭。你说张道陵在地下为她守护,或许二人都到了难以维系的地步,她若是坚持下去,成功了还好,若是不成功,只怕连那张道陵都会大遭其害。” 陆凌天道:“假如真是如此,少司命的确会这么做。不过我想不只是因为怕渡劫失败的缘故,我想起来少司命渡劫前所说的话,她对张道陵说的最后一个愿望,便是若有来世,她希望和他在一起。”陆凌天神情有些落寞,少司命到底是因为渡不过累劫才不得已这么做,还是因为割舍不下往日之情,自己选择了最惨烈的方式来逼张道陵实现当初诺言,恐怕只有见到张道陵本人才可以知道。 离夫人看着鹤鸣山上空逐渐消散的乌云,目露钦佩之色道:“她若只是为一介初心而舍弃百年道行,尤其让人钦佩。”其他人听了二人对话,都是一阵唏嘘。 空中的乌云来得快,消失的也快,不久便雨停风歇,云层消散,投下彩虹,让这雨后的鹤鸣山分外美丽。阴暗的天空也变得明亮起来。 陆凌天心系离金玉之事,重新走进帐篷,他一掀帐帘,却见离金玉就站在门口,且双目注视着天空。原来她就躲在帐篷后面,不但把陆凌天和离夫人所说的话听了进去,连空中那少司命身消道散,只留得一丝魂魄投向远方,都看得清清楚楚。 见到陆凌天进来,离金玉目露一丝惊慌之色,迅速转回头去。 陆凌天道:“金玉,离夫人已和两位坛主说好,转生堂大部分人都会背大师而去。” 离金玉背着陆凌天淡淡道:“我本就没指望他们继续留在我身边,走便走了,还望他们有个好一些的归宿。” 见离金玉对手下之人随着离夫人而走并不生气,陆凌天喜道:“既然如此,你还留在这里做什么,转生堂人马分崩离析,大师岂不怪罪于你?” 离金玉冷笑道:“我接手转生堂才多少时候,他们见到旧主而心思离去,就算大师生气,也责怪不到我的头上。大不了再重新招人便是,反正转生堂的旧人,大师也不会重用。陆凌天,你不用再劝了,今日我不会随你离去。” 陆凌天恼道:“看你自甘沉沦让我痛心,你到底有和难处可以告知我,定当替你办到,你再拖延不决,我只好”陆凌天手中符法一凝,一道风字诀出现在掌心。 离金玉霍然回头,双目瞪视着方仲道:“你想怎样?想动手么,这周围都是大师的人,就算转生堂的人重新听离夫人吩咐,又岂能杀得过煞王和大师的人。我说现在不走,又没说以后也不走,你这么着急干什么?” 陆凌天听离金玉口气转软,忙一挥手撤去了符法,温言道:“只要双方人马一到,肯定还有一番大战,你不趁这个时候离开,还想等到什么时候。” 离金玉一步步走上前来,直至离着陆凌天数尺,这才停下脚步,仰头看着方仲道:“大师来得匆忙,他的人没有这么快便到。今晚我想单独见你,你可敢来?” 陆凌天愕然道:“当然可以。还是在这里么?” 离金玉摇头道:“不是,我想寻一个地方安葬我母,然后在佛前超度她一番,你可有什么地方能祈愿拜佛的?” 陆凌天略微一想,便想到了一处地方,说道:“离此不远有座德济寺,原本是天师道送给通音坊的产物,平时清净没有人来。” 离金玉微微一笑道:“好,晚间时候,我在德济寺等你,到那时你自然便知道我愿不愿意离开大师了。” 虽然离金玉没有当场答应说离开此地,但她突然之间态度大改,愿意相约在德济寺见面,这已是一件大有转机之事了,陆凌天温言道:“既然如此,那就在德济寺相见。” 离金玉道:“只准你一人前来,若我得知还有第二人,我马上便走,绝不回头,你以后都休想再见我一面。”离金玉说得十分决绝,而陆凌天本来确实想和姜文、离夫人等一起去见她,听她如此一说,只得道:“只我一人前往。” “你走吧。”离金玉语声转柔道。 陆凌天缓缓退到帐篷门口,见离金玉居然冲着他笑了一笑。 看着陆凌天重新走出去,离金玉缓缓坐在地上,双目紧闭,一动不动,直至红烛熄灭都没有说任何话。 不知过了多久,帐篷外有人道:“小姐,吃点东西吧。”接着帐帘一掀,灵慧坛主走了进来,手中端着一只托盘,盘中放着两碟菜肴。 离金玉看了她一眼,淡淡道:“你还没走?” “我等若是现在就走,只怕小姐在大师面前无法交待,离夫人为了小姐安危,劝我等不要急于一时,等大战初起时一走了之更能收奇效,且让大师来不及报复,更安全一些。” 离金玉点头道:“也说的是,你把托盘放下吧。” “是。”灵慧坛坛主把托盘放在离金玉身前。 离金玉道:“我再求你一事。” “小姐尽管说,万万用不着说一个求字,离夫人说小姐只要跟着她走,便还是我等小姐,自然还要听小姐吩咐的。” 离金玉淡淡一笑道:“以后的事谁能知道。你先去帮我备一份菜肴,放在食盒之中,要丰盛一些的,另外,一定要有酒。” 灵慧坛坛主奇道:“小姐滴酒不沾,为何要喝酒?” 离金玉道:“是祭奠我娘亲的。” “原来如此,卑职失礼了。”她放下托盘,重新走出帐篷。 离金玉根本就未动口,却从胸前取出一只折叠好的小小纸包,放在眼前细细打量。 第512章:气绝身亡 陆凌天和姜、离夫人重新回到天师殿时,殿内一人也无,向守在殿外的天师道弟子询问,才知众人都在殿后一处静室,那里本是张道陵居住之所,平时无人前去。陆凌天问道:“为何都去静室?” 那弟子面露焦虑之色道:“我家天师已经回来了,却昏迷不醒,在静室修养。” 陆凌天道:“我去看看。”心忖少司命渡劫结束,张道陵自然要出古墓出来,如果昏迷不醒,只怕在渡劫之时也受了不小的伤势。三人问明了静室所在,匆匆赶了过去。 天师殿后面有一处景致优雅的小院,院中青松古柏,凉亭阁楼,便是张道陵居住的静室。里面书房、剑房、卧室一应俱全,平时只有他一人居住,显得冷冷清清。 陆凌天一进院门,便见王长和赵升二人守在门外,俱都有些心不守舍。陆凌天道:“王兄、赵兄,张天师如今怎样?” 赵升道:“陆公子,钱道兄正要找你,家师也在屋内。”赵升轻轻推开房门,陆凌天和姜、离夫人走了进去,房内早已有许多人,马武、常渝宏、何盈等都在。 房内有一软榻,榻上此刻盘坐着二人,一个是张道陵,另一个却是那潮音。张道陵头发散乱,面色惨白,双目紧闭,身上道袍破破烂烂,一副狼狈不堪模样,好似受了重伤。潮音坐在其身后,双手前伸,浑身气息氤氲,一股柔和之力缓缓的包裹住张道陵全身。二人功法同源,也只有潮音能够助张道陵疗伤。 陆凌天虽然心有疑窦,但张道陵正在疗伤,众人俱都一言不发,只得耐心等候。约莫过了小半个时辰,潮音把双手一收,张道陵缓缓躺了下来,看他面色已红润了许多,呼吸均匀,似在梦乡之中。潮音站起身来,她的额头微微见汗,反而更添娇艳之色,说道:“张天师气血大亏,给他喂服些大补元气的丹药,便无大碍了。” 大祭酒马武长松了一口气道:“多谢潮音姑娘相助。” 潮音道:“这是该做之事,不用谢我,倒是那少司命有些可惜了,明明已成功在即,却又功亏一篑。以我观察,若是她躲在地下不出,不顾张天师结果如何,硬扛下这最后一道雷劫也不是没有成功指望的。” 马武面露悲戚道:“娘娘是性情中人,牺牲旁人成全自己的事她是做不出来的。”王长和赵升一个取水,一个拿药,给昏睡过去的张道陵喂服了下去。 陆凌天向常渝宏道:“师父,你去了古墓,当时情形到底怎样?” 常渝宏道:“古墓一片狼藉,墓顶消失不见,少司命突然现身而出,飞至空中,我和金姑娘都以为她大功告成,即将飞升九天,谁知一转眼就消失在了雷劫之中,真是让人唏嘘不已。其后不久,张天师便从墓中走了出来,他浑浑噩噩,嘴里胡言乱语,冲着空中嚷了几声之后便栽倒在地,昏迷不醒了,我和金姑娘便把他抬了回来。另外” 陆凌天见常渝宏吞吞吐吐,奇道:“张天师还有何事?” 常渝宏道:“不关张天师的事,而是而是我等在古墓旁又发现了一件怪事。我和金姑娘在旁边树林之中,发现了妙夫人和她四位婢女的尸身。” 陆凌天吃了一惊,隐隐觉得此事不妙之极,“妙夫人怎么会在哪里,又有谁能杀得了她?”不止是陆凌天吃惊,连姜和离夫人都露出惊讶之色。 常渝宏道:“这便不知道了,我和金姑娘发现她时已气绝身亡,且死相凄惨,不但胸口要害中刀,连双目都被刺瞎,只在她手中却拿到一件东西,也不知是否凶手所留,乃是男子腰带上的青铜扣兽。”常渝宏说完,从袖中取出一物。这是一个虎头扣兽,并非是什么稀罕之物,却被摩挲的发亮。常渝宏接着道:“此物也不像是与人打斗时扯下来的,似乎妙夫人原本就拥有此物,死前却抓在了手中。” 陆凌天道:“妙夫人被杀的确有些奇怪。”他刚说完这句话,突然变色道:“普玄道长和沈瑶不是也在古墓旁边么,他们人在那里?” 常渝宏苦笑道:“正是此事为难,我和金姑娘在古墓周围转了一圈,都未发现普玄道长和沈瑶的踪影,张天师又昏迷不醒,只好先带着他回来了。” 一听此言,陆凌天就觉得不妙,他转身便走,常渝宏唤道:“凌天,道长或许带着仙儿到远处避雨,过不多时便自己回来了。”姜和离夫人互看一眼,这刚见了一面的女儿说没有便没有了,岂不着急,连忙跟着走出。潮音原本在闭目打坐,此刻也睁开眼来,向着何盈道:“你去看一看。”何盈答应一声,闪身跟了出去。 当陆凌天重新来到这后山古墓时,周围静悄悄的没有一丝声音,只留下狂风暴雨肆虐过的痕迹,无数碎枝落叶散落在地,就算原本有些脚印,也被雨水冲刷的不见踪影。姜和离夫人等人在周围散开寻找,把古墓数里之地全都转了一圈,都未发现普玄和沈瑶等人,最终来到了妙夫人的尸身旁边。 见到这位曾经统领鉴花堂威风八面的妙夫人横尸在地,陆凌天心中没有欢喜,反而有一股悲凉,虽然妙夫人作恶多端、心狠手辣,但她若不这么做,只怕也活不到今天,所以不是她不想做个好人,而是在乱世之中容不得她这么做。可讽刺的是,正是妙夫人没有那么狠心绝情,想去看一看小兰伤得怎样,才被偷袭得手。 姜道:“妙夫人罪有应得,死不足惜,只是沈瑶到底去了哪里,若是妙夫人派人捉去,她又怎么会死在这里,若是和妙夫人作对之人所为,岂非和大师不是一路,沈瑶和三位道长应该无性命之忧才对。” 陆凌天皱眉道:“对方若有善意,杀了妙夫人之后早已现身,又怎么会消失不见,只怕沈瑶和道长都已落在对方手中。” 姜和离夫人面色难看,离夫人道:“只希望不是大师的人,否则不妙之极。” 姜道:“现在担心也是无用,还是回去再做打算。” 第513章:辟邪珠 离夫人和陆凌天二人都是面色严肃,对沈瑶之事在意非常,反倒让姜感到奇怪。其实也不能怪他,只因为血婴之事他虽有耳闻,但到如今陆凌天也没跟他说央宗和沈瑶俱是血婴之身,且是离夫人所生,当年离开无量山后的变故,姜根本就一无所知。 离夫人轻叹了一声道:“姜郎,我有些话要和你说,小天也许已经知道了,却没有告诉你。” 姜看了一眼陆凌天,除了离金玉不是自己亲女之外,陆凌天又有何事会瞒着自己,再说当初陆凌天不肯直言,也是自己先误会了离金玉是自己女儿,而离金玉也以自己为父,误会铸成,陆凌天怕二人难过伤心,这才不忍说出口来。姜冼道:“是关于沈瑶的吗?” 离夫人道:“不止是沈瑶的,还有央儿,你难道从来没有想过为何风老堂主和我师父醍醐老母要偷盗孩儿,甚至带到远离故土的雪域之上?” 姜道:“大师想要颠覆神教,你又被关在地牢之中,孩儿无人照顾,当然只能托付他们了。” 离夫人摇了摇头,说道:“此事你早晚知道,我也不想瞒你。小天,你与何姑娘到别处看看去吧。”这分明是有些话不想让何盈和陆凌天知道,二人答应一声,走到远处去了。 姜原本有些放松的神情也逐渐严肃起来,他终于发觉自己自从回到东土之后,一路走来都太顺利了些,不但央宗和沈瑶都被找到,连离夫人也重回身旁,这种种际遇差些让他以为这是老天对自己困顿二十年的补偿。 越容易得到的东西,也越容易失去,也许一转眼之间,他又会一无所有。 离夫人道:“我还是从你离开无量山时说起吧。”她缓缓而谈,把姜离开无量山之后发生的事说了一遍。当年她发觉已有身孕,此事被离教主知道,爱女心切,眼见生米煮成熟饭,竟而服软,愿意和昆仑握手言和,姜便是回去说知此事的。岂知一向低调的大师却横插一手,绝不同意此事,甚至突然反目,在有心算无心之下,神教各堂纷纷倒戈,离教主猝不及防下被大师暗算离夫人所言和婢女小钰对离金玉所说大同小异,唯一不同的便是烟翠楼中还有一些变故。 离夫人目中含泪道:“我并不知腹中有两个孩儿,大师也不知,故此那十颗血珠打入我体内时,我已准备和孩儿同归于尽,只因这孩儿除了血肉是你我所赐外,魂魄乃是那十万冤魂凝聚。但我爹曾经传给我一件宝物,是颗十分罕有的辟邪珠,还阳法阵作法时常能引来邪魅作怪,有此物放在阵中,万邪避散,正是克制此冤魂戾气的不二之物。正因为有此物在身,我便指望在孩儿降生之时作法,先散其魂,再招之入体,只要辟邪珠在身,或许能把这十万冤魂尽数散去戾气,凝聚纯净之魂。此事谁也不知,连小钰都不知道我已安排下后事,可是万万料不到你走之后,那红服仙子又闯了来,把辟邪珠夺了去。” 姜已听得瞠目结舌,不知说什么才好,他一直以为血婴是大师在旁人身上所弄出来的怪物,如今好久没有听到音讯,应该是此法并不牢靠,毕竟拿十万人的精血魂魄去做一个什么血婴,虽然厉害,却只能使用一段时间,这代价未免也太大了些。 “我本就被下了软骨散,根本不是红拂仙子的对手,只能眼睁睁看着她离去,我无奈之下便只有一个办法可想,便是杀了自己的孩儿,但当我真的见到两个孩子平安降生时,却又下起手来。既然上天注定她们二人借我之身而出,历尽磨难而不死,我又何必横下杀手,取了她们那无辜性命,也许冥冥之中自有注定。我其后被关在地牢之中而不死,便是想看一看这最后的结果如何。” 姜惊得倒退数步,面色苍白道:“你们怎么不早说。” 离夫人道:“我以为小天应该知晓,我师父把沈瑶托付于他,不正是想借他之手保全沈瑶周全吗,谁知今日我见你对沈瑶失踪之事并不上心,才知你不晓得其中厉害。若是大师重新抓回沈瑶和央宗,为了让先前之功不至于浪费,他定然会想方设法,把分散在二人体内的十颗血珠聚在一起,若真如此,才是大事不妙。” 姜道:“现在只能指望仙儿并未如你和仲儿所想那样落在大师手中,就算他抢去仙儿,央宗早已回火云阁,只抢去了一个又有何用。不过此事依旧不能宣之过广,免得有人打央宗和沈瑶的主意。” 二人又低声说了一会,才唤方仲和何盈回来,一行人再回静室,向钱义说起并未寻见沈瑶等人之事。常渝宏道:“有三位道长陪着沈瑶,就算有什么危难之事,也会逢凶化吉的。” 陆凌天和姜只能无奈点头。沈瑶失踪和大师领着大队人马攻打天师道,无疑是后者更让人担心一些,故此除了陆凌天等人之外,众人大都议论着大师何时又会打来。 众人正说着话,躺在床榻之上的张道陵忽的发出一声轻哼,缓缓睁开眼来,静静的看着屋顶。 马武喜道:“天师醒了。” 赵升伸手过去欲扶,张道陵却轻轻一摆手,自己挣扎着翻身,在床榻上坐了起来,他看上去气色不佳,眼神有些木讷,在屋内众人的脸上逐一扫过,最终落在了潮音的身上。 潮音淡淡一笑道:“张天师好些了吗?” 张道陵闭眼沉思了片刻,等再睁眼时已清澄了许多,向着潮音道:“多谢潮仙子出手相助。” “不用客气,天师无恙就好。” 马武道:“天师,老夫有要事向你禀告。”大祭酒迅速把张道陵进去陵墓之后发生的事说了一遍,最后道:“那大师蛮横无理,我天师道并未惹到他一丁半点,却大集人马前来,想和亦不可得,只能兵戎相见了。” 第514章:渡劫完后 张道陵听了马武之言后淡淡道:“横遭兵祸,非是无因。 大祭酒既然已和他们打过一场,可问明白他们所图为何?” 马武和王长、赵升面面相觑,他们的确没问大师到底为何而来,对方又是强横惯了的人,没必要自己解释,卢公礼一来就恨不得要扫平了天师道,当此情况之下已是为门派存亡而战,谁来问他为何要与天师道为难。马武道:“所图不正是要灭我天师道么?” 张道陵一看三人脸色,便知马武并不清楚,他轻笑一声道:“外面天地何等之大,我鹤鸣山又非极好的灵秀之地,他领人马前来胜之无益,败之受损,灭我天师道定在其次。” 那潮音点头道:“我也这么认为,天师道能引起大师兴趣的肯定不是门派之见,他急急忙忙赶来,会不会与在座之人有关?” 张道陵和潮音都是聪明绝顶之人,二人这么一说,众人都沉思起来,其的面色最差。假如大师真的不是为了灭天师道而来,那会不会就是为抓沈瑶才急如风火的赶了来。可是沈瑶之事几乎无人知晓,谁能那么快就料准沈瑶从古墓之中出来,而少司命却又在渡劫不能顾及,这也太巧了些。 反常必有妖,无数偶然的背后便是必然。 陆凌天心中已经暗叫糟糕,若是没有小兰之事,他还怀疑不到大师身上来,但如今小兰根本就是个潜藏在身旁的内奸,会不会她早已把所知所闻都透露了出去,这才巧之又巧的让大师杀上门来,唯一让大师意料之外的便是天师道的实力雄厚,并非轻易可以摧毁,甚至若是少司命和张道陵不在渡劫,加上潮音等人相助,大有可能让大师吃一个暗亏。 张道陵目光落在陆凌天身上,温言道:“陆公子,可是想到了什么线索?” 陆凌天心中一惊,看来自己刚才的异样已落在旁人眼内,至少张道陵和那潮音都已注意到自己。在未知晓仙儿是不是落在大师手中之前,陆凌天还不想让旁人知道沈瑶的来历,他掩饰道:“在下也并不清楚。反正大师的人马就在山下,声言还要攻山,晚辈愿意亲自去打探一下他所来原委。”陆凌天想今晚要去见离金玉,她随侍在大师身旁,应该知道其中内情,不妨先问一问离金玉。 张道陵点头道:“如此甚好。鄙人也正想去会一会这大师。” 张道陵一看三人脸色,便知马武并不清楚,他轻笑一声道:“外面天地何等之大,我鹤鸣山又非极好的灵秀之地,他领人马前来胜之无益,败之受损,灭我天师道定在其次。” 马武道:“天师为娘娘渡劫受伤未愈,怎可这么快就与人动手,还是多休息一会。” 道陵面色黯然道:“无妨,我也未能帮上什么忙。” 其实众人都想听一听他醒来后说起少司命渡劫之事,为何已经扛过了八道雷劫之后,少司命没有坚持下去反而飞出古墓,可张道陵只字不提此事,众人也不好多问。张道陵道:“我留在山上已好久未曾踏足尘世,等此事过后,会到红尘之中走一遭,也许说走就走,耗时不定。大祭酒若是不见鄙人,不用惊讶。” 马武道:“天师早已舍弃红尘,看穿世情,为何又要下山?” 张道陵摇头道:“看穿二字谈何容易,修行之路便如下棋,破局者自觉落字无差,稳操胜券,不过是被设局者左右定势而已,让你赢便赢,说你输便是输。鄙人原先以为要想超凡入圣,必是隐于山高林密,修身养性,诵今古文章,岂不知便如那下棋者被束缚在棋盘之上,眼界再高也高不过区区一块棋盘。只有舍棋局不用,方能放眼天下,领悟纵横之道。我下山入红尘之中去,便是想重新领略一番先前被鄙人疏忽的地方,遍尝世情冷暖,体会喜怒哀乐,然后才知本心为何物。” 潮音眼神一亮,赞赏道:“天师这番论断甚是精辟,可叹无数人以为离群索居,闭门造车,便可达天人之境,却不知此心境之不稳,大都如沙砌高墙,风吹便散。” 马武道:“小隐隐于山,大隐隐于市,便是指潮仙子之意么?” 潮音道:“差不多,只不过我觉得用入字更体贴一些,入山入市,与凡人无异。” 张道陵这么高的修为了,如今居然说要过凡人一样的生活,让常渝宏、司空谅等人实在难以理解。马武又把陆凌天派鹞鹰王去火云阁报信之事说了,张道陵道:“有人相助最好不过,若大师知难而退,也不用再多造杀孽。” 马武道:“天师先自歇息,若火云阁来人或大师来犯,我再派人通禀。” 众人退出静室,只留下赵升守在门外,其余人又返回天师殿。陆凌天向姜文和离夫人道:“待一会小侄便去见金玉。” 姜文悄声道:“需要我二人也去么?” “她说只许我一人前往,未免节外生枝,姜伯伯和伯母还是留在这里好了。” 天色转眼便黑了下来,守在天师殿前的弟子进来禀告说大师的人并无来犯迹象,已在山下安营扎寨,似作长久打算。马武怒道:“天师还说这大师另有所图,但如今迁延不去,分明就是针对我天师道而来。” 陆凌天道:“大祭酒,在下觉得张天师和潮音前辈所说不差,也许大师一开始并非为灭天师道而来,只是经过一场大战之后他又改了主意,觉得不可留天师道存在下去,这才大张旗鼓的再聚人手,说要踏平天师道。” 马武道:“也有道理。如今夜间来临,我鬼门阵威力倍增,也不怕他再犯。” 陆凌天道:“虽然如此,在下还要去打探一番,摸清楚大师本意为何。”他向马武等人告辞,司空谅想要跟去,却被陆凌天一口拒绝。从鹤鸣山去德济寺不远,陆凌天并未骑小白,而是直接施展遁术悄无声息的前去。这是旧路,几步不费多少时候,陆凌天便到了德济寺门口。 寺门紧闭,还是方仲当初离开时的模样,不过这小小的大邑镇只有这一处德济寺,既然说好了在此处见面,离金玉应该不难找到。方仲翻身越过高墙,落在了院内。 德济寺院内静悄悄,却有一缕淡淡檀香在虚空浮动。 第515章:寺内饮酒 这里一向无人,居然有人上香? 陆凌天立刻往佛堂走去,德济寺佛堂内供奉的便是一尊观音大士法相,手托净瓶,瓶插杨柳,右手微抬捻莲花指,双目慈祥的俯视众生。莲花台下有一张供桌,桌上放着香炉火烛,此刻已被人点燃,淡淡檀香正是飘至香炉之中。 供桌前,离金玉双手合十,双目紧闭,虔诚万分的拜倒在观音大士面前。 陆凌天在佛堂门口一看,见离金玉背对着自己,那娇小的身影和高大魁伟的观音大士法相悬殊极大,一个是无依无靠被人欺凌的弱女子,而另一个却是法力无边以慈爱传闻的大佛。红烛跳跃的火光虽不明亮,却衬托的这一幕清清楚楚,尤其让人对离金玉心生怜悯。肯拜倒在神佛之下而又如此虔诚的人,有多少是因为自己已到穷途末路,才不得不期望神佛垂怜的。 陆凌天走到离金玉身后,柔声道:“金玉。” 离金玉并未回头,却小声道:“不要吵,我正向观音大士许愿呢。”她低头拜了三拜,低声喃语,却不知在说些什么。 陆凌天在一块蒲团上盘膝坐下,借着供桌之上的红烛烛光,他发现今日的离金玉比往日不同,长长的头发随意飘在脑后,头上擦着一支镶珠银簪,双耳挂着翡翠绿滴珠耳环,身上穿着一件单薄的绣花百叠裙,身段凹凸有致一览无遗,一股处子之香更是清晰可闻。 又过了一会,离金玉直起身来,她扭头向着方仲微微一笑道:“我已向观音大士祈愿完毕,她定当保佑我心想事成。”离金玉画了淡淡峨眉,双唇更是鲜红欲滴,让陆凌天瞧得一怔。 陆凌天收摄心神道:“你向观音大士祈愿什么?” 离金玉有些调皮的道:“这个不能告诉你。” 陆凌天道:“好吧,我不问,不过现在你可以告诉我,愿不愿意随着我回去,离开大师。” 离金玉皱眉道:“怎么你一来就要说这么扫兴的事,我们待会儿再说此事,好不好?” 见离金玉软语相求的娇羞模样,陆凌天自然点头,离金玉接着道:“你我已好久没有相聚,趁着此地无人,何不品酒一盅。” 陆凌天道:“在德济寺里喝酒,只怕对观音大士不敬。” 离金玉道:“这是素酒,不打紧的,再说观音大士明辨是非,当然知道什么是权宜之计和迫不得已,也只有愚人才守着清规戒律不放。” 陆凌天笑道:“你说得有些道理,那我出去买一些回来。” 陆凌天刚要站起身去沽酒,离金玉已伸手拉住他道:“我已备好了,你等我一下。”陆凌天只得又坐了下来,离金玉自己却走出佛堂,不久托着一直托盘走了进来,那盘中放着两碟小菜,两双玉箸,还有一对白玉酒杯和一只陶制酒壶。 离金玉把放着酒菜的托盘搁在二人中间,陆凌天和她对面而坐,离金玉提起酒壶,分别在两只白玉酒杯之中斟酒。离金玉提着酒壶的手有些颤抖,壶嘴倾斜,咕噜噜的酒水从壶嘴之中流出,如白龙倒挂,倒入白玉酒杯之中,荡漾起片片碎玉。 一股沁人酒香散发而出。 陆凌天道:“真是好酒,你何处拿来这等酒水?” 离金玉微笑道:“大师身旁什么东西没有,我便顺手拿了一壶出来,这酒可还使得么?”离金玉一边说一边把酒壶放下,端起一只酒杯放在陆凌天面前。 杯中之酒微荡,被烛光一照,连酒水也变得红彤彤的。 离金玉拿起自己的那一只酒杯,向陆凌天道:“陆大哥,请干了这杯酒。” 陆凌天拿起酒杯,二人轻轻一碰,随后一饮而尽。离金玉闭目回味了片刻,说道:“还来此酒是这般滋味。” 陆凌天笑道:“你偷了酒来,自己却从未尝过?” 离金玉摇头道:“没有,再说一个人喝酒,这是闷酒,又有什么好喝的。” 说得极是,所以你不该还留在大师那里,你愿意回来,陆大哥天天陪着你喝酒。”陆凌天又想劝说离金玉离开大师。离金玉拿起酒壶给二人各自斟满,笑着道:“陆大哥陪我,不怕央姐姐生气。” 陆凌天道:“央宗天性就是如此,说话看似不留情面,但外冷内热,其实并无恶意。你若于她相处惯了,便知我所言不假。” 离金玉笑道:“陆大哥果然对央姐姐知之甚祥,将来的陆夫人非她莫属了。” 陆凌天愕然道:“将来之事谁又知道了,金玉何出此言?” 离金玉面色一沉道:“陆大哥难道也是始乱终弃之人,央姐姐可是亲口在我面前承认,你二人在雪域共赴极乐,说不出的逍遥快活。她身有所属,陆大哥却说将来之事谁也不知?” 陆凌天惊讶道:“此话从何说起,我与央宗清清白白,从未有越礼之事,她所说的共赴极乐,只怕你等有所误会。”他还是第一次知道央宗在外人面前说起雪域之中的事,偏偏讲什么不好,却说那观想极乐,虽然二人并无行为上的逾越,但神游物外,也不能说过于清白。 离金玉道:“我误会?那你说一说她与你的共赴极乐是怎么回事?”离金玉轻轻端起酒杯,向陆凌天敬酒。 陆凌天道:“这是她那佛门之中的修炼之法,与我中原佛门大不相同。”陆凌天一边说着当初自己和央宗在婆罗寺中参与灵女选拔时的所见所闻,一边又把第二杯酒水喝入口中。 离金玉默默听着,但陆凌天说道那佛门竟然把双.修之法宣之于大庭广众之间,且让旁人观想领悟,这才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离金玉面色红润,双眼更是水灵灵的如要滴出水来。她的酒量尚且不如陆凌天,才喝了两杯,便已酒意涌上脸来。离金玉呵气如兰道:“原来是这样,不过央姐姐把你视为观想伴侣,也等于是与身相许了,你二人虽然行为无所逾越,但在心中又何尝不是行过了周公之礼。” 或许是此事实在旖旎,陆凌天回想之后,他的脸也不知不觉的发烫起来。 第516章:犹如梦境 眼前的离金玉在烛火照耀下分外妖娆,陆凌天瞧在眼中,只觉得心中撞鹿,怦怦乱跳。一向压制的男女之思不由自主的浮现而出,只想搂佳人在手,好好温存一番。明明自己极力克制,却还是心猿意马。 陆凌天垂头不敢多看,口中道:“异地风俗如此,却不能拿我东土古礼与之相比。” 离金玉轻声道:“现如今央儿姐姐和陆大哥可不在雪域,而是已经返回东土,我想央儿姐姐也不可能再回去了,那么自然还是要按我东土礼仪来比,你与她心有灵犀,正是天作之合,陆大哥可有想过把你与她的梦中之事成为现实。”离金玉再次拿起酒壶,给自己与陆凌天斟酒。 离金玉的手轻轻颤抖,斟酒时把酒水都洒了出来。 陆凌天听着离金玉软语轻喃,越是难以遏制的旖念横生,此时只想有冰凉之物可以让自己混涨的头脑清冷一下,这里又无水喝,自然只有这杯中之酒还可算得是润喉之物。离金玉拿起玉箸,夹了一口菜肴道:“与陆大哥相识这么多年,还未有如今日二人相处之欢,且别总是喝酒,尝尝这菜肴滋味如何。” 陆凌天依言吃了一口,回想自己和离金玉相识经过,乃是因自己的小白挨饿吃了她的一只兔子而起,随后跟着她回卧虎庄,碰巧撞见邀月堂的莫堂主误以为离金玉便是血婴,对之追杀不放,而自己却误打误撞救了她性命。原本陆凌天以为莫堂主误会离金玉是血婴乃巧合,但如今却觉得这极有可能是大师故意安排的,好掩饰血婴被偷之事,就算离金玉不幸被杀,大师同样可以再找个人做日月蘸金轮的寄生之体。陆凌天笑道:“那时的你可不像如今这般好说话,我没少挨你的打。” 离金玉笑道:“我打过你么,怎么我却不记得。就算是有,金玉给你赔礼便是了。”离金玉端起酒杯,向着陆凌天遥遥一敬,然后举杯喝下。也许是咽得急了些,这一杯酒一喝,离金玉捂着胸口低头不住喘息,脸庞更是红如火烧。 陆凌天正想那酒解渴,毫不犹豫的把这第三杯酒喝了下去,初时这酒水一下肚,的确让头脑清醒了几分,但马上就又欲.火中烧,双眼朦胧,比刚才还要头晕脑胀。人说酒能乱性,陆凌天并未多想,只是惊讶道:“这酒劲好大。” 离金玉想再去拿酒壶,但那酒壶似乎有千钧之重,她纤手颤抖着举起酒壶,欲为陆凌天倒酒,一边说道:“是你我不胜酒力之故,等多饮几回,方知好酒之美。”她的手实在不稳,那酒壶快要在陆凌天酒杯之中倒满之时,竟而手一松,扑通一声掉落在地。离金玉哎哟一声,欲去拿酒壶,她的身子刚一站起,便站立不稳向前一扑。离金玉的整个娇躯挟带着香风扑入他的怀中,二人撞在一起,把托盘都打翻了,杯碟散了一地,一只白玉酒杯叮叮当当的滚到供桌之下。 离金玉双手搂住陆凌天,红晕满脸,双目迷离,痴痴瞧着陆凌天道:“陆大哥,我比央儿姐姐如何?” 陆凌天搂离金玉在手,就如搂着一块火炭,滚烫的热火随时都可以把自己给引燃,与之俱同灰烬。陆凌天痴痴道:“各有各的美,让我让我如何比较。”明知此刻搂着离金玉不妥,但离金玉的一颦一笑都蕴含着无比的吸引力,让陆凌天已放不下手去。离金玉嗤的一笑,柔声道:“想要比较又有何难,你既然与她观想极乐,我不会这观想法,无法和你梦中相会,便只有亲眼见识一番了。”离金玉说完,螓首一抬,两片红润如樱桃的嘴唇吻了上来。 二唇相接,陆凌天刚才还努力克制的心有如溃坝之水奔涌而出,双手一紧,把离金玉牢牢抱住,此刻的脑海之中万事皆忘,只知沉浸在缠绵之中。 离金玉伸手扯开腰带,百叠裙松散而开,陆凌天低头索吻的同时,她微闭的双目划过两滴晶莹泪水。 陆凌天只觉自己再次回到了雪域的婆罗寺之中,大庭广众之下观想着极乐和合之意,那脑海之中的男女原本是自己和央宗二人,但如今却变成了自己和离金玉。欲海总是那么容易沉沦,既然这不过是黄粱一梦,就算沉沦其中又有何不可 观音大士面前的红烛燃尽,佛堂陷入黑暗之中。 陆凌天在旖旎春.梦之中沉沦几度,直至自己也不知何时疲倦了方才沉沉睡去,这一觉如此好睡,直到脸上一阵清凉,他才略有所觉的睁开眼来。 外面已天光大亮,佛堂内零散着翻倒的酒杯酒壶,一人站在旁边,手中拿着一瓢葫芦,清水顺着葫芦流淌。 陆凌天抹了一下脸,脸上湿漉漉的,方知是有人用清水把自己浇醒。陆凌天只觉得自己的头依旧有些沉重,他想站起身来,却发现自己衣衫凌乱,简直不堪入目。陆凌天吃了一惊,他连忙收拾衣衫,只听得有人淡淡道:“这便是你一夜不归探查敌营的结果?” 说这话的是何盈。她不知何时来了德济寺,且用一瓢水浇醒了陆凌天。 陆凌天收拾完毕,忙向何盈道:“你来时只看见我一人?” 何盈眼神之中带着异样道:“这里还有外人?” 陆凌天顿时无语,他到现在都觉得自己恍惚之中不过是做了一个梦而已,可如今杯盏狼藉,显然这个梦是真的,但离金玉却已不见。 何盈的脸色并不好看,她转身走出佛堂,只留陆凌天一人站在那里怔怔发呆。 院中大树之下,何盈拿着扫帚打扫落叶,陆凌天走出来时她眼睛抬也不抬。陆凌天羞愧万分道:“何姑娘怎么会来德济寺的?” “你去了很久没有回来,我便来寻你,结果在大师的营地转了一圈都没有看到你的人影,我便到德济寺看看,谁知你真的在这,而且酒足饭饱一副榔槺模样,真亏得你居然在佛堂做出如此不堪之事来。” 陆凌天面红耳赤,诺诺连声道:“我会收拾干净的。” 何盈住手不扫,抬头目光灼灼的看着陆凌天道:“大错既已做下,就算菩萨原谅,你良心可得安宁?” 第517章:白等金玉 何盈何时来的德济寺,又看到了什么,陆凌天根本不知道,但此刻他也无心去深究其中之事。陆凌天抬头看天,虽然天色大亮,但日影未上三竿,还不到午时。陆凌天返回佛堂,正要把散落地上的碗碟收拾好,何盈却又走了进来,淡淡道:“你走吧,这里的事不用你来做。” 陆凌天拿起翻倒在地上的酒壶,打开壶盖,那里面尚有一些残酒,酒香之中隐隐有一丝熏人的花香之气。陆凌天回思昨夜之事,自己就算怜惜离金玉,但要喝了两杯水酒便把持不住自己,连他自己都不相信,除非这酒水有问题。 哐啷一声响,陆凌天手中的陶制酒壶落在地上,摔得粉碎。陆凌天转身便走,转眼就消失在了佛堂门外。 陆凌天脚下生风,以极快的速度再次来到鹤鸣山下,看着前方人影憧憧的大师人马,他手中火光一闪,已把自己遁入无形。 离金玉曾经待过的那处帐篷门帘一掀,一股狂风吹了进来,呼的一声,陆凌天出现在里面。他举目一看,见帐篷之中收拾的干干净净,小钰的尸身已不见了踪影,换之的是一个排位,上书谢小钰名讳,乃是离金玉所立,还有小半截残香插在地上散发着袅袅青烟。 里面并无离金玉身影。 陆凌天正想出去寻找,外面脚步声响。陆凌天回头一看,只见那灵慧坛的那位坛主正走进帐篷,见到有人在时吃了一惊,等看清是陆凌天时又松了口气,把抓着刀柄的手放了下来,不待她说话,陆凌天已抢先道:“金玉上哪里去了?” 灵慧坛坛主道:“小姐去大师那里,陆公子若不着急,先在此等候。” 陆凌天道:“好,我便在这里等一等。” 灵慧坛坛主进来后,把摆放在地上的小钰排位给收了起来。陆凌天奇道:“此物收起来作甚?” “小姐一早便吩咐属下说要把这些东西收好,等我等追随离夫人时,把东西交给她。” 陆凌天心中一喜,这样看来离金玉已有离开之心,要不然不会把自己母亲的灵牌都托付属下带走。陆凌天道:“你家小姐何时回来的?” 灵慧坛坛主道:“我只知她昨日出去的,却不知何时回来,一早上她就已经在帐篷之中了。不过她出去之时特意打扮了一番,还是妾身为她寻了些胭脂水粉,我从未见小姐有昨日那般漂亮。” 陆凌天干笑数声道:“是很漂亮。” 灵慧坛主道:“公子既然知道,那小姐便是特意去见你了,女为悦己者容,小姐之心,真是昭然若揭。陆公子要想劝小姐走,还需以柔情相抚才是。” 陆凌天点头道:“是,这一次不管她愿不愿意,我都会带她离开,那怕动手用强。” 见陆凌天说得如此决绝,那灵慧坛主喜道:“陆公子有此心,只需让小姐知道便开心得很了。陆公子请稍候,我去沏茶。”那灵慧坛坛主拿着灵牌转身出去,估计在转生堂人马哗变之前,一应杂物已安排妥当,就等着和大师分道扬镳。至于将来何去何从,反正这已经是离夫人考虑的事了,众人只要跟着她走,便是刀山火海也要走下去。 陆凌天坐在帐篷之中耐心等待,他还没那个胆子直接到大师那里去寻离金玉,可是左等右等,离金玉都未回来,倒是那天冲坛坛主又进来了一次,给陆凌天沏了一壶茶,说了几句闲话后又退了出去。陆凌天来回踱步,约莫过去了两个时辰,此时已到晌午,外面却想起了大鼓之声。咚咚咚的鼓声震荡,夹杂着无数的嘈杂之声。 外人人影一动,那天冲坛坛主急急忙忙走了进来,向陆凌天道:“不好了,大师的人马已先一步来到,我在外面看见了驭兽堂的人,还有砺丹堂、鉴花堂的人马,真不知他们怎么会来得这么快。” 陆凌天皱眉道:“刚才的鼓声难道是大师准备再集人马,要杀上天师道去?” “正是,连我转生堂都需列阵而去,不过我等已和离夫人说好,到时候会临阵脱逃,原本还想反戈一击,不过看大师人马这么多,我等有心无力,安然脱身就已经不错。只是只是小姐恐怕无法回来。” 离金玉作为大师器奴,大战将起,肯定会待在大师身旁。 陆凌天叹道:“今日等不到她了。” 天冲坛坛主道:“来日方长,公子也不急于一时,今日见不到,明日照样有机会的。” 陆凌天道:“说得也是,既然如此,在下就先告辞了。” “恭送公子。”天冲坛坛主恭恭敬敬道。 陆凌天白来一次,心中不免有些惆怅,他轻轻一迈步,整个人便消失的无影无踪,让天冲坛的坛主大感佩服。他可是亲眼看到方仲打败煞王,和大师过招,这样可怕的修为却依旧谦让有礼,自然会让人心生好感,难怪连脾气刁蛮的自家小姐也对之心有所系。 陆凌天直接用遁术返回天师殿,此刻的天师殿前早已人山人海,天师道弟子齐聚殿前,张道陵和马武、潮音、姜文等俱都站在阵前。见到张天师亲自出马,天师道的弟子士气大振,人人面露杀气,刀剑耀眼,排布鬼门阵分外森严,围得如铁桶一般。 大师的人还未来到天师殿前,张道陵已等候在此。 陆凌天一现身,姜文便唤到近前,问道:“小天,你怎么去了那么久,金玉之事如何?” 陆凌天吞吞吐吐道:“金玉已生离去之心,待我再见她一面时,定可把她带来。” 姜文道:“还要等下次?如今大师又带人马前来,而火云阁之人却踪迹皆无,恐怕又是一场恶战,金玉身在其中,反不容易脱身。” 离夫人道:“既然小天敢肯定金玉不甘心留在大师身旁,便已是好事一件,不用苛求太多。” 那潮音笑着道:“陆公子为何脸色阴晴不定,莫非有什么心事?” 陆凌天见潮音两眼瞧着自己,她那眼神简直透彻心扉,让人藏不住任何东西,而站在她身旁的何盈却举目看着远处,一副漠不关心的样子。 第518章:偶见幻观 陆凌天敷衍道:“前辈说笑了,晚辈不过是担心大师势大,而火云阁的人却没来,这一战只怕比上一次还要凶险。” 潮音道:“若是大师来,我和你拖住他一人,余下的交给张天师应对。” 姜文道:“对方人多,就算张天师修为精湛,可昨日才元气大亏,今日就要一人对付众人,只怕不妥吧。” 潮音笑道:“姜道兄对张天师没有信心,我倒是觉得没有什么问题。就算张天师最终不敌,借住鬼门阵,只要没有大师出手,自保应当没有问题。” 陆凌天心道自己若何潮音去拖住大师,那离金玉岂不是有暇抽身而出么,他向姜文道:“若大师被我二人拖住,姜伯伯尽快把金玉接出来。” 姜文点头道:“不用你说,我也知道怎么办。”姜文和离夫人又低头耳语了几句,显然在商量着大战一起之后如何把离金玉救出。众人不过等候了片刻,三圣宫的废墟之地旌旗招展,无数人马涌了上来,不但地上席卷而来,空中更是鸟声嘶鸣,一群鸷鸟拍打着翅膀从空中飞过,接着嗖嗖之声不绝,落下来无数人影。这些人影身穿道装,正是砺丹堂的人马。 在地上蜂拥而来依旧是煞王的役鬼堂人众,这一次人数众多,原先没有带来之人也尽聚于此,甚至有一支人马分外奇特,穿的青色道袍,头戴道观,在一名骑着雄壮异兽的年轻弟子率领下紧跟在煞王的身后。常渝宏眼尖,一眼看到其中一人,喝道:“姜师叔,你看那是何人?” 姜文不认识领头的年轻弟子,但其后的几人却一下便认了出来,喝道:“那不是幻观幻师弟么,怎么他和这些人站在一起?” 常渝宏冷笑道:“姜师叔不知,幻观在幻仙门大战时贪生怕死,已投到煞王门下,甘心做狗了。” 姜文怒道:“岂有此理,这没有硬骨之人,也好意思留在世上。” 常渝宏道:“他不知羞耻为何物,当然活得下去。师叔再看跟在煞王身后之人,此人与仲儿同辈,名叫周青,所骑之兽,正是我地灵阵神兽开明。跟在他身后的那些昆仑弟子,俱都是我派叛徒。” 陆凌天自然也看到了周青,对于周青已投身役鬼堂之事,自回到东土之后,曾听加入火云阁的昆仑弟子说起过,他起初还不信,但如今见周青光明正大的跟随在煞王身后,才知传言不虚,且再役鬼堂之中的地位似乎颇高,连幻观这等人都甘居下首。 砺丹堂的火丹童子虽然没到,但邪奄子却赫然在列。二堂人马先到,分左右排开,空出当中一片空地,然后才见大师的十六人所抬法台缓缓而来。大师高坐台上,左右站着离金玉和法王子灵阳。 陆凌天迅速把目光投向离金玉,见她低着头,不知何时身上已穿了另一套衣衫,昨日那让人惊艳的打扮已不复得见。离金玉并未向前多看,面色冷漠,似乎和前次来天师殿没有两样。姜文和离夫人自然也都看见了离金玉,见她神色如常,不由得又看向陆凌天。陆凌天道:“金玉已做了安排,连自己娘亲灵牌也托灵慧坛坛主带给伯母,所以小侄断定她不会留在大师身旁。”姜文和离夫人听了此言,目中疑惑之色才又消去。 天师殿前的地方并非广大,天师道弟子所摆的鬼门阵就占去了一半地方,剩下的若非三圣宫烧成了白地,只怕都容不下大师的人马,即便如此,大师的人依旧络绎不绝的涌上前来。 天师道这便的人刚才还因为张道陵亲自出马而欢欣鼓舞,见到对方又增添了这么多人,心情又变得沉重起来。 在大师的法台停下之后,又从法台两侧走出两路人马,且泾渭分明,气质迥异。一路人马俱都着兽衣兽甲,大刀阔斧,一个个长得狰狞魁梧,如同茹毛饮血之辈,在这些人的前面,有二人抬着一乘小轿,此轿子当然不能和大师的法台相比,只是两根粗大毛竹抬着一张竹椅,椅子上坐着一人,双目凸出,耳挂金环,腰插弯刀,正是那驭兽堂的蚩浑。另一路却花红叶绿,群芳争艳,都是花枝招展的女子,不问可知是鉴花堂的人。鉴花堂群芳同样抬着一顶轿子,此轿子原本是妙夫人所坐,但如今妙夫人已死,按理无人再坐才是,但鉴花堂的人既然把它抬了来,显然里面坐的有人,只是轿子的门帘放下,看不清里面到底坐的是谁。 这四路人马加上大师所领本部人众,已比天师道如今所聚在天师殿前的弟子为多。且这些人修为比天师道普通弟子要高的多,真若混战起来,吃亏的绝对是天师道弟子。 马武面色十分难看,他来到张道陵近前,低声道:“天师,对方人多,这一场打下来会让我天师道元气大伤的。” 张道陵道:“鄙人与他斗法,又不是比斗人多,两败俱伤之事,我想这大师也不会去做。”见对方的人来得差不多了,张道陵缓步走了出来。此时的张道陵已换了容装,头带朱雀冠,身披鹤氅,腰悬宝剑,面如满月,留着三缕长髯,颇有神仙飘逸之态。他在两阵之前一站,向着高坐法台的大师道:“鄙人张道陵,不知各位大驾光临天师道,所为何事?” 在法台旁边,卢公礼骑着离朱奔了出来,向着张道陵道:“张天师别来无恙,卢某又来叨扰了。” “卢高贤?听闻你背弃昆仑,投入魔教麾下,恐有负圣贤之名。” “呸,老夫根本就不是昆仑弟子,不过是冒名顶替而已,我乃大明轮法王座下千幻上师,又何来背叛之说。” 张道陵道:“冒名顶替,暗中为恶,这是奸诈小人所为。卢高贤不求闻达天下,却想遗臭万年,深为阁下可惜。” 卢公礼怒道:“巧舌如簧,我与你交过手,也不见你有多大本事,就敢替旁人可惜。今日我奉法王之命传话给你,要么虔心归降,要么就去做孤魂野鬼,二者选其一,看你是如何选择了。” 张道陵淡淡道:“这样说来,大师此来鹤鸣山,真的只是为灭我天师道而来的了。” 第519章:又起战事 卢公礼冷笑道:“原本法王没有把张天师和天师道放在眼里,是在下为天师美言了几句,说天师替天行道,是大有前途的道德之士,何不提携一二。法王这才改变心意,给张天师留一个进身之阶。” 张道陵道:“多谢阁下慷慨进言,那两种选择都非鄙人所想,原物送还,恭送不谢。”张道陵把手一挥,一股狂风从袖中涌出,向着卢公礼扑面而去。那瞬间散发的迫人气势压得卢公礼和座下离朱不由自主的往后退了数步。 二人还未动手,张道陵只是挥了一下衣袖,卢公礼便已落入下风。 卢公礼面色一变,他这才发觉如今的张道陵比他在数年前见过的时候大不相同,散发的气息深不可测。卢公礼有些惊疑的看了张道陵一眼,既然话已说破,再谈下去也是多余,接下来便是手底下见高下。原本卢公礼有与张道陵一较高下之心,至少在他看来,若张道陵还是以前那般修为,卢公礼施展法相之身的话,完全可以压他一筹,但如今却没有这个把握。卢公礼冷哼一声,返回大师的法台之下,向上禀道:“法王,此人便是张道陵,自持有些本事还想负隅顽抗。” 大师冷哼道:“那就给他点厉害看看,本法王若现在就出手,实在太抬举他了,再说那个白衣女子和那施展附体之术的人定然会出手阻拦,如今我方这么多人,难道还压不住他们这几个,耗也耗死了他。” 一旁的灵阳向着法台下方唤道:“灵宝师弟。” 下面一人答应一声走了出来,乃是个面相凶狠的僧人,正是和陆凌天又数次交手的灵宝。此人修为不高,如今已不是陆凌天的对手,他向着上方拜倒道:“不知师兄有何吩咐?” 灵阳道:“让你的傀儡上阵,和这张道陵较量一番。” 灵宝应声是,拔出戒刀,向着法台后方一指,喝道:“上前来。”后面黑气弥漫,一股凶戾之气瞬间发出,接着一条条高大的身影手持刀枪剑戟,陆陆续续走了出来。这些傀儡每一个都有不下于炼神的修为,在攻破昆仑山时曾经立下过大功,都是大师亲自灌顶之后筛选出来的傀儡罗汉,比卢公礼先前所带来的那二三十个只有玉道实力的傀儡厉害的多。 大师满意的点了一下头,说道:“可惜最厉害的那一个没有带来。” 灵阳道:“原本以为再也用不到了,故此一直丢在总堂没有去管。” 大师道:“谁说没用,等再去灭那火云阁时还是用得上的,别让这好好一具傀儡无人过问,烂在了牢狱之中。” 灵阳笑道:“是,不过法王有更顺手的可用,这一具傀儡肯定是用不着了。” 大师仰头发出一阵狂妄笑声,他这一笑笑得莫名其妙,连灵宝都回过头来诧异的看了一眼法台之上的大师和灵阳,不知灵阳说了什么让大师这么开心。 张道陵这一边的人看到一下子冲出来好些个魁梧高大的六手之人,且个个狰狞凶狠,顿时一阵骚动。常渝宏道:“攻破昆仑时,正是这些个傀儡为恶。” 姜文道:“为叔见过这些东西,令人厌烦之极,只杀傀儡根本无用,只有杀了那大师,这些傀儡才不会继续为害。”他和陆凌天可是不止一次见过这种傀儡了,而且比如今出现在面前的还要厉害的多。潮音、何盈、司空谅等没有见过之人,一个个眉头皱起,露出担忧之色。 首先走出来的是一个浑身披挂着破破烂烂皮甲之人,在未被灌顶之前,这身皮甲或许还是合身之物,但在灌顶之后,整个人都变得高大魁梧,凸起的肌肉把皮甲和衣衫撑破,露出一道道的黑色血纹,浑身散发着一股难闻的恶臭。此人的头颅倒是变化不大,依稀可以看出是个精壮的中年汉子。此人六条手臂只有三条手臂拿着兵刃,另外三只手却空着,其中一条手臂甚至连手掌都没有,血淋淋露出白骨,应是在历次争斗之中已被砍去。 这傀儡并无神智,见到张道陵时一句话也不说,狂喝一声,如同兽吼,舞动手中大刀向前一扑,奔张道陵便砍。刀光一闪,张道陵的身影被割成两段,而在不远处又有一条人影现身而出,正是躲闪开来的张道陵。他瞧了一眼来势汹汹的傀儡,右手在腰间轻轻一拔,已从剑鞘之冼的惊虹剑有些相似,都是双剑合一,只是惊虹剑是子母剑,子剑藏在剑身之内,而张道陵的是雌雄斩邪剑,一大一小两剑合在一起,平时是一柄剑,想分开来时才是两柄。 张道陵一手持剑,另外一只手中黄光一闪,一张符纸已出现在手中,也不见他有何多余的动作,直接把手中符纸往前一祭,一道黄光奔着那傀儡射去,接着把手中雌雄斩邪剑向前一指,喝道:“禁!”这是张道陵所创二十四法门的禁气咒,虽然不能伤敌,却可让对方暂时被一股气势笼罩难以转动。 傀儡挥刀向着黄光便劈,刀才举了一半,便被一股庞然巨力落在身上,他的刀顿时便慢了。符纸擦着刀锋而过,噗的一声响,黄光正中额头,一张符纸端端正正贴在了傀儡的头上。此符是张道陵亲自所画的定身符,蕴含的法力绝非稍一挣扎便可挣脱焚毁的。就在那傀儡被定住不动、符纸上散发的光芒不时闪烁时,张道陵身形向前一移,也不见他有多快,但却拿捏的恰到好处,在符纸法力耗尽化为飞灰时,雌雄斩邪剑轻轻一扫,噗的一声,傀儡的人头已被砍落。 失去头颅的傀儡六只手同时一松,兵刃掉落,身子晃了几晃,然后扑通一声摔倒在地上。 张道陵从出手到打倒这一只堪比炼神的傀儡,不过转瞬之间。 第520章:困阵之法 坐在法台之上的大师对下面的打斗看得清清楚楚,见张道陵这么轻易斩杀了一具傀儡,双目之中寒光一闪,冷冷道:“有些意思。” 法王子灵阳道:“这分明是取巧,傀儡不知变通,不懂闪避,他才用此卑劣法术取胜,若是傀儡众多又或与人对战,岂能这么轻易被他符纸打中。” 大师冷笑道:“那就多派几个上去,看他是否来得及一一斩杀。” 灵阳向台下的灵宝一挥手。灵宝会意,伸戒刀随意点指,三个傀儡迈动脚步,向张道陵走去。 天师殿前的马武生怕张道陵有失,托着大铜壶飞身跃从,落到张道陵身后,喝道:“天师,老夫为你分忧。” 张道陵哂然一笑道:“大祭酒多虑了,鄙人有自知之明,不用大祭酒前来帮忙。你且回去。” 马武虽不情愿,但见张道陵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并不把汹汹而来的傀儡当做一回事,只得又退了回去,但也没返回阵中,而是站在阵前,好随时接应。 三个傀儡成品字型,二前一后,向着张道陵包夹而来。在他们近身之前,张道陵又一张符纸出现在掌心,迅速朝雌雄斩邪剑上一贴,同时剑身往下一指,冲着地上吟道:“地府阴鬼,山野冤魂,排行列班,队仗千万,天师符旨,悉听驱策。急急如律令!”剑上火光一闪,这张符纸化作了飞灰。 张道陵手中长剑微微一震,一股莫测之力已散发而开,在他脚下平地卷起阴风,吹得他鹤氅飞扬,如腾云驾雾一般。在这阴风阵阵之中,张道陵向离得最近的两个傀儡长剑连指,这两个傀儡的脚下突兀升起数条鬼手,一下子揪住双足不放。两个傀儡轮刀便砍,这些鬼手纷纷折断,但接踵而至的更多鬼手却伸了出来,一个个恶鬼如蚁攀附,纠缠不休。 这些鬼虽然并不厉害,但胜在杀不胜杀,转眼就把两个傀儡扯得寸步难行。张道陵伸指在额头之上一阵虚画,一只黑白双目出现在额头之上,向着两只傀儡一扫,接着手中长剑一抖,嗖的一声,一柄略细的长剑分化而出,化为淡淡乌光激.射而去,噗噗两响,在众多阴魂之中穿进透出,转了个圈又飞了回来,落入张道陵的左手之中。 攀附两只傀儡的阴魂一哄而散,只留下僵立不动的傀儡木呆呆站在那里,眼神涣散,和痴人没什么两样。就在刚才,张道陵已用另一柄长剑从傀儡之身穿过,把镇压在里面的冤魂打散,如今留下的不过是一堆血肉而已。另一个傀儡依旧直奔而来,张道陵双剑齐举,一黑一白两道剑光飞出,在身前一个旋转,化为一黑一白两个大洞。那黑洞骤然扩大,一下子把冲来的傀儡笼罩进去,傀儡身影在这黑洞之中转瞬消失。 在后面的马武喝道:“天师已开鬼门镇压邪魂,动手!” 组成鬼门阵的天师道弟子齐声欢呼,人人作动手杀敌壮,小阵的鬼吏手舞足蹈,低声吟唱,一股阴风同样在阵中升起。在其中一个小阵之中,那地面之上突然也出现了一个黑洞,刚刚消失的傀儡从地下冒出,在他还未来得及有何反应时,周围的天师道弟子一半施展禁气咒,另一半在阴风之中离魂而出,化为手持长剑的鬼卒一拥而上,转瞬把这傀儡淹没。 张道陵把手一招,双剑还原飞入手中,接着往当中一合,一柄长剑依旧拿在手中,他连脚都没有挪动一步,三个傀儡已全都送命。更让人诡异的是这三个傀儡全都站着一动不动,如一截毫无生气的木头,任人砍伐。张道陵缓缓走过去,举剑轻轻一扫,两具傀儡的脑袋滚落,尸体跟着栽倒。张道陵轻声吟唱道:“生为人,死为鬼,鬼化为人,人化为鬼,洞极之妙,无鬼不成人,无人不成鬼。因果循环,善恶有报,代天行道,不负天师。” 大师那边的人一阵骚动,这张道陵的道法神出鬼没,鬼法更是惊人,所说却又暗含禅理,这样的人果然不愧是代巫鬼道而起的继任者。 灵宝看得目瞪口呆,他一连派出去四个傀儡,这若是与旁人较量,就算是卢公礼也不敢一人战四个,可如今在面对张道陵时,举手投足之间便已尽数陨落。灵宝犹豫不定,不知是否要继续派人上前厮杀,他刚想回头,耳边传来灵阳的声音道:“全都派出去,我自有妙计对付此人。”灵宝再不犹豫,他把戒刀一挥,喝道:“杀!”跟随在他左右的还有二十来个傀儡,一起迈步,舞动刀剑向张道陵狂吼杀去。 张道陵全身围绕在阴风之中,见到对方一下涌出这么多傀儡,冷笑一声道:“来得好。”他足下阴风越卷越烈,呼呼风声之中,张道陵悬浮而起,把剑朝虚空一指,喝道:“上谓之圆,下谓之方,天圆地方,天道左旋!”随着喝声落下,张道陵周身荡漾起朦胧涟漪,迅速扩散开去。 陆凌天脱口而出道:“天圆地方之阵。”这是天字诀中的困阵之法,原本应该是对付弱者才用,可以让对方无法脱身,但如今面对这么多凶悍的傀儡,张道陵居然反其道而行,把自己和这么多的傀儡都困在了一起。他有这么大的把握一下子对付这么多的傀儡么?不但方仲不相信,便是大师也不相信,虽然不知这天圆地方之阵如何玄妙,但张道陵施展道法,把靠近他周身的所有傀儡都拘禁在一个自成一方天地的空间之中,却是看得明明白白。 外面的人看得清里面是怎么回事,而在阵中的灵宝却并未察觉异样,在他指挥下,二十多个傀儡刀光剑影齐飞,不待靠近张道陵,便已施展开了攻势。这么多的傀儡同时出手,气势自然不凡,张道陵终于在空中出剑抵挡,雌雄斩邪剑一分为二,白色剑光化为一个圆盾护在脚下,而雌剑则向下一指,黑色剑光剧烈抖颤,散发出嗡嗡之声。整个天圆地方之阵的范围内随着张道陵的长剑一指,无数冤魂小鬼在阴风之中从地下爬出,呼号着往傀儡扑去。这些小鬼越来越多,简直成千上万,组成一个巨大的漩涡,而漩涡正中正是张道陵自己。所有被卷入漩涡之中的傀儡如激浪之中的小舟拋上抛下,随时都可覆灭。 张道陵长发飞扬,三目齐张,裹挟在阴风之中,如同万鬼之王,操纵着鬼卒大军欲图横扫天圆地方之阵内的所有傀儡。 坐在法台之上的大师对下面的打斗看得清清楚楚,见张道陵这么轻易斩杀了一具傀儡,双目之中寒光一闪,冷冷道:“有些意思。” 众多傀儡被鬼卒围绕,只能各自为战,张道陵再次把剑一祭,一个圆形的黑色剑光扩散而下,向下一落,被笼罩的一个傀儡已踪迹皆无,而在马武身后的鬼门阵中,那傀儡从地下冒出,围着的天师道弟子再次施展离魂法,无数鬼卒鬼吏杀出,把那傀儡砍倒。 张道陵剑法连施,又一个傀儡被瞬间打开的鬼门送走。这鬼门阵的阵眼便是雌雄斩邪剑,此剑也并非张道陵所有,而是巫鬼道自古相传的,据说是鬼帝佩剑,谁执掌巫鬼道,雌雄斩邪剑便归谁使用,巫鬼道既然被天师道取而代之,此剑也就落在了张道陵手中。此剑和鬼门阵配合使用,才能发挥出这雌雄斩邪剑的真正威力。 大师面色极其难看,他霍然站起,便要亲自出手,一旁的灵阳忙道:“法王且慢,这张道陵虽然厉害,但我等只要把他困住,剩下之人又岂是法王对手。” 在法台右侧的砺丹堂众人之中,邪奄子和几位同门师兄弟抽出长剑,在脚下一挑尘土,呼呼连声,七八道人影消失不见。 第521章:又见小兰 在众人目光都被张道陵和那一群傀儡大战所吸引时,周围骤然出现几条人影,这些人一从遁术之中现身,手中黄光大放,八根木桩飞向天空,迅速化为数丈高的盘龙柱,挟带着无比威势轰隆隆的砸在地面之上,黄光笼罩,一个围绕着张道陵和傀儡组成的大阵迅速形成。 这借土遁突然出手的正是邪奄子等人,他们虽然没有加入战团,但却在天圆地方之阵外,又布下了八根遁龙桩,彻底封死了张道陵的前后左右出路,不管他胜也好,败也好,短时间内休想出得来。 灵阳哈哈大笑道:“张道陵已被困住,还有谁是法王的对手。” 大师冷笑道:“这样也好,等解决了这些喽啰,再去对付此人。” 一直不说话的离金玉终于开口道:“金玉欲替母报仇,为法王再立战功。”她俯伏于地,看上去恭敬无比。 大师斜睨了跪在脚下的离金玉一眼,点头道:“好,为主分忧正是你应尽之责。只需小心对面那白衣女子和会附身的那小子之外,旁人都不是我日月蘸金轮的对手,你尽管去吧。” 离金玉道:“金玉不会让法王失望的。”她站起身来,额头上红光一起,迅速笼罩全身,借着日月蘸金轮之力腾空而起,离开法台向前飞去。 天师殿前的马武等人见张道陵被人困住,一边大骂对方无耻,一边领着人前压,想救出张道陵。但鬼门阵重防不重攻,这么多人想维持阵形不乱,一步步挨到邪奄子等人身旁,绝非瞬息就能做到之事。而天师道的弟子向前冲来时,大师两旁之人也往前移动,只要一靠近,一场血腥混战便会展开,而没有了张道陵主持的鬼门阵,面对人数占优的大师人马,定会比上一场大战伤亡更重。 马武心急如焚,他托着铜壶飞身而起,向着其中一个施展了遁龙桩的砺丹堂弟子飞去,想先将此人杀了。以他的阅历,自然一眼就看出来这是一个众人齐施的阵法,只要破了其一,此阵威力定然削弱,张道陵便可破阵而出。不待他靠近,一条人影骑着坐骑如风而至,巨大的刀光落下,当的一声巨响,把马武连人带铜壶都砍得向后倒飞而回。 马武蹬蹬蹬连退数步,稳住身形时已面色一阵青一阵白,骂道:“煞王你这无耻小人。” 出刀阻止马武靠近的正是煞王,他冷笑道:“谁活得更好谁就有说话的权力,死要面子的人都是短命鬼。” 马武大怒,虽知不敌化鬼王,依旧奋勇杀来,和煞王打在一起。上次马武和鹞鹰王二人双战受伤之后的煞王,这才打个平手,如今只有一人,更加不是对手。在阵前的王长和赵升见马武遇险,二人一齐出手,一个施展摄、驱、敕、疾、禁、定等二十四法诀,另一个施展拘鬼咒法,召鬼卒帮忙。三人战煞王一人,这才勉强挡住。 姜文和离夫人亦想过去帮忙,却被驭兽堂的蚩浑挥刀挡住,此人如今不但是驭兽堂堂主,更是九黎之主,原来的驭兽堂早已名存实亡,都换成了蚩浑的部众。他急急忙忙走出来其实并非想去找姜文和离夫人的麻烦,而是一眼看到陆凌天和何盈竟然全都出现在此地,大喜之下恨不得即刻把二人擒住,把被夺去的两块铜符拿回来,可惜不等他来到陆凌天面前,就已和姜文与离夫人打成一团。若论本事,蚩浑胜得过姜文,和离夫人难分高下,可要是与他们夫妻二人同时交手,却有些手忙脚乱起来,特别是离夫人的一百单八根金针,更是神出鬼没防不胜防,把他吓出了一身冷汗。 蚩浑已无暇去寻方仲和何盈,在姜文和离夫人的逼迫下,只得再次施展秘术,变化成三头六臂之身,持着三柄弯刀这才把二人压了下去。 常渝宏和金菊花的修为有限,原本轮不到他们上去助战,但一见到对面杀出来的一人之后,常渝宏再也忍耐不住,他手给他的松纹剑,这原本是卢公礼佩剑,被姜文夺了后转赠于他。常渝宏持剑而出,向着奔来之人喝道:“幻观,你还要脸么!”原来那人竟然是祝融峰执事幻观,难怪常渝宏按捺不住。幻观面色尴尬,但他向后瞥了一眼,看到其中一人的眼神之后,身子一抖,又咬牙切齿道:“常渝宏,良禽择木而栖,昆仑已亡,就你一个愚忠之人也不济事,还是早些归降吧。” 常渝宏怒火上冲,在昆仑时他就不满幻观的行事做风,如今更是视同仇寇,骂道:“果然好一只良禽!”然后挺剑就刺。他的修为还不如幻观,毕竟幻观是祝融峰执事,一峰主事之人,还是有些手段的。常渝宏若非仗着手中所持是松纹剑,绝非他对手,即便如此,常渝宏也是防多攻少,节节后退。金菊花生怕他有失,连忙赶上去相助,这才让常渝宏扳回劣势,但也就和幻观打一个不分胜败。 何盈骑着望天吼杀上去时,灵阳又飞身过来挡住。 此时只剩下陆凌天和潮音没有出手,眼见大师兀自坐在法台之上气定神闲,二人的脸色都沉了下来,张道陵被困,大师的人马又高手众多,这一战的结果只怕不妙之至。潮音向陆凌天道:“大师交给我,你去助他们一臂之力。”若是陆凌天借用鬼影之力,除了大师依旧难以取胜之外,余下之人根本不是陆凌天的对手。 陆凌天答应一声,他的小白原本就歇在天师殿前,此刻他翻身上背,抽出火岩剑,驾着小白向前冲去。他的人还未到施展遁龙桩的那些砺丹堂弟子身前,法台左侧鉴花堂众女子所簇拥的花轿之中轿帘一掀,一人从里面飞射而出,一连六道流光放出,后发先至,越过人影向陆凌天打来,同时刀光一闪,一柄狭长弯刀已抓在手中,紧随着绚丽流光向陆凌天便砍。 一连串的叮叮当当声响急如骤雨,袭来的兵刃力量虽不大,但角度之刁钻狠辣却让陆凌天吃了一惊。陆凌天展开剑法把这六道流光打飞,紧随而至的刀光又劈了过来。陆凌天抬手放在一道风刃,二刃相交,砰的一声响,来人倒翻而上,双足又踢了过来。 陆凌天横剑一挡,脚影噗噗两声打在了剑身之上,此时二人已面对面,陆凌天看着来人惊怒道:“小兰!” 来者正是小兰,她穿着一身华丽的兰花薜萝衣,云鬓堆积,装扮妖娆妩媚之中又带着一丝阴沉狠辣,她旋转着退了开去,六道流光也相继收入手中。小兰手持弯刀,冷笑着道:“才一两天不见,天哥哥不认得我了么?果然男人就喜欢喜新厌旧。” “你怎么从妙夫人的车中钻出来,难道妙夫人是你杀的?”陆凌天虽然不相信小兰真的会这么做,但妙夫人已死,而小兰却摇身一变成了鉴花堂群芳簇拥之人。 第522章:凌天发怒 若非小兰杀了妙夫人,岂能有这种结果。 小兰轻笑一声道:“你关心妙夫人是怎么死的,倒不如先关心一下你那媳妇儿活得好不好。” 陆凌天勃然变色道:“你好大的胆子!”只从小兰的一句话之中,陆凌天便发现了他最不想要的结果,那就是沈瑶真的落在小兰的手中,而小兰不但摇身一变替代妙夫人坐上了轿子,更和大师走得极近。一股怒火瞬间冲入陆凌天头脑,小兰这么做无疑触犯了他的真怒,即便她诬陷司空谅,杀了姬老丈,陆凌天都没有想过取她性命,只是以为她被妙夫人控制才不得不这么做,但现在看来,小兰是在为她自己做事! “把沈瑶还我!”陆凌天怒喝一声,背后剑匣之中蓝光一闪,飞鱼剑落入掌中,同时催动驭兽诀,与座下小白联为一体,一股凶戾之气夹杂着陆凌天的怒气一同勃发而出,小白四足生风,狂风几乎托着二者离地而起。陆凌天从未如此激发小白和自己在一起时的威力,自从在鹞鹰王处学得驭兽诀之后,如非迫不及待,他是不想施展此术,毕竟鹞鹰王已告诫在先,小白并非是善类,不适合作为骑乘之用。但小兰的话让陆凌天彻底被愤怒给主宰。小白发出一声低吼之后,化为一道灰白兽影奔着小兰狂扑而来,同时两道森严剑光从陆凌天手中化为丈许长巨剑,向小兰的头顶砍落。 小兰面色一变,她把弯刀向上一举,同样一道犀利刀光向上砍出,同时手中兰花瞬间分裂成六片花瓣,旋转着包裹住小兰自身,花瓣迅速变大,把她如花中之芯般围在当中。这一切刚布置好,方仲的双剑便斩了下来,当的一声响,火岩剑火红色的剑光把小兰的森白刀光砍得向下一落,刀光闪烁,即刻呈现不支之态。第二道蓝色剑光随后落下,咔嚓一声,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就把刀光砍成两截。两道剑光交叉着往小兰的头顶落下。小兰大吃一惊,当初那央宗的血炼宝刀厉害倒也罢了,想不到方仲的剑也毫不逊色,根本不是普通宝刀宝剑能够抵挡。她已不敢拿自己的兰花去试,毕竟刀断了再取一把便是,这朵打造精美的兰花是她身份的象征,更是她使用惯了的兵刃,万一被毁可有些心疼。她裹在六道流光之中向后急退。 小兰退得快,但陆凌天的小白更快,转眼便追到近处,陆凌天面如冰霜,双剑的剑影狂抖而出,兵刃交鸣之声连续想起,守护小兰的六道流光立刻光芒暗淡,随时都有破碎之虞。小兰惊怒道:“你这么在意那个傻女人,为她而杀我!” 陆凌天虽然愤怒,但真把小兰斩于剑下却还没有那么大的决心,听到小兰这么一问,他手中一缓,小兰趁机甩手打出一片粉红色雾气,向四周扩散而开。这雾气芬香扑鼻,陆凌天只是鼻中闻到一丝便感到头脑一沉,一股无力之感隐隐传开。陆凌天猛一咬牙,腰间葫芦之中鬼气飘出,瞬间缠绕全身,两道鬼影一闪之间已附在身上。陆凌天施展天煞经后实力大增,周身散发而出的阴风把红雾瞬间吹散。陆凌天再想找小兰时,却见她已裹在兰光之中奔着鉴花堂的方向急退。陆凌天瞬间加速,就在又要靠近小兰之时,空中一道红光直扑而来,一下子横在小兰和陆凌天之间。 红光之中散发而出令人感到压迫的气息,让方仲连忙收住小白的四足,一条人影在淡淡红光之中缓缓抬起头来。“金玉!”陆凌天失声道。 小兰也收住暴退身形,看着替自己挡住陆凌天的离金玉身影,冷笑道:“离姑娘来得正是太好了,你看如今的陆凌天可有一点良心,他为了一个痴女,连我这做小妹的都想杀,更何况你这不相干之人。你那一片痴心都白费了。” 离金玉看都不看小兰一眼,而是双目凝神看着陆凌天。陆凌天从惊愕变为惊喜,他想伸手去抓离金玉,不但要把她从大师身边拉走,更想把她留在身边。如果没有昨晚的事,他并未想过要这样做,但如今离金玉无处可去,除了能依靠自己外,她那弱小的身躯又可以托付给谁? 离金玉露出一丝笑容,轻声道:“陆大哥,保重。” 就在陆凌天刚想靠近她,伸手捉住她时,离金玉额头之上光芒大放,一股庞然大力骤然提起,剧烈的狂风瞬间横在二人中间,明明不过咫尺,却有一道永远无法跨过的距离。日月蘸金轮之威陆凌天已见识过数次,面对离金玉即将祭出的此等法宝,即便如陆凌天都不敢硬接。但陆凌天实在不敢相信离金玉要这么对待自己,而在昨日二人还曾温柔缠绵,香唇柔舌犹在眼前。 离金玉的双目变得血红,而额头之上的红光越来越亮,随时都可喷涌而出。在离金玉蓄力而为下,这股气息提升的非常可怕,连两旁相斗之人都注意到了这边的情形。陆凌天面色惨白的握住手中宝剑,准备迎接着离金玉的骇然一击。 离金玉突然转身,蓄势而发的光芒终于奔涌而出,一道巨大的白色光华从她的额头飞出,瞬间扩大成数丈大小的法轮,然后一往无前的狂飞而去。 数丈法轮擦着小兰的身旁而过,她用来防身的六道流光瞬间碎裂,小兰口吐鲜血向一旁摔了出去,法轮继续前冲,瞬间把站在法台前方的神使大人淹没,此人连惨叫都未发出,便被切割成两段,身影彻底淹没在白色光华之中。守护法台的六个手持金刚杵的黄袍法师同时举手中兵刃拦在前方,法轮无坚不摧,这些法师手中的金刚杵只坚持了片刻便折断粉碎,光华如潮水而过,六个护法人仰马翻,连同抬着巨大.法台的十六个僧人也惨叫惊呼声一片。 巨大的法台在光华横扫过后发出轰隆隆的巨响后倾倒在地,大师左右之人在这一击之下死伤一片。 大师飞身而起,望着离金玉的身影怒喝道:“一介器奴竟敢悖主,让你死无葬身之地!”他手中法决一捏,远处的离金玉在空中一口鲜血喷出,随后一根漆黑骨刺从她胸口破体而出,在血雨狂飞之中,离金玉惨叫一声,从空中掉了下来。 第523章:失去法器 这惊人的一幕让正在交战的双方都看得呆了眼,明明那离金玉对大师言听计从,谁知突然之间就翻脸,把日月蘸金轮反去打大师。陆凌天也同样惊呆了眼,看着离金玉奋力一击之后却突然胸口被一根尖利骨刺戳穿,洒着鲜血从空中落下时,他才明白离金玉为何要对自己说这样的话。作为器奴之身,大师把日月蘸金轮寄存在离金玉的身上,又岂能不留下什么后手,而离金玉想反叛的唯一下场,便是他可以轻易取得她的性命。 离金玉肯定知道她反抗的结果是什么,但在陆凌天和姜、离夫人的苦口婆心劝解和小钰临终托付之下,离金玉还是选择了即便牺牲自己也要反抗大师的命运。 没有人来劝她离开大师之时,离金玉便可以好好的活下去,而当离金玉真的想走时,便是性命的终结。 大师一催动打入离金玉体内的腐骨之咒后,已知她必不能活,他本来就对离金玉的生死并不放在心上,此刻最关心的便是依旧受离金玉控制的日月蘸金轮,见离金玉口喷鲜血的掉落下去,大师伸手向着下方的日月蘸金轮便抓,此轮本就是他所有,心念到处,巨轮旋转着往大师飞去。但巨轮还未到大师手中,一道红色剑影已横扫而至。 大师向后急退,红色剑影落空,但马上又有一道蓝色剑影从上劈下,不止如此,空中一黑一白两道剑影已如飞而至。连绵不绝的剑光让大师一时之间来不及收回日月蘸金轮。 一连祭出四剑的正是骑着小白瞬间杀来的陆凌天,此刻的他双目血红,恨不得一剑把大师砍成两截。 大师怒道:“不知死的小子,敢和本法王作对。”他虽然没有日月蘸金轮,但还有两只备用法轮在身上,此刻同时祭出,双轮上下翻飞,把陆凌天的四柄剑全都崩飞,接着一声大喝,身上黑气直冒,噗噗数声之后,已化为三头六臂之相。大师的其中两只手一掐诀,身上金光浮现而出,布下了金色护罩。他自信陆凌天短时间内破不开自己防御,再次向着正往远处离金玉飞去的日轮伸手一招。 日轮光芒大放下停止前行,反而向着大师倒飞而回,不但如此,躺倒在地的离金玉额头之上,另有一个黯淡无光的巨轮虚影噗的一声从额头冒出,也向着大师极速飞去。日月蘸金轮本就是双轮,离金玉对日轮最是操纵于心,因为一直留在体内温养之故,是最先被自己控制的双轮之一,威力也是最大,故而她在这注定生死离别的一击之中,把所有的力量都灌注到了这日轮上。 双轮一前一后向着大师飞去,但才飞到一半时又戛然而止。双轮悬浮在空中忽前忽后,一会向大师飞去,但旋即又往离金玉靠近。 大师变色道:“贱人,临死还要顽抗!”他正要迈步向着前方走去,陆凌天身上鬼气滚滚,一阵嘿嘿冷笑传出,一股惊人气息出现在下方,正是陆凌天再次把鬼影招了出来。鬼影一占据陆凌天身躯,便翻着白眼道:“这是本座最后一次为你这小子做事,旁人生死再不关我事。”他抬手一拍,幻化出一只巨大的骨手,向着飞来的大师打去。大师同样一掌打出,两掌相交,震得二人都同时向后退了数步。不同的是鬼影依旧坐在小白背上,所退有限,而大师在空中则往后倒飞了一段距离。 大师刚站稳身形,突然发觉周身一道道朦朦胧胧的剑影浮现而出,已把自己围在了当中。这一幕熟悉之极,他已遇见过一回,正是那潮音施展色空剑时才有的异象。 果然一道白色身影在大师的右侧不远处浮现而出,清脆的身影喝道:“上次未分胜负,未免伤及无辜,还是再寻个地方较量一番吧。”所有剑影轻轻一震,一道道涟漪散发而出。大师变色怒吼道:“且慢,本法王的双轮”他的话还未说完,便随同剑影一起消失不见了,随同他一起消失的自然还有潮音。 大师居然不知被潮音带到了哪里去,失去了大师控制的日月蘸金轮轻鸣一声,又向着离金玉飞去,接着光华一暗,缩小成两颗一明一暗的光斑,转瞬没入离金玉的额头之上。 鬼影见潮音又把大师带走,他大笑道:“做得好,让你们去斗个你死我活。”随即转过头来,看了一眼躺在血泊之中的离金玉,只见她胸口之中一根黑色骨刺穿出,足有数尺长,而骨刺之上黑气旋绕,连同离金玉的胸口血肉都变得乌黑一片,且有不停蔓延的趋势。这骨刺并非简简单单的只在她体内破体而出,竟然还有极强的腐蚀之力,离金玉即便被拔去毒刺,这一身血肉只怕也不能救了。需知还阳法阵要想救人的首要条件,便是肢体不能有缺损或不可逆转的丧失生机,如离金玉连躯体都保不住,那要想救活她就根本不可能。 鬼影盯着离金玉的额头,脸上露出一丝狞笑,自言自语道:“这样一件法宝放在她的身上实在可惜,不如便宜了本座。”他把手一举,一只鬼手在离金玉的上空出现,向下一抓,已把离金玉抓在鬼手之中。鬼影的双目一阵急翻,那黑色眼瞳似乎又将要出现,鬼影的声音怒喝道:“臭小子,你若这次又把我收回去,就真救不得这丫头了,座抓她可是好心。” 翻白的双目终于又稳定了下来,鬼影一把捞起离金玉,周身黑气大方,连同座下的小白都包裹了进去,接着离地而起,向着远处飞去。 地上姜的声音呼唤道:“小天,金玉”但此刻的鬼影根本不去管双方血战,在他看来,大师的人和天师道的人谁生谁死,都无关紧要,紧要的是借着这次机会直接回丰都神宫! 第524章:丰都神宫 一股黑气从鹤鸣山上空升起,向着远处疾飞而去。 无数群山在黑气下面飞驰而过。 鹤鸣山到天师道的北斗治并不远,而丰都神宫就在北斗治的平都山附近。这些地方对鬼影来说,就算过了千百年,闭着眼睛都可以找到回去的路。他施展全力御空飞行,就算还带着小白和离金玉,也不过只花了两三个时辰便赶到了平都山附近。 此时天色已近黄昏,西南角上晚霞满天,已看不见落日。 在山峦之间,一座黑压压的庞大古城出现在下方。古城早已破落不堪,在余辉之下,可见斑驳城墙和饱经风霜的城楼,城内更是屋脊林立,但毫无生机,一片死气沉沉。 黑气直落而下,在城门外呼啸着落在地上,一阵盘旋后消失不见,露出被鬼影附身的陆凌天,他已经骑着小白,而在他头顶不远处,一条人影被一只骨手抓在手掌之中,正是离金玉。 “哈哈哈,本座终于又回来了,以前总是想着如何逃离此处,但如今,本座却从未如此想念着重新回到这个鬼地方。”鬼影纵身跳下小白,向着古城大笑着道。他再一招手,骨手抓着离金玉落到身前,轻轻一放,离金玉已掉落在地。 此时的离金玉已气若游丝,那根骨刺虽然一直镶嵌在她胸口没有移动,那黑气却几乎已缠绕到她的全身,连手脚都显露出黑灰之色,看不见一点正常的血肉,便如一个好好的人突然间就开始腐烂,快到让人措手不及,亲眼看着她由鲜活的一个人迅速变成一具腐尸。离金玉双目紧闭,或许是这种痛苦非常人难以忍受,她牙关紧咬,满口鲜血,嘴角流出的鲜血却红中带黑。 鬼影伸手向离金玉的额头摸去,他的手还未触及离金玉的额头,便身子一抖,接着双目一阵闪烁,让他不得不停了下来。鬼影怒道:“本座只是看一看她伤得如何,你这么着急做什么?对了,本座差些忘了,昨晚上,你和这丫头颠鸾倒凤好不痛快,当然舍不得她就这么去死。” 鬼影虽然占据了陆凌天肉身,但陆凌天依旧可以看到听到外面的事,见鬼影并无救离金玉之法,却被裹挟着来到了酆都城,顿觉受了欺骗。鬼影自言自语,也是在和陆凌天在说话。 “你说我言而无信?呵呵,这丫头还没死透,就不算我食言,不过要我救人没有代价是不行的。本座十分喜欢她体内那一对轮子,不如就把这轮子给我,我为她续命重生。” “你做不了主?她都是你的人了,还不是你说了算。本座没耐心浪费口舌,丰都神宫就在眼前,要救她还得借助神宫之力,你不顾她生死,非要把本帅收回去,那也由得你。” 鬼影侧着头,似乎在细细聆听陆凌天的恢复,而陆凌天一时又拿不定主意,毕竟鬼影的承诺是十分靠不住的,但有时候又十分管用,这半真半假才更让人难以取舍。 最后一抹夕阳余光消失在天际,天色一下子便暗了下来。平地之上骤然浮起一股阴风,吹得地面之上扬起一阵烟尘,破旧的城楼更是发出呜呜的声响。 吱呀呀一阵刺耳的声音响起,关闭的城门裂开了一道隙缝。 鬼影精神一震,他周身黑气一滚,把小白裹住,向着城门飞去。他刚飞出去没多远又想起一事,连忙返回身把手向地上一抓,拎起离金玉往城门而去。即将钻入城门时,鬼影的身子一抖,黑气时凝时散,双目急速眨动。鬼影的声音恼怒道:“臭小子,你想反悔不成?你真的不想救这丫头性命,想让本座一辈子待在你的葫芦之中?” 终于黑气再次凝聚,鬼影发出一声阴戾长笑后,一头撞入了城门内。从酆都城的外面看,鬼影的身影刚一进城,便彻底消失了踪影,而城中却依旧一片死寂,看不见半个人影。 噗通一声响,离金玉又被抛在地上,而地面则尽是细细的沙粒,如同身入沙漠之中。一股阴冷的气息充斥着整个空荡荡的地方。 陆凌天也一跟斗从小白上摔在沙地之中,而在他前方不远处,一溜破碎的石阶出现在眼前,石阶尽头便是丰都神宫的鬼门关大殿。石阶的旁边还立着一块石碑,上书古篆阴阳界三字。 一道黑气从陆凌天身上离体而出,瞬间在石阶之上现形,一个生的颇为高大,且双眼都是眼白、三缕长长的胡须挂在胸前的中年道者出现在眼前,此人正是鬼影的本体。他一出现在这阴阳界之中便放声大笑,笑声震荡整个丰都神宫,嗡嗡之声不停回响。 陆凌天重新回复自由,此刻也无心去理鬼影那肆无忌惮的狂妄笑声,他迅速来到离金玉身旁,附身看去,见离金玉连脸庞俱都发黑,口鼻流出的血尽都是黑血,早已昏迷不醒,此时就算说她已经死了也无丝毫不对。陆凌天落泪唤道:“金玉,金玉” 鬼影笑罢多时,回头冷冷道:“不用叫啦,让本座耳朵清净一些。” “前辈,你说有救人之法,如今已进丰都神宫,你若有手段相救,还请快快作法。” 鬼影冷笑道:“本座走得累了,还未曾歇一歇,再者我等刚进丰都神宫,总要去神宫主殿才可以好好商量接下来的事。”鬼影此刻反而不急了,他抬头看了一眼鬼门关大殿,说道:“走吧,本座出去数年,也不知里面有无变化。” 鬼影只管自己前去,陆凌天只得抱起离金玉,小白不用陆凌天嘱咐,便自动跟在身后,一行人顺着台阶走上大殿,又从大殿往后面的忘川河、奈何桥走去。故地重游,这上一次来还是和渡世、秦傲天、赵升三人进的此地,而如今却变成了自己和离金玉。 再次来到大殿出口时,陆凌天又看见那两只铁铸小鬼半蹲于地,双手高举,一个手中空空如也,另一个手中拿着托盘。空手的小鬼原本手中有一个鬼冢,可惜被一位也闯入这里的奇怪老者拿去了,说要当作盛水的器具。结果那老者死在了天宁子的剑下,不知当初种下的莲子如今又如何了。 第525章:阴阳界 二人从鬼门关大殿出来,眼前霍然开朗,规模宏大的丰都神宫终于出现在眼前。七座大殿在阴云缭绕之中如天上仙阙一般。 鬼影神情激动,他飞身落在石桥之上,看着桥下累累白骨,大声说道:“多少人的性命丢在此处才换来丰都神宫如此规模,如今这一切都是本座的,谁也别想从我手中夺走。”声音回荡在空旷的阴阳界中,充满了狂傲之声。 他一步步迈过石桥,一道朦胧白光从桥下河中升起,迅速把他和桥的另一面隔开。这是丰都神宫本来就有的禁制,鬼魂一入,若不打开望乡台,便没法出去,但对活人却无此限制。当初万子春等人阻挡鬼影脱困,也正是防止他打开各殿的望乡台,这才在殿中坚守了数百年。如今万子春等人都已亡故,连神魂都不复存在,鬼影想怎么开就怎么开,自然不在乎小小神宫禁制。 这七座大殿其中六座是偏殿,只有当中一座最大的宫殿才是丰都神宫的主殿,是当年巫鬼道鬼帝居所。各殿之间虽然阴云缭绕,但阴魂却一个也无,显得空空荡荡。 鬼影直奔主殿而去,陆凌天跟在他身后,看着依旧残留的大战痕迹,心中感慨不已。鬼影催促道:“臭小子,快一点。”他重回丰都神宫,态度大变,对陆凌天已是颐指气使不可一世。陆凌天虽然心中不悦,但此刻主从颠倒,对之并无办法,而唯一能够依靠的便是鬼影先前承诺。 主殿殿门大开,里面黑漆漆一片。其实各殿都无灯火,而殿外却有一道惨白的月光从空中落下,照耀着各处大殿轮廓分明。阴长生一皱眉头,骂道:“本座一离开这里,就连个点火的小鬼也无,看来还是要捉一些人进来,把他们杀了留魂魄在此,好为本座做事。陆凌天,本座信守承诺,念在你我相处一场的份上,不对你夺舍。” 陆凌天心中一松,看来鬼影果然还是遵守当初誓言的,陆凌天道:“骗人莫骗天,欺人不欺心,前辈能这么想再好不过。” 鬼影仰头笑道:“老天算个屁,我虽然不对你夺舍,又未说就这么放你而去。本座终究是个鬼躯,还是要取个躯壳来用,你就留在本座身边为我做事好了,等一会你便去外面捉个年轻人来,不用太丑可也不能太漂亮,本座能活这么久,便是不引入注目之故,越平凡越好。” 陆凌天变色道:“当初前辈可是说送你回来之后两不相欠的,如今却要在下为你做事?” 鬼影面色一沉道:“本帅数次救你,你难道就没有感恩之心?况且这丫头还留在这里,你要想她太平无事,最好就按我说的去做。” “你说要救金玉的,若你能马上把她救活,晚辈做一两件昧心之事也无不可。”陆凌天忍气吞声道。 鬼影看了一眼被陆凌天搂在怀中的离金玉,冷笑一声道:“她的躯体已坏,想要恢复如初已不可能,你现在就可以把这具躯壳丢掉了。” “什么!”陆凌天听了大怒,这鬼影一开始说好了能够救活离金玉,如今却说要把她丢掉。就算明知不敌鬼影,陆凌天身后的剑匣之中一声轻鸣,火岩剑飞射而出,悬浮在陆凌天身前。 鬼影狰狞一笑道:“你若敢对本座不敬,可莫怪我不尊先前之言,对你夺舍。” 陆凌天怒道:“是你先毁言在先!” 鬼影道:“本座并未说谎,她已无可救,留在外面肯定会死,然后魂魄落入九幽,你再也见不到她。但若是送到丰都神宫,不要忘了,这里是阴阳界,阴阳交汇之地,魂魄滞留此地并不会消失,她弃肉身不用,以魂魄之身存在于这丰都神宫之中,不是可以继续活下去么。本座念及你和她有一夕之欢,这才为你想到这个主意,你只要留在我身边做事,便可以常常见到她,岂不是好。”鬼影脸上似笑非笑,似乎这本就在他意料之中,所谓救离金玉之言,不过是诓陆凌天即刻来丰都神宫的托词,但同时听起来也有一定的道理。 陆凌天看着离金玉越来越是毁败的身躯,心如滴血,他强忍怒气道:“前辈真的没有救她之法?” 鬼影冷笑道:“其实也不算没有办法,既然本座可以夺舍,我也同样可以帮她夺舍,你到外面寻一个看得上眼的少女回来,本座施展手段把这丫头的魂魄打入这少女的躯体之中,不就可以把她活转过来了么。”他懒得管陆凌天如何去想,径直走入主殿殿门,里面偶有磷火闪动,依稀可见远处树立着的巨大殿柱和一座黑乎乎的高台。鬼影手中火光一闪,一朵碧绿的鬼火飞射而出,往大殿角落里飞去。鬼影对殿中各处摆放着灯火一清二楚,这鬼火所去之地就有一盏长明灯。阴长生一边走一边随手放出鬼火,一盏盏的灯火相继亮起,这主殿之中终于变得明亮起来。 灯火照耀下,那孽镜台清晰可见,当时打开的一个巨洞已消失不见,如今只留下一座高台和高台上圆如铜镜的一面宝座。 鬼影正要飞上高台,忽地身形一震道:“殿中何时有这等物事。”他身形一转,往大殿右侧飞去,转眼落在地上。而在他面前,正有一条人影盘坐在地。人影满头白发,脸上皱纹遍布,身上衣衫褴褛,竟然是个落魄老者。 当初老者种莲子时,陆凌天已经苏醒,而鬼影被万子春临死重伤,收入葫芦之中,并不知道主殿后来发生的事,此刻见到这老者盘腿坐在这里,当然十分惊奇。 老者虽然死去数年,但面容几乎未改,就和昨日去世时没有两样。而在老者面前,那冰冷的石板之上,数片青翠欲滴的莲叶舒展开来,一朵含苞待放的莲花正散发着淡淡红光的挺立在花茎之上。这株莲花十分突兀的从殿中凹坑之中长出,实难相信它是如何存活得下来的。 莲花虽然还未开放,但一股逼人的灵气已渗透开来,待在此莲旁边,一点都感受不到这丰都神宫之中的阴冷寒气。 第526章:神秘老者 鬼影惊讶道:“这老者和莲花是怎么回事?” 陆凌天看到这一幕也觉不可思议,说道:“这老者是误闯入神宫之人,当初拿着一颗莲子,说要在丰都神宫之内栽种,后来被昆仑的天宁子前辈所杀,临死前丢了一颗莲子在这坑中,我以为不可能长得起来,想不到竟然成活了。” 鬼影朝老者身旁一看,果然躺着一柄锈迹斑斑的锄头,这大殿之内都是石板,把石板掀掉,下面也是石头,靠这柄锄头想在这殿内开垦,这老头简直脑袋有问题。鬼影怒道:“一个农夫居然闯入我神宫之中种地,他好大的胆子。” 鬼影盯着那老者的面容细细观看,见那老者虽然双目紧闭,却面带微笑,肤色红润,毫无死去数年的样子。 “他的尸身不腐,莫非身上有什么宝物不成?”鬼影伸手在那老者身上一阵摸索,什么也没摸到,生起气来,一掌拍出,盘坐的老者哪里禁得住他的一掌,被打得向后飞出,翻倒在孽镜台下。就算是滚倒在地,依旧保持着盘坐的姿势。 陆凌天看不过去,说道:“我去把这位老人家埋了。” 鬼影被那株红莲吸引,陆凌天怎么处理那老者他不屑一顾。眼前这株红莲一看就知不是凡品,这丰都神宫内无水无光,它都能落地生根,长成这么大,又蕴含如此充沛的灵气,绝对是千年难得一见的奇物。鬼影缓缓伸手,向那青翠的莲叶摸去,此莲叶展开如桌面大小,经络分明,莲叶当中还滚动着一颗水珠,晶莹剔透,如一颗宝石般闪亮。 鬼影的手刚摸到那莲叶之上,红光一闪,一团烈火在鬼影触摸过的地方汹涌燃烧起来。鬼影面色大变之下连忙后退,同时急速甩动手臂,想把沾染在手指上的火焰熄灭,谁知他越甩的急,那火焰燃烧的越是厉害,且缓缓向上蔓延,从手指烧到手掌,又顺着手掌往手臂烧去。 “啊!这是什么火?”鬼影放声大叫,他的身体是鬼躯,此刻却如同干柴遇上烈火,一发不可收拾,这火焰大有不燃尽鬼影身体就不会熄灭之势。 陆凌天刚扶起那老者,便看到鬼影右臂着火,在那里大叫大嚷,若任由这火蔓延下去,只怕鬼影将会活活烧死在这里。陆凌天把手一招,剑匣之中飞出一道红光,火岩剑已落在手中,向着鬼影道:“前辈,把手伸开来。” 鬼影一见方仲的样子,便知他要干什么,此刻也不得不断腕求生了,他连忙把手臂一伸。陆凌天气惯剑身,一道数丈长的崭亮剑光浮现而出,向下一落,噗的一声把阴长生的右臂砍落。鬼影发出一声惨叫。掉落在地的手臂转瞬便被烈火吞没,不久之后便化为飞灰,消失的无影无踪。 陆凌天收回宝剑,还未来得及说话,鬼影已如风而至,抡起另一只手冲着陆凌天的脸上就是一掌,啪的一声把他打翻在地,骂道:“敢砍本座,你不要命了是不是?” 陆凌天大怒道:“晚辈刚才是在救你,你居然恩将仇报,早知让你烧死算了。” 鬼影虽然断了一臂,但那是鬼气所化,不过损伤了一些元气,他断臂处黑气翻涌,不久便凝聚出一条新的来,伸展了两下后才冷冷道:“这莲花长在这里,总是与你有关,打你便没有错。” 陆凌天冷哼道:“你怎么说都有理。”他伸手去搂抱那老者,想搬出大殿,却发现这老者重如千钧,根本抬不动。这老者就算是个铁人,陆凌天也自信可以轻而易举抬走,怎么一具肉身就抬不起来了? 鬼影见陆凌天在那里憋得满头大汗,只道是被自己所打的缘故,心中也觉有些歉然,说道:“本座出手没有那么重,你装腔作势做什么?”走上前来,伸手拎住老者的衣领一提,入手之轻,几如无物。鬼影冷笑道:“你少在我面前弄鬼,惹火了我,本座不介意取你身子一用。”说到取陆凌天身子一用时,鬼影看了一眼这老者躯壳,觉得这老者闭目垂眉的倒也顺眼,笑道:“这老头虽然年迈,但若是临时取来一用的话倒也并非不可以。大不了等出去时,再寻个更好的换过来。” 陆凌天本就不愿意替鬼影到外面捉人,既然这老者已去,留下一具躯壳在这里,埋了也是埋了,倒不如让给了鬼影,省得他多害一条人命。陆凌天道:“前辈既然想要,那就拿去好了。” 鬼影点了点头,他的身形呼的一声化为万千鬼气,然后蜂拥着从老者的口鼻钻了进去。 一直盘坐的老者在所有鬼气消失不见之后,终于身子动了一动。或许是盘坐的太久,关节已经僵硬,那老者身上发出一连串的咔咔咔的骨节错响之声,络绎不绝。等声响停止后,老者双袖一摆,缓缓站了起来。 老者的双目一开,露出一对黑白分明的眼眸,他笑意盈盈的看了一眼陆凌天,然后迈开大步来到莲花旁边。 鬼影见陆凌天在那里憋得满头大汗,只道是被自己所打的缘故,心中也觉有些歉然,说道:“本座出手没有那么重,你装腔作势做什么?”走上前来,伸手拎住老者的衣领一提,入手之轻,几如无物。阴长生冷笑道:“你少在我面前弄鬼,惹火了我,本座不介意取你身子一用。”说到取陆凌天身子一用时,鬼影看了一眼这老者躯壳,觉得这老者闭目垂眉的倒也顺眼,笑道:“这老头虽然年迈,但若是临时取来一用的话倒也并非不可以。大不了等出去时,再寻个更好的换过来。” 陆凌天唤道:“前辈?” 那老者听耳不闻,反而拿起早就丢在一旁的锄头,在莲花周围刨去碎石,又伸手轻轻摸了摸那青翠的莲叶,又是一团火光在老者的手上燃起,但他却如无事人一般,反而把着火的手放在眼前看了看。 陆凌天再次唤了声:“前辈!?” 老者回头看着陆凌天,轻轻摇了摇头。他的双目是如此清纯,根本不是鬼影那翻白的眼眸,同时身上也无鬼影那股让人感到心惊的寒意。 陆凌天惊得一连后退了七八步,眼前的老者似乎根本就不是那鬼影,而是当初那被天宁子一剑杀了的老头,可是明明见到鬼影钻入这老者体内,怎么这老者却活转了来。 陆凌天喝道:“你你到底是谁?” 老者一句话也不说,而是任由火焰从手上逐渐燃烧到手臂,又往全身烧去。 火焰之中的老者一身破烂衣衫逐渐被烧成灰烬,露出一身道装,这道装和鬼影所穿一模一样,同时那老者的口鼻之中终于传出鬼影撕心裂肺的惨叫之声,似乎这火焰正在把他不停的烧灼,而他却被束缚在这老者的躯壳之中,什么地方都不能去! 第527章:斩杀老者 老者并不说话,殿内便都是鬼影的惨叫之声,在方仲眼前看到的哪里是鬼影附身了旁人,倒像是被旁人附身了一般。烈焰烧灼下,老者身上不时有浓郁的黑气冒出,且随着时间的推移,那黑气逐渐变淡,成了灰黑之色。 火光之中的老者转身离开青莲,一步步向陆凌天走来,陆凌天惊得不住后退,直至那老者停下脚步。在老者的脚下,躺着离金玉的身躯。他低头看了两眼,然后伸手向离金玉摸去。 陆凌天喝道:“住手!”这火焰不知是何来路,一旦燃起就不会熄灭,若让这老者在离金玉身上也点着了此火,岂非烧得骨头也不剩下。 剑光一闪,陆凌天已祭出火岩剑,向着老者的手腕便砍。 咔嚓一声,剑光所过之处,那老者的手腕应声而落。掉落在地的手掌和前半截手腕在火焰之中迅速化为飞灰。 老者怔了怔,提起断了的手腕看了一眼,断腕处看上去鲜血淋漓,滴落而下的血液还未落到地上,便化为一缕缕白气消失无踪。老者手腕一摇,一股白气冒出,迅速在断腕之处凝结,转眼之间,又化为一只手掌,与原先没有两样。火焰依旧在燃烧,但那裸露在外的肌肤却没有丝毫焦烂之处,反而变得越发红润有光泽,连身上冒出的灰黑之气也越发清淡,成了淡灰之色。鬼影的惨叫也变得渐渐无力起来。 这老者的身躯似乎也不是血肉之躯,却已到了如真是假的地步。 老者再次伸手往离金玉抓去。陆凌天怒吼一声一道黑色剑光一闪,已把龙华剑祭了出去。无形剑气向着这老者横扫而过。 那老者无动于衷,但鬼影的声音却发出一声惨叫,似乎被龙华剑的剑气所砍,而痛苦不堪。老者的手掌终于摸上了离金玉胸口冒出的黑色骨刺,一点红色火光落在了骨刺之上,如同点着的蜡烛一般在上面冉冉烧起。骨刺如冰消雪释,迅速矮了下去,而火焰也转眼就到了离金玉胸口。 陆凌天大急,一手挥剑,另一只手上火光一闪,一道惊雷打出,剑影和雷光俱都打在了老者身上。老者挺立不动,却传来了鬼影痛苦不堪的大叫之声。陆凌天不管是剑砍还是雷劈,都让附身在老者身上的鬼影承受了去,而对老者自己却一点没有伤害。 火焰终于烧尽骨刺,落在了离金玉的身躯之上,那火迅速扩大,转眼把离金玉包裹在烈焰之中。离金玉的身子动了动,依稀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随后烈焰汹汹,从头到脚烧得通红,老者举掌轻轻一拍,啪的一声响,烈焰四分五裂,离金玉的身躯就此消失的无影无踪,火焰升腾下,在空中化为漫天飞舞的一朵朵火花。 陆凌天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个老者举手投足收了鬼影,又把离金玉化为了灰烬,比鬼影可恶一百倍!陆凌天一声怒吼,两条鬼影往他身上一聚,瞬间施展开鬼附之相,不管不顾的冲着那老者一剑劈去。陆凌天全力施为之下,通红的剑光把空中飞舞的无数火花都劈成两半,巨大的剑影如硕大的铡刀相似,呼啸着砍在了老者头顶,从头到脚一劈两半。地面之上留下了一道深深剑痕。 陆凌天浑身颤抖,抓着剑柄一眼不眨的看着已被左右分家的老者。 老者左右两边身子晃了晃,随后缓缓倒下。 漫天飞舞的火花照耀的这大殿之中如同白昼。陆凌天悲声大叫道:“金玉金玉”这是这大殿之中除了陆凌天的声音之外,再无第二人说话,连那鬼影似乎都已在陆凌天的一剑之下飞灰湮灭。 火光逐渐黯淡,无数飞灰洋洋洒洒飘荡而下。 陆凌天彻底失望了,他跪在地上抬头看着落下的飞灰,双目流泪,此刻他多么期望奇迹发生,在火光彻底消失后,离金玉能浑身无恙的从天而降,再次笑吟吟的站到自己的面前,然而这根本不可能发生,在这奇怪的火焰之下,连鬼躯都可以化为飞灰,离金玉又岂能例外。 一阵阴风从陆凌天身旁吹过,让无数还未落到地上的飞灰顺着风向飘了过去。 陆凌天顺着风向一看,却见风是从殿外刮来的,再一转头,那风所去之处,竟然是殿中竖立的孽镜台。不知何时,那孽镜台之上已裂开了一个大洞,黑漆漆的洞口深不可测,如一张大口吞噬着殿中的一切。 这一幕再熟悉不过了,正是六座偏殿之中的望乡台打开之后,孽镜台贯通九幽,把阴阳界之中所有的阴魂吞噬一空的时候。同时,这是活人能够离开阴阳界的最好机会。可是这阴阳界中除了主殿之中的几人外,又有谁还在这里,甚至悄无声息的把这望乡台给开了。 空中还未熄灭的火光都被那漆黑的大洞吞了过去,就在所有火光都消失不见的时候,一颗散发着明亮光芒的红色血滴悬浮在空中,而在血滴的上方,一条模糊的身影正静静悬浮还上方。这身影是如此熟悉,正是离金玉的身形。 陆凌天失声道:“金玉!”他飞身而起,伸手就去抓这颗血滴,就在手刚要捉到那血滴时,旁边有人轻叹一声,接着一只手掌后发先至,在陆凌天触及之前一把抓了去。离金玉的身形随着这血滴被人捉住,也迅速消失不见。 陆凌天怒喝道:“是谁!?”此刻他天不怕地不怕,谁与他抢这有可能是离金玉神魂所在的血滴,他就要与人血战到底。 “年轻人,何必这么大的火气,老夫被你砍了这么多剑都不生气,拿你一颗血珠子看一看就舍不得?”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正站在一旁,两指夹着血滴,笑意盈盈的说道。 陆凌天只觉得一股凉气从脚后跟直冲脑门,这老者正是已被自己劈为两半的之人。这一转眼就又浑身无恙的站在那里,且开口说起话来。陆凌天向两片尸体的地方一眼看去,只见尸体早已不见,除了地上留下一道深深剑痕之外,鬼影竟也双目紧闭的悬浮在空中。 第528章:离开丰都 陆凌天顾不得这来者到底是谁,喝道:“把这血珠给我。” 老者摇头道:“你拿去也救不得她,倒不如赤条条来赤条条去,就这样送入地府算了,反正她的罪业总是要报的,不争来早来迟。”拿着血滴的手一松,阴风吹送下,往孽镜台飞去。 陆凌连忙再次飞身去夺,那老者哈哈一笑,冲着立在空中的鬼影一点,鬼影身子一震,终于睁开眼来,他翻白的眼眸看到老者后露出一丝畏惧,化为一道黑气往殿外逃去。但黑气还未出大殿,突然又折返了回来,鬼影的声音惊叫道:“谁开了孽镜台?”需知此台一开,鬼影又无肉身,不管他躲在丰都神宫哪里,都会被收走。 陆凌天在绽放着光芒的血滴飞入孽镜台之前,终于一把抓住血滴,他脸上还未露出笑容,鬼影便面目狰狞的飞了过来,化为无数黑气罩住陆凌天,一股脑儿的往他体内钻去。 此刻能够让鬼影附体的只有陆凌天。 陆凌天一下从空中掉落,抱住脑袋痛苦不已道:“鬼影,你违诺” 鬼影的声音道:“生死存亡,让誓言见鬼去吧。”鬼影终于抛弃承诺,想要再次夺舍陆凌天。 老者叹道:“天作孽犹可恕,人作孽不可活,今日让你食言而肥。”老者什么都没有做,只是静悄悄的看着陆凌天痛苦挣扎。 一开始陆凌天在地上翻滚,眼睛翻白,似乎要被鬼影占据身躯,但不久之后陆凌天身上黑气尽消,反而被冒出的白气取代。鬼影竟然在与陆凌天争夺肉身的较量之中败了下来。数道黑气在陆凌天的口鼻之间欲要飞出,却被陆凌天身上散发的气息牢牢锁住,始终飞不出去。鬼影的声音终于惊惶道:“不可能,本座岂会争不过你这臭小子,我不甘心,不甘心啊” 鬼影的声音沉寂之后,陆凌天再次睁开眼来,此刻的眼睛清明无比,鬼影的气息已消失不见。 老者看着陆凌天道:“他恶业之力已被我练去大半,却还想着害人,自然不是你的对手了。” 陆凌天已知这老者深不可测,只怕卜夷散人也无法与之比肩,可为何从未在旁人耳中听过有此老者的传闻,莫非此人便是万法寺的那位太上长老?陆凌天痴痴道:“前辈是在助我?” 老者摇头道:“我从不助个人,要助,便是助此天下。” “为何晚辈从未在外间听过前辈大名?” “哈哈,老夫只在阴间走动,何时去过阳世,你没见过我这并不奇怪。我如今又要回去了,你好自为之吧。”孽镜台张开的黑洞越来越大,风也越刮越猛,老者迈步就向孽镜台走去。 陆凌天喝道:“且慢。” 陆凌天手举血滴道:“求前辈指一条明路,救一救金玉。” “这女孩儿本就是错生之身,不属于她的血肉没了便没了,不值得痛心,而原本就属于她的肉身应当还好好的活在人世间,你自己去寻。她的魂魄寄存于这法器之内,不如就留在神宫之中,免得又被旁人夺去之后抹杀,好了,我也帮不得你许多,告辞。”老者再次走向孽镜台,他一步步踏空,转眼就到了黑漆漆的大洞前方,剧烈的狂风从他身旁刮过,却连衣袖都掀不起来。 陆凌天喝道:“敢问前辈这青莲是怎么回事?” 老者头也不回的道:“青莲未开,不见红莲,红莲之火赎罪去恶,乃是我特意送来世间之物,老夫不能去阳间走一遭,便只在阴阳界中种下此莲,以赎世间之恶”话声越来越是飘渺,直至再也听不清楚,而老者的身形亦消失不见。 陆凌天看着那老者消失无踪,心道此人原来不是世间之人,自然也不可能是那位万法寺高人,而是如同那佛祖一般可以出入九幽地府,可惜再想多问时已无机会。此刻殿内的风呼啸而过,种在大殿一侧的青莲被风吹得微微摇晃,那朵还未盛开的红莲散发出淡淡红光,与下方那碧绿的莲叶相衬,煞是好看。狰狞兽在远处焦躁的吼了数声,显然是催促陆凌天尽快离开此地,陆凌天再看了一眼这大殿四周,确信未落下什么东西之后,这才向着大殿外跑去。 一轮明月从丰都神宫的主殿之上升起,逐渐上移。 陆凌天骑着小白一路狂奔,转眼到了鬼门关大殿的出口处,他想带着这血滴离开丰都神宫,但那老者却告诫自己把之留在这里,以对方之来历和修为造诣,显然不是无的放矢,自己若违背他的嘱咐强行把保有离金玉魂魄的血滴带出去,只怕真有什么意外发生。出口处有两个跪坐的小鬼,其中一个托鬼冢的已两手空空,只剩下手举托盘的,方仲把亮晶晶的血滴轻轻摆放在托盘之中,低声道:“金玉,我还会再来的。” 这血滴其实便是大明轮法王灌注日月蘸金轮的那滴精血,如今这滴精血之中不但藏着日月蘸金轮,更有着离金玉的魂魄在内,放在这丰都神宫之中,大师是再也召不去了。没有了日月蘸金轮相助,大师的实力至少去了三成。不过要是大师寻到这里来,重新取回他的法宝,那他也是当真了得。 陆凌天恋恋不舍的看了一眼之后,再次往外面走去。他出了鬼门关之后,头顶上一轮明月已到正中,随后白光大方,瞬间变得明亮,而周围景物也逐渐模糊,阴冷之气消失,代之而起的是一股熟悉的温暖阳气。 当陆凌天再次睁眼时,已身处一片街道之中,两旁都是凋零破败的屋舍,远处城门在外,天空明日高悬,竟已是白天。阴阳界之中本就和阳间不同,这一来一回都是一天,而不是以自身所处时间长短来算。尝闻有人观仙人下棋,一局棋下完,等回家发现已是六十年后,估计也是身处某种界域之中,否则不会如此。 陆凌天奔出城门,身上鬼影一晃,一解除鬼附之身,只见三条鬼影在身周盘旋了一圈后化为三道白色鬼气钻入了鬼冢之中。 第529章:炼化 陆凌天在丰都城外的山林之中寻了个偏僻山洞,让小白守在外面,自己在洞中坐了,取羊脂葫芦在手,意念沉浸其中,立刻便发觉一条鬼影在里面缓缓旋转。那鬼影站在葫芦当中,各自伸出双手,放出一缕缕的白气笼罩住鬼影。 在白气之中的鬼影木呆呆的张口吐纳,吞吐出一道道的黑气,黑白二气相互交融,在气息的转换之间,两个真如化身的身形变得越发凝实,整个葫芦内都飘荡着浓郁之极的氤氲鬼气。 这一幕让陆凌天大喜,记得在第一次凝结真如化身之时,陆凌天把夺来的鬼冢尽数打破,让葫芦吸收了无数鬼气之后,也是这般模样。只是那时候修为低微,一次吸取过多,差些让自己走火入魔,而如今那鬼影便如一个细水长流的源泉一般,不停的提供可供汲取的鬼气,这可是推升功法的大好机会。 两个真如化身在汲取了数个时辰的鬼气之后终于不再吐纳,而是绕着鬼影旋转,每转一圈,鬼影身上的黑气便消散一分,隐约可见鬼影的虚影在葫芦内扩大消失,便如无数亡魂消散时残留的一些残念一样,破碎不全,只能偶尔展现一丝生前记忆和样貌,鬼影正被抽丝剥茧般逐渐抹杀神智。 可怜鬼影先是被那老者束缚住后一通火烧,法力去了大半,又被陆凌天雷打剑劈,本是打那老者的,却又都砍在了鬼影的身上,等好不容易解脱出来时,只剩下半条命,见孽镜台打开,生怕收入九幽之中,只得强行对陆凌天夺舍,结果陆凌天已施展了天煞经,此消彼长,鬼影根本争不过陆凌天本身魂魄和两个真如化身魂魄的力量,转眼就被压制,而失败者只有一条路可走,便是彻底迷失自我。 如今在鬼冢之中的鬼影已被两个役鬼控制,神魂正被炼化,再无翻身的可能,唯一留下的便是一具鬼躯。鬼影辛辛苦苦修炼到这般地步,尽都成了镜花水月。 陆凌天再次施展天煞经,两条鬼影从葫芦之中飞出,化为鬼气钻入陆凌天体内。 一股强大之极的力量瞬间在陆凌天体内爆发而出,让他浑身涨痛,体内真气更是如翻江倒海般乱冲乱撞。陆凌天连忙施展道源种心法化解体内乱冲的气息,此玄门心法对驳杂之气炼化极其有效,不然也不可能作为昆仑内门弟子秘传心法。当初卢公礼学得此法,又冒姜冼之名去助大师炼化血婴,也是想靠此法来炼化血婴的凶戾之气。 陆凌天盘坐在那里足有数个时辰,体内气息才渐渐平复,他把天煞经一解,两个真如化身再次飞入葫芦之中。陆凌天试着一运气,明显感到自己真气之充沛,身体之轻盈,身随意动,飘然欲飞。陆凌天本就是元道修为,此刻虽然还未到踏入无天的地步,却已差之不远,毕竟葫芦之中的鬼影还在炼化之中,只要役鬼不停的汲取他的一身修为,步入无天是早晚的事。 陆凌天心情激动,自从葫芦之中收了鬼影之后,炼又炼化不掉,吸取的阴气还不够这鬼影自己享用的,役鬼便停滞不前无法精进,如今鬼影也成为了役鬼之中的一个,此障碍再不复有。按役鬼法所修,六欲需要六个真如化身,如今便算是有了三个了。既然知道鬼引是怎么回事,再想办法夺三个鬼魂在鬼冢之中并不难办,倒是想去寻三个和鬼影一样有极高造诣之人却很难。若是寻常鬼魂被夺了进来,从毫无根基的鬼身开始修起,一步步凝成实质,不知要耗费多少时间和精力,才能修成真如化身,那肯定是得不偿失的。这被鬼引进来的役鬼和鬼冢之中的役鬼还是有主从之别的,那便是当有一日陆凌天踏入鬼神之相时,未被夺魂的役鬼可以恢复神智,而已被夺魂只剩鬼躯的役鬼,将会随着六欲的灭亡一起灰飞烟灭。 葫芦之中又开始了新一轮的炼化,当役鬼停止汲取鬼气时,陆凌天再次召出,把役鬼所带的鬼气通过玄门心法尽数收归己有 时间一点点的过去,一日一夜之后,山洞之中一声长啸,声浪如惊涛骇浪一般从洞中滚滚而出,把山洞周围林中的群鸟惊飞,纷纷拍打着翅膀飞上天空。 啸声停止之后,一道人影从林中穿出,转瞬飞于半空之中,不借用任何器物,就这样凌空而立。 天空之中的人影正是陆凌天。此刻的他已彻底踏入了无天初期境界,且离中期亦不远,若不是鬼影在被他炼化之前受损太重,原本是还可以更进一步的,需知鬼影本人已是步入无天的绝顶高手,若得他全部修为,陆凌天的实力将要涨到怎样的一个境地。 不过能够有如今这无天初期的修为,陆凌天已经很满意了。这只是他本体的修为是无天初期,未算同样得到极大好处的两个真如化身,若是再次施展天煞经,实力暴增之下,可达无天后期的修为,那就与煞王相差不远了。至少如今的陆凌天,其修为造诣已让无数人仰慕。 陆凌天沉吟了片刻,忽的两手一撮,一道真气所化的雷符已悬浮在身前,接着双手不停,一个个雷符如花朵般出现在空中,一共九道,按九宫排列。等布置完成,陆凌天轻喝一声,双掌向前一推,这九道雷符瞬间激发,耀眼的雷光组成一幕绚丽的图画,如无数流星在陆凌天面前划过,一道道雷霆奔腾着打向远方。雷符法力不消,这惊雷便一个接一个打去,九个雷符转眼之间便有成千上万道雷霆呼啸而出,在陆凌天面前组成一条巨大的雷龙,直至消失在远方天际。 空旷的山谷回荡着震耳欲聋的雷声,陆凌天双掌一撤,面色一白,身子不由自主的往下一落,慌忙提气稳住,他又惊又喜,惊的是这雷霆万钧消耗的法力之大,比他预料的还要大上三分,尽全力施展两次他便要真气耗尽。喜的是威力果然不同凡响,既然这最高阶符法可以施展,那剑符合璧可将重见天日。 第530章:回鹤鸣山 陆凌天原准备着自己修为大进,再试着施展一下风字诀、地字诀、天字诀的符法,如今只试了一个雷霆万钧便气力不济,剩下的便也不想试了。他从空中落下,又在山洞之中恢复了一下气力之后,这才骑上小白向着鹤鸣山而去。 从鬼影裹挟着自己和离金玉离开鹤鸣山到如今已是第三日,也不知当初大战进行的怎么样了。陆凌天心急如焚,在小白全力奔驰之下,在日落之前终于又赶回了鹤鸣山。 离着老远,陆凌天便看见空中无数道剑光飞过,从鹤鸣山往远处而去。陆凌天凝神一看,见这些人穿着青色道袍,头系长巾,正是火云派弟子。陆凌天心中一喜,看来卜夷散人还是来了,就是不知是否赶上了那场大战,他若是来得太晚,天师道弟子已经伤亡惨重,可就太可惜了。 陆凌天赶到迎客亭时,正好见一队人马驻扎在那里,人人骑着猛虎雄狮,或使剑或用斧,兵器不一,连服侍也有些杂乱,有些穿着火云弟子的红色长袍,而有些却披了护甲。这样一队人马出现在眼前,陆凌天马上就想到了是谁在统领,他高声喝道:“雷庄主和萧头领在不在?” 陆凌天和小白的来到也让这些人引起了注意,迅速有一人骑着一头花斑虎跑了过来,向陆凌天道:“雷庄主是旧日称呼,现今都叫做雷长老了,不知阁下找他何事?” 陆凌天笑道:“是在下一时改不过口来,道兄见谅,在下陆凌天,求见雷长老。” 那人原本是个飞虎卫,一听陆凌天之名后恍然道:“原来是陆凌天陆兄弟,雷长老和其余人等正在寻找陆兄弟呢,如今都在天师殿里,快请。”在外守护的人马分开一条路。陆凌天感激了一番后骑兽上山,一到三圣宫旧址,便见满地疮痍,焦土瓦砾犹存,但刀剑尸身等已被收拾一空。天师殿前依旧有许多人马,既有天师道弟子,又有火云弟子,济济一堂,不是有弟子举手告别,或御剑离去,或返回各自治所。看来这场大战天师道终于得到保全了,且大师已撤去人马,要不然不会有这番景象。 陆凌天跳下小白,向着天师殿走去,天师道的许多弟子都认得方仲,见到他来,立刻让开一条通道,更有一名治所鬼将进殿通报。陆凌天刚到殿门,张道陵的声音已遥遥而至:“陆公子此时才回,鄙人终得心安。” 陆凌天朗声道:“有劳天师挂怀。”他一走进殿门,便见两旁已坐了许多人,而在正前方,有二人居中而坐,其中之一正是张道陵,另外一人仙风道骨,乃是卜夷散人。陆凌天向卜夷散人施礼道:“晚辈陆凌天拜见卜夷前辈。” 卜夷散人笑着摆手道:“不需多礼,咦,这才多久不见,你竟然已有这等修为。”卜夷散人目光如炬,只是看了陆凌天一眼,便已发现如今的陆凌天修为跨过元道期,终于踏入高手之列。能够达到无天境界的人,许多都已是各大门派的掌门和长老,无一不是修炼时间颇长,如陆凌天这般年轻,已属十分罕见。 大殿左侧坐着马武、王长、赵升、姜、离夫人、鹞鹰王、司空谅等人,右侧则坐着长平子、雷鹏、萧庆、欧旭父子、陈御风、郑元洪等人,众人见卜夷散人都为陆凌天修为而惊讶,纷纷把目光投来,眼神闪动,感应陆凌天如今的修为深浅。许多人发现自己根本无法看透陆凌天修为时,才知陆凌天已凌驾于自己之上,惊喜之余也有几分羡慕。 张道陵吩咐赐坐,陆凌天原想坐在火云那些人中间,但右侧之人太多,马武在自己身旁让开一个位置,陆凌天便在他和王长中间坐了。张道陵道:“陆公子一去三日,却修为精进,可是有何奇遇?” 陆凌天道:“当日之战还未结束,我为救一位同伴,不得不暂时离开此地,最后去了趟酆都城。” 马武和赵升立刻扭头看着陆凌天,那酆都城里面是怎么回事,他们知道的清清楚楚,听闻陆凌天又去了那里,自然感到十分奇怪。张道陵作为天师道掌门,更清楚酆都城原来是什么地方,他淡淡一笑道:“你要救的可是当日奋不顾身反击大师的那位姑娘?” 陆凌天道:“正是,她是大师器奴之身,原本以为脱离大师掌控即可,谁知这老贼在金玉体内下了禁制,眼见性命难保,我想丰都神宫就在里面,那是个阴阳交汇之地,就算身亡,神魂也不会坠入九幽,便还有生还指望。”陆凌天把进入丰都神宫的事说了一遍,尤其说道所见青莲和老者时,众人一个个听得目瞪口呆,连卜夷散人和张道陵都一皱眉头。 卜夷散人早知鬼影的存在,说道:“这么说来你能得修为提升,是拜那老者所赐,炼化了附身阴魂所致。” 陆凌天道:“不知卜夷前辈和张天师可曾听说过有这样一位老者,还有那奇特青莲,为何触之生火,难以熄灭?”这才是陆凌天急于想知道的事,以卜夷散人活了这么久的年纪和阅历之广,或许知道一些眉目。 张道陵先摇头道:“鄙人极少下山,不曾听说过。” 卜夷散人眯着眼沉吟道:“未开青莲不一定就是青莲,而老者不惧此火,却可直下九幽地府,那就不是道门中人,只因我道家讲求修道长生,如大道不成,多半重新转世轮回去了,只有佛家才讲求因果业报。老夫虽然不是佛门中人,却也结交过不少高僧,听过这么一种说法,便是罪业深重之人,要想尽赎前孽,可被万千业火燃烧,能在火中再生之人,如诞下婴儿,重回纯净之身。而业火产生之物,便是那莲花。佛家莲花出淤泥而不染,向来是神圣纯洁之物。” 听卜夷散人说那老者可能是佛门中人,陆凌天忽地想起左右似乎还少了两人,那潮音和何盈都是通音坊弟子,不正是佛门中人么,可把此事向她二人打听,可是如今这大殿之上,却并未见二人身影。莫非大战结束之后,二人便先行离去了。 第531章:事情经过 陆凌天道:“潮音前辈和何姑娘去了何处?” 张道陵道:“鄙人也正担心此事,不止你消失无踪,连潮音也一去不回,何姑娘担心你二人安危,在火云来援而大师人马退却之后,便去寻找你二位。如今陆公子回来了,那潮音和何姑娘却一直没有消息。” 陆凌天惊讶道:“竟有此事?”记得当时自己为救金玉而与大师厮杀,大师却一心想收回日月蘸金轮,就在他快要得手时,潮音突然出现,用色空剑布下剑阵瞬间把二人消失的无影无踪。没有了日月蘸金轮的大师虽然依旧很厉害,但以潮音那绝伦的身手,就算不敌,想从大师手中全身而退应不成问题,又怎么会毫无消息。 马武道:“陆公子还不知当日大战之事,说来也算幸运,就在你和潮仙子都消失不见,虽然带走了大师,但我家天师也被困在那奇怪的阵法之中不能出来,只以我等战力,依旧不是对方的对手。就在阵势崩坏,我等伤亡渐多时,鹰王终于带着火云人马杀至,想起那日落剑如雨而对方瞬间败退时的场景,当真让老夫感到痛快。” 陆凌天道:“我便知卜夷前辈比谁都热心此事,只要得知天师道有难,他必来救援。” 卜夷散人道:“唇亡齿寒之事,老夫还是知晓的。况且就算我不去找那大师的麻烦,他也会来找我,既然如此,老夫又何必跟他客气。” 姜向着陆凌天道:“小天,金玉神魂留在那什么神宫之中安全么?” 陆凌天黯然道:“既然那老者这样告诫于我,而他来历又如此离奇,且信他一言。否则小侄也想不出更好的办法来,金玉肉身已毁,即便是伯母有还阳法阵也无办法,只能另等机缘了。不过那神宫十分神奇,不懂之人寻不到进去之法,就算进去了又不一定知道出来之法,且北斗治是大祭酒亲自主掌的治所,平时就有人严密守护,轻易不让人靠近,应该无恙。” 离夫人叹气道:“我有负小钰所托,真不知将来九泉之下如何去见她。” 陆凌天道:“转生堂之人早已和大师离心离德,金玉吩咐他们跟随伯母反正,不知后来怎样?” 离夫人道:“他们在大战一起时便偷偷留在后方,准备伺机逃走,结果卜夷散人领着火云人马一到,大师人马溃败,他们便索性当场反了,如今已跟在我的身后。那转生堂原来的剑湖宫是不能去了,我欲带着他们另外寻一个安全点的地方,等正道扫平大师时,再回去不迟。” 陆凌天松了口气,大师人马来势汹汹,虽然抓了沈瑶去,却也损兵折将,甚至连日月蘸金轮都丢了,只能说胜负各半。陆凌天见雷鹏就在在斜对面,问道:“雷长老,央宗在火云可还好么?” 雷鹏愕然道:“央宗回来了么,怎么我和你红姨俱都不知?” 陆凌天变色道:“她早在我等去鉴花堂时就该回去火云了,难道红姨和雷长老没有见到?” 雷鹏摇头道:“没有,前段时间我并未远行,一直留在庄中,直至奉掌门之命来鹤鸣山,一直不曾见过她。莫非她贪玩不归,在别处闲逛?” 陆凌天摇头道:“不可能的,她对我东土之事一无所知,绝不会乱走,除非”陆凌天扭头看向姜,姜被他看得心中一寒,愕然道:“除非什么?” 雷鹏道:“莫非有什么不妥?” 陆凌天恨恨道:“在鉴花堂时,央宗和小兰曾经待在一起,而我们所知的央宗去向,便是小兰告知的,雷长老还不知道,那小兰其实一直是鉴花堂的人,甚至为大师做事。她的话又岂能相信。不但如此,小兰在鹤鸣山后山杀了妙夫人,掳走沈瑶,所做之事让人愤恨,她再也不是我和红姨眼中的小兰了。” 雷鹏惊讶道:“妙夫人是小兰所杀?”不但雷鹏吃惊,连在后面坐着的郑元洪、候鑫等人也露出诧异之色,他们可是和小兰相熟的很,曾经一起跟着陆凌天闯荡过一番,私宜还是不错的。郑元洪道:“小兰怎么会变成这样?” 姜更是身子一晃,他还指望着普玄等人把沈瑶带回来,岂知陆凌天刚才之言已直言不讳的告知他:沈瑶已落在小兰手中!若是央宗失踪之事也和小兰有关,那么这一对姐妹极有可能俱都落在她的手中。 陆凌天自己也觉心痛不已,说道:“她为何要这么做只有她自己知道,我真不知该如何向红姨解释。” 雷鹏道:“此事且先瞒着她便是,倒是妙夫人尸身,我已把她给葬了。”说道葬了妙夫人时,他的脸色不禁也有些伤感。 卜夷散人插口道:“央宗这丫头老夫也见过,至于小兰,是老夫疏忽了,我早已发现她是有修为在身之人,只是功法奇特,旁人难以发现而已。但她一直隐忍又未做下什么歹事,老夫觉得或可给个机会让她洗心革面,这才一直不闻不问。谁知她会做下这等事来。不过以老夫揣测,此事或因陆凌天你而起,若无央宗留在你身边,她可能不会出此下策。你难道看不出来,这小兰是为你才隐忍至今日的么。” 陆凌天被卜夷散人说得面色一阵青一阵白,尴尬万分地道:“我待她如妹,从未有其他想法。” 卜夷散人轻轻一笑道:“所以说男女之事就是祸害之源,老夫独自一人多么逍遥自在。陆凌天,你不如抛弃男女纠葛拜入我火云,老夫收你为徒,以你如今的修为,大道极有指望。”众人刚开始还对卜夷散人所言抱着敬佩之意,等听完此言,才知这老家伙兜来兜去,居然打着收徒的主意,顿时又眼含鄙夷。 姜面色阴沉道:“既然央宗未回火云,而沈瑶又已失踪,极可能都是小兰所为,她对我憎恨非常,说我杀其父,要为父报仇。此事怪不得陆凌天,一切都是因我而起。在下心念爱女,就不多逗留了。”他向张道陵和卜夷散人告辞,欲再去寻小兰查问二女踪迹。姜说要走,离夫人、常渝宏、金菊花都站了起来,想要一同离去。 第532章:久见申斗 卜夷散人道:“姜道兄何必这么着急,你知人被带到哪去了?不如让老夫先派人打听一番,然后再筹思救人之策。” 陆凌天也劝道:“姜伯伯还是再等一等的好,此事不需你去费心,我也会尽力去查明真相的。大师的人马如今退到了何处,我想先去打探一番,假如小兰捉去沈瑶,定然还留在他人马之中,能救则救,不能救时,在来求卜夷前辈和张天师帮忙。” 卜夷散人道:“鹤鸣山之战后,他们往北而去,应该是想退出巴蜀回总堂。” 陆凌天站起身来道:“我即刻出发。” 姜等人也想去,陆凌天道:“人多容易被发现,况且我一人方便的很。”众人一想也有道理,以陆凌天如今的修为,全力奔驰之下,姜等人根本追不上,反而会成为拖累。 卜夷散人道:“有难处尽管向老夫提便是,救人之事定当援手。” 陆凌天道:“多谢卜夷前辈好意,假若真发现人在大师手中,而晚辈又无力把人救出,便来求卜夷前辈和张天师相助。” 张道陵微笑道:“天师道之事暂时交由大祭酒主持,鄙人过几日便下山了,有事时陆公子可以找他或者我两位小徒。” 马武和王长、赵升三人都是一怔,马武道:“天师这么急便要下山?” 张道陵道:“这本就是我早就定下之事,不能拖延,不过鄙人也会时刻在意天下大事,真有需我出手之时,还是会出面的。” 马武松了口气,道:“天师可要时常与我等联系,免得门中之人不见天师之面而人心惶惶,老夫不好安抚。” 卜夷散人还会在鹤鸣山留两天,但门下之人却已开始分批返回蜀山,两派约定互派数人作为联络之用,而留在鹤鸣山的是陈御风和欧旭,前往火云的则是王长,两派互为援手之势就此定下。 陆凌天既然要独自去追寻沈瑶踪迹,那鹞鹰王和司空谅等人便也不能跟随,同样留在了天师道。陆凌天稍事休息之后,再次骑着小白下山。 一路之上风驰电掣,陆凌天向北行了不到一日,便已追上了退回去的大师人马。大师刚来天师道时只带了部分役鬼堂、转生堂和本部人马,等第一次受挫之后,大集人手,这才有了鉴花堂、砺丹堂、驭兽堂人马相助。虽有转生堂反出,剩下之人依旧极多。陆凌天离着老远便见烟尘滚滚,无数人马往北而走。 陆凌天遁在暗处仔细打量,发现断后的役鬼堂蚩浑的九黎部众,这些人一个个穷凶极恶,各有所长,虽然单打独斗不是高人对手,但一窝蜂齐上时却颇有威力。越过这些九黎部众,陆凌天又看到了役鬼堂的人,那一杆鬼字大旗极好分辨,旗下之人正是那煞王。 一直跟踪至晚间,这些人终于停了下来,就地安营扎寨。火光燃起,一股肉香飘散而出。役鬼堂的人或安歇,或围坐在火堆旁边高谈阔论。 一间搭起的帐篷内,一人端坐在矮几之后,面前摆放着一只酒杯。在他身后,另有一人手端酒壶侍立在旁,一副恭恭敬敬的样子。 帐篷之中忽的一阵风响,一道人影已无声无息的出现在二人面前。二人吃了一惊,但随即那端坐着喝酒之人却讶然道:“陆师弟?” 来者正是陆凌天,而在他面前的却是那楚申斗。楚申斗早已换了昆仑山弟子的装扮,如今穿戴颇为贵气,锦衣玉带,双眉上扬,再不复昔日委屈受气模样,反而有一股手握大权的傲气。站在楚申斗身后手持酒壶的那人却吓得一哆嗦,往后退了几步,差些把酒壶打翻,颤声道:“陆凌天?” 陆凌天冷冷道:“楚师兄。”他并未向另外一人打招呼,而是直接来到楚申斗面前,盘膝坐了下来。 楚申斗惊讶之色渐消,向身后之人道:“小普,还不为我陆师弟斟酒。” 那持酒壶之人面色难看,畏缩不前,楚申斗冷冷道:“莫非我说得不够清楚,还是你耳聋听不到。” 那人慌忙躬身道:“是,是,楚公子见谅。”脸上极尽卑躬之色,走上前来,在矮几之上的一只空杯中倒上酒。 楚申斗向陆凌天道:“陆师弟与我也有一年多没有见到,今日相聚,且饮一杯水酒,然后再叙别来衷情。”他轻轻把手一推,小普所倒的那杯水酒已移到陆凌天面前。 陆凌天并未去接那杯酒,而是冷笑一声道:“楚师兄功成名就,快活的很,还认得我这师弟么?” 楚申斗堆笑道:“陆师弟何出此言,你我之情不比旁人,听闻你不容于昆仑时,为兄恨不得即刻反出昆仑,与你一起浪迹四海。” 陆凌天道:“那倒不必,楚师兄若心怀正气,就不该助纣为虐。只是我未想到你不留在昆仑,却投在煞王的门下,做他一介爪牙,真让我失望之极。” 小普喝道:“陆凌天,你以为你是谁,敢在楚公子面前说长道短。这里都是役鬼堂弟子,你有几颗脑袋够砍的,我只要大声高喝一声,让你插翅难逃。” 陆凌天横了小普一眼,身上骤然一股凛然气息爆发而出,在此气息压迫之下,楚申斗和小普同时色变,那小普更是连退数步,手中酒壶脱手摔翻在地。只这一瞬间,楚申斗和小普便已察觉陆凌天修为远胜自己。小普本就是太道后期修为,在昆仑字辈弟子之中比上不足,比下有余,至少比常渝宏要高一些。而楚申斗在昆仑大战时收了浮尘子一身精血修为,也功力大涨,但他的役鬼只是个单冢,提升的慢,如今才刚踏入太道后期,就算如此,楚申斗已志得意满,岂知今日一见陆凌天如今的气势,才知依旧差他极多。 楚申斗面色一阵阴晴不定,他呆呆看了陆凌天一会,突然站起身来,走到小普面前喝道:“跪下,还不向陆师弟道歉。” 小普张口结舌还在犹豫,只道他在说笑,岂知楚申斗一下从腰间拔出宝剑,横在小普脖颈之上,他扭头向方仲道:“陆师弟,我知你在昆仑时深受此人刁难,特意留他性命,等待你处置。你既然深恨于他,为兄就如你所愿取他性命。” 小普大惊之下刚想大叫,楚申斗把剑一挥,血光一闪,一颗头颅已落了下来。小普的尸身晃了晃后,扑通一声摔倒在地。 第533章:委托申斗 陆凌天虽然十分厌恶小普此人,但真见他身首两分,横尸当场,还是有一些唏嘘难过。 楚申斗收剑入鞘,面露鄙夷之色道:“此人贪生怕死,我早有杀他之心,但若能让师弟亲眼见到他授首,实是一件大快人心之事。” 陆凌天叹了口气道:“此人死不足惜,他背叛昆仑我一点都不觉得奇怪,可是楚师兄你怎么也”言下之意,小普做了叛徒,但楚申斗自己也好不到哪里去。 楚申斗正色道:“陆师弟,你当我真的甘心在这役鬼堂中做事么?那悬天真人如此对你,我自然不服,可我本事低微,想为师弟仗义执言也无人肯听,便只能忍气吞声,等待有为师弟出气的那一天。如此门派,离心离德,魔教大举进攻昆仑之时,我自然要想法保全自己,用不着与之同归于尽吧。” 陆凌天冷冷道:“所以你就加入了役鬼堂?” 楚申斗伸手一拍矮几,叹道:“虽入役鬼堂,却是身不由己。为保有用之身当然不能轻舍性命,我若不入役鬼堂,只怕要死一群心怀真气的昆仑弟子。” 陆凌天道:“何出此言?” 楚申斗道:“不但我如今身在役鬼堂,还有许多年轻弟子也在里面,都是在我庇护之下才保得周全,只为了有朝一日,能够忍辱负重、重新维护正道,扫平这些魔教妖人。” 陆凌天道:“这么说来,楚师兄其实并非为煞王做事了。” 楚申斗斩钉截铁道:“我恨不得杀他为死在他刀下的众师兄弟报仇雪恨。” 陆凌天面色和缓起来,说道:“你不是他的对手,还是暂且忍耐吧。” 楚申斗叹道:“师兄当然知道自己那点本事又岂是煞王的对手,虽然勤学苦练,却依旧差之极远。陆师弟如今却威名远扬,一身修为精湛了得,为兄只能仰望了。” 陆凌天苦笑道:“若只靠苦修自然得来不易,全都是机缘巧合罢了。” 楚申斗道:“不管是怎么得来的,只要有手段有本事,压过了别人,这才能惩奸除恶,扬眉吐气。师弟今日来为兄这里,不会是以为我投身魔教,想要杀了我吧。” 陆凌天尴尬一笑道:“师兄心怀正气,我又怎么会杀楚师兄。今日来此地乃是为查探一件事而来的,见到楚师兄你在这里便进来看一看。” 楚申斗道:“有何事我楚申斗能够帮忙的,陆师弟尽管说。” 陆凌天沉吟道:“我向你打听一事,那大师可曾回来?” 楚申斗道:“这却不知,为兄不过是役鬼堂之中一个小小喽啰,大师身边的事知道的不多。不过若他已回的话,又岂能那么容易退兵,我想可能还未回来,卢公礼这才吩咐离开天师道的。” 陆凌天心道恐怕未必会如此,他若是为沈瑶而来的话,既然人已到手,灭天师道还在其次,当然也可以收兵回去。陆凌天道:“楚师兄可知大师为何来打天师道?” 楚申斗道:“难道不是因为怕天师道做大么?其实我也觉得奇怪,这天师道并未触犯大师,他却领着人来打,第一次没有成功,便又召集人马打第二次。不过这天师道确实让人刮目相看,尤其那张道陵,身手了得,连卢公礼都忌惮他三分。我想大师或许是生怕那天师道成为又一个火云阁,这才想早早灭了他。” 陆凌天摇头道:“只怕实情并非如此。我也不瞒师兄,楚师兄可见当日那小兰与我动手?”那日大战,小兰从花轿之中飞出,与陆凌天在场上较量,楚申斗也在后面看着,不可能没有见到。 楚申斗道:“我也正为此事奇怪,那小兰我也曾见过的,一直都是很温柔的女子,跟在你身边时一副乖巧模样,怎么又与你动起手来。” 陆凌天懊恼道:“你我都被她骗了,我虽知她出身鉴花堂,却不知她其实一直都是妙夫人的人,更是什么十二花魁之一。”陆凌天把小兰诓骗自己,不但杀了金菊花嫁祸司空谅,又杀妙夫人,然后带走沈瑶的事说了一遍,最后道:“我便是为了查找沈瑶之事才追到这里。” 这些事颇长,楚申斗一直静静的听着,即便如他心机深重,也不得不佩服那小兰隐忍之深,楚申斗倒吸一口气道:“怪不得她坐在妙夫人的花轿之中,没有想到她这么狠。不过你来得不巧,在鹤鸣山时那蜀山人马杀到,我们便退了,然后小兰便领着自己的人回去鉴花堂,此时已不在这里。” 陆凌天道:“她已回鉴花堂了?那楚师兄可见她带着什么人没有?” 楚申斗道:“我想去和她说几句话的,但她冷冰冰的拒人于三尺之外,如今听了你的诉说,就算是小兰自己来找我,我也要退避三舍了。至于她身边之人,还不都是些庸脂俗粉,在为兄眼中她们都是一个模样,我又怎么认得出来你想寻谁。” 陆凌天道:“是我未说得周全,那沈瑶和旁人不同,留一头乌黑长发,身穿一件轻纱”他把沈瑶音容笑貌说了一遍,接着道:“她并不认得许多人,不是称旁人为婆婆,就是叫着想要小天,又特别贪睡,你若见到,定然过目不忘。” 楚申斗笑道:“还有这样有趣的事。你如此牵挂于她,她与你到底是何关系。小天?”陆凌天道:“你未见过便算了,我再到别处去寻,我怀疑小兰已把沈瑶交给了大师。” 楚申斗道:“陆师弟若信得过我,我来替你去查,这里我比你熟。若那沈瑶真在这里的话,我把她找出来应该不难。” 陆凌天喜道:“当真?” 楚申斗笑道:“我与你亲如兄弟,岂会骗你。你且留在营帐之中,我去外间打听一下,想那幻观也曾是我师父,说几句话应该不难。”他叮嘱了陆凌天几句之后,转身走出帐篷。 过不多久,外面走进来两个年轻弟子,向着陆凌天躬身施礼道:“见过陆师弟,奉楚师兄之命,把小普这奸人的尸首处理干净。”这二人也是昔日的昆仑弟子,陆凌天虽然叫不出姓名,却也有些脸熟。二人寻了破布袋,把小普尸首装了,拖出去就地掩埋。 第534章:师徒之间 在一处建在宽阔平地的大帐篷之中,两边的帐帷高高挂起,幻观一人端坐在主帐之中。 帐外有人道:“禀上师,役鬼堂楚申斗求见。” 幻观面露疑惑之色,但随即便道:“让他进来。” 外面之人答应一声,不久脚步声传来,有人从帐门而入,跪倒施礼道:“弟子幻观,拜见师父。” 幻观哂然一笑道:“不需多礼,我并非是你什么师父,而你也不再是昆仑弟子了,用不着这些繁缛节。” 楚申斗道:“一日为师,终身为师,不管身在何处,弟子楚申斗却不敢忘师父教导之恩。” 幻观把手一抬,示意他站起来说话,问道:“你来见我何事?” 楚申斗道:“非为别的,是弟子觉得这次跟在师父和化堂主来天师道,却寸功未立就要回去,深感遗憾。” 幻观笑道:“你能听从吩咐,该进则进,该退则退,这便是有功,又有什么遗憾的。” 楚申斗道:“大师本意是要剿灭天师道,但却被火云所阻,未能得全功,弟子不才,愿意出一个主意覆灭天师道,或可稍立功勋。” 幻观道:“把你的主意说来听听?” 楚申斗正色道:“这主意很简单,兵家有云出其不意,方能收百战之功,弟子觉得此时若再挥兵天师道的话,定可一鼓作气拿下。一来那蜀山见已解天师道之围,定然退去,二来天师道刚遭大战,见强敌退走,定然松解。如今只要在此地留少许人大张旗鼓的继续后撤,让跟踪之人以为我等的确有离去之心,而大部分人隐匿踪迹悄然前往天师道,突然杀出,定可叫对方措手不及。” 幻观颇为赞许的点了下头道:“看不出你也有此心,若是大师也愿意这么做的话,的确有成功指望。但如今却不行,你的主意虽好,却还覆灭不了天师道,最多杀他一个元气大伤。只因那张道陵确实厉害,我等并无人能压他一筹。” 楚申斗道:“有大师或化堂主出手,只要牵制住张道陵,剩下之人还不是任凭宰割。” 幻观摇头道:“大师另有要事已先行赶回总坛,根本不在这里,而化鬼王,哼哼,老夫原先以为他是个英雄人物,却连陆凌天都打不过,如今看来也不过如此。毒王和火丹童子又都不在此间,你的主意随好,也只得放弃了。” 楚申斗面露失望之色道:“大师不在营中,实在可惜。” 幻观道:“其实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天师道稍胜一场,也不过多活一些时候。此行大师又不算白来,已取得想要之物,等他下次再来时,定让他天师道鸡犬不留。” 楚申斗眼中精光一闪,但却低着头道:“大师何来这么大的把握?” 幻观面色一沉道:“你想知道这么多作甚,老夫难道什么事都要告知于你,还是乖乖的回役鬼堂做你的小小头领去吧。” 楚申斗面色一变,站起的身子再次跪在幻观面前,连磕几个响头道:“师父恕罪,弟子楚申斗一心想取得大功,好让大师和师父对弟子刮目相看,功名利禄之心过盛,这才有诸多冒犯,不是有心的。想弟子在昆仑时便是一介小小弟子,受够了别人欺凌,分外想出人头地,但只靠弟子埋头苦修,只怕一辈子也会默默无闻,这才大着胆子到师父面前进言,所求无非是大师和师父的提携之恩。” 楚申斗冷笑道:“我便知你野心不小,否则岂会来我这里出谋划策。老夫智计过人,岂需要仰仗旁人,更容不得外人在我面前耍小聪明。” 楚申斗惶恐道:“弟子不敢,在师叔祖面前,岂有我楚申斗想不到的地方。” 幻观冰冷的脸上浮现一丝得色,言语转柔道:“一个人有些野心是好事,你能这么做也是人之常情,老夫并不怪你。但光有野心并没有用,还要自己肯努力用心和知道知恩图报。” 楚申斗伏地道:“诚如师父所言,化堂主不过如此,弟子在他手下就算再怎么努力也提升有限,不如拜在师父脚下求得一条明路。师父再造之恩,楚申斗没齿难忘,但有所命,无不相从。” 幻观满意的点了点头道:“在昆仑时却未发现你是一个可造之材,小普误人不浅。看你如此乖巧,老夫也不是一点都不念旧情之人,你既然有心归附于我,自然会给你一条明路。大师座下神使大人已亡,正好缺一个代为发号施令之人,老夫可为你在大师面前美言几句,让你代替其职,只要做得好,不愁没有前途。” 楚申斗大喜道:“多谢师父栽培。” 幻观道:“你且回去,暂且在役鬼堂做事,等回去总堂,自然会把你调来,大师亲自开口,煞王那里他也不会说什么。” 楚申斗道:“是,弟子恨不得即刻回返总堂。” 幻观笑道:“其实这次我等缓缓而行,也是老夫的主意,不过掩饰众人眼目而已,为的可不是杀回天师道,而是让大师能够悄然而回,省得节外生枝。你只需知道有一件要紧之事大师再不容出任何差错便是了,剩下的不用多问。不久的将来,你会为选择跟着大师而庆幸不已。” 楚申斗喜道:“弟子明白。弟子先告退了。” 楚申斗从幻观的营帐之中出来后,未做逗留,便返回自己在役鬼堂的住处。他一进帐篷,却未见方仲人影,楚申斗正要出帐去寻找,一阵风响,呼的一声,陆凌天又已出现在他面前。楚申斗道:“陆师弟,你刚才去了哪里?” 陆凌天道:“见你不在,生怕有外人前来,小弟又到外面去避了避。” 楚申斗不悦道:“师弟难道疑心我会去告密不成。” 陆凌天尴尬道:“倒不是怀疑师兄,小心一些总不是坏事,免得连累了师兄。” 楚申斗道:“我既然让你留在这里等我,岂会把你置之险地而不顾。你托我询问之事,我已问得差不多了,任那幻观其奸似鬼,也从他嘴里问得了师弟想要知道之事。” 第535章:商议之后 陆凌天喜道:“他怎么说?” 楚申斗冷笑道:“他说大师根本不在这里,之所以离开天师道后走得这么慢,是掩人耳目。听卢公礼的口气,大师并非为灭天师道而来,是另有目的,他取得了想要之物后便立马返回总堂了。师弟,你说大师抓了沈瑶去,她不过一个小小女子,为何会被大师如此重视,你是不是有些话没和我说?” 陆凌天听得面色大变,楚申斗根本不认识沈瑶,也不知沈瑶的底细,若大师此来就是被抓沈瑶回去,那一切便都合情合理了,周青在这上面不可能撒谎欺骗自己。大师把自己的一对日月蘸金轮都丢了去不急着寻回,反而回总堂而去,能够让他这么做的除了已取得血婴不会有第二个原因。陆凌天又想到为何潮音与何盈失踪,极有可能那潮音一直跟着大师,以她的本事和眼光,大师想要甩开她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陆凌天向楚申斗道:“多谢师兄告知此事,小弟不敢耽搁,这就去追那大师。”陆凌天正欲施展符法遁走,楚申斗道:“师弟知道大师总堂在哪里吗,又或者他到底走的哪一条路?” 陆凌天道:“听说过一些传言,魔教继承于商,避周而入云梦,楚之旧地。” 楚申斗道:“不错,可是云梦之地广大无垠,山河湖泊数不胜数,你若寻得到才是怪事。师兄有幸跟着煞王去过一次,不如带你前往如何?” 楚申斗笑道:“帮你做一点小事而已,我早有弃暗投明之心,若被煞王和幻观怪罪,就彻底离开这里。” 陆凌天道:“那事不宜迟,我们赶快走,我想那大师何等速度,就算有人纠缠拖延,只怕也追不上了。”陆凌天虽然有心回天师道去叫人,但已经走了这么远的路,再要一来一回的话,肯定连大师的影子也看不到。 楚申斗道:“你先到外面林中等我,我随后便到。” 陆凌天答应一声,手中火光一闪,已把符法发动,转眼消失在帐篷之内。楚申斗静静待了片刻,确信陆凌天真的已走远了,这才轻轻拍了两掌。掌声一落,外面躬身走进两名已投入役鬼堂的昆仑弟子,楚申斗冷冷道:“我出去一下,若是有人问起,就说我正在练功到紧要关头,无法出来见客。”二人答应一声,又退了出去。楚申斗稍做收拾,这才到外面牵了自己的坐骑开明神兽,往约定的地方而去。 这开明兽是昆仑四神兽之一,当初是浮尘子坐骑,在守护地灵阵时与煞王大战一场,结果被楚申斗暗算而殒命,这奇兽虽然珍贵,但却不对煞王的胃口,便赏赐给了立下大功的楚申斗。楚申斗不但用役鬼吸了浮尘子一身修为,更是取得开明兽,夺得断水剑,而如今他腰间所悬正是那柄宝剑,只是又被他取名斩棘替代。 外面的树林之中,陆凌天正耐心等待,在他想来楚申斗的修为不如自己,他既然要跟着一起去,自然需自己带他一程,让他骑坐在小白背上。等见到周青骑在一匹形如雄狮的巨兽之上出现在自己眼前时,才知当真小看了他。 楚申斗座下开明兽头颅大的出奇,占了身长的三分之一,兽首双目竖立,如同蛇眼,且各有九道黑白斑纹从两颊划过,直至兽口。此兽精擅地行术,又皮糙肉厚,只以威势而言,尚在陆凌天座下小白之上。 在陆凌天的诧异目光中,楚申斗傲然道:“走吧,陆师弟。”率先向着东南方向而去。 云梦之地,又称呼为云梦泽,上古之时一片沼泽,乃是渺无人烟之所,向有珍禽异兽出没,但自周以后,诸侯分立,互相征伐,逃亡之人多有避居此地者,且山河巨变,陆生泽消,来云梦泽之人越来越多,就此在星罗棋布的湖泊山川之间,多有城郭和世外桃源存在。汉时荆襄九郡便是指此地。 这么大的一块地方要寻个旁人难以找到的总堂,没有熟人带领,确实不容易寻到。况且从蜀地到荆州也不是瞬息就可抵达,方仲和周青越过幻观所率的大队人马之后,一刻也不耽搁,边走边查看有无大师踪迹。两匹异兽足力相当,山河险阻根本难不住二人,而大师并无坐骑,若是带着沈瑶的话,更加不可能比二人还要快,若有潮音一路跟踪牵制的话,在未到云梦之前就有可能追上他。 二人赶了一日一夜,到第二天天明,陆凌天飞在空中眺望。他的目力极好,果然看见极远之处似乎有剑光一闪,然后又落入群山之中不见踪影。 陆凌天落地后向楚申斗道:“南面山林上空有剑光闪过,也不知是不是那潮音前辈的。” 楚申斗道:“潮音是谁?” 陆凌天道:“就是当日出手把大师带走的那个白衣女子。” 楚申斗回忆当初情形,恍然道:“师兄记起来了,原来那女子便是潮音,似乎十分了得。” 陆凌天道:“她是通音坊高人,自然出手不凡,若不是她,大师早就在第一次时就灭了天师道。” 前方山高林密,陆凌天和楚申斗二人走进时才发觉要在群山之中找到人难比登天,况且对方随时都可能离开此地。陆凌天伸手从背后拔出火岩剑,气惯剑身,向着两旁的大树扫去,火红色的剑光夹杂着灼热的剑气把大树砍倒燃烧。方仲收剑之后,双掌向前一拍,掌心之中凝着的风字诀符法瞬间激发,一股旋转着的狂风席地而起,往这些被燃烧的大树卷去,风借火势,火借风力,转眼间一根通天火柱出现在二人面前。陆凌天向楚申斗道:“如此一来,方圆数十里之内的人都应该看得清清楚楚。” 楚申斗笑道:“你这样一搞,岂不是大师也发现了你,别旁人没来,他倒先来了。” 陆凌天道:“那楚师兄先躲一躲,我到高空看一看,若大师来好早作准备。我虽然打不过他,但想逃命应该不难。”没有了日月蘸金轮,陆凌天若是施展天煞经,再召出三个真如化身,的确有逃生指望,这也是他为何敢追来救人的依仗。 陆凌天再次飞上高空,而在他脚下烟火滚滚燃烧,直冲霄汉。他才在空中看了没多久,远处山林之上果然剑光一闪,有人御剑极速而来。 第536章:好坏难料 人影还未到近前,陆凌天便看见来人衣袂飘飘,秀发飘扬,身形苗条,脚踩着一柄长剑,肩头上等着一只如松鼠般的小兽。陆凌天心下大喜,来者虽然不是那潮音,却是何盈。既然她就在这附近,潮音应该也不会离的太远。 陆凌天向前迎去,而何盈也收住剑光,又惊又喜的看着陆凌天道:“你你修为又涨了!”如今陆凌天不借助任何外物而凌空悬浮,只有踏入无天才能够做到,而在以前是万万不能的。 陆凌天道:“何姑娘,你果然在这里,潮音前辈又在何处?” 何盈面色一黯道:“师伯受了一点伤,如今正在前方山中歇息。” 陆凌天惊讶道:“潮音前辈受伤,这是怎么回事?” 何盈道:“自然是在和大师交手的时候被他打伤的,不过大师也被我师伯伤得不轻,二人互有胜负。我刚才去山头采药,见这里烟火熏天,却有一个人站在空中,像极了你,过来一看果然是的。” 陆凌天心道大师失去了日月蘸金轮后依旧十分厉害,他若是拼着受伤也要重创潮音的话的确做得到。陆凌天露出一丝笑容道:“我也是试一试看能不能寻到你们二人,还好运气不错。” 何盈道:“我并不知道你也会追到这里来,却偏偏到这山头来采药,或许这便是我佛门之中讲究的佛缘吧。”何盈轻轻拂了拂额前秀发,不经意间露出的笑容让人惊艳。何盈接着道:“师伯还在等着我呢,随我来。”她转过身去,正要再次御剑而行,陆凌天道:“等一等,我并非独自来的。” 何盈愕然道:“你还带了谁?” 陆凌天道:“若无我楚师兄相助,我还不知上何处去找你们,现如今他就在下面。” 何盈道:“既然如此,那就在地上去吧,反正这里离我师伯并不远。”二人又从空中落了下来。周正在下方仰头张望,见到何盈跟随在陆凌天身后从空而降,那风姿卓卓引人注目,差些以为是仙人。楚申斗目光闪烁的看了一眼何盈又收回目光,向着陆凌天轻声道:“这位姑娘便是你口中的潮音前辈?” 陆凌天笑道:“不是,我来替师兄引荐一下,这位是何盈何姑娘,也是通音坊弟子,却是潮音前辈的师侄,说起来我和何姑娘早就认识,比楚师兄还要早些。” 楚申斗堆笑道:“陆师弟果真福泽深厚,连这样的出尘绝色之人都是旧识,为兄小时除了自己的老娘和过世的妹妹外,再也见不到第二个女子。”楚申斗幼年孤苦,陆凌天是知道的,若非被昆仑的外门弟子欺凌,他也不会愤而上昆仑山来学艺。 陆凌天又向何盈道:“这便是我楚师兄,昆仑同辈弟子之中,也只有他和我相熟。” 何盈向着周青微一点头。楚申斗却规规矩矩抱拳道:“楚申斗见过何姑娘,往常只听说通音坊弟子如何出色,一直心有疑窦,如今才知名不符实,言语岂能形容姑娘芳容,若非亲见几为所误。” 何盈淡淡一笑道:“楚兄真会说话。”她肩头一抖,那只望天犼蹦下地来,向着天空吼了数声之后,身形迅速变大,毛发丛生,四肢长出鳞甲,已成为不小于狰狞兽体型的一匹异兽。何盈道:“走吧,免得让我师伯久等。” 三人各自骑上坐骑,何盈在前引路,向着前方一座高山行去。何盈回头看了一眼和陆凌天并骑而行的周青,她倒不是对楚申斗本人有什么兴趣,而是目光落在了他座下那匹开明兽上。何盈道:“楚兄座下坐骑从何处而来?” 楚申斗正色道:“此兽原本是我昆仑四神兽之一的开明兽,幻仙门覆灭之时,为免落在旁人手中,被我先一步拿来取用,并非在下存心要贪图此兽。等这次和陆师弟回去见到姜师伯和常师兄时,就把此兽送还给他们。” 何盈道:“怪不得和传闻之中的记载有些相熟,果然是开明兽。” 楚申斗堆笑道:“在下也知不配拥有此兽,但昆仑之中多有卑鄙无耻之徒诽谤我楚申斗,何姑娘若是听说过什么闲言闲语千万不可相信。便如我见到何姑娘时才知传言一点都不可信,只有亲眼所见,才知其为人若何。” 三人穿过树林,奔入一座高山,在一处朝阳的凸起山崖之上,看到一白衣女子正盘膝坐在一块平滑的大石头,一柄朴素无华的长剑插在身旁,双手交叉闭目打坐。山上无风,阳光照耀下,那静静盘坐的身姿,让这周围枯燥的石头和杂草都蒙上了一层朦胧之色,似乎有她的存在,这一些都显得不怎么真实。 楚申斗顿时看直了眼,如果说何盈已经是天宫仙女一般,那眼前的这位白衣女子所散发而出的优雅之气更要胜何盈一筹,已是嫦娥玉女之姿。 何盈迅速收了望天犼,飞身落在潮音近前,向潮音道:“师伯,你看是谁来了。”那潮音微微睁眼,见到不远处的陆凌天和楚申斗二人,面露一丝笑容道:“我正愁无人帮手,他居然这么快就找上门来。咦,陆凌天的修为与前不同,只怕好坏难料。” 何盈道:“陆大哥修为提升应该是好事,怎么又好坏难料?” 潮音道:“让他过来,我自己问他。” 陆凌天和楚申斗来到潮音面前,陆凌天躬身施礼道:“晚辈陆凌天见过潮音前辈。”楚申斗虽也躬身施礼,但他总觉得有些别扭,眼前这个女子仪容秀美,让人惊叹,却要以后辈之礼见之,心中并不情愿。虽然心中这么想,但面上却依旧是极恭敬的深色。 潮音道:“不必多礼,我见你修为大进,原先附在你身上的那个阴魂又去了何处?” 见潮音问起鬼影的下落,陆凌天尴尬道:“他他已不在了。” 潮音愕然道:“为何?” 陆凌天道:“前辈妄图对晚辈夺舍,谁知害人不成反害己,他夺舍失败,已被我收为一介化身。”此事怪不得陆凌天自己,故而他并不想隐瞒。 第537章:救人方法 听完陆凌天的解释,潮音叹口气道:“原本我还想和此人聊一聊,虽然明知其心不正,但有如此修为之人就这么烟消云散,实在太可惜了。” 陆凌天道:“此人在当年的巫鬼道之中也是叛徒一个,他虽曾帮助过晚辈,就事论事而言,如此结果也是他咎由自取。” 潮音道:“我并非说他不该死,而是为又失去一个希望而惋惜。若是他能幡然悔悟,凭着我通音坊的本事为他找一个适合的身躯并不是难事,若真如此,反倒有一件大善事会落在他的头上。如今他既已不存在了,再说此事也是无益,不过这样一来,你的肩头重任又多了一些。”她看向陆凌天的眼神总是让人有些莫测高深。 陆凌天愕然道:“关晚辈何事?” 潮音道:“关不关你的事我也不知道,一切还待以后的事明朗了才知,但是现在有一件事,却一定和你有关。” 一听此言,陆凌天脱口而出道:“是不是那大师抓走了沈瑶?” 潮音和何盈互看了一眼,那潮音点头道:“不错,原本我没有在意此事,但见大师离开大队人马,却护送着一个小姑娘急急忙忙往回赶,这就有些奇怪了。我没有返回天师道,便是一直在跟踪着那大师,看他到底打得什么主意。” 陆凌天喜道:“沈瑶真的在大师手中,既然潮音前辈跟到这里,那她定也在前方不远处了?” 潮音道:“她是在大师的手中,而且我一连出手两次,想把沈瑶给夺回来,第一次时我只是想坏他一件好事,既然他如此看重这个小姑娘,虽然对我无用,但能让他不高兴,也是一件乐事。” 陆凌天看了一眼何盈,心道通音坊的女子都那么喜欢多管闲事,记得当初在雍狐山时,何盈看到那蚩浑收集九黎铜符,趁人不备时也抢了两块,自己问起她为何这么做,所说的言语和潮音简直一模一样,可见损人不利己的事她们常做。 潮音接着道:“可惜那大师守护极严,我没能得手,被他发现后,与他又打了一场,我孤掌难鸣,只好退去。第二次时何盈已经追来,我这才从她口中知晓沈瑶失踪之事,而且那沈瑶来历颇有些离奇,然后你让普玄等人带到了天师道来,又被少司命收留在古墓之中。这沈瑶虽然痴傻,却认你为夫,我还真没有想到你小小年纪便已是做过新郎官的人了。陆凌天,你是不是有些很重要的事没有与我说过呢,要不然这大师要来争抢一介又不聪明的小姑娘作甚。我已可断定,大师之所以带那么多人来鹤鸣山,根本就不是要灭了天师道,而是为了沈瑶。所以在何盈来了之后,我与她便又动手抢了第二次。” 陆凌天被她的目光看得心中发虚,沈瑶的来龙去脉自己一直保密,但显然到如今已瞒不下去了,不但大师已知道此事,便是潮音也从蛛丝马迹之中发现了事情的关键。陆凌天喃喃道:“沈瑶她便是当年传闻的血婴之体。”他本以为潮音和何盈一定会大吃一惊,谁知潮音根本就想是已知道此事一般,点了点头道:“我想也只有这个结果,那大师才会如此看重。” 最惊讶的反而是楚申斗,他双目闪烁,虽然低着头却身子一抖,血婴之事他也是有所耳闻的,没有想到居然和陆凌天有关,而且还让自己参与其中。 潮音道:“你不说我也知这沈瑶十分重要,故此这第二次动手,我负责引开大师,而让何盈去把沈瑶救出来。我施展色空剑之利把大师引走,拼着两败俱伤也要尽力纠缠住他,可惜何盈还是失手了,而我也受了伤。” 陆凌天道:“大师在沈瑶身旁还留有其他高手?” 潮音道:“关不关你的事我也不知道,一切还待以后的事明朗了才知,但是现在有一件事,却一定和你有关。” 何盈接口道:“只有十来个人,真正算得上厉害的只有两人,一个是那法王子灵阳,还有一个骑着金眼驼的女子,师伯虽然引走了大师,但只是一个法王子灵阳我便已十分吃力,更何况还有那女子帮忙,故此不能得手。” 陆凌天道:“既然如此,我等就再抢第三次,只要潮音前辈引走了大师,由我和楚师兄还有何姑娘一起出手的话,把沈瑶截下来的把握极大。” 潮音笑道:“若是你那附身阴魂没有消失,凭着我和你联手,确实可以把大师压制下来,但如今我已连续抢过两次,大师再笨也知我意不在他身上,而是为了抢夺沈瑶。所以再想把他引走可就难了。就算我施展色空剑把沈瑶师隔空传走,并不能及远,瞬间他就可以返回,这么短的时间,你和何盈能够得手么?” 陆凌天点头道:“晚辈自认为可以一试,除了法王子灵阳和那个骑着金眼驼的女子之外,余人不足为惧,那么让我楚师兄趁机出手救人,岂非正好。” 楚申斗躬身道:“若需在下稍尽绵薄之力,定当不吝自身安危,助陆师弟救回人来。” 潮音沉吟道:“救人可不光把人抢回来才行,也要护得住,逃得掉。” 楚申斗道:“在下的坐骑十分神骏,只要给我机会,定能马到功成。” 何盈插口道:“师伯,昆仑四神兽之一的开明,如今就是他的坐骑。” 潮音眼睛一亮,点头道:“既然如此,的确可以一试,不过这应该是最后一次出手了,如果还不能得手,只凭我等四人已无法做到,必须再去叫人来。但若去喊帮手,那大师恐怕已不知把沈瑶藏到何处,又到哪里去寻。” 陆凌天道:“潮音前辈准备何时动手?” 潮音道:“越快越好,大师上次和我一样都受了点伤,虽然没有大碍,总也要打坐休息。今晚上我会先去探查一番,你们可在外等候,若是我成功把那大师传送走,必须即刻出手,杀出去把沈瑶截回。我会尽力拖住大师,能拖多久便多久,若我因此而命丧那大师之手,也只能怪我学艺不精。” 第538章:真如化身 听到潮音最后说的几句话,何盈面色一变,轻声道:“师伯何出此言?” 潮音微微一笑道:“或许是我心绪不宁吧,确实有些失言。你不用担心,我知道该怎么做。” 四人在这山崖之上静静等候,陆凌天等人追上何盈时已是午后,没过多久便日已西斜。东方玉兔升起,天色虽然暗了下来,但并非伸手不见五指,而是洒下清冷的月光,凭着众人眼目,依旧可以把周围景致看得清清楚楚。 再等片刻,盘坐在大石上的潮音睁开眼帘,伸手一握摆放在身旁的宝剑,缓缓站起身来。 陆凌天正等着这一刻,忙道:“潮音前辈准备现在就动手了么?” 潮音笑道:“我可以等得,你却等不得,这一下午你起起立立数十次,还不是担心大师把沈瑶带走,再也找不到她。我若再不出手把你那小媳妇抢回来,只怕你会怨恨我见死不救,坏了你的大好姻缘。” 陆凌天脸色一红道:“前辈就爱开玩笑,我何曾有儿女之情的想法。” 潮音反问道:“没有吗?” 要说没有那肯定是骗人的假话,但陆凌天对沈瑶确实没有那方面的想法,之所以如此在意是因为沈瑶乃醍醐老母临终托付,对自己而言更像是一位什么事都不知的小妹妹,保她周全是自己应尽责任。可陆凌天对沈瑶没有儿女之心,但沈瑶却实实在在的是他拜过天地的娘子,而有儿女之心的人,却近在眼前远在天边。只不过当初那只有一条身影的人儿,如今却已模糊成了两条,连陆凌天都不知自己该当如何选择,真正的儿女之心又是什么? 潮音见陆凌天不说话,笑道:“你自己都不敢承认,这是好事,口不应心才是坏事。我记得第一次见你时还是在通音坊,你向旁人打听何盈之事,患得患失之心,俱在我眼中,那时的你只怕儿女之心就很重了。” 这话一说,不但陆凌天羞愧无地,便是何盈也尴尬不已。 潮音向着东方看了一眼,她深吸一口气道:“不拿你们打趣了,准备动手吧。你们三人跟在我身后,不要靠得太近,免得那大师发觉了不肯离开沈瑶。” 陆凌天、何盈、楚申斗三人连忙各自骑在坐骑之上,只见潮音飞身而起,离开山崖往前飞去,三人在底下远远的跟随。 陆凌天初时还担心大师会匆忙远遁,但奔走了三四个时辰之后,便在一处空旷的平原之上看到了一行人马。清冷月光之下,可见这一行人才十五六个,除了数人有坐骑之外,大多数人都是步行,更有四人抬着一乘大轿往前急行。这些人身披黄袍,个个身强力壮,一见便是不是普通之辈。那沈瑶极可能就在四人所抬大轿之中,但随行之人中并无普玄、定观等人的身影。 陆凌天奇道:“这大师既然急着赶回去,为何没有坐骑。” 二人一个把色空剑祭起,另一个迅速把双环拿在手中,就在空中打了起来,而下方之人不管不顾,依旧往前行去。陆凌天等人此时还不能现身,只得耐心等待那潮音把大师引走。眼看二人在空中交手数合,潮音迅速后退,但大师却不追赶,只是骂道:“贱人,有本事不要走。”看来果真如潮音所言,这大师已变得谨慎不已,轻易不会离开这一行人左右。 何盈噗嗤一笑道:“原本是有坐骑的,只不过被我和师伯超度往生去了,这大师就只能靠脚丫子走路。” 陆凌天这才明白为何潮音不急不忙的,大师已经走了那么远的路,又要应付随时而来的截杀,肯定不敢独自御空而行的浪费法力,便只能让手下之人抬着轿子走路了。若非这些手下人也是根基不错之辈,只怕连夜赶路都做不到。一想到连路来何盈和潮音不停的纠缠大师,把他们的坐骑都给一一废了,那大师定是暴跳如雷。 三人离着大师的人马尚远,而潮音却已飞至离着这一行人不远的上空,她光明正大的悬浮在空中,冷冷的往下瞧着这一行人往东而行。下方之人自然也瞧到了她,立刻便是一阵骚动,但并未停下来,反而加快速度往前而去。 潮音冷笑一声,身形突然向下一坠,向着那顶大轿飞来。 一声愤怒之极的喝声在轿子旁边响起:“贱人,你三番五次来与本法王为难,当真以为我杀不了你?”接着一条身影从轿子旁边的一头青牛之上飞身而起,向着潮音迎去。那身影熟悉之极,正是身披法袍的大师。 潮音娇喝道:“把人留下就放你去。” “想让本法王留人,简直做梦,既然你那么想和我作对,就自己留下吧。” 二人一个把色空剑祭起,另一个迅速把双环拿在手中,就在空中打了起来,而下方之人不管不顾,依旧往前行去。陆凌天等人此时还不能现身,只得耐心等待那潮音把大师引走。眼看二人在空中交手数合,潮音迅速后退,但大师却不追赶,只是骂道:“贱人,有本事不要走。”看来果真如潮音所言,这大师已变得谨慎不已,轻易不会离开这一行人左右。 潮音见大师没有追来,又返身而回,笑着道:“死贼秃,看不出你精明的很,知道我有陷阱让你钻。” 大师冷笑道:“你当我不知你打得什么主意,管你是什么陷阱,我只是不理。” 听到潮音最后说的几句话,何盈面色一变,轻声道:“师伯何出此言?” 潮音叹气道:“既然如此,只好再请你去。”她手中一抖,色空剑一个模糊,已消失无踪。大师的周围立刻一道道的剑影浮现而出。但这些剑影还未把大师包裹在其中时,大师已身形急纵,从剑影之中穿了出来,他轮起手中一只法轮,向着剑影砸去,光芒大放之下,这些剑影纷纷摇晃消失,还未组成剑阵便已破碎。 潮音面色一沉,她伸手向前一抓,那柄色空剑又浮现在身前。她前两次能够把大师瞬间移走,都是因为有人在一旁拖住了他,这才得手,但只靠她一人时,大师有了防备,却很难成功。 这一幕在远处的陆凌天等人看得清清楚楚,陆凌天低声道:“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何姑娘,楚师兄,我必须去帮潮音前辈才行。” 何盈道:“你若也去,那如何去截沈瑶,需知除了法王子外,还有其他人要对付。” 陆凌天自信一笑道:“没有关系,若只是去一两个陆凌天的话,我还做得到。”他把话说完,腰间葫芦之中鬼气喷出,瞬间缠绕其身,陆凌天已施展了天煞经。气息暴涨之中,陆凌天的身子接连数晃,呼呼呼三声响过,在陆凌天左右骤然又出现了三个神情各异的陆凌天。 何盈道:“你若也去,那如何去截仙儿,需知除了法王子外,还有其他人要对付。” 第539章:对战大师 这三条真如化身其中的两个自然是役鬼所化,而还有的一个翻着眼白的陆凌天,则是那鬼影的鬼躯所化。鬼影如今被陆凌天炼化,一点神智也无,只能从衣着相貌之上还能分辨得出这是他的鬼躯。这三个真如化身一出现,陆凌天的本我向着远处和潮音动手的大师一指,说道:“快去助潮音前辈一臂之力。” 其中一个陆凌天挤眉弄眼道:“什么前辈,分明是仙子,看我去英雄救美。”他把手一招,陆凌天身后的剑匣之中呛的一声,飞出一道白光,龙吞宝剑落入其手中,然后向着远处的大师杀去。另外的两个陆凌天也不甘落后,一个傲然道:“这家伙敢跟我抢风头,我绝不能输于他。”也把手一招,一道蓝光飞出,飞鱼剑落在他手中,跟着前一个陆凌天而去。这最后一个陆凌天嘻嘻笑道:“两个蠢货,让你们先去打过,我躲在边上捡便宜就是了。”他最后一个出手,把那柄黑色的龙华剑给召了去。陆凌天有些舍不得,毕竟此剑是木头的,万一这家伙不知好歹的和人硬拼弄坏了,可就有些得不偿失,忙道:“你拿火岩剑去,还把龙华剑给我。” 这最后一个陆凌天是六欲之中的细滑欲附身,性格奸猾狡诈,他摇头道:“不行,我喜欢这柄剑,可以暗中伤人。”他拿着龙华剑嗖的一声,化为一道黑色遁光往大师而去。 转眼三个真如化身走得一个不剩。 楚申斗和何盈都看呆了眼,楚申斗尤其震惊,他明里学的昆仑剑法,但资质所限,修为提升较慢,能够有如今的修为都靠役鬼杀人夺取精血而来,见陆凌天竟已有三个真如化身,才知差距之大,自己远远不如。他内心嫉妒,但面上却丝毫没有露出来,惊讶道:“陆师弟,这三个都是你的化身么,怎么说话有些古怪?” 陆凌天无奈道:“是,我也不知为何会如此。” 何盈讶然笑道:“莫非这便是你内心所想,施展分身便流露了出来?” 陆凌天连忙摇头道:“哪有此事,你何曾见过我这般色急无耻的。不过我却担心这三个家伙可别在潮音前辈面前说出什么难听的话来。” 那手拿龙吞宝剑的方仲最先来到大师和潮音近前,开口便骂道:“贼秃,这么漂亮的仙子你也下得去手,难怪你要当出家人。” 大师见来的是陆凌天,冷笑道:“怪不得那贱人死缠着本法王不放,原来还有帮手,本法王正要找你呢,你却自来送死。”话刚说完,另一个手拿飞鱼剑的陆凌天也到了,他闪身站在大师身后,嘲讽道:“下不下的去手,和他当出家人可没有半分关系,你难道忘了,那雪域之中的大和尚,想要什么美女得不到。” 被那陆凌天一言提醒,另一个陆凌天拍脑袋道:“对啊,是我搞错了,他之所以当出家人,其实就是想得到数不尽的美女,偏偏这里的美人不肯相从,他就恼羞成怒想要动粗。这样一个荒淫无耻之徒比我还色,真是气死我了,吃我一剑!”手中剑光一闪,这一个陆凌天已舞动龙吞宝剑劈了下来。 大师右手之中的法轮一抬,刚把剑光挡住,身后的陆凌天又杀了过来,喝道:“也吃我一剑。”蓝色的剑光从下而上的横挑而上,大师连忙把左手法轮向下招架。一连两声金铁交鸣,震荡开来的劲气让两个陆凌天倒飞而回,同时晃了晃持剑的手臂。 这一交手,大师便已发现如今的陆凌天居然不如上一次的厉害。当时在鹤鸣山时,是鬼影在操纵六欲化身,而鬼影是个踏入绝天境界之人,他的分身当然厉害,如今陆凌天虽然是无天初期,加上天煞经的提升,也不过勉强达到无天后期,分化而出的分身当然要比鬼影时弱上不少。 两个陆凌天刚一退后,潮音又施展剑法攻了过来,她的色空剑神出鬼没,远比陆凌天的两个化身要厉害的多,一招观海听潮施展而出,无数剑影如破浪般涌来,让大师不得不凝神招架。另两个陆凌天趁机围绕着大师不住举剑乱劈。真如化身本就灵巧无比,大师被三人围殴之下也觉有些吃力,他一声大喝,身上黑气一滚,已变为三头六臂之身。 大师如雷般的喝声道:“本法王就算没有日月蘸金轮在手,你们也一样奈何不得我。臭小子,你把我的器奴弄到哪里去了?” 听到大师说起离金玉,这两个毫不齐心的陆凌天居然同时怒道:“贼秃,我今日便要给她报仇。”两个陆凌天各自气灌剑身,双剑亮起的同时一声龙吟发出,暴涨的剑光瞬间把人影淹没,随后一个幻化而出的狰狞龙首舞动双爪从两旁一起扑出。手持龙吞剑的陆凌天施展的神龙傲剑诀剑身如白,乃是白龙傲剑诀。手持飞鱼剑的陆凌天施展的神龙傲剑诀剑身如墨,是为黑龙傲剑诀。白色五行属金,黑色五行属水,俱都是陆凌天在从雪域回返昆仑时从天柱峰无念处用符法交换而来的剑诀,而龙吞宝剑和飞鱼剑本就是分属这五行之一的宝剑,施展与之对应的剑诀威力倍增。 大师见打来的剑法威力不凡,也不敢大意轻心,他把左右双轮瞬间放得极大,如一个金箍一般迎向两个龙头,在龙首钻入圈中,往他身上扑来时双掌一握,喝道:“收!”双轮光芒大放之中迅速缩小,一下箍住了龙口,硬生生把这张牙舞爪的黑白二龙的巨口給束缚住。 双龙急忙用前足去拨大师的法轮,这一切都是剑影所化,其余说是龙与轮争,倒不如说是剑与法轮之争。陆凌天双剑早已不是凡物,龙爪便是锋利的剑刃,横扫之下双轮立刻光芒闪烁,呈现不支之相。 大师抡起四臂,无数巨大的拳影呼啸飞出,砸在幻化而出的龙身之上,一阵哀鸣声中,陆凌天施展的神龙傲剑诀被打得千疮百孔,龙身渐渐溃散。大师刚露出一丝笑容,头顶之上便有人喝道:“我也要给金玉报仇!”大师的三颗头颅同时向上一看,只见一个翻着白眼的陆凌天手持黑剑急落而下,同样一声龙吟,朦朦胧胧之中,一条青色巨龙张口扑下。 大师法轮尚未收回,又是四臂齐飞,无数拳影向上打去,同时剩下的两手一掐诀,一道金光已护住周身。他刚做完这一切,不远处一个苗条身影一闪,那潮音已浮现而出,笑意盈盈道:“做得不错,剩下的就看他们的了。”她把玉手轻轻一挥,不知何时已布置完成的色空剑剑影在四周轻轻震荡,一圈圈涟漪散发而出,如平静的水面露如一颗石子一般,把她连同大师和三个陆凌天全都包裹了进去,接着身影模糊,转眼消失不见。大师竟然又被那潮音给挪移至不知何处。 大师如雷般的喝声道:“本法王就算没有日月蘸金轮在手,你们也一样奈何不得我。臭小子,你把我的器奴弄到哪里去了?” 在远处早就等着这一刻的方仲和何盈、楚申斗同时精神一震,一起骑着坐骑冲出,向着护送着轿子的队伍杀去。 第540章:接近轿子 三人速度奇快,转眼就冲到队伍不远处,陆凌天一马当先,大喝道:“不想死的就散开!” 守护轿子的人一阵慌乱,那些黄袍法师纷纷亮起兵刃,把轿子团团围住,人群之中有二人越众而出,一人正是那法王子灵阳,而另一人身穿洁白孝衣,只在腰间系着一根黑色束带,骑在一头金眼驼之上,却是烈毒堂的媚毒心。此女生得姿色不凡,让人印象极深。 法王子灵阳看着杀奔而来的陆凌天等人,手中光华一闪,已出现了两只颜色各异的双轮,他眼泛寒光道:“早知你等不肯死心,在下恭候多时了。”那媚毒心只是淡淡一笑,似乎马上面对的不是生死搏杀,而是故友相逢。 陆凌天懒得和灵阳废话,伸手从背后拔出火岩剑,如今剑匣之中只有这一柄剑,其余都被三个化身拿去,陆凌天便掌心之中火光一闪,呼的一声,一道风刃已劈了出去,随后双目一睁,眼中血色涌上,已施展了驭兽诀。一股凶戾之气从陆凌天和小白的身上同时爆发而出。小白发出一声长嚎,四足生风如一道灰白轻烟相似,转瞬奔到守护轿子的众人身前。 灵阳举起右手法轮向陆凌天的那一道风刃打去,蓬的一声响,劲气把拦在众人之前的杂草和尘土都激得四处飞扬。陆凌天连人带兽冲破烟尘,居高临下,一道火红的剑光奔灵阳的头顶便劈。 当的一声巨响,灵阳身子一晃,手中双轮差些脱手飞出,他面色大变之下迅疾后退。再看手中双轮,竟然各有一道小小豁口,乃是刚才招架陆凌天这一剑时所留。灵阳喝道:“臭小子,当真养虎为患,早知当初就该毫不犹豫杀了你!” 陆凌天被一股杀气笼罩,说话也变得十分冰冷,他冷笑道:“此一时彼一时,要怪就怪你自己没本事,死了也别怨谁!”陆凌天左手一挥,又是一道符法放出,乃是地字诀之中的缩地成寸,向着座下小白身上一打,这是快上加快,陆凌天横下心要在最短的时间内救人,已准备手段尽出。小白又是一声嘶吼,以比刚才更快的速度向灵阳杀去。灵阳向身后喝道:“一起上!”那些黄袍法师一起舞动兵刃杀了上来。 紧随陆凌天而至的何盈和楚申斗也舞动长剑杀入战团,那骑在金眼驼之上的媚毒心一眼看到何盈,笑着道:“妹子真是锲而不舍,来了又去去了又来,这次更是喊了两个想好的来,让姐姐羡慕的紧。你我都是女儿家,别和那些臭男人打打杀杀的,且到一边聊聊去。”这媚毒心看上去娇滴滴的人儿,但出手却并不客气,在她说话的同时,两手之中已多了一对分水刺,如一根两头都是尖头的金针。这种兵刃短小刁钻,适合贴身相斗,而媚毒心恰恰就是个喜欢和人缠在一起的人,当初用这一招对付卜夷散人吃了亏,那是卜夷散人深藏不露之故,旁人又有几个能够做到。 她从金眼驼上飞身而起,迎着何盈的剑光冲到近前,如穿花蝴蝶般在何盈的长剑之下山下翻飞,不时传出急促的叮叮当当之声。何盈看似以不变应万变,但却胆战心惊不敢有任何疏忽,她的长剑守多攻少,生怕被那媚毒心贴近身来。二女的打斗没有如陆凌天般那么大的声势,但惊险之处犹自胜之。 楚申斗来得最慢,见到众人都已杀成一团,他冷笑一声,骑着开明兽缓缓向那轿子走去。此时守在轿子旁边的还有四五个黄袍法师,见到楚申斗靠近,又是骑着这么一头威武异兽,未战已先怯,喝道:“站住!” 楚申斗轻声笑道:“莫怕,我不是他们一伙的,在下楚申斗,是役鬼堂化堂主座下弟子,此来是助大师一臂之力的。” 面前的几人也觉楚申斗有些面善,但当然不可能相信他的一面之词,其中一人道:“即是如此,你还不助我等杀敌?” 楚申斗座下的开明兽丝毫不停,依旧一步步往前走去,楚申斗道:“在下向来不喜欢做无用之事,就算是自己人,也要有好处才可以帮忙。你们守着这轿子如此严实,能不能让我看一眼,这里面到底是什么东西。” “大胆,法王的物事也是你可以看的。” 楚申斗啧啧摇头道:“这便是你的不对了,我已说明来意,你们却不相信,那就只有得罪了。”楚申斗座下开明兽忽地身影一个模糊,在原地留下一道残影之后,已消失的无影无踪。这几个守在轿子前的黄袍法师正在诧异之时,身后一阵风响,众人愕然回头,一道乌光横扫而过,把这几人连刀带人砍成两截。 楚申斗神色冰冷的一抖手中乌黑长剑,他的剑是得自浮尘子的断水剑,在昆仑神剑之中排名犹在松纹、冷锯之上,被他得到后改名斩棘,凭着眼前几人的修为和手中凡铁,当然抵挡不住楚申斗的凌厉一剑。楚申斗向身后轿子看了一眼,此刻无人阻挡,他轻轻抬剑,用剑尖缓缓挑开被遮盖的严严实实的轿帘。有那么一瞬间,楚申斗的神色微一凝固,但随即又恢复正常,收剑插回腰间剑鞘。 依旧在和灵阳及几个法师缠斗的陆凌天眼见楚申斗已靠近轿子,大喜道:“楚师兄,你还不动手。” 灵阳也发现了轿子竟然落在了楚申斗手中,他顾不得和陆凌天打斗,虚晃一招,就想赶去拦截。此时此刻,陆凌天绝不会让此人再来坏事,左手袍袖一抖,暗藏其中的无数符纸飞了出来,然后火岩剑的灼热剑气一扫,所有符纸瞬间激发,雷火四处飞洒,把灵阳和其他人俱都裹在了里面,让他们手忙脚乱。陆凌天一咬牙,又气凝剑身,剑光大亮,一道巨剑虚影缓缓升起,随后一声龙吟想起,陆凌天连人带兽消失在剑光之中。一条赤色巨龙虚影从剑光之中探出龙首,向下扑击而下。这些黄袍法师根本受不得神龙傲剑诀一击,在巨龙口下化为一团火球,然后又被撕裂消失,只有灵阳仗着修为精深,将双环护住周身,挡在傲剑诀的打击之下,双环光芒迅速暗淡,直至咔嚓一声碎裂开来。 第541章:救下沈瑶 一声惨叫发出,在赤色巨龙彻底把人影吞没时,法王子灵阳骤然爆发出一股强大气息,从下方化为一道黑气钻出,翻滚着落到远处。黑气消散,露出一个如同恶鬼般丑陋凶狠之人,此时的灵阳衣衫开裂,胸膛鼓胀,双眼突出,两根獠牙伸出唇外,两肋更是多出了四条手臂。他一直自认英俊潇洒,如今迫不得已终于施展法相之身,可惜他的法相实在丑陋,难怪连灵阳自己都极少使用。灵阳喘着粗气恶狠狠道:“你居然变得这么厉害。” 巨龙虚影消失,陆凌天骑着小白出现在红云消散处,冷笑道:“不是我变得厉害,而是我原来不够狠。” 灵阳怒道:“狂妄,等我佛东来之时,定让你知道什么才叫做狠。”他手中双环已裂成两半,想修复已不是一时半会的事了,此时居然寻不到趁手的兵刃。陆凌天扭头看向楚申斗,只见他已跳下开明兽,伸双手一把抓住轿子的两边抬杠,大喝一声,把轿子举了起来,往开明兽的背上搁去。开明兽本就体型巨大,摆放这四人大轿居然毫不费力。 灵阳欲向楚申斗冲去,陆凌天已先一步拦在他身前,向着楚申斗道:“楚师兄尽管赶路,断后的事交给我来。” 楚申斗道:“不知到哪里相聚?” 陆凌天道:“就到见到潮音前辈的那处山崖相会,不见不散。” “好,不见不散。”楚申斗飞身落在开明兽的头顶,驾驭着它往回奔去,开明兽庞大的身形突然消失,竟已借遁地之术走得无影无踪。 眼见救人成功,陆凌天所要做的不过是阻止灵阳和媚毒心的追踪,只要大师不来,此事并无难度。灵阳作势欲追,陆凌天又已拦在他的前面,冷笑道:“你看我不顺眼,如今我就在你面前,怎么不来杀我。” 灵阳气得不停喷吐粗气,此时的陆凌天因为受小白的影响,杀气正浓,说话也变得肆无忌惮,宛如变了一个人般。远处交手的何盈与媚毒心也已分手,媚毒心笑着道:“妹子的剑法不错,可惜太急躁了些,似乎心中牵挂太多,总是不能专心致志的样子。”她重新飞回金眼驼,用手中那精巧的分水刺在自己漆黑的长发上缓缓梳过,生怕刚才的一番打斗把秀发弄乱。 何盈讽刺道:“姑娘心细如发,什么都知道的一清二楚,怎么也会把人给弄丢了。” 媚毒心瞧了一眼空荡荡的身后,笑道:“不到最后谁也不知会鹿死谁手。” 陆凌天道:“何姑娘,大师随时都会回来,楚师兄已救人逃走,我们也撤吧。”何盈答应一声,二人向着南面跑去,此方向根本不是和潮音相会之地,而是陆凌天生怕这灵阳和媚毒心追在身后,特意走的远路,希望甩开二人。 陆凌天和何盈走了数个时辰,仗着二兽脚力,应该已远远甩开了灵阳和媚毒心,陆凌天特意躲在一处树林耐心等了半个时辰,结果身后根本无人追来,这才和何盈又折而往北,想重新回到当初见到潮音所在的山崖之上。 何盈道:“不知师伯和大师打得怎样了?” 陆凌天道:“我那三个化身没有事,潮音前辈便不会有事,想来以她的本事就算不是大师对手,想要安然脱身并不难。” 何盈道:“说得也是,师伯能得潮音之位,也是昔年在众多弟子之中选出来的,岂是一般人能比。” 陆凌天想起一事道:“听闻张天师便是拜通音坊所赐才有今日,那能够不必嫌弃把张天师带大之人,莫非也是你通音坊身为潮音之人?” 何盈点头道:“不错,那应该是我太师叔了,她以处子之身却带着一个孩儿,并把之抚养长大,定然会受到许多人的非议,不过既然选择承担这个担子,自然要受得起各种委屈和指责。” 陆凌天道:“为何我总觉得身为潮音之人,并不幸福呢?” 何盈笑道:“既然要慈悲为怀,心怀天下,当然不能顾及个人小利,不过你说得并不绝对,其实在我通音坊之中身为潮音之人的,要看你用何种眼光来看这幸福是什么,假如你觉得她孤独终老是不幸福,旁人却觉得她能够一直保持清净之心而羡慕不已,若你觉得比翼双飞才是幸福,在有些人看来,又何尝不是为佛伺魔,彻底沉沦呢,这反倒是最大的不幸。” 陆凌天道:“听你一说,我又觉得自己眼光狭隘了些,不该妄议潮音的选择是对是错。” 二人边说边走,数个时辰之后终于饶了一个大圈子,重新回到了那座高山下,凸起的山崖就在眼前,山崖的顶端,依稀可见有人正站在崖边向四周眺望。 陆凌天已看清那人正是楚申斗,在他身后停着那乘大轿,如无意外,沈瑶就在里面。 远处空中剑光一闪,有人先一步比陆凌天和何盈赶往山崖。 陆凌天喜道:“潮音前辈也回来了。”话音刚落,另有三道剑光从远处疾飞而至,正是那三个真如化身。作为和陆凌天一体的六欲,不等陆凌天发现他们,他们却先一步发现了陆凌天,没有往山崖而去,纷纷转折剑光往陆凌天飞来。 跑得最快的依旧是那一脸色相的陆凌天,他一落地便冲着何盈笑道:“小娘子,我想的你好苦,金玉若不给我喝那一口酒”陆凌天见他要胡说八道,连忙把他召回,迅速重回本我,又化为鬼气收入葫芦之中。接下来的两个真如化身更是连话都来不及说,就被陆凌天收了。 何盈对陆凌天的这些个分身已见怪不怪了,笑道:“这些个你若是与现在的你融合在一起倒也不错。” 陆凌天愕然道:“要么油嘴滑舌,要么胡说八道,怎么反而你更喜欢?” 何盈道:“不是我喜欢这样的人,而是你若这么做,会多很多的乐趣。” 陆凌天摇头道:“我是学不来的,” 何盈笑道:“我看你和那灵阳打斗时说的话就很有气势。” 第542章:毒人王 受小白的戾气影响,陆凌天确实说话有些狂傲,但他自己在这潜移默化之中并未察觉异样,只是觉得修为一高,自信满满,当然要说出那样的话来。但等不再打斗时,头脑冷静了下来,又变得谦虚有礼。 小白和望天吼相继登上山崖,崖顶并不大,只有十来丈方圆。陆凌天和何盈一眼便看到潮音已站在轿子近前,楚申斗侧身相让,潮音微笑伸手,去掀门帘。 门帘布帷厚实,遮盖极严,在外面的人看不清里面到底有些什么。潮音举手拨开门帘,忽地一怔,轿子内果真有女子半坐在里面,但不是一个,而是两个,一个长发披肩,身穿纱衣,长相甜美,但却眼神低垂,有些无精打采,正是被小兰从古墓旁劫走的沈瑶。另一个却身披黑袍,虽然面容俊美,但脸色苍白,如同死人,两眼却精光闪闪。后者面容看上去像个女人,却毫无女人的柔美之气。 沈瑶见有人来,她抬起头冲着潮音道:“婆婆。” 潮音并未见过沈瑶,只是听陆凌天和何盈说起过样貌,如今听见这一声叫,立刻断定这长发少女便是沈瑶。她提起的心又放下,脸上浮起笑容,刚想说话,坐在沈瑶旁边,如同侍女打扮的另一个女子也笑了起来,只是她的笑有些诡异,皮笑肉不笑,露出一口焦黄牙齿,与这俊美的脸绝不相称。 在潮音心有警觉之时,黑袍之下骤然探出两条五指黝黑的手臂,迅捷无伦向前一抓探出,同时一股可怕的气息也从这如同死人脸孔之人的身上散发而出,那是让人厌恶、作呕的腐蚀之气。 潮音面色大变之下抽身后退,但如此近的距离之下想躲避已是不及,眼见对方的手爪即将落到自己胸口,潮音同样举双掌相迎。 袭来的手抓之上黑气缠绕,特别是那五根指甲如同毒蛇的毒牙一般,闪动着黝黑的光泽,刺在了潮音的手掌之上。潮音的掌印与黑气相撞,爆出一声巨响,二者的掌上真气同时泯灭,但潮音的肉掌却和对方尖利的指甲撞到了一起。 噗的一声响,五根尖利的指甲已插入手掌之中。 潮音秀容变色,借力后退,等重新站稳身形时举手一看,原本嫩如葱白的手指已染上了一层黑色,迅速从手掌向手腕延伸。对方手抓之上有剧毒,且毒性之烈,让人骇然。 轿子中的女子同样也被潮音的掌力打得先后一撞,背靠轿身,带着整个轿子向后划了数尺,因为用力过猛,她那秀美惨白的面容扭曲变形,刺啦一声,从嘴角到耳根的肌肤裂开,露出里面如焦黄如桔皮似的皮肤。 原来这张美人脸不过是张戴上去的人皮。 此刻的那女子看上去分外狰狞,一个连脸都开裂的人,就算原先的面容再漂亮,也只能带给人恐怖的感觉。他一击得手,发出一声沙哑的低笑之声,接着身子一纵,从轿子之中飞出,向着潮音连攻而去。 这突起变故,把刚到山崖的陆凌天和何盈看得大惊失色。明明这轿子之中应该坐着沈瑶才是,况且楚申斗已先一步看过,怎么又会钻出这样一个厉害的人来。二人同时拔剑,向着那诡异之中杀去。那人双手连弹,数道黑乎乎的指印飞出,还未飞到二人身前就砰的一声爆裂开来,化为一团如墨黑气,黑气迅速蔓延,所过之处,山崖之上的青草立刻变得枯黄萎靡。陆凌天与何盈怎敢主动钻入这黑气之中,连忙往旁闪开。 只是这转眼功夫,这黑袍人影飘飞,无数漆黑掌印飞出,把潮音打得不住后退。她不但要凝气阻挡手上的毒气蔓延,更要应付对方狂风暴雨般的急攻,越是运气,毒气蔓延的越快,而若不运气,又如何抵挡对方的急攻,这两难之下便是神仙也无从选择。况且出手之人就算不偷袭,光明正大的和潮音打斗一场,也不会落入下风。 如此厉害之人,除了那烈毒堂的毒人王,不会再有第二个。他不知从那里割来一张美人脸皮戴在自己的头上,然后收敛气息的陪伴在沈瑶身旁,一直隐忍到如今才动手,且一击中的。 又是一声劲气相击之声,潮音一口鲜血喷出,她本就站在山崖边上,竟被毒人王一掌打飞,此时的她面如金纸,双手已漆黑如墨,手掌之上滴落的血都成黑紫之色,在一步踏空之后,直接往崖下坠落。 何盈在黑气之后看得清清楚楚,惊叫道:“师伯!”她飞身就往崖下而去,想去救那潮音。山崖的下方突然又飞出两条人影,正好拦在何盈面前,其中一人冷笑道:“何姑娘,今日你插翅难逃了。”何盈定睛一看,见拦在自己面前的正是那法王子灵阳和媚毒心二人。这二人明明已被自己和陆凌天甩开,竟然先一步赶到了山崖之下,且藏在崖下阴暗之处。难道这二人未卜先知,早知要在此处会合? 何盈咬牙道:“让开!”剑光向着二人刺去。灵阳和媚毒心二人双战何盈,完全处在上风。 陆凌天眼见形势急转直下,惊怒之下一声大喝,周身鬼气席卷,迅速施展天煞经,然后掌中火光一闪,一道风隐咒打在了小白身上,他连人带兽化为一股狂风,从阻挡在面前的黑气之中一穿而过,出现在轿子旁边。沈瑶也看见了陆凌天,本来无精打采的眼神绽放光芒,喜道:“小天!” 陆凌天喝道:“沈瑶,到我这里来。”他伸手去抓沈瑶,而沈瑶也喜滋滋伸出手来,就在二手即将相握之时,一人从轿子旁边伸过手来,一把抓住沈瑶手臂,拉着她向后退去。 出手之人正是一直面色木然站在轿子旁边的楚申斗。 陆凌天愕然道:“楚师兄,你这是作甚?” 楚申斗哂然一笑道:“陆师弟,你若是带着一个人又怎么和对方动手,等你把来袭之人通通杀光,师兄自然把你媳妇丝毫无损的交换于你,在此之前,就让师兄替你保护于她。”楚申斗说完,不顾沈瑶挣扎,又拉着她往后退了几步。 陆凌天惊怒道:“你” 第543章:临阵倒戈 楚申斗面色如此从容,且见到毒人王出手,甚至法王子灵阳和媚毒心突然从崖下现身都不觉得奇怪,只有一个可能,便是他已知他们藏在何处。楚申斗是他上昆仑的第一天便认识之人,一起长大一起吃过苦,从未有过矛盾,在剿灭邀月堂之时也只有楚申斗为自己说话,甚至甘冒奇险把陆凌天留在邀月堂的双剑取来还他。见到楚申斗反出昆仑投入役鬼堂,还以为是他与自己一样,看不惯昆仑诸位前辈的所作所为,才愤而这么做。 可如今这师兄居然在关键时刻没有站在自己这一边! 陆凌天几乎气炸胸膛,手中宝剑冲着楚申斗便砍,喝得:“你为什么这么做?”此时的陆凌天修为远胜楚申斗,犀利的剑光直劈而下,让他根本不敢去接,却把沈瑶挡在身前。 眼见这一剑将要落在沈瑶的头顶,陆凌天急忙收手,楚申斗却抱着沈瑶向后一跃,已落在开明兽背上,笑道:“陆师弟,我做事是为了我自己,我可以助你,也可以助旁人,只要谁对我有利,我就助谁。你不需如此生气,你我恩情还在,为了旁人而有损你我师兄弟之情,才真是得不偿失。” “无耻!”陆凌天刚想冲上去抢回沈瑶,头顶之上沙哑的笑声滚滚而来道:“你小子皮肉不错,借我一用。”接着一只乌黑的掌印压了下来,掌印未到,一股腥臭之气已弥漫而下。 色空剑想把沈瑶连同楚申斗全都刺杀在剑光之下! 陆凌天挥手打出一道风壁悬浮在头顶,这风壁如同阳春白雪迅速被腐蚀消融,但借此阻挡陆凌天仗着小白之力已窜出掌印笼罩。这一掌打在石头之上,留下了一个巨大的漆黑掌印。陆凌天身子一晃,三道人影飞出,本已收起的三个真如化身又放了出来。三道剑光飞出,落入各自化身之手,一起向着空中的毒人王杀去。 毒人王可是敢和卜夷散人对战之人,他的修为也是越战越强,越打越厉害,没有其他的原因,而是他在每次大战之中都会吃掉自己的弟子,昔日的毒眼、毒牙、毒手之辈,尽都成为他口中滋补之物。数人功力集于一身,自然厉害无比,要不然他也不敢在第一次和卜夷散人交手时说出日后对战,卜夷散人不一定是他对手的大话。陆凌天的三个真如化身围着毒人王剑光齐飞,他却凛然不惧,灰黑之气四处激荡,如千万条灰黑色的毒蛇,不时探首撕咬,反而把三个真如化身打得不住退后。 陆凌天本身骑着小白冲到楚申斗近前,但投鼠忌器,火岩剑只敢在楚申斗背后招呼,明明自己修为远胜于他,却被楚申斗拿着沈瑶左右遮挡,空有速度之利却毫无办法。楚申斗大笑道:“陆师弟,你还是走吧,师兄日后还有用得着你的地方,可不希望你现在就死。你看那天边又是谁来了。” 陆凌天扭头一看,只见远处光芒闪烁,一人正御空极速而来,身披法袍,三头六臂,不是那大师还会有谁。如今此地只是一个毒人王自己就对付不了,更何况还有一个大师,唯一的仰仗潮音却被对方偷袭得手,不要说救人,便是想逃都很难了。这分明就是早就谋划好的诡计。 那沈瑶被楚申斗抓在手中,搁在开明兽背上,浑然不知如今的危险境地,见陆凌天总是不近前来,蹙眉道:“小天,你快过来呀。”伸手向着陆凌招了招。 楚申斗道:“师弟若是愿意,不妨丢了刀剑,和我一起为大师效力,这样你也可以和沈瑶在一起了。” 陆凌天怒道:“呸!我真看错了你。” 楚申斗仰头笑道:“是师弟不够圆滑罢了,人要往上,没有助力怎么行,等你我有实力了,再去追求你的公平正义去也不迟。” 正在陆凌天心急如焚两难取舍之时,楚申斗身侧突然一圈水纹般的荡漾扩散而开,一条人影在当中浮现而出。楚申斗的注意力都放在了陆凌天身上,等发觉身旁有异时已为时已晚,他刚一回头,一人已持着长剑直刺而来。撕破虚空出现在楚申斗身后的正是潮音,只是如今的她双唇发黑,面色浮起异样的猩红,双眼紧紧盯着前方。 楚申斗绝不是潮音的对手,此时想靠开明兽的遁地之术逃走也已不及,只得故技重施,把沈瑶拦在身前。 陆凌天大喜之上同样飞身而起,往楚申斗扑去,就算楚申斗拿沈瑶挡得了一人,也挡不住二人,合力之下把沈瑶从楚申斗手中抢走还是大有希望之事。 色空剑闪动着寒光离楚申斗不超过三尺,楚申躲在沈瑶身后露出一丝冷笑,他自信那潮音再厉害也一定会收手,剑光前伸,从三尺到两尺、一尺毫无停顿之意。楚申斗的冷笑之意瞬间消失,露出惊骇之色。潮音的面容坚毅,分明就是一往无前的必杀之心,又哪里会有收手的意思。 楚申斗瞬间发觉自己料想错误,陆凌天可以为了沈瑶投鼠忌器,这潮音却不会。 色空剑想把沈瑶连同楚申斗全都刺杀在剑光之下! 电光火石之间已容不得楚申斗后悔,剑锋即将刺上沈瑶胸膛时,沈瑶在笑,而潮音的脸上也露出一丝微笑,只有楚申斗大惊失色。这反差极大的画面只定格了一瞬间便被打破。一道红色剑光从旁边极速劈来,当的一声刺在色空剑的剑锋之上,把色空剑撞的一歪。 潮音的笑容骤然消失,随后发出一声轻叹。楚申斗则由大惊变为大喜,他一拍座下开明兽,呼的一声响,连人带兽遁入无形。 红色剑光之后,陆凌天的身形出现在潮音的面前,看着楚申斗消失,陆凌天从腰间拿出天龙都功印,就想祭出去。一旁的潮音举色空剑在陆凌天的手上轻轻一压,柔声道:“不用了。” 陆凌天愕然道:“潮音前辈。”刚才若不是自己实在不忍心看到沈瑶死于非命,潮音已经成功了。 “我送你和盈儿逃走。”潮音并未过多解释,色空剑轻轻一震,剑影浮现而出,迅速包裹住二人,连同小白一起消失。接着在山崖之下一圈涟漪之中,陆凌天和潮音再次出现。何盈正被灵阳和媚毒心逼的左支右绌,二人一出现,灵阳和媚毒心慌忙退后。何盈见到潮音又出现在眼前,喜道:“师伯。” 第544章:毒发身亡 潮音根本未理睬何盈的话,却对陆凌天道:“快把你的化身收回来,我们即刻离开此地。”她纤手一挥,色空剑再次消失,周围浮现一道道剑影,显然要就此遁走。 御空而来的大师已离得极近,大喝声中,两只法轮脱手飞出,光芒大放之中,呼啸着往潮音和陆凌天打来。 三道人影也从远处疾飞而至,相继投入色空剑的剑影之中。紧追而至的毒人王也一掌拍出,漆黑的巨掌和大师的法轮前后夹击,全都打在剑影之中,发出一声惊天巨响。爆裂开来的黑气彻底把剑影所及的范围笼罩,而大师的法轮则在其中横冲直闯,一连扫了三圈之后才有翻滚着收了回去。 等黑气消失,原地已空空荡荡。 大师飞到潮音等人的消失之地看了看,怒道:“居然还是让她们跑了。” 毒人王冷笑道:“法王又何必生气,就算她们逃走,也已不敢再来,而且中我烈毒之人已无药可救,必然丧命。接下来的路可就安心许多了。”他的脸上还挂着已撕裂开来的女子面孔,此刻嘶哑着嗓子说话,嘴角皮肉外翻,看上去分外恐怖。 大师道:“说得也是,那女子中毒之后还强行运气,毒漫全身,定是不能活了。能除去这样一个高手,也算是意外之喜。” 二人从山崖之下飞至崖上,灵阳和媚毒心、楚申斗已等候在彼,见到大师前来,纷纷上前施礼。毒人王向着楚申斗一指,说道:“此次计谋成功多亏了此人。” 大师冷眼一扫,问道:“你是谁?” 楚申斗道:“在下楚申斗,原是化堂主属下。” 大师道:“你既然是和那些人一起来的,为何又要助本法王?” 楚申斗道:“在下早知法王定有妙计,就算没有我楚申斗相助也会平安无事。既然如此,何不锦上添花,助法王成功,也免得这些人还来罗唣。况且我相信法王是恩怨分明之人,有功必有赏,有过必有罚,小的前途俱在法王一言之中。 大师点头道:“不错,看不出煞王手下也有你这么识时务之人,本法王必不会亏待于你,你好好努力,就算比化堂主更进一步,都是可期之事。” 楚申斗跪倒磕头道:“多谢法王栽培。” 那灵阳道:“法王,如今是不是即刻回去?” 大师看了一眼灵阳,见他衣衫破烂,身上隐有血迹,居然有些狼狈。大师冷哼一声道:“废物,简直丢了本法王的颜面。” 灵阳羞愧难当,低头道:“弟子无能,小瞧了那小子,下一次断然不会如此。” 大师把袍袖一甩,喝道:“走吧,楚申斗就先带着那丫头,随我等一起返回总堂。” 楚申斗躬身道:“是。” 灵阳看着楚申斗那恭敬模样,加之衣着得体,显得十分干练,不禁有些嫉妒,鼻子之中发出一声冷哼。楚申斗低着头只当没有听见,但嘴角却露出一丝笑意。 空荡荡的虚空荡起一圈涟漪,陆凌天和何盈等连人带兽出现在其中。陆凌天低头一看,脚下是一片草地,众人离着草地只有数丈来高。陆凌天和何盈相继落在地上,刚一站稳,身后扑通一声,一条人影砸落在草地之上。 何盈惊道:“师伯,你怎么了?”她跳下望天吼,那望天吼不等何盈吩咐,便迅速缩小,化为松鼠模样,跳在她的肩头之上。何盈奔到潮音身前,只见她横躺在地,全身都散发出一股黑气,口鼻之中更是留下两道紫黑色的鲜血。何盈伸手欲扶,潮音轻声道:“别碰我,此毒极烈,会沾染到你身上。” 眼见潮音如此模样,何盈急得留下泪来,她从身上一阵掏摸,取出一颗解毒丹药,便要喂给潮音去吃,潮音摇了摇头道:“没用的,师伯命该如此,已无药可就。”此刻她全身上下毒气蔓延,双掌被毒人王的指甲所伤之处,更是腐烂露骨,出现了五个大洞,黑色的腐水正流淌而下,散发出一股刺鼻之气。 何盈道:“弟子即刻带师伯回通音坊去,坊主定有办法救师伯之命。” 潮音微笑道:“这一来一去要多少时候,师伯只有片刻性命,岂能看得见我通音坊山门。我时日无多,不想再浪费时间。我死之后,你把我就埋在此地,但这柄色空剑却需交回我通音坊。”色空剑就插在她身旁不远,潮音勉力举手一点,此剑在原地消失,接着出现在何盈面前。何盈双手一伸,此剑落入其手中。 潮音又向陆凌天招了招手,陆凌天此刻面色惨白,他心中懊悔欲死,若无自己和楚申斗参与其中,以潮音的身手,虽然有可能依旧救不下沈瑶,但绝不会有性命之忧,可如今却成了这副模样。陆凌天双膝一软,跪在潮音面前,颤声道:“晚辈无能,不该阻止前辈杀了沈瑶的,请前辈斥责。” 潮音面色依旧很平淡,她柔声道:“什么前辈不前辈,听上去我老了许多。此事也怪不得你,有一念之善者已十分难得,自私自利之人那么多,世间才会有如此苦难。望你能初心不失,莫沦落为仇恨所驱之人。” 陆凌天点头道:“谨记仙子教诲。” 潮音叹道:“只是可惜那血婴落入大师之手,为她留得一命,却要死其余无辜之人。我佛慈悲,因果轮回,今日之失,或有明日之得,我也就得偿所愿了。”她双目缓缓闭上,一股气息从身上散发而出,接着骤然往体内一缩,原本弥漫在身周的黑气顿时都被吸了进去,连同她玉容之上的黑色都骤然消退,转眼之间都消失的无影无踪。潮音周身上下又变得干干净净,圣洁无比。 何盈刚露出喜色,潮音却把头一低,已气息全无。她在临终之前竟然把散落在外的毒气统统收入体内,毒气攻心,悄然而逝。 何盈泣道:“师伯!师伯”潮音哪里还会回应,只留下一具容颜无铸的身躯静静的躺在草地之中。 第545章:一男一女 一条人影站在山峦之上,看着眼前漫无边际的茶花,如海的茶花之后是一座高大的平顶山,此山没有高耸的山峰,如被神人以无上法力消去了一般。无数白云从这山峰之上缓缓飘过。 山峰之下依稀可见郁郁葱葱的树林。 人影眺望了山峰许久,最终没有上山,而是往一旁的湖泊走去。 眼前的群山正是终南山,而来到山峰之下的正是陆凌天。此刻离陆凌天与何盈分手已过了一个月。潮音身亡之后,何盈尊其所嘱把她埋在山野之间,而自己则带着色空剑返回通音坊。陆凌天则赶回鹤鸣山。 回鹤鸣山后,张道陵和卜夷散人俱已下山,一个已入尘世,另一个却回了火云阁,此刻天师道事务都由马武做主。陆凌天便把救人失败之事和马武、姜等人说了,众人才知潮音竟已亡故,而沈瑶已落入大师手中。若再加上央宗失踪的话,大师等于已集齐了两个血婴,此事万分火急,谁也不知会发生何等可怕之事。 马武一边派人去云梦泽打探,一边联络卜夷散人,看他有何主意可想,七八日后,两边同时传来消息。天师道的弟子探听到那大师和那毒人王根本没有回总堂,不知躲到哪里去了,而云梦泽湖泊山林众多,就此失去沈瑶踪迹。卜夷散人则干脆的很,一个字:抢!他既然躲藏在某地不出,定然在筹划着一件大事,就算抢不回人来,也要破坏大师如今所做之事。 但说得容易做起来难,一连二十多日过去,火云阁和天师道派去探查大师踪迹之人在云梦泽纷纷无功而返。 陆凌天被逼无奈,终于想到再去求人,他此刻出现在终南山并非是来求通音坊的,而是想寻昊天堂的少堂主赢奎。作为仓堂主的传人,求签问卦卜筮凶吉定然难不倒他,如今沈瑶和央宗失踪,恐怕只有昊天堂能够寻找得到踪迹了。虽然陆凌天也想上地踏峰,但贸然闯入定会让人不喜,故而在漫山茶林之外逗留了片刻便离开了。 一片广阔的湖泊出现在山林旁边,方圆约有数里。这样的湖泊若和昊天堂原来所在的湖泊相比,自然要小了许多,水底清澈可见,游鱼在其中游弋,水面飞鸟滑翔,一片宁静之意。 陆凌天来到湖岸边,寻了一个干净的地方盘膝坐下,望着湖面怔怔发呆。这一月来他的心情十分沉闷,不时心中火发,恨不得大叫大嚷。在鹤鸣山数月几乎足不出户,连姜和常渝宏都能不见便不见。此时看着这清净湖面,心中总有有了一丝宁静,他甚至有些不想打破这宁静,而愿意一直在这湖泊旁坐下去。 可惜他不去找人,人却会来找他。陆凌天正神游物外,那湖面之上水花泛起,接着一根桅杆渐渐冒出,然后一条小船从水中浮了出来。船头之上站着数人,其中一人身形魁梧,面目被黑布裹着只露出双眼;另一人身形娇俏,手托一具瑶琴,但却只有一根弦。二人身后还站在一男一女,衣着打扮十分普通,乃是昊天堂门下弟子。 小船在平静的湖面划过,逐渐靠岸。那被黑布蒙面之人首先跳上岸来,他举目一扫,便看到远处依旧木讷如石雕的陆凌天,笑道:“师妹的道术真是越发精奇,说有贵人来,果真就来了。” 手托瑶琴之人柔声道:“换做是韦大哥也是一样,只是不屑在这种小技之上浪费精力而已。” 二人一个正是那昊天堂的韦姓男子,另外一个则是已投入昊天堂的莫雩。他们从湖底出来之后,直奔陆凌天而来,居然早已料定了此时此刻他就会出现一般。 陆凌天身后跟着的小白见有外人来到,发出一声吼声,陆凌天霍然而惊,他看着已走到不远处的四人,失声道:“韦大哥、莫姑娘。” 那蒙面男子抱拳道:“陆公子,莫师妹算准了你要来,便和我特意来接你。” 陆凌天惊喜道:“莫姑娘未卜先知,竟有如此神通?”他看向站在蒙面男子身边的莫雩,见她梳着淡妆,秀发扎成双嬛髻,数朵珠花点缀在头发之上,看上去眉清目秀,小巧可人。一年多未见,莫雩居然长高了少许,举止也更是显得彬彬有礼。 莫雩先向陆凌天行了一礼,然后才微笑道:“陆大哥,你终于来了。” 陆凌天道:“莫姑娘,一年多不见,留在这里可还好吗?” 韦大哥道:“我师妹留在这里当然好了,这一年多来安然无事,一心钻研堂主所传的六壬诀,已到极高的造诣,就是寂寞的很,所以她闲得无聊,便不停卜筮与她亲近之人身在何处,安危如何,何时来见。陆公子便是这样被我家师妹给算计到的。” 莫雩面色一红道:“是赢师兄自己说想知道陆大哥如今怎样的,小妹这才卜筮一次。” 韦大哥道:“少堂主也要借师妹之手才可以知晓外面之事,可见莫师妹道行之高。陆公子,你既然来了此地,快随我等一起进湖泊之中去见少堂主吧。” 陆凌天叹道:“在下正有一事需要劳烦于他,还望他能帮忙。” 韦大哥道:“看陆公子面色不渝,莫非这一年多来有些许之事不顺?我昊天堂杀人放火是差了些,但若论求运气和前程之事,还是能帮得上陆公子之忙的。” 众人登上小船,这一条小船倒让小白占了一半,余人都立在船头之上,重新离开岸边往湖泊中间驶去。到了湖中间之后,小船逐渐下沉,直至湖水漫过头顶。陆凌天向湖下看去,因为湖水不深的缘故,湖底看得清清楚楚,数根巨大的神木屹立在湖底之中,而在神木下方,搭建着十来间屋舍。昊天堂的人本就不多,如今又是避难在此,显得有些拥挤。 在屋舍的远处,有两个巨大的阴影,正趴伏在水底一动不动。这是昊天堂养着的两只巨鼋,不但是昊天堂搬迁之时的坐骑,也是仅次于昊天镜的重要战力,缺点也很明显,如此巨大的巨鼋离开水之后,行动缓慢,在岸上与人打斗十分吃亏。 第546章:昊天堂 好在昊天堂本就不以武力见长,能避则避,犯不着和人硬拼,如仓堂主这般豁出性命施展禁术钉头七箭书的机会少之又少。 小船逐渐靠近被这神龙木大树支撑起来的水下空间,在水被隔断的地方同样建着一个小小的码头,小船直接穿过水幕,停靠在码头旁边。那韦大哥先上岸,说道:“我去通禀少堂主一声。”带着两名昊天堂弟子先一步当中一间木屋走去。 昊天堂搬来此处后,所搭建的屋舍都十分简朴,远不如在宛丘时的宏伟。莫雩道:“寒舍简陋,陆大哥不要见笑。” 陆凌天心情郁郁道:“我哪有资格嘲笑你们,只我自己都觉无颜见人。莫姑娘,你在这里还好么?” 莫雩笑道:“这里的兄弟姐妹们都十分和气,我和姑姑深为能在此地安身为荣。” 陆凌天道:“这便好,还有一事”他欲言又止。莫雩道:“还有何事,陆大哥尽管说,不管是好事坏事,难道还有比家破人亡更不好的吗?” 陆凌天道:“是关于你大哥莫岚的,我已见过他了。” 莫雩喜道:“那是好事了,你可告诉他我和羽姑姑都在这里吗?他有没说什么时候来看我们?” 见莫雩一脸的欢喜之色,陆凌天竟不忍心把实情告之,尴尬万分道:“他如今在雪域之上,一时半会是回不来的。” 莫雩并不觉得惊奇,而是叹一口气道:“其实我已知他在极远之地,只望他能平安无事才好,还有童大哥,他对我哥哥忠心耿耿,有他在一旁相助,虽然是苦寒之地,也不至于太过辛苦。” 二人上岸后沿着湖底一条小路往屋舍走去,还未到门前,那间最大的屋子大门打开,一群人迎了出来,当先一人浓眉大眼,年岁并不大,却透露出一股稳住之相,正是那少堂主赢奎。赢奎抱拳道:“贵客迎门,未曾远迎,陆兄恕罪。” 陆凌天还礼道:“赢兄别来无恙。在下此来是有事相求的。” 赢奎笑道:“我早已有言,陆兄若有用得着我们的地方尽管开口,绝无不允之事,请进屋详谈。” 陆凌天答应一声,和赢奎并肩往屋里走去。在赢奎身后众人中,那羽音也在里面,昔日在邀月堂时,她打扮的妖娆妩媚,又经常喜欢开玩笑,总是一副轻佻模样,如今却换了一身素洁衣衫,把长发扎起盘在头顶,如一介循规蹈矩的妇人。陆凌天经过她身旁时差些没有认出来,还是那羽音自己笑着道:“陆公子不认得奴家了?”陆凌天这才愕然道:“羽姑娘?你换了衣衫,在下眼拙,竟未能认出,还请见谅。” 羽音道:“这一年多不见,陆公子长得越发标致了,连一身修为都让奴家感到深不可测,定是在外间闯荡的如鱼得水,不可一世。” 陆凌天苦笑道:“若真如羽姑娘所言,我也不会来找少堂主了。” 众人进屋之后分宾主落座,赢奎道:“陆兄这一年多来都去了哪里,为何如今才来?” 陆凌天道:“一言难尽,自离开此地之后,我先回昆仑,后去雪域”他把回昆仑遇上大师领人马攻打玉虚宫,直至自己去往雪域寻找菩提树又救回姜和央宗之事说了一遍。幻仙门被灭之事早已传开,昊天堂虽然躲藏在通音坊山门之下,可也不是如缩头乌龟般一直不出的,也不时派出弟子在外打探,对幻仙门覆灭只留天柱峰之事已有耳闻,特别是大师现在如日中天,更让昊天堂弟子心惊胆战,绝了马上回去的念头,安安心心躲藏在这湖泊之下。 赢奎等人早知陆凌天要去雪域,毕竟那菩提树的去向还是仓堂主临死之前卜筮而出的,只是未想到那雪域之上如此玄奇,居然有一个势力比万法寺还要庞大的多的佛门,且清规戒律与中土完全不同。众人听得入神,只当陆凌天所言都是离奇故事一般,直至他说到回返中土后与大师数次冲突,不但离金玉身亡,连央宗和沈瑶全都失陷在对方手中,通音坊的潮音亦身故,可谓大败亏输,才知此事风云突变,形势恶劣之极。 莫雩和羽音不认识央宗和沈瑶,但与离金玉却是相熟的,听闻连她都已身亡,这才明白为何一见到陆凌天,他总是闷闷不乐、愁眉不展的样子。 赢奎恨恨道:“大师当真可恶,此人一日不除,天下不安。方兄莫急,你想救出被他抓去的两个女子的话,我等自然会鼎力相助。” 陆凌天感激道:”有赢兄这句话在下就放心了,救人之事并非要昊天堂弟子亲涉险地,而是我不知她们被带到了何处,只要赢兄能算出被囚所在,自有我和旁人出手。” 赢奎道:“原来如此,不过就算我等在这里卜筮出地点方位,你们不知具体在何处,那也是无用的。云梦泽广阔无垠,山多水密,必须边走边算,依着方位而去,才不至迷路。不如我亲自陪着陆兄走一趟,以我的太乙筹算之法,推测出二女所在根本不难。” 一旁的韦大哥道:“此等小事岂能劳烦少堂主,我愿随方公子前往,为他算出囚人所在。” 莫雩也站起身来,柔声道:“小妹觉得二位师兄所言都不妥当,赢师兄是我昊天堂支柱,为此小事就以身犯险是为不智,这里兄弟姐妹众多,谁人不可去得。韦师兄就更不能去了,你的奇门遁甲伤损血肉,比赢师兄折寿还要严重,已经深受其苦,何必伤上加伤。小妹不才,愿意代二位师兄前去,助陆大哥一臂之力。” 赢奎道:“莫师妹,你的六壬诀虽已学得精髓,但一样有后患在身。” 莫雩笑道:“比起两位师兄所受苦楚,我那一点心火之痛又算得了什么。况且又有师傅所赐寒玉在身,区区卜算方位之事,又能有多大反噬之力。两位师兄不用再争,以可治之痛换二位不可逆之伤,最是划算不过。” 赢奎等人见莫雩说得合情合理,只得放弃争执,向陆凌天道:“既然莫师妹愿意相助陆兄,那就让她去吧。” 第547章:高手云集 陆凌天忙向莫雩道:“多谢莫姑娘相助之恩。” 莫雩微笑道:“我等还欠着陆大哥救命之恩未报,些许小事何足挂齿。” 莫雩自告奋勇愿意助陆凌天寻找央宗和沈瑶踪迹,事情既已定下,陆凌天便不想再留,想即刻就要告辞。对陆凌天而言,多拖延一日,央宗和沈瑶便多危险一分。赢奎毕竟不放心莫雩一个人去,又让羽音和她一同前往,以便随时照料。对羽音而言,此事真是求之不得之事,当然不会有何异议。 莫雩和羽音回去收拾东西,余人散去,只留下陆凌天和赢奎二人。 赢奎道:“我看陆兄眉头紧皱,面色阴郁,似乎有心结难解?” 陆凌天道:“在下佩服赢兄如此看得开,明知是这个道理,只是我却难以做到。” 陆凌天自嘲一笑道:“赢兄觉得我还开心得起来么?” 赢奎道:“不开心要过一日,开心也要过一日,陆兄又何必自寻烦恼呢。如你这般,憎你之人高兴,爱你之人悲伤,岂非反助旁人折磨你自己。” 陆凌天道:“在下佩服赢兄如此看得开,明知是这个道理,只是我却难以做到。” 赢奎笑道:“这是你过于仁善之故。我昊天堂内弟子自然是兄弟姐妹,但对付敌人,却也毫不留情,老堂主之事你也见到了,便算是豁了自身性命,也要把对方杀死,但兄弟姐妹之间,是要诚心相托不得欺瞒的。” 陆凌天淡淡道:“我正是把旁人当做兄弟姐妹才有今日之窘境。” 陆凌天道:“赢兄是劝我日后要利之当头?你之言语倒与另一人相仿,他也是唯利是图,毫不讲道义之辈,最终却烟消云散。” 赢奎道:“那就收起你的仁善之心。我家老堂主绝对是个好人,但他从不以善意之心看人,而只讲利益,甚至去万法寺见那几个老和尚也是如此。我想老堂主做事,你也应该看在眼中,我虽然不及他,却也以他为榜样,不敢稍有懈怠。今日是陆兄来求我,因你我有生死之交,且对我昊天堂有恩,更与大师为敌,所以我赢奎会鼎力相助。但若换一个人来,虽明知那被大师抓去的二人对他极其重要,我赢奎也是不会答应的,只因你我无利益来往,只靠恩情,根本不可信。” 陆凌天道:“赢兄是劝我日后要利之当头?你之言语倒与另一人相仿,他也是唯利是图,毫不讲道义之辈,最终却烟消云散。” 赢奎道:“非也,不是你要利之当头,而是你要想别人会利字当头。我与你年纪相仿,这才说了许多肺腑之言,乱世之争利益为先,道义为后,除非你不争,要争便需先小人后君子。我等最应该憎恨的不是那些先小人后君子之人,而是假君子之道行小人之事之人。” 陆凌天道:“受教了,虽然赢兄此言必不被万法寺高僧所喜,却也有些道理。” 赢奎道:“我家小师妹是可以绝对信得过之人,陆兄有何不明白之事,大可问她,以她之聪慧,必能给你解惑。” 不一时,莫雩和羽音已收拾妥当,莫雩依旧把那具瑶琴抱了,随着陆凌天回到码头处,赢奎等在外送别。陆凌天道:“此事了了之后,当再来与赢兄把酒言欢。” 赢奎笑道:“一定恭候,不过我觉得陆兄你没有那么简单把此事了结,也许以后的事还要麻烦的多。” 陆凌天愕然道:“你已算过了?” 赢奎莫测高深似的一笑道:“未来之事过于庞大,我赢奎有几条命敢去窥视天机?”他又对莫雩道:“师妹,平时多为自己着想,别委屈了自己。” 莫雩道:“也许没几日我就回来了,师兄却诸多叮嘱。” 三人向赢奎告辞之后,依旧由妫大哥驾船送出水面,直至湖泊旁靠岸。临行在即,陆凌天向韦大哥道:“昊天堂留在此地一年多来,那通音坊可曾派人来过?” 那韦大哥道:“若非陆公子问起,我差些忘了说,那通音坊的确派人来过两次,都是年岁不大的小姑娘,辈分不高,和少堂主说了会儿话,言语还算客气,让我等约束手下,不得乱走。除此之外,便再也没有别的事了。” 陆凌天有些失望道:“那便是说只有她们来找你,而你却不能找她们。” 韦大哥笑道:“我等寄人篱下,难道还求与通音坊平起平坐。” 陆凌天知昊天堂并无联系之法,看了一眼茶林方向后,带着莫雩和羽音回返天师道。一路无事,等陆凌天回到鹤鸣山时,又是数日之后了。他一回来便直奔天师殿寻大祭酒马武,殿外弟子不需通禀,就让陆凌天进去了。 到了天师殿里面一看,只见大殿两旁又已坐着许多人,除了王长、赵升之外,还有姜、离夫人、鹞鹰王等人,更让陆凌天惊讶的是火云阁陈御风、郑元洪、候鑫等人也在,且都坐在殿两旁稍后的位置,这些人都和陆凌天熟识之极,见到陆凌天进来,都微微而笑,向着他点头示意。 陆凌天尚未来得及还礼,目光便被坐在殿上的数人吸引,只见那大祭酒马武虽然坐在大殿之上,但他右侧却还坐着二人,一位身穿月白尼袍,一位身披袈裟,竟都是两个出家人。 陆凌天愕然道:“妙空大师,静逸师太?”骤然见到此二人出现在天师殿之中,让陆凌天吃了一惊,连忙上前跪倒施礼。 妙空大师依旧是慈眉善目模样,他点了点头道:“陆施主,没有想到老衲这么快就又见到了你。” 静逸面色颇为阴沉,看着陆凌天的眼神有些不善,只是冷哼了一声,并未多说什么话。陆凌天心知这静逸本来就是个面冷心热之人,如今对自己神色冷淡,极有可能是因为潮音之故,有些迁怒于自己。 陆凌天站起来后,问道:“不知二位前辈怎么来了这里?” 妙空大师道:“老衲当然是来助陆施主一臂之力的,有些事不需明说,你我知道即可。” 一听此言,陆凌天便知妙空大师已经从旁人那里知道了央宗和沈瑶之事,他既然和静逸一起来的天师道,只怕也是通音坊把此事告知给了万法寺,这才有二人同来天师道之行。自己想要救回央宗和沈瑶,只凭自己的力量肯定做不到,就算加上马武、姜等人也是白给,但若是集万法寺、通音坊、火云阁等高手的话,此行便极有希望。 第548章:是否和谐 陆凌天也不以为只靠着自己的面子就可以让通音坊和万法寺的人齐来相助,正如妙空大师所言,有些事不需明说,自己明白即可,他们能到这里来,定是已知道了央宗和沈瑶的底细。陆凌天为了寻回央宗和沈瑶,在这一个月的时间内拜托火云阁和天师道四处寻找,此事根本不可能瞒得住人,加上潮音身故,通音坊肯定会向何盈打听当时之事,沈瑶血婴身份立刻便会被揭开。 陆凌天道:“请恕晚辈无礼,出家人不打诳语,大师真的是来助晚辈吗?” 妙空大师和静逸师太果然面色微微一变,二人对视了一眼之后,妙空大师笑道:“老衲说得不全,应该是既助陆施主救人,又替苍生解难。” 陆凌天道:“若救人不得,便想办法替苍生解难,是不是?”陆凌天想起潮音刺杀沈瑶之事,当时她心中所想的恐怕就是这个理由,与其把沈瑶救回来,倒不如痛下杀手,把沈瑶杀了,谁也得不到。相比之下,显然后者更对通音坊等正道门派有利。 静逸冷哼一声道:“难道不是么!”静逸口气冰冷,但陆凌天却不能和她发什么脾气,毕竟能和自己有一丝香火之缘的也只有静逸了。 姜和离夫人面色极不自在,那离夫人清冷的声音道:“师太若真这样想,那么此次救人不用你们出手,只我夫妻去便罢了,不管救得救不得,等妾身死了之后,诸位再去想办法为苍生解难吧。” 静逸沉脸道:“你这妖姜,贫尼想听你怎么说?”本想骂离夫人是妖女,但那是二十年前的称呼,如今她已和姜走在一起,且魔教名存实亡,大家同仇敌忾,这妖女之言便没有说出口来,反而问姜准备如何去做。 二人乃是熟识,姜自然要给她三分薄面,但如今牵涉到救人还是杀人,此事便没有余地可说了,姜摇头道:“灭绝人伦之事,恕在下做不到。” 姜夫妇反对这不奇怪,在座之人只怕大都认为妙空大师和静逸所说合情合理。 另有一个悦耳的声音柔声道:“真是奇怪,人都找不到,就争着是救还是杀,不觉得言之过早?” 众人循声看去,见说话的是站在陆凌天身后的一个娇小少女。 静逸冷冷道:“你又是谁,敢在这里说话?” “本姑娘是陆大哥请来寻人的,因觉得大家争得可笑,忍不住出言诉说两句。”说话的正是莫雩,她款款而谈,向着静逸和妙空大师、马武三人颔首施礼。 妙空大师笑道:“姑娘说得是,的确言之过早。” 陆凌天道:“妙空大师,她是仓堂主的弟子,更是邀月堂莫堂主的女儿,特来助我推算人在何处。” 妙空大师露出一丝恍然之色道:“原来是仓堂主的高徒。但不知姑娘有何建议?” 莫雩道:“陆大哥让我寻人,我便寻人,各位若是觉得自己找得到的,便自己去寻,但若是跟在我和陆大哥身后,便需听陆大哥的主意。大师觉得如何?” 妙空大师笑道:“好,那就请方施主拿个主意。” 陆凌天万分感激的看了一眼莫雩,若非她的几句话,自己岂能做得了主。陆凌天朗声道:“既然大家心知肚明,晚辈也不拐弯抹角了,在下的确需要诸位援手助我一臂之力,但助我是去救人,而不得另有私心。” 静逸插口道:“陆凌天,你不要误人误己,若那血婴已被大师控制,难道大家也要任凭屠戮不得还手?” 陆凌天道:“师太,若真到了那一步,不用别人提醒,晚辈自己也会出手,但在这之前,还望各位手下留情。” 静逸叹了口气,语声转柔道:“早知你会惹出这些祸事,贫尼定不让你离开通音坊。” 马武此时才有发话的机会,他道:“陆公子回来的正是时候,还是尽快行动起来,不能再耽搁了。我家天师不在,老夫可以做主调遣天师道弟子相助陆公子,再者卜夷掌门也已派了人来,更有万法寺和通音坊帮忙,实力也算不弱,与那大师决战虽然不够,但用来救人却是可以的。” 赵升道:“大祭酒,弟子愿意率门下之人去助陆公子,不知大祭酒愿给我多少人马?” 马武沉吟道:“人少了固然没用,但我天师道刚经过一场大战,更多的人也派不出去,各治抽调人马,凑一千之数如何?” 赵升刚要说好,通慈大师摇头道:“不妥,你便是带一千人、一万人去,都是下策。” 马武道:“倒要请教大师何为上策?” 妙空大师道:“人多固然是好事,但声势浩大,岂非明白告诉旁人去了哪里,欲要如何,还谈何救人。” 左侧的陈御风道:“神僧所言有理,在下也以为贵精不贵多,为行动神速计,普通弟子一个不带,只我等出手,反而更能收奇效之功。” 众人一想也觉有理,试想若真有一支集天师道、火云阁、万法寺、通音坊的大队人马闯入对方腹地,根本瞒不住人,对方打得过时以逸待劳,打不过时定会避让。大师又非傻瓜,明知不敌还会把人留在原处,任凭众人来救? 马武道:“你是说只我等这些人便足矣?” 陈御风道:“正是,晚辈想妙空大师也是这么认为的。” 能够不派普通弟子去冒险,对马武而言是求之不得之事,但又怕陆凌天心有不满,说道:“陆公子觉得怎样?” 陆凌天道:“晚辈赞同陈兄和妙空大师所言。” 马武道:“好,这样便容易的多了,老夫也省却了召集人手之繁琐,张天师虽然不在,老夫便自告奋勇,带赵升和门下治所十位鬼将前往,王长留在鹤鸣山主持教中事务。” 陈御风道:“弟子和六位师兄,连同在座的几位长老,助方贤弟一臂之力。” 姜、常渝宏等人自不必说,便是鹞鹰王、司空谅也不甘落后,众人看向妙空大师和静逸师太,此行是否顺利,万法寺和通音坊愿意派出多少高手,这才是成功与否的关键。 第549章:准备下山 妙空大师道:“老衲师弟妙光、妙痴带同释迦牟殿、毗卢殿各十位弟子,连同老衲在内,一起参与此事。” 众人一听大喜,想不到万法寺这一次手笔这么大,一下子派出了三个妙字辈高僧,再加上二十位门下修为精湛的僧人,这已是一股极大的力量,可见万法寺方丈通证对此行之重视。不过想来也不奇怪,大师本就把万法寺当作下一个要剿灭的目标,若让他掌握了血婴之力,倒霉的只可能是万法寺自己。 静逸道:“我通音坊可没来这么多人,除了贫尼外,还有静恩、静芸两位同门和师侄六人。”静逸虽然说得轻巧,但从她口中所言可知,通音坊竟然也来了三个静字辈高人,人数虽然不多,但又有谁敢小觑了她们。万法寺和通音坊再加上天师道和火云阁原来就在此地的人马,无一不是修为精深之辈,虽然还有许多高手未到,但至少在座者已占了天下小半,除了人数少一些,这已是自昆仑山大战之后,从来没有过的强大阵容。 马武道:“好,既然大家已无异议,那么就这么说定了。陆公子,你可知晓了人在何处?” 陆凌天道:“卜筮之道泄露天机,多遭报应,如非必要,自然不能滥用。莫姑娘虽然自信能推算得出人在何处,但越远越是费力,徒做无畏算计,倒不如离得近些再做打算。” 马武道:“对于此道老夫一窍不通,只管领着人跟在陆公子身后便是。” 陆凌天向莫雩道:“莫姑娘,此行便要麻烦你了。” 莫雩微笑道:“陆大哥信得过我,我自然不会让你失望,这便走吧。”陆凌天和她从终南山一路赶来,几乎马不停蹄,此刻莫雩的脸上依旧有着风尘仆仆之色,却又要赶去云梦泽。 陆凌天道:“要不要歇息一会儿。” 莫雩摇头道:“不用,雩儿不累。” 陆凌天回头道:“这便来。”和姜又说了两句话后二人分别坐上坐骑。此刻天师殿前已汇聚了不少人,那白石山的郑元洪骑在他的那头白角犀牛之上,大声道:“陆凌天,你我可有好一段时候没在一起杀敌啦。” 众人既已商定行止,纷纷出去准备出发,妙空大师和静逸师太也先后离去,陆凌天没有见到妙光大师和静恩,显然慈云寺和慈航静斋的人并未留在鹤鸣山上。不久之后外面有弟子进来禀告,人手已准备妥当,陆凌天陪着莫雩、羽音到殿外一看,只见鹞鹰王和司空谅、常渝宏和金菊花已等候在此。鹞鹰王道:“公子,莫姑娘的安全就交给老夫和司空谅照看。” 鹞鹰王笑道:“大家都是自己人,何分彼此。” 陆凌天也觉把莫雩交给鹞鹰王和司空谅来保护,心中较为放心,羽音的修为差了些,只能自保。众人等了片刻,马武、赵升和姜等人先后来到殿前。 姜牵着白泽,向着陆凌天招了招手,似乎有话想向陆凌天说。陆凌天走过来道:“姜伯伯还有何话要吩咐?” 姜叹气道:“我未想到会闹成如此模样,看来此事已不能善罢,早知如此,还不如接了央宗和沈瑶,寻个无人之处安度余生算了。” 陆凌天道:“伯伯不需烦恼,这些事就算自己想避,总有一日也会找上门来。要怪就怪小侄处事不周,不但未能守住机密,还让大师把人抢了去,这才导致如今这番境地。小侄愧疚之心大过了任何人。这次虽有众人出手相助,但姜伯伯你也看到了,大家救人之心并不齐。” 姜道:“是,所以我才觉难办。但贞儿劝我说车到山前必有路,当年诞下这两个孩子时,她便知麻烦不断,如今不过是再现陈年旧事。” 陆凌天道:“姜伯母所言不错,既然风堂主和醍醐老母这些前辈能够消弭当年祸事,我相信我们也能做到。” 姜苦笑道:“希望如此。但是就算把人救回,央宗和沈瑶身份暴露,别人也不会轻易就这么放过的,所以她们除了被幽禁之外,我想不出还有第二条路可走。” 陆凌天面色一变,姜冼顾虑的极有道理,央宗和沈瑶如今已无法用常人身份相处,旁人当然不会让她们二人四处乱走而不加约束,多半会被拘禁在一小块地方再也不得自由。陆凌天道:“那姜伯伯特意唤小侄到此,是否已想好了应对之法?” 姜轻声道:“若有可能,假如央宗和沈瑶都安然无恙的话,救人之时便把她们二人交给我和贞儿。我二人背负骂名已久,不在乎又被多骂一次,就此带着两个孩儿隐匿不出,消失于这天地之间算了。至于复兴昆仑之事,只靠我姜某人已难撑大局,只能寄托无念师妹了。”说完这些话,姜如同一下子老了十年,面上尽显苍老疲乏之色。 陆凌天安慰道:“事情还未到姜伯伯所想的那样,或许此行之后另有转机也不一定。” 马武在远处催促道:“陆公子,差不多了,万法寺和通音坊的人已在山下等候。” 陆凌天回头道:“这便来。”和姜又说了两句话后二人分别坐上坐骑。此刻天师殿前已汇聚了不少人,那白石山的郑元洪骑在他的那头白角犀牛之上,大声道:“陆凌天,你我可有好一段时候没在一起杀敌啦。” 陆凌天笑道:“郑门主,在下能和你再次携手深感荣幸,多谢郑门主相助。” 郑元洪道:“该叫我郑长老,如非有你我也没有今日,助你是应该的。” 另有二人笑着道:“只他老郑口快,我候鑫和江道兄便帮不上忙么?” 陆凌天道:“候岛主,江观主,二位亦是在下尊敬之人,往日相处之情不敢忘,多谢二位出力相助。” 陈御风笑道:“一个个打招呼下来,还走不走了。” 陆凌天向着陈御风一抱拳,然后道:“下山。”众人从天师殿出发,过了迎客亭,到鹤鸣山下一看,只见眼前两拨人已等在空地之上。一边是二十多个僧人,当前三位年长老僧,除了妙空大师和妙光大师之外,还有一位消瘦的长眉老僧,在陆凌天记忆之中似乎在万法寺的大雄宝殿见过,但当时并未通名姓,如今才知此人叫做妙痴。另一边则是个女子,前面三人是年岁较大的比丘尼,但后面六个却无一不是风华正茂的年轻女子。静逸和静恩二人陆凌天都已认识,其中还有一个叫静芸的却从未见过,乃是一位面容白皙、淡眉杏眼的中年尼姑。 第550章:出发寻找 陆凌天先到万法寺众僧面前,向妙空、妙光、妙痴等见礼。妙光大师精瘦有神,项下挂着一串骨珠,本就是个勇猛之人,对不平之事尤其憎恨,往常对陆凌天还没有什么意见,但今日见到他却脸上没有什么笑容,冷哼一声道:“陆公子,贫僧只道你见过菩提树,以后也是大有气运之人,没成想这气运是凶戾杀伐之气,乃祸患之源。” 陆凌天苦笑道:“妙光大师说笑了。”站在妙光身旁的妙痴未说什么话只是冲着陆凌天点了下首,倒是在三僧身后的几位僧人纷纷向陆凌天稽首问讯,这些个僧人与陆凌天都有数面之缘,其中妙真、妙净更是老相识了。 其余人等也纷纷过来和万法寺见面,待与万法寺等人寒暄过后,陆凌天又到通音坊众弟子面前,静逸沉着脸没有说话,倒是那静恩言语轻柔,向陆凌天缓缓道:“陆施主,你我又见面了。” 陆凌天道:“晚辈参见神尼,这次有劳神尼亲来,晚辈十分抱憾。” 静恩微笑道:“世事如此,不能勉强,贫尼以为这本就是注定之事,只是借方施主之手触成而已。” 静逸冷笑道:“师姐倒真想得开,如非这小子一念之仁,隐瞒不说么,岂会有今天这祸事。” 另一位静芸师太淡淡笑道:“都到了这里还说什么差池,且看接下来的结果如何吧。” 陆凌天又向三人身后看去,只见何盈也在这六人之中,但她并未上前来和自己说话,而是和其余五人一般静静的站在那里,只眼神向着自己瞥了瞥。另外五人方仲俱都不识,除了何盈之外唯一认识的小月并不在其中,想来那小月修为较差,还没这资格带到此地。陆凌天道:“何姑娘。” 何盈头看着远处,只当未听见,却被她身旁一个圆脸女子轻轻用手一碰,低声道:“有人叫你呐。” 何盈低声道:“就你耳尖。”此时不可能当着没有听见,何盈转过头来,向着陆凌天淡淡道:“陆大哥。” 陆凌天道:“上次别后,我又去了终南山,在地踏峰外经过,因不得引见便没有进去。” 何盈道:“我却未知你又来了终南山,你来做什么?” 陆凌天还未来得及回答,何盈身旁一个女子柔声笑道:“陆公子来终南山自然是来找人的,如今见到了便说几句话,何师妹怎么非要人说出来,这不是让人难堪么。”其余几个少女都掩口微笑,让何盈面色一红,却又寻不到反驳的理由。 陆凌天解释道:“我来终南山其实是寻昊天堂相助,为我卜筮沈瑶的下落。” 何盈忙道:“这便对了,你怎么不早说,偏偏有人心里有鬼,容易胡思乱想。”何盈生气的瞪了身旁几人一眼。又是那圆脸女子道:“我却不知容易胡思乱想些什么,师父说先乱而后求静,首要在明乱的理由,才可以乱麻之中理出一个头绪来,否则这通明之心便永远都达不到。师妹也是心有灵犀之人,可否告知秀云什么是乱?”这样一说,边上几人双肩抖的更是厉害。 何盈之所以不想在人前和方仲说话,便是怕身旁这些全都鬼精似的师姐妹们取笑,她一张口就算再是心灵机巧,也说不过这几人。 陆凌天身后跟着的便是莫雩,此时缓缓而出道:“莫雩见过各位姐姐,昊天堂多得通音坊庇护,莫雩在这里多谢了。” 莫雩一出来打圆场,这些女子的目光都被吸引了去,那叫做秀云的通音坊女子道:“妹妹便是留在山下湖泊之中的昊天堂弟子?” 莫雩道:“是,但小妹却从未见过各位姐姐。” 秀云道:“我等都在后三门修炼,平时是前三门的弟子打理山前事务,你没见过我们是应当的,但我们却听过你们的事。早知山下也住着这样一位知书达理的妹子,定要想方设法溜出山去看一看。” 何盈打量莫雩,见她娇俏可人,心中也有几分好感,说道:“陆大哥去昊天堂求助,昊天堂就派了妹子一人前来?” 莫雩道:“是我自己要来了,好助陆大哥一臂之力。” 何盈笑道:“那真要苦了你了。”虽然说得客气,但心中却莫名有一丝酸楚。要知她才是被派在陆凌天身旁之人,但陆凌天到终南山来求的不是自己,而是对方。 马武、陈御风等人又见过静逸、静恩等人之后,数十人已济济一堂,马武朗声道:“既然人都已到齐,就不用再等了,准备出发。” 姜文道:“在下献丑,这第一段路便让我来施展遁术助行。”他抽出惊虹剑,把剑在地上一挥,一蓬尘土被扬起,在空中扩散,笼罩住所有人,一声疾之后,众人俱都在土遁之中隐身。要想施展如此大范围的遁术自然耗费法力甚多,但在场之人个个都是高手,轮番施展下来,根本不会浪费多少力气,而速度却极快。这便是人少的好处,若是带着上千上万人一起走,就算有这么大的法力同时遁走这么多人,也不能持久,更无人替代了。御剑虽快,却大都是个人所为,从鹤鸣山飞到云梦泽,不用打便已精疲力尽,只有遁术才是首选。 数日之后,一片沼泽之地。呼的一声响过,影影绰绰的人影出现在草地之上,正是陆凌天和妙空大师等一行人。妙空大师手持禅杖,举目向着远处一看,说道:“阿弥陀佛,恶障之地,果然藏得颇深,但不知下一步该去何处?” 陆凌天转首身旁一人道:“莫姑娘,还请你在卜筮一次,看接下来怎么走?” 莫雩答应一声,寻了一个面前有水的草地,从袖中取出一颗圆球,此球倒和昔日仓堂主用来卜夷的两颗骨骰有些相似,只是这球上刻画着七星和十二地支。莫雩把此球往面前的水面之上一抛,圆球旋转着浮在水面之上,七星面朝天,而十二地支分布周围,莫雩双目一闭,默默操控着此球缓缓转动。 羽音从身旁取出一只玉杯,倒入清水,然后把一块碧玉放入水中,那水面之上隐隐有白雾升起,一股冰凉之意散发而出。 第551章:漆黑地牢 在一间漆黑的地牢之中,石壁之上潮湿一片,斑斑驳驳的青苔生长在石壁之上,可知此地已好久没有打扫清理了。 牢中一人静静的坐在里面,他头发蓬松,身穿一件陈旧黑袍,袍服之上几个破洞,两根已有铁锈的铁链从他的双手双脚之上垂下,落在浸没脚背的污水之中。他站在那里一动不动,若非遮住面容的头发不时还会被气流缓缓吹动,方知此人有呼吸之外,如同一具石化的死尸。 头顶有一个小小的铁窗,在铁窗的栏杆之间,投下一缕对这阴暗牢房来说万分奢侈的阳光。 阳光随着日头便宜,逐渐移动着方向。 终于,一缕阳光照到他的脸上,这具石化般的死尸保持着个姿势永远都不会动的时候,他却抬起头来,冲着阳光看了一眼,原本无神的眼光投射出一缕精芒。 牢外的走廊之上传来脚步之声,他又低下头,和原先无数次一样,成为一具雕铸。 “放开我,再用你们的脏手碰我,小心我砍了你们的脑袋!”牢狱深处,十来个人押着一个女子缓缓走来。 一个身穿黑衣的守卫冷笑道:“凶什么凶,这就拉你上去重见天日,不感激我等几位大爷,居然还嘴硬。” 那女子用力一挣,绑缚在周身的链条发出一阵咯吱声响,却不能挣断半分。一行人在这间牢前走过时,其中一人探头对着里面看了一眼,骂道:“这家伙却长命,做了傀儡这么多年也不死。” 另一人慌忙拉住他道:“胡说什么呢,离他远一点看,就算是个死人,你也别羞辱于他。” “怕什么,难道他还会伸出手来抓我不成。” 一行人说说笑笑,押着人逐渐远去。远处传来一阵轰隆隆的石门摩擦之声,接着脚步之声消失,整个走廊又安静了下来。 一只灰黑色的老鼠在牢中的一个破洞之中钻出,贼眉鼠眼的东张西望,当看到屹立在牢中的人影时,似乎感到一股杀气从这石化般的死尸身上发出,吓得它跐溜一声又钻了回去。一切又复平静,那老鼠在洞口探头等了片刻,气息又消失无踪。它大着胆子再次从墙角钻出,从污水流淌的地面走过,向着走廊方向跑去。那里有看守牢狱之人随手丢弃的剩菜剩饭,是它的美食。 就在老鼠的身躯即将从如石的死尸身旁走过时,一股可怕的杀气再次散发而出,吓得那老鼠吱的一声叫,直接一个猛子转入污水之中,想逃回洞去。一只大手电闪而来,噗的一声,插入水中。 铁链发出一阵哗啦啦声响,接着又复归平静。 一条手臂缓缓在污水之中抬起,手掌一出水,老鼠的尖叫之声便传了开来。那只灰黑色的老鼠正被手掌的两根手指牢牢夹住,不能动弹分毫。惊慌和害怕让这老鼠发起狂来,对着夹住身躯的手指张口就咬,尖利的牙齿落在黝黑的手指之上,如同啃到了一根铁棍,坚硬、冰冷、无情。 两只手指一夹,老鼠吱的一声口中流血,四肢抽搐了一阵后,长长的尾巴垂了下来。 大手夹着老鼠尸身缓慢的举起来,直至放在那人蓬松的头发之前,散乱的头发后面,精光四射的眼神露出一丝饥.渴之意,如同一个许久没有吃过美食的乞丐,见到了山珍海味。他的手夹着老鼠的尸体向自己的嘴里一扔,咀嚼之声传来,细碎的骨头碎裂之声充斥牢房。 时间很短,露在外面的鼠尾已消失不见,牢房复归平静,如同这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数个时辰之后,外面再次传来石门开启的摩擦之声,脚步声由远而近。 两条人影终于再次来到牢房门口,其中一个黑衣人眼角余光向着牢中一瞟,愕然道:“奇怪,怎么有些不对?” “什么不对,他不是好好的待在里面吗?” “他怎么离着牢门这么近,我记得他是站在牢当中的。” “你是不是记错了?” 二人边说边来到牢门之外,里面虽然昏暗,但接着头顶天窗投下来的一丝亮光,还是可以看见牢中之人的模样。一人把头缓缓靠近,目瞪口呆的看着牢中之人的脸,霍然变色道:“有血,他吃过什么东西?”另外一人大惊失色,刚从腰间拔出弯刀,头顶风声响动,一根铁链已落了下来,一下套在脖子之上,随后大力袭来,拉着他向前一扑,整个人都靠在了牢门之上。 咔嚓一声骨骼碎裂之声想起,那人头颅一歪,身子无力的垂落下来。 另一人吓得刚想大叫,喉咙一紧,如铁钳般的大手从牢内伸出,卡在了他的项下。 “别吵!”一句说话并不流利的低沉声音从这如同死尸一般的人口中发出。 那人吓得面容扭曲,冷汗涔涔而下,他双手抓住卡着自己喉咙的手臂拼命向外扳动,却无济于事。转眼他就因为呼吸不畅而双眼翻白,面对即将没命的威胁之下,他终于连连点头。 抓着他的大手略微松了松,低沉的声音道:“开门。” 那人从腰间一阵摸索,逃出一大串钥匙,哆哆嗦嗦好一阵,才开对了门锁,卡簧之声一响,牢门上的铁锁松了开来。卡在他喉咙之上的大手终于松开,缓缓缩了回去,那他却站在那里不敢稍动。 “进来!”或许是连说了几句话,低声的声音渐渐变得流利了起来。那守卫颤抖着打开牢门,畏畏缩缩的走了进去。 铁链之声一响,这次不用对方吩咐,守卫即刻摸出钥匙,把栓在对方手上脚上的铁链尽数解开。 人影两手摸了摸被栓出血痕的手腕,终于脸上露出了几分笑意,他把头一甩,遮住面容的长发飘在两旁,那是一对如阴鸷般的眼睛,刚毅的面容尽显英伟之色,他口一张,噗的一声,吐出一口带血的鼠毛。那守卫双腿打颤,淅淅沥沥的水声从他的裤裆滴落,留到牢里的污水之中。 “我来问你,这里是什么地方?外面又有何事?” 第552章:神教教主 “原来已过去了这么长的时间,真如做了一场恶梦一样。”人影感慨道。 守卫畏畏缩缩道:“是是小的可以走了么?” “走?”冰冷的目光一下子就落在了那早已吓得屁滚尿流之人的脸上。那守卫只觉得背后寒气直冒,扑通一声,跪了下来,那牢中坑坑洼洼都是污水,他也不管不顾,磕头道:“小的绝对守口如瓶,阁下若不放心,我愿意留在这牢狱之中,任凭你远走高飞。”地上的污水顿时把他的头脸打湿,倒灌入鼻子之中,呛得他不停咳嗽。 “哈哈哈,你知道我是谁?”人影仰头笑了数声后,语带嘲讽的问道。 “小的不知,但能关在这里的,都是本教有些身份地位的叛徒,已被已被” “已被大师做成了无知无觉的傀儡是不是?” 那守卫支支吾吾的再也说不出话来。 人影缓缓转身,用双手拢了拢散在鬓边的散发,抹了一把脸后,沉声道:“你不认得我,那我便告诉你,我才是神教教主,大师算什么东西,总有一日,本教主会拧下他的脑袋。” “你你是离离教主” “不错,念在你还算老实的份上,留你一个全尸!”人影说完,一伸手,一把抓住跪在地上的守卫,提到面前。那守卫吓得几欲晕去,刚想大叫,却被大手握住喉咙,发不出任何声响,眼睁睁看着对方的头颅凑到脖颈处,接着脖子处一疼,已被人张口咬住。 那守卫初时还在不停挣扎,但没多久便面色发白,四肢无力,双眼垂了下来。 再过片刻,人影的手一松,守卫掉落在地,他的脖颈处一圈牙印,如被猛兽啃咬过一般,鲜红的皮肉外翻,却没有一丝鲜血涌出。 “好久没有喝得这么痛快了。”他抬手擦去嘴边血迹,迈足走了出去。牢门外还躺着一具尸体,脖子拗断已一动不动。离教主看了看死尸身上的衣衫,已低头打量了自己身上破破烂烂的长袍,冷笑着摇了摇头。 不久之后,走廊远处传来石门开启之声,牢房之中复归平静。 灿烂的阳光投射而下,一股燥热扑面而来,开阔的平地之上,无数人簇拥在一座石台下,石台十分广阔,占地足有数十丈。石台上亦站着许多人,手持五色经幡,喧嚣吵闹声一片,如同欢庆一场盛宴一般。 在石台的正中,各摆放着两张制作粗陋但十分坚固的木床,四根粗大的圆木是床脚,一块厚木板便是床板,除此之外再无装饰之物。 一张木床之上已躺着一个女子,双手双脚俱都被四根圆木用铁链拉住,她左右挣扎,却不能扯动铁链分毫。看着周围无数陌生人如颠如狂的样子,即便坚强如她,亦感到万分害怕和无助。她大叫道:“风爷爷,风爷爷凌天凌天,快来救我”四周的鼓声却把她的呐喊之声压得微不可闻。 石台远处,大师端坐在一张大椅之上,身旁站立着无数人影,他向着一名黄袍法师道:“把那三个道人带上来。” 黄袍法师答应一声匆匆而去,没过多久便见六七个大汉押着三个道人走上石台。这三人一个身形微胖,另外两个瘦弱,身穿一件单薄道袍,明明头顶之上阳光绚烂,却如被寒风吹拂过一般,一个个畏缩成一团。 “快走,再不老实,有无数苦头给你们吃。”一名押送之人提起刀来,用刀背在最后一人的后背上打了一下。 普玄向上磕头道:“好处不敢奢求,只要法王能让我三人好好活着,不吃苦头,便感恩戴德了。” “是,是,贫道身子弱,走不快,爷爷莫怪。”那身形微胖的道人点头哈腰道。 三人走走停停,终于到了大师面前,被人压着跪了下来。 大师看了三人一眼,冷笑道:“上一次你们做得不错,居然真的把人救活过来,这很好,只要你们这一次又把事情办妥,本法王可不是吝啬奖赏之人,定有数不尽的好处给你们。” 这跪着的三位道人不是旁人,正是被抓走的普玄、定观和赖皮张,赖皮张本已被小兰所杀,如今却又活转过来,和两位道人站在一起,自然是定观终于把还阳法阵布置完成,救了他的性命。 普玄向上磕头道:“好处不敢奢求,只要法王能让我三人好好活着,不吃苦头,便感恩戴德了。” 大师道:“你这道人倒真容易满足,不过本法王可不喜欢没有目的和野心之人,越是这样的人,就越摸不透和不好控制。” 普玄忙道:“其实贫道也非没有野心,只是不好宣之于口,我原本就想脱了这身道袍,去和山下村中的刘二寡妇结成夫妻的,却被法王请来这里,我如今心急如焚,就怕那刘二寡妇等不到贫道,却和旁人跑了。大师若想开恩,不如多赏赐些银子给贫道,万一那刘二寡妇真跟了别人,见我拿这么多银子去,也会回心转意的。” 大师身旁之人都不自禁发出嘲笑之声。大师道:“很好,等事情完后,就赏赐你无数银两。现在,你们就到那当中布下阵来。” 普玄回头看了一眼,说道:“还阳法阵是用来起死回生的,这一个大活人又当如何去救?” 大师身旁侍立的灵阳走上一步,冷冷道:“让你们做便做,多说什么废话。” 在灵阳督促之下,三人被几个大汉押着来到石台中间,定观道:“贫道画得那些符印还请拿来。”早有台下之人把一块快木板抬到台上,这是定观早在天师道时就不停钻研的结果,一座还阳法阵所需符印尽都画在了上面。另外有人提来一桶兑了水的朱砂,把一支大号毛笔丢到定观脚下,所需之物便算全了。 普玄拿了毛笔,手提木桶,而赖皮张则去搬动一块块木板,定观站在中间,他说板子放在哪里,赖皮张就在什么方位放一块与之对应的符印,在符印与符印之间,由普玄拿毛笔酌了朱砂画上法线连起来。 三个道人动作很慢,足足过了数个时辰,才布了一半,但围着两张木床所摆放的一座大阵已初见雏形。 第553章:还阳法阵 其实布下这样一个还阳法阵并不需要这么长时间,法阵所需符印已都被定观画下,只要摆放即可,但三人依旧拖拖拉拉的摆放不完。在一旁监督的灵阳不耐烦起来,喝道:“快一些,难道摆几十块板子也要一天么?” 普玄道:“这已经算快的了,尊驾不知,这法阵本就是极耗时间精力的事,有一丝偏差,就有可能失败。若是尊驾觉得错失一两次也没有关系的话,那我们几个就快一些。” 灵阳忙道:“别,必须一次即成,既然如此,你们仔细摆放。” 灵阳等得不耐烦起来,重新回到大师身旁,大师道:“这三个道人怎么这么慢?” 三人道人放下手中的活,蹲在那木床旁边吃东西,一边小声议论。定观悄声道:“师兄,我们做得慢反而还有赏赐,这法王当真不错。” 灵阳道:“他们说要摆放的仔细些,免得又出什么差错。” 大师点头道:“应该如此,来人,给这三位道长拿些吃的来。”立刻便有人下去准备,不久拿来一盘点心和一壶茶水,送到普玄等人身旁。大师朗声道:“三位道长吃点东西再布阵不迟。” 普玄一躬到地,高声道:“多谢法王恩赐。” 三人道人放下手中的活,蹲在那木床旁边吃东西,一边小声议论。定观悄声道:“师兄,我们做得慢反而还有赏赐,这法王当真不错。” 普玄冷笑道:“你懂个屁,若是你一开始就拼了命的干,你看是何结果。” 定观道:“当然是赏得更多了。” 普玄把眼一翻,扭头道:“懒得和你说。” 赖皮张举起一块还未摆放的木板向定观的脑袋之上一敲,笑道:“你一开始就这么能干,那是你应该这么做,若是慢了一丁半点,还要挨打,这点心是绝不会有的,但若我们拖拖拉拉,现在又快了起来,人家便觉得我们还是出了力的。” 定观道:“原来如此,师兄一早便相好了应对之法,难怪要我们慢一些。” 普玄喝了一口水,向着绑在四根圆木之上的央宗瞧了一眼,沉声片刻,说道:“这女孩儿看她怪可怜的,我去喂点水给她喝。”普玄站起身来,提着水壶来到木床旁边,见央宗双目含泪,正痴痴的看着天空。普玄道:“姑娘,口渴了没有,道爷看你可怜,送些水你喝。” 央宗目中喷火,怒道:“滚!” 央宗疾言厉色的样子,把普玄吓了一跳,他回头看了眼大师方向,见其余人并未太过在意自己,又低声道:“姑娘不需生气,你不妨说说贫道能给你做些什么,你放心,我和那些人不是一伙的,只是被逼着做此事。” 央宗咬牙道:“那就把我放了。” 普玄摇头道:“这个可不行,我不做这种你我都会寻死的事。你家中可有什么人没有,贫道或许可以出去传个话什么的。” 央宗落泪道:“我无父无母,爷爷也死了,你若真想传话,把陆凌天叫来救我。” 其实布下这样一个还阳法阵并不需要这么长时间,法阵所需符印已都被定观画下,只要摆放即可,但三人依旧拖拖拉拉的摆放不完。在一旁监督的灵阳不耐烦起来,喝道:“快一些,难道摆几十块板子也要一天么?” 普玄道:“陆凌天是谁,贫道不认得,不过你放心,只要我能出去,定帮你找一找。姑娘绑在这里哭也是没用的,不如先安稳下来,喝一口水解解渴。”他拿起水壶,凑到央宗口边让她喝了两口。 远处的灵阳喝道:“你做什么,要是觉得太闲,那就快点做事。” 普玄点头哈腰重新来到定观和赖皮张面前,把水壶一放,低声道:“我已知道这女孩儿是谁了,便是陆凌天从雪域带回来的那个灵女。” 定观道:“陆凌天不是说留在火云阁了么,怎么被抓来了这里?” 普玄道:“你问我,我怎么知道?” 赖皮张道:“那我们怎么办?” 普玄道:“既然大师抓了这个灵女,又让我等布下这还阳法阵,你们说他是为谁招魂?” 定观道:“当然是沈瑶了,她不是一魂一魄么。” 普玄道:“另外二魂六魄又在何处?” 赖皮张和定观顿时明白普玄所指何意,赖皮张道:“这二魂六魄就在那灵女身上,可是人无魂魄即死,若是想要凑全一人,岂非必须死去一个。” 普玄一拍大腿道:“这才是难办之处,依你们看,这谁死谁生好?” 定观和赖皮张面面相觑,那定观道:“若以亲疏而论,自然让沈瑶活着更好一些。” 普玄道:“那待一会你去杀死另一个,这任务便交给师弟你了。” 定观脸色一白,连忙摇头道:“我不敢,师兄说谁生便谁生,谁死便谁死。” 普玄冷笑道:“我们做得了主么?”三人还想说下去,灵阳面色阴沉的走了过来,喝道:“法王有令,诸位道长休息的够了,开始布阵吧,在日落之前若还是没有布好,就是如意拖延,不但无赏,还会有罚。” 三人答应一声,再次散开来布阵,数个时辰之后,这还阳法阵终于布置的差不多了,定观前前后后走来走去,检视有无疏漏之处。在三人做最后的一点收尾之事时,台下再次涌来一群人,抬着一顶轿子,直上石台,在大师面前停了下来。为首的正是那烈毒堂的毒人王和媚毒心二人。 大师吩咐给毒人王赐座,然后道:“把她带出来。” 媚毒心就在轿子旁边,她轻轻掀开轿帘,柔声道:“沈瑶,到家了。” 轿子之中传来一个轻柔的女子声音道:“到家了?” “是啊,姐姐扶你出来。”媚毒心伸出手臂,在轿子之中把沈瑶缓缓拉了出来。 沈瑶睁着大眼向周围看了一下,见到许多人站在台上台下,有些害怕,往媚毒心怀中一缩,说道:“沈瑶好怕。” 媚毒心道:“不怕,姐姐会护着你的。” 大师冷冷看了沈瑶一眼,说道:“这便是只有那一魂一魄之人,果然像个孩子。” 大师身旁的幻观插口道:“法王,如今二人都是血婴之躯,但魂魄不全,若想能得大成,必须放弃一个。不知法王到底想让哪一个成为魂魄齐全之身?” 大师沉吟道:“我也正为此事思量,按说那另一个是我佛座下灵女,应该是不二之选,但她却思维正常,只怕不好控制。这一个虽然无知,却容易摆布。依你们看,本法王应该成全哪一个?” 第554章:沈瑶服毒 大师居然说出了普玄一样的话来,二选其一,连他也不知该留下哪一个。 那灵阳道:“弟子觉得留下灵女之身较好一些,她能够从雪域千里迢迢跑回来,可见与我佛有缘,应该选她做血婴寄生。佛祖东来,知道此事,一定会觉得我等处置合宜。” 幻观道:“本上师觉得不妥,灵女本就是供佛祖挑选之人,法王若想夺为己用,也该先知会佛祖才是。” 灵阳冷笑道:“千幻上师的意思,是我等应该再派个人回梵圣宫,向佛祖请示了。” 幻观道“那却不必,佛祖要灵女还不是为圣女附身做准备的,只要留个躯壳便是了,正好把另一个的魂魄集齐,岂不两全其美。我主张以此弱智之女为主,成就血婴之身。” 幻观和灵阳都是大明轮法王座下之人,可说是左右手,连这二人都拿不定主意,旁人更是插不上话了。 大师不耐烦起来,说道:“既然无法取舍,那就听天由命吧,毒堂主,麻烦你取两颗毒药来,分别給这二人吃了,谁活得长,便以谁为主。” 毒人王嘿嘿一笑,伸手在袖中一掏,再摊开掌心时,已出现了两颗如黄豆般大小的绿色药丸,说道:“这两颗药算不得剧毒,却无色无味,要半个时辰方才毙命,人亡之后身体无伤,与常人无异。” 大师道:“甚好,灵阳,你拿一颗去,给绑住的那位灵女吞服。这另外一颗,便劳驾毒堂主派人给她吃了。”大师一指躲在媚毒心怀中的沈瑶。 毒人王柔声道:“媚心,把干爹的药拿去,喂给她吃。” 媚毒心答应一声,她摊开掌心,毒人王轻轻一甩手,嗖的一声,绿色药丸化为一道绿光落入媚毒心的掌心之中。 灵阳和媚毒心各拿了一颗毒药,二人并未多说半句言语,灵阳便转身往被绑缚在石台中间的央宗走去。 普玄等人已把这还阳法阵布完,却还在装模作样的四处点检,见到灵阳又来,纷纷停手。灵阳径自到了央宗近前,一伸手,掐住央宗的下颚,然后手一扬,绿色丹药飞出,落入了央宗的口中。央宗刚想吐出,却被他托着下巴往上一抬,再也张不开口。 央宗只觉得口中一股腥臭味迅速扩散而开,转眼便化为一股冰凉的气息从喉咙之中灌入腹内。 普玄上前一把揪住灵阳,喝道:“你给她吃了什么?” 灵阳怒道:“岂有此理,我做事还轮得到你来问。”他抡起手来,冲着普玄胸口便是一掌。普玄那一点本事岂是灵阳对手,顿时面色发白,跌跌撞撞后退几步,一跤坐倒在地。定观和赖皮张连忙上前把他扶起。 灵阳冷笑道:“要想让她活,就好好做法吧。”说罢扬长而去。 另一边那媚毒心虽然拿了药丸,却看着靠在自己怀中的沈瑶迟迟下不去手,数次把手抬起放下,原本洁白如玉的面容也跟着时青时白。毒人王一直对自己这位干女儿十分疼爱,见到这一幕后灰白的眼眸闪过一缕寒光,但语气依旧温柔万分的道:“干女儿,你的心地忒好了一些。” 媚毒心身子一抖,忙对着沈瑶道:“沈瑶,姐姐送样东西给你吃。” “你张开口来,吃下去便知道了。” 沈瑶依言把口张开,媚毒心颤抖着手把那颗绿色药丸放入沈瑶口中,然后搂住她道:“过一会儿便好了。”沈瑶皱了皱眉头,想吐时那药丸却已化了。药性一时没有发作,沈瑶看上去并无异样,媚毒心道:“姐姐扶你去躺下来休息一会儿。” 沈瑶本就不喜人多,见面前许多人看着自己,早就想走,喜道:“好。” 媚毒心扶着她往石台当中走去,沈瑶瞧见普玄,喜道:“道爷婆婆。” 普玄被灵阳打了一掌,正疼得龇牙咧嘴,不停揉着胸口,见到沈瑶也来了,怔怔道:“沈瑶。”他见媚毒心扶着沈瑶在另外一张木床上坐下,心中一突,一股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来到媚毒心身旁,问道:“姑娘这是想要做什么?” 媚毒心道:“沈瑶要睡了,我在一旁看着。”沈瑶被她扶上木床,并未如央宗般把链条困住。沈瑶仰躺在床上,睁着眼看着媚毒心道:“姐姐不高兴?” 沈瑶伸手在媚毒心的脸上摸了摸,笑着道:“你哭了,婆婆也哭过,哭了的人都不高兴。” 媚毒心诧异的在脸上摸了摸,果真在面颊之下挂着两滴泪珠,着手阴凉,连自己都不知何时所流。媚毒心道:“姐姐是有些不高兴,一位对我不错的大姐被人害了,却无人给她报仇,说没有便没有了,似乎从来就不存在过。想想真是让人寒心,也许下一个便是姐姐我了。这世间如此无情,沈瑶什么都不知道,总比知道的人快乐许多。沈瑶快睡吧,梦中你的婆婆和小天都等着你呢。” 沈瑶喜道:“当真?”她把眼闭上,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不久之后便沉沉睡去。 一股黑气缓缓在沈瑶的脸庞上浮现。 媚毒心叹了口气,把沈瑶依旧抓在自己手臂之上的手扳开,摆放到她的身旁。这沈瑶自从在鹤鸣山被带走之后,便一直由媚毒心照看着,不知不觉间,她竟被沈瑶天真无邪的言语感动,不忍心伤害于她。 普玄一直默默瞧着,见沈瑶脸上浮现黑气时,怒道:“不是两个之中留一个么,你竟也给沈瑶吃了药?”说实在话,央宗虽然也是陆凌天从雪域带回来的,普玄当然不想她送命,但非要在央宗和沈瑶之间选择,毫无疑问,普玄、定观等人一定会让沈瑶活下去。毕竟沈瑶是他们从小看着长大,又是经历过许多困苦,从昆仑带到天师道,一起生活了那么久的时间,便如父女之情一般。 此刻见到沈瑶也被下毒,普玄怒不可遏,平时的油滑之相尽都消失不见,蹦起身来,冲着媚毒心便是一拳。媚毒心根本没有防备,竟而被他在如芙蓉花开的脸蛋上打了一拳,哎呀一声,跌倒在石台之上。她捂着脸惊讶地看着面容变色的普玄。 这突发一幕顿时引起了周围人的主意,大师冷哼道:“这道人竟敢反抗,亏我还说要奖赏于他,这些蝼蚁般的人当真不可理喻,给一点颜色就要开染坊,非要死到临头才会听话。把那两个只知道布阵的道人抓起来,留那会做法的主持还阳法阵,阵法若有一处偏差,就杀一个道人,有两处偏差就杀两个,若阵法失败,就是你们自己故意寻死,那就都不用活了。”立刻就有两个僧人提刀上前,把普玄和赖皮张二人抓住,刀压脖颈,跪倒在法阵旁边。 定观被吓得手足无措,他战战兢兢道:“不知大师要救哪一个?” 大师冷冷道:“两个都在阵法中间,你就一同施法,先亡者魂魄自然会跑到另一人身上,就让我佛自己去抉择吧。” 第555章:法阵启动 定观满头大汗的站在还阳法阵旁边,不远处是大刀压颈,跪在石台上的普玄和赖皮张二人,而在法阵中间,两张木床之上的的央宗和沈瑶俱已昏迷不醒。 灵阳恶狠狠道:“快快作法,还想拖延到几时。” 定观看了一眼普玄和赖皮张二人,普玄被其中一人在脸上打了一拳,此刻口鼻流血,十分的狼狈。定观哀声道:“师兄,这可如何是好?” 普玄惨然笑道:“事已至此,贫道也无能为力,听天由命吧。” 定观被逼无奈,在法阵旁边盘腿坐下,双手掐诀,口中低声念诵道:“魂之所系,魄之所归;九幽魂魄,受吾之招”一边吟诵,一边掐诀往身前法阵打出一道法诀。 法诀所落之处的符印顿时亮起蒙蒙红光。 定观的法力不够,这一道法诀只让大阵的一部分符印被激活,他又一连打出七八道法诀,分落在还阳法阵各处。随着一个个符印散发光芒,逐渐连成一片,一个大阵终于运转了起来。 初时阵中光芒耀眼,当所有符印全都连在一起时却同时一暗,还阳法阵宛如一个深不见底的深渊,不见丝毫光芒,而两张木床则凌空悬浮在黑暗的深渊上空。 嗖嗖阴风从这黑漆漆的深渊之中翻涌而出,让石台瞬间沉浸在渗人寒意之中。 定观一连打出这么多法诀,面色已有些发白,他同时伸出二臂,冲着央宗和沈瑶分别一指,喝道:“索魂还阳,便在此时!” 若是救的旁人,便已有阴魂从地下受召飞出,重新纳入躯体之中,但央宗和沈瑶各有魂魄,被还阳法阵一激,二女身上同时散发出血红色光芒。这光芒越来越盛,覆盖了两条人影,又向周围扩散,一股让人胆战心惊的可怕气息扑面而来,让留在阵边的普玄、赖皮张和灵阳等人都受此气息压迫,齐齐往后退了数步。 大师霍然站起,双眼紧盯着阵中变化。 两道人影所散发的光芒时明时暗,甚至有互相融合之势,但不久又被分开。受还阳法阵的影响,那黑漆漆的地下不时传来鬼泣之声,一缕缕不知是从何处飘来的冤魂,从下方往两条人影飞去,妄图夺舍重生。这些飘飘荡荡而来的冤魂刚撞入红光之中,如同飞蛾扑火一般,迅速燃起烈焰,在鬼哭狼嚎中化为乌有。 定观双手颤抖,额头青筋直冒,背后更是湿了一片。因为阵中有两具身躯,他也不知以谁为主是好,只得同时作法,伸手点指道:“索魂还阳,还不速来!”每当他的手指向当中一指,红光之中的两道人影便是一震,恍惚之中,定观听到了两条人影都发出了悲悲戚戚的哭泣之声。央宗是最先被灵阳下毒之人,终于有一道鬼气从身体飘出,往仙儿那一方飞去,接着沈瑶身上散发的红光一闪,已把这一道鬼气吞没。 站在大师身旁的幻观喜道:“开始合体了。” 大师道:“才只有一道魂魄收入体中,还早的很呢。” 幻观道:“未免不好控制,法王理应早作准备。” 大师道:“不用你提醒,我也知该当怎么做的。”一伸手,把右手的手掌张开,冲着掌心一口精血喷出。大师拳头一握,等再摊开来时,一个血色字佛印已出现在掌心之中。大师道:“等血婴将成之时,我便会下禁制让她听命于本法王。” 随着第一道魂魄收入沈瑶体内之后,沈瑶身上的红光愈加旺盛,而央宗身上的气息却减弱了下去。不久之后,又是一道鬼气飞去,被沈瑶的红光吞噬。 央宗有二魂六魄,随着一道道鬼气离体而去,她体内的魂魄也越来越少,当还有一两道魂魄没有飞出时,沈瑶身上凝聚的可怕气息已强大的吓人,周身红光闪动,如同地狱血海喷涌着杀伐之气,又如苍穹巨兽,张开血盆大口,吞噬一切生灵。 沈瑶的身躯逐渐扭动,随时都会脱茧化蝶、一飞冲天。大师终于按捺不住,脚下一动,身躯拔地而起,在高空之中一个转折,向下俯冲而来。他单掌前伸,掌中字佛印闪发红光,冲着下方沈瑶的头顶拍落。 大师的身影刚落入红光之中,手掌尚未拍到沈瑶头顶之时,石台旁的五彩经幡之下,一人骤然出手,向前一迈步,浑身劲气鼓荡,一拳打出。这一拳威力之大,尚未落到大师身上,已把周边虚空震荡的扭曲变形。站在出手之人旁边的几个守卫被拳风所及,纷纷口吐鲜血,惨叫着飞跌开去,从石台之上摔落台下。 大师霍然变色,他若是依旧把掌中佛印打在沈瑶头顶的话,必然会被这开山裂石的一拳打中,不死也会重伤。 迫于无奈,大师变掌为拳,把佛印收起,凝聚全身之力,左手伸出,同样一拳打出。 两拳相击,发出震耳欲聋的轰响之声。大师和那条人影被反震之力所激,同时向后飞出。 大师直退到石台边缘才稳住身形,勃然大怒道:“是谁敢坏本法王的好事?” “哈哈哈,法师不认得本教主了么?”一人站在空中凛然道。 大师看清此人面貌后大惊道:“离教主?不可能,你怎么可能自己恢复神智?” “那你就要去问紫阳真人了,本教主可没功夫探究其中原因,只想出胸中恶气。” 大师冷笑道:“可笑,你就算恢复神智又怎样,神教早已成我囊中之物,此地再也无你立锥之地了。你自己寻死,本法王不介意再把你变成傀儡之身。”大师周身黑气直冒,噗噗数声响过,已变成三头六臂法相之身,一声大喝,向着离教主狂攻而去。离教主同样一声大喝,乱发飞扬,双目怒睁,就在这石台之上、央宗和沈瑶的头顶大打出手。 这突来的一幕让普玄和定观等人大感意外,眼见大师已无暇顾及下方之事,普玄叫道:“师弟,快停止做法。” 第556章:意料之外 定观连忙把手一收,那已经钻入沈瑶体内的魂魄又接连的倒飞而回,重新回到了央宗体内。二者身上散发的红芒也黯淡了下来。 离教主的突然出现,让台下台上一阵大乱,幻观喝道:“不得乱动,来犯者只有一人,还不快快剿杀。”立刻便有几个黄袍法师舞动戒刀法杖,向着离教主杀去。神教之中忠于离教主的老人已被清洗一空,剩下的人慑于大师淫.威,已尽都投靠于他,离教主虽然暴露身份,但在场之人竟然没有一个人来助这位昔日的神教教主。 这几个黄袍法师岂是离教主的对手,三拳两脚便把这几人打得筋断骨折,从空中摔了下去。他冲着下方大喝道:“护教法师犯上作乱,本教之人还不助我拿下此贼!” 大师哈哈大笑道:“离教主睡梦未醒,还以为是当初模样么?”他双手持轮,另外两手掐诀,布下金光护体,向着离教主掌轮齐飞。离教主一边出拳抵挡,一边怒道:“你把心向本教之人都杀了?” 大师道:“那些冥顽不灵之辈,不肯皈依我佛,当然要送入地狱,不过更多的是识得进退之人,跟着本法王有大好前途可期,又何必跟着你这样一个废物。” 或许是印证大师所言不虚,下方一条灰色人影如风而至,双手连拂,一道道黑色指印如雨般往离教主打来。离教主双掌一推,在身前布下一道浑厚掌风,这些黑色指印纷纷落在其中,旋即扩散而开,腐蚀穿透掌风,残余的一小缕指风继续向着后面的离教主打来。 离教主再次一掌才把破防而入的指风扫灭,他脱口而出道:“毒人王,你也投靠了大师?” 从下方急飞而来向着离教主出手的正是烈度堂的毒人王,他嘿嘿嘶笑道:“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难道还要本堂和你一起陪葬。离教主,自古正邪不两立,当初你居然想着和昆仑苟合,难怪众人要离心离德了。” 离教主怒道:“好一个离心离德,是本教主瞎了眼,没看出你们这些人都是忘恩负义之辈。”盛怒之下,一声大喝,身上一股白气冒出,化为一个硕大的虎头虚影悬浮在胸前,然后一拳捣出,虎头虚影发出一声虎啸,立刻如活转来一般向着毒人王扑去。 毒人王灰白色的眼眸中精光一闪,伸出两条如玉般的手臂,灰黑色的掌印接连打出,一连串噗噗声响声中,那威猛的虎头虽然变淡缩小,却依旧勇往直前,直至与毒人王的双掌撞到一起。啪的一声巨响,毒人王闷哼一声向后退出,他举起两条手臂一看,原本白皙的手臂虎口开裂,手掌之上更有数根手指折断,往下流淌着鲜血。 离教主道:“看不出你可以不闪不避硬接我全力一拳,这两条手臂只怕要废了。” 毒人王沙哑着嗓子道:“我这这两条手臂又算得了什么,大不了换一双便是了,你又能拿我怎么样。离教主,你小看了我,总觉得用毒之人不登大雅之堂,我便告诉你,当我毒功大成时,你不是我的对手。” 离教主冷笑道:“还是和以前一样爱说大话。” 大师道:“毒堂主,你先帮我拖住此人,本法王尚有未尽之事要做。” “好,那就让我再来领教离教主高招吧。”毒人王的双手明明已受重创,但他的脸上却毫无痛苦之色,看着流血的两条手臂,眼中却流露出爱怜之意。 大师身形向下一坠,想要重新落到石台之上,离教主飞身拦截,却被毒人王拦住,他的一条手臂突然爆裂,化为一蓬血雾散开,向前一罩,把离教主和他自己都困在一个巨大的血茧之中。离教主接连数拳打出,这血茧虽然破了几个大洞,但即刻就弥合如初,只是颜色淡薄了一些,看来要想彻底打破此血茧,要么杀了毒人王,要么耗费些时间把此血茧之威彻底耗光。但二者都不是转眼就能做到之事。 大师喜道:“毒堂主做得不错。”他重新单掌朝下,那一个血色佛印浮现而出,想往沈瑶的头顶击落,却发现沈瑶刚才还是气势如虹的气息已衰减了下来,而央宗却恢复了原样。大师一眼看到定观痴痴呆呆的根本不在作法,怒道:“岂有此理,本法王让你招魂,你又在干什么?” 普玄抢着道:“法王息怒,我师弟见有人破坏施法,生怕坏了法王大事,这才停了下来。” 大师道:“快快作法!” 定观答应一声,再次双手向前一指,阵法发动,如前一般,央宗和仙儿身上红光大放,开始了又一次收魂。法王高举手掌,只等沈瑶苏醒的那一刻把佛印打入她的头颅。 台下突然有数名守卫如风滚到卢公礼身前,跪倒在地,面露惊慌之色道:“不好了上师,有二三十人闯入夏台入口,惊动五行禁制,与守卫打起来了。“ 幻观怒道:“这一点人你们都摆不平,还来向老夫告急?” 那人道:“来的几乎个个都是高手,速度极快,直奔这里而来,外面的人抵挡不住,这才差小的前来禀告上师。” 幻观这才意识到情况有变,此刻正是血婴融合的关键时刻,已经有那离教主突然出现扰乱这次作法,断然不能有意外发生。卢公礼向身后道:“楚申斗。” 楚申斗躬身道:“弟子在,师父有何吩咐?” 幻观道:“速让驭兽堂、役鬼堂的人马前去堵截,不管死多少人,都不得让对方杀到这里来。” 楚申斗答应一声,匆匆下台而去。 幻观又向灵阳道:“既然对方来了许多高手,一群乌合之众是拦不住的,你去把牢中关押的所有傀儡都放出来,再让砺丹堂的人速来帮忙,老夫亲率本部人马在夏台保大师控制血婴到手。” 灵阳本不欲听幻观指派,但此时不是争辩的时候,只得不情不愿的下台去了。楚申斗和灵阳刚走,远处便已传来喊杀之声。幻观心道对方果然来得极快,他转身在台上居高临下一看,只见西南方向的天空之中七八道遁光正飞速往这里而来。而在遁光下方,隐隐听得有兽吼厮杀之声,不时有一道道的璀璨剑光在空中划过,夹着着一些人的临死惨叫之声。 第557章:前来支援 幻观面色一变,看来这些人能够此时杀到这里,竟是有备而来,其意显然不只是为了多杀几个敌手。幻观身子一晃,已出现在大师身后不远处。大师依旧蓄势待发,只是沈瑶还未往还魂苏醒,成为一个完整的血婴,这一掌始终没有打下。 幻观道:“法王,事情有些不对,守卫来报外面有一队修为极高之人,正杀奔这里而来。若老夫所料不错,只怕也是为了血婴。” 大师愕然道:“本法王把血婴藏在此处之事怎么被那些外人知晓的?” 幻观道:“这便不清楚了,我已让人前去拦截,但这些人并不以争胜负为先,想要拦住他们是很难的,法王还是尽快动手为是。” 大师道:“好,如今虽还有一魂一魄未收入这娃儿体内,想来也不会有意外发生了,本法王就先下手为强,让他们这些人的愿望通通落空!”早已抬起的手掌骤然发力,向着依旧闭眼昏睡的沈瑶一掌拍下。啪的一声清脆响声之后,大师的手掌已按在了沈瑶头顶,他掌心之中凝结的那个血色佛印顿时以罐顶之法打入沈瑶体内。 沈瑶身上红光骤然大放,一股巨大的反震之力传来,让大师向后一退。沈瑶虽然闭着眼,但在她的额头之上光芒一闪,一道字佛印淡淡的出现在双眉正中。 “哈哈哈,本法王大功告成,那些敢闯到这里来的人,我要让他们后悔和本法王作对。”大师大喜道。 定观虽然还在作法,但央宗体内剩下的一魂一魄似乎极难召出,他连续数次点指召唤,却只是让她的身子一动,并无魂魄飞出。大师怒道:“你若在此时偷懒,这二人就是你的榜样。”跪在地上的普玄和赖皮张见大师不怀好意的看了自己一眼,便知事情不妙,果然大师一闪身便打了二人身旁,一伸手便揪住了二人手臂,轻轻一折,咔嚓一声,二人各有一条手臂的臂骨给折断,疼得二人呻吟连连、冷汗直冒。 定观变色道:“贫道真的没有偷懒,法王手下留情,我这就尽力而为。”他强打精神,几乎咬牙出血,双手再次一点之后,央宗的身子一阵颤动,又有一道鬼气摇摇晃晃飞出,往沈瑶体内钻去。 大师点了点头。幻观再次回头一看,只见远处的剑光又近了几分,特别是七八道剑光根本不和周围之人纠缠,直接就往这里飞来,遇上几个起身拦截之人,那些剑光几个闪烁,便把拦截之人斩于剑下,呼啸声中,已离石台不远。幻观看得清楚,那遁光之中竟有三个女尼和两位僧人,还有一男一女两位中年之人。幻观失色道:“老夫道是谁来,原来是万法寺和通音坊的人!” 大师也看清所来是谁,怒道:“本法王正要去寻他们的晦气,他们却自己来了,来得好,等血婴一成,先拿他们开祭。” 幻观道:“看他们气势汹汹的样子,此来必不轻予,我带人阻挡他们,法王速速把血婴控制在手。”说完此话,向着台上台下之人喝道:“大师待你们不薄,正是要诸位为我佛和神教出力之时,把那些擅闯者斩尽杀绝。”声音震荡而下,台上台下之人群情汹涌,喧嚣声一片。无数守卫和大师收为佛门弟子之人受此感染,纷纷刀剑出鞘,向着迎面而来的这些人杀去。无数光华升空而起,与这七八道剑光绞在一起,一时间惨叫和兵刃相击之声不断,接二连三有人从空中跌落,摔落在石台之下。幻观手下这些人虽然凶悍,但到底修为不够,虽然凭着匹夫之勇不肯后退,暂时挡住了这些人的靠近,但用不了多久便会被突破而来。 这最先赶来的正是静逸、静恩、静芸还有妙空、妙光二僧,与他们一起杀到此地的还有姜和离夫人二人。姜之所以急急忙忙赶来,自然是不想央宗和沈瑶落入旁人手中,而陆凌天则和其余人等还在远处从地面而来,虽然慢了一些,却相对安全,而不必如姜等人冒着被众人围攻的危险。 通音坊的三位神尼手中各有一柄宝剑,此剑和潮音的色空剑一般,都是通音坊五蕴神剑之中的一柄,静逸所持的细长宝剑名为受空剑,静恩所持名为行空剑,静芸所持是想空剑,各有奇妙变化,此刻三人并肩而立,三柄剑施展开来,想空剑所过之处,层层叠叠都是剑影,让人根本无法分辨真假,而受空剑则尖利破空,每次寒心一点,明明静逸就在远处,但寒光飞去,近处之人没有受伤,远处毫无防备之人却胸口中剑,惨叫着跌落下去。众人居高临下,自然也看到了下方所发生的事,见一座颇大的石台之上躺着二位女子,红光辉映下下,即便相隔的如此之远,亦感到一股可怕的气息就在下方酝酿。 那静芸脱口而出道:“我们来晚了,血婴已成只怕抢不回来。” 静逸喝道:“既然如此,那就谁也别想得到,我去把她杀了。”她一连出剑把阻挡在面前的几人刺落,身形一坠,便要抢先落到石台之上。姜就在她身旁不远,听到后大急,喝道:“师太且慢,不到最后关头不可下手,这可是你和凌天已有的约定。” 静逸一怔,她的确答应陆凌天此事,不得不信守诺言,但此诺言也仅限于沈瑶和央宗可救之下。她这一犹豫,下方又冲上来无数人影,且其中一人变化做六臂之身,连身后也大都是叉叉丫丫的多手之人,一个个凶神恶煞,手中各持刀剑,瞬间把众人挡住。这些人的修为大都在炼神之上,比之石台守卫的修为要高得多,这一下子涌上来怎么多,众人压力徒增,已不如方才那般容易突进。这后来杀上之人正是灵阳和他所率领的一大群灌顶傀儡,这些傀儡已是大师数年所积,此次倾巢而出,可谓豁了血本。 幻观亲自骑在离朱神兽之上,仰头看着空中战势。 第558章:大开杀戒 静逸等人虽被灵阳和无数傀儡所阻,却吸引了无数人的目光,更把守卫夏台的精锐引走了大半,反而便宜了另一路人马。 从远处用遁术而来却被发现的正是陆凌天和妙痴大师等人,且故意分成两路二来。 此刻的陆凌天骑在小白上一马当先,双手各持一剑,右手火岩剑,左手黑色的龙华剑,见人阻挡便砍,火红色的剑光扫过,出手毫不留情。以他如今的修为,加上鬼附之后的提升,如非遇上绝天期的敌手,几乎不是他的一合之将。莫雩手托着瑶琴紧跟在他身后,左右是常渝宏和金菊.花保护,再外才是妙痴大师和马武、陈御风等人。 陆凌天已看见远处高台,而空中静逸等人受阻更是意料之中的事,当初这样分派是姜的提议,以少数人引开对方精锐,剩下的人趁机直奔央宗和沈瑶所擒之地。故此万法寺和通音坊的几个人才最先冲到前面,若能把大师引走最好不过,就算不能,也要为陆凌天等人的随后杀到扫去无数障碍。事情和姜所预料的相差不大,灵阳和守护此地的傀儡倾巢而出,已清空了石台下方很大一部分力量,只是大师因为血婴成功在即而没有离开。至于空中另外一处被血茧包裹住的战团,姜等人身处战乱之中竟都未认出那里面是何人在动手。 自从来到莫雩所卜筮之地,陆凌天原本就心中忿恨,等动起手来,用驭兽诀驾驭小白,再也压不住仇恨之心,出手自然变得凶狠起来。如今拦截陆凌天一行的是蚩浑所率九黎部众,这些人修为虽然不高,但个个都是凶悍魁梧之辈,纷纷施展神通阻挡陆凌天前进。一群有熊氏的部众施展熊经鸱顾之术,挥舞镔铁棍往陆凌天打来,陆凌天浑身裹在旋风之中,连人带兽化为一阵狂风向前一扑,在重重棍影之中如入无人之境,瞬间出现在这些人的身后,转回头催动血炼宝剑,剑光横扫而过,把那些尚未来得及转身的有熊氏部众砍倒了一片。哀嚎惨叫声中,陆凌天便如一把尖刀一般,刺破血雾,又向着阻拦在前的玄甲氏部众杀去。这些玄甲氏的部众施展玄甲附身之术,结成一排坚固的土墙,身后是三苗、遂人氏部众,层层叠叠,刀枪耀眼,而蚩浑自己则被众人簇拥,坐在一处高椅之上冷冷看着杀奔而来的陆凌天。 陆凌天大喝道:“闪开!”左手龙华剑向前砍去,那无形剑气所过之处,玄甲氏的这些部众虽有土甲护身,却防不住龙华剑之威,只感到胸前一疼,竟已中剑,虽然没有鲜血冒出,但疼痛难忍纷纷倒伏,连队形也散了,被陆凌天接连祭起三柄利剑,十来丈的剑光从空中而下,土甲破碎,杀得人仰马翻。 莫雩亲眼看到陆凌天大开杀戒,浑身充满着凶戾之气,如同变了一个人一般,面色不禁一变。在她印象之中陆凌天何曾有过如此无情,对人总是留手三分,但现在的方仲出手狠辣,简直不顾一切。莫雩悄声对金菊.花道:“金姐姐,陆大哥这是怎么了?” 金菊.花道:“他救人心切,当然不留情面,若我有他那本事,也一样会奋不顾身的。你不知道,那被捉去的二人,一个是他从雪域带回来的灵女,另一个可是他拜过天地的娘子。” 莫雩睁大了眼睛道:“竟有此事。”心中却想原来凌天这么情急非为是血婴之故,而是为了他个人私情,心中便有那么一点难过。人的私心总是有的,若陆凌天是为了旁人而如此,可见对方在他心中的分量极重。 金菊.花却不知莫雩的心思,说道:“等一会见到了便知我所说不假。”在随行众人之中,也只有鹞鹰王见到陆凌天沉浸在嗜血之意中而皱了皱眉头。 两旁围拢而来的敌人自有通悔大师和马武在左右抵挡,断后的则是何盈等一行通音坊弟子,妙痴大师和慈云寺僧众掌法拳印齐飞,而马武和门下弟子则一道道符纸飞出,又有一个个鬼卒被召唤而出,把那些围攻之人打得倒下一片又上来一片。 蚩浑见到自己的九黎部众伤亡如此惨重,深恨陆凌天,一把抽出弯刀,抬脚踢翻长椅,亲自飞身奔着陆凌天杀来。蚩浑人还未到,便已咬牙切齿一声大喝,身上黑气翻滚,噗噗数声响,多出了四条手臂,持着三柄弯刀,向陆凌天兜头便砍,喝道:“小畜生,还我符来。” 陆凌天举剑在头顶一挡,接着身子一晃,三条鬼影从身上飞出,两条从他背后的剑匣之中抽出宝剑,那没有拿到剑的赤手空拳向着蚩浑一拳打来,那一拳之威让蚩浑大吃一惊,此时他才发现陆凌天的修为竟已不下于他,且有三个化身之多,个个都修为精湛。蚩浑翻身后退,向着不远处的三苗头领乞开兄弟喝道:“助我一起拦住此人。”三兄弟各出弯刀,赶来相助蚩浑。 陆凌天根本不想浪费时间,蚩浑后退的同时他却加速向前冲来,小白速度奇快,在蚩浑未落地时,他已到身前。蚩浑一刀前刺,旁边一条人影突然出现在蚩浑面前,噗的一声,被刺个对过。蚩浑定睛一看,见是陆凌天一具化身,那化身翻着白眼,面带冷笑道:“一命换一命,划算得很。”这陆凌天不过是真如化身,就算把他杀了,不过损伤一点元气和法力而已,陆凌天随时都能召唤而出,但借此却挡住了蚩浑的眼目。 另外两条真如化身连同陆凌天本体借着损失这一条真如化身的代价,瞬间杀到蚩浑身前,三柄宝剑一同出手,蚩浑另外两柄刀只来得及招架两剑,余下一剑却剑光一闪,噗的一声扎入蚩浑胸口。蚩浑疼得大叫一声,往地上一滚,带着一连串血迹往人群之中钻去。 从蚩浑出手拦截到受伤逃遁,不过瞬息时间,连他那五彩蟾蜍都没来得及放就逃之夭夭了,把刚赶到近前的乞开兄弟看得后背冷汗直冒。 被刺了一剑的那道真如化身化为一道灰白鬼气收入陆凌天体内,陆凌天把右手一抖,沾染在火岩剑上的血迹冒出一股青烟消失无踪,然后向着乞开兄弟看了一眼。一股冷酷杀气笼罩而下,乞开乞烈等人惊讶的互看一眼,扭头便走。 第559章:妙痴出手 既然连蚩浑都不是陆凌天对手,三人就算齐上也是白给,倒不如保命要紧。随着蚩浑和乞开等人战败退下,九黎部众不敢拦截,由着陆凌天等人杀了过去。 陆凌天继续往前冲去,面前阴风阵阵,斗大的鬼字出现在众人眼前。这是役鬼堂的人马,当先二人分外眼熟,一个是手提钩镰刀的化鬼王,另一个正是那楚申斗,二人都骑在各自的坐骑之上,见到陆凌天杀来,楚申斗面露诧异之色,似乎没有想到陆凌天敢这么大胆,就这样横冲直撞而来。煞王已不敢小瞧了陆凌天,把刀向前一指,喝道:“谁能杀他们之中的任何一个,本堂主都有重赏。”那些役鬼堂弟子齐声吼叫,各祭役鬼,有单个的,也有双个的,修为参差不齐,但也有不少头领施展了天煞经后,修为高涨,突入绝天,甚至有几个高大魁梧,已是中期境界。这些人蜂拥而上,奔着陆凌天杀来。 陆凌天连同左右两个真如化身同时右手长剑一横,左手掌心光芒闪动,一个个符咒凝聚而出,纷纷排列还剑锋之上,七道雷咒成北斗之势,向前一指。剑锋之上光芒大放,接着一声巨响,一道雷光四射的雷球打了出去。三柄剑同时这么做,便是三个雷球,一下子冲入杀来的人群之中,随后轰然炸响。无数电蛇在雷球爆裂处四处游走,声势猛烈,那些役鬼堂弟子顿时倒下一片。雷咒本就克这些役鬼,许多役鬼直接在这一击之中化为乌有。这还是陆凌天为保存法力没有施展最厉害的雷咒,若把雷霆万钧施展出来,只怕当面之敌更要死伤无数。 在人群之后的煞王霍然变色,他不心疼自己手下人的性命,而是对如今的陆凌天感到有一丝威胁,即便是自己,在刚才那三道雷咒之下,都不一定保得住安全。煞鬼王喝道:“楚申斗,带着你的人拦住他们。”喝声之后却无人回答,煞王扭头一看,见旁边已无楚申斗身影,他竟然已不知跑到哪里去了。眼见陆凌天杀奔而来,煞王背后葫芦之中噗的一声鬼气飞出,转眼附在身上,接着身影连晃,一条条人影手持兵刃出现在左右。他一口气把六个真如化身全都放出,试图阻挡众人前进。 “阿弥陀佛,陆施主不必和此人硬拼,他便交给敝寺对付吧。”妙痴大师忽的传音给陆凌天道。此刻离着石台已很近,台上红光耀眼,这光芒对陆凌天而言熟悉之极,不是央宗便是沈瑶所发。陆凌天道:“那就有劳大师拖住此人了。”陆凌天虽然可以和煞王较量一番,但要胜他却依旧很难,最多互相纠缠不休,白白浪费时间,但妙痴大师和他那一帮万法寺僧人却不同,不要说通悔大师修为惊人,便是佛门神通也正好压制鬼道功法,由他来对付煞王正好得宜。 妙痴大师右手禅杖,左手佛珠。他把佛珠往天空一抛,光芒大放下化为十八颗金光耀眼的金丹,往下一落,组成一个硕大的金刚罩,把煞王连同他的那六个化身都罩在了里面。煞王的六个化身一起向那金刚罩打去,立刻让金光晃动,转眼就呈不支之象。妙痴大师又非真的想靠几颗佛珠就把他困住,只是拖延时间而已,趁着这个功夫,方仲和莫雩等人已往前冲去,剩下的那些役鬼堂弟子已被陆凌天连放了三个星雷千裂打得胆寒,加上马武等人相助,锐不可当,纷纷往两旁散开,反正陆凌天等人只想过去,没必要自己去做替死鬼。这便是人少与人多的区别,若真的是带着成百上千人而来,绝无法如现在这般转换灵活。 冲过役鬼堂的弟子封锁,石台就在眼前了,小白四足生风,呼的一声蹦了上去。陆凌天刚一露头,只听冷哼一声,头顶刀光一闪,当的一声响,和陆凌天的宝剑相击,巨大的反震之力让陆凌天和小白又落了下来。陆凌天喝道:“幻观,我必取你狗命!” 石台之上幻观的声音哈哈大笑道:“陆师侄,你来得晚了,大师已控制血婴在手,就等着替你们这些人收尸吧。”刚才一刀正是幻观所劈,一待把陆凌天打落,他扭回头对大师道:“法王,这最后一魂还未召回么?” 大师也正焦急,想再对普玄和赖皮张施展酷刑折断他们一只手脚,逼迫定观加紧做法时,那央宗的身体终于一震颤抖之后不再动弹,连同她身上本已暗淡的红光也消失无踪,全身却浮现出一层五彩光芒,只是这光芒十分微弱,远不如那层红光耀眼。大师大喜之下根本就来不及去顾及央宗有何变化,眼睁睁看着这缕鬼气投入沈瑶身上散发的红光之中。 大师三颗头颅同时发出大笑之声,抬脚把跪在地上的普玄和赖皮张踢开,迈步就向沈瑶走去。便在此时,空中传出一声巨响,接着一蓬血雨洒下,一人惨叫着从上跌落,看身影披着灰袍,竟是那毒人王。他用自困之法把离教主和自己都围在血茧之中,还是不敌离教主,被他破困而出,连同自己也受了重伤。他的身子一跌落在地,守在石台一旁的媚毒心忙过去搀扶,只见毒人王一臂丢失,一腿折断,连胸口都露出一个血洞,流出黑红色的血液。那血液都带着一股腥臭之气。毒人王的美女脸已消失不见,露出一张脸皮蜡黄且无眉无鼻的可怕面容。毒人王口中露出黄牙,发出一阵痛苦的呻吟声,媚毒心道:“干爹怎样?” 毒人王突然回头,眼窝深陷的眼珠之中露出一丝凶光,用残存的左手一把抓住媚毒心扶他的手臂,张口就咬,媚毒心发出一声并不大的惊叫,鲜血顿时从玉臂之上流出。毒人王听到这声惊叫之后突然又停手,缓缓松开血口,在媚毒心的无暇手臂之上,留下了一圈皮肉外翻的牙印。 空中离教主再次扑了下来,只是并非追杀毒人王,而是再次向着大师一拳打出。巨拳之下的大师祭双轮挡在头顶,狂劲的飓风把周边刮得飞沙走石。离教主趁势落到台上,接着双拳凝气,欲再次打来,大师已领教其霸道双拳,立刻双手一掐诀,金光护体。 离教主冷笑一声,突然转身,一拳打出,一个虎头虚影浮现而出,咆哮一声向着躺在红光之中的沈瑶打去。那木床和沉睡之中的沈瑶如何经得住他那威力无比的一拳,立刻碎木横飞,连沈瑶身躯亦被打得离地而起,翻滚在半空。离教主紧接着第二拳打出,竟又是向着沈瑶而来。 大师在他打第一拳时已惊怒不已,连忙一轮打出,想逼迫离教主自救,岂止他避也不避,背向大师,依旧第二拳飞出,浩然拳风,让虚空震荡,啪的一声巨响,沈瑶胸口中拳,立时周身红光碎裂,口鼻鲜血狂喷,长发乱舞之中身躯如断线风筝般远远飞去,洒下一路的鲜血,摔倒在石台边缘,只差一点就掉了下去。 第560章:两王相争 大师的法轮亦狠狠打在了离教主的背后,打得他背上衣袍破碎,向前扑出数丈,口一张,噗的一声吐出一口鲜血。大师恼怒之极,又向着他连攻而去。离教主转身相迎,冷笑道:“你当本教主不知你要做什么吗,打死了她,谁都得不到!” 大师怒道:“敢坏本法王好事,今日便是你的忌辰。”二人谁都来不及去查看被打落至远处的沈瑶,再次飞至半空打了起来。 而在石台之上的定观已惊呆了,眼睁睁看着沈瑶被打飞出去,自己耗费无数法力,几乎快要吐血才成功的还阳法阵又毁于一旦,已不知该如何去做。 跌倒在远处的沈瑶一动不动,鲜血染红石台,一缕缕鬼气重新从她的体内飞出,飘飘荡荡重新返回还阳法阵,而在法阵之中,尚有一道鬼气转了一圈之后,飞速往央宗的体内而去。这是央宗最后的一道魂魄,却因离教主的突然出手并未来得及彻底融入沈瑶体内。 那些飘然而回的魂魄在其中一道返回央宗体之后,也跟着往那里而去。本已毫无声息的央宗在一道道魂魄重返体内之后,身上绽放出五彩和血红色光晕的两种光芒,且越来越亮,逐渐成为一体。 “快快继续召。” 定观循声看去,见普玄灰头土脸趴在地上,正向着自己说话。 定观道:“师兄你还要我我施法?” 普玄道:“废话,再不施法两个便都白死了。这一个娃儿大师没有来得及控制,既然天择其一,就这个了。”普玄颤抖着伸手一指央宗。 其实不用定观再去操纵什么,那些离散在外的魂魄已如归巢之燕般一个个投往央宗体内而去,定观所要做的不过是让此过程更快一些。当最后一个魂魄钻入央宗体内之后,定观单手一指,喝道:“魂魄归位,再世还阳!”那弥漫在央宗四周的光芒,不管是五彩之光还是血红色光晕全都向着央宗体内缩去。 这一番变化岂能瞒得住大师和离教主,二人在空中各出一掌分开身形,一起向着下方坠落,竟是全都奔着央宗而来。大师生怕离教主抢先出拳,一掌向他拍去,同时喝道:“离教主,你知道刚才打死的女孩儿是谁的孩子么?”离教主向旁闪避,跟着一拳打来,冷笑道:“不管是谁的,都不该留。” “你”师有心飞去央宗那里再打一个佛印,可是离教主紧随不放,若让他靠近,毫无疑问依旧会辣手杀人,那么这耗费了无数心血还未来得及诞生的血婴就要彻底胎死腹中了。正当他纠结是去冒险拍下佛印还是继续与离教主纠缠时,空中一人落下,直接站在了央宗身前,此人面容凶狠,六臂持着数只法轮,正是施展了法相的灵阳。他双目露出贪婪之色,右手一只手掌高高举起,同样有一道佛印在其掌心旋转。 大师大急,喝道:“灵阳,你敢和我争?” 法王子灵阳面露笑意,只是变身之后的面容过于丑陋,和原来的样子相差太大,连笑容都让人憎恶万分,灵阳道:“法王何必不肯割爱,弟子受你真传,总是为你做事,你得我得还不是一样,你就挡住离教主,让我为你控制此血婴吧。”说完此话后,手掌在空中画一个圈,然后向下拍落。 眼见灵阳手掌就要落到央宗头顶时,数缕黑发从空中一卷而下,接着金光闪动,七八道金针向着灵阳头顶刺落。灵阳大惊之上用其余五手遮挡,那凝聚佛印之手用力向后一拉,另一头传来一声闷哼,接着一条人影从空中飞身而下,更有数道长长黑发和数十根金针不要命般的缠了上来。灵阳急忙往后闪避,一边怒道:“死婆娘,这个时候来坏事。”他刚散到一边,又有一个男子声音大喝道:“离她远一点!”一道剑光向着灵阳头顶劈来。 灵阳举轮招架,当的一声响,对方的剑光反弹而来。赶来拦下灵阳的正是离夫人和姜二人,此刻的他们身上血迹斑斑,已有不少伤势,乃是拼死突出重围而来。灵阳的右手依旧被离夫人的头发缠绕,看来不解决此二人,是没有机会打出那一掌了。灵阳喝道:“不知死活的东西,就先杀了你二人再说。” 姜亦喝道:“也不知是谁先死。”他一催惊虹剑,剑气勃发,迅速化为一道巨剑虚影浮现空中,然后整个人都消失在巨剑虚影之中,而离夫人一边用头发拉扯住灵阳,另一边把所有金针一收,化为一个金球,向着灵阳先一步打来。一声龙吟之声想起,一条青色巨龙的龙头从巨剑虚影之中幻化而出,紧随着金球而来。这一手二人合作的绝技曾经让幻观吃过大亏,此刻再次施展出来,威力自然是不同凡响。灵阳想向后退却被离夫人的头发缠住脱身不得,这处境比之卢公礼还要差一些。他的身形转眼就被姜冼的神龙傲剑诀所笼罩,一连串的撞击之声响个不停。 央宗身旁空无一人,此刻她身上的光芒已收敛得差不多了,连刚才那可怕的气息也消失的无影无踪,就如此刻的石台根本就无此人一般。一个人若是能做到让人感觉不出存在,这才是更让人害怕的事。 又是一条人影骑着坐骑如风而至,同样六条手臂举着各种兵刃,身披白袍,长须飘荡,到了央宗近前,举起手掌,掌心之中一道血色佛印出现,他大喝道:“事情危急,未免血婴失控,老夫事急从权,只好僭越了。”扬起的手掌向下拍落。 “幻观!”一声大喝从幻观的身旁响起,一个朦胧人影从遁术之中现身而出,剑光一闪,已横在了拍下来的手掌和央宗之间。 此人居然不管不顾只想阻挡自己落掌,幻观大怒之下抡起一只手中的园锤向人影打去,啪的一声打在对方头顶,脑袋砸得四分五裂,连同身躯化为无数鬼气消散,只剩下一柄宝剑向后飞去。幻观再想举手掌向下拍落时,身后一声女子的轻叱传入耳鼓,接着寒气森森,已经剑锋及体了。 第561章:舍利子 幻观若想继续拍这一掌,只怕自己就要丧命在这一剑之下,就算能够控制血婴,连自己命也没有了,那还有何用处。幻观恼怒之极的向前一扑,同时另外几条手中所有兵刃向后打去,一连串的叮叮当当声响之声不绝,幻观骑着离朱神兽往前扑出去数丈,那森森寒气才终于消退。他扭回头一看,只见一个白衣尼姑正站在他原来的站立之地,低头看着央宗。 幻观刚想过去厮杀,旁边一阵风卷起,一人骑着坐骑狂奔而来,一句话不说,兜头便是一剑。幻观举刀相迎,当的一声巨响,对方的剑光切入宽厚的刀身半寸,让自己的这柄宝刀灵光闪烁,顿时大损。幻观喝道:“陆凌天,你三番四次和老夫作对,为的是什么?” 一剑砍劈而来的正是陆凌天,此刻的他双目隐含红色,一路杀戮而来,身上的杀气极重,他收回右手的火岩剑,左手所持已换了龙吞宝剑,正是一具分身被幻观打碎之后飞回的那柄剑,陆凌天抡起龙吞剑又横扫而来,骂道:“杀你这种卑鄙无耻的老匹夫,还需要理由么,就让这柄剑原先的主人问你为什么吧。”那龙吞剑是陆凌天从丰都神宫捡来的,是真正的幻观之前的佩剑。二人刀来剑往打做一团,已无暇去顾及那央宗。 站在央宗身旁的白衣女尼正是通音坊的静芸师太,她所持行空剑虽然不能如潮音般瞬移他处,但遁术之快,是五剑之首,居然被她在无数傀儡的堵截之下最先赶到石台上方,且一剑逼得幻观不得不自保。此刻在央宗身旁的只有她一人,但静芸师太看向央宗的眼神却有些不善,手中的宝剑更是缓缓抬起,剑尖对准了央宗。 剑能救人,更能杀人,为恶为善,只在一念之间。 央宗的眼睫毛微微动了动,终于缓缓睁开眼来,她的目光弥散,只是痴痴看着天空,外间的你争我夺,似乎都与她无关。 静芸的长剑已伸了一半,看到央宗那纯真无邪的目光,愕然之下缓了一缓。 远处传来一声惨叫,一条魁梧人影在剑光笼罩之中飞出,一连后退数步,鲜血顺着胸口直淌,另一边剑光消失,更有数十道金光一个盘旋,收回到现身的人影手中。那胸口受伤之人正是灵阳,即便他如今是变身之躯,也不过略胜卢公礼一筹,但在姜和离夫人的舍命合击之下,依旧被重创。灵阳不但胸口中剑,连头颅之上亦被离夫人的金针刺中数处,虽然不是要害,却鲜血流出,十分狼狈。以他如今的伤势,就算能打败姜和离夫人,自己也绝讨不到好处,更不要说去抢血婴了。灵阳也是杀伐狠绝之势,既然好处争不到,再豁出命去你争我夺岂非傻瓜,他怨毒的看了一言仗剑而立的姜,捂着胸口往远处飞去,转眼钻入台下守卫之中。 待灵阳一退,姜面色发白,身子一软,惊虹剑无力的垂了下来,向后便倒。离夫人大惊之下扶住他一看,见姜胸前同样血迹隐然,鲜血正顺着衣衫渗出。在刚才的一轮交手之中,他和灵阳拼了个两败俱伤。以姜的修为能连克幻观和灵阳等修为远胜过自己的高手,固然和离夫人的相助分不开,但他作为紫阳真人的传人,在剑术的领悟绝非旁人能及,这才有这般大的威力。 离夫人道:“姜郎,你怎么了?” 姜咬牙道:“不碍事,快快去看一看我们的孩儿如何了?”二人几乎同时扭头往央宗所在看来,正好见静芸长剑前指,已点到央宗的胸口之上。二人大惊失色,姜冼喝道:“住手!”离夫人更是手中金光一闪,奔着静芸的后背刺去。 静芸回剑自救,剑光一扫,便把数枚金针弹开,但等她再想去刺央宗时,离夫人出手不绝,这一百单八根金针尽数飞出,连绵不绝的往她打去,自己更是舍了姜,脚尖一点,合身往静芸扑去。姜冼摇摇晃晃站起,强打着精神往央宗走来。 静芸被无数金针笼罩竟缓不出手来,她沉声道:“离夫人,贫尼除恶务尽,是为天下人,你这又是何苦?” 离夫人扑至静芸面前,身后无数长发如上百条手臂加入战团,离夫人道:“除是杀我,再杀孩儿。” 静芸怒道:“这已不是你的孩儿了。”静芸的本事其实胜过了离夫人,但离夫人只攻不防,一副拼命的样子,而她又不想伤离夫人性命,被她逼得不住后退。眼睁睁看着姜冼持剑走到央宗身旁,举起惊虹剑向下砍落。 当的一声响,绑住央宗右手的一根铁链在惊虹剑的剑锋之下断成两截。姜再次举剑,又把左手的铁链砍断。央宗双手终得自由,她抬头看天的双眼眨了眨,歪头看着姜。姜勉强挤出一丝笑容道:“央儿” 央宗不笑不言,撑手坐了起来,冷冷看了一眼依旧被铁链绑住的双腿。 姜提剑绕到另一边,惊虹剑举起,就要把剩下的两根铁链砍断。他的剑还未落下去,头顶上一人喝道:“阿弥陀佛,从何处来还从何处去吧!”一道数丈阔的黄色掌印从天而降,轰隆一声巨响,把木床连同央宗全都压在掌印之下。那木床瞬间散架,而半坐而起的央宗根本未加抵挡,就消失在飞溅而起的烟尘之中。姜初时目瞪口呆,等见央宗人影消失,这才抬头怒道:“是谁!?” 空中一个消瘦老僧缓缓缩拳,沉声道:“老衲妙痴。” 姜又气又怒道:“老和尚,你不讲信用!” “阿弥陀佛,为世人解难,在所不辞,若我佛怪老衲失信于人,该遭报应,就尽管来吧。” “你”姜气得几乎吐血,伸惊虹剑指着站在空中的妙痴不知如何指责才好。姜只是看着空中,那眼角余光忽的发觉眼前光芒一闪,似乎有什么东西从烟尘之中冲出,以极快的速度往空中的妙痴大师飞去。 妙痴大师初时也没发觉有何异样,但等两道光芒从下而上,一瞬间都到了脚下时才大吃一惊。 这是两颗只有指甲般大小的两颗圆珠,散发着淡淡黄色光芒。 妙痴大师一掌向下拍出,掌印刚发,这两颗园珠已撞入掌印之中,噗的一声轻而易举穿过,竟然阻挡不了分毫。妙痴大师施展的是正宗佛门神通,可是这两颗黄色圆珠竟似对此根本不受影响。 此时已离着妙痴大师不足三尺!妙痴震惊道:“舍利子!”此时已来不及出手阻挡,他项下一串骨珠光芒大放,化作一圈旋转着的佛珠护住周身。 噗噗两声,旋转的骨珠骤然停滞,接着砰砰砰数声炸响,化为碎屑飞散。妙痴大师发出一声惨叫,在空中晃了晃之后载落而下。 姜看得清楚,就在那一瞬间,不知何处飞来的两颗舍利子破通忏大师掌印,毁其护身骨珠,在他的胸口一穿而过。 第562章:妙痴被杀 两颗散发着黄光的舍利子从空的面前。 原本清澈的黄光如今带着一丝血色,那是沾染了鲜血之后才有的颜色。舍利子原本是佛门宝物,人人都想夺得一颗,但姜文却生不起任何贪婪之心,眼前所见的东西,根本不是宝,而是杀人夺命的凶器。 它从何处来,姜文根本不知。 “师兄!”空中再次传来一人的怒喝之声,一条人影骤然发威,金色巨佛一闪而现,幻化出各种手印向四周打去,把空中十来个傀儡打得纷纷爆裂,残躯断臂和兵刃向四周洒落。巨佛虚影消失之后,一位老僧满脸怒色的从天而降,正是另一个万法寺高僧妙光大师。 下方的烟尘逐渐消散,舍利子在姜文面前的停留了片刻,嗖的一声,没入烟尘之中。 一条模糊的人影孤零零的立在烟尘之中。 两颗舍利子悬停在人影前方,被她一伸手,已握在掌心之中。 舍利子的光芒消失。但在消失之前的短暂时光,姜文已看清这是央宗的容貌,他又惊又喜道:“央儿” 似乎听到了姜文的呼喊,她抬头看了一眼。两道精芒一闪,如同黑夜之中划过的雷光。 “何方妖孽敢伤我师兄!”妙光人一落地,便须眉戟张的双拳捣出,两道拳印一前一后往前砸去。侧面而来的拳风把所有未曾消散的烟尘全都吹的一干二净,露出垂头站立的央宗,此刻的她和原来看上去并没有什么两样,头发扎着许多细辫,项下挂着各色珠玉,连手足之上567 .567zp连着的铁链依旧还在。 姜文再次喝道:“大师住手。”可惜妙光眼见妙痴大师被杀,已按捺不住怒火,这两拳完全是全力而为,姜文已是强弩之末,竟被殃及池鱼,爆裂而开的拳印震得他飞身而起,摔倒在数丈开外,连惊虹剑都脱手插在石台之上。 狂风之中,央宗凛然而立,长裙被劲飞吹拂,向后飘摆,发出哗哗的声响。她的一只手掌正轻轻挡在前方,两道巨拳的虚影在缓缓消失。 妙光大师愕然看着只用单手就挡住自己一击的央宗,不能置信的眨了眨眼。 这一连串的变故,早已让周围的人注意到了,不但空中的静逸、静恩、大师、离教主,连石台之上争斗的陆凌天、幻观、静芸、离夫人全都注意到了央宗的变化。陆凌天虚晃一招,骑着小白就想到央宗身旁去,幻观手中摄魂铃冲着他一摇,震荡的铃声让只顾罢手的方仲顿时中招。他头脑一沉,正担心幻观会来偷袭时,那幻观却先一步骑着离朱往央宗奔去,同时喝道:“血婴已成,你抢着过去送死么?” 陆凌天骂道:“老匹夫,你又去做什么?”虽然被幻观抢了先,但方仲朝着小白脚下打了个缩地成寸的符咒,马上就追了上来。幻观见跑不过陆凌天,持大刀和圆锤的两只手一晃,又往他打来,说道:“无智血婴什么人都杀,老夫若不赶过去控制,她一样会来杀你。” 陆凌天一怔,关于血婴之事方仲已领教过一次,在雪域时被佛祖化身追杀时,央宗便曾经被引发过血婴之威,那时的她神智尽丧,不但视佛祖化身为仇寇,便是前去救她的人,也不分善恶的一视对待。难道如今的央宗虽然凝聚了所有魂魄,血婴之身完美,却依旧逃不脱丧失神智的厄运。 不只幻观和陆凌天想要赶回去,另外几人也同时往央宗飞去,离着最近的离夫人和静芸更是先一步来到旁边,那静芸此次毫不犹豫的一剑刺去,再无不忍之色。离夫人急祭金针往她背后射去,静芸却躲也不躲,只低声念诵了句:“善哉!” 静芸的宝剑转眼便刺到央宗的前胸,唰的一声一穿而过。剑光几乎没有任何迟滞,也未见任何血光。 静芸面色一变,被宝剑刺穿的央宗根本不是实体,而是留下了一个残影。她再想寻央宗何在时,背后一疼,已被离夫人金针刺中,静芸闷哼一声,刚想转身,身旁红光一闪,一条人影骤然出现,手掌一拍,按向静芸胸口,速度之快,根本来不及闪避。静芸大惊之下行空剑往胸前一横,亏得修为精深,在手掌拍到胸前时勉强把宝剑隔在当中,砰的一声,静芸连人带剑被打得飞了出去,一口鲜血喷出,人飞出五六丈远才颓然落地。她比通忏大师幸运,无时不保持着警戒之心,险之又险的避过了当胸一击,但饶是如此,她杵剑半跪在地,捂着胸口不住喘息。静芸不只被央宗打了一掌,背后还被离夫人救女心切,刺了三根金针,已无力再争斗下去。 另有数条身影从台下飞上,落在静芸身旁,一个女子道:“师叔,你受伤了?” 静芸扭头一看,见此刻站立在身旁的是何盈和那名叫秀云的弟子,心中一松,说道:“死不了,快扶我退下去。” 何盈道:“师姐,你扶师叔先下去,我来看看还有没有机会杀了血婴。” 秀云道:“好,你自己小心。”她扶着静芸,纵身往台下而去,那里还有鹞鹰王、马武等人布成的一个防御圈,足矣让受伤之人保得平安。 静芸一去,离着央宗最近的已是离夫人,她同样震惊的看着央宗,轻声唤道:“央儿?”对于血婴失智之事,她并非如旁人般一无所知,只是出于本能,轻轻唤了一声。果然央宗在打飞静芸之后,缓缓转身看着离夫人。离得进了,离夫人才发觉央宗双目浮现着一层血色异彩,说她此时已是只知杀戮的血婴却又不像,但要说她有神智,则更让人怀疑,只因央宗双目神光涣散,似乎依旧沉浸在懵懂之中。 离夫人甚至觉得她伤人只是本能,谁若伤她,她便伤谁。 离夫人怔怔瞧着央宗,而央宗也漠然无情的看着她。 第563章:幻观毙命 宁静很快便被打破。 空中残存的无数傀儡落下,杀向妙光大师和静逸等人,连与幻观相斗的陆凌天亦不能幸免,被数个傀儡围攻不止。石台下方,更有许多僧人赶来加入战团,使得场面更加混乱。 幻观大喜,抽身向着央宗狂奔而去。此刻除了央宗孤零零站在那里外,旁人都陷入争斗之中,此等良机岂能错过。他并非没有见到妙痴大师和静芸的下场,但在面对如此巨大的利诱跟前,冒一点风险还是值得的。况且幻观自持有摄魂铃在手,对付一个刚刚还阳过来神魂还未安稳之人来说,定能收事半功倍之效。 转眼幻观便到了央宗不远处,冲着她一摇手中铜铃,一道声波震荡而出。 声波所及,央宗睁开的双眼一闭。 幻观一只右手高举,掌心之中卐字佛印闪现,正要拍落,头顶一人喝道:“上师真的要跟本法王相争么!”说话的正是大师。卢公礼抬头一看,只见大师不知何时已甩脱了离教主纠缠,同样凝聚掌心佛印向下打来。 见到大师已到头顶,幻观眼中闪过一丝懊恼之色,如此机会却要拱手相让,自然难舍。幻观微一迟疑,大师魁梧的身躯飘落,手掌向下一压,啪的一声脆响,已击打在央宗的头顶。大师飘然后退,哈哈大笑道:“终于是我的了。” 大师刚一站稳,远处一条断臂抓着一柄残破的弯刀嗖的一声射来,大师挥轮一扫,把断臂残刀磕飞。一人在远处悲声喝道:“怪不得忠于本教之人一个不见,原来都被你这十恶不赦之人都做成了无神无智傀儡!” 离教主一手抓着一条没有手臂头颅的尸身,另外一只手掌却托着一颗头颅,那头颅原本是一个傀儡之身的,从面目可看出曾经是个年长之人,须发都已灰白,当是神教昔日旧人。 “不错,这些冥顽不灵之辈既然不肯皈依我佛,当然也就没有留下的必要,能够让这无用之身再为本法王效力,也算死得其所。”大师冷笑着道。 “我要你的命为这些死去的兄弟报仇!”离教主愤怒之极,手中托着的头颅和半片尸身又往大师扔来。 大师利用傀儡缠住离教主,自己终于抢在幻观之前把掌中佛印打在央宗的头顶,而离教主经过一番厮杀,连杀几个傀儡,才终于发现那些傀儡竟然都是昔日神教旧人,许多都是忠于自己的部属,当然悲愤非常。 大师冷笑道:“太晚啦,本法王大功告成,今日闯到这里的人都要死。”他双目一闭,双手掐诀,冷冷道:“杀了他!”随着这声喝下,央宗低垂的头缓缓抬起,刚才闭上的双目再次睁开,额头之上光芒一闪,浮现出一个淡淡的字佛印。这佛印骤然出现时十分暗淡,似隐藏在皮肉之下,但转眼就明亮非常,如欲悬浮而出,直至噗的一声,在央宗的额头之上化为一朵燃烧的红色火焰。火焰越烧越旺,转眼就把央宗整个人都笼罩在内。 大师掐诀的双手一震,面露惊讶之色,尚未明白过来发生了何事,眼前红色人影一闪,央宗已挟带着烈焰冲至面前,手掌成爪,噗的一声,插入大师胸膛。 大师怒吼一声,双轮齐下,冲着央宗便打。此时已不需多问,央宗根本就没有受到控制,反而出其不意的重伤大师。 红色身影一闪,迅捷无伦的一退而开,人影闪开的同时,大师再次发出一声惨叫,踉跄着后退七八步。他的胸口鲜血淋漓,出现一个血洞,大块血肉已不翼而飞。 幻观惊道:“法王?”他刚想去扶大师,远处红影再次一闪,竟向着自己而来。幻观骇然之下刀、锤、长鞭等一起遮护周身,六只手一齐施展,终于布下一道密集护罩。红光戛然而止,丈许远现出央宗身形。此刻的央宗双目精光四射,全身都笼罩在一片红光之中,她面带一丝傲然冷笑,向着幻观手掌虚招,一道红光激.射而出,穿透兵刃的重重遮护,打在他的身上。 幻观啊的一声惊呼,急忙低头看着自己胸口,却见并无伤势,似乎这红光只是闪耀而出的光芒。幻观正想借离朱神兽的火遁逃走,忽的脑袋一沉,接着手足酸麻,神魂只想离体而出,自己的魂魄似乎被谁以强大的力量往远处拉扯。这一惊当真非同小可,幻观再次抬头看去,只见央宗的双眼正充满绚烂神采的看着自己,那眼神就是极乐世界之门,只要走过去,就可以踏入极乐世界。 “摄魂!?”幻观惊讶道,虽然他叫出了名字,但自己只是看了一眼,却再也摆脱不开,他六只手缓缓挺住,面上忽而喜悦忽而惊惧,犹在拼命挣扎。若给幻观时间,以他的修为也许依旧可以从迷茫中摆脱出来,可惜他的时间实在不多。央宗再次前飞,轻易靠近幻观,在幻观再次面露惊惧之色的时候,一扬手,手指插入幻观的额头! 啊!幻观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惨叫。 央宗的手一缩,她插入幻观头颅之中的手抓之上,竟然依旧有一条虚幻身影,那是幻观的神魂之身,而这条神魂之身依旧被央宗的手紧抓不放。 失去神魂的幻观躯体在离朱神兽的背上颓然倒下。 央宗手指一捏,如捏碎一块并不牢固的碎泥,噗的一声,幻观的神魂之身化为无数鬼气飞散,这些鬼气尚未隐入地下,就被央宗身上的红光笼罩,化为一团火焰,转眼烧得干干净净。 大师向着胸口连打数道法诀,碗口大的创伤迅速开始愈合,他看着刚把幻观杀了的央宗,眼中终于露出畏惧之色,一个不可控的血婴,不但不能成为自己的助力,反而会成为强大的敌手,自己明明在她的头顶灌入佛印,为何毫无作用,还被央宗逼出体外,就是想破脑袋也不明白是怎么回事。 第564章:央宗魔化 央宗觉醒之后不但杀妙痴大师、伤静芸师太,更打死了幻观,打伤大师,简直人挡杀人、佛挡杀佛,根本不分敌我。或许真如卢公礼所言,血婴只是一个没有神智的凶器,除了杀戮和血腥之外,不会有任何感情。 惊人的一幕震慑了石台上的所有人,离教主虽然不认识央宗,但见她伤了大师又打死幻观,大喝道:“杀得好!” 喝声传出,央宗缓缓转身,双目神光投往离教主。 离教主只觉一股寒意笼罩而下,让他心中一寒。这血婴之体原本是要附身在沈瑶身上的,但却在最后关头被离教主破坏,不但狠狠打了沈瑶两拳,连魂魄都离体而出,重新投到央宗身上,若是对方记仇,那岂非更恨离教主甚于大师! 红影一晃,终于向着离教主极速飘来。离教主大吼一声,无数拳影向前打出,既然连大师在不提防下都被央宗重伤,离教主丝毫不敢大意,出手全力而为,狂风暴雨般的拳影如无数流星划破虚空,轰隆隆的砸落在红影所过之处,把石台打得乱石纷飞。 自混战开始,谁都没有留意这蓬头垢面之人是谁,如今才发现此人修为之高,简直不下于大师。许多人终于认了出来,静逸、姜文等齐声惊讶道:“离教主!?”只有离夫人才又惊又喜道:“爹!” 可惜此时根本不是相认的时候,离教主神拳无敌,虽然气势恢宏,但那道红影在拳影之中穿梭来去,越发靠近离教主。 离夫人面色大变道:“爹快逃!”自己脚下一点,飞身向着离教主冲去。姜文在远处看到,急忙喝道:“贞儿小心。” 离教主自和毒人王动手,便被他封在一个血茧之中,等打败毒人王出来后又和大师动手,虽然发现石台上下一片混战,但还真没留意来者是谁,此刻见到离夫人也在,且向自己飞来,惊喜道:“女儿!?”离夫人被囚禁二十年,当初绝不是如今这番模样,虽然出来了,衣着打扮却已迥异,若非离夫人先认出他来,他真不认得自己的亲身女儿。 毕竟是血脉相连,只是一瞬间,离教主便已确信来者真的是自己的女儿,因为不但远处的姜文他认了出来,便是静逸、妙光等人,也都曾经有过数面之缘,许多模糊的记忆一下子涌出来,让离教主觉得过去数十年之事如同就在昨日一般。他的心神一阵恍惚,便在此时,红色人影终于穿破重重拳影,出现在离教主的眼前,央宗的面容一下子替代了远处的离夫人。 离教主见到央宗的面容,面露笑意道:“女儿,你一点都没变,爹想得你好苦。” 他伸出手去,想抚摸央宗的脸庞,却觉胸口一疼,离教主缓缓低头,只见一条白玉般的手臂已刺破胸膛,整个手掌都没入胸口之中。 即将冲到面前的离夫人惊叫一声,手中金针疾发,背后长发更是化为数条绳索,往央宗缠绕而去。 央宗悠然而退,离夫人所发金针尽数落空,但在央宗后退的同时,却血光一闪,离教主胸口破开一个大洞,比之大师还要严重三分。离教主踉跄着后退几步,看着央宗痴痴道:“你你是贞儿的孩子!?”就在那一瞬间,离教主突然明白了眼前的央宗并非离夫人,而是离夫人所生孩儿。 嗖嗖数声响,离夫人的数缕长发全都缠绕在央宗是手臂之上,央宗眼中血色凶光一闪,被束缚住的手臂一抖,一股大力拉扯着离夫人反而向着央宗投去。央宗满是血腥的无指一张,向着离夫人投来的身子便抓。央宗既然能抓伤大师和离教主,凭着离夫人那点修为,只怕要和幻观一样的下场,当场就要死在她的手掌之下。 离夫人实难相信央宗竟也要杀她,可是如今的央宗是血婴之体,若神智尽丧,对于她而言,又何来亲情,眼中不过是待宰羔羊而已。 离夫人心冼,而姜文正挣扎着站起身,往她走来,姜文双手前伸,似乎在大喊,可惜耳畔都是嘈杂的风声,听不清姜文在说些什么 眼见着央宗的身影越来越近,伸开的五指就要插来时,一条人影忽然横在二人之间。噗的一声,央宗的手插入这条人影的身上。 这条人影背对着央宗,而面对着离夫人,央宗的手指插在了他的后背。 离夫人的眼前人影从央宗一瞬间又变成了离教主! 离夫人一把抱住离教主,央宗手一缩,飞起一脚,砰的一声踢在离教主的背后,把他连同离夫人一起踢得向前飞出,刺啦一声,缠绕在央宗手臂上的头发被扯断。央宗一投手,断发飘然而落。 离夫人和离教主二人的身体在空中划过七八丈,终于普通一声摔落在地。 离夫人挣扎着爬起,颤抖着手缓缓拨开遮盖着离教主面目的乱发,只见他双目无神,但嘴角却挂着笑意,已生息全无。 姜文一瘸一拐的奔到离夫人近前,说道:“贞儿,离教主怎样?”见离夫人怔怔没有出声,姜文躬身去看,面色一变后颓然坐倒在地,喃喃道:“怎么会这样?” 远处的大师见到离教主居然也被央宗打倒,大笑道:“可笑,还指望血婴来杀本法王,实话告诉你们,既然她没被本法王控制,那这里的所有人都不可能控制得了她,她也不会认得任何人,她所见到的任何人,都是可杀之人。诸位要想活命,不如助本法王灭此血婴,免得出去为害你我。”大师说完此话后,默默闭眼沉吟了几句,在空中或地上向静逸、陆凌天等人攻打的傀儡突然全都停手,各自收了兵刃往大师飞去。 大师的话说得十分响亮,周围许多人都听见了,故而当傀儡退下时,静逸、妙光等人并未追杀,而是一起落到石台的另一侧,和大师成掎角之势,冷冷看着站在当中的央宗。 第565章:众人之敌 一人一骑迅速来到央宗数丈之外这才停下脚步。 央宗面对着离夫人和姜文那一面,听到背后风声,扭头看了过来。 此刻还敢来到央宗近前的不是别人,正是陆凌天。对于刚才发生的一切,陆凌天不是没有看到,但他实在不敢相信,如今的央宗已变得敌我不分,如此无情。 陆凌天收剑入鞘,明明央宗就活生生的站在面前,但她身上散发的气息是如此陌生,和一个从未见过之人没有丝毫区别,而在以前,不管是沈瑶和央宗,都是他十分熟悉之人,可是在现在的央宗身上,看不见丝毫沈瑶的纯真如水、央宗的热烈如火。陆凌天喝道:“央儿。” 央宗冷冷看了一眼陆凌天,便如看离教主时一般,眼中没有任何神采变化,然后一步步向着陆凌天走来。 不知是谁说了一句:“快退下!” 一条人影飞身落下,长剑一指,剑锋对准央宗,而那苗条的身影却挡在了陆凌天前方。陆凌天道:“何姑娘?” 何盈道:“陆大哥,她已是个滥杀无辜的魔鬼,连妙痴大师也杀,更打伤了我师叔,她也会杀了你。” 陆凌天摇头道:“我不相信,我不相信,你闪开。” 何盈根本没有退让的意思,而央宗缓缓举起手掌,眼中红光闪烁,显然又要伤人。 大师点头道:“好,正用得着你砺丹堂。” “冤孽,贫尼虽然答应方施主能救人时救人,但如今看来,我等爱莫能助了。”又有两条身影一晃,也站在陆凌天身前,两道剑光前指,对准央宗。陆凌天一看,竟是静逸和静恩二人。 “阿弥陀佛,老衲也有此意。”身后又传来妙光大师的冷冷语声。 又是嗖嗖数声,从台下一下跃上来好几人,不是通音坊的女弟子,便是万法寺的僧人,纷纷站在陆凌天两侧,目光灼灼盯着前方。早已躲在远处的普玄、赖皮张和定观三人,连忙趁此机会互相搀扶着跑到陆凌天等人身后。 央宗终于停下脚步,众人环视之下,这天地之间,似乎只有她一人才是众生之敌。 大师的身旁再次聚集起无数傀儡和黄袍法师,此刻这两厢对战的双方,处境十分微妙。 楚申斗再次在人群之中出现,迅速来到大师身旁,低声道:“化堂主还领着人马在台下与人争斗。” 大师道:“你去让他快快住手,不必管他们了,接下来的事,或许还有用得着这群人的地方。” 楚申斗躬身答应,迅速转身离去。他才刚走,空中鸟鸣之声鹤唳,七八只大鸟展翅划过,接着十来道人影从天而降,落在石台之上。为首之人一声道装,面色白净却眼角上吊,总是给人一股阴沉之感,他身背长剑,腰间却挎着一柄弯刀,正是砺丹堂的邪奄子到了。跟在他身后的俱都是砺丹堂弟子,数人手中托着黄布遮盖的遁龙柱,显然是赶来助阵的。 邪奄子自然看到了陆凌天等人,但见双方各站一边,并未动手,四周却又狼藉一片,不免有些奇怪。邪奄子径直来到大师身前,躬身道:“上传信说发生十万火急之事,命我砺丹堂即刻赶来夏台,在下邪奄子特率本堂人马前来相助。除了我这些师兄弟先来一步之外,余下弟子正骑着坐骑迅速赶来。” 大师点头道:“好,正用得着你砺丹堂。” 邪奄子道:“上师何在,怎么不见他在法王身旁效力?” 大师冷冷道:“他已经被人杀了。” 邪奄子惊道:“谁敢杀上师,是万法寺的和尚,还是通音坊的妖尼姑?在下这就为上师报仇,区区这几个人就敢闯入我神教重地,此次叫他们一个都走不掉。”在他想来,能取幻观性命的,莫过于此刻站在台上的这两派之人。邪奄子一挥手,跟在他身后的十来个道人一起抽出长剑,同时托着遁龙柱的几个道人也把黄布掀开,同时走上几步,想要对着陆凌天等人祭出此物。 大师忙道:“且慢,莫杀错了人。” 邪奄子已走了上去,听闻此言,又回头道:“什么?”他话音刚落,却见大师突然变色道:“快退下!” 说时迟那时快,邪奄子知道不妙时,急忙回头,却见一条红色身影已闪到身前,此人既不是万法寺的高僧,更不是通音坊的神尼,而是原本站在当中毫无异状的央宗。 央宗一手前探,掌中红光闪动,另一条手臂却向着邪奄子的腰间一伸手,明明还隔着一段距离,但邪奄子腰间所挂弯刀却呛啷一声飞出刀鞘,一道血色刀芒一闪之间并已落在央宗手中。 邪奄子首先被红光所迷,全身一沉,神魂震荡,差些离体而出,这短暂沉迷让他想躲时已来不及了,央宗握刀在手,轻轻一挥,锋利的刀光奔着邪奄子的脑袋划来。 邪奄子做梦都想不到如今的央宗如此厉害,一出手便能杀了自己,他自知凭着自己无法逃生,不由自主的发生惨叫,结果背后一只大手伸来,揪住他的衣衫尽力向后一拉,噗的一声,刀光闪过,虽未削掉邪奄子的脑袋,刀风却在他的脸上横着刮过,一缕血线在他左右脸颊出现,连鼻梁都已割断,鼻孔鲜血直流。还好刀光割得不上不下,否则再上去一点,岂非划瞎了双眼,再下一点,那鹰钩鼻的鼻尖只怕不保。 邪奄子已吓得双腿打颤,顾不得抹去脸上鲜血,先回头感谢是何人所救。只见大师正一手抓着自己后背衣衫,忙道:“法王救命之恩,小的永不忘记。” 大师冷冷道:“不用谢我,本法王只是不想你这么快就死,要死也先把她给杀了。” 邪奄子再抬头看前方时,只见央宗一手持刀,另一只手正缓缓抹过刀锋。这把刀正是央宗一开始就挟带的那柄啼血刃,当初邪奄子在小兰的帮助下擒住央宗,看此刀锋利,做工又好,一时贪心便留在了自己身边。其实这柄啼血刃也是被血炼过的,他拿了也发挥不出多少威力来,岂料自己还没怎么用,今日一来,却物归原主,还差些奉送一条命去。 第566章:杀人血魔 邪奄子面露惧色道:“她她” 大师道:“血婴已成,你当然不是对手了。” 邪奄子道:“恭喜法王、贺喜”本想说几句恭维的话,但马上想到此事不对,若血婴受命于大师的话,岂能来杀自己,若是大师故意这么做的话,更不会还来出手相救了。邪奄子惊讶的看了看央宗,又看了看大师,最后道:“法王,没有成功?” 大师恼怒道:“原本应该是成的,可惜连本法王都不知错在何处,此血婴未受我控制,已成一介不分敌我的杀人血魔了。” 邪奄子道:“那该如何是好?” “既然不能为我所用,当然是除之后快,今日.本法王不得不做一件违心之事,便是和这帮和尚尼姑一起,亲手毁了这耗费我无数心血才降生的血婴。我想这些和尚尼姑,也和本法王打得一样心思。” 邪奄子看向对面万法寺和通音坊之人,果然一个个看向央宗的眼光如临大敌。 这么多人只是对付一个血婴,邪奄子胆气复壮,擦去鼻下血迹,向着周围砺丹堂弟子喝道:“杀了这个女子。” 早就准备动手的几个道人一听此言,齐声大喝,迅速散开,把手中托着遁龙桩向空中祭了出去。这几根遁龙桩初时只是数寸高的小木桩,飞到空中时便已迎风暴涨,化为数丈高下,呼啸着往下落去。只要一把央宗围住,那杀之的机会就大增了。 央宗看似漫不经心的盯着夺回来的啼血刃,但当几根遁龙桩一齐升空时,眼中再次红光一闪,一扭头,手中啼血刃光芒大亮,向着左边靠得最近的一位道人劈去,刀光之快,几乎眨眼即到。噗的一声,乍现即没。那道人一言不发,只是做着祭出遁龙桩的姿势,但前后长袍却无声飘落,然后晃了晃之后,上半截身子缓缓滑落。 祭出这根遁龙桩的道人一死,失去控制的遁龙桩立刻缩小,化为数寸高的小木桩。遁龙桩本就是一套,毁去一根,大阵的威力就会大减。邪奄子急忙道:“快,谁上去补上。”立刻又有一名道人抢上前来,站到死去的那位道人身旁,想重新祭起那根遁龙桩。虽然这一来二去花不了什么时间,但央宗的身影却似鬼魅般接连晃动,一连数刀劈出,每一刀都是犀利无比的血红刀光一闪,便有一名道人呆住不动,又或惨叫倒地,连空中还未落下的遁龙桩都有两根被刀光所劈,虽然没有损毁,但却灵光大损,打着旋飞到远处。这遁龙桩大阵还未布成,便已威力大减,聊胜于无。 大师喝道:“愚蠢,难道以为她会等着你们布阵么,还不进去拖住她,为旁人争取机会。” 邪奄子忙道:“对,对,法王所言甚是,你们还不冲进去动手。”在外的十来个砺丹堂弟子和大师左右之人面面相觑,在见识到央宗先声夺人的一刀毙命之威后,谁不知道此时进去拖住她就是送死,等着遁龙桩大阵布成,里面的人只怕会死的一个不剩。 大师一把揪住一名黄袍法师,喝道:“岂有此理,皈依我佛居然还贪生怕死!”抡起手中法轮,啪的一声打得脑浆迸裂。其余人一看,吓得纷纷出手,有些直接飞身冲了过去,还有的从怀中拿出兽丹,含在口中,这才仗剑而出,加上大师身旁傀儡和无数石台守卫僧人,无数人吼叫着杀了出去。 大师怒气不息,喝道:“灵阳何在,此战胆敢有退缩不前者,杀无赦!”连喊数声,终于从后面挤出来灵阳道:“弟子在。”大师扭头一看,见他面色苍白,一副无精打采之相,哪里还能担负起督阵之责,气恼之下正想另换旁人,不知何时已来到身后的楚申斗跪倒在地道:“小的楚申斗,愿为大师督阵。” 大师看了一眼楚申斗,点头道:“不错,虽然幻观已死,但他举荐之人,本法王自当重用。” “多谢法王栽培。”楚申斗站起身来,看了一眼灵阳,而灵阳也有些嫉妒的看了一眼楚申斗,轻蔑一笑。楚申斗只作没有看到,抽出斩棘剑,站在法王身旁,双目四顾,一副督战的样子。还真有一二人因为本领低微畏缩不前,被楚申斗走不过手起剑落,砍杀在地。余人害怕之下,只得蜂拥向前,朝央宗杀去。 石台之上红影飘飘,刀光闪烁,简直就是修罗地狱,每一刀划过,必有人丧命倒地,就算兵刃抵挡亦无所用,啼血刃所过之处,刀剑断折,身手两分。这些前仆后继之人死了一批又上去一批,就算是杀猪总也有累的时候,靠着人多,终于把央宗的身影逐渐压缩在不足数丈的方圆之内。 驭兽堂的人和役鬼堂的人马也相继涌上台来,在得了大师之命后,也派出部分人围杀央宗。 砺丹堂的后继人马随后赶到,这些人没有从空中而来,而是骑着各种坐骑,狼豹等不一而足。砺丹堂本就以抓捕猛兽和炼丹著名,擒拿一些猛兽自然是手到擒来,其中一人骑着一头黑色野猪,夹杂在人群之中分外显眼。 大师向着陆凌天那一边喝道:“诸位难道只是想看戏?” 静逸、静恩等和妙光大师、妙空大师等虽然不耻和大师这等人合作,但眼前此景似乎并无其他办法可想。妙光大师因为心痛妙痴大师身亡,对央宗十分痛恨,说道:“诸位,老衲以为不如先放下门派恩怨之见,先杀此妖孽。” 静恩道:“大师是说要助大师杀此女孩儿?” 妙光大师道:“这哪里还是什么女孩儿,分明就是妖魔转世,这等魔头若是让大师抓去,又成为他一介爪牙,那时才叫大事不妙。大师既然也想擒住此女,我等为大义着想,应该趁机诛杀此妖女。” 静逸沉声道:“妙光大师所言不错,贫尼觉得先杀妖女,再和大师分辨是非,才是现在该做之事。”她一抖手中长剑,身形前冲,向着混战的人群杀去。 第567章:央宗被困 静逸这一带头,顿时便有通音坊的数人跟着杀出,陆凌天喝道:“住手,快通通住手!”可是混战一起,谁来听他,更不可能叫大师的人停手。 一旁的妙光大师冷冷道:“陆施主,这个时候再收手,可就太晚啦,你不要忘了,老衲和这么多同道中人一起到这里来,可不单是为你救人,而是想除去祸患。如今人已不必再救,剩下的该什么做,难道你自己不清楚么?” 陆凌天惊怒道:“大师说话拐弯抹角,何不直言!?” 妙空大师轻叹一声道:“记得在来时,陆施主亲口言到,若事不可为,愿亲自出手诛杀此女。老衲知此事让你十分为难,你不出手我等也不会怪你。” 妙光大师大袖一挥,身形浮空而起,万法寺众僧也纷纷出手,转眼便只剩下妙痴大师和妙真、妙净二人还留在陆凌天身旁。妙光大师没有出手是顾忌大师那一边人数众多,需要分心防着对方,而妙真、妙净乃是和妙空大师一起去过雪域的,从雪域回中土时又和陆凌天、央宗熟识,有这一层关系在,二人思量来去,实在不好意思出手,便都默默无言的跟随在妙痴大师身后,低着头一言不发。 跟随陆凌天来到这里的除了万法寺和通音坊的人外,另两股较大的势力便是天师道和火云阁,天师道以马武、赵升为首,火云阁则是陈御风、郑元洪等人为首,这两批人都未加入战团,而是坐观眼前混战。 大师那边一的人冲上去围杀央宗,靠着尸体堆积,总算把她压缩到不大的一块地方,但再要想前进一步却千难万难。央宗在包围圈中纵横来去,左右砍杀,一刀一个,刀剑断折,身首两分,可谓惨烈无比,杀得那些人个个胆寒,人人心惊,若非大师有了严令,又有楚申斗督阵,早就掉头跑了。 “冤孽,让贫尼来超度你吧。”一条白色身影还众人头上出现,犀利剑光一闪,冲着围在当中的央宗刺来。央宗举刀横扫,当的一声轻响,以啼血刃如此锋利,居然并未消断对方兵刃,反被对方借力弹开兵刃,一掌拍了下来。央宗同样一掌拍去,一股浑厚巨力相撞,让她向后退了两步,而那白色身影更是闷哼一声,向后远远飞出,但在空中一个转折之后,头下脚上,长剑一晃,无数闪亮的剑花从天而降,彻底把央宗压在了无匹剑势之下。 围攻众人见终于来了高手相助,信心大增,各自挥动兵刃往里狂攻不止。 随着静逸出手,更多的人加入战团,不但有静恩、妙光大师等人,连大师那边的邪奄子、煞王也纷纷出手,如此强大的阵容,便是少司命又或佛祖化身在此,也不得不暂避锋芒。一个人再厉害,也不可能面对这么多敌手从四面八方的围攻。 央宗所在的范围愈加缩小,数丈方圆内都是她飘动的红影和啼血刃的光芒。 邪奄子吃过央宗的大亏,此时也混在人群之中,待离着包围圈不远时,他用力一推面前之人,那人不由自主向前扑出。 血红色的刀光一闪,那倒霉鬼被砍做两段,此人惨叫着倒在血泊之中,央宗刚要后退,躲在那人身后的邪奄子一扬手,五根小旗飞出,几乎是贴着地皮插在包围圈四周。适值妙光大师的掌印和静恩的长剑从左右夹攻央宗,让央宗不得不回刀自保。五根小旗顺利落地,让邪奄子大喜,他后退同时一掐诀,五根小小黑旗立刻变大,同时互相组成一张巨央宗的脚下浮现而出。央宗快若闪电的身形在这巨的一瞬间便慢了下来,巨是个泥潭,让她在里面寸步难行。 邪奄子大喜道:“妖女已被缚龙索困住,她跑不了了,杀了她!” 围攻众人自然也见到了这一幕,死了无数人之后,许多人都杀红了眼,此刻见有便宜可赚,当然踊跃争先,几乎不用谁来吩咐,人人仗剑持刀,同时向里一冲,刀剑闪耀,一圈俱是寒刃,向着里面那看上去单薄却又含有可怕力量的身躯砍去。 刀山剑海同时对准围攻的一人,这是何等可怕的事,又是何等荣光。 为天下人所忌,生死无怨。 明明是很快的事,所有的刀剑只要一眨眼,就可刺穿面前身躯,但众人突然之间就慢了起来,他们一个个瞠目结舌、恶行恶相,有着地砍来的,也有从空中刺来的,所有人都被一股庞大的力量所逼,在一瞬间静止不动! 央宗双目血红,仰头发出一声尖利的呐喊:啊! 声音之中竟而满是不甘、不解、不愿 随着这刺耳的呐喊响起,央宗周身红光极速亮起,如同一股剧烈刮起的旋风般向外扩张,所有被红光扫到之人,全都身躯一震,修为低下者直接神魂离体,脱壳而出,在红光之中直接神魂燃烧,化为飞灰,高深一些的虽然守住了神魂,但在这股扫荡一切的狂风之中摇摇晃晃,如被禁锢了一般不能移动分毫。 两道黄色圆珠从红光的最深处飞出,向四周旋转而去,噗噗之声接连响起,从靠得最近之人开始,一个个或头颅被打碎,或身躯被一穿而过,出现两个血洞,尸体一具一具倒下,有些在被红光笼罩时便只剩下一具躯壳,被打中了不过多添加一道伤口,那些没有神魂离体的,则在被黄色圆珠打中之后才惨叫着倒地,可怜刚一躺下,神魂便已飞出,接着又在红光之中化为飞灰。 围攻的数百人任人宰割,从内到外,一条条人命消失,一具具尸体横陈于地,更可怕的是,所有被杀之人魂销魄散,再不能存在于天地之间。 这是赤.裸.裸的杀戮!红光扫到之处,万劫不复。 围攻的并非都是那些手无缚鸡之力之人,不但有静逸、静恩、妙光等人,更是连煞王和邪奄子也在,只是这几个比旁人好一些,勉强还可在红光笼罩之下控制得住神魂。 刀山剑海同时对准围攻的一人,这是何等可怕的事,又是何等荣光。 第568章:力战大师 大师一直留意着场上变化,看到央宗大发神威屠戮众生时,脸上笑意一闪即没,脚下狂风一起,向着前方冲去。他的两只手各自掐诀,施展金光护体,另外两手持轮,还剩下的两只手一只施展无畏印,另外一只再次凝聚字佛印,冲入红光之中。 此刻央宗周围一圈七八丈之内的人除了修为高深的静逸等人还有命还,其余尽头丧命,死尸躺了一地,连地面都浮现出一层红色的血腥之气。而席卷的红光还在向外扩张,似乎永无止境。石台之上的人无不大惊失色,不论是大师手下那些役鬼堂、驭兽堂、砺丹堂弟子还是万法寺、通音坊、陆凌天等人,刚才还簇拥着向前围攻的人又急着向后退却,一些人被旁人挤到石台边缘,一脚踏空,惊叫着从台上摔下。 旁人皆退而大师却独往,这诡异的一幕分外显眼。 妙空大师沉声道:“大师反其道而行,必有诡计,阿弥陀佛。”一边念诵佛号,一边提着禅杖迈步而出,每一步横跨数丈,同样向着央宗而来。陆凌天唤道:“妙空大师!”眼见这位高僧也要出手,陆凌天终于按捺不住,在小白上一纵身,追着妙空大师而去。 靠着央宗较近的位置处除了死尸之外,还有数人不曾送命,在红光笼罩之中各出本领护住周身,其中便有静逸、静恩、妙光大师等人,余下之人便没有那么好命了,跟随这三人杀出的万法寺、通音坊弟子各自损失了数人。万法寺带来的人多,死三四个无关要紧,但通音坊一共只带来六名弟子,留下二人照料静芸,剩下的连何盈、秀云在内的四人之中,有两人在这一轮的红光笼罩中香消玉殒,这怎能不让静逸等人痛恨欲绝。 那两颗黄色的舍利子不知夺取了多少人命,依旧在外四处飞舞,收割着退避稍慢之人,静逸、静恩虽有宝剑护身,但剑光之外不时传来叮叮当当的撞击之声,让护体剑光一阵闪烁。央宗站在红光之中手持啼血刃一动不动,周身劲气狂卷,吹得她满头细辫乱飞乱舞。 大师一冲入红光之中,身形同样跟着缓慢了下来,但他有金光护体,比起旁人任凭宰割而言,已是自如了不少。眼见离着央宗越来越近,在外旋转的两颗舍利子终于撞击而来,大师把双轮祭出,在护体金光之外又加持了一层,法轮把大师套在中间,一连串的撞击之声响起,法轮立刻光华闪烁,灵光黯淡。但只要法轮不毁,大师躲在里面便可无恙。 大师其中一只手掌所捏无畏印终于向前拍出,这道掌印幻观也会,佛祖座下法王佛母,每人都有一个各不相同的掌印,这无畏印便是大明轮法王所有。 央宗在红光之中似乎察觉了大师的来袭,但她只是把啼血刃向着大师一刀挥去,自身却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啼血刃的刀芒当得一声砍在法轮之上,锋利的刀光顿时破入法轮的轮身之中,最外面的那只法轮立刻发出一声哀鸣,随后周身浮现裂纹,咔嚓一声崩碎成无数碎片。这双轮本就是大师作为日月蘸金轮的备用之物,如今日月蘸金轮丢失,他只能拿此轮来迎敌,虽然也算的是宝物,却在央宗施展的啼血刃之下,一刀砍碎。刀芒继续向前,砍中第二只护身法轮,同样一声鸣响,红色刀光却停滞了下来。 啼血刃锋芒已尽,终于被挡下。 大师一声大喝,无畏印化为一道白色光华,噗的一声打在央宗身上。央宗持着啼血刃,脸上浮现出一阵痛苦之色,那周身红光更是突然之间消退,向外扩张的红光如无源之水,缓缓消失。大师大喜道:“旁人不知血婴弱点,本法王却知道的一清二楚,摄魂施展之时便是最无防备之时,你是我的了。”那另一只手中凝结的字佛印向着央宗的头顶打去。 虽然不知大师所言是真是假,但同样在不远处听到大师言语的静逸、静恩等人无不大惊失色,若大师把血婴杀了那还说得过去,但又被他收为己用,岂非是旁人的灭顶之灾。眼见大师的手掌离着央宗的头顶越来越近,一道金光奔着大师的手掌砸来,砰的一声把他手掌打歪,一人道:“阿弥陀佛,果然有诈!” 大师发出懊恼之极的一声怒喝,看着突然伸出禅杖打歪自己手掌的通悔大师,恨得咬牙切齿,这机会稍纵即逝,再想有此良机可就难了。 妙空大师一禅杖逼退大师,左手向下轻轻一拍,一道掌印奔央宗的头上打去。 妙空大师旁边却又劈出一道剑光,把妙空大师的掌印给挡住。妙空大师再想补一掌时,大师却一掌向着他胸口打来,迫不得已,妙空大师只得举掌相迎,二人同时向两旁飞出。 出剑替央宗拦住妙空大师掌印的正是陆凌天,陆凌天一下落在央宗面前,看着眼前的人儿,既感到熟悉,又陌生不已。 红光消退之后,静逸、静恩、妙光大师等人瞬间恢复自如,此刻地上一片尸骸,而在当中站着的只有央宗和陆凌天二人。 四目相对,两条人影谁也没有动。 静逸和妙光大师不约而同飞身跃起,一个长剑一指,另一个伸拳便打,剑光和拳影同时从央宗的两侧袭来。静恩眉头一皱道:“且慢。”可惜二人已经出手,来不及收回了。 两颗杀人无数的舍利子在央宗被大师的无畏印打中后便光芒消失的落入无数尸骸之中,当静逸和妙光大师再次动手时,那尸骸之中骤然光芒大放,嗖嗖两声,如电光划过,向着最近的妙光大师打去。妙光大师大惊之下一道掌印飞出,但打出之后才知不妙,自己的佛门神通似乎对那舍利子收效甚微,妙空大师不就是吃了这个大亏么,怎么自己又犯同样的错误。可惜再想闪避已来不及了,那小小的舍利子实在让人相信只靠蛮力就能将之粉碎,而不愿意闪身退让。 一声惨叫发出,两颗舍利子从掌印之中穿过,打在妙光大师的胸口,又从后背飞出,带出一大片鲜血。 两颗舍利子余势不衰,继续向着静逸飞去,静逸面色大变,她若回剑自救,自然可以保得性命,但却再无机会杀了央宗。在见到央宗连杀这么多人,而她被大师的无畏印打中之后无法动弹,正是杀之的极好机会,衡量来去,静逸竟然并不闪躲,而是面色阴寒的继续出剑猛刺。 静逸宁可拼着自己身亡,也要取央宗性命。 第569章:凌天出手 在旁人眼中,静逸所作所为,自然是大义之举。 有人轻视自己性命,有人爱惜自己性命胜过一切。轻视自己性命的人,却往往得人珍视,爱惜自己性命的人,却又遭人轻贱。 静逸可以不要性命,有人却舍不得她死。 “师父!”一声娇叱,一条人影飞身扑上,挡在了静逸身旁,两颗舍利子一前一后而来,她举长剑抵挡,啪的一声脆响,剑光已和第一颗舍利子相击。 长剑毕竟不是妙光大师打出的拳印,可以被舍利子轻易穿过,而是实打实的撞到了一起。黄色光芒顿时受阻,在发出一下相击之声后反弹而出。与之相击的剑光跟着溃散,断为数截。 虽挡住了舍利子一击,但却损失了一柄宝剑。 第二颗舍利子跟着射到! 此人飞身来救静逸,只怕两条人命都要死在这一击之下,而静逸能否一击杀了央宗,还是两说之事。 央宗身旁还有陆凌天,他能够替她挡住妙空大师一掌,便能替她挡下接下来的攻击。 如果央宗神智未丧,当然明白这个道理,静逸那一击十有八九是没用的。 陆凌天就站在央宗面前,他看到央宗嘴角露出一丝笑意。枭雄杀人时明明冷酷无情,却脸上含笑,英雄气短儿女情长时也会脸上含笑,笑的含义太多,让许多人都分不清楚。 央宗到底是冷酷无情的笑,还是柔情万千的笑,除非她自己说出来,旁人又怎么能揣测其高深。 陆凌天也不能,不止一人在他耳边说血婴之冷酷,根本没有神智可言,而眼中所见,无一不印证了这一点,央宗真的已经蜕化成一介血婴了,旁人的生命对她而言和地上的蚂蚁没有两样,一脚可以踩死一群。 肯挺身相救静逸的不是别人,正是她的徒弟何盈。何盈是静逸从小带大之人,若无静逸,何盈还在红尘卑贱之地艰难求生,结局不会比她母亲好多少,弱质女子,力不缚鸡,唯有以色娱人,成为权势之徒和纨绔风流之子的玩物。 静逸对何盈有再造之恩,她肯为了自己师父不惜生命,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静逸若要杀了央宗,必须越过陆凌天,而陆凌天就站在二人的中间。陆凌天可以助静逸,也可以助央宗,只看他如何选择。 就在第二颗舍利子即将穿入何盈胸膛时,陆凌天终于出手,他手中持着的火岩剑脱手飞出,一道红芒飞去,险之又险的刺在第二颗的舍利子之上,当的一声,舍利子倒飞而去,何盈大难不死,捡了一条命回来。 这一回轮到静逸嘴角露出一丝阴沉笑意,她手握受空剑,剑锋擦着陆凌天脸颊向前刺去,噗的一声,没入央宗胸口。 央宗的脸上刚才还挂着笑意,此刻已彻底消失不见,她一对目光没有看向静逸和她手中的受空剑,却盯着陆凌天,满是不可思议之色。这个一开始就不住维护自己的人,怎么可以在自己最相信他的时候突然罢手,把生死送给旁人。 央宗的双目再次散发出血红之色,怒气在她的脸上显露无疑,垂下的啼血刃再次抬起,向前一刀劈出。 红色刀光犀利无比,比之在重围之中厮杀还要厉害三分,且直奔何盈! 何盈的宝剑已经折断,根本无法抵挡,且她也想不到为何央宗会这么恨自己,被师父刺了一剑,却不管不顾要杀自己,只因为那第二颗舍利子没有杀了她,还是另有其他什么原因。 杀意笼罩,让何盈惊呆了,以她现在的修为根本不是央宗的对手,岂非任人宰割。 陆凌天的手臂一抬,掌刀一下切在央宗的手腕之上,啼血刃所化刀光咔嚓一声劈在何盈身旁半尺处,反而把地上尸骸又砍碎了不少。 何盈终于回过神来,如惊弓之鸟般飞身远去。陆凌天一连救她两次,不可能事事都遂人愿,她可不希望还有第三次。 静逸喝道:“死到临头还敢嚣张!”她手握长剑,长剑的另一端顶在央宗胸口,运力前冲,色空剑瞬间又刺入半尺,在央宗后背噗的一声冒出剑尖。央宗终于发出一声惨叫:啊!那撕心裂肺的痛楚,或者不只是因静逸之故,还有无尽失望。 长剑顶着央宗一连后退了十来步,她的鲜血便已撒了十来步,央宗的目光始终看着陆凌天,而陆凌天也震惊的看着央宗,似乎只是一瞬间,陆凌天竟然就知道了她并非是丧失神智之人,若是滥杀无辜之辈,自己就站在她的面前,央宗何必舍近求远去杀何盈,更不会如此幽怨的看着自己。 难道传闻有误,血婴并非是无神无智之人,可是当初在雪域之时,央宗的确不分敌我的乱杀一气,为何如今魂魄齐全了,竟就恢复了正常。 这其中的疑窦不止陆凌天不知,大师不知,也许连央宗自己都不清楚。 有神智之人自然就有七情六欲。央宗终于再次举刀,向着静逸劈去。静逸伸指一弹色空剑的剑柄,长剑抖颤,让刺入央宗胸口的伤势更是严重,而她自己则飞身后退。央宗一刀逼退静逸,左手握住还在颤动的受空剑剑锋,用力向外一拔,胸口鲜血长流,她却一声不吭,把色空剑往地上一抛,再一招手,远处的两颗舍利子迅捷飞回,竟就在她的胸前后背伤口之中没入体内,流淌的鲜血立时止住。这两颗舍利子原本就是央宗之物,当年因为欠缺一魂一魄,万法寺太上长老以两颗舍利子代替,打入了央宗体内,早已是她的一部分,这才如臂所使,有这般大的威力。可惜舍利子本是用来救人之物,如今却成了杀人利器,且还杀了万法寺两位高僧,那就不是万法寺太上长老所能预料之事了。 央宗身子一阵摇晃,远处的大师瞧出便宜,舍了妙空大师,再次向着央宗飞来。央宗身上所流鲜血忽然化为红色火焰,在精血燃烧之下,央宗包裹在火焰之中腾空而起,向着远处人群冲去。 陆凌天叫道:“央儿!” 央宗回头瞧了一眼,却没说任何话。人群一阵骚动,谁都不敢阻拦,如潮水般向两旁退开。有一人骑在坐骑之上也想往人群中躲,还未来得及藏身,头顶红色刀光一闪,立刻惨叫着栽倒在地。央宗一落而下,骑在了那人的坐骑之上,红光裹挟着那坐骑调转头来,向着远处狂奔而去,跃下石台,转眼消失在湖泊深处。 石台之上那么多人,一个个噤若寒蝉,谁也不敢去追。 陆凌天看着远去的身影,心中五味杂陈,他已可断定央宗并未丧失神智,甚至连沈瑶的那部分记忆也在她的心中,只因央宗刚才抢去的坐骑,分明就是醍醐老母所留的那头野猪,醍醐老母死后,就一直陪伴在沈瑶身旁。若非有意为之,央宗又怎么会偏偏抢去这样一头坐骑。 一想到沈瑶,陆凌天往石台边缘看去,在那里静静的躺着一条人影。人影旁边,离夫人和姜已经站在那里,同样低头,默默的看着脚下。 沈瑶口鼻流出的血迹已被离夫人拭去,她双目紧闭,似已沉沉睡去 第570章:掌门聚会 金樽清酒斗十千,玉盘珍羞直万钱。 器乐靡靡之音从宫墙天阙之中遥遥传出,推杯换盏之声不绝。 灯火辉煌,宏伟大殿,香炉青烟飘荡; 酒香扑鼻,琼台高座,三山五岳喧嚣。 九华山华阳殿之上,岳光祖居中而坐,左右分别坐着贾光南、崇妙大师,两旁则是许多洞天福地的门派掌门。座前美酒佳肴、山珍海味,数不胜数。当初在昆仑山幻仙门大会之时的三十六洞天七十二福地的各派之人,除去白石山郑元洪等人外,大半尽集于此。 殿下众人顿时窃窃私语,议论纷纷。又有一人道:“这么说来,那血婴真的是个只知杀人的狂魔了?” 岳光祖容光焕发,手持酒杯道:“诸位道友不必客气,请再干此杯。” 两旁之人纷纷拱手,一人道:“岳掌教亲自敬酒,我等谁敢不敬,祝岳掌教统领我道千秋万世,道统永兴。” “祝岳掌教千秋万世、道统永兴。”剩下之人站起身来,举杯遥祝道。 “哈哈哈,诸位道友太客气了,坐,坐,若如此恭敬,反倒让本座不安了。” 众人酒尽坐下之后,贾光南道:“我想诸位一定听说一事,便是那大师居然让血婴再世,不知各位有何想法。” 下方一人道:“此事如今已谣传天下,比之当年姜文叛出昆仑还要厉害三分,我等不曾亲见,只听旁人传说,未免有些夸大之词。”此人一身俗家打扮,四十岁许之间,就坐在崇妙大师下首,是灵虚谷新任掌门司马璜,自原掌门司马明空在昆仑一役被杀,岳光祖便扶持了此人上台。当初司马明空和崇妙大师是岳光祖的左膀右臂,但司马璜是靠得岳光祖上台,自然不好意思凌驾于崇妙大师之上,只能坐在下首。 “夸大之词?司马道兄不用怀疑,此事断然是真的。”岳光祖微笑摇头道。 司马璜道:“那姜文之事就虚假居多,掌教何以这么认为这血婴就是真的?” 岳光祖道:“你可知血婴再世那一日,死了多少人么?”看着司马璜那愕然无知的样子,岳光祖眼中闪过一丝轻蔑之色,不过他就喜欢旁人这个样子,除了自己外,还要别人能干做什么。岳光祖接着道:“据可靠消息得知,万法寺妙痴、妙慧两位大师身故,通音坊静芸神尼重伤,还各自损失了门下数人,至于大师那边,那个幻观,也已死在了那一战之中,附带阵亡无数傀儡和手下,当真惨不忍睹。” 众人发出一阵惊叹之声,司马璜道:“他们相斗而亡,可见此战不比当初昆仑幻仙门之战逊色。” 贾光南冷笑一声道:“司马道兄又错了,他们没有相斗而亡,而是被同一人所杀。” “谁有那么大的本事,敢伤那么多人莫非就是那血婴?”司马璜终于明白过来,面露惊讶,嘴巴更是微微张开,足可塞下一个酒杯。“可是贾道兄刚才说是大师让血婴重生,这血婴杀了万法寺和通音坊之人并不奇怪,怎么连幻观也死在了她的手中,莫非这大师过河拆桥,并不想留幻观的性命。”说完这话时,向着另一处坐的着的一位道者看了一眼。那道者身穿道袍,面容消瘦,留着三缕灰白胡须,年纪已不小,正是昆仑派的骁桀坤。 骁桀坤向着司马璜淡淡一笑,遥遥举杯,自己却喝了一口,只当不知司马璜此言何意。 贾光南道:“非也,幻观是大师得力助手,岂能做出此事,便是我岳掌教,也断然不会这样对待诸位道兄。实情便是不知出于何事,那血婴再生出了差错,竟然脱出大师掌控之中,既不听大师号令,也不与万法寺、通音坊之人相睦,乱杀一气,不分敌我,才至有这等惨状。” 殿下众人顿时窃窃私语,议论纷纷。又有一人道:“这么说来,那血婴真的是个只知杀人的狂魔了?” “定是如此,这样也好,如此厉害的一介狂魔若是落在大师手中,还不知他会狂妄到何等程度。我等宁可他得不到此血婴,也不能坐看其成。” 岳光祖眼睛一亮,瞥了站起来说话之人,露出赞许之色道:“许道兄所见甚是长远,本座敬你一杯。” 那许道人连忙站起,面露得色的和岳光祖遥遥碰杯,然后一口喝了。 岳光祖道:“虽然许道兄所言有理,可是大师得不到的东西,我等也得不到,谁也没有好处,最怕的便是那血婴反过来与我等为难,以她那如此凶残本事,若是闯到这大殿之上,不知又有几人会死在她的手中。” 这话便如一股寒风从大殿之中吹过,让本来还兴致颇高的众人都感到身上涌起一股寒意。 崇妙大师终于开口笑道:“既然是杀人狂魔,当然乱杀乱闯,我等只要避开便是了,似这等事,最头疼的是万法寺和通音坊那些人,他们总是说慈悲为怀,劝人行善,如今放着一个大魔头不去清理,哪里还管得了其他的事。” 岳光祖道:“有些道理,不过本座可听说那血婴似乎并非无神无智狂徒,道兄说她只会和旁人为难而不来寻我等的晦气,只不过是一厢情愿罢了。” “什么?有神智之人?”众人再次议论纷纷。 贾光南道:“这也是岳掌教详细询问了当时之事后,才得出的此结论,且不知此事是真是假,但若是真的,便需及早防范了,最佳之事莫过于两种,要么寻到血婴,说服她为我等所用,要么和大师、万法寺、通音坊联手,把这祸患铲除。” “对,对,岳掌教所言甚是,我等若是发现血婴踪迹,定来禀告岳掌教。” 岳光祖笑道:“你们只需知道本座一心想光大我道便是了,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大家好。” 众人再次敬酒道:“岳掌教泽被苍生,万民有福。” 殿外忽地匆匆走进一人,在殿门口躬身道:“启禀岳掌教,大师所遣信使已上山门,前来求见。” 第571章:信使 大殿之中顿时静了下来,岳光祖笑着道:“大师派了人来?本座若是所料不错,只怕他如今有求于人,特意施恩于本座,好为他做事。” 贾光南道:“当初我等和他结盟,一起扳倒昆仑,却留下一个天柱峰未曾剿灭,虽说因为卜夷散人阻扰没有成功,但随后有得是机会一起合力把之铲除干净,却推三阻四,反而去攻打天师道,最后又未得手。如今派了人来,定如师兄所言,不是指望我等和他一起去攻打天师道或者卜夷散人,便是为了对付血婴。” 岳光祖道:“大师打天师道不下,连本座都有些诧异,那卜夷散人新立火云阁,收拢了不少人马,若有此实力倒也不奇,却没想到那天师道也不可小觑,莫非也有许多门派投了那张道陵去?” 一旁的崇妙大师笑道:“我洞天福地之人除了几个不识相的去投那卜夷散人,尽都归附在岳掌教座下,谁又会去投天师道了,听闻那天师道的老底子,是原来的巫鬼道的传承。” 岳光祖道:“巫鬼道也是久远之事了,没想到到如今还余威不灭。不过道兄有一句话却说得错了,本座便知还有一处福地未曾前来归附。” 崇妙大师愕然道:“是何处?” 岳光祖道:“本座记得有处福地麻姑山的,就没有人来。” 一听此言,在座之人顿时便有几位发出笑声,那司马璜笑着道:“便是那只有两人的麻姑山,一介丑女加上一个驴脸的男弟子,倒也般配,只是可惜了我洞天福地之名,这等人物,便是不来与会也罢。” 数人点头赞同道:“不错,有不如无。” 岳光祖笑道:“话不能这么说,总算这二人也担着洞天福地之虚名,没有了倒也遗憾。好啦,也让大师派来之人久等了,让那信使进来吧。” 殿门口通传之人答应一声,转身而去,不久之后脚步之声传来,一人迈步而进,到了殿中向上跪倒,说道:“在下楚申斗,拜见岳掌教。” 岳光祖向下看了一眼,点头道:“楚申斗?听说过,阁下也曾经是昆仑之中的弟子吧?” 楚申斗低着头道:“是,不过我原本是役鬼堂弟子,在昆仑乃是潜伏而已,如今功成,自然要回归本教。” 贾光南冷笑道:“这么说便不算是叛徒了,这可比骁桀坤道兄强得多。” 远处坐着的骁桀坤面色一阵尴尬。 岳光祖道:“师弟慎言,骁桀坤道兄是识得时务之人,当然知道该怎么做。楚申斗,你来见本座何事?” 楚申斗从怀中拿出一封书信,双手奉上,说道:“大师有机密书信一封,特让在下交给岳掌教,掌教一看便知。” 岳光祖点头道:“好,呈上来。” 楚申斗起身,持着书信躬身来到岳光祖座前,向前一递,岳光祖取信之后拆开封口,就在大殿之上慢慢细看。这信既然是大师送给岳光祖的,贾光南和崇妙大师虽然想一见此信内容说得什么,却也不敢过于无礼,各自端着酒杯装着喝酒,但眼光却留意着岳光祖的面色变化。但见岳光祖初时微笑,但越看面色越差,直至眉头一皱,冷哼了一声,把信在手中一扬,火光一闪,立刻烧成灰烬。 楚申斗后退几步,说道:“岳掌教既已看完,小的信已送到,不敢久留,这就告辞了。” 岳光祖道:“何必这样匆忙,来人,赏酒。”在岳光祖背后侍立的一名华阳门弟子走上前来,拿起一只酒杯,倒上清酒,端到楚申斗面前。 楚申斗道:“多谢岳掌教赐酒。”举杯一饮而尽。 岳光祖笑道:“楚贤侄,当日血婴出现,大战一场的时候,你可也在么?” 楚申斗恭恭敬敬道:“小的在。” 岳光祖道:“那你说说,这血婴是否有传闻之中的那么厉害?” 楚申斗道:“依在下看来,传闻不如亲见,若非亲眼所见,实难相信有此等妖孽存在,人命在她眼中,予取予夺,不值一提。” 大殿两旁本就被岳光祖所说之事引得人心惶惶,此刻听楚申斗又这般说,更加坚信传言是实,那血婴真的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大魔头,日后见到了,可要远远的躲开才是。 岳光祖缓缓道:“贤侄有些夸大其词了,她再厉害,还不是重伤离去,说不定已经死在了哪处荒僻之地。” 楚申斗道:“希望如此,大师也不想看到她还活着,一个无法控制的之人自然还是死了的好,且不止大师不希望看到她还活着,便是万法寺和通音坊的那些人,都想取她性命。” 岳光祖笑道:“那是自然,本掌教也这么认为。不过本座却想大师不该希望她死,相反活着更好些。” 楚申斗愕然道:“岳掌教高见,请恕在下不明。” “呵呵,现如今更想杀那血婴的到底是大师呢还是万法寺和通音坊的人,我看应该是旁人吧,既然如此,大师就可方便行事了,他交待给本座的事,也更能隐晦不为人知。”岳光祖缓缓而谈,似乎都是为了大师着想。 楚申斗恍然道:“原来如此,小的自当把岳掌教所说之言告知大师。” 岳光祖点了点头道:“大师吩咐之事时间紧了些,且让他耐心等待便是,你回去吧。” 楚申斗再次躬身,又向周围在座之人团团一揖,这才退出大殿。 待楚申斗一走,贾光南道:“这小子倒也懂的规矩,师兄说什么,他便应什么。” 岳光祖道:“这样的人才是可造之材,他说是役鬼堂的人,可如今却听命于大师,为他东走西奔,可见颇得器重,年轻一辈之中当有他一席之地。” 贾光南想起自己的儿子贾连成莫名其妙死在了天墉城,面露伤感之色道:“师兄统领华阳门已是如日中天,可惜门下甚少英贤,该当多多培养才是。” 岳光祖也叹了一口气道:“师弟所言甚是,栽培本门之人自是本座应为之事。” 崇妙大师终于忍不住轻声问道:“岳掌教,不知大师送来书信所言何事?” 岳光祖淡淡看了他一眼,用低不可闻之声道:“我只讲于你与师弟知道,切莫传扬出去,大师让本掌教再铸招魂幡、聚魂鼎,以为大用!” 第572章:聚会结束 岳光祖看似漫不经心的一句话,却让崇妙大师大吃一惊,身子向后一仰,面露惧色道:“竟又要让我等做此事?” 贾光南同样面露不悦之色道:“师兄如今是何等身份之人,再做这种事,传扬出去好说不好听。” 岳光祖道:“可若是拖着不做,对本座也没有什么好处。” 贾光南思考了片刻,低声道:“我华阳如今已代昆仑而为道统魁首,足可和万法寺平起平坐,至于那些什么火云阁、天师道,毕竟根基浅薄,不能和本门比肩。大师统领神教,也不过和当年离教主相似,凭他一己之力又能有多大作为,却对师兄指手画脚,实在让人气恼。师兄何不效法当年昆仑,和万法寺、通音坊交好,以成东土鼎足之势,一来不被万法寺和通音坊视为对手,二来可摆脱大师支配,可谓一举两得。我想以如今的形势,华阳门特意派人去万法寺和通音坊表达善意,肯定不会被赶出来吧。” 崇妙真人喜道:“贾道兄此言极是,当不失为一个好主意。” 岳光祖笑道:“师弟这主意不错,只怕那万法寺和通音坊总是念着本门过去之事,不肯合作。再者真的和双慈站在一起,不免又要得罪了大师。大师的来头不小,这你我都是知道的,若不久之后真的佛耀东土,可就难以挽回了。” 贾光南道:“所以这不即不离的本事才要做的精妙,便如当年与昆仑相处一般。” 岳光祖沉吟道:“且试一试看,不管与谁合作,都以利字当先。师弟不如先派两个弟子分别去万法寺和通音坊,述说我华阳门一心交好之事,此行当然不能报太大的指望,但却可让对方以为本座并不想和他们为难,甚至对本座还有一丝念想,这就够了。至于大师那里,这分派下来的事若是一点也不做,也说不过去,可要是再让我华阳门下手,实在不妥,便让旁人替我们去做吧。” 贾光南道:“这是脏活,师兄以为谁可以暗中下手?” 岳光祖道:“本座扶持太乙教这么久的时间,吕掌门也该给本座做些事了。” 贾光南道:“太乙教人数虽多,却都是些乌合之众,没什么真本事,做这种事情只怕心有余而力不足。” 岳光祖笑道:“师弟这么聪明的人,怎么又糊涂了,本座不过是让太乙教背负这骂名而已,难道还真指望他有大本事不成,手段太高之人,可不好控制。” 一旁的崇妙大师堆笑道:“是,是,岳掌门说得再对也没有了,我等都以岳掌教马首是瞻,一心只求庇护,华阳门和岳掌教安然无恙,我等便也安然无恙,费心费力的事都让岳掌教担当了,这真是我等的福气啊。” 贾光南道:“小弟明白,我让武连风带着一些弟子协助吕通去做此事,对外便说是太乙教干的,杀一些人便怪不到我们的头上。” 岳光祖道:“就这么做吧。看来这血婴的确不简单,要不然大师也不会旧事重提了。你让武连风不必太殷勤,去找些流民、草寇下手,先弄个数万人交差即可。” 三人坐在大殿的最上方,说话声音不大,下方之人只看到岳光祖和贾光南、崇妙大师窃窃私语,并不知议论何事。 不久之后,数道剑光从九华山升起,往南面御空飞去。 鹤鸣山天师殿内,马武正和赵生、王长说话。自从当日央宗失踪,一行人也便没有继续打下去的必要了,两边各自分开,带着伤残人马离开夏台。大师倒也没有为难,再者他自己也受了重伤,手下更是死了不少,就算想要把陆凌天和万法寺、通音坊这些人一网打尽,他也做不到,索性任由他们离去。 陆凌天一行人离开夏台之后便即分道扬镳,妙空大师带着妙光大师、妙痴大师和几名阵亡僧人返回万法寺,而通音坊略好一些,回去时静芸只是重伤,但死了两个门下修为精深的女弟子,这也是重大的损失。陆凌天这边火云阁和天师道是一起来又一起去,反倒损失轻微,只在闯夏台时伤了几个弟子,因为没有围攻央宗,一个弟子都未死去,可谓不幸之中的大幸。 众人同来时还可谓同心同德,但在离去时,已然气氛沉闷,可说是不欢而散。此行央宗、沈瑶俱都未救出,当央宗觉醒了血婴之躯时,人人喊杀,折损了无数人手还未成功,这让万法寺和通音坊的人怎么高兴的起来。陆凌天同样心情沉痛,只是他的想法更多一些,原本指望万法寺和通音坊的人帮着救人,可惜事与愿违,变成了杀人,陆凌天既不想看到央宗有何损伤,也不想看到万法寺和通音坊的人有伤亡,结果任何一个想法都未达成,眼睁睁看着央宗远去。 这一次救人之举不论是大师一方,还是陆凌天这一方,都未得到任何好处。 王长留守鹤鸣山,不曾参与此事,问起救人之行,马武便把此事说了一遍,听得那王长惊讶不已。 “原来血婴可以这么厉害,幸好谁也控制不了她,要不然真是灾祸一件。”王长感慨道。 马武道:“谁说不是,其实老夫当时见到,也生了务要杀之的心思,可方公子不让,觉得或可挽回血婴,便由他去了。” 王长道:“大祭酒也认为那血婴并未迷乱么?” 赵生插口道:“肯定没有,初时我等都以为她只知伤人,但当她身受重伤逃走,我们便知想得错了。若是迷乱之人,她怎么不伤陆凌天,临走时还抢走了一匹坐骑,听闻是被带走的沈瑶坐骑。她既认得陆凌天,更晓得临危逃走,又岂能是迷乱之人所为。” 马武道:“这也不是一件好事,毕竟那血婴不知敌我,且多半是邪恶之人,伤人夺命之事稀松平常,难保不会来我天师道为恶。” 第573章:再度身死 王长道:“这倒是不可不防之事,我这就让人小心戒备,若当真见到了,能不惹麻烦就不惹麻烦,只要不伤人,任凭她来去。”说完这话后,王长向马武告辞,自己出去向天师道弟子吩咐此事。 待王长一走,马武对赵升道:“且去看看方公子。”二人从天师殿出来,来到左边偏殿,那里有几间厢房。此刻厢房之中正住着陆凌天、姜等人。马武来到其中一间厢房门外,门并没有关,可见厢房之中站着数人。 马武和赵升一进来,里面的人纷纷施礼,马武笑道:“不必多礼,老夫只是来看一看陆公子可还需要些什么没有?” 在屋中站着的有鹞鹰王、司空谅、常渝宏、金菊.花,还有姜和离夫人,而唯一的一张床上,陆凌天坐在一侧,神情郁郁,眼光看着床褥之上躺着的一具尸身。尸身面容娇美,身形苗条,虽有薄被盖着,亦可看出那修长身段凹凸有致。可惜如今的她却双目紧闭,没有一点气息。 冰凉苍白的脸已被擦拭的一干二净。 鹞鹰王道:“大祭酒客气了,我家公子十分关心三位道长的伤势,不知他们怎么样了?” 马武道:“普玄、定观还有张道长都在安心养伤,没有大碍,诸位请放宽心。倒是姜兄受了不小的伤,如今可好些了么?” 姜道:“都是些皮外之伤,吃过几颗丹药便没有事了。” 马武道:“这便好。”他一眼看到沈瑶躺在床上,叹气道:“这位姑娘是从我天师道被人带走的,可惜马某本事低微,救不得她。若是少司命还在的话,便不会有这等事发生。”沈瑶跟着普玄等人来到天师道,后被少司命带入古墓,这件事马武是知道的,因着这层关系,马武确实希望沈瑶能好好的活着。 姜道:“此事怪不得大祭酒,其实我等也不知该当如何是好,若沈瑶好好的活着,还是原来的样子,也不过是个无忧无虑的痴儿。” 马武又向陆凌天道:“陆公子,人死不能复生,请节哀顺变。” 陆凌天回头淡淡一笑道:“我知道,多谢大祭酒关心。沈瑶没有死,她还会活转来。” 马武愕然道:“不是说她的魂魄已尽都跑到另一人的体内了么,这无魂魄之人,你就算再有起死回生的本事,也没有用。” 陆凌天道:“本来血婴便是一体,却强行分成了两分,我也不指望能重新拆分开来。之所以留着尸体,当然别有打算。” 马武道:“恕老夫无知,莫非你想那另一个终究会伤重亡故,便留着这个以防万一?可是血肉之躯,岂能放得长远。” 金菊.花插口道:“这倒不用担心,妾身死过一次,便是得了陆小哥相助,口含一颗定颜珠,保住尸身不腐,离夫人才有机会从容做法,救了妾身回来。如今沈瑶的尸身亦是如此,她的口中已放了此珠。” “哦?”马武凝神细看,果然见沈瑶的口鼻处有蒙蒙白光冒出,且沈瑶如今模样,除了白皙一些外,和沉睡没有什么两样。其实沈瑶并非因为亡故之后没有血色才变得惨白,而是在古墓之中住了这么久不见日光,本就是白玉无瑕般的面容。 马武道:“既然身子无恙,便只缺魂魄了。不知方公子还有何打算?” 陆凌天道:“打算是有,只是此事我做不得主,只是把想法告知给了姜伯伯、离夫人,由他们决断。” 马武目光投向姜和离夫人,二人沉默了片刻,姜才道:“沈瑶和央儿既然是一分为二之身,如今合二为一,再拆分开来显然是不可能的,这沈瑶身躯,小天的意思是留给金玉。” “金玉?” 陆凌天点头道:“是。”马武对离金玉不熟悉,陆凌天便把金玉之事简单说了一遍,连同离金玉被大师下了禁制,最后亡故在丰都神宫的事都说了出来,最后道:“现如今她的魂魄就留在了丰都神宫,擅闯丰都神宫之事未向大祭酒禀告,还望见谅。” 马武摇头道:“陆公子又非外人,这丰都神宫旁人进不得,你自然是可以的,只是你能随意出入那丰都神宫,连老夫都感到惊讶。” 陆凌天道:“以前不能随意进出,是因为里面有鬼影在搞鬼,如今那里空无一人,只要知道丰都神宫奥秘,解开进出之门,便没有什么危险了。” 马武点头道:“原来如此。那女孩儿也是可怜,既然她的魂魄留在了丰都神宫,那何不尽快把她召出来,尽早还阳?” 陆凌天摇了摇头道:“她的魂魄依附在大师的法宝之上,若要召回,定连此宝也一同召出,而此宝却是大师之物,岂非重走离金玉之路。” 日月蘸金轮可是大明轮法王的看家法宝,只要离金玉带着此宝复生,定会被大师感知到,到时夺宝杀人,是毫无疑问之事。除非把沈瑶尸身也运入丰都神宫,让离金玉借沈瑶之身直接在丰都神宫之中复生,借阴阳界之力或可逃过大师感应。可是难道以后的离金玉就一直生活在丰都神宫之中了,永不踏入阳世半步? 鹞鹰王道:“要想安全无恙的救活那丫头,除非杀了大师。” 一听此言,马武和赵升都摇了摇头。 离夫人淡淡道:“救金玉并不急于一时,反正沈瑶身子无恙,尽可等得。” 陆凌天道:“现在也只有如此。但金玉魂魄在丰都神宫之事,还望大祭酒多多在意,莫让无关之人又闯入丰都神宫。” 马武正色道:“丰都神宫本就不是让人乱闯的地方,陆公子特意叮嘱,老夫更会加派人手好好看护。赵升,你待会去选几个得力之人,随时守在丰都城外,严防有外人乱闯,若有异常之事速来禀告。” 赵升道:“弟子知道了。” 姜道:“其实此事不需麻烦大祭酒和贵派弟子,我和贞儿已商量过了,决定暂时留在天师道,而贞儿原来的那些转生堂弟子,大祭酒若不嫌弃,可否给他们一个容身之地。” 第574章:商量之后 转生堂的人并不以武力见长,倒和天师道的弟子一样,经常与鬼魂打交道,此次从大师那里投奔离夫人的转生堂弟子并不在少数,这样一伙人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也是一股极强的势力,天师道若能将之纳入门下,当然可以壮大自身实力。 马武又惊又喜道:“这个这些兄弟乃是因为夫人之故而离开大师,如今留在老夫这里,只怕会让他们失望。” 离夫人道:“大师所作所为天怒人怨,且并不能相容他们,跟着我也只是想有一个安身立命的地方。可如今我爹已故,神教想恢复旧观已不可能,我和姜郎自身难保,他们跟着我只能吃苦受罪,倒不如让大祭酒收留,而我夫妻二人暂时也不会离开这里,我要亲眼看到沈瑶活转来。” 马武道:“只要这些兄弟愿意,老夫当无不允之理,就算是不愿意的,任凭他去,绝不留难。” 离夫人道:“多谢大祭酒盛情,我会在这里留下一座还阳法阵,供这些转生堂旧人使用。”这等于天师道白白捡了一个大便宜,马武更是喜动颜色,连声说好。至此神教已四分五裂,驭兽堂雷鹏、萧庆、锻金堂欧旭父子加入了火云阁,而御风堂、邀月堂已亡,转生堂又并入天师道,昊天堂也已独立于外,神教剩下的几堂则彻底为大师掌握,昔日辉煌的大德崇商教就此烟消云散。原本离夫人还有为其父留一支忠心人马的打算,但是随着离教主身亡,这最后的一点想法也消失了。 姜道:“我夫妻二人愿意到那北斗治居住,顺便把沈瑶尸身带去,就近守着丰都神宫。” 马武道:”北斗治是大治,老夫常去坐镇,等鹤鸣山的事处置完后,老夫亲自带二位过去。” 马武走后,陆凌天道:“姜伯伯真的打算长住北斗治?” 姜道:“在沈瑶不曾活转之前,的确不想再东奔西走,至于央儿,也不知她去了何处,此事只能拜托小天你了。” 陆凌天道:“姜伯伯放心,侄儿定当找到央儿。” 鹞鹰王道:“就算找到了,只怕也劝不回来。” 一听此言,众人又都露出失望之色,央宗本来就对姜和离夫人没有多少亲情可言,就算她没有迷失神智,成为血婴之后也不可能转了性,突然就对姜好了起来。 常渝宏道:“我想不止是我们想知道她在哪里,旁人更想知道她的所在。” 鹞鹰王道:“不错,不论是大师还是万法寺和通音坊,都吃了大亏,若是血婴落到他们手中,定难逃亡命之祸。那大师真是作茧自缚,本以为可以控制血婴,没想到也会失手,可惜当日血婴没有杀得了他。” 一想到央宗受伤遁走时的眼神,陆凌天便感到心中难过,他站起身来,向姜和离夫人道:“侄儿去看一看三位道长。” 姜道:“你去吧,这里有我和贞儿便足以。” 陆凌天从厢房出来,鹞鹰王、司空谅、常渝宏等跟在他身后,从天师殿旁边的小路往后山而去,到至益亭,便见远处小楼的空地之上,一人正坐在木椅之上抚琴,身旁还站着一人,正是莫雩和羽音二人。 莫雩双目微闭,双手在琴上轻轻弹拨,清悦的琴声如月光洒下,流水轻淌,闻之让人心中一松。 羽音见到陆凌天等人来了,轻轻用手一拍莫雩肩头,说道:“陆公子来了。” 莫雩停手不弹,睁开眼笑着道:“陆大哥。” 陆凌天走到近前,说道:“莫姑娘,你怎么来了这里?” 莫雩道:“我不喜人多,嫌前殿喧扰,故此和姑姑到了这里来。陆大哥可是来看望三位道长,他们都在屋里将养,好得很呢。”莫雩站起身来,把瑶琴抱在怀中,面容红彤彤的甚是可爱。 陆凌天道:“上次劳烦你为我寻人,还未说一句感谢的话,莫姑娘不要见怪。我知卜筮辛苦,多有受伤害之虞,现在可好些了么?” 莫雩道:“小事一桩而已,陆大哥不用担心。” 陆凌天叹息道:“可惜虽得你相助,却依旧没救回人来。” 莫雩笑道:“陆大哥不需自责,其实在小妹看来,若无陆大哥前去,央儿姐姐也许会是更坏的结果,但陆大哥去了,这才让大师未能顺利控制央儿姐姐,所以许多事不能只看结果,而要看你我都做了什么。” 陆凌天道:“听你一说,我倒真觉得心中好些了。” 金菊.花道:“莫妹子,你是心灵手巧之人,如今陆小哥又为央儿不知在何处而担心,不如你再卜筮一番,告诉我们上哪里去寻,岂不方便。” 莫雩正要说话,羽音先一步道:“血婴之力甚大,求取一次自身损害也大,且她是大活人一个,随时都会走来走去,就算我家姑娘算出了她在何处逗留,等大家赶去,她又不在了,岂非竹篮打水一场空。若依姑娘之言,不停卜筮那血婴下落,我家姑娘只怕不能活了。” 金菊.花听得羞愧不已,忙道:“是我口不择言了,莫姑娘不要生气。” 莫雩笑道:“不碍事,此事确实有些难办,如非要紧之事,便是我昊天堂内也大都顺其自然,而不是每每求助于泄露的一点天机。” 陆凌天道:“莫姑娘说得对,一切顺其自然,寻找央儿之事我自会努力的。” 众人正说着话,那小楼门口处相继一瘸一拐的走出三个人来,其中两个手臂上绑着夹板,用布缠着挂着脖子之上,另外一人憔悴不堪,显然大病了一场。这走出来的三人正是普玄、赖皮张和定观。普玄和赖皮张各有一条手臂折断,连脚也瘸了,而定观则因为施法过度,又受了惊吓,回来后便大病一场,吃了许都补药后才稍有好转。 普玄叫道:“小天,你家道爷差些死在那小兰手中,你可知道?” 陆凌天已知沈瑶和三位道长被擒是因为小兰之故,心中当然愤恨,但追究渊源,似乎还是自己过于手软,若是依了鹞鹰王直接打杀,哪里还会有后来之事。 第575章:众人相聚 普玄等人和陆凌天都是极熟络之人,说话当然没有那么多顾忌,当下把小兰如何对付妙夫人,又怎么想杀赖皮张之事说了一遍。 常渝宏道:“真没想到小兰是这样的人,亏我以前还把她当作委婉谨慎的小姑娘。” 金菊.花道:“正是大家都被她骗过了,就算本姑娘出来揭发,只怕也是没人信的。渝宏你说,若当初我一见小兰就说她的坏话,你信我还是信小兰?” 常渝宏尴尬道:“当然是信你了。”可是这话说得实在不能理直气壮,常渝宏又是不善撒谎之人,脸都红了。 司空谅笑着道:“常兄如今只知道要奉承金姑娘,就算金姑娘说大师是个女的,他也不会说半个不字。” 众人听得哄堂大笑,倒也冲淡了许多沉闷之气。 普玄道:“诸位屋里坐,寒舍虽然简陋,却还宽敞。”这座小楼是张道陵特意为普玄等三人而建,比之当年初来此地避难时的三间寒舍不能同日而语,且此楼又不能带走,普玄等人不住了,便还是天师道的产业,就当做建在后山之上的一处偏僻屋舍。 楼虽不大,倒也精致,客厅之中座椅俱全,众人在里面坐了,莫雩和金菊花是殷勤之人,便去烧水煮茶,为各人添置香茗。普玄道:“贫道伤了胳膊,这种粗活却要劳烦两位娇滴滴的姑娘家去做,真是有劳了。” 金菊.花道:“你别跟我客气了,等道长身子好些了,就请客喝酒,大家好好聚一聚便是。” 普玄道:“那是自然,贫道能够侥幸逃生,大家出力甚巨,破费些也是应该的,只是贫道穷得叮当响,想抖出两个不是肉长的子儿来都难。且等我和师弟还有张师侄身子好些了,一起下山摆个看面相观风水售卖鬼画符的铺儿,弄几两银子来,再请大家喝酒。” 司空谅道:“这么辛苦挣来的银子,道长还要留着娶寡妇,怎么舍得拿出来破费。” 普玄笑道:“寡妇不要啦,只大家能够好好安生的过日子,别动不动就被人抓去要砍要杀,便开心的很了。” 定观插口道:“师兄,你既说起相聚,怎么忘了一人?” 普玄道:“我忘了谁去?” 定观道:“我师兄弟四个,大师兄真德已故,你是二师兄,我排行老三,还有个四师弟持宝,一向不得相见,算起来都快十年了。” 普玄恍然道:“若非你提起,我当真疏忽了那老四了,记得当年他和你一起被那太乙教的人抓了去,把你押着来找我和师兄,却把四师弟留在了太乙教,且写了一封书信给我,说是赞同并派之举,已入了太乙教,不再是茅山弟子。我看笔迹真是四师弟手笔,失望之下已把他淡忘了。” 定观道:“四师弟绝不是这样的人,那定是被人逼迫之下,才不得不写这样一封违心之言的书信。若不见到他本人,谁知事情真假。” 普玄道:“师弟说得也有道理,可是以你我如今这样子,走路都难,还如何去寻他啊。” 赖皮张道:“这种小事哪还需要你们亲自去做,让方老弟去寻便是了,这太乙教比你茅山大不了多少,除了欺负欺负那些善男信女没有什么大本事,方老弟一去,还不乖乖把人送出来。” 陆凌天道:“我去?”陆凌天心中正想着如何去寻找央宗,实在没心思去管此事,但若是普玄和定观开口相求,那就另当别论。两位道长都对他有大恩,难得求他做一件事情,可不想让他们失望。 赖皮张道:“他们当初千辛万苦的去昆仑,还不是想求旁人相助,如今玉虚宫都没了,昆仑已经名存实亡,当然指望不上,不过以如今方老弟的本事,根本不需借助昆仑的名头,只是报上个名号,露一露手段,对方还不吓得屁滚尿流,别说是一个道人,就算是老娘也献了出来。” 普玄道:“那倒是,小天的本是我是信得过的,太乙教算什么东西,也就仗着华阳门在背后撑腰,才这般霸道。” 定观喜道:“那就劳烦仲儿走一趟,把持宝师弟救出来。” 普玄道:“什么救出来,若他真的已心甘情愿投入那太乙教,还理他作甚。” 定观摇头道:“不会的,不会的,四师弟虽然胆小怕事,却非意志不坚之辈。小天,你能不能把我那持宝师弟给带来,这一来一去,应当要不了多少时候。” 见定观和普玄都那期盼的眼神看着自己,陆凌天点头道:“此事应当不难,我便亲自走一遭吧。” 定观喜道:“好,好,仲儿还没见过我那四师弟,未免有什么误会,就让贫道写一封书信带着,等见到他时,把此信給他看,便会跟着你来了。” 小楼之中备有笔墨,定观打起精神,即刻取纸笔,在客厅之中写了一封书信,折叠好后,目泛泪光道:“四师弟与我最是相熟,也不知他如今怎样了,若已不在人世则一切罢了,若还活着,定要再见他一面。”茅山四道之中,真德最是一本正经,而普玄却老于世故,精明狡猾,定观则忠厚老实,若那持宝和定观最是投缘,估计和定观也差不了多少,都是胆小怕事之人。 陆凌天接信在手贴身放好,既然答应了定观,去寻这持宝道人是必然之事,好在自己也不知央宗在何处,大可一边去寻那持宝道人时,一边打听央宗的下落。 鹞鹰王道:“陆公子,此行可要老夫同去么?” 陆凌天摇头道:“老爷子就不必来去奔波了,若是一切顺利,晚辈去太乙教找一个人出来,并不是什么难事,这来去也快得很。况且有老爷子和谅兄留在天师道,护持三位道长的安危,我也安心。” 常渝宏道:“大师经过此一事之后,应该会收敛一段时间。我这做师兄的如今也帮不上什么忙了,小天已可独当一面,自然事事不需旁人挂心,我和金姑娘留在天师道也没有什么事,便想先返回火云阁去,等过一段时间再来陪伴姜师叔。” 第576章:一同前往 陆凌天道:“师兄为何不索性加入火云阁,幻观已死,就算往昔有一些牵连,如今也撇得干干净净了,卜夷前辈是个十分明事理的人,不会有其他想法。” 常渝宏道:“是有想过此事,可是姜师叔如今还无着落,他又有重兴昆仑之心,我若不帮他,谁能帮他。” 陆凌天叹了一口气道:“师兄多心了,姜伯伯既然和离夫人选择守在北斗治,看守沈瑶身体,应已是熄了此心。” 常渝宏道:“何以见得?” 陆凌天道:“离教主身故,离夫人已把新收入麾下的转生堂弟子安排出路,交予了大祭酒马武,自己却和姜伯伯一起隐居北斗治,可见也没有了争斗之心,只想二人好好的过那安安稳稳的日子。我自认得姜伯伯以来,从未见过他如今这般憔悴过,便是当初重病缠身,精神也比现在要好的多,以他如今的状况,还谈什么重振昆仑。他二人若能寻个山清水秀之地养一养精神,补偿这二十年分别之苦,也是好事,师兄又何必去自找麻烦呢。” 常渝宏点头道:“小天说得是,师叔坎坷颇多,安逸日子更是稀少,若他真有重振昆仑之心,不用旁人相劝,也会来寻我的。那我和金姑娘就先回去了。” 常渝宏和金菊.花二人向众人告辞,金菊.花对陆凌天道:“陆小哥,那央宗走时还曾在火云阁留下些东西,如今她虽不见了,不知会不会来取?” 陆凌天记得央宗曾经在雪域带回来一条螭龙,就放养在雷鹏后院的水塘之中,她在融合了沈瑶魂魄之后,连醍醐老母所留的那头野猪都要带走,岂会把此螭龙弃之不顾。陆凌天道:“师兄和金姑娘回去之后,不妨告知卜夷前辈,多多留意雷庄主处动静,若有消息即刻通知于我,我会飞速赶来火云阁的。” 金菊.花道:“你是说那央宗或许会回去?” 陆凌天道:“我只是猜想如此,我不信央宗真的是无神智之人,她一定还记得往事,迟早会取回原本属于她的东西。只是她受了重伤,也许如今正躲在什么地方养伤,一时之间不会出来的,而万法寺和通音坊又或大师的人,上次吃了大亏,两边都不会放过她,如有可能,若卜夷散人真的遇见央儿时,请他看在我的面上网开一面,不要与她为难。” 金菊.花点头道:“我知道了,她也是个可怜人,如今孤苦伶仃,便是我想起来也替她难过。” 二人说了一会儿话后,又去姜那屋里告辞,定好来日相会之期后,常渝宏带着金菊.花返回火云阁。二人从火云阁出来时还有男女之烦,一层窗户纸总是没有捅破,如今则心结尽解,两情相愉,再无隔阂。 普玄等人还要养伤,众人不便长久打扰,而陆凌天还要准备着寻找持宝道人,相继从屋内离开。 陆凌天见莫雩似乎欲言又止,有话不曾说,问道:“莫姑娘,你有什么事么?” 莫雩道:“什么姑娘不姑娘的,听起来真是见外。” 陆凌天笑道:“旁人面前不得不这样称呼,如今并无外人,雩儿有话尽管说。”此刻在身边的只有鹞鹰王和司空谅,而陪着莫雩的便只有羽音。 莫雩没好气道:“原来你怕旁人误会你我有什么私情不成,说一句亲近的话,会伤了你陆大公子的英名。” 陆凌天愕然道:“哪有的事,我若把你当外人的话,就不会特意去终南山来找你了。” 莫雩道:“你是去寻少堂主去了,何曾是特意来寻我。”羽音在后面轻轻咳嗽一声道:“雩儿,陆公子还有事要做,如今你我留在这里也没有什么事,不如还回去吧。少堂主一定在等着了。” 莫雩道:“羽姑姑,我想起邀月堂之事,心系故土,不想就这么回去。” 羽音道:“雩儿想回去看一看么?” 莫雩点了点头。 羽音皱眉道:“可是只有你我二人的话,只怕会有危险。” 莫雩面露落寞之色道:“正是,便是我想去再看一眼生我养我之地,也不可能,弱质女流,若无人相助,便是这般无奈。”说完这话后,轻叹一声,伸手在怀中所抱的瑶琴之上弹了弹,叮咚之声十分悠扬,更添这离愁之气。 陆凌天不忍看她难过,又想反正要远行一次,从鹤鸣山去邀月堂的话,只不过绕了一个弯路而已,便道:“雩儿不用难过,我陪着你们去一趟故地,说起来我也很久没有去看一看。” 莫雩喜道:“这便好了,姑姑快去准备一些火烛水酒,好祭奠我爹。” 羽音答应一声便去准备,等走了两步,忽地明白过来,她回头一看,只见莫雩双目灵动,面露狡黠之色,已一扫面上阴霾,便知自己猜得不错。她无奈的摇了摇头道:“这丫头,心机真是越来越深。” 陆凌天既已让鹞鹰王和司空谅留在天师道,便只有他和莫雩、羽音三人同行,这一次青衣简从,陆凌天骑了小白而莫雩和羽音则让马武准备了一辆车。羽音亲自驾车,从鹤鸣山出发,转道同处蜀地的邀月堂旧地。 自从邀月堂覆灭以来,众人再也没有回去过,毕竟勾起一件伤心事,谁也不会开心,倒不如把这伤痛埋在心底,最好永远不去撩拨。可是莫堂主等一大帮人的尸骨俱都留在了邀月堂,总要回去奠基一场,告慰亡灵。 巴蜀之地既然在火云阁和天师道的控制之下,一路行来还算安稳,不久便到了绵竹,再次看到眼前的竹海连天时,陆凌天和莫雩、羽音都生起一股再世为人之感。 陆凌天道:“我初来此地时,还只是昆仑山一介小小弟子,没想到一转眼已变化如此之大。” 莫雩道:“记得你还和我爹的小厮为难,便是那时我认得的你。”此事已十分久远,还在陆凌天第一次下山路遇莫岚和童广想为母报仇,妙夫人又想假手除去艳红,便故意透露消息,让二人半路截去了艳红,却正好撞见常渝宏和陆凌天,这才引出陆凌天第一次进邀月堂之事。 第577章:火丹童子 陆凌天又想起楚申斗来,叹气道:“竹林依旧,却物是人非。” 羽音道:“那是自然了,雩儿都变成了大姑娘,心中所想,连我这个做姑姑的都猜不透。” 明明莫雩早就说了来邀月堂看一看,怎么羽音却又说猜不透了,陆凌天心有狐疑的扭头看了羽音一眼,说道:“雩儿不是想来看看故地,顺便祭奠莫堂主么,难道还有别的事?” 莫雩微笑道:“这是其一,另外此行却与你大大有利。” 陆凌天愕然道:“对我有利?你又怎么知道了?“ 莫雩歪着头道:“你不知我能掐会算么?” 陆凌天笑道:“我怎么忘了你可是仓老堂主的关门弟子,那么请问莫姑娘,你这么能掐会算,可算到这对我有利之事是什么呢?” “宝贝?” “是啊。”莫雩笑颜如花的道。 羽音只当莫雩胡说八道,插口道:“陆公子,我家雩儿越大越是鬼精鬼精的,或许是学了那六壬诀的缘故,总在心里算计,她说的话你别往心里去。” 陆凌天道:“我信得过雩儿,她说我能得个宝贝,便多半是真的。” 羽音道:“我也会算,算定方公子是能得个宝贝,还是个会走路说话的宝贝。” 陆凌天道:“那不是大活人一个么。” 羽音意有所指的道:“岂止是大活人,还是个貌美无双的大活人。” 莫雩嗔怪似的看了一眼羽音,说道:“姑姑才是胡说八道,说话离谱的很。” 陆凌天可不知羽音实则在拿莫雩取笑,他无时都在挂念着央宗之事,只道莫雩和羽音所言是真的卜筮过了,喜道:“莫非央儿也来了此地。”急切之下一催座下小白,撒开四足往竹林深处奔去,刮去的狂风把地上扑撒的竹叶扬起,在小白身后形成了一道烟尘。 莫雩和羽音看着远去的陆凌天目瞪口呆,好一会儿那羽音才叹了口气道:“雩儿,你难过不难过?” 莫雩微微一笑道:“姑姑,是你多心了,只要能待在陆大哥身边我就开心的很。”眼见陆凌天已奔入竹林深处,莫雩催促道:“快走吧,也不知邀月堂旧物如何,或许哥哥也回来看过,留下了什么痕迹。” 羽音道:“你不是说陆公子讲过莫岚这孩子也去了雪域,岂会这么快回来。”明知莫雩顾左右而言他,羽音轻轻一扬马鞭,车轱辘碾压着落叶,往邀月堂旧地行去。 羽音摇头道:“不像。你且下来躲在远处,我悄悄的进去看一看。” 昔日的邀月堂虽然深处竹林之中,但与外面有一条小道相连,路上竹子尽去,可行车马,但在落叶之中却埋下了细线拉扯的铜铃,一直延伸到邀月堂里面,有谁擅闯的话,极易在不经意间触动机关而被发觉。如今邀月堂已毁,当然没有这些机关埋伏,羽音驾着的马车很轻易的便到了邀月堂正门外面。 这正门外十分空旷,且有几根石柱上的图形,还有着昔日神教的象征。羽音停下车马,见邀月堂正门倒塌,围墙破败,外面的竹林虽然绿叶轻轻,十分茂盛,但这里面却枯黄破败,从围墙内伸出的竹枝尽都是光秃秃的枝干,一片凋零之色。 这是个早已荒芜人烟的废墟了。 莫雩和羽音看着这熟悉而又陌生的场景,眼中滋润,恨不得即刻进去一看。羽音从御手位上落地,正想寻陆凌天在何处,却听得邀月堂里面竟然传出一阵阵的低吼之声。 本该是死气沉沉的地方,怎么还会有这等声音。 莫雩和羽音同时面色一变,羽音轻声道:“雩儿,这里面有些古怪。” 莫雩点了点头,说道:“陆大哥不在外面,定是进去了,会不会是他发出的声响?” 羽音摇头道:“不像。你且下来躲在远处,我悄悄的进去看一看。” 莫雩同样也从车上下来,但却没有退后,反而走前几步,细心听了听,那低沉的吼声时断时续,显得有气无力,便如一只猛兽在不停的挣扎搏斗,已到了身疲力竭之时所发出的喘息之声。 莫雩身子十分轻盈的一纵身,已藏身在倒塌的大门旁边,探头向里看去。 从大门进去便是一片空地,而空地后方就是一处深潭,此潭正是昔日阴长生初试鬼冢之法,把深潭化为鬼冢,且收入了一条神蛇在其中,成为后世邀月堂守护大阵的望月潭。 莫雩眼光一扫,顿时便见到门里面不远处站着一条人影,正是陆凌天,而小白则独自趴伏在一边,同样虎视眈眈的看着远处。 顺着陆凌天目光看去,那望月潭不知何时被一层土黄色光华笼罩,周围各有五根黑色大旗分布四方,组成一张巨网,覆盖在整个望月潭之上。透过土黄色光华可见里面朦朦胧胧各有两条巨大的虚影正盘旋搅斗在一起,其中一条身形水纹波动,鳞甲分明,是条生有独角的蓝色巨蛇,而另一条则周身红光闪烁,火焰飞腾,是条庞大火蛇。 这两条巨蛇所散发而出的气势十分惊人,若非先行被法阵给遮掩住,莫雩和羽音不用靠近邀月堂便会发觉,就算是如此,站在门外依旧感受得那二者互相缠斗时所散发而出的威压,让人心惊胆战。 这二蛇虽然搅斗在一起,但身形转动十分缓慢,莫雩和羽音在外听到的低沉吼声,便是那火红色巨蛇所发,若仔细打量,便可发觉这二蛇的身躯光芒暗淡,伤痕累累,竟然打了个两败俱伤。 望月潭周围洒落着无数落叶,残破的石台上都已有了灰尘,似乎很久没人来过了,这竟是一场旷日持久的相斗,已不知打了多少时候,要不然不会是这番模样。 那条蓝色水纹组成的独角巨蛇正是守护邀月堂的那条神蛇,而火红色巨蛇却是那砺丹堂火丹童子所化。 火丹童子能够出现在这里,自然是为了收服这条神蛇为已用,可惜他虽然借助一颗妖丹而踏入炼虚境界,毕竟不是靠着自己的力量得来的,且已无法靠着修行来增加功力,便四处搜罗灵丹妙药妄图再进一步,能够真的凝结真丹,从而踏入金丹大道。 第578章:神蛇 陆凌天虽不认得火丹童子,但这分布在望月潭四周的五根巨大黑旗却瞒不过他的眼睛,这套阵法那邪奄子也曾施展过,只有砺丹堂才有。 其实火丹童子除了布下困龙索绝技之外,另外还摆下一道炼化水中灵兽才用的厚土凝合阵,便是外面一层土黄色光环,乃是取土能克水之效,利用土行之力把此神蛇炼化成丹。 莫雩和羽音初时还看得胆战心惊,但过不多久便明白过来,那火丹童子正到收服此神蛇的关键时刻,根本无暇顾及外面之事,此刻就算电闪雷鸣、狂风大作他也不知。 这厚土凝合阵不但隔绝了二者争斗散发而出的巨大动静,同样也让里面的火丹童子不知外面发生了何事。 莫雩轻声道:“我们也进去看看。” 羽音担心道:“雩儿,还是别进去了,那里面危险的很。” 莫雩摇了摇头,笑着道:“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姑姑不见此刻是旁人不希望有人来,可不是我们怕别人在这里。” 莫雩迈步跨过垮塌的大门,向着站在墙角的陆凌天走去。陆凌天兀自凝神看着望月潭中的争斗,莫雩轻声道:“陆大哥,这是怎么了?” 陆凌天收回目光,向莫雩道:“躲在望月潭之中的神蛇来历你一定也十分清楚了,但另外那一条火蛇不是是什么来头,我见周围有那砺丹堂布下的阵法,恐怕和砺丹堂脱不了干系。” 羽音也来到莫雩身后,说道:“这火蛇也是幻化而成的巨物,我听闻只有那砺丹堂的火丹童子才有这般大的手段,如无意外,应该便是此人。” 陆凌天点头道:“那便不会错了,定是此人不知从何处听来邀月堂的深潭之中有此神蛇,他想凭着一己之力纳为己有。” 莫雩道:“虽然我邀月堂已不在了,但此物业也不能便宜了旁人,陆大哥可有办法阻止这火丹童子收服此蛇。” 陆凌天道:“这火丹童子虽然借助阵法之力和神蛇纠缠这么久,自身实力也不可小觑,我等若是贸然出手分开二者,只怕吃亏的却是我们。” 羽音道:“陆公子所虑不错,我们还是静观其变的好。” 莫雩大着胆子向前走了几步,离着望月潭更加近了,凝神打量着黄色光芒之中的变化,好一会儿才返回陆凌天身旁,笑着道:“我便真的算一算若陆大哥出手时,何时为宜,是否能够得手?”她闭上双目,袖子一扬,一颗雕刻着符的白色圆球飞出,旋转着落在掌心之中。此球表面刻画着七星和十二地支,莫雩把此球托在掌心,双目一闭,默默操控着此球缓缓转动,而圆球表面不时有光华一闪一闪。 莫雩施展六壬诀时会自生心火,这是任何卜筮之道都会受到的天谴,只是片刻时间,她便面色发红,身上发烫,额头热气冒出。羽音连忙把随身携带的水壶取出,拔下塞子,准备着莫雩施法结束时喝一口解渴。 约莫半柱香之后,莫雩再睁开眼时,淡淡一笑道:“好了。” 羽音道:“雩儿快喝口水凉一凉心口。” 莫雩道:“这又不是多大的天机,并非不可泄露,只是算一下凶吉和时机而已。”托在掌心的白色圆球被她重新收入袖中,取羽音的水壶轻轻抿了一口。 陆凌天一直默默看着莫雩施法,此时才道:“雩儿,你犯不着为此事施法,平白让自己受苦。大不了我们躲开便是,不和这火丹童子相争。” 莫雩微笑道:“陆大哥过于担心了,我知道轻重。就在刚才我已算定若你插手可得吉兆,只是时机一定要把握的好,必须在那火丹童子将成未成之时出手,方能成功,早一刻晚一刻都不行。” 陆凌天道:“良机稍纵即逝,我怎知何时出手才好?” 莫雩双眉一挑,有些傲然的道:“所以你该庆幸我待在你的身边,这时机便让我来把握,你只需尽自己最大的本事去争取便是,毕竟那火丹童子的修为也十分惊人,若在平时我等根本没有胜算。” “好,那我便等这千载难逢的时机。” 三人就在望月潭边的寻了个干净的大石,盘膝坐了下来。莫雩把瑶琴放在身前,举手虚弹,虽不是真的发生琴音,但神情.迷醉其中,似已置身事外。陆凌天和羽音看了她一眼,见莫雩一副悠闲之态,大有其父遗风,只能无奈的摇了摇头,安心的等待下去。 莫雩大着胆子向前走了几步,离着望月潭更加近了,凝神打量着黄色光芒之中的变化,好一会儿才返回陆凌天身旁,笑着道:“我便真的算一算若陆大哥出手时,何时为宜,是否能够得手?”她闭上双目,袖子一扬,一颗雕刻着符的白色圆球飞出,旋转着落在掌心之中。此球表面刻画着七星和十二地支,莫雩把此球托在掌心,双目一闭,默默操控着此球缓缓转动,而圆球表面不时有光华一闪一闪。 这一坐便是半日,望月潭中的低吼之声更是微弱,却始终不绝,从外面可见在火丹童子所化火蛇的烧灼之下,望月潭神蛇的身形不停缩小,虽然想扭曲挣扎,却受制于困龙索和厚土凝合阵的五行之力,始终脱不开火蛇的纠缠。 蛇身涌动的潭水在火焰烧灼之下化为无数水气,缓缓飘散在空中。神蛇的身子缩小一分,火丹童子所化的火蛇也跟着缩小,当神蛇的身子变得只有数丈长短时,火丹童子所化的火蛇却停止变化,而是逐渐扭成一团,化为一颗巨大的红色妖丹,悬浮在半空之中。 陆凌天终于忍不住站起身来,莫雩闭着的眼缓缓睁开,看了一眼望月潭如今的样子,轻声道:“还不是时候,等那火丹童子化为人形之时,你再准备不迟。” 陆凌天只得又坐下,但心中已在筹划着如何出手。火丹童子能靠一人之力而降幅望月潭神蛇,修为之高恐怕不比大师差多少,正面与之相斗,恐无获胜指望。好在二者已经斗了个两败俱伤,陆凌天倒不担心会无法脱身。 时间缓缓推移,布在望月潭四周的五根黑棋突然无风自动,发出风声,其所化巨网向当中骤然收拢,在望月潭神蛇身上一连缠绕了数圈幻化而出的绳索,把其捆缚的再也无法动弹。而刻画在周围石壁上的厚土凝合阵也符印光芒大放,黄蒙蒙光华向里凝聚,光华有如实质,形成一个巨大的土黄色圆球,把神蛇困在其中。 莫雩沉声道:“陆大哥,准备动手!” 第579章:对战童子 巨大的红色妖丹渐渐缩小,且一条人影在红色妖丹之中缓缓浮现而出,望月潭上空变成了一红一黄两颗圆球,静静的靠在一起。 人影越来越是明显,一个有如童子般的身形出现在妖丹表面,他双目紧闭,两条圆滚滚的手臂从妖丹表面伸出,双掌按在土黄色的圆球之上,掌心散发的烈火依旧不停的烧灼着。被困在土黄色圆球之中的神蛇便如被一团松脂滴入的蚊虫,在里面不停挣扎,随着时间的推移,松脂逐渐凝厚结实,将会彻底把它封在其中。 初时这颗土黄色如松脂般的圆球有丈许大,到后来越见缩小,变成三尺、一尺直至如一颗龙眼般大小的土黄色圆珠,把这望月潭内修养经年的神蛇被彻底的封在其内。 红色妖丹散发的光芒也已暗淡之极,当这颗土黄色圆珠终于完全落入火丹童子的双掌之中时,他隐藏在妖丹之中的身子一震,咔嚓碎裂之声响起,妖丹碎裂而来,崩落下无数如蛋壳一般的石屑,身穿一身大红衣袍的火丹童子终于现形而出。 一连串稚嫩的大笑声响起道:“哈哈哈,此物是我的了,待把此物和我一起炼制,必能成就真正的金丹。”他话声还未落下,忽的面色一变,双目朝下一看,只见不远处有两个女子坐在青石之上,一人身前摆放一具瑶琴,似乎还在弹琴,而另一人则有些警惕的看着自己。火丹童子一心一意沉浸在收服此神蛇的施法之中,对于旁人到来根本不知,且他自持修为高深,就算有谁来打扰,也大可应付的住。火丹童子面色一沉,喝道:“敢偷窥本堂主做事,真是活得不耐烦了,去死”他双手向里一招,正要把土黄色圆珠收入囊中,身后一股凛冽寒风已急袭而至。 火丹童子只注意到了莫雩和羽音,却未料到身后竟然也藏着一人,大意之下被一道湛蓝色的刀光劈了个正着,刀光从头顶切入,镶嵌在他的脑袋之中。火丹童子面容扭曲,口中发出尖厉的惨叫之声。若是血肉之躯,火丹童子当场就会没命,但他早已把本体和一颗妖丹练为一身,虽然被刀光劈中要害,也只是受创严重而已。 火丹童子火红色的身影一个模糊,在原地火光汹涌,轰的一声,一颗巨大妖丹再次浮现而出。遭此一击,等于把他砍出原形。 在背后偷袭的正是得了莫雩吩咐的陆凌天,他一开始用遁术隐身,来到火丹童子的身后,然后出其不意的用飞鱼剑劈了他一剑。之所以不用火岩剑或龙华剑,是飞鱼剑本身五行属水,而火丹童子周身炙热,火焰缭绕,明明白白告诉旁人他就是个火行之力旺盛之人,陆凌天当然要用水气极重的飞鱼剑来收奇效了。 陆凌天一击得手,不敢怠慢,身形在妖丹上空一飞而过,伸手一抄,已把缩小至只有龙眼般大小的土黄色圆珠抓入掌心,向着远处飞奔而去。 火丹童子的声音在妖丹之中气急败坏道:“小畜生,把东西留下!”妖丹向着陆凌天追去。 陆凌天在出手之前便已施展了天煞经,此刻他再一抖身子,噗噗噗三声响过,一连三条身影出现在他左右两旁,背后剑匣之中剑光一闪,所留下的三柄宝剑都落入这三个真如化身的手中。四个陆凌天同时转身,各出宝剑,向着追来的妖丹一通狂砍! 另一个道:“畜生骂谁?” 还有一个道:“谁像畜生便是骂谁畜生!” 火岩剑、飞鱼剑、龙吞剑、龙华剑,剑光一道道劈落下来,每一道都不可小觑。需知陆凌天施展天煞经之后已然可达绝天后期境界,就算火丹童子修为极高,但他为收服望月潭神蛇早就弄得气虚体衰,又被陆凌天偷袭砍了一剑,根本坚持不下去。这一道道剑光落在妖丹之中,初时被妖丹一弹而开,只留下一道红色痕迹,火光一闪,便消失无踪,但四道剑光轮番而下,特别是那龙华剑,砍人不伤身只伤神,火丹童子虽然化生在妖丹之中也照旧被砍,疼得他不时发出一声声闷哼。 火丹童子大怒之下妖丹表面无数火蛇钻出,向着陆凌天激.射而去。 陆凌天本我左手之中符咒打出,在他身前化为一团急速旋转的旋风,这风越转越大,把火丹童子打来的火蛇尽皆卷入其中,风借火势,在空中组成一个火焰四卷的火柱,在陆凌天操纵之下向前一卷,把火丹童子所化妖丹也卷入其中。 火柱之中的妖丹身不由己之下也跟着卷转,四个陆凌天同时靠近,举剑往妖丹刺去,那火岩剑和龙吞剑的剑光又被弹出,但龙华剑的无形剑气却再次伤了他一下,火丹童子发出闷哼的同时,陆凌天本我所持的飞鱼剑一声大喝,蓝色剑光噗的一声,竟真穿透妖丹而入,剑尖刺入妖丹数寸,在光滑的便面留下又一道伤痕。 火柱在四道剑光的砍劈之下四分五裂,狂风漫无目的的四处飘散,那穿在飞鱼剑剑尖之上的妖丹迅速化为一个石球,接着咔嚓一声崩碎开来,一道人影从碎屑之中一穿而出,向着远去疾飞而去,正是又被重创的火丹童子。此刻的他居然选择了逃之夭夭。可怜火丹童子修为惊人,如今却实在是坚持不下去了,为收服那神蛇已花费了大半的法力,眼看成功在望,却被陆凌天偷袭了一下,剩下的法力更是不多,若来者只是修为不高之辈他自然还有余力对付,但陆凌天早非无名之辈,竟然让他为旁人做了嫁衣,而自己还不得不铩羽而归。 若是火丹童子能吐血,他定会吐血三升。 看到火丹童子要逃,陆凌天有心去追,但只追了片刻陆凌天便知追不少了,看着化为一道红光消失在天际的火丹童子,陆凌天也觉心惊,幸好此人是在大亏之下被自己撞到,若在平时相遇,这想方设法逃走的可便是自己了。 第580章:打跑童子 当陆凌天从空中落下,来到莫雩和羽音面前时,二女已站起身来,莫雩笑着道:“陆大哥可得手了?” 陆凌天道:“若无你的算计,就算可以把那火丹童子打跑,这一颗圆珠也拿不到。”陆凌天举手掌心一翻,从火丹童子那里抢来的土黄色圆珠出现在掌心之中,透着土黄色的圆珠之中,一条似龙似蛇的小小虚影正凝固在其中一动不动。 莫雩伸手从陆凌天的掌心之中拿过此珠,仔仔细细的看了一遍,说道:“这神蛇精魄尽被收在此珠之中,也真难为那火丹童子想出这么一个办法来。” 陆凌天道:“虽然抢了来,对我却也没什么用。” 莫雩道:“怎么会没用,此珠是用土行之力所封,用来炼丹或镶嵌在宝剑之上都是极好的,我见方大哥已有四剑,还缺一剑,何不拿此珠去锻剑,土行之力,神蛇之精,一旦剑成,必不比你其余数剑来得差。” 莫雩叹气道:“陆大哥若觉为难,那便算了,我知你有许多事要做,便不劳烦你了,姑姑,你我独自回去吧。”莫雩看也不看陆凌天一眼,伸指弹拨怀中琴弦,发出凄婉的琴音来。 一听此言,陆凌天喜道:“听雩儿这么一说,对我还真的极有用处,只是利用此珠来锻剑,如是一般炼剑之人必没有这个本事,还要回蜀山找欧堂主为好。那此珠我便先收下,等从太乙回来之后,就去一趟火云阁。” 莫雩道:“虽说我邀月堂不在了,但毕竟是我堂遗留下来的一点东西,让旁人取去实不情愿,能够交给陆大哥处置,也算是你对我邀月堂回护的一点报答。” 羽音道:“那火丹童子虽走,保不定恼怒之下又会纠结人手过来抢夺,陆公子,雩儿,我们还是快一些进去祭奠一番,然后迅速离开此地。” 莫雩点头道:“我知道,那便去后面看看。” 三人从望月潭经过,火丹童子虽走,但留下的那一套缚龙索阵法还在,五根黑色大旗插在四周,迎风招展。黑色大旗法力已经耗尽,显得有些破败,符更是灵光尽失。陆凌天有心收了自己用,却不懂操纵之法,索性挥剑把五根黑棋尽皆砍断。马车和小白都留在了望月潭旁边,三人步行到了昔日邀月堂大堂所在,只见各处竹楼因为无人修缮,要么倒塌,要么已成灰烬,能够安然屹立的不到一半,只从规模之上依稀可见当日情形。 莫雩和羽音触景生情,二人的眼圈不由得都红了起来。莫雩来到大堂之内,举目一看,桌椅翻到,摔碎的杯碟竹筒竹薯四处都是,数根蔓藤从竹墙的隙缝之中爬了进来,在这大堂内顽强的生长着,总算给这沉闷破败的地方增添了一丝生气。 堂内虽然零碎的东西一片,却无尸骨,看来当初昆仑虽然做下此事,却还自持是正道之人,没有让邀月堂的人暴尸在外,应该都收敛了起来。 莫堂主以前所住的小楼还在后方,三人出了大堂,再往后走,果然看见一片被烧成白地的地方,突兀的建着一座巨大坟茔,坟茔前方立着一块木牌,有人用剑刻着一行字:邀月堂众贼之墓。羽音看了大怒,走过去一把拔出木牌,双手扳成数截,丢到地上,骂道:“这些昆仑派的人真是可恶,难怪自己也要遭受报应,落个派毁人亡的结局,真是报应不爽。” 莫雩凄然走到墓前,坟茔这么大,可知这是一个合葬墓。当日身亡的邀月堂弟子,只怕都被扔到了这里。 羽音道:“莫堂主和一种兄弟姐妹的尸骨定在此处,要不要把墓挖开,另外分葬?” 莫雩摇头道:“不必了,爹和那么多的叔伯在一起,也不会感到孤单寂寞,又何必多此一举,我还是给他们另外立一座石碑吧。” 陆凌天道:“粗笨的活就交给我来做好了。”他到外面寻了一块大石,拔出剑来削成一块一人多高的长条石板,施展摄法移到坟茔旁边。等他回来时,莫雩和羽音也去把带来的供物取出,摆放在墓前。莫雩道:“陆大哥,劳烦你在碑上刻下邀月堂堂主莫青及众兄弟之墓,不孝儿女莫岚、莫雩敬立。” 陆凌天听得莫雩居然把她哥哥的名讳也写上去,知她顾念哥哥,不想把他拉下,只得依言在石碑上刻了,落下日期,最后把此碑立在了被羽音拔掉的木牌之处。 看着新碑,莫雩和羽音止不住痛哭一场,说了许多相思离别之情,陆凌天看着也自落泪,想起初见莫堂主时他那潇洒模样,谁知结局却是如此悲凉,这世上重情重义之人不得善终,奸恶小人却活得好好的,正气消亡,末法之世,真是一点也不错,只是不知是因为末法之世才正气不彰,还是正气不彰,这才让这世间成为末法。 莫雩把祭酒倒完,又磕了一通头之后,羽音劝道:“雩儿,此地不能久留,我们还是走吧,等明年再来也不迟。” 莫雩答应一声,拭去脸庞泪迹,说道:“要走也不难,只是这里回去终南山,还有许多路要走,可别又遇上什么歹人便不好了。” 羽音听了一怔,说道:“哪里又有这么巧的事?” 莫雩又对方仲道:“陆大哥,要不你还送我和姑姑回终南山如何?” 陆凌天道:“这个” 莫雩叹气道:“陆大哥若觉为难,那便算了,我知你有许多事要做,便不劳烦你了,姑姑,你我独自回去吧。”莫雩看也不看陆凌天一眼,伸指弹拨怀中琴弦,发出凄婉的琴音来。 陆凌天忙道:“慢着,其实送雩儿回去真的不是什么难事,只耽搁些时候而已,我虽然答应定观道长寻找他师弟,也未定下期限,拖一些时间也无妨,那便送二位回去吧。” 莫雩嫣然一笑道:“这怎么使得,陆大哥又要去寻那央儿姐姐,又要去寻定观道长的师弟,我刚才不过说个玩笑话吧了。姑姑,赢师兄可有说过让我什么时候回去么?” 羽音莫名其妙,不知她为何又说起少堂主赢奎,摇头道:“没有。只是雩儿留在外间风险不小,还是回昊天堂安全。” 莫雩笑道:“既然不曾让我何时回去,为何不寻个两全其美的办法呢。陆大哥,你也不用为难了,就还让我和姑姑跟着你便是,有你在身边,我和姑姑要安全许多,而有我之助,帮你寻人也不难,你觉得怎样?” 第581章:停脚歇息 陆凌天道:“此法虽然不错,却要让你受颠簸之苦。” 莫雩微笑道:“走慢些就是了,且有我帮你谋划,可以少走许多的冤枉路,这样一来,比你漫无目的乱闯更能节省时间。” 陆凌天一想倒也是,自己原本一个人去寻的话,虽然来去迅速,毕竟不知那持宝道人在何处,倒不如有莫雩的指点来得稳妥。陆凌天道:“好吧,那便一起走。” 羽音此时才回过味来,这莫雩说了这么多,根本就不想这么快回去,只怕她在鹤鸣山时说要一起来邀月堂故地一看,就已经算计好了接下来的路,自己和陆凌天不过是被她牵着鼻子走而已。 三人返回邀月堂大门,方仲走在最前面,羽音趁机在莫雩的头上轻轻敲了一下,低声道:“死丫头,学了仓堂主的法术就了不得了,这也算计那也算计,不怕心力交瘁?” 莫雩面露委屈之色道:“姑姑,我又算计什么了?”虽然嘴里不承认,但眼神之中的狡黠之色却一闪而过。 羽音气恼道:“雩儿大了,翅膀一硬就想自己飞,你当姑姑不知道。你既然这么会算计,可知道你将来结局如何?”这不过是羽音的一句气话,但莫雩一听却面色有些发白,低头道:“谁会去算这么久远的事,走一步看一步吧。” 三人离开邀月堂之后,转道东南方向往江淮而去。 太乙教九宫山和茅山曲阳山都处在江淮下游,相隔不远,故而当年太乙教的道人才会押着定观去寻真德和普玄二人,如今要寻持宝,自然首先要去找太乙教的门派所在。在路上莫雩又为陆凌天卜筮了一卦,算得这持宝道人还好生生的活在世上,陆凌天这才放心,于是不紧不慢的往九宫山而来。这一路之上还算平坦,陆凌天顾念莫雩与羽音二人奔波辛苦,自然不会让小白发了性的狂奔,故而一连走了十来日,才终于过淮水,踏入江南地界。 陆凌天上次来此地时还是小时被普玄诓骗着回茅山,也是刚过淮水,便撞见了太乙教的人,此刻故地重游,却不见当年客栈,唯见荒草凄凄,残垣处处,不时有逃荒逃难之人于路乞讨。许多逃难之人都是从北方而来,经过千辛万苦才到此地,指望着少一些兵荒马乱,多一些残羹果腹,但汉室衰微之后,百夷四起,四处都有打家劫舍之人,平头百姓不管到何处,都是最先遭殃之人,故此辛苦跑到南方的人除非有亲可依,否则和原来根本就没有区别。 许多无依无靠的流民为了生存,便会逐渐团聚到一起,要么也做打家劫舍的勾当,成为啸聚山林的贼寇,从被欺负之人摇身一变成欺负他人之人;要么寻一个山清水秀之地,几个良善之人为领袖,建立一个自给自足的世外桃源之地。只是后者之艰辛尤甚前者,稍一疏忽,反成了旁人口中之肉,再次沦落为被掠夺之辈而家破人亡。 世间越乱,便越无善人容身之地,世间越无善人,世间便也越乱,礼崩乐坏,社稷颓废,向来是相辅相成的。 因为路上没有寻着客栈,陆凌天便找了一处避风的树林,在太阳下山之前停下来歇息。陆凌天砍了许多树枝,升起一堆篝火,又让小白出去抓几只野畜回来。小白已和陆凌天十分通灵,出去没多久便叼回来一只尚未断气的健硕野山羊,扔在了陆凌天脚下。那只野山羊腿脚被咬断,已挣扎不起,睁着两只无神的大眼,发出凄惶的咩咩声。 莫雩见了有些不忍,说道:“羊啊羊,你可知今日是你的忌辰。” 陆凌天笑道:“它若晓得又怎样,难道你要发菩萨心肠,舍不得吃它。” 莫雩道:“它若知道,便会及早安排后事,若有兄弟姐妹又或孩儿,也可把未了之事做完,原来不曾说的话先说了,不曾做的事也先做了,便是死了也不遗憾。” 羽音道:“就你会胡思乱想,它若知道,还不赶快逃命要紧,却去安排后事。” 莫雩道:“天命不可违,逃是逃不掉的。” 羽音道:“既然注定它要给我们吃了,你就不用那么多废话啦,你不见一路走来,有那么多流民饥肠辘辘,总是不能果腹么。” 一想到还有许多人饿得半死不活,甚至换子而食,莫雩又觉得这山羊的死算不得什么了,说道:“陆大哥既然抓野兽这么方便,不如多抓几只,救济一下旁人。” 陆凌天道:“也要山野间有这些东西才吃得上,我曾见过许多地方不要说是野兽,便是树皮树叶都吃个罄尽,有再大的本事也没用,只能饿着肚子。还好这周围水泽众多,生灵有栖息之地,我等才有这口福。” 羽音道:“善心是永远都不够用的,就算救济得了一时,难道救济得了一世。享受惯了救济的人,一日不去救济,便会憎恨起救济过他的人来,这么浅显的道理,总是有人一犯再犯,所以雩儿的善心还是适可而止的好。” 莫雩道:“姑姑把人心想得太也坏了。” 羽音笑道:“事实如此,又岂是我这样认为的。陆公子,这只山羊便交给我来处置,一餐美食是跑不了的。”她站起身来,从腰间拔出一柄小刀,来到山羊身旁,生怕莫雩见了血腥又会多嘴多舌,提了羊腿到林深处,一刀结果了山羊性命。 等羽音再次出来时,手中提着的已是一具光秃秃的山羊尸身,她到篝火旁边,用木架子穿了,搁在篝火之上缓缓烧烤,不时转动,没过多久,一股肉香外加羊肉特有的膻气飘荡而出。 这股肉香引得小白绕着火堆不停的打转,看着它急切模样,羽音拿刀劈下来一只后退,扔给了小白,被它叼着跑到远处独自大块骨朵。 羽音拿刀削了几根细长木叉,说道:“差不多了,快来尝尝我的手艺。”从羊身上切下一块熟透的肉来,用木叉穿了,交给陆凌天和莫雩。 第582章:穷困山民 陆凌天拿在手上吹了吹,待油脂稍谅,这才咬了一口,只觉入口香酥,一点都不觉油腻,赞道:“滋味不错,这火候把握的正是时候。” 羽音笑道:“这还算是差的,总有股淡淡的膻味去不掉,若有我邀月堂的竹清酒在这里,稍稍的抹上一遍,便一点味道都闻不出,只有肉香。” 陆凌天道:“等下次遇见集市时,一定要多添置些佐料炊具,好方便在野外就餐。” 莫雩道:“那以后不住客栈,就在野外逍遥自在好了。” 羽音道:“外面风餐露宿,总是辛苦,况且也不安全,陆公子虽然有本事,但许多事可不是靠着谁本事大就能摆平的,还要看心狠不狠,我看雩儿和陆公子都不是这样的人,终归会吃亏。” 陆凌天对羽音此言深有体会,不禁叹了口气。乱世只能有枭雄,而不是英雄,就算有人想当英雄,也只能是悲剧英雄,结局注定凄凉,固守条条框框规规矩矩的人,总是不如不择手段不计得失的人有办法。 三人边吃边聊,莫雩吃了一小块便饱了,抱着双膝坐在火堆旁怔怔出神,只陆凌天和羽音二人又各自拿了一根慢慢吃着。羽音还另外多削了几根木叉,说要把多余的羊肉留着以后再吃。 陆凌天正低头啃着羊肉,忽的一皱眉头,低声道:“有人过来!”羽音和莫雩吃了一惊,扭头向身后看去,果见远处人影憧憧,似乎有许多人正慢慢走过来。因是夜间,三人身处明处,旁人看得清他们,他们却看不清旁人。 陆凌天摇头道:“不知道,离着这么远便被我发觉,应该没什么本事,或许是山贼。” 羽音笑道:“这可不是送东西的来了么,我正嫌这羊肉没味道,让他们送姑奶奶一些佐料便行了。”三人站起身来,看着慢慢走过来的人群。 远处的人见这三人已发现了自己,索性加快了速度,脚步之声细碎,一大群人终于出现在陆凌天等人的面前,借着火光一看,陆凌天顿时傻了眼,这哪里是山贼,分明是一群居无定所的流民,一个个面黄肌瘦,穿的破破烂烂,有撑着拐杖的,也有端个破碗背着包裹的,男女老少都有。 这些人渐渐围拢在陆凌天等人的面前,一个个眼中放光,盯着篝火之上烧烤的羊肉。那散发而出的肉香,引得这些人口水直流,肚子之中的咕噜咕噜之声响个不绝。 这些人之中走出一个中年汉子,看上去精神尚可,身披破旧长袍,甚至腰间还插着一把大刀,走上前拱了拱手,大声道:“小兄弟,救人危难,积一世阴德,你忍心看着这些人一个个都饿死么?” 陆凌天道:“大哥只是想要一些吃的?” 大汉道:“不错,吃饱了才有力气做别的。” 陆凌天回头看了一眼,那只山羊除了被小白叼去一只大后腿外,三人只吃了一小部分,的确可以分出许多,点头道:“好吧,这多着的一点羊肉你尽管拿去。” 羽音轻声道:“我们还未留下一点来呢。” 莫雩道:“怕什么,让陆大哥再去捉就是了。” 见莫雩也这么说,羽音也无话可说了,那大汉面露喜色道:“兄弟果然慷慨。”迈开大步,来到三人身旁,拿眼看了看莫雩和羽音,见二人身材苗条,穿着得体,比之流民之中那些蓬头垢面的妇人不知要胜过多少,不禁目中光芒闪烁,露出贪婪之色。他伸手抓住横穿整个山羊的木头,用力举起,就这样扛在肩头走了回去。 周围的流民个个面露喜悦之色,当那大汉走过去时,纷纷围拢过来。 那大汉喝道:“都守规矩一些,个个有份,谁也不会拉下。”一人拿来一张还算干净的破布平摊还在地,大汉把大半只烤羊扔在布上,抽出大刀,先把另一只后腿劈下,放在自己身边,又把两只前腿砍了,交给了身旁二人,然后才道:“剩下的细细分了,必须分得均匀,让每人都可吃上一口。” 那两个分了前腿的慌忙答道:“小人知道,必做得公平。”二人也都随身带着弯刀,就在这破布之上斩切羊肉,切成一小块一小块的,分散给周围饥民。这剩下的烤羊转眼就分得只剩下一副骨头,围拢来的数十个人,果真人人都得了一小块,虽然做不到人人都一样大小,至少也不是差得很离谱。 那大汉自己则捧着后腿在一旁狠吃不已。 当两个手下把羊肉分完时,已是过了很长时候,有一个半老之人先拿到一小块羊肉早就吞落肚中,看着剩下的羊骨之上还有一些没有剔干净的皮肉在骨架之上,忍不住爬过来,抱着那骨架啃咬,牙齿和骨头相击,喀嚓之声清晰可闻。 那大汉正吃的起劲,听到这个声音不由得大怒,大刀就在身旁,一把抓在手中,喝道:“你没分到么?” 那半老之人吓得一哆嗦,竟不敢承认,吃吃道:“没没分到。” 另两个分羊肉的顿时大怒道:“胡说,明明给了你的,却说没有,金大王对你们一视同仁,你却敢欺骗大王。大王是咱们的衣食父母,自当人人敬爱不得欺瞒,你却敢违逆。” 那半老之人变色道:“委实是我饿得极了”话还未说完,那大汉的大刀已到,寒光扫过,噗的一声,把他砍翻在地。大汉骂道:“我待你们不薄,人人公平,怎么他们没有觉着饿,就你饿得不行,真是岂有此理。你这废物枯瘦无力,养着你也是糟蹋粮食,只知索取,不知奉献,不如杀了干净。” 两个手下赞道:“金大王圣明。”余人看着那被砍之人死于非命,个个鸦雀无声。 那大汉在尸身上擦去大刀血迹,向着众人冷笑道:“我为大家讨口食,一片赤诚,断容不得有人欺瞒于我。”他把大刀提在手中,又向着远处的陆凌天喝道:“小兄弟,我养活这些人不易,刚才居然还有人叫饿,想是我没本事,不能让他们吃口饱饭,不如你再施舍一点吧。” 第583章:草寇流民 陆凌天一直冷眼旁观,听了此言后心中已极其不悦,淡淡道:“羊肉已尽都给你,还想要什么?” “有那干粮或者碎金碎银的,不妨都施舍一些,我养着这些人委实不易啊,手中若有余钱,也舍不得让大家挨饿不是。” 羽音抢着道:“谁知你是自己用还是给大家用,我见你自己就不是什么好人。” 大汉笑道:“这位娘子又说胡话了,若我不是好人,谁是好人,你,还有你,都起来说说我好不好。” 被他用刀指着的几人连忙磕头道:“金大王是再好也没有了,有饭大家吃,有活大家干,这世上肯这么待我的,便是亲生父母都做不到,金大王便是我等再生父母,能活着都是大王之功。” “听到没有,若非我带着他们,他们岂能活到现在。你若不忍心见他们活活饿死,就再施舍些东西来。” 羽音冷冷道:“贪得无厌的家伙,陆公子不用理他,且让他们自生自灭好了。” 陆凌天冷哼一声,背转身去,自顾和莫雩、羽音守在篝火旁边。那大汉见陆凌天不理,眼中凶光闪过,向两个手下打个眼色,各自提刀,逐渐向陆凌天走来。等离着陆凌天只有数丈时,那大汉突然加速,一个箭步到了陆凌天背后,轮起大刀劈下,唰的一声把陆凌天砍翻在地,或许是砍到了骨头上,陆凌天的身子没有一刀两段,却翻滚而出,跌倒在篝火旁边。 那大汉一刀得手,哈哈大笑道:“两位娘子不用惊慌,以后跟着我吃喝不愁,好过跟着这小子数倍。” 莫雩和羽音站起身来,冷冷看着那大汉,如同看一个死人。莫雩柔声道:“尊驾果然是好人,不知高姓大名?” 大汉道:“在下金承恩,众人感念我照顾之恩,胜过父母,德比日月,称呼我为金大王。我待子民一向都是公平无比的,他们心甘情愿从我,也许将来真做了皇帝也不一定,到时,我可以封二位王妃如何。” 莫雩噗的一笑道:“就凭你?唉,我刚才替阁下算过了,却是个短命鬼,皇帝宝座是不用想了,能有个全尸已是不错。” 大汉怒道:“你敢咒我早亡?你二人如无我的庇佑,外面到处都是强人猛兽,必定死于非命。”他举起大刀,想吓唬吓唬莫雩和羽音二人,谁知那刀却沉重无比抬不起来,他低头一看,只见一只手从身旁伸出,正抓在刀背之上。 大汉连忙扭头一瞧,只见刚才被他砍翻了的陆凌天不知何事已站在身旁,正一只手抓着他的刀背,另一只手摸到他的后背。大汉吃惊之下再看那篝火旁边的尸体,只见陆凌天身形被一点火星烧着,转眼就化为一团火焰,火焰之中,一张破碎的黄纸逐渐化为飞灰。他只觉背后一紧,接着整个身子被人举起,只听陆凌天的声音冷冷道:“只道你是为讨生活的流民,没想到却和草寇一般无二,杀了你正好解救那些被压迫之人。” 陆凌天举手一抛,那大汉身子飞起,在空中哇哇大叫,接着刀光一闪,他自己的刀还杀他自己,被陆凌天举刀飞射,刺破胸膛,带着一连串鲜血摔落在地,转眼死于非命。 那两个跟在大汉身后之人吓得屁滚尿流,忙不迭后退,却没有逃走,而是扑到那大汉尸身之上放声大哭,金大王金大王的不停地叫。在远处的数十号流民也蜂拥而至,围在尸体旁边哭得捶胸顿足,伤心欲绝,一些个年青女子哭得尤其悲痛,似乎此人真的是这些人的再生父母一般,没有了此人带头,一个个没吃没穿,难免要死无葬身之地。 陆凌天只道杀了此人,那些人会欢欣鼓舞,没想到恰恰相反,这些个人如丧考妣,一个个如此悲痛,真把那金承恩当做了衣食父母一般。 羽音道:“这些人疯了,为这样一个坏人难过。” 莫雩道:“可能他们受惯了这样的生活,以为这便是最安稳的日子,有朝一日突然变了,反而不习惯。” 那些人围着尸体痛哭,也不知是谁叫道:“没有了金大王,以后谁还能施舍我等一口饭吃。”“是啊,是啊,只怕我等都要饿死了。”“必须再推个大王出来,让他领着我们继续活下去。”“毛壮士可为众人之首,定能让大家有一条活路,毛壮士,不,不,毛大王,你以后便是我们的衣食父母了。”“毛大王,毛大王” 这被众人推举出来的毛大王,正是金大王两名手下之中的一个,他初时欢喜,但见到地上的尸体时却又恐惧,眼见众人可怜巴巴的看着自己,说道:“既然要我养你们,便需对我感恩戴德,事事听我吩咐,若能做到,便保你们一条生路。” 众人一听,顿时便有几人跪下磕头道:“愿意听毛大王吩咐。” “好,那你们齐心协力,过去把那三个狗男女都杀了,抢来的东西我自然会公正分派,不偏不倚的。” 这些人初时恐惧,看向陆凌天的眼神畏惧退缩,其中数个年长之人怂恿道:“女人和孩子先上,难道他就没有一点仁慈之心,敢对他们动手?”“对!对!让女人和孩子先去。”“谅他也不敢怎样,上,上” 一番推搡之后,四五个衣衫褴褛的年轻女子和两个十来岁左右的少年被众人挤到了最前面。这几人也自害怕,想缩回去,却被众人堵住后路,那新任的毛大王道:“大家的生路都在你们的身上,你们居然不敢向前,若人人像你,大家怎么能活,你父母兄弟个个要死。”“谁若不敢上前,就是对不起大王,对不起大家” 一番言辞劝说之下,被推出来的人终于下定了狠心,睁着双眼,喘着粗气,向陆凌天、莫雩和羽音走过来。 陆凌天喝道:“退开,否则休怪我无情!” 一个十来岁的少年从地上捡起一根枯材,向着陆凌天砸去。方仲动也没动,任由着枯材撞到头上,又跌落地下。莫雩和羽音却吃了一惊,莫雩道:“算了,陆大哥我们走吧,这些愚民已不可救。”二人都有退却之意,准备离开火堆,返回马车之上。 第584章:奇怪死状 这一明显示弱的样子却一下子鼓舞了众人,他们纷纷露出惊喜之色,向前一拥而上,伸手就来撕扯莫雩和羽音衣衫。陆凌天大怒,这些人不知好歹当真可恶,他向前一伸手,已捉住一个少年,那少年张口欲咬,被陆凌天举起来往人群处一丢,顿时砸倒了七八个人。 有人惊叫道:“杀人啦,小李子家的被摔死了。” 这些人惊吓之下又往后退了几步,一个妇人呼天抢地道:“我的孩儿死了,剩下我一个,今后可怎么办啊。” 毛大王喝道:“只要大家不死,就有你一口饭吃,这个人如此恶毒,大家还退缩什么,快为李家娘子的孩儿报仇。” 众人刚见死亡时还有些害怕,此刻又被仇恨占了上风,再次咆哮着涌了过来。 陆凌天只是想教训一下这些人,谁知一个失手,真把人摔死,心中既愧又怒,只得护着莫雩和羽音往马车上而去。陆凌天心中的杀意越来越重,而这些人却还紧追不放,刚要围拢来时,外面一声嘶吼,巨大的阴影直扑而来,瞬间撞入人群,獠牙闪亮,咔嚓一声,一张开就咬掉了一人的脑袋,正是在远处独自吃食的小白赶了回来。陆凌天的怒意根本瞒不住这从小和他在一起的小白,既然这些都是敌人,又何须客气,如虎入羊群一般大开杀戮 众人尖叫声一片,终于四散奔逃。这些人就那么奇怪,人能够杀他们,但却觉得旁人心善下不得手,自己便胆气越壮,越加放肆起来,可要是遇见野兽,知道没有恻隐之心,就逃得比兔子都快。可是他们再逃,岂能逃过了小白,转眼就被咬死了十来个人,剩下的再不敢逗留,走得无影无踪。 小白在远处吼了两声之后,又返回陆凌天身边,头颅靠着陆凌天肩头不住拭磨。陆凌天拍了拍它的脑袋,冷笑道:“我本不想伤人,奈何他们却来逼我,真是自己寻死。” 对于这样的结局,莫雩和羽音并不感到意外,只是莫雩比较敏感,看着陆凌天和小白在一起的样子,心中不禁有一丝不安,为何会如此,连她自己也说不上来。羽音却笑着道:“陆公子,不识好歹之人甚多,你又何必生气。” 陆凌天摇头道:“我不生气,只是觉得你说得对,一味施恩并不会让人感激,这些人根本不知道什么是适可而止,真是死不足惜。” 听得死不足惜四个字时,莫雩终于明白过来为何自己会不安,其实在小白出来伤人的那一刻,陆凌天完全可以制止它继续杀人,但方仲并没有,而是冷冷的看着,这在数年之前绝无可能是这个样子,如今的陆凌天,竟已淡漠生死。当然他并非无情之人,而是对那些讨厌憎恶之人,已没了当初的怜悯之心。 莫雩道:“其实是那头领不好,众生愚昧并非是众生的错,但把众生故意容留在愚昧之中加以利用,这样的人才可恶。就算杀再多这样的愚民,也没有丝毫用处。” 陆凌天道:“我在幼时也曾经历过这样的事,只是那时的我不是这些流民的对手,结果被抢得一无所有,若非遇上普玄道长,只怕要饿死在荒郊野外,弱肉强食、恃强凌弱,不管是人和兽,都是一样的道理。” 此地躺着十来具尸体,且都是衣衫褴褛的流民,三人再也呆不下去,另外寻了一个偏僻之地安歇下来。因为生怕火光又引来旁人窥视,这次没有点火,莫雩和羽音待在车仗之中躲避寒露,而陆凌天则和小白守在不远处,草草的过了一夜。 等天一亮,三人再次出发,在路边寻了一条小河,看河水清冽,莫雩和羽音都是爱美之人,便停下车来到河边涴足洗脸、梳理秀发。 陆凌天独自留在河堤之上,却听得一声惊叫从河岸传来,似乎是莫雩所发。陆凌天生怕二人有失,连忙飞身赶来,等到了河边一看,莫雩和羽音二人都好好的站在河岸旁边,但双眼却瞧着河水之中。陆凌天道:“怎么了?” 莫雩道:“你看上方漂来的这是什么?” 陆凌天仔细一看,果然见河水之中浮浮沉沉的有十来个漂浮之物,正顺水而下,那些东西稍一辨识,便可明白都是些人影。难怪莫雩要惊慌,这上游飘下的尸体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且这看似清洌的河水才刚刚用来洗脸涴足,自然感到恶心不已。 这些尸体有些赤身露体,有些则还留着褴褛衣衫,一个个骨瘦如柴,被河水一泡,惨白的渗人。 莫雩道:“这些人看上去像昨日夜间来抢食的那些流民?” 羽音道:“看他们身上伤口,依旧有猩红血渍,应该死去未久,雩儿说得不错,或许真的是他们。” 莫雩道:“陆大哥,他们顺水而来,必然死在了河水上游,那里或许又发生了什么事,才让这些人横遭枉死。” 陆凌天对这些人没有好感,说道:“莫非又想抢旁人东西,却遇见比之更凶狠的人,便通通杀了。管他们发生何事,只要不来打扰我等便好。” 莫雩皱眉道:“我觉得不简单,有本事之人谁会和他们一般计较,要斩尽杀绝,你去上游看一看,或许能发现什么也未可知。” 陆凌天想起了央宗,若是这些不开眼的人真的落在她的手中,死的一个不剩倒也不意外。陆凌天道:“我去去就来,你们好生在这里等着。”他掌中凝气,一道符咒打出,转眼消失在原地。莫雩和羽音也没心情继续留在河边,到车中等着,过了约莫半个时辰,远处人影一闪,陆凌天又现身而出,他来到车前,面色有些阴沉。 莫雩问道:“陆大哥可曾看到了什么?” 陆凌天道:“被杀之地果然在上方,而且不止一处,除了我们遇见的这一伙人之外,另外还有一群隐居山中的百姓,大约三百来人,都死在了那里。” 羽音道:“莫非他们是相互斗殴而亡?” 陆凌天摇头道:“不是,我看了伤痕,许多都是绑缚之后被杀。” 第585章:太乙教 莫雩道:“左右无事,便过去看一看吧。”三人顺流而上,走了数里,出现一片乱石滩,河水在此地由窄变宽,两岸在河水冲刷下,袒露出大片的鹅卵石和细沙。在右侧的乱石滩上,无数尸体倒伏,姿势千奇百怪,血腥气依旧未散。 那些尸体要么衣衫褴褛,要么粗布麻衣,一见便知是穷苦之人。尸体伤口上血迹未干,流淌的血水汇聚成小溪,又蜿蜒流入旁边的河水之中。 河水有潮起潮落,估计那些人被杀时河水尚浅,尸体搁在乱石滩上,等河水上涨,逐渐冲刷河滩,便把那靠河的尸体带入水中,又顺流而下,这才被莫雩和羽音发现。 莫雩掩了口鼻道:“是谁下此毒手?” 陆凌天道:“这些人身无余财,要说流民得罪了旁人也说得过去,但那些山民却也遭杀戮,可见不是仇杀也非劫掠,当真奇怪。” 羽音胆子较大,在死尸之中查看了一番后,说道:“半夜被杀,女子与小孩俱都没有放过。妾身查看痕迹,他们都是被驱赶而来,这周围有无数脚印,便是行凶之人所留。” 陆凌天道:“乱世命贱如狗,就算我不杀他们,还不是一样要死。”在那些尸体之中,被流民推举出的毛大王也在其中,在他周围围着一圈死尸,估计是在大难临头之时,那些愚民还指望着在毛大王统领之下逃出生天。 浓烈的血腥气让小白暴躁不宁,它绕着死尸转了几圈之后,竟然顺着地上踩出的脚印追了下去。 陆凌天道:“我们或许可以找出是谁干得此事。” 莫雩有感于眼前惨状,心中愤恨,说道:“这些人滥杀无辜,今日放过,只怕还会祸害其他人,不如杀了干净。” 陆凌天笑道:“能让雩儿生气,看来这些人真的该死。” 陆凌天缒在小白身后,莫雩和羽音也静静跟上。小白走得不快,三人尽可跟得上,眼看着它低头轻嗅,踏着野草穿过树林,不久便看到一处荒废的宅院。这宅院早已失修,也有十来间房舍,围墙塌了半阙,门窗四处透风。本该无人居住的宅院,此刻却有许多人影在里面。 这些人除了门外有两个站岗放哨的外,余者全都在里面休息。 刚在半夜干完活的人,自然觉得累,于是寻了这一个还算可以安身的地方稍息片刻。 陆凌天向前一纵身,在小白被站在门外的二人发现之前先一步落到它面前,举手按住它的头颅,轻轻伏在野草之中。只见门外二人俱都身穿道装,背插长剑,两袖之上八卦图形清晰可见。这二人年纪已不小,却修为低微,连练气期都不是,气浊身沉,只是太道的境界。似这等人,在昆仑之中只能当一辈子的火头道人,便是普玄和定观都要胜过少许,也就欺负欺负凡人。 陆凌天一见这二位道者的装束,居然认得,早年的记忆涌上心头,脱口而出道:“太乙教!?” 莫雩和羽音就跟在陆凌天身后,听他这样一说,莫雩奇道:“有这么巧的事,你正要找那太乙教,自己就撞上门来。” 陆凌天低声道:“你有所不知,我曾见过那些太乙教的道人,为霸一方,搜罗了许多门人子弟,却都是些贪图富贵之人,毫无道心,简直和土皇帝差不多。只是没有想到如今变本加厉,开始滥杀无辜了。” “这太乙教敢这么肆无忌惮,难道有高手坐镇?” “或许有吧,只是我没见到。这里面还有不少人,我用遁术进去看看。”陆凌天把手一扬,符法呈现,呼的一声遁入无形。 这荒废的庄院之中,横七竖八的睡着不少道人,一个个油光满面,有些手中还拿着几个包裹,估计是从山民家中搜刮而来,不是金银便是野兽皮毛之类的东西。 在一间屋顶还算完好的房间之中,传来一个女子的啼泣之声,另有一个男子的声音淫笑道:“跟着道爷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你哭什么。” 女子声音道:“道爷是出家人,不能娶妻生子,跟着你还有何指望?” “小娘子跟着你那莽汉,在山中清苦度日就有指望?白白浪费小娘子如此美貌的姿色。我知你也不情愿过这种清苦日子,故此你一哀求,道爷便答应了下来,实话告诉你,道爷穿这身衣裳,也是为了讨口饭吃,难道真的想做神仙。” “既如此,你可要真心待我,道爷若保我绫罗绸缎衣食无忧,小女子定然伺候的你舒舒服服的,永不变心。” “小娘子真是良人,来,再让道爷摸一把,这身子骨可软的紧” 那屋中除了一个中年道人和一位正当妙龄的少妇之外,并无外人,二人搂在一起,那少妇半推半就,满脸娇羞的坐在道人的腿上。那中年道人伸手乱摸之时,屋中一阵风起,平白多了一人。 道人开口就骂道:“混蛋,没道爷的吩咐,谁让你进来的。” “没人叫我进来,我有些事要问你,只好自己来了。” 那道人终于看清来者并非是门下道人,而是一个身材挺拔的年轻人时,这才大吃一惊,他一把推开妇人,从身后抓过长剑,喝道:“阁下是什么人?”那少妇跌了一跤,在地上婉转呻吟,果然别有风情,只是道人和方仲都没心思去看她,不免让她有些失望。 这中年道人是这么多太乙弟子之中修为最高的一个,也只不过是上道初期的修为,对于如今的陆凌天而言,一根小手指头一点,就能要了他的性命。 陆凌天道:“如今是我问你,你只要如实回答便是。” 那道人眼光闪烁,忽的大喝道:“来人,快来人,把这小子拿下,”随着喝声响起,在外面歇息的道人纷纷被惊醒,脚步之声嘈杂,迅速到了门外,撞开大门便要涌进屋来。 陆凌天袖子一甩,飞出数张符纸,接着掌心火扫过,轰隆一声,数道雷光飞出,把最前面的两个道人打得胸口焦黑,一声不吭便栽倒在地。陆凌天如今的符法何等犀利,同样一张符纸,所蕴含的法力之精远非当年可以,只一个雷咒便让那道人胸口糜烂,一命呜呼。这先声夺人的一幕,让刚涌进来的太乙教弟子又吓得退了出去。 第586章:杀心顿起 那中年道人大吃一惊,这才知遇上了高人,他颤声道:“你敢杀人?” 陆凌天冷笑道:“真是笑话,你们杀了那么多人,早就双手沾满血腥,我不过是替天行道,有什么不敢。”陆凌天本就对太乙教毫无好感,杀两个该死的道人,没有丝毫的愧疚之心,反而有了一丝丝快意。这快意让他的压抑之心放松了不少,以前怎么没有发现原来断人生死也是很愉悦的一件事。 道人色厉内荏的道:“你可知我们是那座山上的道爷,就敢这么放肆!” “太乙教的人在下又不是第一次见。我只问两件事,告诉了我,便放你一条生路。”陆凌天淡淡道,眼前的道人贪财好色,更加没有不杀的理由。 那中年道人见陆凌天一口便说出了自己来历,气焰立刻消了不少,既然对方知道底细还来这里,那就是有恃无恐了,打又打不过,吓又吓不住,人能活得长久,便是要学会见风使舵。他立刻换了一副嘴脸,凶相一收,奴颜道:“不知尊驾要问什么?” 陆凌天道:“你可认识一位持宝道人,他原本是茅山弟子,后来被你太乙教抓了去。” 那道人想了片刻,面露喜色道:“认得,认得,贫道和他喝过酒的。” “哦,你可不能瞎说。” “不敢,不敢,这是真的,他持宝道人如今是太乙教茅山别院的院主,在我太乙教之中也算地位不低,岂能不识得。” “这么说他投靠了你太乙教?” “原本就是一教之人,又说什么投靠,尊驾莫非是持宝道人的朋友,若真如此,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得一家人。他如今就在曲阳山上,贫道可以带你过去见他。” 陆凌天摇头道:“不用,我自己去见他即可。那我再问你第二件事,河边乱石滩上的人可是你们杀的,为什么杀人?” 那道人眼珠乱转,说道:“莫非是指的那些山贼么,这真是误会,那些人都是躲藏山中的恶人,平时为害一方,我等受掌门吕真人之命,特来为民除害的。” 陆凌天笑道:“这么说来你们不但无过,反而有功了。那这地上的女子又是怎么回事?” 那女子自从见到陆凌天出现后,一直规规矩矩的坐在地上,那双眼不停的打量陆凌天。一边是个年轻小生,一边是个粗俗的道人,两相一比,高下立判。如果让她选择,自然跟着陆凌天好一些。 道人用脚一踢还坐在地上的少妇,说道:“强人掳了你去,是贫道救了你出来,还不说与这位施主知道。” 那妇人蹒跚爬起,看了看那道人,又看了看陆凌天,眼圈一红,突然扑到陆凌天脚下,楚楚可怜道:“这道人撒谎,他杀了我丈夫,强抢了奴家来,若不从时便要连我也杀了,祈英雄救命。” 道人大怒,喝道:“贫道真心待你,却又来陷害贫道,当真找死。”手中剑向下便刺。陆凌天早有防备,伸右手指尖一弹,那道人长剑刚到半途,被指风一撞便即歪了。 陆凌天冷冷道:“想杀人灭口?” 那道人急道:“这妇人水性杨花,说的话岂能相信?” 少妇双目落泪,抱住陆凌天双腿,哭诉道:“我在家中不知受多少人疼爱,若非他强抢了妾身来,岂会跟着他到这里受此屈辱,哥哥可要为我做主,把妾身救出火窟,以后我便是你的人了。”她的面颊紧贴在陆凌天腿上,双手更是如蛇一样缠住不放,哭得梨花带雨。要说姿色,的确是有一些的,要不然这道人不可能独独留她。不过女子有了姿色,心气高,自然觉得身价也高,该受的委屈也变得不可接受。 陆凌天皱眉道:“你先放手,等料理了这些道人,我给你寻个肯收留的老夫妇,送终养老安安分分过活。” 那妇人大失所望,听陆凌天的语气根本不会留她在身边,不但不能享福,反而要让自己去奉养老人,这等苦日子谁又愿意了,倒不如继续留在道人身边的好。她柔软的双手突然用力,抱住陆凌天的两腿喝道:“道爷还不动手,妾身替你捉住他了!” 那道人和陆凌天俱都是一呆,还是道人反应快,他把牙关一咬,冲着守在外面的众道人喝道:“给我杀!”这些道人已经是亡命之徒了,无知者无畏,又见只有陆凌天一人,再次冲进来举剑就刺。 陆凌天冷哼一声,杀心顿起! 背后剑匣之中火光一闪,火岩剑已飞了出来,陆凌天顺手接过,向前一扫,靠得最近的几个道人剑断人亡,立时扑倒。门外的道人只知道往里涌来,里面的人想逃也逃不出去,于是进来几个杀几个,陆凌天站着不动,随手挥洒,转眼屋内躺了一地死尸,连门槛都淹没了。外面的人终于发觉不对,等停止冲进去时,竟然已死了几十个道人。 屋中那修为最高的道人也拿剑来攻,还用符纸打出数团火焰,却被陆凌天施展了一个风壁尽数挡在外面。陆凌天正想杀了那道人,突然觉得腿上一疼,似被谁咬了一口。陆凌天低头一看,只见那少妇正一脸怨毒的抬眼看着自己,而一张小口却咬在腿上,疼痛正是从此处传来。 这女人居然咬人。 牙齿毕竟比皮肉来得坚硬,且陆凌天根本没有想到还要防备此人,居然被她咬出血来,虽然陆凌天立刻运气一震,把她震得牙齿差些崩落,头也向后扬起,双手一松,翻到在面前,但是陆凌天腰间却噗的一声响,阴风钻出,向着那女子扑去。 阴风之中三道鬼影出现,扑到那女子身上。凄厉惨叫之声立刻响起,那女子恐怕做梦都想不到只是咬一口陆凌天,便会落得这种结局。 那道人见到这一幕,更是吓得屁滚尿流,看那鬼影转眼就把一个娇滴滴的少妇吸成人干,生怕自己也遭此劫,袖子一抖,飞出一杆小旗,这小旗之上一个魂字清晰可见,甩手往身旁一只黑不溜秋的铜鼎之中一插。这旗鼎合一之后,小旗暴涨至一人多高,旗面上魂字光芒一闪,同样一股阴风扩散而出,向着四周散去。 第587章:神秘珠子 陆凌本不想取那女子性命,可惜自作孽不可活,这一口反而咬掉了自己的性命,鬼冢护主,鬼噬一出,立刻被吸的一点不剩。当陆凌天想收回役鬼时,那道人的旗鼎却散发着一股阴风,寒森森的阴风刮过,屋内立刻冷了不少。 陆凌天精擅鬼道法,立刻便察觉这旗鼎有些奇特。无数死尸之中,凄凄惨惨的飘荡出许多阴魂,正是刚才殒命的那些太乙教道士,他们一个个化为鬼气被鼎中所立的小旗收了去。陆凌天的三个真如化身虽然也是鬼身,但这招魂幡并非是什么了不得的法宝,根本召不动三条鬼身,任那道人指手画脚的呼喝不已,却纹丝不动。 当所有能收来的阴魂全都被吸入黑旗之中后,黑旗所吸纳的魂魄又顺着旗杆向下方的小鼎而去,鼎口红光凝现,一颗小小的红色血珠渐渐出现在鼎上。 那道人见宝贝无用,再不敢逗留,那大门不敢去,扭头往身后的砖墙撞去,想撞破一个洞好脱身,连旗鼎都不敢要了。他身子一纵,咬牙闭眼,脑袋朝前,咚的一声响顶在了墙上。这宅院虽然年久失修,偏偏这墙却结实,道人的头磕在墙上,只是凹了一块,半个脑袋是嵌了进去,身子却都还在里面。 这一撞可是使足了劲的,道人撞得头破血流,发出一声惨叫,心中后悔无极,怎么当初不挑一个四处透风即将坍塌的屋子寻欢作乐,却寻个十分坚固的,被人瓮中捉鳖。他双手撑住墙壁,想把脑袋拔出来,却觉脖子一凉,接着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陆凌天收剑入匣,冷冷瞥了一眼那道人尸身,只见一道阴魂在里面飘起,凄凄惨惨,身不由己的被鼎中黑旗吸了过去。陆凌天甚至能看见那道人即便是成了阴魂,依旧咬牙切齿拼命挣扎的模样。 鼎中红光一闪,一颗只有小拇指般大小的红珠终于凝聚完成。 陆凌天正想把三个役鬼收回,却见他们在这招魂幡所引动的阴风之中慢慢张口吐纳起来,周围阴风原本是围着那招魂幡转动,如今却一股脑儿的被三个真如化身喧宾夺主。 那道人的招魂幡因为无人收回,旗上法力迅速流逝,不久便灵光黯淡,陈旧不堪,成了一杆死旗。没有了招魂幡的引动,阴风迅速消失,还在吐纳之中的三个真如化身几乎同时转身,面对聚魂鼎,鼎口之上的血珠嗖的一声往真如化身飞来。光芒一闪,被排在最前面的钟颜鬼身给一口吞下。 陆凌天吃了一惊,连忙把三个真如化身尽都收入羊脂葫芦之中,接着手捧葫芦,心神沉浸其中。那血红色的珠子明显是死去之人的魂魄被旗鼎收去所化,而真如化身一向都是吸取鬼气阴风增长修为,似乎差别不大,也不知被真如化身所吞后有无什么后患。方仲感知良久,见自己娘亲的鬼身并无异样,这才放下心来。 屋中血腥之气甚浓,陆凌天不欲久留,在那死去的道人身上翻了翻,又摸出一只铁盒,打开了一看,同样是一颗红色血珠,只是这颗珠子稍大一些。陆凌天心道这定是那些太乙教的道人施展邪法,把河边之人所杀后留下来的。既然真如化身可以吸纳此珠,留着倒也不错,陆凌天顺手便揣入了自己怀中。 陆凌天走出门外一看,见外面已空空荡荡,那些没有死的道人见识到陆凌天的厉害之后,已逃得干干净净。陆凌天一甩手,一团火焰飞出,打在了房顶之上。烈焰然起,这荒废的宅院不久便陷入火海之中,梁倒墙塌,把死在这里的人尽都埋葬。 陆凌天再次站在莫雩和羽音面前时,二女都觉得陆凌天隐隐透着一身杀气,让人有些生畏,倒是小白欢喜的很,绕着陆凌天走了几圈,鼻翼伸张,似乎很享受这股气息。 莫雩看着远处火光道:“陆大哥,你把那些道人都杀了?” 陆凌天道:“也不全是,那些想杀我的人都死了,不想杀的走了便是,我也懒得去追,倒是从他们口中知道了那持宝道人的下落。”他把进屋后发生的事说了一遍,又把从道人身上拿到的铁盒取出来,让莫雩和羽音观看。这铁盒只有手掌大小,里面垫着柔软绒布,一颗血红色的珠子静静的躺在其中,看上去弱不禁风,一掐就碎。 “那些道人杀人,就是用一种邪法把所有人的精血魂魄收集到这一颗珠子之中,想那太乙教并非什么大派,出手却如此狠毒,不知是为了什么。” 莫雩和羽音都摇了摇头,莫雩道:“我觉得这珠子并非祥物,不如丢弃或毁了。” 陆凌天把铁盒盖上,又揣入怀中,说道:“毁了多可惜。”心中却想,若是真能增加真如化身的实力,不如喂了役鬼,可比慢慢吐气吸纳要快得多。谁不想有捷径可走,既然不是自己用役鬼杀的人,那就没有良心上的不安,受之又有何妨。且陆凌天如今急想在短期之内再次提升自己的修为,而最终的目的只有一个,杀了大师! 只有他死了,离金玉才可能复生,却不必担心大师又来取走日月蘸金轮,才能彻底摆脱他的控制。 陆凌天道:“那道人临死之前说持宝道人还在茅山之上,倒省得我慢慢寻找,这便去曲阳山吧。”三人重新出发,既过了淮河,路途变得坦荡起来,更是多了许多人烟。陆凌天寻了一个小镇歇息,虽然不大,总算也有些店铺开张,有那胭脂水粉、布匹首饰卖的,都是女儿家喜欢逛的地方,莫雩和羽音二人难得出来一次,若总是陪着陆凌天在野外风餐露宿,连他自己都不忍心。 陆凌天先寻了一间地处偏僻的客栈,预定下了房间。这客栈的掌柜因为生意不好,正愁眉苦脸,见有生意上门,殷勤的很,一连声的说有上房安排,马厩更是宽敞,再来十匹都安放的得下。委实是生意清淡,想不宽敞都难,在掌柜的嘴里却变成了极好的了。 第588章:有孕之妇 安排妥了之后,陆凌天对莫雩和羽音道:“难得有这样一处烟花之地,不如出去走走。” 此言正和二女之意,莫雩道:“昊天堂里的兄弟姐妹都是十分清苦的人,我带些他们不曾见过的东西回去,一定喜欢。”三人出客栈,便顺着客栈外的街道一路行去。这小镇从南到北也就只有一条街,两旁有些酒肆、杂货铺,说这小镇繁华,委实是抬举了,路上并无多少行人。小镇尽头有一座小山,山上有一座小庙,有石阶相连,离着远了看不清楚是什么庙,山上光秃秃的没有什么奇松怪石,估计根本没有僧人,只是小镇之人偶尔去烧香祈愿的山神庙、观音庙之类。 陆凌天陪着二女在一间首饰店逗留了片刻,首饰店的掌柜见二女淑丽,忙不迭的推荐了几款最贵的金玉头饰,说了许多好话。莫雩和羽音虽然心动,但想起这价格来,只能无奈摇头,把拿在手中的首饰又放下,在并不昂贵的银器和玉石之中挑选。陆凌天虽然简朴,但他却小有余财,雪域一行收货颇丰,回来后只是旁人赠送的财物亦不在少数,就是那日所杀道人的身上,亦有不少搜刮来的钱财,都一股脑儿的落入陆凌天的囊中。他看在眼中,待二女走时,悄悄付了金银,把那两支首饰买下,准备给二人一个惊喜。 莫雩从小在邀月堂长大,变故之后又去昊天堂,一样是深居简出,故而这小镇没多少东西可看,依旧瞧得津津有味。 街道旁酒香扑鼻,乃是一家酒楼,招牌已经褪了色,也没重新换过。陆凌天道:“走路乏了,且进去坐一坐。” 莫雩面露怯意道:“只怕要拿我的琴去抵债,才花费得起。” 陆凌天笑道:“无妨,是陆大哥请你的。” 莫雩喜道:“当真,可别无钱付账,把我和姑姑留下了。” 陆凌天道:“那我岂不亏了,雩儿只需在里面弹奏一曲,什么酒钱付不出,若再摆一个能断吉凶祸福的桌子,扯上莫半仙的横幅,定会踏破门槛。” 听陆凌天说得有趣,莫雩笑道:“听你一说,再贵的地方我都可去得。” 陆凌天走进酒楼,放眼一看,里面摆放着七八张案几,坐墩之上只有寥寥数人在喝酒聊天。陆凌天挑了一个角落的地方坐了,店中小二见有人来,喜滋滋问道:“客爷想要些什么?” 陆凌天对着莫雩和羽音道:“你们想吃些什么自己说。” 莫雩虽然博览群书,可对店中有些什么吃的一无所知,在她看来一碗清酒,两碟小菜便足矣,还是羽音知之甚多,点了几个高雅些的菜名。陆凌天顺便向那小二打听道:“小二,我看这镇上不远处有一座寺庙,可有僧人么?” 小二笑道:“这不过是间天王殿,根本没有僧人主持,原本是本镇上一大户人家为保平安,出资建了这天王殿。几十年前的事了,连庙都已荒废,无人前去烧香。” 陆凌天道:“为何会如此?” 小二道:“那出资建这天王殿的大户人家后来遭了厄运,已死光死绝,客爷你想,还有谁会去相信这天王殿能够保人平安?” 陆凌天道:“这样说来此庙是一点不灵的了。” 小二道:“正是,不过若是觉得无聊,上去看看是无妨的。”他把酒壶放下,躬身退了下去。 陆凌天拿起酒壶,给莫雩和羽音各倒了一杯,说道:“这酒自然是不能和邀月堂的酒相比,吃惯了清淡伙食,尝一些煎炒油炸的东西,改一改口味。”小二又拿上来四样荤菜,都是本地特有之物,香气扑鼻,引得人食指大动。莫雩和羽音久不曾吃过这些东西,当下也不客气,动箸品尝。莫雩道:“怪不得方大哥不去当和尚,想那释门之中清苦寡淡,这也不许,那也不许,连吃都不沾荤腥,自然无趣的很了。” 陆凌天想起万法寺,叹道:“这佛门之中也只有妙空大师是真正的得道高僧,其余之人,即便是妙光大师,也多有掩饰敷衍之意。” 莫雩道:“你心中责怪那日妙光大师和妙痴大师他们出手伤人?” 陆凌天道:“万法寺和通音坊和我约定在血婴未完成时不得出手,可是当日情形又是怎样?如果不是他们急着想杀了央儿,也许还不会落到如此地步。” 莫雩道:“谁也不知央儿姐姐是真成了无智血婴,只会滥杀无辜,还是有了神智能够分辨是非?万法寺和通音坊一起出手,也是为了稳妥起见。” 三人边吃边说之时,那门外又进来一人,竟是个穿着破烂,但颜面还算干净的女子,手中拿着一只破碗,到了一张桌子前默不作声的一站,举着破碗也不说话。但那意思再明显不过,就是个乞讨的女子。 这女子褴褛衣衫之下小腹微隆。坐在桌子上喝酒的一个男子骂道:“走开,吃得比老子还胖,还要什么饭?”坐在对面的一个粗鲁汉子已喝的半醉,喷着酒气醉眼斜睨,在那女子的脸上看了看,说道:“模样儿长得不错,怎么不懂得好好利用呢?姑娘,给老子捶捶腿,若是老子开心,把你带回去做个贱婢,有吃有穿,好过乞讨要饭。” 那女子一言不发,转身便走,径直到了陆凌天桌旁,同样默不作声的一站,把破碗端在手中。 莫雩看她可怜,把刚端来的一碗热菜向她碗里一倒,适巧小二又来上菜,见到这女子站在食客旁边,怒道:“你这女子怎么又来,真不知好歹,快滚,快滚!” 莫雩道:“这位大哥,你何必为难她一个弱女子?” 那小二苦着脸道:“我们也不是开善堂的,总要做生意过日子,她刚来时,我也如姑娘一般菩萨心肠,送了些吃的给她,谁知她一发不可收拾,三天两头来了,这样下去谁受得了。” 那女子见小二来赶,向着莫雩躬了躬身,端着碗走了出去。 莫雩眼看着她走远,这才道:“你也别怪她,她怀着身孕,若非逼到无处可去,也不会来这里受辱。” 小二讶异道:“她有了孩子?难怪看上去腰身有些粗,我只道她是好吃懒做的缘故。” 第589章:出手相助 莫雩道:“尚未足月,自然看不太清楚,大哥也是善人,她就没有说两句求肯的话?” 小二道:“这女子倔的很,总是沉默不言,便是要饭也要不像,真不知她是怎么活到现在的。” 陆凌天听得此言,也不禁对那女子好奇起来,似乎那女子并非寻常乞儿,极可能是落难之人,往昔尊严还在,便做出这种左右为难的事来。小二一走,方才那两个口出秽语的粗鲁汉子也跟着起身而去。 莫雩皱眉道:“这两个人想为难刚才那个女子,真是够无耻的。” 陆凌天道:“雩儿看不过去,想要出手相助?” 莫雩奇道:“陆大哥不生气?” 陆凌天淡淡一笑道:“世上那么多不平事,若都要去管,哪里管得过来。” 莫雩摇头道:“既然见到了,就应该管一管。我也吃得饱了,就跟去看一看。”她离座而起,招呼小二结账。陆凌天扔出一块碎金,言明多余的打赏,喜得那小二连声感谢。三人出门一看,见那两个汉子一直向北,往街头尽头的小山上走去,而小山之上便只有那一个破庙。 莫雩道:“那女子定是在破庙里安身。”她当先追了过去。陆凌天无奈摇头,看了一眼身旁的羽音,羽音也同样看着陆凌天,说道:“雩儿一直便是那么好心,陆公子又不是今天才知。” 陆凌天道:“以前我倒不觉得怎样,现在却觉得未免多事。” 羽音道:“陆公子心境变了。” 陆凌天摇头道:“不是我心境变了,而是经过了那么多波折之后,明白了许多事。” 羽音笑道:“这么说来,陆公子和我家雩儿一样都长大了。” 二人追上莫雩,同样往北边的小山走去。小山的石阶比较陡峭,石工粗糙,时宽时窄,连栏杆也无,是依山势而建的,工匠并不高明,除了能够容人走路爬山外,毫无美感可言。 山上长着一些并不高的野草和灌木,从石阶之上便可以俯览不远处的小镇。那小镇上的屋舍低矮陈旧,黑沉沉没有一点生气。 离着破庙没有多远,便已听到里面有男子的调笑声,只听有个男子狎昵的声音道:“让大爷我摸一摸这肚子,为何旁的都瘦,就这里肥,别是有病。” 另一个声音笑道:“快解开来看一看,老子学过医,不管什么病,一摸就好。” 啪的一声响,有人怒道:“岂有此理,敢打我,你再拜这些泥人都没用,有空拜它还不是拜我,老子一高兴,说不定常来看你,赏你衣食无忧。”一阵衣衫拉扯之声响起,陆凌天和莫雩踏入庙门时,正好看到那粗鲁汉子喷着酒气,一只手按住那女子,另一只手撕扯她衣衫。那女子明明眼中含泪,却依然咬着牙不说话。 见到有人进来,那粗鲁汉子连忙松手,但等看清只有陆凌天和两个女子时,反而露出一丝淫笑,冲着同伙道:“今日这是怎么了,没有求神拜佛,这好处却接连不断。” 另一人顿时醒悟,几步来到陆凌天和莫雩、羽音的身后,堵住庙门,冷笑道:“估计这三个也是想在这庙里来寻开心的,大哥,把那小子杀了吧。” 两个人作势要动手,陆凌天双掌一前一后,两道符咒所化的小小风刃打出,速度其快,又无声无息,噗噗两声,模糊风刃从二人脖子处飞过,撞到后面的两尊天王像上,各自留下一道醒目的伤痕。二人瞠目结舌,眼珠转动,似乎还想说话,他们若只是站立不动,也许还死的慢一些,这一开口,话没说出,脖颈却裂开血口,鲜血喷涌而出,二人翻身栽倒。 那被欺负的女子见到杀了人,吓得直往神像下面钻去,口中啊啊做声,却没一句连贯的话吐出。 莫雩道:“她是个哑女。” “怪不得总是不说话,听应该听得明白,待我说几句话和她听。”羽音走到神像近处,低头道:“姑娘,你会写字么?” 那神像之下并无太大空当,基座是夯土所建,被她一挤,落下很多的灰尘,连上面的神像都跟着摇了摇,羽音生怕那神像倒塌,不免要砸死了她,只得又后退了几步,柔声道:“不用怕,姐姐不会伤你。” 那女子惊惧的神情稍安,但看到两具尸体倒在血泊之中,还是吓得面色发白,不住的颤抖。 羽音道:“姑娘你是哪里人,家中还有什么人没有?” 那女子瞧了瞧羽音堆笑的面容,伸手指了指山下,又摇了摇头。 莫雩道:“她也是山下之人,但家中无人了。” 羽音又道:“既然家就在山下,你为何又住在这里?” 那女子口中啊啊,指了指供桌之上早已熄灭的灯芯。这回不用莫雩解释,羽音自己也明白过来,点头道:“烧了?” 那女子点了点头。 羽音本想问既然家中无人,何以会有身孕,但仔细一想,又觉难以启齿,一个落魄哑女,还要让她费心去解释一件十分难堪之事,和在伤口上撒盐没有什么区别。羽音道:“你且出来,这里不是久留之地,姐姐为你寻一个可以安身的所在去。” 那女子摇了摇头,虽然拒绝,至少已不如刚才那么害怕。趁着她不注意,羽音一伸手,捉住了她手腕往外面便拉。那哑女大惊失色,不停挣扎,但她的力量又岂是羽音的对手,被羽音转眼拉出神像底座,她以为会遭到什么厄运时,羽音把手一放,笑着道:“谁也不会害你。” 她惊魂甫定,不住喘息。 莫雩温言道:“你若真没去处,便让我和姑姑带回昊天堂吧,那里如你这般的人很多,定会好好待你。” 那女子连连摇头,双手摸了摸肚子,目中露出慈爱之色,似乎颇为挂念这肚中孩儿。 羽音道:“她既不愿意,给些财物让她好生过活便是。” 莫雩依旧不甘心,闭眼掐诀盘算了片刻,面上露出一丝黯然。 陆凌天和羽音立刻便知莫雩又测算过了,看她的面色,似乎结果并不好。果然莫雩看了一眼那女子,柔声道:“你既不愿意,我们也不勉强,这便留些东西给你应急如何?” 那女子点了点头。 莫雩看了看这破庙,里面各有两尊神像,左边天王骑虎,右边骑龙,看似威武,因为是泥塑,有一条胳膊和兵器已不翼而飞。莫雩摸出一块玉佩,正是从山下挑来的,原本给自己用,如今却准备赠送给那哑女,莫雩对陆凌天道:“我等和她相识也是有缘,陆大哥,你在这玉佩之上刻上龙虎二字,又是此山相遇,在这下方画一小山,赠送给她。” 第590章:天元殿 看着匆匆而去的哑女背影,消失在暮色尘埃中,陆凌天心中满是疑惑,问道:“雩儿,你就这么让她走了?” 莫雩叹气道:“既然她想一个人待着,我们又何必强求,而且她也没有多少开心日子好过,能亲自看一眼自己孩儿也少了许多的遗憾。” 陆凌天道:“你是说那哑女本就活不长?” 莫雩道:“是,我暗中卜筮了一下她的结果,命运多舛,母亡女贵,这孩儿却能得一好的结果。” 羽音道:“这我便不懂了,她就算生下一个女儿来,也只是跟她一般无处可去,能平安长大便很幸运。” 莫雩道:“自然指望有人能接走那孩儿了。我们施舍她一些财物,就让她在这人世间最后一些时日能过得好一些。”莫雩又转头对着方仲笑道:“我让你刻那两个字,又送一块玉佩,你以后一定还能见到。” 陆凌天奇道:“我还能见到?那你也能见到了。” 三人返回客栈安歇,终于能有暖枕软床可睡,三人都睡得极沉,陆凌天原本想把买下的首饰送给莫雩和羽音都忘了,直到第二日一早,便再次向南进发。人烟一多,路便平坦,又经过四五日的奔波,终于来到曲阳山下。 曲阳山也非名山大川,没有高耸入云的山峰和深不见底的山谷,却也还算灵秀,重重山峦之上郁郁葱葱,山脚小溪流淌,而茅山派便坐落于其中一座山峰之上。从山腰开始直至山顶,一连建着数座宫殿,最上面是九霄宫,下面是天元殿,都不是很大,道舍、客堂零散着分布四周。 茅山道人不多,自然不能和名门大派相比,也就只有几十个号人,除了真德、普玄等一般长辈之外,剩下的大都是为生活所迫而入道门的年轻弟子,既没有修真大道的雄心,也没有甘于淡泊的恬静,为生计着想,经常遣弟子下山,为百姓烧符作法看风水,大本事没有,煽风点火的小神通却有一些,从那些信众之中取些供奉余财,倒也太太平平相安无事。 陆凌天抬头看山,想起普玄曾经想诓骗自己来此地,一晃数年过去,他和定观二人却流落在外,一直不能得归,如今那太乙教在自己眼中也算不得什么,不如就趁着这次机会,为普玄把茅山重新夺回。 天元殿前面有两个小道士在扫地,见到有人上山,其中一个扔下扫帚,来到陆凌天面前脆生生道:“居士来此地何事?” 陆凌天见他还年轻,应该原本就是茅山派的道人,问道:“在下来寻持宝道长,烦请通传一声。” 那小道士犹豫道:“要见师叔只怕有些难处。” “持宝道人不是此处的院主么,难道他不见客?” “不,不是的,而是院主的话也不作数,需听副院主的。” 陆凌天笑道:“这副院主是太乙教派来的是不是?既然我见不到持宝道长,那就不用通禀了,我自进去见他。”他施施然往里便走,可把两个小道士吓坏了,另一个也丢了扫帚,拦在前面道:“不能擅闯,若被副院主知晓,我和师弟二人都会受罚的。” 陆凌天身子一晃,那两个道人眼前一花,已看不见陆凌天身影,却听身后有人道:“不用怕,我也是普玄道长和定观道长的后辈弟子,你们可以尊称我一句师兄,今日来便是要为两位道长讨还公道。” 那两个小道士又惊又喜,其中一个道:“两位师叔也都活着?” 陆凌天回头笑道:“活得好好的,看来你二人是真德道长的徒弟?” “是,是,我二人从小便是孤儿,被师父带上山来的。” 陆凌天柔声道:“那就跟在我后面,我看谁敢为难于你。”说罢,已从天元殿的大门走了进去。莫雩和羽音也是见过了大风大浪之人,小小一座道观同样不放在眼内,跟着陆凌天迈步而入。 陆凌天一进天元殿内,便有两个道人怒道:“什么人敢不通禀就乱闯,可有一点尊道虔诚之心么?”陆凌天举目一扫,见是两个身着太乙教服饰的道人,正大咧咧站在台阶之上,居高临下,一副不可一世的样子,而在二人身边,又躬身围拢着七八个道人,这些道人可就没有那二人这么高的精神了,一个个面容凄苦,道袍打着补丁,一副吃苦受气的样子。 陆凌天冷笑道:“持宝道长何在,让他出来见我。” 见陆凌天毫无畏惧,这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太乙教弟子大怒,同时抽出长剑,又从袖中摸出黄色符纸,喝道:“让你见识一下道爷的厉害。”二道同时挥剑,那符纸化为两团烈焰,向着陆凌天打来。这炎火咒的符法,陆凌天已多时不用,在他眼中除了烧火照明之外,派不上任何用处,他同样一挥手,接连两道掌心火打出,比之对方打来的火焰还要巨大,呼呼两声撞到对方的火团之上,连同对方打来的火团一起倒飞而回,落在那二道的身上。二道的衣袍瞬间着火,惊得大叫连连,急忙用手去拍打火焰,等火光熄灭时,已变得面目焦黑,身上破破烂烂。这两个道人还是炼精化气的修为,陆凌天要杀他们二人如屠狗一般。 二道狼狈不堪,这才知道遇见了高手,扭头就往里面而去,连身旁的那些道人都不顾了。 不久之后钟声响亮,前后殿皆惊,从九霄宫和天元殿之中又钻出不少道人,分为泾渭分明的两旁,那些挑担劈柴的道人大都身穿陈旧藏青色道袍,而另外那些持刀持剑之人则大都是太乙教弟子服饰,汇聚在一起,冲到天元殿殿前。 人群越聚越多,足有二三百人,可谓全观俱到。 那群道人也分作两派,太乙教的道人以一名长脸的中年道人为首,而茅山原本的道人之中,又以一个双目细长,面容消瘦的道人为主,后者同样穿着一件陈旧道袍,但面色却十分红润,似乎并未吃什么苦头。 第591章:持宝道人 “什么人敢乱闯我太乙茅山别院,得罪了我家吕真人,让你死无葬身之地。”为首的那个太乙教中年道人睁着一双怒眼,口中喷沫的喝道。他身旁的道人也一个个亮出明晃晃的宝剑,人多势众之下,倒也颇有气势。 陆凌天扫了一眼那些道人,除了为首的一个道人是上道初期的修为外,其余都是玉道期的境界,甚至有几人一点修行之人的气息也无,只是身强力壮而已。这些人离真正的修真之士而言,差得极远,估计那太乙教之中也没有什么修为精湛之人了。不过修行之难本就是如此,即便当初的昆仑,所收弟子精挑细选,大都是有些根基之人,能够顺利突破练气的只得半数,而能进一步到炼气化神的,更是少之又少,至于炼神还虚,凤毛麟角,放眼天下也没有几人,这还是有无数珍藏典籍和名师教导的结果,若只是一般门派,就更无指望了,所以整个茅山,这真德、普玄、定观、持宝四个弟子全都是极低的修为,连练气都没突破,勉强算得是个练气士。 陆凌天并不想和那人废话,他看着右边那个双眼细长的道人道:“谁是持宝道长?” 此言一出,许多人的目光落到那双眼细长道人的身上,那道人面色变了变,却还算镇定,向着陆凌天一揖道:“贫道便是,贫道不记得曾得罪过阁下,何以今日气势汹汹的登门而来?” 陆凌天面色一缓,笑着道:“晚辈陆凌天,见过道长。”躬身向着那持宝道人施了一礼。众人面面相觑,不知何以此人又对持宝道人如此恭敬。 持宝道人向旁边的太乙教中年道人看了一眼,那中年道人沉声道:“问他来做什么的,若无要事,让他快滚。” 持宝道人咳嗽一声说道:“不知方公子此来所为何事?” 陆凌天从怀中摸出一封信,拿在掌心之中轻轻一抛,信笺平平稳稳如被人持着一般,缓缓飞至持宝道人的面前。这一手御物的本事居然也让一些道人齐感惊讶,二者相隔七八丈,却操纵的这么熟稔,至少证明这小子修为不低,在场的大半道人都做不到这一步。那为首的太乙教道人更是心生警惕,不待持宝道人接信,他却先一步伸手抢过来,撕开信笺,举目观看。这无礼的一幕让方仲心中暗怒,那持宝道人只是躬身低头,一言不发。 “什么,是那定观写来的?这定观杀了本门几位弟子,一直逃脱在外,居然还让你送来书信,来得正好,正要拿住你拷问这定观的去处。”那道人把信看完,朝地下一扔,指着陆凌天骂道。持宝道人手快,急忙弯腰又把信捡起,垂着头细看起来,他一边看一边变换着脸色,也不知他想些什么。 当年有几个太乙教的道人押着定观去寻普玄,结果被武连风杀之灭口,这笔糊涂账自然不会落到武连风自己头上,便推给了定观,说他乘人不备,夺刀剑杀了看押他的太乙教弟子逃亡,谁也不会疑心到他的身上。再说以武连风华阳门弟子的身份,就算杀了太乙教的几个人,又能把他怎么样。 站在台阶之上的数十个道人持着明晃晃的长剑奔涌而来,就想把陆凌天擒下。陆凌天伸手便要拔出身后剑匣之中的宝剑,杀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道人,根本不需废任何力气。身后的莫雩却道:“陆大哥,这里既然是茅山旧观,能不杀人最好不要杀。”陆凌天回头看了一眼,见莫雩和羽音面色平静,对那些冲过来的道人宛如未见,二女见识过的阵仗不知比如今的要大多少倍,就算方仲不在,只她们二人就可把这些道人尽数杀了,自然视若等闲看,身后跟着的两个在外扫地的小道士却吓得不轻,个个面色苍白,双腿打颤,一脸无辜之色的看着陆凌天。若是待会见到陆凌天大开杀戒,只怕当场就要晕去。 陆凌天缓缓收回手来,此刻那些道人已离着不远,陆凌天脚下轻轻一点,身子轻浮,缓缓悬空,居高临下看着满脸惊骇之色的众道人。 那太乙教的中年道人脱口而出道:“半仙之体?他他如此年轻,怎么可能有这么高的修为?”余下的那些道人更是惊慌莫名,有人道:“他和我家真人一般都是仙人,受天敕令,恒寿永昌,我们岂可得罪了他。”哐啷之声不绝,许多道人把手中长剑一丢,就在地上跪拜起来。在这些人的眼中,自己的太乙教掌门就是仙人般的存在,早已得道成仙,如今又见到一个和自己掌门一样的神人,平素积威之下,岂敢心生与之对敌之心。 陆凌天本想在空中打一通符法,教训一下这些人,没想到自己稍露本事,这些道人就惊慌莫名,连跪下的都有。太乙教的中年道人扭头就跑,他倒见机得快,既然不是对手,还是逃命要紧。陆凌天早就盯住此人,在空中一伸手,一道掌心雷打出,轰隆一声响,劈中此人的背后,把那人打得一个趔趄,扑翻在地。这还是陆凌天手中留情之顾,没有全力施为,不然只是这一个小小雷咒,就可取了他的性命。 众道人大乱,许多人夺路而逃,那持宝道人大呼道:“不要惊慌,原茅山弟子留下。”那些本来就是茅山弟子的道人听得持宝道人一通大呼,果真留了下来,而那些太乙教的道人纷纷夺路而逃,除了跪下来没有走的,转眼跑了个干净,只留下那被陆凌天打伤的为首道人。 陆凌天身子下落,轻轻站在倒地的道人面前,一伸手把他提了起来,冷冷道:“想要不死的,就老实一些。” “是,是,贫道也是受命差遣,这才到茅山别院来,阁下大人有大量,别我小道一般见识。”那道人立刻换了一副嘴脸,满脸献媚的道,可惜背后那一下实在太疼,不但道袍破了一个大洞,背上血肉亦焦黑了一大片,估计以后好了也会留下一块大伤疤,刚想笑,就又疼得呻.吟出声。 第592章:与道同行 陆凌天提着那道人径直来到持宝道人面前,把手中之人朝地上一抛,说道:“晚辈来意,相信道长已经知了。” 持宝道人已把信捡起看过,只是他却无甚欢喜之色,皱眉道:“师兄的意思是贫道应该跟着陆公子一起离开此地,到天师道暂居么?” 陆凌天道:“不错,那里无人敢欺负道长。” 持宝道人自嘲一笑道:“贫道是没有人欺负了,但这剩下之人又如何是好?”他用手一指周围依旧震惊呆立着的茅山众道,这些道人许多都十分年轻,身上道袍陈旧,补丁连连,估计自从此地被太乙教占了去之后,便一直被当做仆佣使唤,日子过得相当凄苦。 也是那定观疏忽了,以为持宝一定是被太乙教的人抓走,不是投入牢笼,便是被留在太乙教受到监视,岂知他还是好生生的留在茅山之上,虽然顶着一个虚名,毕竟没吃什么苦头。太乙教如此宽容相待,估计这持宝做事是比较圆滑的,虽然不一定有普玄那么奸诈,但绝不是什么蠢人。 陆凌天道:“若是道长愿意,可以把这些人都带走,晚辈一定尽力护持周全。” 持宝道人摇头道:“不妥不妥,祖师基业岂能轻易舍弃,我等若一走,这茅山便真的是废了。” 陆凌天道:“那依道长又该如何去做?” 持宝道人脚下就有一柄逃跑的太乙教弟子扔下的长剑,他弯腰捡起,抓住剑柄,细长的双目之中寒光一闪,冷冷看着被陆凌天踩在脚下的太乙教中年道人,那中年道人被他看得心寒,吃吃道:“持宝,我可没有亏待了你,你快向这位小爷求个情,把我放了,否则” 噗的一声,持宝双手抓着剑柄,向前一刺,剑尖扎入那中年道人扬起的头颅,深入半尺。 那中年道人睁着眼呃呃连声,双目之中尽是难以置信之色,转眼死于非命。站在周围看着的那些道人受此惊吓又往四周退开了几步。持宝道人松开长剑,肃然道:“躲是躲不掉的,祖师基业要想发扬光大,只有一条路可以走,便是去争!贫道没有这个本事,这才忍辱负重在这里苟且偷生,我想二师兄和三师兄也没这个本事,但我们没这本事不要紧,只要陆公子你有本事便可以了。” 陆凌天吃了一惊,这持宝道人不但不想避难,相反还有迎难而上之心,这可比普玄和定观的雄心大得多,普玄开口闭口要去娶寡妇,定观只求安安稳稳的过日子,这持宝两样都不要,却有争胜之心,且这所有指望,全寄托在初次见面的陆凌天身上。 陆凌天迟疑道:“晚辈有许多事要做,恐怕无心分身做其他的事,且定观道长只是托付我把你救出带走,至于其他的事不如等你见到普玄和定观二人时再细细商议不迟。” 持宝道人笑道:“陆公子分身无暇,难道不是因为事事亲为之故么,二师兄这么聪明的人,这么就没和你说过劳心者治人、劳力者治于人的道理。” “道长是说,有些事不需我自己去做?” 持宝道人道:“难道不是?若陆公子自己有人,许多小事是不需要自己出手去做的,只要一声吩咐,便能有旁人去替你来做。例如贫道如今就留在这茅山派之中,这里的弟子只要陆公子吩咐,力所能及之事定会为你去做。可惜我等本事低微、自身难保,只有被人欺凌的份,可若是陆公子愿意为我等做主,把敢于欺负我等之人连根拔起,甚至夺而用之,二师兄普玄和三师兄定观还需要在天师道寄人篱下么?” 陆凌天立刻明白了持宝道人的意思,说道:“你想让我去灭了太乙教?” 持宝道人道:“陆公子不敢?” 陆凌天轻蔑一笑道:“就算来再多的太乙教弟子,我也不来怕他。” “既然不惧,只要陆公子肯助我,那迎回二位师兄又保茅山无恙的事,根本就是轻而易举。且太乙建立也非止一日,积蕴定厚,这其中的好处,相信不用贫道解释,陆公子也应该知晓。”持宝道人面露兴奋之色,伸手捋了捋自己唇下胡须。“如今这茅山之上连一月米粮都没有,财物皆空,尽被太乙夺去,若贫道跟着你离去,这剩下之上难道就让他们自生自灭,又或再落入太乙教人的淫威之下?你我皆肯,只怕两位师兄也不肯。” 持宝道人一席话说得陆凌天居然难以拒绝,可是一想到自己不但要去寻找央宗,更要想办法杀了大师,让金玉利用沈瑶身躯复活,实在没空替茅山出头,终究摇了摇头。 持宝道人大失所望,叹气道:“既然如此,贫道留在这里也是死路一条,早晚会被太乙教之人收去神魂,那便跟着你离去好了。可惜了我茅山那些门下弟子,一个个定遭太乙报复,落得永不翻身。” 陆凌天心中一动,问道:“太乙教收取神魂之事,道人知道多少?” 持宝道人向周围看了几眼,似乎生怕旁人听见,俯身在陆凌天耳边轻声道:“此事极机密,却被贫道夜间在窗台之外听到了,太乙教四处杀人,收集神魂,造下大孽。我茅山原本没有那么多太乙弟子驻扎,这次却来了一百多人,正是要干这勾当。他们留下的那些东西都在屋内,陆公子也要去看一看。” 陆凌天点头道:“好,道长请带路。” 持宝道人喜道:“请随我来。”又吩咐把死尸抬走,给莫雩和羽音安排一间静舍,再让弟子把大门紧闭,自己却带着陆凌天到山顶的九霄宫来。茅山虽是道门,却没有那些佛门的死规矩,女子入观实属平常,毕竟许多香火还要靠凡间俗妇支撑。 在九霄宫一间并不引入注意的房间之中,散乱对方着一些包袱,有些甚至还有血迹,而最醒目的莫过于一只铜鼎。这只铜鼎应该是刚铸造不久,看上去陈色很新,散发着黄橙橙的反光。鼎的旁边靠着一杆黑色小旗,约有一人多高,旗杆之上还挂着一只小巧木盒。持宝道人一伸手,便把那木盒拿在手中,轻轻打开一看,里面同样有着一颗小巧的红色血珠,比之陆凌天用真如化身炼化的那一颗差不多大。 第593章:血珠 持宝道人道:“这些太乙教的人为了取得这一颗血珠便杀了不少人,只贫道听闻的便有好几波人在外活动,到我茅山来的不过是一支罢了,若是陆公子不来,贫道都担心他们会不会把我茅山弟子拉去充数,成为这众多被杀之人的一个。陆公子,就算不为我茅山着想,只替天行道这四个字,你都应当把那太乙教斩尽杀绝。” “道长能不能把这颗血珠给我。” “陆公子想要,尽管拿去。”持宝道人合上盖子,双手把此珠奉上。陆凌天伸手拿了,目中竟而露出一丝狂热之色,这等感觉或许连他自己都未能感觉得到,但持宝道人察言观色,看到陆凌天那跃跃欲试之心,却心中一喜。持宝道人接着道:“可惜我这里只有这一颗,我想那太乙教之中,一定极多!” 陆凌天心中一动,一个荒谬之极的想法自然而然浮现而出,那便是若自己一下子拥有无数颗血珠,统统炼化的话,自己的鬼道法定然突飞猛进。可是这血珠明显是无数人命凝聚而成,自己这么做,岂非和亲自杀了那些人没什么区别。 持宝道人见陆凌天还有犹豫之色,说道:“陆公子想要这血珠定有妙用,但这血珠来历不明,的确有伤人和,但转过来一想,是谁做下这伤天害理之事呢?自然是那太乙教了,罪孽都在他们身上,大错铸成,所遗恶果自然由他们承受陆公子取而用之,正是惩罚之一。” 陆凌天松了口气,点头道:“道长所说有理。” “那么陆公子还要执意让我等离开此地么?” 陆凌天沉默不言,心中却想普玄和定观二人虽然暂时只想避难在天师道,但要说从来没有生起返回茅山之心,显然不可能的,自己若真的替他们把茅山之事料理完毕,再接二道回来,只有更加欢喜,而不会心生怨怼,自己欠二道恩情甚多,就为他们促成此事也是应该的。 陆凌天把拿在手中的盒子纳入袖中,淡淡问道:“道长定然知道太乙教身在何处?” 持宝道人连忙点头道:“知道,知道,贫道早就有拨乱反正之心,对其内部之事甚有了解。” “那就有劳道长亲自带着我去一次。” 持宝道人大喜,说道:“此事并不急于一时,且在本观歇下,明日贫道和陆公子一起去太乙。” 陆凌天重新回到天元殿见到莫雩和羽音,莫雩道:“陆大哥,持宝道长是不是不想走?” 陆凌天笑道:“雩儿未卜先知,怎么知道他不想走。” 莫雩道:“这位道长好歹也是这茅山别院的院主,虽然没有实权,至少也是名义之上的茅山之主,不愁生死,无虑饥寒,没有要跟着你去天师道的道理。” 陆凌天点头道:“雩儿说得不错,他是不想走,而且提了个更好的主意,要不要猜猜看这位道长想做什么?” 莫雩道:“无外乎借你之力,保茅山之安。” “真是什么事也瞒不住你,的确持宝道长提到了此事,不但不走,还想借我之手把太乙教铲除。” 莫雩和羽音都有些惊讶,羽音道:“陆公子答应了?” 莫雩道:“定是答应了,若是不答应,如今外面就应该是乱哄哄一团,剩下的道人一个个都想尽早离开此地。” 羽音道:“可是只凭着陆公子一人,总是有些吃力,不如知会火云阁和天师道一声,只要他们也肯帮忙,这事便算成了。” 陆凌天摇头道:“此事不能靠火云阁和天师道,现如今二派和大师关系如此紧张,若被大师知道他们和这茅山有关,动一动指头,这里的人个个都不能保全。反正太乙和茅山都是无足轻重的小派,不会引人注意,等灭了太乙教后,我接回普玄和定观,再让鹰王老爷子和司空谅留在这里,寻常人也不敢来罗唣。” 莫雩道:“既然陆大哥已拿定主意,雩儿便不多劝了,只是以雩儿眼光来看,这持宝道人的权势之心未免重了一些。” 陆凌天笑道:“这不是权势之心,而是想光大道门之心,谁不指望所在门派发扬光大了。” 一夜无事,到了第二日一早,持宝道人亲自到陆凌天面前问候,同时身后也跟着十来个精挑细选出来的身强力壮道人。可怜茅山不重兵戈之利,众人手中所拿的大都是木剑,只有数人所持还是昨日太乙教的人逃跑所遗留的几柄长剑。持宝道人道:“陆公子,贫道已准备妥当,这便出发吧。” 陆凌天对莫雩和羽音道:“你二人暂且留在这里,替我看守道观,免得又有太乙教流窜的道人前来祸害。” 莫雩道:“那太乙教动辄杀人,我也不想去看,陆大哥自己小心便是。” 陆凌天自去牵小白,持宝道人又分派两个机灵些的小道士,正是昨日在外扫地的那两个,吩咐他们务必小心伺候好莫雩和羽音,这才和精挑细选出来的十来个门下弟子排成一排,准备着祭符下山。这些道人虽然有陆凌天壮胆,但依旧掩饰不住有些慌张惊乱,一个个面色发白,有几个身子颤抖,胆怯之意毕露无疑。持宝道人给众人打气道:“陆公子是你们普玄师伯和定观师伯的故人,如此年轻就有这般本事,你们还怕什么。有他做主,太乙教的人不敢对我们怎么样。” 一个道人说道:“只是我们的人委实少了一些。” 持宝道人冷笑道:“墙倒众人推,趋炎附势之徒难道还少么,只要陆公子胜过了太乙教那老不死的吕真人,登高一呼,我茅山要收多少人便有多少人。” 陆凌天骑着小白迅速来到众道身前,他见众道已准备好了,点头道:“不需道长亲自做法,若让晚辈施展的话会快上许多。”持宝道人正一手持符纸,另一手抓着铁剑,欲施展地遁之术,这可是他茅山独一份的本事,太乙教来侵占茅山也是因此而起,见陆凌天如此说,忙道:“陆公子尽管施法。”陆凌天让众人手牵手站到一起,双掌符法,在众道人的目驰神旋之中,气化成符,一连数道符咒打出,把众道连同自己都遁入无形之中,一阵风起,天元殿前便已空空荡荡。 第594章:九宫山 返一片连绵小山矗立在平原之上,其中最大的山峰刚好有九座,围成一个大致的圆形,而在这九座山峰的中间,还有两座人工挖掘而出的小小湖泊,象征着阴阳两级。 九座山峰之上,则分别建着宫楼殿阁,虽然不是很宏伟,但规模也不小,比之茅山那区区两殿要磅礴大气的多。 在其中一座山峰的边缘处,陆凌天正和持宝道人二人登高望远,俯览着这片区域。持宝道人指着这九座山峰道:“这便是九宫山,其实只是极普通的山峰而已,却被太乙教牵强附会成九宫之妙,连当中二湖也是后来强迫着无数百姓开挖的,死了不少人。各处山峰的宫殿之中没有多少道人,大部分弟子都集中在这两座湖泊之间的太乙仙阙之中,贫道来过一次,什么仙阙,倒更像是帝王之家,充满了金钱腐臭之气。” 陆凌天道:“太乙教贪财,只是我老早便知道的。” 持宝道人道:“太乙教的教主吕文通便住在这太乙仙阙之中,是个老得都快走不动的家伙,据闻活了不少岁数,轻易不出来见人。这太乙教一直是他吕家人在当教主,从祖师爷分三教时便是如此。我们这便到他老巢之中去吧。” 待在持宝道人身后的十来个道人刚来时还不害怕,但在这高处看见太乙教规模极大,里面的弟子少说也有几百上千,一个个吓得不敢挪步,他们拿着木剑连杀鸡都不敢,何况杀人。一个年轻道人哀求道:“师父,我们这点人根本不够啊,他们一顿乱棍,就能要了我们的性命,不如多叫些人来。” 持宝道人怒道:“废物,跟在陆公子身边你怕什么,快跟上来。” 陆凌天摆手道:“道长不用跟在我的身后,只我一人前去即可。” “这怎么可以?” “我量那太乙教里也没什么能人,我一人尽可对付,若真有什么高手,你们留在外间也容易脱身。等我摆平那些人后,道长再领着人过来不迟。”陆凌天说完之后,翻身坐上小白,轻轻一催,小白足下生风,撒蹄往山峰之间那最大的一处宫殿群奔去。 小白去得极快,一缕烟尘十分养眼,由远及近,直奔九宫山内。那些驻守在各山峰和路口的太乙教弟子只要不是瞎子,都能看得见,立刻便有人一边去拦截问讯,一边发出示警之声。警讯之音惊动了留守弟子,纷纷往当中的太乙仙阙跑去。 从九宫山的外面各有前后两条大道把九宫山分作两半,一半各有一湖,便如太极一般,而太乙仙阙就在中间。陆凌天从前面的大道而入,早有拦路的数十个弟子挡住,喝问道:“来者何人?” 陆凌天停都不停,一道符咒打在小白身上,施展出一层风壁护住周身,向前直闯,那些道人躲闪不及,被小白所化一道烟尘横穿而过,撞得四分五裂,翻倒了一大片。 这充满敌意的行为立刻让那些太乙教的弟子明白,这闯进来的绝不是什么前来拜访的朋友。 “有敌人闯山哪!快拦住他!” 胆子大一些的道人或祭剑,或祭符,向着陆凌天打去一道道的剑光和火光。这些人的修为也都和原先所见的太乙教道人修为相仿,能够伤得了陆凌天的几乎没有,陆凌天连剑都不拔,双手随意挥洒,或雷光、或火光、或风刃,所过之处人倒身翻,躺了一地。 后面的太乙教道人见陆凌天来势如此凶悍,吓得纷纷往太乙仙阙内退去。 在高处观看的持宝道人和一众茅山道人看得目瞪口呆,嚼舌不下。持宝道人喜道:“这陆凌天比贫道想得还要厉害三分,茅山大兴有望了。”那些原本胆小怕事的茅山众道,此刻也胆气横生,恨不得冲下去跟在陆凌天身后,当然动手杀人是不敢的,但若受众人仰视,一出往日被欺压的怨气,那也是人生快事。 “快把宫门关上!”先一步退到门内的太乙教弟子推动沉重的宫门,发出沉重的石门启闭之声,两旁各有一扇的大门缓缓合上。 陆凌天骑着小白忽然化为一股狂风,向前一冲,猛烈的狂风从尚未关严的门缝之中钻了进去。这是风之诀中的风隐之术,这些太乙教的道人哪里懂得,只道陆凌天不是血肉之身,是天上仙人下凡,特意来惩罚这数十年来太乙教为非作歹的,吓得调头便走,有那跑不动的,索性跪了下来不住磕头,口称:“上仙饶命。” 陆凌天喝问道:“太乙教教主何在?” 几个太乙教弟子向那后面一指,说道:“就在深宫之中。” 小白越过这几人继续往里而去,这太乙仙阙便是一处雕阑玉砌的重楼,里面假山玉石处处,装饰的富丽堂皇,与修道之人讲究的清心寡欲迥异。冲过一重重珠帘之后,陆凌天终于来到一处宽阔的大堂之中。只见大堂宽阔的正中有七八个身穿宫装的艳丽女子抱着琴箫慌着一团,似乎刚才还在琴瑟齐鸣翩翩起舞之中。 大堂两旁座椅之上端坐着十来个人,这些人见到陆凌天闯入,纷纷站起身来,其中一人喝道:“我说谁敢这么大胆,到这里耀武扬威横冲直撞,原来是你!” 陆凌天惊讶于这里面居然还有人认得自己,顺着声音看去,见靠右的第一排座椅之上,正站着一名头包黑巾之人,半边面孔露在外面,独眼之中寒光闪烁,正恶狠狠地瞪着陆凌天。 陆凌天讶然道:“是你?” 那站着之人正是华阳门的武连风,身旁俱是陪着他来的华阳门弟子,武连风早就深恨陆凌天,却也没想到待在太乙教之中享福,也会遇见他。武连风怒道:“陆凌天,你来作甚?” 陆凌天冷笑道:“我来寻太乙教的吕真人,不关华阳门的事,若是你自己想找死,在下也不介意送你一起上路。” 在武连风的印象之中,陆凌天何时变得这等狂傲,既惊讶于陆凌天如今那咄咄逼人的杀气,又恼怒他伤了自己的眼睛,他冷笑道:“陆凌天,你的那点底细我已尽都知晓,还是小兰告诉我的。可惜啊可惜,这样一个尤物你却不知道享受,没有好好的留在身边,她只好另外找人温存一番了,女人么都是要男人疼的,在下这双手别的本事没有,但摸在女人身上的本事,却绝非旁人能及,定让人欲.仙.欲.死。你若不信,便去问小兰,我武连风有没有骗你。” 第595章:武连风 这些话像毒蛇一样咬在陆凌天的心上,怒火不可遏制,他在背后剑匣之中一召,火岩剑飞射而出,方一落到手中便剑光大亮,幻化为数丈长的巨剑,奔着武连风劈去。陆凌天怒气交加之下并没有留手,这一剑去得猛烈,把武连风身前桌椅劈成两半,连同二人之间的地面都出现了一条触目惊心的沟壑。 武连风早已先一步躲了开去,他哈哈狂笑道:“你也有生气的时候,总有一日我武连风也要在你脸上划上一刀,剜去你一只眼睛!” 陆凌天一剑劈出之后,把还留在场地中央的那些舞女吓得四散奔逃,都往廊柱后躲藏,手中乐器丢了一地,人踩脚踏发出弦断木裂之声。两旁的那些华阳门弟子和太乙教道人见动上了手,纷纷亮剑扑出,围住陆凌天厮杀。这些人之中武连风所带的华阳门弟子人虽不多,但都是上道期修为,华阳门特有的剑势展开来,连陆凌天都不得不防,至于太乙教的道人,大都是些滥竽充数之辈,只是仗着人多,才有胆气过来厮杀。 陆凌天一手祭符,一手出剑,下手毫不留情,火红色的剑光展开,剑势所及,顿时把数人斩于剑下,灼热的剑气甚至让中剑之人身上火烧,惨叫着翻滚在地不停挣扎。左手则不是雷咒便是风刃,就算挡得住雷咒,但被雷咒所击之人手脚酸麻稍一疏忽,风刃已无声无息而至,再想躲闪或抵挡已来不及,被风刃或切掉脑袋,或手足分家,比中剑烧死之人好不了多少。 厮杀本就是血腥之事,两厢争斗,谁也不能保证给对方留个全尸,但陆凌天施展的本事在那些人的眼中尤其狠毒,几乎没有一人能够死的体面,不是四分五裂就是焦黑一片。惨象固然让有些人吓得胆战心惊而后退,但此刻能留在这太乙仙阙之中的人,没有一个是好相与之人,便是那些太乙教的弟子虽然修为不高,权力却不小,杀伐之事见得多了,自然就有一股戾气附身。这些人见了血之后双目血红,口中流诞,嗷嗷叫着向前冲杀。 武连风手中提着一柄明晃晃亮银阔剑,顺着两廊缓缓走到大堂的正前方,那里铺设的金碧辉煌,一张金色大椅之上坐着一位老者,此人头顶高髻,须发斑白,消瘦的长脸之上皱纹横生,连眼神都十分浑浊,身穿着一件深黑色道袍,手举酒杯正慢慢品酒。明明不远处正杀得昏天黑地,这老者却无动于衷,竟还有心思继续品酒。武连风来到他身后,老者只是回头看了一眼,并未多说一句话,就继续低头品尝美酒。当陆凌天闯进来时,在老者身旁还有两个年不过十四五的少女穿戴妖娆,左右跪坐在他身旁斟酒,此刻见到血腥杀戮,有一个少女惊骇之下手中酒壶没有抓稳,扑通一声跌落在地,香醇的美酒顿时流出。 那老者浑浊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寒光。 不待那少女重新起身,武连风手中亮银宝剑一挥,那少女脖子中剑,一声不吭便即歪倒在那老者身旁。另一个少女吓得浑身颤抖,却不敢有丝毫乱动。老者一伸手,搂住她腰肢,抱到自己身前轻轻抚摸起来。老者一边如摸一只小猫一般抚摸那少女,一边低声道:“死了那么多人,岂非浪费了,不如也收了去吧。” 武连风应了声是,大袖向前一抖,飞出一杆小旗和一只小鼎,翻滚着落在老者座椅跟前,黑色光芒一闪,旗鼎组合在一起,迅速涨成一人多高,阴风从黑旗的旗幡之上飘出,向四周扩散而去。这一套旗鼎制作的十分精良,远比陆凌天前两次所见的为妙,通体都散发着渗人寒意。阴风才散开没多久,便有死去的亡魂便吸引而来,投入到旗幡之中。 眼前乱糟糟的厮杀,让那老者有些不耐,轻声道:“你去把主次分一分,这样胡乱一气没有章法,让你来当这统领之人,也是这么指挥无方的么?” 武连风面露愧色,躬身道:“弟子明白。”按理这老者就应该是太乙教的吕文通,太乙教依附于华阳门,武连风本该趾高气扬才对,但面对这老者,武连风却恭敬的很,答应之后走前几步,喝道:“太乙教的诸位道友围住这小子厮杀,本门师兄弟在外用地裂剑诛杀此子,各司其职,不得错乱。” 随着武连风的吩咐落下,那些华阳门的弟子纷纷向两旁散开,而太乙教的那些道人还在舍生忘死的往陆凌天冲去。这些人虽然伤不得陆凌天,至少可以拖延住他的脚步。在外的十来个华阳门弟子各施眼色,一半的人祭剑飞空,施展剑光笼罩住陆凌天,另一半人剑光大亮,双手举剑,往地下一插,亮银色的剑光一闪,已牢牢的钉在了地面之上。与此同时,陆凌天所在的地上点点星光亮起,一股凛然剑气从地上浮现而出。 陆凌天立刻便知这是怎么一回事,他又不是第一次见识过华阳门施展剑法的奇特之处,旁人都是利剑当空,迎头劈下,但华阳门剑法特殊,反其道而行,居然从底下而来,让人防不胜防。陆凌天骑在小白上,他自信可以照顾得了前后左右,但小白的肚腹之下绝对是破绽之一,牙尖爪厉也不可能和利剑相抗衡,稍一疏忽绝对会吃大亏。 陆凌天举掌一拍小白的额头,那驭兽诀立刻施展,人.兽瞬间心意相通,合为一体,陆凌天所担心和看到的事立刻让小白知晓,而小白被血腥之气激发的凶性同样和毫无保留的传递到陆凌天心中。二者骤然加速,往前一串,挡在前方的一个太乙教弟子举剑来挡,被陆凌天一剑隔开,小白巨口一张,咔嚓一声已咬碎了对方头颅,脑袋一甩,巨大的力量让尸体飞出,反撞倒冲过来的二人身上。小白前脚刚走,原地寒光闪烁,嗖嗖之声响起,把追上来的数个太乙教弟子笼罩其中,剑光穿身而过,扬起一朵朵血花。 第596章:赤龙诀 这些惨死之人转眼就成为了竖立在老者身前旗鼎召来的亡魂之一,化为血珠力量的一部分。 武连风急道:“快围住他,不要让他乱跑!” 此刻不但留在这宽广大堂之中的太乙教弟子受命蜂拥而来,连留在外面的许多弟子也跟着冲入,加入战团,那层层叠叠的人影就算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陆凌天要想骑着小白在其中来回奔驰也是极难的事,更何况还是抡刀舞剑的修行之士。陆凌天杀意愈甚,背后再次呛啷一声剑光轻鸣,湛蓝色的飞鱼剑落入手中,两道剑光交替而下,把前方挡路之人杀得惨叫连连,一具具残缺的尸体躺倒在地,又被小白踩在脚下。 武连风和那双眼浑浊的老者都露出一丝意外之色,武连风轻轻说道:“此子的修为长进了不少,连出手都狠辣了许多。” 那老者点了点头,冷冷道:“要不然他也不敢独自一人闯到这里来。” 武连风道:“现在又当如何?” “他心狠,那就要比他更狠,且看他是不是真的已经到了出手无情的地步!”老者原本怀抱着那十四五岁的少女,娇小的身躯在他那干瘪粗糙的大手之下瑟瑟发抖,这双手刚才还轻轻抚摸着柔嫩的肌肤,似乎十分享受这样的感觉,但突然之间却一用力,双手卡住那少女的腰肢往头顶一举,毫不怜惜的轻轻一抛,那少女惊叫一声,向着远处厮杀的人群飞去。 娇小的人影越过众人的头顶,直直撞入剑光闪耀的人影之中。 陆凌天纵横来去,华阳门弟子所施展的地裂剑始终如附骨之蛆般跟在身后,眼见那些人依旧不知死活的阻拦,陆凌天剑去如虹,噗的一声,把撞过来的一条人影穿了个对过,他刚想抖剑摔落尸身,眼光扫过却神情一滞,只见左手的飞鱼剑上正贯穿着一名容颜尚显稚嫩的少女,那停留在脸上的惊惧绝望与哀怨可怜交织而成的神情,让人触目难忘。 这样一个少女连手中兵刃也无,根本就不是来杀人的,但却身处这乱战之地,做了无辜冤魂。有时候善于恶交织在一起时,根本来不及分辨是非,于是善恶的皆亡的同时,也留下了良心上的自责,更会遭到旁人的故意指责,希望让这自责和愧疚之心伤害的旁人更重一些。 武连风的声音在陆凌天的头顶冷冷回响道:“杀得好。” 陆凌天一愣神的时候,小白脚下剑光亮起,噗的一声闪过,在小白的身侧和陆凌天的腿上划过,鲜血立时涌出。这是陆凌天受到的第一道剑伤,鲜血一出,腰间羊脂葫芦噗的一声冲出鬼气,迅速往人群之中扑去,也不知是哪一个倒霉鬼发出一声凄厉惨叫后,成为鬼噬下的一具干尸。陆凌天怒火满腔,双剑左右一挥,把扑上来的数人斩于剑下,同时心念一动,把鬼气又召了回来,阴风迅速席卷全身,三条鬼影相继一晃,没入陆凌天身躯。 天煞经刚一施展,陆凌天就觉一股血腥杀伐和憎恨怨怼之气直冲脑海,翁的一声响,整个头发都炸了开来。 这股凶戾之气和无边怒气混为一体,陆凌天居然放声长笑,眼中所见那些冥冥众生瞬间皆成了不值一提的小小蝼蚁,在高高在上俯览天下的目光之中,世人之嬉笑怒骂、喜怒哀乐简直迂腐不堪、可笑之极,忸怩作态的人生与死亡的灿烂相比,黯然失色! 陆凌天已无暇去想这突然改变的想法从何而来,一抖手,贯穿在剑身上的少女尸身如一件破皮囊般摔落在地。当脚下再次亮起剑光时,陆凌天嘴角带着残酷冷笑,火岩剑瞬间大亮,剑光扩散而出,连人带兽交融在剑光之中。 这是人剑合一之术,更是施展神龙傲剑诀的根本。地上冒出的剑光打在方仲容身的火红色剑光之上,无不反弹而开,反而伤了围攻的不少太乙教弟子。剑气化形,神龙出世,一声龙吟之声响起,一颗火红色的狰狞龙首在剑光之中摇曳而出,奔着阻挡在前的重重人影扑去。 首当其冲的那些太乙教道人如风吹落叶、雨打残花,人影不是被龙首吞没,化为一团火光后成为灰烬,便是被随后而出的龙爪撕裂成碎片。这已不是靠人多能够阻挡得了,脆弱的力量在绝对的强势面前只能灰飞烟灭。陆凌天全力施展的赤龙诀化为一条巨大的火龙在人群之中盘旋开来,当真挡者披靡。 武连风霍然变色,连那老者也不禁站起身来,双目死死盯着陆凌天。 围攻的众道终于胆寒,开始四散溃逃,华阳门的几个弟子因为躲闪不及,也丧身在赤龙诀之下,剩下的几人奔着武连风和老者所在飞来,其中一人气急败坏道:“武师兄,这小子太厉害了,我们挡不住。” 武连风怒道:“蠢才,要逃也要往外面跑,把这小子引出去!”几人回头一看,只见方仲所化赤龙正往他们身后追来,吓得几人再次往武连风身后逃去。武连风虽然修为有了很大长进,一直想要报这毁目之仇,但见到陆凌天如此威势,便知依旧不是他的对手,狠狠瞪了一眼后身子一晃,消失在原处。此刻留在原地的只有那老者,这样一个老态龙钟之人,居然不卑不亢,丝毫不惧神龙之威。 火红色的龙首残酷无情,向着老者张口咬去。 老者飘然而起,双掌各成剑指,一指前点,另一指往下一落,各有一道真气所化的剑气爆发而出,前点的一指以极快的速度骤然插在龙首的额头之上,发出一声刺耳的尖啸之声。这垂垂老矣的躯体犹如神仙中人,只靠一指之力让陆凌天的赤龙诀终于停了下来。二者剑气相交,把下方的桌椅等物震得粉碎,杂物乱飞之中,地面之上星光点点,比华阳门弟子施展的地裂剑更要厉害百倍的无数剑气冲天而起,狂风骤雨般往僵持不动的火红龙身射去! 赤龙诀已到强弩之末,连遭这老者的两次重创,龙身终于一个模糊的瓦解开来。 第597章:吕文通 陆凌天连人带兽在剑影之中现形而出,从空中落下。 老者剑指一收,冲着陆凌天冷笑道:“你比紫阳如何,也敢在本座面前放肆。” 陆凌天双目通红,身上杀气腾腾,全身都笼罩在一股劲力之中,他仰头喝道:“你又是谁?” “老夫太乙教掌门吕通,你既然敢闯到这里来,难道就没听说过本座的威名?” “若吕通有阁下这样的本事,太乙教也不会籍籍无名了,你根本不是他。” 老者脸上浮现出一丝嘲弄之色道:“若我不是那吕真人,又会是谁?” 陆凌天盯着他冷冷道:“你是岳光祖!”华阳门的掌门岳光祖当然不是长得这样老态龙钟,如一个将死之人,且陆凌天早已见过,却依旧一口咬定这老者便是那岳光祖。 那老者初时脸上毫无表情,渐渐的笑了起来,嘿嘿冷笑道:“是本座那一手惊人的地裂剑暴露了身份,这天下间除了本座之外,真正的吕通又岂会有这样的能耐。本座只道你杀昏了头,想不明白呢。” 陆凌天厉声道:“我看得清清楚楚,如你这等沽名钓誉、缩首藏形之辈,不知为害了多少人命,早就该千刀万剐。”小白还不到会飞空的地步,陆凌天身子一纵,已离开狐背,向着悬浮在半空之中的老者冲去,手中宝剑向着他一剑劈去。 老者向后一闪,接着双袖一抖,数十张符纸飞出,火光闪动,雷火之声爆鸣,一大片的火光和雷光兜头盖脸往陆凌天打来,岳光祖的声音道:“你也尝尝这雷火之威的厉害。”岳光祖本已从太乙教中学了部分符法,其后在洛水之战时,用一本修行典籍强卖强卖的换来了陆凌天半本地字诀,故而在符法这一块的本事,确实有几分心得。 眼见大片雷火把陆凌天淹没,老者面色一沉,双掌一合,两手剑指成一股,一道沛然冲天的凌厉剑气再次冒出,比之刚才点破赤龙诀时的剑气还要厉害数倍,向着下方的陆凌天刺去。 这种借低阶符法乱人眼目,又在背后突施杀招的办法,陆凌天也曾用过,更不要说奸诈胜过陆凌天百倍的岳光祖了。 陆凌天虽然施展了一层风壁护身,但这区区一层风壁阻挡那些雷火不成问题,却挡不住这凌厉一击,剑气破壁而入,噗的一声刺在陆凌天左肩之上,鲜血瞬间冒出。陆凌天发出一声暴虐怒吼,喝道:“我要你的命!”身子一晃,数道人影飞出,已把真如化身放了出来。三条真如化身甫一出现,纷纷从陆凌天剑匣之中召出宝剑,冲破面前雷火,向着老者杀去。 老者正要收回剑指,烟火之中接连冲出三个陆凌天,一个比一个凶戾,奔着他便杀,第一个陆凌天手中拿着龙吞宝剑,剑光一闪,来削老者头颅,他一低头,手中剑指向上一分,从一股剑气分化为两股,一股挡住龙吞宝剑的剑光,还有一股拦腰扫过这一个陆凌天的身躯,把他划为两段。这一个手拿龙吞宝剑的陆凌天怨毒的看了一眼老者后化为鬼气倒飞而回。 刚解决了一个陆凌天,第二个接踵而至,手持飞鱼剑来刺老者胸口,蓝色剑光横扫而来,逼得他不得不再次用左手剑指招架。这一个陆凌天勇猛之极,合身扑上,离着老者越来越近,老者右手剑指一散,五指成爪,向着他胸膛插去。这一爪直入胸膛,老者手臂一震,那陆凌天一声大叫,身躯碎裂,同样化为无数鬼气。但这鬼气还未来得及倒飞而回,一柄黝黑无光的木剑已刺破鬼气,向着老者的头颅劈来。 这是第三个陆凌天,手持的正是那柄龙华剑。他躲在第二个陆凌天的身后,当第二个陆凌天身躯消散时,正好一剑刺出,配合的天衣无缝。 岳光祖是何等样人,其精明之处远胜旁人,竟然对此已有防备,伸出左手二指,那指尖之上都是长长的指甲,足有数寸长,散发着寒光,如尖刀相似,往前一夹,已把这柄刺过来的龙华剑剑身夹住。老者冷笑道:“木剑!?也敢在本座面前卖弄。”他双指一用力,便想把此剑夹断,忽觉脑袋剧痛,居然已被利剑劈中,疼得他发出一声惨叫。岳光祖未见识过龙华剑之威,连他这样老谋深算之人,一个不察,居然也在这柄剑上吃了大亏。 这老者身躯的确是那太乙教教主吕通的,但早已神智受控于岳光祖,名为太乙教掌门,实则是岳光祖的傀儡,许多不能光明正大做的勾当,便借由太乙教来做。这件事颇为隐秘,连太乙教的众多弟子都不知,只华阳门一些要人才知原委,否则武连风岂会对一个不是本门的老者恭恭敬敬,俯首帖耳。 就在老者中剑的一刹那,持龙华剑的陆凌天往旁边一闪,在他的身后,陆凌天的本我狞笑着手持火岩剑直扑而来,胜负只在一瞬之间,不等岳光祖重新回过神来,火岩剑灼热的剑光已刺入老者的左肩之上。陆凌天的左肩之上同样鲜血淋漓,正所谓一报还一报,如今老者也遭此重创,只是陆凌天所为更狠,手抓着剑柄一路猛冲,火岩剑的大半剑身插入老者肩头,从后背伸出,顶着他向后飞驰。剑气伤人只是皮肉之伤,但火岩剑之利却远不是如此,老者肩头皮焦肉绽,连道袍亦被烧着。 陆凌天喝道:“岳光祖,你也有今日!” 老者口鼻喷血,双手抓住火岩剑发出嗤嗤的焦臭之气,他凄厉笑道:“陆凌天,本座确实小瞧了你,可是你说本座杀伤人命,该当千刀万剐,而你又如何,你不妨回头看一看,自己杀了多少人吧。其实,你我都是一路人!” 前冲之势不衰,笃的一声,火岩剑钉在太乙仙阙顶梁柱之上,连同老者身躯亦高挂其上。陆凌天手抓剑柄回头一看,只见下方尸枕狼藉,血红一片,手足不全之辈四处都是,而这些都是自己闯入太乙仙阙后所为。 第598章:岳光祖 下方唯一鲜红夺目的,便是屹立着的一杆黑旗和一只铜鼎。 陆凌天怒道:“如非是你这老匹夫让他们送死,岂会死这么多人,他们不是死于我手而是你。” 老者哈哈大笑道:“自欺欺人,你要杀便杀,本座根本就不在乎这具身躯。” 陆凌天眼中闪过恶毒之色,冷冷道:“只是杀你真是太便宜了你,不如连你这一缕神魂也送了给我。” 老者愕然道:“什么?” 话音刚落,陆凌天腰间羊脂葫芦之中鬼气喷出,向着老者的身躯席卷而去,连同剩下的一具真如化身都变成汹涌的白色鬼气,向着老者的耳鼻钻去。 岳光祖的声音惊骇道:“你要做什么?” 陆凌天根本不想解释,无数鬼气见缝插针,任凭老者闭上口鼻亦无用,那些鬼气从七窍而入,转眼就都没入了老者身躯之中,老者张口大叫却沙哑着发不出声音来,双目神光涣散,身子不停的颤抖。 火岩剑的烈焰已彻底的吞没老者身躯,烈焰之中那干枯的身体不停萎缩,本已消失的鬼气再次从其身体冒出,但却化为了四条鬼影,而其中的三条鬼影围在一条鬼影的身旁,六条手臂死死的揪住那鬼影不放。这鬼影正是那老者的模样,依旧可在其脸上看出惊惧之色。 四条鬼影纠缠在一起,同时化为一股鬼气,被陆凌天腰间的羊脂葫芦收了进去。 钉在横梁之上的身躯不再动弹,陆凌天把火岩剑一拔,依旧燃烧着的残骸摔落在地,散落成无数碎骨。横梁上的火越烧越旺,顺着房橼往上攀爬,哔啵爆裂之声不绝。这太乙仙阙眼看就要毁于一场大火之中了。 陆凌天身形缓缓从空中降落,直至站在那旗鼎之前。铜鼎之中,一颗刚刚凝聚而成的血红色珠子悬浮在鼎口之上。 陆凌天一伸手,把此珠纳入手中。 远在千里之外的华阳门一间静室之中,岳光祖闭目盘坐在地,身前摆放着一张供桌,供桌之上一张剪纸而成的小人正不停的颤抖,这纸人之上,用暗红色的血迹涂抹过,上面五官勾勒的和那太乙教老者一般无二。 忽地那纸人无火自然,轰得一声,冒出熊熊烈火。岳光祖双目一睁,抱头发出一声痛楚的呻吟。 静室外的门立时被人退开,那贾光南迈步而入,一把扶起兀自捧头发出痛苦之声的岳光祖,问道:“掌教师兄这是什么了?” 岳光祖面容扭曲,咬牙切齿道:“我被控制的太乙教吕文通居然被那陆凌天收了去,他神魂被灭不要紧,却连累我受这纸人的反噬之力,伤了我的神魂。” 贾光南道:“陆凌天?可是原来昆仑派的那小子,师兄以纸人法控制那吕文通又非一两日了,至少也有师兄六七分的本事,怎么还会被他收去神魂?” 岳光祖头上冷汗直冒,摇头道:“此子已不可小觑,师弟快去取些安神丸来,虽然不是我的神魂被那陆凌天夺去炼化,但吕文通的痛苦难耐却依旧感觉得到,实在是受不了了。” 贾光南连忙走出静室,不久后拿回来一只葫芦,从中倒出数颗药丸,岳光祖急忙夺来手中吞了下去。岳光祖重新安坐在地,凝神纳气,好一会儿后才轻吐了一口浊气。此刻他面前供桌之上的纸人早已成为了一团灰烬。 贾光南道:“掌教师兄好些了么?” 岳光祖道:“不碍事,你速速派人去查,那陆凌天为何会出现在太乙教之中。” 贾光南道:“是,这陆凌天既然敢和我等作对,不如让我带人直接把他杀了。且太乙教还负责替掌教师兄收集大师所要的血灵珠,如今只怕完不成。” 岳光祖道:“大师吩咐的事本座原也没诚心去做,既然被那陆凌天横里插手,不如就把责任推给了陆凌天,就说是这小子从中作梗,与大师作对好了。” 贾光南道:“这样一来倒也不错,至少怪不到我们的头上。” 岳光祖冷笑道:“你只去查明这陆凌天要做什么即可,杀他的事还轮不到你我动手,毕竟这小子身后还有其他的人,弄不好会引火烧身的。” 贾光南道:“师兄思虑周全,小弟这便去做。”他转身退出静室,自去探察陆凌天为何会闯入太乙教之事,同时把血灵珠被夺的事告知大师。 当静室之中只剩下岳光祖一人时,他恼恨的一拍身前供桌,这桌子顿时打成粉碎,岳光祖的声音低声道:“胜过本座一介寄偶之身,算什么本事,等再见到这小子,定让他晓得本座真正的本领。” 太乙仙阙的主楼已燃气熊熊大火,浓烟翻滚,在极远之地便看得一清二楚。 持宝道人和十来个茅山弟子齐奔主楼而来,此刻大道之上畅通无阻,偶尔遇见几个太乙教的弟子,也是慌慌张张失神落魄般只知逃亡。持宝道人持剑拦住两个太乙教弟子,喝道:“你们跑什么?” 那两个太乙教弟子也曾参与了方才围攻,已被血腥杀戮吓破了胆,只道持宝道人领着人去帮忙对付陆凌天的,劝道:“快回去,那里创来了一个凶徒,无人是他对手,还不逃命要紧。” 持宝道人一听大喜,冷笑道:“不好意思,那凶徒是贫道请来的,正是要对付你们这些人。”他向身后的茅山道人吩咐道:“捉起来。” 对付两个早已吓破了胆的太乙教逃亡道士,茅山的几个道人虽然没有大本事,却还做得到,立刻便有四五个道人一涌上前,把这二人捉了,跪倒在持宝道人身前。持宝道人道:“实话告诉你们,太乙教已是不保了,我二师兄普玄和三师兄定观在外十年,不但修得无上道法,更有无数能人相助,今日便是来报这往日之仇的。你们若是识相,就乖乖的改投我茅山派,或可保全一条性命。” 这二人连忙点头道:“我等愿意加入茅山。” 持宝道人举剑在二人面前晃了晃,笑道:“这便对了,我可以先放了你们,只要你们能让其他道人来投,我茅山正是用人之际,当不会委屈了二位。松绑!” 第599章:臣服 这两个道人得了性命,千恩万谢,持宝道人接着道:“你们去和其他人说,若是乖乖的臣服于我茅山,往日之仇可一笔勾销。”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我等定会去劝说旁人来投。” 持宝道人笑道:“很好,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贫道便喜欢有明智选择之人,你们去吧,等拉了人来,我自有重赏。”待那太乙教的二人走远,持宝道人对身旁之人道:“多抓几个这样的人来,把我刚才所说的话再叙述一遍,我茅山大兴的日子不远了。” 其中一个茅山道人畏畏缩缩道:“这些人在太乙教里为非作歹的,就算投到我茅山,只怕也不是什么好事吧?” 持宝道人冷笑道:“入我门来,自然有得是清规戒律应付,也比放着这些人在外面和我们作对要好,你们放心,贫道不是没有算计之人,这些人安安稳稳便罢,不中意时”把手中长剑一划,做了个砍头的姿势,吓得那几个年轻弟子一阵胆寒。 这十来个茅山弟子又被持宝道人分成三波,让胆大心细的带着,专门去寻那四处逃散的太乙教弟子,说动他们加入茅山来。持宝道长自己则带着两个小道士直奔太乙仙阙而来。 一来到大堂门口,地上的斑斑血迹和无数断折的刀剑、肢体触目惊心,浓重的血腥气让人作呕。持宝大人和那两个小道士见到这一幕,脸都变得绿了,三人踩着狼藉的地面,步入大堂里面,只见那里面已经火光明亮,火焰已烧着了顶梁,热浪扑面而来。哔哔啪啪的爆裂声不绝,不时有烧落的屋橼掉落。 持宝道人一阵心疼,在里装饰的繁华无比,比之茅山的九霄宫和天元殿不知要宏伟多少,就算将来用不着这地方,也可以把它拆了,运到茅山去扩充道观,这一把火全都烧了,岂不可惜。 在这火光映照下,一条人影站在大堂正中,更有一匹双目散发红光的恶兽趴伏在那人身旁,发出低沉的吼声,凶戾的盯着走进来的三人。 一股让人惊恐的杀意笼罩而来,让本就被这里的惨象而吓得胆寒的两个小道士扑通一声跪了下来,浑身哆嗦,再也站不起来。在他们眼中所见,此刻站在面前的一人一兽,简直就如修罗地狱之中爬出来的魔鬼,随时都可杀人夺命,没有丝毫怜悯之心。 持宝道人也吓了一大跳,只是他的胆子稍大一些,毕竟自己也杀过人,比两个小道士要强,他仔细打量眼前的一人一兽,发觉正是陆凌天和他的坐骑小白,只是这身上的杀气极重,看着让人生怖。陆凌天初时背对着着他,听到声音,缓缓转过身来。他的双眼竟然隐隐射出两道红光,如同点着两根并不明亮的蜡烛,暗红色的光芒随着身体转动而留下两道红迹,与在他身旁趴着的小白一般无二。 陆凌天的脸庞冷若冰霜,没有大战之后的疲乏之相,也没有获胜之后的喜悦,有的只是对生死的冷漠。 持宝大人唤道:“陆公子,陆公子” 陆凌天初时眼中红光一闪,杀气骤然爆发,一股旋风绕着他无声旋转,那样子似乎随时都会出手杀人,吓得持宝道人向后连退数步,心道这陆凌天难道入了魔了,已丧失神智? 陆凌天高涨的杀气在他的身子颤抖了数下后突然消失,连同围绕着他的那股旋风也悄然瓦解。 双目红光一消,陆凌天身子一晃,连忙用手中火岩剑插在地上,手抓剑柄弯着身子不住喘气,他的脸上冷汗直流,宛如大病一场。 持宝道人心中一松,这个样子反倒是正常了,陆凌天能够杀这么多人,就算本事高强也一定吃力,定是脱力之故,持宝道人对着那两个吓得跪在地上的小道人喝道:“快起来,还不去扶一下陆公子。” 没了这让人恐惧的杀气,两个道人蹒跚站起,来到陆凌天近前,小心翼翼道:“陆公子,小道来扶你。” 陆凌天摇了摇头,低声道:“不必,我待一会儿便好。”两个道人只得又把目光投向持宝道人,持宝道人摆了摆手,两个道人如蒙大赦般退在一旁。持宝道人道:“陆公子,那太乙教的吕教主呢?” 陆凌天道:“已被我杀了,不过他只是一具被人支配的傀儡,真正的幕后之人,是那华阳门的岳光祖。” 持宝道人初时一喜,但等听得陆凌天后面言语时又失声道:“岳光祖?”持宝道人好歹也算是道门中人,虽然不是大门大派,天下之事总也算听说过一鳞半爪,昆仑覆灭之后,这新崛起的代表道门道统的门派岂不就是那华阳门么。持宝道人让陆凌天替茅山出头,便是因为看他曾经是昆仑弟子,修为又是如此精湛,想借他之手为茅山翻盘,谁知又听到这等消息,顿时心中忐忑,得罪什么人不好,却得罪了华阳门,就算陆凌天肯帮忙只怕也无济于事,岂不是给茅山和自己寻一个大对头。 持宝道人道:“那岳光祖会为了太乙教之事和陆公子为难么?” 陆凌天冷冷道:“便是他不来找我,我也会去找他。” 持宝道人心中叫苦,看来这仇是结下了,若此事传出去,茅山不要说招人光大门楣了,连本来就不多的几个道人都要吓得卷铺盖走人。持宝道人道:“这这岳光祖若与我茅山为难,可如何是好?” 陆凌天道:“道长放心,此事既然是我做下的,自然会负责到底,大不了我再去灭了他华阳门便是。” 持宝道人心道这陆凌天可够狂妄的,不要说陆凌天只是一人,便是再多十个陆凌天,也不一定能做到,可是嘴上却说不得,既然他愿意扛下这个重担,那是最好不过了。持宝道人道:“太乙教的弟子已是散了,但留下了不少好东西,贫道觉得也不能就这么浪费,不如都搬到我茅山去。” 陆凌天道:“这些道长自己做主,不必问我。”他迟疑了片刻,又缓缓道:“太乙教弟子除了留在此地的,还有许多在外行事,估计迟早要回,这太乙教之中的东西我其余的不要,只拿红色血珠即可。” 第600章:炼化 持宝道人立刻便明白过来,低声道:“便是留在我库房之中的那颗?” 陆凌天点了点头,却也没有解释为何其他的东西不要,只要这一个。 陆凌天收剑回剑匣,翻身坐上小白,又向着四周看了一眼,这才驾小白奔出门去。 大火依旧在燃烧,持宝道人正低头沉思,一个小道士突兀说道:“师父,我们快去找宝贝去。” 持宝道人吓了一跳,怒道:“贫道不知,还要你来提醒?真是岂有此理,就算大火把这里都烧光了,那些金银会长腿跑了么。” 那小道士委屈道:“小道生怕又那太乙教的弟子趁着生乱,偷偷拿了东西去。” “哼,你当我让他们加入我茅山是为了什么,真的只是要这些贪生怕死之人充充数么,还不是看在他们手中有些东西,只要投到我的门下来,不愁搜刮不出。”持宝道人有些鄙视的看了一眼那小道士,在茅山之中论处事圆滑,或许不如那二师兄普玄,但论计谋,自问四个师兄弟之间,以自己为最。 另一个道士说道:“那些还留在外面没有得到消息的太乙教弟子,要不要也派人去知会一声,别在外为恶了,让他们尽快回来。” 持宝道人摇头道:“不必了,又不是我们授意去做的,死一些人也怪不到我们的头上,相反外间越乱,才越能显得我茅山做大的好处。” 两个道人恍然大悟道:“师父英明。” 火头越来越旺,里面热浪滚滚,三人有心在里面搜刮一下东西,生怕这阁楼塌了,慌忙又退了出来。太乙教也算有着百年传承,和天师、茅山一起成立,天师道得巫鬼道底蕴,是实力最为庞大的,而太乙和茅山便要差了许多,太乙能有如今这气候,也是有华阳门暗中支持的缘故,如今却被陆凌天杀了教主,烧了太乙仙阙,等同于废了。 持宝道人出来一看,见陆凌天正坐在远处一块大石之上,闭目冥想,似乎还在恢复刚才一番大战损伤的元气,吩咐旁人不得打扰,再去其他的地方看看有什么好东西可拿没有。 陆凌天所坐之地正是太乙教开挖的两个池塘之一,池子成圆形,当中空无一物,其中一个池子底部铺了白色石子,若在高空看去,一个池塘池水发白,而另一个则黑。方仲面前的是那黑池,底部黑黝黝的挖得极深。陆凌天此刻正双手拿着羊脂葫芦,心神沉浸其中。 葫芦那氤氲飘荡的阴风之中,四条鬼影赫然而立,其中三个盘旋在上,口鼻之中散发出一缕缕的灰白之气,如一只大手般往下笼罩住另一条鬼影,在重重包裹之下,那鬼影周身散发的黑色鬼气正在被迅速消融,一缕缕的灰白之气甚至顺着那鬼影的口鼻转入其鬼躯之中。 在上的无疑便是鬼影的鬼躯,而下方鬼影正是后来被陆凌天强行收入葫芦之中的老者阴魂。如果说阴长生能够被收入葫芦之中,那是天命如此,并非陆凌天有意为之的话,这老者阴魂则是陆凌天第一次故意这么做。 既然真如化身可以寄托六欲,便意味着最多便可集齐六个真如化身,而陆凌天如今只有三个,还差之甚远,这老者所展现出来的实力的确是炼神境界的修为,正好适合陆凌天所想要的这样一具鬼躯。 陆凌天缓缓感应着那即将被炼化的老者鬼躯时,忽的面色一变,脱口而出道:“怎么会这么差?” 那葫芦之中最底下的老者鬼躯从被收入葫芦之中后不过转瞬,便身上黑气消散的差不多了,按这样的速度,不用到晚间,这老者的神智将彻底消散,只剩下一具清清白白的鬼身。这本来是好事,但让陆凌天惊讶的是那老者真实修为只有练气中期境界的样子,和与自己对战时所展现出来的实力完全不相符。收入这样一具修为低下的鬼躯,连真如化身都不是,还要慢慢凝练,让他那虚无缥缈的鬼身逐渐凝实,彩后才到真如化身的地步,而如今陆凌天急于提升自己修为,又哪来的时间专门去练这一具真如化身。 陆凌天第一次处心积虑的去收一具真如化身,没有想到不进反退,收了一个对自己根本排不上用处的鬼身来。当初这老者是被岳光祖所控制,陆凌天以为是岳光祖本人的魂魄寄生在那老者身上,岂知根本不是,这老者顶多不过是岳光祖在远处遥遥操控的行尸走肉而已。 陆凌天心念一动,葫芦之中呼呼数声响起,四条鬼影全都飞出,凌空立于池塘上方。陆凌天再用手指一点,鬼影的那具真如化身相继飞入葫芦之中,只剩那老者鬼身在外,陆凌天掌中雷光一闪,冲着那老者鬼身打去,他居然想把这鬼身直接打散,免得收入这么一个废物在里面。 雷光之下那鬼影果然被打得四分五裂,但陆凌天只觉葫芦之中也是一阵震动,三个真如化身跟着身上鬼气翻腾,好一会才静止下来,而羊脂葫芦更是灵光闪了闪,似乎受到了不小的伤害,吓得陆凌天连忙把又凝在掌心的雷咒给散了。 消散的鬼躯重新在陆凌天面前凝聚,睁着无神的双眼,木呆呆屹立在湖面之上。这鬼躯遭受了陆凌天一道雷咒,身躯更是显得暗淡无比。 陆凌天心中大怒,这鬼躯显然已摆脱不掉了,这鬼引之相一旦使用,便已把那掠夺来的鬼躯视为收入鬼冢之中的役鬼,轻易无法舍弃,要不然本事这么大的鬼影也不会受制于区区方仲了。陆凌天心中哀叹,难道自己真的要缓缓去练这一具如同废物般的鬼躯,直至把他提升到和另外三个真如化身一样的修为,那要花费多少时间? 一道红光一闪,陆凌天伸手捏住,那颗刚刚从太乙仙阙之中夺来的血红色圆珠已出现在二指之上。 陆凌天犹豫不决,想把此珠重新收入袖中,但看到那暗淡鬼影时,又忍不住想一抛而出,让那鬼影把这同样是怨恨凝聚的血珠炼化。虽然不知太乙教要收集这些血珠有何用处,但巧合的是已被自己的役鬼吞掉一颗,随知带来的修为提升也十分明显,这正是堪比无数鬼气的大补之物,不用岂非可惜。 他心中翻来覆去的考量许久,终于面上厉色浮现,把手一松,血珠翻滚着向鬼影飞去。 第601章:回到山中 这颗血珠转眼就被老者鬼身所吞没,不过转瞬,陆凌天便发觉老者鬼身凝实了许多,只是身上散发出一股红光,连同他双目都血红一片,显得有些狰狞。但鬼身凶戾不凶戾已不是陆凌天所在意的事了,见吞噬这血珠有效,陆凌天又一抖手,把先前拿到的两颗血珠都放了出来,一颗是从太乙教弟子的身上搜出来的,另外一颗是在茅山库房之中取得,且都比较大,越大便意味着所杀之人越多,凝聚的力量便越可观。 陆凌天做这些事时也无人打扰,直到他把这老者鬼身再次收入葫芦之中后,回头一看,见持宝道人正领着一群人已站在远处等候。持宝道人身后既有带来的茅山弟子,也有原太乙教弟子,一个个目露畏惧之色的瞧着陆凌天。 持宝道人道:“陆公子,这些太乙教弟子愿意幡然悔悟转投我茅山,贫道觉得与其把他们留下无人管束,必为祸乡里,不如好好管教一下。” 陆凌天道:“这些事道长自己做主即可,如今太乙教已算是完了,可要回去茅山?” 持宝道人道:“自然是要回去的,只是这里尚有许多杂事要处置,还需耗费些时候。不如我让这里的道人给陆公子寻一个好好休息的地方,等贫道处置完了,再招呼陆公子一起回去。” 陆凌天点头道:“也好,把你们留下我也不放心。” 持宝道人点指两个站在身后身穿太乙教弟子服饰的道人道:“你们两个带着陆公子去歇息。”那两个道人答应一声,向陆凌天道:“左山上宫殿风景优雅,甚是清净,可以移步歇息。” 陆轩随着那二道往左山的一座山峰而去,在山峰的半山腰上有一处还算雅致的小巧宫楼,从这里可以看到下方的太乙仙阙和其余八座山峰,的确是个不错的所在,陆凌天就在这里暂且坐了,支开那两个道人,一心一意的去炼化那新收的化身。 持宝道人意气风发,一朝梦想成为现实,他比谁都要高兴,俨然把自己当作了众道之首,在这太乙教留存之地忙得不亦乐乎,算计着有多少东西是要搬回茅山去的,有那拿不走的便索性付之一炬。这太乙教搜刮来的金银有相当一部分其实是要上供华阳门的,如今都成了持宝道人的囊中之物。经过一番忙碌之后,持宝道人再次来寻陆凌天,说道:“事情已经处置的差不多了,贫道又留下几个道人在这里,吩咐他们若有那在外公干而又返回的弟子,晓谕他们也投我茅山而来。其实贫道可不在乎那些在外伤天害理的太乙教弟子,而是他们手中或者还有陆公子所要的血珠,这才是重中之重。” 陆凌天道:“道长有心了。既然此地无事,这便回去吧。” 那太乙仙阙的主楼已烧成灰烬,尚有那不曾熄灭的烟火在瓦砾之中冒着青烟,在前方空地之上,经过持宝道人一番苦口婆心劝解,约莫收拢了四五十个太乙教弟子投诚,一个个背负着从太乙教中搜刮来的东西,成为了持宝道人的免费劳力。还有那一时搬不走却又不是很贵重的东西,持宝道人都让人堆放在一处地方,预备着等回去茅山之后,再派人来继续运回去。 那些道人刚才还窃窃私语,见到陆凌天来了,一个个鸦雀无声,大气都不敢喘一口,俨然把他当做了这茅山掌门,而持宝道人不过是一位大管家而已。陆凌天依旧用符法回茅山,这次人多一些,耗费法力也多,走得稍慢,等重新回到茅山道观的天元殿时已是第二日清晨。 留守茅山的一众道人听说陆凌天和持宝道人已经回来了,而且大获全胜,不但把原先被抢去的东西尽数夺回,还倒搬回了许多东西,纷纷涌出来观瞧,自然也惊动了留在这里的莫雩和羽音。二女同样来到天元殿前,见陆凌天身后一大群的道人人人手中拿着东西,哪里像是得胜凯旋,倒像是打家劫舍之后把赃物搬回家的模样。 众人在天元殿里坐下,陆凌天把此去发生的事说了一遍,他不欲让持宝道人和莫雩担心,虽然说有华阳门弟子参与其中,但没有说那太乙教的掌门其实便是岳光祖指使的一具傀儡。 持宝道人对陆凌天的本事交口称赞,说道:“贫道初时还有些担心陆公子双拳难敌四手,谁知那一战就把那些人杀破了胆,到如今都战战兢兢的。” 莫雩皱眉道:“陆大哥杀了不少人么,难怪我觉得你身上杀气有些重?” 陆凌天道:“我也是没有办法,这些人欺软怕硬,不给一些厉害瞧瞧是不会退却的。只有吃了苦头,才会安稳许多。” 持宝道人道:“正是,如今大事已定,贫道甚是想念两位师兄,可否通知一声,让普玄师兄和定观师兄回来主持大局。我茅山这次夺回了许多的东西,又有那太乙教弟子愿意改投本观,扩建之势在所难免,贫道分身乏术,正需要两位师兄相助。” “道长的意思是现在就让普玄和定观回茅山?”陆凌天沉吟道。普玄和定观的本事都不大,加上一个赖皮张,这些人连太乙教都打不过,若是那岳光祖存心搞鬼,没有自己在这里看着,茅山可以说是转瞬即亡,而自己可没有那么多的时间留在这里。 见陆凌天面露迟疑之色,持宝道人道:“若我茅山能得壮大,以陆公子和我等的交情,有什么事只需说一声便是,定当为陆公子效劳。” 陆凌天道:“非是我不想接两位道长回来,而是怕他们自己也不肯来。” 持宝道人道:“这个无妨,贫道同样也写书信一封,找一个头脑灵活的弟子带过去,劝二位师兄尽快回来。且陆公子所要之物,也非一时片刻就能得手,何不就在此地住下了。” 持宝道人后面所言之意,只有陆凌天才知,指的正是那血珠之物,此事不可言传只可意会,太乙教其余的人还在外收集冤魂,若真是一心救人,该当即刻派人前去阻止,然而持宝道人却没有这么做,不但他没有这么做,连陆凌天竟然也揣着明白装糊涂,漠视此事的发生。因为此事的罪魁祸首在太乙教和华阳门,持宝道人和陆凌天便不觉得这么做有什么不对。与自己无关的生命,在陆凌天的眼中已然淡漠。 第602章:长生不老? 既然因为太乙教之事得罪了华阳门,陆凌天不得不担心岳光祖会来报复,陆凌天道:“若要接回普玄和定观两位道长,可让鹰王老爷子和司空谅随行,他们留在天师道也没什么事,不如暂时留在茅山好了。” 持宝道人到外间唤来两个道人,拿了自己写就的书信,吩咐他们到天师道去寻普玄。两个道人即刻准备出发,他们可没有高来高去的本事,从这里去蜀地路途艰难,还是需要很长一段时间的。陆凌天估摸着两位道人传信到天师道,然后普玄等人返回茅山,总也要将近一个月的时候,而这段时间自己便什么地方都不能去了。 茅山搜刮了这么一大笔资材,持宝道人忙前忙后,立刻便开始着手修建佐圣宫、万福宫,乃于九霄宫两旁修建,成茅山三宫之势。佐圣宫立陶弘景像,又在原天元殿旁修三圣殿,立茅山三兄弟之像,等于把茅山上代祖师都纪念了一遍。经此一扩建,小小茅山立刻从一宫一殿而成三宫两殿,后世传有三宫五观六道院,便以此为基。 莫雩精通卜筮之道,更擅长观望气象,对参与建此宫殿之事十分热心,经常和一众道人在曲阳山周围爬上爬下,指点何处立基,何时立梁,言出有据,让一众道人折服,于是小小莫雩倒成了督造师,这茅山派宫观大局皆出其手。道家有阴阳术传承,乃是观山看气之法,而卜筮之道起先并不在道家法术之中,自然让那些从未见过此术的道人赞叹不已。 陆凌天见莫雩如此热心此事,问道:“雩儿,你不是个多事之人,为何会热心这茅山督造之事?” 莫雩笑道:“左右无事,闲得生闷,便寻些事做,况且我见这里虽然地势不高,但灵秀之气充盈,的确是个安身立命的好地方。” 陆凌天道:“安身立命也要有力量庇护才行。他们虽然大兴土木,广招人手,但一门之兴,往往要迁延百年,谁也不知百年之后又会如何。” 莫雩道:“门派兴旺固然是好,但福祚绵长才最是要紧,千年大派一朝崩坏,往日辉煌便都成空,就如昆仑派一般,徒然让人唏嘘不已。而这茅山虽然现在不大,但我却觉得是个极绵长的门派,日后风雨依旧,不管哪门哪派叱咤风云,只要屹立不倒,才是笑到最后之人。” 陆凌天笑道:“听你一说,是极看好这茅山的了,若普玄道长知道,一定从此高枕无忧,日日睡到日上三竿。” 莫雩摇头道:“门派存亡可非关个人福祉,也许道观依旧,但人已不同,又有什么好高兴的。便如这江山代代传,年年有人做皇帝,皇帝不绝,可不是做了皇帝的人就不会死。” 一个小道士匆匆而来,在陆凌天身后恭恭敬敬道:“陆师兄,师父在天元殿等候。”这陆道兄的称呼是陆凌天自己让这些茅山道人称呼的,作为普玄和定观等人的晚辈,他不欲在这些道人面前处处高人一等,便和这些人平辈相处。只是他认了是平辈,谁也不敢真的做他大师兄,于是不管年纪大的还是小的,都称呼他是陆师兄,陆凌天成了这茅山除了持宝道人之外名义上的众道大师兄。 陆凌天点了点头,对莫雩道:“不要太劳累了,等普玄道长回来,我便亲自送你回终南山。” 莫雩噘嘴道:“你便巴不得普玄道长快点儿来,好送我回去是不是?” 陆凌天笑道:“你若一直不回去,我怕少堂主亲自来寻我麻烦,那可不妙的很,我可不敢得罪有钉头七箭书的昊天堂。” 想起仓老堂主那功亏一篑的时刻,莫雩叹道:“也不知何时能够替师父他老人家报仇?” 陆凌天道:“放心吧,不止你想报仇,便是我也不会让那大师好过的。” 陆凌天随着小道士来到天元殿,那殿中只有持宝道人一人,他见陆凌天进来,连忙从当中座椅上站起,向陆凌天道:“陆公子请上座。” 陆凌天摇了摇头,只在侧位坐了,那持宝道人这才又坐回主位之上。或许是相处时间不长的缘故,持宝道人于礼数一节从来不敢疏忽,对陆凌天恭敬有加,但越是如此,却让陆凌天觉得这持宝道人与自己有一层隔阂,和普玄、定观还有赖皮张比起来,少了那份熟络于无拘无束。 持宝道人见周围无人,从身后取出一只长条木盒,轻声道:“请看。” 陆凌天拿过来打开一看,只见里面竟然有着七八颗血红色珠子,有两颗分外明亮,足有鸡卵大小。 持宝道人道:“陆公子,这都是太乙教那些道人回来之后,眼见他太乙教大势已去,乖乖上交的。贫道虽然不敢说这已是全部,但能搜来的都在这里了。” 陆凌天重新盖上盒盖,点头道:“不错,可问清楚了他们收此血珠有何用?” “他们说这是吕掌门吩咐的,只让去做,没说原因。或许是那老不死的想靠此炼药,以为可以炼一颗长生不老药出来,吃了后可以长生不老。” 陆凌天冷笑道:“那就不是太乙教自己想要,而是那华阳门欲收集此物。” 持宝道人道:“陆公子若觉得这血珠真的有大用,不如,由贫道出面,再让那些道人下山,去寻些强盗草寇下手”持宝道人那消瘦的脸庞之上闪过一层阴霾之色,细长的双眼更是寒光一闪。 陆凌天恨不得马上说个好字,但又一想自己若这么做的话,和那岳光祖有何区别,岂非正好被他说中了自己和他也不过是一路人。陆凌天强.压下欲.望之心,摇头道:“不必,不过你可以让他们留一套旗鼎给我,至于其余的,毁了算了。” 持宝道人道:“那真是可惜了。不过既然是华阳门让太乙教收集的这种血珠,那华阳门自己定然极多,也许可以到他那里去夺。” 陆凌天心中一动,冷冷道:“华阳门和大师都是一伙之人,当初灭昆仑时联手结盟,我正要寻其麻烦,他门里有血珠也好,无血珠也好,留下一套旗鼎,我要以彼之道还施彼身,让岳光祖也伤痛他门人之死。” 第603章:洞天福地 持宝道人巴不得陆凌天再展神威,把除了茅山之外的所有门派都踩在脚底下,但也只是痴心妄想,也许陆凌天灭一个太乙教不成问题,真要是遇见洞天福地的道家高手,恐怕依旧不是对手。即便如此,他一想到茅山居然也能够有朝一日成为道门之中赫赫有名的门派,便心中火热,甚至飘飘欲仙,只觉此生不枉。 二人正说着话,外面慌慌张张跑进来一个道士,走得急了,在殿门口一绊,噗通一声摔了一个大跟斗。持宝道人怒道:“走这么急,赶着去投胎么?” 那道人爬起来,三两步到跟前,结结巴巴道:“师父,不不好了,有一伙人杀上山来啦。” 持宝道人惊道:“是强盗还是流寇?定是听得我这里大兴土木,有财可掠,想来抢东西来了。我茅山如今这么多道人,他们也敢来寻死?” 那道人道:“小道不知道啊,但凶得很,过去阻挡的几位师兄弟都被杀了。” 一听已经杀了人,持宝道人这才有些惊慌。 陆凌天道:“无妨,我去看一看。”让那道人带路,持宝和陆凌天从天元殿内出来,只见左边山腰正在兴建的三圣殿处冒出烟火,隐隐传来喊杀之声。在那里雇来的工匠和一旁协助的道士正纷纷从三圣殿往天元殿的山道上逃跑。一伙人正在后面驱赶众道,同时放火烧山。 这群人并不多,也就百来十号人,手中拿着明晃晃宝剑,气势汹汹的样子。地上还躺着七八具尸体,大都是茅山弟子,让人气愤的是有十来个太乙教弟子反而站到了那些人的中间去,对着山上指手画脚,似乎在告诉这些人,这茅山之上那里放着贵重之物,可以上来抢夺。 持宝道人怒道:“这些养不熟的白眼狼,贫道好心收留他们,给一口饭吃,一见有难,就去做墙头草。” 陆凌天道:“对这些人原本就不能有什么指望,他们为了活命可以背叛太乙教,自然也可以背叛茅山。” 持宝道人道:“非是贫道不知这些人靠不住,实在是我茅山香火不旺,急需人手,这才出次下策,等我茅山站稳脚跟,当然是要淘汰这些人的。” 陆凌天道:“不严不足以立威,总要给些他们颜色看看,好让他们知道做墙头草的代价。”他心念一动,远处一声兽吼,小白在林中蹿出,转眼来到近前。陆凌天翻身而上,向持宝道人道:“我先会会这些人,到底是什么来路。”一催小白,四蹄生风,向着三圣殿奔去。 持宝道人忙向身后的几个道人叫道:“快去拿兵刃,我们也要过去帮忙。” 几个道人又惊又怕,畏畏缩缩有胆怯之意,持宝道人怒道:“一群蠢货,难道我还真让你们去打架不成,不过是去为陆公子吆喝几声,壮壮声势,好教人得知我茅山也非是容易欺负之辈。”好不容易拉扯了三四十号人之后,持宝道人带着他们往三圣殿赶,还未到那里,就见陆凌天骑着小白已与一个面如青蟹的大汉打了起来。 那大汉没有坐骑,手中拿一柄大刀,看似威风,但在陆凌天的凌厉剑气之下坚持不过数招,便连连后退,让与之同来的那些人大感惊讶。 那大汉眼见不敌,慌忙从身上取出一根三角小旗,往地上一抛,举刀向空中一展,小旗立刻化为一面旌旗招展的旗门。大汉往门里一撞,人影落在旗门之中。 从陆凌天这里看去,那青面大汉似乎就立在旗门里,手提大刀准备与追来的陆凌天决一死战,但在远处的持宝道人眼中所看到的压根不是那么一回事,就见这大汉穿过旗门之后,就守在旗门旁边,高举大刀,等着陆凌天过来。而陆凌天却似乎看不见他,依旧向着旗门之中奔去。 陆凌天纵兽直入,那大汉躲在一边手起刀落,噗的一声,立刻把陆凌天砍落兽下。还不等那大汉笑出声来,一条人影在他身后现身,一把揪住他的衣领往空中一抛,接着剑光一闪,那人一声惨叫,已身首两分。 旗门遁的主人一死,立刻恢复原样,还是一面三角小旗。 陆凌天收剑入匣,把手一招,把插在地上的小旗摄入手中。翻手看了看,随后一把抓成碎片,丢到地上。这等小术,只可对付一些武夫,对付修为高深之士简直就是找死。 持宝道人白流了一片冷汗,等来到陆凌天近前时,问道:“陆公子,刚才是怎么回事,这些又是什么人?” 陆凌天不屑道:“这人口出大言,让我们拿一万两银子出来买命,我不答应,他就想砍掉我的脑袋,迫不得已,我只好动手了。本以为他这么狂妄,会有什么真本事,谁知只是仗着这碍眼法伤人,这等法术也想伤我,真是痴心妄想。我还不曾问他们到底是何方神圣,如今再问也不算迟。” 陆凌天刚才杀的此人也有练气中期的修为,不像是一般草寇,再仔细打量剩下的这些人,果然见这些人只是外面罩着一层打着补丁的粗布衣袍,里面却露出干净整洁的青色圆领外袍,似乎是门派中人。 这些人见陆凌天如此轻易就杀了一人,都露出惊惧之色。这群人为首的是个面色蜡黄,生一对鱼眼的中年人,手提一柄青锋剑,恶狠狠瞪着陆凌天。 那人指着陆凌天喝道:“你可知你杀的是什么人?” 陆凌天道:“他又不说,我又如何得知?” 那人怒道:“你好大的胆子,刚才所杀乃是我烂柯山的二师兄。小小茅山敢得罪我洞天福地之人,小心整个道门都会与你为敌。” 陆凌天道:“原来你们也是洞天福地之人,这便奇了,什么地方不好去,偏偏到这茅山来做打家劫舍的勾当。他死便死了,正好为被你们所杀的几位师兄弟报仇,也算两厢抵过。” “呸,茅山的弟子也能和我烂柯山相比,茅山擅自抢夺太乙教的东西,道门之事但属道家门户,俱都管得。你又是谁,就敢为茅山出头?” 第604章:徒有虚名 陆凌天冷笑道:“在下陆凌天,也算是道门弟子,你既然自认是道门中人可管道门之事,在下出手也不算僭越。 烂柯山,在下倒是听说过,不过是七十二福地之一,小门小派,有不如无。这样吧,我给诸位指一条明路,这烂柯山诸位也不用回去了,就此放下兵刃,投入茅山即可。此地正是用人之际,必不辜负各位前程。” 那面色蜡黄的中年人居然也听说过陆凌天之名,傲色收敛了一下,冷笑道:“做梦,阁下如此多事,便是想助茅山光大山门么?” 陆凌天道:“难道不可以?” 那中年人仰头笑道:“就你一个人济得甚事,也许我不是你的对手,可是你看看你身后之人,又有哪一个可堪一战的。” 陆凌天回头一瞧,只见身后也汇聚了二三十个茅山弟子,一个个面如土色,手中大都持着木剑。可怜这些人真的不是争强斗狠之辈,在乱世之中和其他门派争一时长短,只能任人欺.凌而不是对手。陆凌天知那人所言不错,但如今既然帮定了茅山,自然不可以认输服软,冷笑道:“只要有我在,便容不得你们胡来。” “是嘛,那阁下就守在这茅山道观之中不要出来,然后再让所有道士通通窝在里面哪里也不要去,只要一出来落了单,恐怕就要横尸野外了。”这人说的话十分恶毒,似乎拿定了陆凌天不敢对他们怎么样,自持是洞天福地中人,有大树可依,根本不把茅山放在眼里。 陆凌天突然明白过来,这烂柯山无缘无故派人来茅山,只怕就是受了那华阳门的差遣,要不然对方岂敢如此放肆。在岳光祖眼中,茅山派根本无足轻重,既然陆凌天想要替这些人撑场面,那就拿这些人的性命要挟于陆凌天。 “你刚才的言语是在恐吓于我么?” “不错,只要你乖乖束手,不插手茅山之事,或可放你一条生路。” 陆凌天讶然笑道:“岳光祖派你这样的废物来试探虚实,真是愚蠢,我让与不让,他都不会放过我,而我也不会放过他。你们虽然人多,却依旧不是我的对手,还敢在我面前放肆。”陆凌天面色一沉,一股杀气勃然而出,把手一召,背后剑鸣身一响,火岩剑已落在手中。 那面色蜡黄之人喝道:“你还敢动手,只要我一声令下,身后之人分散着冲上山去,你能拦住几人,必把这茅山之上杀个鸡犬不留。”虽然说得凶狠,却已有些色厉内荏。陆凌天的威名他只是听说过,作为名声不响的烂柯山大弟子,自投靠在岳光祖门下之后,并未经历多少次大战,如今昆仑被灭,华阳门成道家魁首,所谓打狗还要看主人,他不信方仲敢和整个道门为敌。 可惜被陆凌天杀了的那个使用旗门遁便觉得自己十分了不起的三师弟,一开始也是这么想的,如今尸体就躺在眼前。 陆凌天厌恶的瞥了一眼这烂柯山的一众弟子,冷冷道:“这是我最后一次良言相劝,放下兵刃,在下不杀!” 那面色蜡黄的中年人变色道:“陆凌天,你也不过是徒有虚名罢了,我便不信你有这般大的能耐保得住茅山所有道人,给我杀!”他不知从何处打听来的消息,说这方仲做事并不果决,更兼出手也不狠辣,此次前来试探之举应该并无性命之忧。而他来的目的也很简单,只是想知道陆凌天为何会留在茅山不去。 可惜他错估了陆凌天,岳光祖虽然在太乙教时领教了一番陆凌天如今的修为变化,却只是和身旁几人说过,但在其他的道门中人眼中,认识和不认识的,竟然还以为他是在去雪域之前那样的本事。 疏忽便要付出代价。 陆凌天把一道符往火岩剑上一打,接着举剑往空中一指,喝道:“天圆地方,天道左旋!”以陆凌天为中心,一圈莫名涟漪向外扩散而出,把烂柯山一百来个弟子全都笼罩在内。这是天字诀的天遁大阵,一旦展开,笼罩住数十丈方圆,便如一座看得见却出不去的牢笼,把人困在其中。烂柯山的弟子不知其妙,依旧往四周冲去,诡异的一幕出现在这天遁大阵之中,那些人明明直走,却都绕着大阵边缘转圈,谁也无法脱身。 一声兽吼响起,狂风往烂柯山一众弟子席卷,火红色的剑光横扫而来,那面色蜡黄的中年人首当其冲,被陆凌天连剑带人咔嚓一声劈做两段。此人也不过是练气中期修为,在陆凌天的血炼宝剑之下,居然还想用剑抵挡,无疑于自己找死。此人一死,剩下的大都是练气初期的普通弟子,但在茅山众道的眼中已经是很了不得的修为了,可是在陆凌天的剑下真如摧枯拉朽一般,小白奔到那里,剑光就在哪里亮起,随之而来的便是血腥和惨叫。 这一百多个弟子逃又逃不掉,打又打不过,当死了足有半数人时,终于斗志崩溃,纷纷把刀剑扔了想跪地乞命。 陆凌天一剑压在其中一人的头顶,那人尖叫道:“陆道兄饶命,在下愿意尊道兄之命,加入茅山。” 陆凌天冷笑道:“太晚了。你们这些反复无常之辈,留着反而是个祸害。”把手一抖,已把此人的脑袋砍落。这方圆数十丈内谁能快得过方仲的狰狞兽,就算想用遁术逃跑,却被方仲祭出天龙都功印,一个个无所遁形,如被砍瓜切菜般杀个罄尽! 当最后一个烂柯山弟子惨叫着倒在血泊之中时,陆凌天这才红着双眼收剑入匣。 陆凌天身上的杀气如同一股无风自起的旋风,让所有靠近他的人感到心惊胆颤。 一个经常沉浸在杀戮之中的人,气质与常人迥异,这也是为何许多杀人不眨眼的枭雄,只是一个眼神,就让一介平民百姓吓得自已下跪。 现场一片血腥,在阵中的持宝道人和二三十个茅山弟子看得目瞪口呆,有几个胆小的双眼一翻,立时晕去。 陆凌天举手一抬,整个天圆地方之阵顿时解了,陆凌天冲着持宝道人冷冷道:“道长知道烂柯山所在么?” 第605章:异于常人? 持宝道人尚自沉浸在震惊中没有回过神来,上次去太乙教时虽然也知陆凌天经过了一场大战,但等见到时已然结束,只有满地尸骸和血迹,今日却亲眼见到陆凌天把这些人摧枯拉朽般斩杀干净,这份震撼比之上次自然来得更加深刻。陆凌天再问了一句,他才听清,连忙道:“知道,知道,三十六洞天七十二福地乃是我修道之人仰望的宝地,烂柯山亦是如此,我等山野之人高攀不上,却也知它着落何处。” 陆凌天道:“那便好,道长选二十个得力的人随我去烂柯山。” 持宝道人道:“去烂柯山作甚?” “一向只有千里捉贼,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守在这茅山道观,他们迟早还会前来骚扰,与其如此,不如我先一步动手。” 持宝道人立刻明白过来,陆凌天这是想要主动出击了,最佳的防守便是进攻,杀到别人家门上去,就算想来茅山为难,也得要先把门口的事解决了。不过烂柯山也是受人所命,并非罪魁祸首之人,陆凌天拿此开刀,有杀鸡骇猴之意。 那烂柯山虽然是七十二福地之一,却是小门小派,多半不是陆凌天对手。灭一个太乙教不过是壮大声势而已,若又把烂柯山掀翻在地,茅山派岂不是会取而代之,一跃也成为道家七十二福地之一。一想到此节,持宝道人欢喜的几欲晕去。 不久之前茅山还是太乙教一处别院,就算上推数十年,茅山也不过是一处普通道观,天下有名有姓的道观何其之多,茅山根本排不上名号,但风水轮流转,不过旬月之间,居然就要跻身天下可数之列。这便如天庭里一介小厮,平日尽干端茶倒水、烧火扇风的勾当,见到那些挺胸叠肚或逍遥遨游的天将神仙,往来与三十三天之间,只有羡慕铅笔 .qbxs.vip的份,可突然有一天,自己也摇身一变,位列仙藉,可上灵霄,这突如其来的惊喜当真让人如在梦中。 不过陆凌天就算能把那烂柯山压服,茅山想取而代之也不是自己说了就算,还要有旁人承认才可。当初定下这三十六洞天七十二福地名号的,自然是以昆仑道家为尊,由昆仑掌教安排座次,可说囊括了道家天下最顶尖的一百零八处门派。昔者悬天真人在时,便想着利用各洞天福地争名之心,激励众道门杀敌,应允再排洞天福地之名,可惜玉虚宫已毁,连他自己也已陨落,排这洞天福地之事就此成为空话。等华阳门继承道统而立,顺者昌逆者亡,洞天福地各不归心,如白石山郑元洪等入了火云阁,还有的如麻姑山等索性销声匿迹,这洞天福地之名便也没多少人再去理睬。但往日虚名还在,依旧让许多不入流的道门眼热,便如一张光芒万丈的大牌匾,虽然不值钱,却可以挂在门楣上招摇四方,让人侧目。作为茅山弟子,当然也会脸面上沾光,扬眉吐气不少。 茅山苦于名声不响,收不得好弟子,戴一顶高帽,总比如今要好过许多。 持宝道人立刻回去钦点了三十个茅山弟子,其中也有投来的太乙教弟子,经过陆凌天一番人前立威,那些怀有二心的太乙教弟子纷纷死心塌地的留在茅山,再不敢认是太乙教的人了。陆凌天只要二十个,他却带了三十个,且让人赶造一杆大旗,画上阴阳八卦,书写茅山之名,让人扛着来到陆凌天跟前。持宝道人喜颠颠道:“人手已经齐了,陆公子要贫道只带二十人,实在太少,贫道作主多带十个,好等陆公子旗开得胜之后去搬些有用的东西回来。” 陆凌天道:“我原本也没有想过要各位师兄弟上阵厮杀,多一些少一些我并不在意,上次和道长提的那东西带了么?” 持宝道人低声道:“带了,贫道亲自带在身上,此事不需陆公子劳心,只要你说用得着时,我便祭了出来。”他把袖口一张,露出一面小旗和一只青铜小鼎,正是原本留在茅山库房之中的那一套,因为制作精良,持宝道人就留下了。 陆凌天点了点头,悄声道:“此事最好隐秘一些,别让太多人知晓。” 持宝道人笑道:“这个你尽管放心,贫道做事自有分寸。” “此去烂柯山一下子少了这么些人,茅山道观可就空虚的很了,在普玄和定观道长未回来之前,莫姑娘自会替我好好看顾此地的。”陆凌天扭头向山上看了一眼,那九霄宫外,莫雩和羽音二人的身影遥遥可见。陆凌天没有带着二女一起去烂柯山,那是因为要去打架杀人,又非闲看风月欣赏美景,且二女留在茅山的话,陆凌天自己也放心一些。 莫雩和羽音也正在九霄宫外的石栏处看着下方的陆凌天和持宝道人一行,亲眼看着陆凌天施展遁术,把这三十来人遁入无形,消失在山下。 陆凌天走了许久,莫雩也没有返身回去。 羽音觉得奇怪,问道:“雩儿,你怎么了?” 莫雩淡淡道:“姑姑不觉得陆大哥如今的所作所为有些异于常人么?” 羽音想了片刻,点头道:“的确和往日不同,我自再次见到他时,发觉他不但修为高了,做事也变得果决了许多。不过人总有长大的一天,风风雨雨经过的多了,想心慈手软也不可能,莫堂主可算是好心了,可好心没有好报,为善的穷困潦倒,为恶的富贵满堂,若是善恶颠倒,那还是恶一些的更好。” “既然姑姑也觉得没有什么不妥,雩儿无话可说。” 羽音见莫雩的脸上莫名有些阴沉,再想问个究竟,莫雩却已转身回去了。羽音暗自嘀咕道:“定是凌天这段时间冷落了雩儿,惹得她心中不快。不过这陆凌天本无争伐之心,如今却为了茅山之事兴师动众的杀上门去,的确有些过了。”羽音唤过来一个小道童,这道童还是当初刚来时在门外扫地的小道士之一,因为手脚灵便,持宝道人便让他们两个来照顾莫雩和羽音二人。羽音道:“青安,你家师父也随着方公子下山,临走时有何吩咐没有?” 第606章:烂柯山 那名叫青安的小道士笑着道:“师父对陆公子和两位姑娘恭敬的很,吩咐只要是做得到的,尽管答应下来。师父常说,就算没有二师伯和三师伯与陆公子的这层关系在,只要陆公子肯相助茅山光大山门,做任何事他都愿意。” 羽音笑道:“你家师父这么一心为了门派,为何当初没有和普玄道长、定观道长一起离开茅山,而选择留了下来,成为太乙教茅山分院的院主,这似乎和你所说的有些不同。” 小道士的脸色露出一丝尴尬,说道:“师父说二师伯、三师伯那是愚忠,办不成大事,有心成事者便要学会隐忍,他留在这里也是为了保留茅山一片产业,免得都被太乙教给败坏了。” “你家师父思虑甚是长远,照理你们祖师爷去世时,该当指定他为茅山掌门,可是我在天师道见到普玄和定观二位道长时,却听说你们祖师爷有意让普玄道长接掌门户。” “啊?有这等事,小道不知。”那青安面露惊讶之色,又接着道:“不过我茅山以能者居之,谁能让茅山发扬光大,自然谁才是真正的茅山掌门。就算二师伯和三师伯回来了,茅山兴旺之势皆是拜师父之力,恐怕也只能让贤了。” 羽音道:“凭你师父是做不成这等大事的,还要依仗陆公子才行。” 青安有些不好意思的笑道:“对,还要依仗陆师兄。” 羽音也是久经事故之人,而这青安并非很有心机,几句话一说,羽音便知持宝道人为何如此醉心于扩展茅山势力了,持宝道人名利之心过重不算奇怪,只是没有想到陆凌天竟也被他说动,二人一拍即合,真要在此地掀起一番风浪来。羽音对那青安道:“没别的事了,这几日持宝道长不在,若有什么危急之事可以来找我或者莫姑娘,自会保你们平安。”羽音是邀月堂五音之一,修为也在炼气后期,只要不是来了洞天福地那些教主掌门之类的人物,寻常人根本不是她的对手。 小道士躬身道:“是,小道告退。” 烂柯山身处越州,之所以闻名且跻身洞天福地之中,除了有个道家玉坪观外,还与一则故事有关。传闻烂柯山原名空石山,山中住有仙人,有个名叫王质的樵夫上山砍柴,无意间走进一间石室之中,看见两个童子坐在里面下棋,就立而观之。为棋局所迷,流而忘返,于是童子给他一枚红枣解饥。一局已毕,童子说为何不走,于是王质出洞,低头一看,发现砍柴用的斧柄已经烂了。他赶紧下山回家,谁知家中面目全非,原先的父老乡亲早已不在人世,一打听,已历时两代,从此就有了“烂柯棋根”之说。 烂柯山是否有这样两个童子和那奇异石室,谁也不知,但据山而立的玉坪观却因此闻名,得在天下洞天福地之中占有一席之地。 烂柯山四周生长着许多桃树,郁郁葱葱,一片翠绿。玉坪观就座落在烂柯山的桃花流水之中。此刻观门前一片萧杀之气,尚未到深秋,却刮起一股寒风。 风吹落叶,缤纷如雨,陆凌天骑着小白,兽足踏着青石板,往玉坪观的观门而来。 “什么人?还不给我站住!”“阁下是来访友还是拜师的,怎么一点规矩都不懂。”观门前十来个俗道皆有的烂柯山弟子大声吆喝道。 陆凌天并未说话,当他身后出现一群人,且扛着一杆大旗,那旗子阴风招展,露出两个大字时,那些烂柯山弟子顿时大惊,其中一个道:“茅山?二师兄和三师兄不正是奉师命去茅山的么,怎么茅山弟子反而会来这里。”“快去禀告师父,事情有些不妙” 这些人乱哄哄的吵嚷成一片,终于有个胆子大一点的持剑拦在陆凌天面前,喝道:“你们是茅山弟子?” 陆凌天在小白上冷冷道:“不错。” “茅山派不都是些手无缚鸡之力的废物么,怎么还有胆量来我烂柯山玉坪观耀武扬威?” “正是因为你们觉得茅山都是些手无缚鸡之力之人,所以才派人来茅山任意杀戮是不是?如今我是来讨还公道的。” “你你到底是谁?” “在下陆凌天。” 陆凌天一报名号,这些人果真一惊,其中一个喝道:“你便是陆凌天,你来又想怎样?”这些人能成为洞天福地的弟子,资质当然不会太差,有几人运转双目仔细打量陆凌天,发现根本看不出陆凌天修为深浅,浑身一股真气笼罩,不知是何境界,这才面色大变起来。 陆凌天道:“烂柯山得罪茅山在先,为免纷争,不如诸位都改投茅山好了,这烂柯山玉坪观不要也罢。” “大胆!陆凌天,就你一个昆仑弃徒也敢在这里放肆,你可知我烂柯山如今是在谁的统领之下么?” “岳光祖这老贼,我迟早也会杀上山去,剥了他的面皮,让大家看一看他到底是何等样人。” 众人见陆凌天早知烂柯山背后是华阳门和岳光祖,且毫无惧色,这话便说不下去了,立时就有数人冲上来,举剑对准陆凌天。陆凌天道:“我废话不想多说,茅山正好缺人,诸位若是不肯加入,执意和这烂柯山陪葬,就怪不得我无情了。” “谁要听你废话,我便不信这么多人会不是你的对手。”这十来个烂柯山弟子见茅山众道都离着远远的,就只有陆凌天一人在前,于是胆气顿生,一声呐喊,向着陆凌天祭出剑光。陆凌天面色一沉,双手同时一召,一红一篮二剑从背后剑匣之中飞出,同时落在手中,火岩剑施展翻云覆雨诀护住周身,而那柄飞鱼剑却化为一道七八丈长的璀璨剑光,高高举起,向下狠狠一劈。湛蓝色的剑光把玉坪观大门上的牌匾连同阻挡在前的几个弟子,全都笼罩在内。一声巨响,木石纷飞,地上出现一条沟壑,玉坪观的大门顿时倒塌,连那几个弟子也在湛蓝色的剑光下化为一滩血肉。 陆凌天炼神期的修为在这一剑之下暴露无遗,尚有几个存活的烂柯山弟子惊得寒毛直竖,转身就逃。 第607章:报仇雪恨 陆凌天并未追击,而是不急不缓的踏着青石板落叶,穿过玉坪观大门,往里面的宫殿走去。持宝道人和三十个茅山弟子看得血脉贲张,何时茅山也曾如此威武过,今日可算是扬眉吐气了,他向身后众道喝道:“都打起精神,把旗撑好,等一会儿陆公子得胜,先去藏经楼,把里面的道藏统统搬走。” 一个道人插口道:“上次太乙教时先抢金银,为何这次去藏经楼了?” 持宝道人道:“此一时彼一时也,贫道是那么没有眼光之人么,得金银才可建我茅山,但只有一个架子又有何用,我茅山追缺的是什么?乃是底蕴,我茅山弟子修为低下正是因为此节,既然许多经卷道书我等没有,就从旁人那里借一点来。” “师父英明,我等借来经卷道书也学成通天手段,再不受人欺负,到时候再还给人家便是。” “你小子果然聪明,有本事的不去欺负旁人,还要还人家东西,你师父我瞎了眼,当初怎么就不知道物极必反,聪明过了头就是蠢蛋呢。” 持宝道人举起手中长剑,冲着那溜须拍马的道人脑袋上打了一下,骂道:“死一边去,都给我乖乖的站在这里,贫道进去给陆公子助威,等得胜时让你们进来再进来,知道了么?” 众道人点头应是,持宝道人这才追着陆凌天的足迹也进入玉坪观内。剩下的道人自知本事低微,更不敢乱闯,打着大旗围成一圈,静候着里面佳音。 持宝道人走进去没多远,便见一座大殿前方的空地之上,陆凌天骑着小白站在当场,前方则鱼贯而出上了二三百个道士,黑压压一片,只怕玉坪观的人都已到此。虽然人数众多,但人人面露惊惧之色,反而不如陆凌天一人有气势。为首的是一个老者,身穿道袍头挽发髻,擦着一根竹簪,看上去十分简朴,是个道貌岸然的修行之士。 那老者喝道:“大胆陆凌天,你也是道门一员,竟敢杀上门来,小心老夫告上华阳门岳掌教,拿你问罪。” 陆凌天仰头冷笑道:“真是奇怪,这等事就算你告诉那岳光祖又有何用,难道那老贼原本对我就很好么,得罪不得罪的我心中有数,就算没有今日之事,他也不会善待我。倒是你烂柯山才是不智,居然让你门下来和茅山为难,简直自己找死。” 老者道:“那太乙教也是我道门中人,不平之事天下人可惯,太乙教横遭厄难,又离我烂柯山不远,贫道岂能不过问?” 陆凌天道:“好一个义正言辞,老人家,就算你再是能说会道,也改不了今日之事。既然茅山可以被太乙吞并而无人来理,太乙被茅山所并自然也实属平常,至于烂柯山,是你们自己欺人太甚,我也不想拿你们怎么样,只要把这洞天福地的名号让给了茅山,削了烂柯山之名,此事便一笔勾销。” 那老者听得浑身发抖,连胡子都一根根乍起,伸手点指陆凌天道:“就算你是曾经是幻仙门弟子又怎么样,连幻仙门都已覆灭,还轮得到你来猖狂。来呀,把他擒住,若敢抗拒,杀无赦。” 在场的烂柯山弟子重新鼓起勇气,一声呐喊,往陆凌天围来。 陆凌天喝道:“你们比上一次来茅山的弟子如何,奉劝一句识时务者为俊杰,别被旁人做了替死鬼。” 那老者道:“你把我那二徒弟和三徒弟怎么样了?” 陆凌天反手缓缓抽出火岩剑,冷笑道:“我良言相劝,让他们放下兵刃投入茅山,可惜他们不听,只要让他们在来世重新选择一次。” “你你把他们都杀了!”那老者有些不能置信的道。陆凌天之名他并非没有听过,也许自己的徒弟不是这位幻仙门弟子的对手,但这么多条人命,说杀便杀,一个不留,却实在骇人听闻。“凶残恶毒,狼心狗肺,此事和你没完,贫道定会把此事宣扬出去,看你和那茅山如何在道统立足。” 陆凌天冷冷道:“你们背叛昆仑,却去跟那岳光祖搞在一起,也有脸来说我,华阳门和岳光祖那老贼自己立身不正,也配继承道统,这洞天福地是该重新排一排了。” 围拢的烂柯山弟子虽然人数众多,但被陆凌天气势所慑,只要他目光投向哪里,哪里便是一阵骚动。那老道喝道:“无知小辈,你以为洞天福地都是随意可评的么,谁没有镇派之宝,否则也无法在天下立足,今日就让你知道我烂柯山的厉害,杀!” 在那老道催促之下,众人终于出手,无数刀光剑影向陆凌天打去。 陆凌天仰头大笑,手中符咒一打,一道风壁保护周身,随后不急不缓的把一道道咒语叠加在小白脚下和自己的剑上。缩地成寸、风隐术、天圆地方之阵,当保护陆凌天的风壁终于被众人之力给攻破时,陆凌天连人带兽化为一股狂风,从杀来的刀光剑影之中一冲而出,在人群之后显出身形的同时,天圆地方、天道左旋的阵法亦已发动。 持宝道人正在远处看着,耳中便听到陆凌天的声音道:“把旗鼎祭出去!”持宝道人立刻明白过来,把藏在袍袖之中的铜鼎和小旗相继放出,虽然他本人修为不高,但这种东西都是现成之物,只要会简单的摄物之术便可操纵,还难不住他。 这黑色小旗与铜鼎一出,立刻落在地面之上变大成一人多高,散发而出的阴风迅速往四周扩散而去。 这边刚把旗鼎祭完,陆凌天那里已血光闪现,一场杀戮又已开始。 烂柯山虽然位列洞天福地,但弟子之中称得上是中流砥柱的也不过是那些炼气期的弟子,许多人甚至都还在辛苦的炼精化气,这些人如何是如今陆凌天的对手。在陆凌天去雪域之前,他才是炼气中期弟子,若不动用鬼道法,想和这么多弟子对战,逃走不难,但决计取胜不得,但如今的陆凌天早已不是众人所想的那样。 两道剑光在人群中挥舞来去,随着惨叫之声不绝,一条条人命倒伏在血泊之中。 第608章:烂柯幻阵 杀戮向来都是无情和野蛮的,若是功力相当之人的对战,还讲究招数巧妙和道法高低,就算有一点差距,也可用智计弥补,但有一句话叫做力能胜巧,一力降十会,在面对无可匹敌的力量前,任何智计都是徒为。陆凌天手中所持的两柄血炼宝剑,根本不是这些人手中的刀剑可以匹敌,就算有人拿着粗重兵刃想来阻挡锋利的剑光,但在陆凌天的力量面前,照样被劈得摔飞出去。从众道出手到开始溃败逃跑,连半柱香的时间都没有。而在地上则已经有数十条人命横尸血泊。 那老道看得背后冷汗直流,他心中暗暗叫苦,那华阳门的贾光南说这方仲不过是炼气期的修为,自己这才按他的吩咐派派弟子前去茅山,谁知竟然惹下这般祸事,眼见自己门下在这场对战之中伤亡惨重,他再也忍不住喝道:“陆凌天,贫道和你拼了!”他的几个弟子修为最高是炼气后期,而他则已是炼神初期境界,且已横在此修为之上时间颇久,如无意外,此生只怕再无法寸进,即使如此,在烂柯山数百年的传承之中,亦是了不得的功绩。须知白石山郑元洪、清屿岛候鑫这些人也不过是炼气后期修为,且已位列福地之一,虽然也是那种十分靠后的小门小派,但只要有一人能踏足炼神期的门派,在这些福地之中的声明便可大涨。 烂柯山能得华阳门看重,且贾光南亲自过来吩咐行事,这在旁人眼中看来,分明就是青眼有加,有意提拔,也许等下一次再排洞天福地排名时,烂柯山就能一鸣惊人,往前大跨一步,虽然三十六洞天不敢指望,但如能跻身前几名福地之中,也是了不得的成就。名利果然是柄双刃剑,有人为之奋斗不息,有人为之亡身丧命。 老道身上并无佩剑,但他身后却站着两名贴身道童,且二人双手横举,托着一件十分沉重之物。此物用黄布覆盖,如一具瑶琴相似。此刻他一回身,伸手掀掉黄布,举手一抓,拿起一件十分破损的古物来,此物如长条大石,原本应该是四四方方一整块,却被不知什么利刃从中一劈两半,只留下另一半在这里,而剩下的那半边之上,划着纵横数十道黑线,似乎是半幅棋盘。 此半幅雕刻在石板之上的棋盘一出,立刻便有一股神奇之力围绕着那老道一阵旋转,黄蒙蒙光华放出,毫不起眼的石板也变得如金铸的一般。 那老道喝道:“陆凌天,我烂柯山之名并非虚有,今日就让你知道知道烂柯之名是何意,你就呆在这幻阵之中永不要醒来吧。”他把半块石板向空中一抛,随后念念有词,那石板一涨一缩,天地之间突然出现数十道黑色虚线,如同一副棋盘般向下一落,这棋盘虽然并不完整,但覆盖范围极广,正好把方仲连同他周围的数十个烂柯山弟子全都囊括其中。 “天地为局,众生为棋。贫道偶得石室山中半幅棋盘,专研半生,才有如此修为,本想着这是我烂柯山至宝,永传本观,密不示人,但今日遭遇灭派大祸,只好拿出来收拾你这狂妄之徒。”那半幅棋盘向下一落,下方的陆凌天和那些烂柯山弟子一个模糊,全都消失不见,只剩下未被幻化而出的棋盘罩住的数十个烂柯山弟子还目瞪口呆的看着陆凌天消失之地。 扑通一声响,半块石板落在地上。那老道急忙走上前去,把手一招,那石板飞入手中,拿在眼前一看,只见那石板纵横的棋局之上,数十个如墨所化的小人印现在其中,这些小人栩栩如生,在这棋盘之中依旧在缓慢移动,而其中的一个,正是骑在小白上的陆凌天。 “啊哈哈,果然不愧是仙人所留之宝,任你如何厉害,亦要落在我的宝贝之中,此中一日,世上十年,你就慢慢在里面闯荡吧。”老者大喜道,虽然此宝连同他的几十个弟子也收了进去,但在他眼中只要能除去方仲,死去几十个弟子算什么。 剩下那些劫后余生的烂柯山弟子大喜过望,纷纷跪倒在老道面前,称颂其法力高强。 老道喝道:“那陆凌天所带来的三十来个茅山弟子尚在外面,你们给我出去把他们都杀了,一个都不留,为我死去的徒儿报仇雪恨。” “是,弟子这就去做。”立刻便有十来个弟子因为心痛同门之死,而对方仲带来的那些个茅山道人恨之入骨,返身想要往外面走去,把这些人统统杀了。 持宝道人见到陆凌天消失,而那些道人气势汹汹的往自己冲来,吓得面色大变,谁能想到这烂柯山果然不简单,明明陆凌天大占上风,一个隐藏的镇山之宝一出,就让陆凌天消失的无影无踪,能够位列洞天福地之一,真有其独到手段。他转身便跑,跌跌撞撞冲到门口,再回头一看,只见那些道人在离着自己并不远的地方不停的转着圈,就是追不上来,似乎在他们的脚下,这条路循环反复,永远走不完。 持宝道人痴痴看了一阵,心中又复安定,这一幕不正和陆凌天在茅山时所施展的法术一般无二,乃是个禁锢之阵,既然这些人追不出来,陆凌天定然无事。持宝道人转过身去,提着剑向前走了数步,只见那些道人和自己相隔不过数丈,却总是走不过来,一个个咬牙切齿的在前方数十丈的方圆内乱撞。 这惊人一幕自然也让那老道察觉了,他低头一看手中托着的半块棋盘,只见其中一个代表着陆凌天的墨黑小人已一下子变成五个,其中四个稍淡,只有一个还骑着坐骑,正往不同方向前进。这棋盘神奇之处在于只要有一人往东面走,在外操纵之人只要把石板倒转过来,立刻原本往东之人就又变成往西,往回走去。虽然棋盘不大,但里面行动缓慢,只要有心人慢慢操控,那么这落在棋盘之中的人将永远也出不去了。 第609章:斩尽杀绝 这石板所画棋盘自成天地,把人摄入其中,若是常人便真有可能困在其中,只要那老道不停操纵,这棋盘之上的人将永无止境的走下去,且没有走出边界的那一天,可惜这宝贝已经残缺,只留下半幅棋盘,那断裂之处便如一个没有扎严的袋口,人若能走到此处,依旧可以脱身而出。 石室山中传闻两童子下棋,有人旁观而不知日月流逝,只至斧柄都烂了,也许根本不是真相,而是一场高手之争,结果便是那被用来下棋的棋盘被人劈成了两半,于是这半幅棋盘才会出现在石室山中。 陆凌天虽然人在其中,但此宝依旧不脱天地五行之属,且用石板为基,阡陌纵横,乃是十分正宗的土行之宝,正好为地遁所克,在缩地成寸的符法加持下,四个化身分别往东南西北四个方向而去,在混沌空间之中风驰电掣一般向前飞驰。而同样被收入其中的数十个烂柯山弟子便没有这么幸运了,他们眼中所见俱都是迷雾,而雾气之中隐隐有高山耸立,好不容易走过去时,眼前岿巍的高山一花,又已消失的无影无踪,反而在更远之处出现了重重山峦。于是一个个全都迷失在这以天地为局的混沌空间之中。若在棋盘之上看去,那些人所化的墨色小人镶嵌在一格格的空档里,艰难向前,即将走入另一格时,却被阡陌所阻,又缓慢退了回来,在艰辛万苦回到原地之后向着另一面行去。笔墨描述简单,这棋盘之中的墨色小人走完这些路程却要不知经过多少时候。 只有陆凌天借遁术和化身之力,同时向四个方向探索,而他的本我则站在棋盘当中闭目养神。 那老道已无暇去管门下弟子被困在这天圆地方之中,他睁大双目盯着手中所托的半幅棋盘,见其中一个陆凌天越过一重重阡陌,即将来到残缺处,连忙把手一转,棋盘已倒转了个方向。原来的那个陆凌天的确落到了一旁,继续往旁边走去,而那方向离棋盘的边缘尚有一段距离,但这样一来,另一处的方仲却又离着那缺口不远了。老道手忙脚乱,把手中棋盘不停的颠来倒去,妄图让这五个陆凌天困在其中,但这五个陆凌天心意相通,又有本我留在正中,根本不会错乱方向,依旧往四个方向直闯。 路途总有走尽的时候,当其中一个方仲即将走到边缘处时,老者自然而然又一倒转棋盘,这一个陆凌天是落到了下方去,可在下方的那一个陆凌天却也跑到了最上边,眼见着那墨色小人一下跨入半幅棋盘的断裂处,老者哎呀一声叫,棋盘边缘一股狂风一卷,一条人影已凭空出现。 人影刚一出现,一道湛蓝色的剑光向着那老道劈来。老道往地上一滚,虽然避开了这一道剑光,但手中的半幅棋盘也掉在了地上。老道仔细一看,只见眼前出现的陆凌天穿着黑白袍服,一脸的冷笑,从他身上散发而出的气息更是让老道感到惊心。陆凌天初来时不过是炼神初期修为,但鬼附之后分化而出的真如化身,则已是炼神后期境界,这对于整个烂柯山玉坪观而言,根本就是仰望的存在,放眼整个道门,也许只有岳光祖、崇妙大师等顶尖修为之人才有取胜的希望。 “快快拦住他。”老道已知不妙之极,声嘶力竭的大喊道,同时伸手想要把掉落在地的石板重新抓在手中。随侍的一众烂柯山弟子呐一声喊,向着陆凌天杀来。陆凌天狂笑道:“一群杂毛,我好言相劝却都不停,今日让你悔之无及,也好让后人知晓,不信我陆凌天之言是何等结果。”六欲附身的真如化身比陆凌天本人还要狂傲,只待这些人的刀剑即将砍到身上时,才突然一晃,祭起手中飞鱼剑,湛蓝色的剑光再次亮起,迅速把人影笼罩。他没有施展神龙傲剑诀,直接用人剑合一之术,化为一柄巨剑横冲直撞,阻挡在前的烂柯山弟子无人能够挫其锋芒。 那老道的手刚摸到石板,还未来得及举起,眼前耀眼剑光一穿而过,两只手腕一凉,石板连同两只手掌一起掉落。老道发出一声惨叫,跌跌撞撞坐倒。 随着惨叫之声不绝,烂柯山弟子死伤惨重,很快便躺了一地的尸首。 那老道看得目眦欲裂,有心想再捡起那棋盘重新收了陆凌天,但没有手掌的两腕除了流血不止外,根本拿不起任何东西,他连试数次,都无法做到,禁不住放声大哭,叫道:“住手住手啊我烂柯山愿意拱手让出洞天福地排名,请陆道兄放过我门下弟子一命。” 远处剑光之中人影一分,陆凌天的真如化身落了下来,而飞鱼剑却继续在空中飞驰,收割着一条条人命。陆凌天一步步走向老者,那并非是血肉之躯的身体踏着虚空,如同腾云驾雾一般,冰寒的面容连同这怪异的打扮,真如地狱之中而来的勾魂鬼判。陆凌天悬停在老道面前,冷笑道:“太晚了!”手掌向前一伸,已插入老道胸口。 老道咬牙切齿道:“就算我烂柯山有错在先,你也不必如此狠毒,就要斩尽杀绝。” “你今日技穷才这么说,若是我不如你时,只怕我开口求饶,你也必不准吧。既然如此,又何必心中不满,安心的去把。”陆凌天伸入老道胸口的手用力一捏,那老道双眼一翻,口鼻流血,双目兀自流泪,发出一声哀叹后终于气绝。 陆凌天手一抽,那老者尸体倒地,没了主人操纵的石板灵光一削,恢复成一块普通山石。原本在石板棋盘之上的那些墨色小人纷纷乌光一闪,在棋盘之上,一条条人影重新出现,那些烂柯山弟子尚自浑浑噩噩之间,数道剑光展开,把剩下的几十个人尽都诛杀。 群尸倒伏之中,陆凌天骑在小白上,把手向远处一招,一旗一鼎被摄了过来。鼎口一颗血红之色分外璀璨的圆珠正徐徐转动。 第610章:再炼化身 陆凌天微红的双眼闪过一丝火热之色,待血红色圆珠的光芒稍微暗淡之后,他轻轻一伸手,已把此珠从鼎口纳入手中,拿在眼前看了几眼之后满意的点了点头,这颗血珠的成色比之陆凌天在以前拿到的都要好上许多,毕竟死在这里的烂柯山弟子不是那些流民草寇可比,都是有一定修为的人。 腰间的羊脂葫芦之中噗的飞出一条鬼影,正是曾还太乙教之中收来的太乙教教主吕通的鬼身,当初陆凌天以为这是岳光祖神魂附体,谁知等收来了才发觉这不过是被人操纵的一具傀儡之身,且修为低劣,白白占了一具真如化身的位置。鬼引之相一旦施展便不能后悔,故此明知这收来的鬼身不堪大用,也只得不情不愿的留下。 刚收来的吕通鬼身飘飘袅袅的十分虚幻,经过这一段时间方仲不停地使用夺来的血灵珠喂养之后,已凝实了许多。 此时的这一条鬼身容貌也起了变化,初时老态龙钟,如同哀哀待毙的老人,此刻却已变得年轻了许多,甚至有几分像方仲,那苍白胡须尽都变成黑色,连衣着都成了红色血衣,加上双目血红,整个人妖异万分,一股极强大的煞气从身上发出,闻之让人心血翻腾,令人不寒而栗。 如今不管是鬼影还是吕通,都不过是被鬼引而入鬼冢之中的一具阴身,连神魂神智亦被抹杀的干干净净。只是鬼影一开始就修为极高,想炼化他极难,好不容易炼化了,这变化也十分缓慢,到如今陆凌天把鬼影的真如化身召出,依旧可以十分清楚的分辨出哪一个是鬼影鬼身所化。而吕通则不是,那一点点可怜修为不到一日,便被陆凌天炼化的干干净净,然后全靠陆凌天不停的喂服血珠提高修为,到现在终于算是有了一具勉强可用的化身。随着时间推移,不管是鬼影的面容还是那吕通的面容,都将在六欲不停的附身之下而变得越来越像陆凌天,直至彻底的消失不见。 陆凌天把手一抛,手中血珠化为一道红光飞向吕通鬼身,那具鬼身一张口,便把血珠吞入腹中,不过转瞬,鬼身全身便冒起一层的红色光芒,且越来越厚,当形成一个红色的圆茧之后同时向里一收,隐藏在鬼身之中消失不见,而鬼身本就十分凝实的躯体立刻如真的一般栩栩如生,再也分辨不出是真是假。 陆凌天哈哈笑道:“不错,总算不负我一番努力,终于又炼成一具真如化身。”吕通的鬼身化为一道红色鬼气飞入陆凌天腰间的羊脂葫芦之中,陆凌天此时才一挥手,把天圆地方之阵解除。 持宝道人就站在外面,此刻又惊又喜,虽然满地尸骸有些残忍,但比起自己被旁人杀了可要好上太多,所以宁可见到旁人如此,也不想有朝一日这种灾难落在自己的头上。持宝道人大着胆子来到陆凌天近前,先向那倒在血泊之中的烂柯山老道看了一眼,见这位老道双目流泪,兀自死不瞑目,持宝道人叹气道:“若是早一些投降认输,岂有今日之祸,要怪就怪你太不知进退了。”他弯腰伸手在那老道的脸上抹了一把,那双眼终于闭了。持宝道人躬身向陆凌天道:“陆公子,烂柯山之事已定,贫道这就处理后事,你先一旁歇着着。” 陆凌天点了点头。持宝道人先去收了那旗鼎,然后跑到玉坪观外,招呼尚且留在外面的三十个茅山道人进来,准备搬家伙运回茅山。这些个道人有些已经见识过了这般血腥场面,而有些却还没有经历过,当见到满地死尸时,腿软的腿软,呕吐的呕吐,被持宝道人好一番骂,这才打起精神往玉坪观里而去。整个玉坪观里除了还有十来个年纪极小的道童之外,几乎全都死光了,于是持宝道人也不为难这些人,让他们通通改换门庭,入茅山门户,一起帮着搬运玉坪观之中的藏书和数百年积攒的宝贝。 那玉坪观大殿之上有一块大匾额,镶金雕银,云纹盘绕,烂柯山三个大字分外分明,乃位列洞天福地之中的道门都有的一块大匾,做工十分精细,是昔年昆仑如日中天之时,钦点三十六洞天七十二福地时所赐。这才是身份的象征,即便如麻姑山只有两人,但有此一块牌匾,无人敢否认他们也是七十二福地之一。 持宝道人满心火热,立刻吩咐人把此匾取下,准备抬回茅山。这烂柯山三个字肯定是要铲除的,持宝道人决定亲自磨金粉,再让方仲在这匾额之上书写茅山二字,好光明正大的告知天下道门,从此茅山也算是七十二福地之一。至于是不是有人不服,有胆量的让他来寻陆凌天好了。 陆凌天正想到旁边坐一坐,走时脚下一绊,踢着一块坚硬之物,似乎十分沉重。陆凌天低头一看,见正是烂柯山老道用来施展道法的半幅石板,此石板十分古朴,线条纵横,虽然不能如刀剑般杀人见血,却隐藏莫测之功,可以说此物和昊天堂所拥有的昊天镜一般,都是不可多得的上古之物。只是昊天镜完好无损,这石板却已残缺成一半。 陆凌天伸手向下一召,以他如今的本事这摄物之力何等强大,竟然只是让这半块石板微微一动,并未拿得起来。陆凌天心中恼恨此石板曾困住自己,若非自己有四个化身,只怕真的难以短时间内脱身,想到此处,把手从背后一拔,火岩剑落在手下,向下轻轻一挥,当的一声砍切在此半块石板之上。只见火星直冒,那半块石板受剑光所削,向前飞出丈许,扑通一声,翻滚着砸落在地,以陆凌天血炼宝剑之威,竟然没有把之砍为两段。 陆凌天轻咦了一声,重新走过去,伸手抓住石板的下部用力一抬,这才把它拿在手中。此石板之所以如此沉重,乃是和那些刀剑一般没有被陆凌天炼化。陆凌天低头一瞧,只见石板的边缘处有一道淡淡的伤痕,正是被自己的宝剑所削而留下的。 第611章:拉拢凌天 一块石头如此坚硬,倒大出陆凌天意料之外。 既然一剑没有损毁此物,陆凌天索性有了留下这半块石板的心思,虽然此物十分神奇,可以把人收入那幻化而出的棋盘之中,但并不能马上杀敌,与自己的天圆地方之阵差不多,困住那些修为比自己底下的对手比较有用,遇上真正的高手,一样可以破困而出。这石板只剩下一半,另一半却不翼而飞,那断裂之处如此平整,只怕就是被人以力强行破开的缘故。 可惜这石头实在笨重了一些,若是打磨一下,小巧一点,却又不失原来之妙,或可派得上大用。陆凌天身后剑匣之中已有四剑,独缺土行之力的一柄宝剑,陆凌天又从邀月堂望月潭处和火丹童子一番争斗,抢来的一颗神蛇精魄,被禁锢在一颗土黄色圆珠之中,若是能把此神蛇纳入此此石板,打磨成一柄石剑,岂非真好可以集齐五行利剑,那剑匣之上所带的小五行凌云剑阵就可真正激发。有神蛇之威再加上此石之奇妙,或可成陆凌天手中威力最大的一柄利剑。想到此处,陆凌天心中火热,可惜这铸剑之法非常人能够掌握,特别是要想把神蛇之精魄与此石完美结合起来,更非寻常铸剑师能够做到,想来想去,能有这本事的只有锻金堂的欧堂主了。 陆凌天拿着这半块石板放在小白所伏包裹之中,这才在一旁盘膝坐了下来。从他来烂柯山到打斗结束,并没有花费多长的时间,但却得到了极大的满足,不但所受的一条役鬼勉强达到了真如化身的境地,更得了一块不错的宝石,若是只靠自己苦苦打坐炼气,就算有阴阳术相辅,提升也是急忙,想要短期内杀了大师根本没有指望,而现在,只要自己一直坚持下去,或可见到一丝曙光。 原来一路的杀伐掠夺也是如此有趣的事,难怪无数英雄人物成大业都伴随着刀光剑影,血肉横飞,与人无争,与人为善,永远都不可能有这种感觉。 持宝道人吩咐一众道人所做之事后,自己来到陆凌天身旁,笑道:“陆公子真是勇武无敌,不愧是幻仙门弟子,是那幻影真人不开眼,若早日栽培方公子,岂会有昆仑派其后覆亡之祸。” 陆凌天摇头道:“就算幻影真人肯真心待我,昆仑剑符相争积弊已深,绝非只靠一二人之力能够挽救。” 持宝道人道:“虽然如此,总不能摆脱他轻才之罪。” 陆凌天道:“烂柯山也算是福地之一,应该留有不少有用之物,不知道长何时可以处理妥当?” 持宝道人皱眉道:“适才贫道已四处看过了,一次肯定是拿不完,就算我即刻到山下雇佣农夫,总也要来返两三次才行。这玉坪观之中的雕梁画栋都是极有年月之物,一把火烧了着实可惜,而我茅山正好在大兴土木,贫道打算把这些东西都拆运回茅山。” 陆凌天笑道:“这烂柯山岂非被你搬了一个罄尽。” 持宝道人:“把这些家底都拿到我茅山去用,也算是继承其荣光。日后二师兄和三师兄回来茅山,见到经陆公子和贫道之手,不过旬月之间就把茅山扩展成如此模样,定然欣喜万分。” 陆凌天点头道:“只要普玄和定观道长喜欢,晚辈当尽力去做。” 持宝道人沉吟了片刻,又问道:“不知陆公子接下来准备怎么做?” 陆凌天道:“等回去茅山,静等二位道长回来便是。” 持宝道人轻笑道:“从茅山来去鹤鸣山,总要一月有余,如今才过几日,陆公子就甘心静静等候?” 陆凌天听持宝道人话中有话,问道:“那依道长之言又该如何?” 持宝道人向四周看了几眼,其实周围的道人进进出出,都忙着搬运烂柯山财物,谁来关心陆凌天和持宝道人之事。持宝道人轻声道:“陆公子不想再要那血珠了?”对于血珠之事持宝道人已看出了端倪,陆凌天拿此珠定是用来提升修为了。 陆凌天果然露出神往之色,若是自己再收一条鬼身,然后用血珠不停喂腹,岂非用不了多久,便又有一个真如化身可用。可是他为了那吕通一条真如化身,不但把从太乙教夺来的众多血珠通通给了那鬼身,更是借机生事,杀了不少人,这才勉强把那鬼身提升到真如化身的地步。靠杀戮无辜之人渡船性命来提升自己的修为,这和邪魔已没有两样了。陆凌天虽然心性有了变化,还未到不分是非动辄杀人的地步,太乙教、烂柯山横遭厄难,也是他们自己作死,欺负到陆凌天和茅山头上来,这才有如今这等结果。 陆凌天犹豫半晌,摇头道:“妄行杀戮是为不义。” 持宝道人嗤笑道:“陆公子难道忘了是谁让那太乙教做此伤天害理之事,又是谁让烂柯山来寻我茅山的麻烦,还不是那华阳门么。” 陆凌天道:“道长的意思我如今应该杀去华阳门,寻岳光祖那老贼算账?” 持宝道人连忙摇头道:“那却不是,虽然陆公子修为精湛,毕竟双拳难敌四手,华阳门可非烂柯山可比,树大根深,绝非靠一人之力可以摆平的。” 陆凌天道:“那道长提及华阳门是何意?” 持宝道人道:“陆公子交游广阔,与我二师兄和三师兄更是生死之交,我茅山当然会鼎力相助方公子,可惜实力浅薄,有心无力,但若陆公子有心,愿意为茅山再多做一些事情,把我茅山也扶植成洞天福地之中的翘楚,门人子弟一多,实力雄浑,只要陆公子用得到,自然会竭尽全力相助的。” 持宝道人刚刚才把原本属于烂柯山的七十二福地之一的牌匾弄到手,便又想着如何让茅山在众多的洞天福地之中位列前茅了。 陆凌天点头道:“道长说得是,就算不为我自己,为茅山我也该尽力相助。” 持宝道人喜道:“有陆公子这句话便成,烂柯山已灭,贫道欲拿此立威,把靠近我茅山的道观统统囊括在我茅山门下,还请陆公子鼎力相助。” 第612章:讨论 华阳门所在的天台峰延华观大殿之中,岳光祖端坐宝座,殿内香炉青烟缭绕,两个道童一拿蒲扇一持浮尘,在左右侍立。而大殿两旁则或站或坐的许多人,左首都是洞天福地的掌门长老,以金庭洞的崇妙大师和灵虚谷的司马璜为首,右首则是以贾光南为首的华阳门弟子。殿中的气氛有些沉闷,特别是那些个洞天福地之人,神情更是阴郁。 那崇妙大师说道:“岳掌教,那茅山不但灭了太乙、烂柯山,更是把周围数座不小的道观都囊括了进去,马岭山也是七十二福地之一,有两座道观乃是马岭山所属的地方,却也被那茅山横插一手,强行吞并了去。马岭山的刘掌门带着人前去理论,竟然弟子被杀,他带伤而回,茅山如此狂妄,人神共愤,还请掌教真人做主。” 崇妙真人的话音一落,立刻就有一个头上缠着布头,一只手臂用木板所夹,挂在脖子上的狼狈老道从下方人群之中抢出,跪在地上叩首道:“岳掌教为贫道作主啊,那陆凌天欺人太甚,说我门下大弟子出言不逊,就动手把他杀了,贫道亲自理论,竟然被他打断了胳膊,还说若不是看在贫道没有杀人的份上,这才饶我一命。那茅山是个什么东西,抢了烂柯山的基业,就敢称自己也是福地之一,求岳掌教主持公道,派人剿灭茅山,诛杀陆凌天此獠。” 殿下洞天福地之人交头接耳,又是一番议论。 岳光祖温言道:“刘道长请起,此事本座自会处置。” 那马岭山的刘道长爬起身来,一瘸一拐的回归己座。岳光祖看向贾光南,问道:“师弟,前次让你去查那陆凌天为何会出现在太乙教,这才过去没多久,怎么就又发生了这么多事?” 贾光南道:“掌教师兄明鉴,那陆凌天摆明了是想助茅山扬名,这才留在茅山不去,又生出这么多事来。小弟曾经打听过陆凌天和茅山之间有何渊源,这才得知,那普玄和定观就是昔年把陆凌天带去投入昆仑的道人,如今那茅山二道尚且留在天师道,陆凌天却赶去了茅山,只怕也是那二道授意才这么做的。” 岳光祖冷笑道:“茅山想靠这陆凌天翻身,于是先灭太乙,后灭烂柯山,本座又和那陆凌天不睦,只怕他早晚也会得罪到我的头上来。” 贾光南道:“那依掌教师兄的意思,可是要出动人马彻底扫平此子和那茅山么?就算那小子如今修为不错,但集合我洞天福地众多人马,就算他三头六臂也没有用,此战定能成功。” 岳光祖道:“你有必杀那陆凌天的把握?” 贾光南愕然道:“这却不能,但灭那茅山当是翻掌之间的事。” 岳光祖笑道:“茅山算个什么,就算给它十年发展,以其单薄底蕴,又能威胁到谁去。” 贾光南道:“掌教师兄所言不错,那么此行必须先杀陆凌天才算全功。” 岳光祖道:“我来问你,那陆凌天如今可杀,还是不可杀?” 这个问题一出,不但贾光南面上闪过一丝难色,就是那些洞天福地之人,也一个个露出思索之色。贾光南沉吟道:“掌教师兄是怕那陆凌天结交甚广,有人出手书趣阁 .shuquge.xyz相助?” 岳光祖点了点头,说道:“上次血婴之事大家应该有所耳闻,那陆凌天集合了火云阁、天师道、万法寺和通音坊的力量,杀到大师的地盘,能够让这么多股力量在一起行事,便容不得人小觑。” 贾光南道:“掌教师兄顾虑得极是,一下子得罪这么多股力量,杀一个陆凌天反而得不偿失。” 另一边的崇妙大师道:“难道此事就这么算了?” 岳光祖摇头道:“当然不是,前次我曾派信使去万法寺和通音坊,那万法寺的信是送到了,而那通音坊,我虽知其在终南山,却连山门在何处也不知,那信使并未能够进去,只得无功而返。至于得了书信的万法寺,呵呵,也如石沉大海,没有半点回音。不过好在也没什么更坏的消息传来,聊胜于无。” 贾光南道:“此事和陆凌天又有什么关系?” 岳光祖笑道:“师弟如此聪明,定会明白这接下来应该怎么做。” 贾光南眼神一闪,开始琢磨岳光祖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岳光祖自己不说,却让旁人猜测,搞得许多人都一头雾水。金庭洞的崇妙大师也是个很有心计之人,插口道:“不知贫道说得对不对?” 岳光祖把手一摆道:“道兄请说。” 崇妙大师道:“掌教真人送信给万法寺和通音坊,不管他们得了信后怎么处置,但却表明了我们的一个态度,便是不想和万法寺、通音坊为敌。至于为何掌教真人没有送信给火云阁和天师道,乃是这两派自承道门,不但与大师为敌,又和陆凌天交好,是极难说得动的。如今那陆凌天一心要助茅山,又杀了不少人,此事可大可小,往小了说,不过是门派互斗,事属平常,往大了说,那陆凌天擅杀人命,并吞别派,视人命如草芥,这在万法寺和通音坊这些人眼中,只怕好不到哪里去,若是能够坐实了他的恶名,那么万法寺和通音坊那里,只怕就有了转折。贫道听说,当初因为那血婴之事,这陆凌天已经和万法寺、通音坊生了龃龉,若能再添一把火的话” 岳光祖仰头笑道:“道兄果然也是明白了,所言甚得我心。” 贾光南也笑了起来,说道:“还是掌教师兄高明,不过小弟认为还可以再进一步,让那陆凌天更嚣张几分才是。” 岳光祖道:“师弟有何妙策?” 贾光南道:“既然陆凌天扶持茅山,掌教师兄如今贵为道门魁首,不如发法旨一道,就封那茅山为七十二福地之一,让他名正言顺的顶了这个位置。” 岳光祖道:“这样岂非更多人不服。” 贾光南冷笑道:“这样才秒啊,有人挑衅、有人送死,自然有人会愤恨杀人。” 在宝座前面的三人全都会心一笑。岳光祖回首吩咐道童道:“取纸笔来!” 第613章:投奔茅山 茅山派在江淮之地不过旬月便迅速崛起,让无数道门侧目。虽然和那些底蕴较深的大门派无法相比,但这天下除了洞天福地之外,还有许多其他不入流的小门小派,这些门派原来的声势都要比茅山强盛许多,当听闻茅山咸鱼翻身,蜕化成龙,无不心中愤慨,觉得上天不公,怎么那狗屎运就落到了茅山派的头上。等到传闻如今的道统继承者华阳门掌门岳光祖,亲自颁发法旨,承认茅山派也位列七十二福地之一时,这才真是一鸣惊人天下知,因为这洞天福地已很久没有变化,早已成了约定俗成的公论,一旦改变,就算不是道门中人也注意到了此事。 一条并不宽敞的官道之上,零零落落的长着杂草,因为刚下过小雨的缘故,草叶之上还挂着晶莹的水珠。官道是夯土所建,比较坚硬,小雨并未在地面上留下坑坑洼洼的水潭,反而让板结在夯土之上的灰尘凝结成一块块的泥板。一辆马车不急不缓的在官道之上行过,车轮压在了板结的泥板之上,留下的车辙印让泥板碎裂成了鱼鳞状。 驾位之上坐着二人,一人扬鞭赶马,另一人则头戴斗笠,遮住了大半面容,只露出消瘦的下巴和坚硬如针尖的胡须。赶马之人年纪略轻,身穿一袭白衣,一把扇子斜插在后领之中,显得有些不伦不类,他扭头冲着车厢说道:“路上颠簸得紧,道长要不要歇息一会。” 车内一人道:“那就寻个茶肆酒店的歇歇脚吧,反正离着也不远了,不争这一两日功夫。” “好咧。”马鞭一响,马车加快速度,向着前方一座茶铺奔去。茶铺就建在十字路口旁,搭着遮挡风雨阳光的顶棚,里面摆放着四张简陋桌椅,供来往的客商行旅喝茶歇息,顺便卖一些点心烧饼之类的伙食。小本营生不能和城镇之中的酒楼相比,没了奢华喧闹,多了几分简朴清幽。凉棚下已坐了五六个人,其中二人身穿道袍,也是道门中人,正坐着品茶。 马车在路旁停下,白衣男子把马鞭放好,轻轻跳下车来,向着那头戴斗笠之人道:“老爷子也下来喝口茶吧。”那老者答应一声,挺腰舒展了一下筋骨,身上立刻发出爆豆般的响声。他站起身来时,两袖空空的垂挂在身旁,才可看出是没有双臂之人。这二人不是旁人,正是鹞鹰王和司空谅,车厢之中又相继钻出数条人影,俱是一身道袍身背长剑,乃是普玄、定观、赖皮张三人。自陆凌天和持宝道人传信天师道之后,普玄等人便在鹞鹰王和司空谅的护送下,从蜀地出发赶往茅山。经过一路跋涉,虽然世道不宁,但有鹞鹰王和司空谅的护送,并未有什么意外发生,总算离茅山已不远了。 在茶铺营生的是父子二人,老父做一些点心,而儿子则烧水倒茶,忙前忙后的张罗,见到又有客至,连忙点头哈腰的招呼入座。司空谅挑了一张无人空桌,用手摸了一下,见台面还算干净,说道:“店家,沏一壶好茶,再有那可口的点心拿些上来。”众人团团围坐,不久那老父拿一只竹篾端上来几只用芦叶包裹的粽子,又有几张本地特产杂粮所做甜饼,热腾腾香喷喷放在桌上,儿子提壶倒茶,恭恭敬敬道:“各位道爷请慢用。” 赖皮张最是迫不及待,伸手拿起一张甜饼就往嘴里塞,一口咬去,烫得差些吐了出来,嘴中哧溜哧溜的不停哈气。司空谅笑道:“张道长太心急啦,还怕这些东西长脚跑了么。” 赖皮张支支吾吾道:“一直留在天师道,那边的东西都吃得腻了,这江南地方的伙食倒也精致,没有吃过。” 普玄感慨道:“张师侄是觉得这些东西新鲜不已,想尝个新鲜,对贫道和师弟而言,不过是故土旧物,今日又复得见而已。” 赖皮张边吃边道:“你既然吃过了,那便不用吃啦,剩下的都归我便是。” 定观笑道:“看你那样子,好似饿死鬼投胎,上辈子饿得怕了,这辈子要补回来。等去了茅山,还怕没有你吃的。”众人取笑了一会,纷纷取用点心与喝茶。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定观说了一句去茅山之语,让隔座两个道士听见了,二人嘀咕了几句,一起站起身来,到定观身旁打个稽首,笑嘻嘻道:“几位道爷也是去茅山的么?” 赖皮张道:“对啊,两位道兄为何有此一问?” “真是巧了,我二人也是去茅山的,那便是同路了,也许日后你我还会是同门师兄弟呢。” 赖皮张咽下口中甜饼,砸吧着嘴道:“什么意思?” “你们也是去投茅山的,我们也是去投茅山的,将来一同在茅山门下做事,岂非就是师兄弟么。就只怕那茅山派如今去得人太多,选拔弟子的条件也高,入门有些困难。”其中一个道人口沫横飞的解释道。 普玄腾地站起,吃吃道:“这位道兄你说你说什么?” 那道人见普玄面露疑惑之色,不似作假,笑着道:“几位既然是去投茅山,难道不知如今茅山形势,已今非昔比?” 普玄道:“贫道当然知道茅山的事了,刚从太乙教摆脱而出,正是百废待兴之时。” 普玄感慨道:“张师侄是觉得这些东西新鲜不已,想尝个新鲜,对贫道和师弟而言,不过是故土旧物,今日又复得见而已。” “哎哟,你这是什么时候的消息了,不瞒你说,如今的茅山已是七十二福地之一了,在江淮之地声名远扬,没有哪家道观有茅山如此威风。我二人原本是流云观的道士,虽然也算是有些身份之人,但就算待到老死,也只是一介寻常道观之中的道人,那里有入茅山成为洞天福地之人来得威风霸气。故此上和师弟商量了,一起去投茅山。如我师兄弟这样做的人,如今不知凡几,去得晚了人收齐之后,只怕更加不好加入茅山。” 普玄和定观二人听得目瞪口呆,如入梦中。定观道:“这茅山何时成了洞天福地了?” 第614章:去往茅山 那道人道:“你们竟然不知此事,那可是华阳门的掌教岳真人亲自颁发的法旨,难道还有假的。” 定观脸面通红,激动不已的道:“太好了,果真老天开眼,守的云开见日出,我茅山也有今天。” 普玄却要冷静的多,劝道:“师弟,事情不知真假,且别高兴太早,再说了,这茅山的名份是那岳光祖所赐,若甘心情愿接受他的封号,岂非承认他华阳门和岳光祖就是道统继承之人,到时还要听他号令。”普玄又对那两个道人说道:“二位道兄且坐,我等刚从蜀地而来,的确不清楚如今茅山派发生的事,不如就让二位细说一遍。” 这两个道人有心和普玄等人交好,便在桌旁坐了,普玄亲自给二位道人倒茶,问道:“小小茅山突然被封为福地之一,总觉有些突然,那岳真人为何这么做?” 一个道人道:“茅山先灭太乙,后灭烂柯山,那烂柯山可是货真价实的七十二福地之一,居然就这么完了,这空出来的位置自然就要让茅山来顶替。” 普玄冷笑道:“那岳真人不为烂柯山主持公道,反而就此让茅山顶而替之,旁人岂会心服?” 那道人拍腿道:“的确有人不服,只是听闻那岳真人说,要怪就怪那烂柯山自己太也不争气了,连茅山都打不过,简直有辱洞天福地之威名,故此上他也不愿意为烂柯山说话,且言谁要是有本事自觉胜过了那茅山的,不妨也去争一争,若胜过了,那福地之名,照样可以赐予战胜之人。” 普玄道:“洞天福地之名也可以互相争来争去?岳真人不怕道门大乱争斗不休。” “此事下不为例,其余的洞天福地是不能动的,岳真人也是想看看那茅山是不是有这本事保住这福地的位置,若只是比烂柯山稍胜少许,又被其他的门派战胜,这福地的位置可就归别人了。贫道觉得此法不错,毕竟这洞天福地的称号已经许久未变了,难道那些门派几百年前得了好处,就要千秋万世的享受下去?” 普玄皱眉道:“说得也是,昆仑道统旁落,华阳门取而代之,自然这洞天福地也是要变一变的。茅山身处漩涡之中,只怕日子不好过,二位却还巴巴的赶了去?” 那道人笑道:“初时大家又是羡慕又是嫉恨,的确有几个自持实力不凡的道门前去挑战,但让大家惊讶的是无一不铩羽而归,既折了人手,还丢了面子,此事传扬开来,众人才知那茅山的确不好惹。眼见这茅山崛起已成定局,福地之名实至名归,而它又在用人之际,我师兄弟二人这才赶去依附。” 普玄道:“原来如此,多谢二位告知,既然你我都去茅山,那就做一路吧。” 两个道人大喜,又说了许多的闲话,从交谈得知,这二人在流云观之中也算是有些身份之人,一个名为清徽、另一个名为清宁,都是炼精化气后期的修为,看年纪不到三十,是很有希望突破炼气境界之人。二人没有马车,却各自骑着一头毛驴,跑是跑不快的,也就稍解涉足之苦。 鹞鹰王一直没有说话,等普玄和两位道人说得差不多了,这才插口道:“茅山能有今天,都拜谁所赐?” 定观道:“自然是小天了,是我亲自求他走着一遭的。” 鹞鹰王道:“你当初让他来茅山时,可是想他这么做的么?” 定观连忙摇头道:“没有,没有,贫道只是想让他把我那四师弟持宝给救出来,不受太乙教压迫之苦。谁知他如今做下这般大的事来,把茅山弄得如此大声势。” 鹞鹰王道:“这便怪了,以老夫对陆公子的了解,他可不像是多事之人。” 普玄亦道:“老爷子所说不错,茅山灭太乙,灭烂柯山,做下这等事来,若只是陆凌天一人所为,连贫道都不相信。” 定观道:“或许是小天看在你我的面子上,才这么做的。” 普玄道:“反正明日就可到达茅山,到时候一问便知。”那清徽、清宁两位道人可不知眼前众人和茅山是何关系,只道都是去投茅山的,既然说好了一起上山,在填饱肚子之后,牵了自己的毛驴跟在马车后面。司空谅付了茶资之后,众人再次上车,马鞭一扬,黄骠马拉着马车向茅山方向而去。两位道人骑着毛驴连声吆喝,两头倔驴撂了一会蹄子,这才不情不愿的跟了上去。 第二日午后时分,普玄一行终于来到曲阳山下,看着熟悉万分的群山,普玄和定观二人趴在地上向南磕了三个头,普玄喃喃自语道:“师兄,师弟终于重回茅山来了。”清徽和清宁见普玄和定观二人如此虔诚,齐感动容,相比自己加入茅山不过是想攀附高枝,真是尊卑立显,二道自觉有愧,也跟着趴下来磕了三个头。 赖皮张看得有趣,对那两个道人说道:“你们两个不用担心,只要贫道去和那陆凌天说一声,入茅山一点都不难。” 清徽见他总是疯疯癫癫的,说得话一点都不可信,只当他是开玩笑。赖皮张道:“你们不信,且看我说得是真是假。”此刻众人已弃车不用,径直来到茅山派所在山峰之下,向上看去,只见山顶上三座大殿一字排开,分别是佐圣宫、九霄宫、万福宫,而下方除了已有的天元殿外,新建的三圣殿也已落成,更在天元殿右侧再建一座太元殿,因为尚未落成,可见熙熙攘攘的人群正在热火朝天的加紧建设。三宫三殿,从上至下,安排的井井有条,间有无数道舍和松柏凉亭,道家紫气氤氲之相已初步成形。 普玄和定观几乎看呆了眼,此刻的茅山哪里还是当初只有一宫一殿几十个道人的寒酸模样,已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定观痴痴道:“这这便是茅山?” 那清徽道人道:“自然不会有假,能够当得了洞天福地之名,宫殿阁楼岂能寒酸,只这几间大殿,贫道尚且觉得不够,还应多些才是。” 第615章:来者是客? 众人在山下指指点点,早有山上道人看见,立刻便有四个身穿道袍头戴偃月冠的道人走了下来,因见众人不像是来寻麻烦之人,说话倒也客气,其中一个道士行礼问道:“不知各位来茅山何干?” 赖皮张抢着道:“陆凌天陆老弟在哪里,叫他下来接人?” 那四个道人面色一变,其中一个喝道:“你是谁,陆公子名讳也是你随意叫得的。” “贫道是他大哥,你说我又是谁。”赖皮张趾高气扬,根本不把那四个道人放在眼里。 “原来是个疯子,快走快走,我茅山不欢迎诸位。”四个道人把袍袖一甩,就要返回山上去。 清徽和清宁顿时傻了眼,自己好心前来投靠,没想到这爱说大话的赖皮张几句话就把人给得罪了,早知如此还不如自己慢慢的来。那清徽道人连忙喝道:“且慢,两位道兄慢走,我等也是来投靠茅山的,刚才这是道兄开个玩笑,又何必当真呢。” 领头的一个茅山弟子冷笑道:“既然是来投靠,总该恭恭敬敬规规矩矩的才是,如你们这样无礼的当真少见,幸好我等师尊和陆师兄俱都不在,不然要你们好看。” 清徽连声称是,说道:“刚才是我等无礼了,不过大人有大量,诸位道兄何不行个方便,让我等上山。” 四个道人低声嘀咕了几句,还是那临头的道人装作为难的样子说道:“如今想加入我茅山的四方之士很多,各位只怕没有机会,不过若是你们懂得世故,会一些人情的话,也不是一点机会也没有。若有我等几个说说好话,嘿嘿,这机会可就又大上几分了。” 清徽和清宁立刻就明白了这是什么意思,两位道人一阵犹豫,那清宁轻啐一口道:“算了,我还回流云观去。”清徽连忙一把拉住道:“我们两个来都来了,岂能就这么便走,好歹进去看看,然后再决定行止。” 清徽道人在身上摸来摸去,终于搜罗出十几两碎银,走上去塞到那道人手中,轻声道:“道兄行个方便。” 那道人暗中看了看,虽然不多,但估摸着这两个道人也拿不出太多的东西,说道:“好吧,你们两个可以上去了,至于他们几个,入门之心不诚,总要好好表示一番心意,我等才能放行。” 普玄和定观二人看得浑身发抖,这几个道人并非原茅山弟子,当初那茅山弟子一共才没多少人,如今茅山正是扩建之时,人手一分,更显零落,这接客待客的事只能交给新招收的弟子来做了,谁知这几个道人居然如此无耻,公然受.贿,真不知这等人物又是如何混进茅山来的,简直是败坏了茅山声誉。 “你们几个到底给是不给,若不诚心,早点滚,别挡了别人上山的路。我茅山如今”那道人还待要说,普玄面上火发,蹦过来一拳,打在那道人的脸面之上,骂道:“凭你也配是茅山弟子,贫道即刻就赶你下山!” 那道人猝不及防,而普玄这一下也不轻,顿时被打得鼻血长流,他哎呀一声,向后连退数步,幸亏被另外三个道人扶住才没有摔倒在地,他伸手在嘴上一抹,见已流出血来,怒道:“岂有此理,就凭你们几个也敢上茅山来捣乱,快去叫人!”有一个道人飞步上山,还未到天元殿,便取出一根短笛吹了起来。笛声一起,立刻便惊动了天元殿左右的茅山弟子,那些人一得警讯,立刻涌下山来,无数人手持明晃晃宝剑,桃木剑已没有几根了。 领头的是两个修为已经炼气初期的道人,应该也是后来才加入茅山的弟子,因为修为较高,这才在众多茅山弟子之中有了一席之地。一人喝道:“是谁敢大胆闯我茅山?” 那被揍之人伸手点指普玄等人道:“便是这些人借拜山入教之名前来捣乱,我等好心引荐,居然还动手伤人。” 那清徽和清宁此刻是彻底绝了指望,向普玄道:“道兄,看来世间已无净土,你我还是各奔东西吧。” 普玄又气又怒,说道:“道兄放心,今日之事是他们不对,贫道便不信茅山已沦落至此。”普玄向前一站,喝道:“人是贫道打的,你们又想怎样。” 两个领头的道人大怒,见普玄这般年纪,到如今也不过炼精化气后期的样子,估计这辈子都没指望到炼气境界,如此低微的修为居然也敢大呼小叫,二人齐抓长剑,就要动手。忽听人群之中有人惊喜不已的道:“二师叔、三师叔,你们回来了!?” 听到有人这样称呼,两个道人面色一变,回头一看,只见是原茅山的一个弟子,正手拿一柄桃木剑,从人群之中挤出来,奔到普玄和定观二人面前,扑通跪倒。接着又有数人从人群之中走出,跪在两位道人面前。 一众道人大惊失色,连清徽和清宁二人也震惊的看着普玄和定观二人。只见普玄激动的看着眼前几个道人,说道:“你是真德师兄的弟子青宇,想不到你已长得这么大了,记得当初见你时,还是个半大孩儿。” 那青宇如今已是个健硕的年轻道人,听得此言,落泪道:“师叔容颜依旧,只是师父他老人家却已不在人世了。” 见到这些茅山旧人如此说话,众人哪里还不明白是怎么回事,这来得几人根本就不是来拜山入教的,而是正宗茅山弟子,且辈分尊贵,尚在持宝道人之上。清徽和清宁两位道人又惊又喜,那清徽痴痴道:“道兄是是茅山弟子?” 一直在后看戏的赖皮张笑吟吟道:“不错,这位是茅山二师兄普玄道长,那位是三师兄定观道长,至于留在这山上的持宝,乃是老幺一个。茅山大师兄真德道长已经亡故,这掌门之位,理应传给二师兄普玄道长,你们见到茅山掌门还敢大呼小叫,持刀动剑,不怕被掌门责罚么。” 一众道人一听,有一半人立刻收了宝剑,躬身向普玄施礼,但还有一半却依旧拿着长剑未动,且把眼光都看向了为首的两个道人。 第616章:瞬间变化 那两个为首的道人初时惊愕,旋即面上堆笑道:“原来是普玄师伯和定观师伯回来了,师侄有眼不识泰山,多有得罪,还请师伯见谅。”二人一边说着话,一边来到普玄近前,作势跪倒行礼。普玄也不想刚一回山就弄得很不愉快,稍事处罚那受.贿弟子也就算了,说道:“不知者不罪,你们既然是我师弟的弟子,便也是我普玄的弟子,都起来吧。” 普玄伸手欲去搀扶,两手虚抬,左右两只手还未伸到那两位道人的面前,这二人面上凶相毕露,把牙一咬,同时举剑,往普玄的胸口刺去。离得如此之近,又是出其不意,且两位道人的修为远胜过了普玄,这一次突然发难,可说是势在必得。 雪亮的剑光向着普玄胸口扎来,普玄哎呀一声,想向后躲闪,但他的身法笨拙,而符法又来不及施展,眼睁睁看着两柄长剑一左一右,即将刺入自己胸膛。一旁的定观大惊失色,救师兄心切,奋不顾身扑来,想抱住其中一个道人的手脚,浑然忘了就算普玄被刺上一剑,他依旧可以用还阳法阵把他救活,他自己若死了,只怕无人救他。那跪在地上的青宇也叫道:“别伤我师叔!”他离得普玄更近,索性腾的站起,把身子拦在普玄面前。 其中一个道人剑快,噗的一声,长剑已插在了那青宇道人的背上,那道人恶念不休,抓住剑柄用力向前一捅,想隔着青宇道人的身子杀普玄于剑下。另一个道人动作稍慢,被定观抱住了双剑,他倒转剑尖,就要向着定观后心插落。 一条人影突然以极快的速度闪至普玄身旁,简直如同鬼魅一般,只听蓬的一声响,那个想要杀定观的道人下巴中了一脚,向后翻滚,扑通一声摔倒在地,满口牙齿落了一半,鲜血从嘴里流出,呜呜的说不出话来。那神出鬼没的一脚,几乎当场要了他的小命。人影一个转身,空空的袍袖迅速一耍,啪的一声,已扇了另一个道人一个巴掌,打得那道人眼前一花,接着胸口剧痛,身不由己向后飞出,口鼻流血,同样跌倒在尘埃。 “老夫真是大意了,没想到回茅山比在路上还要惊险。”鹞鹰王目中精光闪烁,有些恼火的说道。以他的本事,既然能保得普玄和定观安然来到茅山,自然不用担心这些修为不高的茅山道士,且普玄是将来的茅山掌门,再怎么想也不应该有人会对他动手,谁知偏偏就出了事故。好在出手也不算太晚,这两个在茅山弟子之中修为最高的道士,在鹞鹰王的眼中依旧还不够看,既然第一剑没有伤到人,那就没有第二次的机会了。 普玄扶住替自己挡了一剑的青宇,低头一看,那柄长剑从背后插入,从前心穿出,让他当场丧命。普玄怒道:“这二人根本不是我茅山弟子,反杀我茅山门人,把他们抓起来。”几个茅山弟子立刻拿着桃木剑,向那两个被鹞鹰王踢飞的道人走去。就算这两个道人修为精湛,但在鹞鹰王的脚下,已无什么反抗之力。 那两个道人一边想挣扎着站起,一边向身后还有那一半没有放下长剑的弟子喝道:“师父把你们收入茅山,许以厚愿,正是该你等出力之时,还不动手杀了这几个人。” 那些手拿长剑的弟子听得此言,顿时便有数人目露凶光,看向鹞鹰王等人。鹞鹰王喝道:“你们谁敢动手,就尽管上来吧,老夫绝不皱一下眉头。”他是久经杀戮之人,面对这些道人根本不放在心上,从身上散发而出的慑人气息让心怀不轨的道人一时不敢靠前。 这两个道人垂死挣扎,以剑支撑,刚一站起便把剑往四周乱划,逼开想抓住自己的茅山弟子,然后从袖中拿出一张符纸,便想要祭符逃走。又是一条白色人影突兀闪现,一个道人用剑刺去,却被他用扇子一挡,接着轻轻一伸手,便拧住了对方手臂,咔嚓一声,捏碎了对方臂骨。然后手中扇子一张,形成一个三尺长的扇面,如利刃相似,向另一个道人的手腕上一切,白光闪过,那道人半条手臂连同一张符纸无声落地。那道人发出一声死猪般的惨叫后,双眼一翻疼晕了过去。 出手的正是司空谅,他把扇子一合,依旧插在后领之中,冷笑道:“还有谁想要杀人的,尽管来找在下和老爷子动手。” 鹞鹰王和司空谅相继出手,震慑了在场的所有人,那些和两个道人一伙的道人也不得不掂量一下是否有出手的必要。现场除了那断了手腕之人在不停呻.吟之外,一时陷入僵局之中。茅山原本的弟子不多,加之修为又不高,新招入门中的茅山弟子,有许多是带艺投师,且大部分都拜在了持宝道人门下,而刚才的这两位道人,又是持宝道人最为倚重的弟子,可说如今整个茅山,已全都落入了持宝道人的掌握之中。 鹞鹰王可是火爆脾气,见这些人依旧不肯退后,怒道:“那就休怪老夫无情了。”他正要冲上前去杀一杀这些人的胆气,远处飞来一条人影,在空中划过一个曼妙身姿,轻轻落在众道人身前。来者是个女子,生得眉梢带俏,十分俊丽,手中持着一柄弯刀。众道人见到女子出现,立刻便有数人抢着道:“羽姑娘,这几人冒充茅山弟子,想要混上山去。被我等识破,竟然行凶打伤山上弟子,请羽姑娘主持公道。” 那女子冲着普玄和鹞鹰王等人微微一笑道:“陆公子和持宝道长不在时,把茅山安危托付我照看,自然是要主持公道的。” 鹞鹰王仰头笑道:“那么羽姑娘准备怎么主持公道?” 羽音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两个道人,冷笑道:“持宝道人心怀不轨,妄图杀兄夺位,等陆公子回来时,小女子自会详细禀明给他知道。” 第617章:大师兄 连羽音都如此说话,可知来者的确是茅山的二师兄普玄,那些被持宝道人收罗的弟子原本心就不齐,大半都放下了长剑,刚才那几个说普玄等人是冒充的茅山弟子,更是耷拉着头闭口不言。 一场无形之祸就此消弭。 羽音弹压住众人之后,向普玄道:“道长请上山。” 原本初回茅山是一件极开心的事,却闹出了人命,普玄面色阴沉,吩咐两个原是茅山的弟子把青宇的尸身抬上山去,自己和定观二人踏着石阶一步步往天元殿而去,众道站立两旁,恭迎普玄这位茅山二师兄回山。 天元殿并无太大的变化,普玄当仁不让,在殿中主位一坐,定观、赖皮张、鹞鹰王、羽音等纷纷站立两旁,普玄吩咐也跟着上山的清徽道人道:“请道兄到殿前打钟,召集我茅山弟子尽来天元殿。” 清徽见普玄一改油滑样子,面带威严,当真有几分掌门人的样子,一时反映不过来,等普玄再说一遍时,连忙答应一声,来到殿外。在天元殿外挂着一口醒目大钟,清徽来到钟下,抓住垂下来的绳索摇了起来。 当!当!当! 钟声传遍山上山下,各宫各殿在外忙碌的道人纷纷汇聚于天元殿,黑压压一片,挤得满满当当,足有五六百人,比之当初多了七八倍不止。许多人尚不知发生了何事,见主位之上坐了一个不认识的道人,都窃窃私语起来。 普玄大声道:“贫道普玄,是持宝师弟的师兄,这位是定观,是贫道的三师弟,我二人今日才回茅山,特意来与诸位弟子见上一见。” 一众道人有知道的,有不知道的,但对方既然是持宝的师兄,自然辈分甚高,加之有原茅山弟子作证,纷纷向上施礼。这些新收的茅山弟子许多都很年轻,持宝道人再是私心作祟,也不可能不为自己和茅山着想,在选拔弟子之上还是下了一番功夫的。 普玄开场白一说,然后沉声道:“贫道受真德师兄遗命,又有已故恩师遗诏,着贫道继承这茅山掌门之位。虽然贫道不愿担此重任,有心让贤,却也不愿看到我茅山沦落成乌烟瘴气之地,空有福地之名,而无福地之实,成为旁人口中的笑柄。故此只好勉为其难,坐了这个尊位。” 许多人一直把持宝道人当做是茅山的掌门,谁知这普玄一回来就说自己才是掌门,立刻便在人群之中起了骚动。普玄对此早有所料,故意向羽音大声道:“羽姑娘,小天和持宝师弟去了哪里?” 羽音道:“前几日东溟山的道人前来挑衅,打伤了茅山几个弟子,说在某地等着比试较艺,若胜了便需把福地之名给东溟山,败了便赔礼道歉,再不前来叨扰。故此陆公子和持宝道人带着人去比试了。” 普玄责怪道:“这小子怎么能与人争强斗狠,等他回来,定要好好管教。” 这些话传到下面那些道人的耳朵里,无不惊讶万分,要说对普玄不服那是情有可原,毕竟原本就不相识,持宝道人在人前更是极少提起,但陆凌天可是威名赫赫,这茅山如今的天下就是他打出来的,谁不认得。陆凌天要说的话,那持宝道人绝不多说半句,定然尊奉不误,这真正的茅山掌门应该是这位并非茅山弟子的大师兄陆凌天。 但持宝道人不敢说的话,这普玄就敢说,而且言语之中浑然不把陆凌天当作一回事,只有极熟络之人,才会如此。 众道立时安静了下来。 普玄见目的已达到,心下略宽,这狐假虎威之事对于他来说不过是雕虫小技,接下来才是真正想做的事,普玄脸面一沉,问道:“茅山之中,谁管戒律之事?” 茅山扩张太快,许多事都是持宝道人一人说了算,根本未有分工。众道鸦雀无声,普玄道:“既然没有,贫道既然是掌门,那便指定一人为律德堂管事,清宁师弟,你可愿意?” 普玄随口一说,清宁道人便一步登天,成为福地之一门派的主事之人,且还是十分重要的清规戒律,那清宁道人又惊又喜,跪倒在地,磕头道:“贫道深恐不堪其责。” 普玄笑道:“师弟不需谦虚,贫道想来想去,只有你最合适。” 普玄又对定观和赖皮张道:“定观师弟有绝技在身,可为一宫之主,张师弟大派出身,见识颇广,当为我茅山掌管藏经阁。”定观受重用那是理所当然之事,连定观自己都不觉意外,倒是赖皮张喜得眉开眼笑,普玄终于不叫他张师侄,改口称呼为张师弟,自从他认方仲为小弟以来,便比普玄低了一辈,在普玄和定观面前很是抬不起头来,如今算是彻底改了口。至少在人前是不会叫他为师侄了,也需人后还要有一番嘲弄。藏经阁里做事是个清闲差事,虽然清闲却也十分重要,随着茅山的日益壮大,收集的道藏经书越多,只有可能越来越受重视。普玄又安排了几个重要的人事任命,迅速就把茅山大权抓在手中。 鹞鹰王和司空谅见到普玄一回茅山,就雷厉风行的大整人事,和平时嘻嘻哈哈的模样大不相同,都露出了一丝惊讶之色。毕竟衡量一个人的本事可非全靠打打杀杀,有能耐只靠一张嘴就把无数人收拾的服服帖帖、井井有条,那才是真本事,而这本事可非人人可学,有些人一辈子也学不会其中诀窍。 待人事安排已毕,普玄道:“贫道初回茅山,许多事还不明了,处事自然有不到之处,诸位若认为有不妥之处,可待我师弟持宝和陆公子回来再做打算。” 这样一说,就算有不平之心的人只好闭嘴,耐心等待陆凌天和持宝道人回来。 天元殿众道逐渐散去,那清徽和清宁二道依旧有些不敢相信,自己只是在路上偶遇的道人,一转眼就成了自己来投的茅山掌门。 羽音见诸事处置已毕,赞道:“道长果然有几分当家作主的本事,若陆公子在此,真应该好好学一学。” 第618章:东溟道人 一行数十人穿过一座山谷,眼前出现了一片开阔地,地面之上除了长有密密麻麻的杂草之外,显得十分空旷。 一人道:“陆公子,东溟山的人就是约在此处与我等较量的。”说话的正是持宝道人,他如今满面红光,虽然在陆凌天面前依旧恭恭敬敬,但看向跟在身后的那些茅山道人时,已不知不觉间有了一股上位之人的傲气。 陆凌天骑在小白上,举目向前方看了一眼,皱眉道:“为何无人?” 持宝道人道:“说不定打听的陆公子威武,自知不敌,已偷偷遁走了。” 陆凌天道:“这样最好,总有那不知死活的人前来捣乱,让人不胜其烦。” 一阵微风吹来,小白脑袋一晃,冲着一个方向低低嘶吼了一声。陆凌天立时警觉,仔细一闻,居然发觉这吹来的风中隐隐有血腥之气。小白的嗅觉要灵敏的多,难怪会率先发觉有异,而在陆凌天左右的茅山众道便谁也没有发觉异样。陆凌天沉声道:“前方有血腥之气,只有在东溟山的人并未走远,就藏在这草丛之中。” “什么,这些无耻之徒,不是说好了要光明正大的打一场的么,居然还想躲起来偷袭。”持宝道人怒道,他回头吩咐两个茅山弟子,让他们弯腰低头,在草丛之中摸索前进,若发现对方时立刻传讯通报。两个茅山弟子持着剑躬身在草丛之中行走,因为有陆凌天撑腰的缘故,倒也不怕。没过多久,远处一人惊呼一声,站起身来道:“在这里!” 因为草丛所隔,陆凌天只看见那道人的上半身,只见他满面惊慌,似乎见到了什么骇人之事。奇怪的是既然已经发现了东溟山之人,除了那茅山道人站着外,看不见旁人半个脑袋。 持宝道人道:“被发现了还不起来,这些人当我们都是瞎子么。” 陆凌天摇头道:“不像如此简单,且过去看一看。”陆凌天率先向远处的茅山弟子走去,越靠近那处地方,血腥之气便越重,等来到那茅山弟子发现有异的地方一看,只见倒伏的荒草之上,无数尸体横七竖八的躺了一地。许多尸体零零落落的散步在草丛之中,草叶还沾染着醒目血迹。 死在这里的都是东溟山的道人,粗略估算,只怕有二三百人,在前方的草丛之中躺得四处都是,因为隔着远,又有杂草遮挡,陆凌天等人一开始才没有发现。 持宝道人惊讶道:“东溟山的人?” 陆凌天道:“只怕已全军覆没了,也不知是谁杀了他们,最好寻一个活口问一问。” 持宝道人道:“把人散开了仔细搜一搜,这么多人,总有一两个受伤没死或者躲起来装死的。” 陆凌天和持宝道人依旧带着三十个道人,这三十个道人其中大半都是后来召入门中的年轻弟子,都有不错的根底,有些是虽然有好学之心,但在其他门派没有关系背景,出不了头,便投到茅山来,有些则是看茅山突然崛起,有一点身份地位,但想混个更好的出身,便也来投茅山。众道人分散开了,呈扇形往前摸索,看着倒在草丛之中的东溟山弟子的尸身,众人俱都鸦雀无声。 从东往西梳理了一遍之后,持宝道人来到方仲近前,说道:“两百八十人,无一活口,可见杀他们的人出手十分无情,且本事远比那些人为高。真不知东溟山到底得罪了谁,遭此报应,明明有大敌环视,还来寻我茅山的麻烦,真是死不足惜。” 陆凌天道:“既然他们都死了,也省得我们动手。他们与我们有约到这里来分胜负,却都死在这里,难免有瓜田李下之嫌,我们还是早些离开这是非之地才是。” 持宝道人道:“陆公子说得极是。”看周围之人没有在意,持宝道人低声道:“这些人死去不久,或可再召亡魂。” 陆凌天低头沉思了片刻,最终对修为提高的渴望占了上风,点了点头。 持宝道人嘿嘿一笑道:“陆公子带着人先走一步,贫道稍后就来。” 这一套旗鼎在持宝道人手中已驾轻就熟,一飞出袖口,便迅速变大,落在死尸堆中,接着旗面之上阴风扩散而出,向周围的死尸笼罩而去。 陆凌天知道此事最好不要落在茅山众道人的眼中,免得有人多说闲话,于是领着茅山众弟子离开这片草地。有些茅山弟子见东溟山弟子所留的长剑不错,便把自己的木剑、铁剑扔了,改用对方的长剑。谁叫茅山扩张太快,什么东西都十分紧缺,这刀剑当然也是稀罕之物了,毕竟茅山弟子原本就是用木剑的,来投茅山的许多人都不习惯。 持宝道人推说肚子疼要出恭,坠后一段距离,又来到那些东溟山弟子的死尸之处,从袖中取出旗鼎,就在这草丛之中祭了出去。方仲虽然没说一定要取这些血珠为已用,但持宝道人察言观色,对方既然有这个念想,当然要趁机把此事给陆凌天办成了。投其所好,那是持宝道人能在太乙教吞并茅山之后,却依旧屹立不倒的座右铭。最怕陆凌天没有喜好,那反而难办的很了。 这一套旗鼎在持宝道人手中已驾轻就熟,一飞出袖口,便迅速变大,落在死尸堆中,接着旗面之上阴风扩散而出,向周围的死尸笼罩而去。 没过多久,一条条亡魂鬼影便飘飘袅袅的飞入黑旗之中,而青铜鼑口之上,逐渐出现一颗凝聚而成的血珠。 持宝道人守在旁边,等到那血珠彻底凝聚成形,再无旁的鬼影飞来,这才伸手取了这颗血珠,又从身边拿起一只小盒,准备装入其中。他刚把血珠放入盒中,还未盖上盒盖,就听一人怒喝道:“好一个妖道,敢做如此伤天害理之事!” 那声音离着颇远,但话声传来,却如雷鸣般爆响,震得持宝道人脑袋之中嗡嗡直响,吓得一哆嗦,手中木盒落地,连血珠也滚落在草丛之中。 持宝道人惊慌之下循声看去,只见三个光头和尚,一人手持禅杖,另外二人手持戒刀,生的五官方正,一脸正气,正踏着草皮飞身而来。看那样子,是以为这里的人都是持宝道人所杀,正要做什么诡异之事,佛门正道见之岂能不理。 第619章:蒙面之人 持宝道人掉头便跑,但他哪里跑得过那三个修为精湛的和尚,转眼就追到身后,持宝道人想施展符法是已来不及,被一个手持禅杖之人举手一拍,打在后心之上。持宝道人扑倒的同时大声叫道:“陆公子救命!” 那僧人用禅杖压住持宝道人背心,喝道:“原来还有同伙,怪不得杀了那么多人。” 持宝道人分辨道:“这是误会,一场误会,那些人不是贫道杀的。” 落后的两个僧人也已来到近前,其中一个手中拿着持宝道人掉落的木盒和血珠,向手持禅杖的和尚说道:“阿弥陀佛,师兄,此珠饱含憎怨之气,只怕是死去之人的亡魂所聚。” “还想狡辩,今日撞到我师兄弟,是你这邪道命该受死。”压住持宝道人的和尚轻轻一提禅杖,就要向下捣落。 眼见持宝道人性命不保,一阵风狂卷而来,风消去一人一狐现出身形,喝道:“住手!” 持宝道人一听这声音,喜道:“陆公子,快救贫道性命。”来的正是陆凌天,他虽然先走一步,但离着持宝道人并不远,当持宝道人呼喊第一声时便已听见了。 三个和尚与陆凌天对视一眼后,俱都是一怔。那手持禅杖之人脱口而出道:“陆施主!?” “咦!你是万法寺的僧人?”陆凌天一时想不起这三个僧人的法号,毕竟万法寺里僧人众多,又没参与上次争夺血婴之事。之所以面熟,定是曾经在万法寺时匆匆见过一面。但这三位僧人却见过陆凌天,且一下便认了出来。 陆凌天道:“三位高僧手下留情,何必为难这位道爷。” 那为首的僧人上下打量了陆凌天几眼,又看了看地上的持宝道人,面露狐疑之色道:“陆施主,你与这道人是一起的么?” 陆凌天点头道:“不错,这是茅山的持宝道长,不知三位高僧法号如何称呼?” 僧人道:“贫僧圆勇,这是我二位师弟圆广、圆清。”在后的两位僧人向陆凌天合十为礼。 陆凌天回了一礼,随后翻身从小白上跳了下来,来到圆勇面前,伸手把持宝道人提起。持宝道人捡了一条命,连忙躲到陆凌天身后去了。那两个手持戒刀的万法寺僧人圆广、圆清忍耐不住,向前走了两步,被圆勇伸手一拦,向着陆凌天说道:“陆施主,请恕贫僧无礼,敢问你可知这道人刚才做过什么事么?”三位僧人目光炯炯的看着陆凌天。 做过的事陆凌天也不想否认,说道:“是我让道长这么做的。” “你”圆勇勃然变色,刚想指责陆凌天滥杀无辜,但接下来的一句却又让他把即将吐出口的话又咽了下去。 陆凌天道:“不过这些人不是我们杀的,我们来时东溟山的人便已经死了。” 持宝道人也道:“不错,贫道敢以三清祖师爷发誓,若亲手杀了这些人,让贫道不得好死。” 三位僧人的面色略缓,那圆勇道:“谅陆施主不会撒谎。” 陆凌天道:“不知三位高僧何以来了此地?” 圆勇道:“还不是为了追查血婴之事。” 陆凌天心中一动,忙道:“可有什么眉目没有?” 圆勇摇头道:“没有,贫僧不过是受方丈差遣,出来打探而已。”央宗杀了妙光大师和妙痴大师两位万法寺神僧,这仇结的极大,万法寺自然想查找出血婴踪迹。 陆凌天留心观看,见圆勇和身后二僧眼神闪烁,只怕有些事没有明言。陆凌天自知因为自己回护央宗之事,万法寺对自己也有不少微词,假如万法寺真的得到了央宗的消息,故意不告知自己,也是情有可原的。 圆勇合十道:“贫僧还有要事,便不逗留了,陆施主好自为之。”说罢便即告辞离去。 待三人走远,持宝道人道:“万法寺的僧人好大架子,我辛苦得来的东西,却被他们给拿走了。”原来圆勇等三人走时把血灵珠也带了去。 陆凌天道:“没有便没有吧,我也不在乎多一珠少一珠,还是回茅山要紧,算算时间,普玄和定观两位道长也该回来了才是。” 持宝道人低头道:“贫道已安排人好好接待,若是师兄回来,必不会让他们失望。” 陆凌天和持宝道人回身与在后方等待的三十个茅山弟子相聚之后,便即打道回山。 两波人都走了之后,草丛深处呼的一声响,十来条身影破遁而出。 这些人个个用黑巾蒙面,手中提着长剑,只露出两只发亮的眼睛。许多人的剑上尚且有血迹。 杀东溟山的凶手显然是这些人。 其中一个虽然用黑巾蒙面,但却只露出一只眼睛的人说道:“师叔,此事真是巧的很,居然有万法寺的僧人撞到这里来,真是天助我也。” 站在前面的一个魁梧之人冷哼一声道:“你想到了什么主意?” “原本只是想让那茅山多担一些恶名,但死一些无关轻重之人,只怕也没多大效果,但若死三个万法寺僧人的话,或者会好很多。” “呵呵,不错,不过不是死三个,而是两个,总要留一个回去添油加醋的描述一番才好。” 站在此人身后的几个蒙面人都笑了起来。 领头的魁梧之人手中剑光一闪,已把尘土挑起,十来个人转瞬便消失无踪。 不久之后,平静的草地遥遥传来一声惨叫,接着乒乒乓乓的刀剑相击之声连续想起,一人悲愤喝道:“师弟,圆广师弟!你们到底是谁,敢杀我师弟。”听话语之色赫然是那手提禅杖的圆勇。可惜无人回答他的话,代之而起的是更密集的打斗之声,又是一声惨叫,那圆勇的声音叫道:“圆清师弟!” 只听一个沙哑的声音冷冷道:“要怪就怪你们看到了不该看到的东西!” “贫僧看了什么你等就要赶尽杀绝” 轰隆一声雷鸣,传出圆勇的一声闷哼,似乎吃了大亏。“符法!你会雷咒?” 又是连绵数声金铁交鸣,一条人影带着血迹从草上掠过,向着远方急急逃遁,看身影正是那圆勇。 第620章:茅山掌门 茅山天元殿内,陆凌天和持宝道人看着高坐在上方的普玄和定观二人,都露出惊讶之色来,只是陆凌天在惊讶之中还有欣喜,而持宝道人则有几分心慌。 陆凌天几步来到普玄面前,跪倒施礼道:“陆凌天拜见二位道长。” 普玄笑道:“你我之间还行此大礼做什么,快起来,快起来。” 陆凌天站起身来,说道:“我刚一回山便听得旁人禀告说道长回来了,一开始还以为不是真的,等见到道长时,才知不是撒谎。这一路之上还平安么?” 普玄道:“有鹰王老爷子和司空谅随行,不会有什么意外的。” 持宝道人亦上前施礼,面现惊喜之色的说道:“二师兄、三师兄,我是四师弟持宝啊,十年不见,两位师兄风采依旧,让师弟好生喜欢。” 普玄看了一眼持宝道人,温言道:“师弟忍辱负重,真是委屈了你,如今茅山有这般大的声势,师弟之功不可估量。” “这都是陆公子有心为我茅山出力之故,师弟我不过是跑跑腿罢了。” “那今日前去与东溟山相约较艺之事,结果如何?我如今代行茅山掌门之位,两派相争之事不能不过问一番。” 持宝道人听得一怔,愕然道:“师兄代行掌门之位?” 普玄点头道:“不错。” 持宝道人变色道:“非是师弟不恭,师兄一回茅山就要行掌门之权,似乎有些不妥。为何不是三师兄定观行此权力呢,师弟觉得三师兄忠厚老实,可为茅山表率。” 定观摇头道:“莫选我,茅山选贤任能,贫道是做不来的。师兄做掌门是众望所归。” 持宝道人道:“三师兄说得好,茅山选贤任能,此事该当让茅山所有的弟子来选择,看是谁更胜任茅山掌门之位。” 普玄道:“师弟是觉得自己应该来做此掌门之位吧。其实师兄不想和你争,偏偏师父和大师兄的遗命让我不得不尊。” 持宝道人被普玄一下说破心事,又羞又恼道:“哪有此事,小弟见到两位师兄回来,只有喜欢之心,岂会争这掌门之位,但为茅山将来计,理应选服众之人继承掌门。” 普玄向陆凌天道:“小天,你觉得呢?” 持宝心中一喜,自从见到陆凌天之后,他便一直在陆凌天面前小心谨慎,一力讨好,便是想博得他的好感,如今只要陆凌天念及相处之情,肯为自己说话,那这掌门之位十有八九会落在自己的手中。但让他失望的是陆凌天一开口便道:“道长继承茅山掌门之位是理所应当之事,晚辈并无异议。” 若是持宝道人知道陆凌天和普玄、定观的过往,他就绝不应该把希望放在陆凌天身上,只凭一两个月的融洽相处,就想取代陆凌天和普玄等人十余年的生死交情,无异于痴人说梦。 持宝道人大失所望,既然陆凌天和定观都靠不住,他只有借助自己收拢的那些弟子。普玄似乎早已看穿他的想法,冷笑道:“师弟,我和定观一回山,便受到了你的好好招待,还未来得及感谢于你。” 持宝道人道:“既知你们要回来,自然会让迎客的弟子多加留意。” 普玄道:“所以你便安排了两个弟子,送我一份大大的见面礼。可惜礼太重,受不起,贫道退了回去。” 持宝道人额头冒汗道:“那那两个弟子在何处?有没说什么闲话?” 普玄从当中主座站起,一步步走下来,伸手拍在持宝道人的肩膀之上。持宝道人吓得一哆嗦,向陆凌天道:“陆公子” 陆凌天有些疑惑的看着普玄和持宝道人,虽然他不知二人之间有什么事,却也看出持宝道人十分畏惧普玄,莫非普玄以前在山上时经常欺负持宝道人。想起普玄的为人,的确不是一个不甘心吃亏的人,一张嘴的本事远胜他手上的符法。 不管这二人之间是否有什么过节,看在二人对自己都不错的份上,也不能让他们生了隔阂。陆凌天道:“持宝道长为茅山做了许多事,晚辈都一一看在眼中,若有什么不是,道长气量宽宏,理应宽恕一二。” 普玄本来就没打算深究持宝道人所为,只是想警告他一二,见陆凌天为持宝道人求情,正好顺水推舟,说道:“小天不知,贫道刚回山时,遇见两个冒充劫匪的茅山弟子想抢劫财物,幸亏鹰王老爷子出手,这才能安然无恙。经过盘问之后,那两个弟子交待说是持宝师弟召入门中的,故此生气。” 陆凌天道:“原来是为了这等小事,茅山扩展太快,所收之人难免良莠不齐,需怪罪不到持宝道长的头上。” 持宝道人松了一口气,忙道:“这失察之罪的确该小弟受领。” 天元殿之中别无外人,普玄轻轻叹了一口气,低声对持宝道人道:“四师弟,三师弟可是个老诚之人,你可不要做得太过,伤了他的心。” 定观摇头道:“莫选我,茅山选贤任能,贫道是做不来的。师兄做掌门是众望所归。” 持宝道人羞愧满面,连声道:“不敢,师弟知道错了。” 陆凌天道:“既然道长已安稳回了茅山,老爷子和谅兄又在何处?” 普玄道:“他们两个去看雩儿这丫头去了,想请她算一算流年是否大吉。” 陆凌天笑道:“这等事也可随便算的,岂非让雩儿难做,待我去看看。”鬼影忍者正想去见鹞鹰王和司空谅,殿外匆匆奔进来一名道人,向普玄道:“师兄,有一位自称是火云阁弟子的人前来茅山,欲求见陆公子。” 陆凌天见此人三十来岁年纪,居然叫普玄为师兄,不禁有些奇怪,而且此人明明见到自己就站在大殿之中,却视若无睹,似乎根本不认得自己。果然普玄向那人道:“清徽师弟,贫道来给你引荐一下,这一位便是陆公子,而旁边的便是贫道的四师弟持宝,以后你与他都以师兄弟相称。” 进天元殿的是那清徽道人,他恍然道:“原来道兄便是持宝师兄,这一位公子便是陆公子了,恕贫道眼生,初来茅山,许多人事都不知。”清徽道人向着持宝和陆凌天行了一礼。持宝见自己平白多了一个师弟,这师父都死了多少年了,又怎么可能再收徒弟,定是普玄搞得鬼,虽知如此也无可奈何,跟着回了一礼。 陆凌天问道:“道长刚才说有火云阁之人前来,可知是为了何事?” 清徽道人道:“来者自称是火云阁陈御风,有要紧事相告,说是和那什么血婴有关。” 第621章:背后一套 陆凌天喜道:“他在哪里,快带我去见。” 清徽道:“现在道舍客厅相候,陆公子请随贫道来。”对于陆凌天,清徽道人已闻其名,自然态度恭敬的很。 “有劳道长。”陆凌天向普玄等人告辞,然后去见陈御风。 持宝道人见陆凌天一走,他也转身想出殿而去,普玄唤道:“师弟,你我才刚一见面,就急着离去做什么?” 持宝道人堆笑道:“茅山如今事务繁忙,我不得不四处张罗。” 普玄摇头道:“不必了,师弟苦了这么些年,又何必还亲力亲为,为兄一回茅山,便把如今茅山之上的大小事务都分派了一遍。这些事自然有负责之人前去处置,就不劳师弟了。” 持宝道人挂在脸上的笑容再也装不下去,怒道:“二师兄,你这是何意?” 普玄亦怒道:“师弟自己做过的事,难道还要我在陆凌天面前抖落出来么?你如此作为,才叫让人痛心。” 定观劝道:“都消消气,老四一时想岔了也是有的,此事就这么算了。” 普玄道:“若非看在陆公子求情的份上,定不轻饶了他,居然暗藏祸心,敢杀师兄!” 持宝道人怒道:“我没这么做,只是想让那二人拘禁师兄,留一个传位于我持宝的口信下来。茅山如今有大好的前程,难道不都是小弟的功劳?二位师兄是吃了许多苦,可又为茅山做过了什么呢。” 普玄道:“如非陆凌天,你有屁个本事把茅山弄成如今这模样。而陆凌天肯为你出力,还不是因为你师兄人情的缘故。” 持宝道人怒道:“好,是小弟无能,什么都不是我做的,就你二师兄能干,你非说我要杀兄,我无话可说,你如今做了茅山掌门,无非是想除了我这个有威胁你位子的师弟,要杀要刮,随你的便。” 定观夹在二人中间,摆手道:“自家师兄弟,何必越说越响,被外人听到了可不丢脸么。” 普玄道:“他做得,我便说的。” 持宝道人扭头便走,临走时道:“信不信由你。” 定观招手唤道:“师弟,师弟” 持宝道人出了天元殿,到一处高坡之上,扭头看着如今茅山热火朝天的场景,和原来相比截然不同,而自己却大权旁落,忍不住落下泪来。二师兄普玄为人油滑聪明,的确非常人能比,能够继承茅山之位的,在剩下的三人之中也只有普玄有此本事,虽然料到,却还是没有想到普玄有这么大的能耐,一回山就夺取了大权。持宝道人伤心之余又觉得奇怪,普玄得此位置实在是太顺利了有些,要知如今茅山之上起码有一多半的人只认识他持宝,而不认识他普玄。 一个小道童恰好从旁边经过,见到持宝站在那里落泪,连忙躬身道:“师叔,你怎么了?” 持宝道人一看,见是青安,那是真德生前所收的最小的一个弟子,原本是孤儿,真德下山后捡来的,留在茅山一向都做些扫地烧水的事。持宝道人用袖子擦了擦眼泪,说道:“青安,你过来,在师叔和陆公子不在山上的时候,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原原本本的告诉我。” 青安答应一声,说道:“二师叔、三师叔回来的时候,刚到山门,就被两位师兄拦住索贿,索贿不成还动手伤人,青宇师兄更是为保护二师叔周全而丧命了”青安把普玄回山之后发生的事说了一遍,他只道是茅山门内因为多收了弟子的缘故,混进来一两个居心不良之人,而普玄不欲张大其事,替持宝道人隐瞒了其实那二人是受指使之事。 青安面露悲色道:“是的,师兄前日还和我说入了茅山终于不虚此生,没想到昨日便亡故了。” 持宝道人怒道:“那两个伤人的孽徒呢?” “其中一个伤重已经死了,还有一个活着的被关在了新建万福宫后面的石室之中。” 持宝道人往万福宫而去,青安在后面追着道:“二师叔说不让人见那位师兄的,还是不要去吧。”持宝道人根本不听,不久便到了万福宫旁边。此宫殿健在九霄宫的左侧,地点是莫雩所选,背后靠着一睹石壁,取义藏风聚水。因周围地方有限,修建了一些道舍和偏殿之后,又在这石壁之上开凿了几间石室。 石室前一个人也没有,黑洞洞的室门用粗大的木栏所建,因修建的匆忙,上面都是毛刺,有些粗糙,连漆水都未上。持宝道人回头道:“怎么无人看守?” 青安道:“现在人手紧缺的很,二师叔回来后的第一天,便把几个素有劣迹的师兄给赶走了,那就更无几个闲人,且被关在这里的师兄也是受了伤的,就算无人看管也逃不出去。” 持宝道人道:“你可知他被关在何处?” 青安一指随着右方一间石室道:“那师兄就被关在这里,我来送过一次吃的。” 持宝道人骂道:“这种东西还送吃的给他,死了倒好。”他来到那间石室向里一看,隔着门栏果真有一人躺在茅草之上,里面有些昏暗,依旧可见那人的道袍之上有着血迹。持宝道人轻轻拍了拍门栏,那里面的身影动了动,随后窸窸窣窣之声响起,人影挣扎着站起,往门口走来。 “师师父,你回来了,快来救弟子出去。”里面之人看清站在门口的是持宝道人,连忙欣喜的说道。 持宝道人没好气道:“救你?” “弟子可是听你的吩咐做事,现如今身陷囹圄,师父岂能不伸手相救。况且这茅山都在师父掌控之中,放弟子出来,还不是你的一句话么。” 第622章:掌门是谁? 听到那弟子这样一说,持宝道人更是气不打一处来,骂道:“废物,若非你们如此无用,岂会害得我担此不义之名,如今茅山都掌握在我师兄手中,都是拜你们所赐。再者贫道只是让你们把人拘禁,谁让你们杀人了,青宇之死你们难辞其咎,休想我来救你。” 里面的那人一听,哀怜之色一转,怒道:“我好心投靠于你,不嫌弃你那可怜修为,自降身份拜你为师,你却还抱怨我们的不是,早知如此,就不来茅山了。” 持宝道人见他语气不对,更是生气,说道:“那你贪图什么才来茅山的?” “自然是大好的前途了,没有名利相佐,谁来拜你这糟老头子为师。” “你你放肆。”持宝道人气得胡子直抖,骂道:“好一个名利,反正贫道前途已绝,便不想仰仗于我,你就一辈子关在这石室之中吧。” “关我一辈子,呵呵,只怕有人会放我初来的。” 那弟子轻声道:“当然是让我动手杀人之人!”声音虽轻,但落在持宝道人耳中有如雷鸣,他一下扑倒那门栏之上,喝问道:“杀人之事是另有人指使你这么做的?他是谁,快告诉为师。” “你现在又要我这个徒弟了么,想要我告诉你不难,那就马上放我出来!” “你快告诉我是谁指使你做的,贫道自然会放你。” “呸,你当我是三岁孩儿,我若说了,才真是一辈子被关在这里再难翻身。只要你放了我,这茅山我也不能再留,走之前当然会告诉于你。” 持宝道人想了片刻,向青安道:“把钥匙拿来。” 青安惊道:“师叔,这人不能放,若被二师叔知道了,定会责罚。” 持宝道人见青安不肯,他也知此事让青安去做有些勉为其难,索性从腰间拔出长剑,冲着拴住门栏的铁索砍去。他原本也是使用木剑,但一直和陆凌天走来走去,灭太乙和烂柯山,总是拿一柄木剑能济得甚事,故此已经换了一柄锋利的精钢宝剑。此剑还是从烂柯山得来的,一声轻响之后,并不粗壮的铁链应声断作两截。 持宝道人缓缓推开门栏,面色阴沉道:“贫道已把门开了,现在你可以告诉我是谁让你这么做的了吧。” 阴暗处那名弟子一瘸一拐的走了出来,因为伤重未愈的缘故,他的面色苍白,走了几步路便靠在门框之上不停喘气。持宝道人不耐烦的又问了一声,那人冷笑道:“你老人家急什么,你看我如今这个样子,一条命十层之中已去了九层,别我刚把话说完,你就过河拆桥,要了我的小命。” 持宝道人怒道:“别把贫道想得如此无耻。” “你也好不到哪里去,我们谁也别说谁,等我下了山,再把此事告知于你不迟。” “岂有此理,等真送你下山,又要寻其他的因头推脱,贫道反正落实了这个罪责,你告知我也好,不告知我也好,都是洗刷不脱了的,不如先杀你出气。”持宝道人提起剑来,冲着那人的胸膛就刺。那人没有想到这持宝道人也有这倔脾气,忙道:“慢着,我说便是。” 持宝道人伸剑指着那人道:“快说。” “你需发誓待我说了之后不会杀我。” “好,贫道对天发誓,有违此誓必遭利剑穿心之厄。” 那人喘了一口气道:“其实我来茅山根本就是受命而来的,那命我前来之人便是”他靠在门框之上刚要说出接下来的话时,忽然睁大双眼,望着持宝道人身后。 持宝道人心道身后不是站着青安么,又有什么好惊奇的,他刚想回头看时,一股大力袭来,正好撞到他持剑的右手之上,长剑向前一伸,顿时刺入那人的胸口。那人本就伤势很重,根本无法躲闪,眼睁睁看着长剑锋利的锋芒刮破胸膛,鲜血瞬间迸发,他伸手点指持宝道人身后,喉结颤动却再也说不出话来,僵持了片刻,直挺挺向后倒了下去。 他抓着滴血的长剑回身一看,只见一个蒙面之人正冷冷的看着自己,在他身旁,那青安的喉咙正被他用一只手死死掐住,身子提起,憋得面色发紫,手足乱颤,随时都会毙命。持宝道人惊怒道:“快放开了他!” “道长何必在乎这样一个小道士的生死,需知做大事之人不能有妇人之仁,道长是有抱负的人,当知在下所言不虚。”来者声音沙哑,更兼面目被黑巾围住,只露出一只眼睛,那眼中狡黠之色闪烁,一见便知不是个善类。 持宝道人道:“这和青安有何关系,阁下有事便说,莫拿无辜之人的小命作陪。” 蒙面者道:“当然有关了,若今日我与你所说之事被这小道士听了去,道长这茅山掌门之位可就再没指望,我杀刚才那人也是为了道长好,如今再杀这小道士,也是为了道长好。” “胡说,杀人岂是为了我好?贫道拼着一死,大声叫嚷,这茅山之上如今能人众多,定拿住了你抵命。” “哈哈哈,你是说那陆凌天还是那鹞鹰王,在下的确不是他们的对手,但要想抓我可就没有那么容易了,反倒是道长也跟着丧命,实在得不偿失。” 持宝道人见青安已两眼翻白,再过片刻定然毙命,只得压抑了声音道:“你到底想怎样?” “在下华阳门弟子武连风,受师名特意来见道长,是想给道长一个大好前途而已。这茅山如今能够位列洞天福地之中,乃是我华阳门岳掌教开恩所赠,既然能让茅山成为一介福地,自然也能让谁来做这执掌福地之人。” 持宝道人立刻明白了过来,看着那已死在石室之中的弟子道:“他便是受你华阳门指使,偷偷混入我茅山,借机杀我师兄的么?” 武连风冷冷道:“你把旁人当师兄,旁人却不一定把你当师弟,持宝道长难道忘了这茅山是在谁的手中,才有今日这么大的规模,如果道长是茅山掌门的话,再加上我华阳门的自持,不要说只是小小福地,便是跻身三十六洞天之中,亦不是没有指望。” “华阳门想自持贫道?” 武连风阴测测道:“正是,不过有所获就要有所出,只要道长依旧留在陆凌天身旁,把他所有的事告知于我,在下敢保证,不久之后,你便是茅山掌门。” 第623章:重要消息 清徽道人向屋内一指,说道:“陆公子,火云阁来人就在里面。” 陆凌天迈步而进,只见客厅之中一人头扎逍遥巾,身穿一袭白袍,显得儒雅翩翩,正端着茶盏喝茶。见到陆凌天,他放下茶盏笑道:“陆贤弟别来无恙。” “陈兄,你怎么来了?” 陈御风道:“当初分别之时,你曾交代说若有那血婴之事,便尽早通知与你,如今有了消息,自然要赶来告之。” 陆凌天喜道:“可是知道那央宗在何处了么?” 陈御风道:“你要找的那姑娘到底在何处,其实家师和我俱都不知,只是把近来发生的事说于你听罢了。” 陆凌天又有些失望,不过有消息总比没有消息好,便道:“快说于我听。” 陈御风道:“自我等回火云阁之后,初时也曾派出人手四处打听自当日大战之后这血婴的去处,但都没有任何消息,其实不止是我火云阁在打探,便是大师和万法寺、通音坊也在寻找她的下落,可惜与我火云阁一般都是渺无音信。我想那血婴定是当初受创深重,躲在一处无人的地方养伤,在伤势未好之前,是不会暴露行踪的。” 想到央宗被静逸所刺的那一剑,的确非常人所能忍受,陆凌天恼道:“都是他们不听我的劝告,非要动手伤人,否则又何来如此惨烈的死伤。哼,万法寺和通音坊出尔反尔,让人心寒。” 陆凌天的面色十分阴沉,让陈御风感到有些讶异。 陈御风道:“也不能都怪万法寺和通音坊,就算是我在当时,也以为那姑娘是没有神智只知杀戮的血婴,为防为害世人,万法寺和通音坊出手诛灭,更是理所当然的事。” “可是他们现在还在寻找央宗,难道不是为了斩草除根么。”陆凌天有些阴戾的说道。 “这个我却不敢说是或不是,陆贤弟若觉得不妥,不妨再和他们联络一番,问一问所为何事,想办法解开这段误会。” 陆凌天摇头道:“不必了,等我寻到央宗时,自会留她在一个安稳所在,既不让旁人伤她,也不让她去寻万法寺的麻烦,就已经算对得起妙空大师了。” 陈御风道:“能够相安无事最好,但要说寻到那姑娘甚至劝说她留下来,只怕真的很难,只因家师已经试过了,却无功而返。” “卜夷前辈见过央宗?” 陈御风点了点头,说道:“就在火云阁之上。她来取回放养在雷长老院中池塘内的一条螭龙之时,被师父发现,他老人家亲自赶到雷长老院中,和她见了一面。” 陆凌天喜道:“卜夷前辈和她说什么了,她没有受伤么?” 陈御风道:“家师见到她时,她应该伤势还未痊愈,用家师的话来说,面色比较惨白,且气息也有些不稳,要不然凭着师父的本事,不一定能在她一来火云阁就被发觉。而她在明知被师父发觉之后,也依旧我行我素,并未逃走或动手伤人,师父便劝她好好留在火云阁,等你回来,可惜她一句话也没说,只在师父说起你时,曾经露出过几分迟疑之色,但终究还是飘然而去了。” “卜夷前辈没有拦阻或偷偷跟随于她?” “师父若真出手拦阻,恐怕会起冲突,故此并未留难。不过师父已可断定,那央宗姑娘虽然是血婴之身,或许脾性有些古怪,却绝没有丧失神智。” 陆凌天失望道:“有无神智我早已知了,陈兄若只是来告知此事的话,真叫我失望。” 陈御风笑道:“陆贤弟太心急了,家师虽然没有跟随那央宗姑娘,却用一颗金丹化为一只飞鸟偷偷的落在后方,直到她远离蜀地为止。而我之所以到这里来,也是尊奉师尊之意,顺着央宗姑娘的足迹一直向东。” “你说说央姑娘离开蜀地之后,又往东面而来?” “正是,但我却没那本事探知她确切的所在,一过了肥水便再也不知她的踪迹,但她藏匿于江淮之间定无所疑。有时候我便在想,莫非她知你来了茅山,所以来找你,但看你一无所知的样子,央姑娘定是没来了。” 陆凌天道:“我让她失望,她岂会来找我。但陈兄的话却十分要紧,至少我知她无性命之忧,心中也放心了许多,至于她藏与何处,慢慢寻访总是寻访得到。”陆凌天又想起在外面碰上万法寺的僧人,既然万法寺和通音坊也在寻找央宗,莫非同样是探知了消息,这才跟踪至此的。陆凌天把所虑之事向陈御风一说,陈御风道:“有这个可能,不过我探查不到的事,他们也多半探查不到。” 陆凌天问起大师的事,陈御风说大师自从凝聚血婴之事过后,卢公礼被杀,手下也死了不少人,近期倒是安分了不少,未听有什么举动。这段时间可说是难得的太平日子,火云阁和天师道都轻松了许多。 陈御风又道:“陆贤弟在茅山弄出来的许多事,已传到了家师和我的耳朵里,茅山崛起之快定然是拜陆贤弟所赐,但木秀于林,风必催之,根基不稳之时,尤其要小心有人暗中使坏。” 陆凌天道:“陈兄是担心那岳光祖么,他特意颁发一道法旨,让茅山位列七十二福地之一,其用意无外乎故示恩宠,拉拢茅山。我根本就不在乎这一虚名,自然也不会对他有什么感激之情。” 陈御风笑道:“陆贤弟不在乎,却不代表旁人也不在乎,茅山若想以后根深叶茂,这一点虚名还是要的,许多道门可是磕破了头也求不来这等殊荣。” 第624章:莫雩占卜 二人又聊了一会闲话,陆凌天问起陈御风行止,陈御风答应暂时留在茅山。陆凌天召清徽进来,让他好生安排陈御风住下,自己则去佐圣宫来见莫雩。 佐圣宫是新建宫殿,也是最先落成的地方,莫雩平时察看修建进度,便捷足先登的住在了佐圣宫中。 殿中的松香之味尚未散去,崭新的立柱横梁散发着朱红色的油光,在殿旁一角的空地上,数张竹席摊开,莫雩正盘膝坐在其上,瑶琴虽然放在身前,琴身之上却铺着数张图纸,上面纵横交错的用毛笔画着许多图形,都是些房梁结构的样式。羽音坐在一旁,双目有些无神的打着哈欠。莫雩对修建宫殿感兴趣,她可是一点兴趣也无。 陆凌天一进佐圣宫,莫雩便发觉了,惊喜的抬起头来,笑道:“陆大哥,什么风把你吹了来。” 陆凌天道:“雩儿,有一件事要麻烦你帮忙。” 莫雩道:“说罢,是不是打赢了人家,又要去拆别人家的房子,好挪到茅山来。” 陆凌天笑道:“我在你眼中怎么想个打劫的强盗了,这次找你,是想让你为我卜筮一下央儿的下落。” 莫雩故意轻蔑一笑道:“我原知若非为了央儿姐姐,你也不会来求我。” 陆凌天道:“就在刚才,火云阁的陈御风陈兄来见我,说起央儿曾经回去过火云阁,把留在那里的一条螭龙带走,并往东而来。央宗对东土根本不熟,她无处可去,不可能乱走,定是隐藏在一处无人知道的地方了。” 莫雩和羽音都凝神听着,莫雩道:“这事你原是预料到的,只是因为来了茅山这才没有守在火云阁,要不然你先见到她了。她是血婴之身,想求取她的所在或许反噬之力略大,不过为了陆大哥早日寻到她,我定当尽力的。”莫雩又向羽音道:“姑姑去取一碗水来。”施展六壬诀便会心火自生而灼热难当,依据所求力量之大小,受到的反噬之力也有大有小,若只是求一件普通的物事,当然不需如此麻烦。 羽音到外间端来一碗清水,莫雩把系在项下的寒玉轻轻放入水中。 莫雩离开竹席,在殿中一片空旷处从袖子取出圆球,托在掌心之中不停旋转,那圆球上七星下十二地支,卜筮八方位置。陆凌天道:“我只需知道她大致在何所在即可,不用太过详细,万一央儿又离开了原地,也不至于白卜筮一场。” 莫雩道:“多谢陆大哥也知道体谅我卜筮不易,等寻到央儿姐姐时,可别忘了我的好处。” 陆凌天见她说得风趣,笑道:“你想要什么尽管和我说,能做到的自然答允。” 莫雩把手中圆珠轻轻一抛,圆珠旋转着落在地面之上,表面灵光闪动,如水中圆月般明亮。莫雩单手掐诀,另一只手作筹算壮,同时闭上了双眼。莫雩边算边道:“我想要的方大哥虽能做到,却不一定肯答允雩儿,所以话不要说得太满。” 羽音插话道:“这丫头又来胡说了。” 约莫过了半柱香的时间之后,莫雩面色发红,额头鼻尖更是微微出汗,双眉蹙起连呼吸也急促起来。羽音露出关切之色,取出一块手巾为莫雩擦去汗水。羽音道:“前次卜筮那血婴尚无这般吃力,怎么这一次就显得十分勉强了。” 地面之上的圆球不停旋转,十二干支逐一闪过,直至七星柄尾指向某一处。 莫雩把手一招,圆球飞回手中,她把双目睁开,眼中露出一丝疲乏。羽音忙把手中端着的凉水递给莫雩,莫雩一饮而尽,然后大舒了一口气道:“这次的反噬之力要比上次厉害的多,或许是当时血婴尚未合二为一,如今已成一体,便难卜筮了一些,不过还好我只是测算她大致的方位,并未求某地某时某刻,也不算很难。” 莫雩又对陆凌天道:“陆大哥,我虽然有了眉目,但并不清晰,只怕还要劳烦你自己去找一找才是。从刚才卦象来看,央儿姐姐的确是往东而来,所处之地绿荫遮盖,河水蜿蜒,似乎是处较为隐蔽的茂密树林,离此地也不算太远,不过三百里之数。可即便如此,你要寻到央儿姐姐的下落,也非一朝一夕的事。万一等你寻到那去处,她已经走了,还是空欢喜一场。” 陆凌天道:“就算是白走一趟,也是要去找的,只是我想不到她为何也会来这江淮之地”忽的陆凌天灵光一闪,顿时僵在了那里。 莫雩道:“陆大哥想到了什么?” 陆凌天道:“我明明知道如今的央宗已是血婴之身,她和沈瑶早已合二为一,那沈瑶记忆也该留存在她的脑海之中,央宗对东土不熟,那沈瑶却还有一处地方是一定记得的。” 莫雩道:“是什么地方?” 陆凌天道:“是醍醐老母与沈瑶相依为命之地。” 莫雩道:“你又怎么知道了?” 陆凌天面现回忆之色道:“不会有错的,想当年我于普玄道长一起回茅山,刚过淮河,就在一处客栈遇见被太乙教和华阳门劫持的定观道长,虽然后来脱身,但定观道长却伤重不治,而我却误打误撞的见到了沈瑶在一处池塘洗澡,当时情形我现在也不会忘记。正是在那里,又撞见了醍醐老母,这才让定观道长又活转了过来。” 莫雩笑道:“这个我却从两位道长口中听说过,醍醐老母把你和两位道长都留了下来,便硬逼着你和沈瑶成亲,所以沈瑶才会叫你做夫君,原来那是你和沈瑶的定情之地。就是不知如今的央儿姐姐有多少沈瑶的记忆,还认不认你这现成的夫君了。” 羽音道:“既然有十足的把握央宗就在那里,陆公子可要去见她?” “那是自然。”陆凌天毫不犹豫道。 羽音道:“若是她根本就不想见你,甚至还想杀了你时,你又怎么办?” 这一言倒真问倒了陆凌天,若央宗什么事都记得一清二楚,只当初自己没有替她挡下静逸的那一剑,而坐看其差些丧命,依着央宗的脾气,不拿刀来砍自己几刀便不是央宗了。 莫雩道:“要不多寻几个人去,也免得你落单无人相助。” 陆凌天摇头道:“此事最好越少人知道越好,还是只有我一人去见她便是了。雩儿,刚才辛苦你了,你好生休息。”陆凌天说完之后匆匆而去。 羽音道:“雩儿,心中好些了么?” 莫雩道:“喝了凉水当然好些了。” 羽音道:“姑姑觉得只喝凉水还不够,你那心中除了热之外,定是还有些苦,是不是?” 第625章:查看尸体 陆凌天决定独自一人去昔年醍醐老母隐居之地,在去之前,照例要知会一声鹞鹰王、司空谅和普玄等人,免得不见了自己而心中挂念。他出佐圣宫,从九霄宫经过欲去见普玄,却见两个道人急急忙忙奔过,便走便道:“出人命了,快去看看。” 陆凌天心中奇怪,问道:“哪里出了人命?” 其中一个道人见是陆凌天,连忙停下脚步,说道:“听闻是万福宫后面的石室出了人命,死了两个本山的师兄,故而过去看一看。” 陆凌天皱眉道:“无缘无故怎么会出人命,可知死的是谁?” “好像有一个师兄便是前次犯上忤逆掌门的弟子,另一个却不知了。” 陆凌天心道自己也不争这一时半刻,就过去看一看也无妨,便和那两位道人都往万福宫来。到了宫后石室时,那里已经围了不少人,连鹞鹰王和司空谅、赖皮张亦在,见到陆凌天来了,纷纷行礼问候。赖皮张笑呵呵道:“陆老弟,如今贫道的辈分高了,普玄那老杂毛终于不再叫我师侄,而是称呼我为师弟,这样一来,你岂不是比我要晚一辈,你又是我老弟,又是我师侄,这是怎么一回事啊。” 鹞鹰王道:“若觉得辈分错了,那就再改过来,你别做老杂毛,规规矩矩做陆公子大哥就是了。” 赖皮张连忙摇头道:“那不行,贫道好不容易熬到今天,受惯了旁人闲气,如今在这茅山之中好歹也是有身份之人,岂能轻易放弃。” 司空谅笑道:“让你不做杂毛又舍不得,做了杂毛却又叫这个不好,那个不好,还真是难伺候。陆公子,幸亏他是你大哥,要不然就算是在这茅山之上,也少不了吃足了苦头。” 陆凌天笑道:“张大哥不是伺候人的命,而是受人伺候的命。现如今留在这茅山之上,可不要丢普玄道长和你小弟的脸,再去弄些偷鸡摸狗的事来。” 赖皮张摆手道:“不会的,再也不会了。” 一名在石室旁检看尸身的茅山弟子面露戚容,来到方仲和赖皮张面前,垂头道:“陆师兄、张师叔,死的是关在石室之中的刘师兄,还有一个是青安小师弟。” 陆凌天惊道:“青安!?”那在山门外扫地的小道童可说是陆凌天一来茅山就认识的第一个茅山弟子,为人拘谨小心,根本不会得罪人,骤然听闻他被人杀了,心中既惊又怒。陆凌天亲自走上前去一看,只见石室门栏敞开,铁索被斩断,一具尸体胸口之上都是血污,翻着眼仰躺在石室地上。而在石室门口,那青安手中抓着一柄长剑,剑上血迹隐然,身上居然无伤。再仔细一看,方发觉青安的脖颈之上有一道手印,乃是被人掐住脖子窒息而亡的。 一个茅山弟子从青安手中拿了那柄长剑,说道:“此剑正是杀了刘师兄的凶器。” 又有人道:“青安为何要杀刘师兄?” “难道不知这刘师兄居然想杀掌门么,普玄掌门刚一回山,就差些死在了那人的手中。青安是茅山弟子,定然气不过,故此上想提剑来杀刘师兄解恨,只是不知怎么的却被刘师兄给掐死了。” “青安才多大力量,一定以为对方受过伤,没有本事伤人,这才开门让他出来,谁知却大意了,这才弄了个两败俱伤。” 众人议论纷纷,莫衷一是,但大都觉得是二人斗了个两败俱伤,连鹞鹰王和司空谅也觉得便是如此,否则无法解释着青安平白无故的拿剑走到这里来作甚。 陆凌天是认得青安之人,总觉他无此胆量来做此事,看青安浑身无伤,现如今定观已经回山,想救活一两个人应该不是什么难事。陆凌天吩咐道:“把青安抬下去,暂且不要安葬,待定观道长看过了再说。”立刻便有两个茅山弟子过来背起青安尸身,去找定观道长。陆凌天正欲安排人把另一个已死之人埋了,一人冲到人群里,看着地上血迹和尸身嚎啕大哭道:“都是贫道不好,收了这样的弟子入门,不但要害师兄,更是把好好的一位师侄都害死了。贫道无脸见人,无脸见人哪。” 来者正是持宝道人,他捶胸顿足,指着尸体一顿痛骂。旁边有两个道人过来相劝,说道:“师父,此事怪不得你,不用太过自责。”持宝道人推开二人,来到陆凌天面前,落泪道:“陆公子,贫道羞见师兄,这茅山是留不得了,贫道这就下山去。” 陆凌天忙道:“道长何必如此,在下也觉得此事怪不得你,普玄道长不是不讲理之人,绝不会为难于你。再者茅山能有今日,道长也是出了大力的,岂能一走了之。” 持宝道人道:“是贫道觉得良心难安,不好意思留在山上。陆公子,贫道这数月来一直追随着你东奔西走,从不敢懈怠半分,若是陆公子不弃,贫道愿意继续待在陆公子身边,一来羞见师兄,免得相见尴尬,二来指望着能在陆公子身边效力,或可让师兄原谅贫道往昔所为。若是陆公子不肯,那贫道只得自己下山,仿大师兄和二师兄当年故事,到山下历练,是生是死是福是祸,听天由命。”说完,甩袖子便欲下山。 陆凌天忙道:“道长且慢,既然道长执意如此,在下也不忍见你一人在外漂泊,世道不宁,确实危险万分。我近日有事需下山一次,若是道长愿意,就还跟着我吧。” 持宝道人大喜道:“谢陆公子成全,贫道定会知恩图报的。”另有两个年轻道人见持宝又要跟着陆凌天出去,露出羡慕之色道:“弟子也想跟在陆公子和师父身旁伺候,绝不敢有丝毫懈怠。” 第626章:出发寻找 陆凌天摇头道:“这却不必了。” 鹞鹰王听了陆凌天此言,奇道:“陆公子,你又想到哪里去,却不带上老夫?” 陆凌天道:“老爷子和谅兄还是继续留在茅山之上把,此次我下山不必人多,委实不用老爷子和谅兄跟谁。且茅山之上也不太平,有二位帮着照顾,我不在时也放心一些。” 司空谅道:“既然如此,我与老爷子恭敬不如从命,不过我等还是牵挂方公子安危,在走之前能不能稍微透露一点消息,让在下和老爷子知道陆公子做什么去,万一过了时辰不回,有了危险,也好再去寻找。” 陆凌天虽然不觉得自己会有什么危险,但很多事都无法预料,留一个讯息下来也是不错的选择,说道:“我这次要去的地方,普玄道长和定观道长都是去过的,定观道长更是在那里九死一生过,若我过时不回,只要把这些话告知两位道长,定能想得出来。” 司空谅听得一头雾水,但还是应道:“好,公子若是半月不回,我和老爷子便来找你。” 陆凌天辞了二人,带着持宝道人准备下山。持宝道人跟在陆凌天身后,问道:“陆公子这次是想要去哪里?” 陆凌天道:“是一处山谷,只是很久没有去过的缘故,连我自己能不能找到也不一定。” “去山谷做什么?” “去找一个人,若是运气好,她或许在那里,若是运气不好,说不定她已经走了。” 陆凌天去牵了小白,把一应需用之物准备妥当,此时又想起陈御风来,也不知他何时回去火云阁,而自己短时间内是没办法回火云阁的,正好可以拜托他一件事情。陆凌天让持宝道人留在原地等待,自己又去道舍见陈御风。 陈御风一见陆凌天身背剑匣且手中拿着一块用黄布包裹的东西,便知他有事要做,问道:“陆贤弟又有何事?” 陆凌天把黄布揭去,露出那块夺自烂柯山的半幅石板,那上面的棋盘线条依旧十分清晰。陆凌天说道:“这是小弟从烂柯山无意间得来的一件宝物,想来应该是那烂柯山的镇山之宝了,可惜原本就是残破的一件东西,困人有余伤人不足,虽然不是什么很厉害的东西,却是一件自有空间的土行之宝。” 陈御风伸手接过来仔细看了看,点头道:“的确是有些年头的古物了。然则这样一件东西你想做什么?” 陆凌天又一翻手,掌中出现了一颗土黄色的圆珠,此珠之内依稀可见一条生有独角的蛇形虚影,正是那火丹童子耗费无数心力方把邀月堂留下来的那条神蛇收入此珠之中的宝物。陈御风看到这奇异模样,赞叹道:“蛇而生角为蛟,这里面似乎有条尚未彻底修成的蛟龙。此物如琥珀一样完美,也是件不可多得的奇物,居然被你捡了来。” 陆凌天摇头道:“这可不是小弟捡来的,而是从那火丹童子的手中硬抢而来。”把当初离开天师道后又转行去邀月堂发生的事简短说了一遍,接着道:“事有凑巧,那火丹童子又是力竭之时,便便宜了小弟我。” 陈御风笑道:“我若是火丹童子,定然气得三天三夜睡不着觉,一养好身子就来寻你的麻烦,好夺回这件宝物。” “小弟也觉把此物留在身上不妥,那火丹童子是肯定不会善罢甘休,不如早些把手中之物处置了它。我来找陈兄,便是想把这两件东西托你带回火云阁,交给欧长老。”陆凌天把手中的土黄色圆珠亦交到了陈御风手中。陈御风道:“你想把这两件东西用来炼器?” 陆凌天点头道:“不错,我想只要你把这两件东西一交给他,并说是我交的,他老人家便知我所求为何了。” “哦,看来欧长老早知陆老弟还缺什么东西?” “小弟身后剑匣便是欧长老所赠,可藏五柄宝剑,需五行之属,方可激活剑匣之上的一套五行凌云剑阵,我已集齐四柄,还缺最后一柄了。陈兄替我带回去这两件东西,便是想能不能把二物合一,将收缚在圆珠之中的神蛇放出,却拘禁于这半块石板所打造的石剑之中,如此定然威力倍增。我想此事除了欧长老之外,旁人没有这么大的能耐可以做到。” 陈御风道:“原来如此,陆贤弟尽管把东西交给我,待过两日我返回蜀山时,一定亲手交给欧长老。说不定等你下去再去火云阁之时,他老人家已经把这样一柄石剑炼制完毕,到时陆贤弟集齐五剑,为兄很想一观此剑阵威力如何。” 陆凌天笑道:“欧长老的本事应该不会让人失望。此事就拜托陈兄了,告辞。” 陈御风收下二物,方仲这才出了道舍又来到持宝道人处。持宝道人早就等着了,见陆凌天来了,忙道:“现如今可以走了么?” 陆凌天点了点头,说道:“走吧。不过这次和我出去风险颇大,道长需时时警惕,有些事连我也不能保证你的安全。” 持宝道人堆笑道:“我茅山旁的本事没有,这逃命的本事却绝不会拉下的,万一不妙之时,贫道自会先一步逃走。” 陆凌天想起普玄等人都善于施展地遁术逃生,虽然高深的符法因为修为不够而无法施展,但这些基本的符咒还难不道几位道人。二人下了茅山道观,离曲阳山,往西南而来。在陆凌天记忆之中,遇见醍醐老母时,普玄带着自己还未回到茅山,且也是刚过淮河不久,那么这藏花谷定然不在茅山以东,反而要掉头回去,只要找到当年误闯入的山林,寻到藏花谷便不难了。 陆凌天施展开遁术,带着持宝道人如风驰电掣一般,从曲阳山直奔淮河岸边,然后踏着旧路只花了数日时间便寻见了早年曾经歇脚的茶铺。当初便是在此地撞见了定观,可惜如今的茶铺早就烟消云散,只剩下一片碎石乱瓦的残骸。此地的道路也日渐荒废,俱都长着杂草,若非陆凌天记忆深刻,还真难以寻到这故地。 陆凌天飞身高空,向四周眺望了片刻,又落下地,指着右侧连绵不绝的群山道:“如无意外,我和普玄道长当初走的便是这条路。” 第627章:又遇连风 陆凌天虽然寻到了当年停留的地方,但后来为了逃命,和普玄背着定观在林中乱闯,连他自己都不记得当时走过的路径,如今更是没有把握,只能在周围慢慢搜索。 好在有一件事陆凌天不曾忘记,当年醍醐老母逝去,留下了她的一根手杖,这手杖插在地上之后化为了漫天藤蔓,在林中蜿蜒攀爬,几乎把树林上空遮没。如果能够重新找到大片的藤蔓之地,或许就可以找到当年醍醐老母留下的木屋。 陆凌天和持宝道人离开荒芜的大道,钻入树林之中寻找。陆凌天骑在小白上并不感觉吃力,那小白在山林之中纵跃如飞,区区密林根本挡不住它,反而兴奋异常,如飞陆凌天控制着不让走得太快,早就甩开持宝道人走得无影无踪。只是可怜的持宝道人,一向留在茅山养尊处优,在茅山众道之中,恐怕只有他生的细皮嫩肉,没有吃过什么苦头,后来虽然跟着陆凌天走了几处地方,但那都是康庄大道,不是山高路陡的山林,走了没多久便把气喘得如扯破的风箱。 再走一段路,持宝道人背后衣衫湿透,靠在一棵树上喘息道:“陆公子,贫道实在走不动了。” 看到持宝道人那脱力的样子,陆凌天皱眉道:“既如此,道长且在这里歇着,我一人去巡视一遍,说不定能寻到些蛛丝马迹。” 持宝道人面露歉意道:“贫道拖累了陆公子真是过意不去。当年见二师兄总是偷跑下山,只道在外游历也清闲的很,无外乎吃喝玩乐,等自己也独自下山时,才知道生存不易。” 陆凌天道:“普玄和定观二位道长的确吃了很多的苦,此事在下一直记在心头。” 持宝道人道:“若非如此,陆公子也不会对茅山如此关照了。贫道往日对两位师兄多有误会,实在心中有愧。” 陆凌天道:“道长明白便好,等回去时再好好聚一聚聊一聊,其中隔阂自然可以撇清。我去林中寻找时道长切莫乱走,免得走散。” “是,是,贫道不敢乱走。”持宝道人忙不迭点头。陆凌天抬头看了看天,此刻还在午后时分,林中虽有阳光,却已显昏暗。陆凌天不敢怠慢,骑着小白窜入林深之处。 持宝道人喘息良久,胸口慢慢平复,这才有些无精打采的坐了下来,伸手捶打膝盖,自言自语道:“早知下山如此辛苦,还不如留在山上的好。” 他的话音刚落不久,不远处便传来一人的冷笑之声道:“道长不想当这茅山掌门了么?” 持宝道人并不感到惊讶,连头都未抬,自顾言道:“你倒是追的很快,小心被陆公子发觉,要了你的小命。” “哼!这一回也不知是谁要谁的命。道长只需谨记我的吩咐,一路留下记号,自然少不得你的好处。” “你华阳门声名也不见得很好,万一过河拆桥,岂不坑了贫道和整个茅山?” 远处林中身影一闪,那人转眼便站在了持宝道人面前,冷冷道:“你觉得在下会说谎,还是信不过我华阳门?” 持宝道人抬起头,看着那蒙着面只露出一只眼的武连风道:“只望你还记得承诺贫道的事。” 武连风冷笑道:“我当然记得,这违背誓言可是要遭报应的。” 武连风的脸色十分阴沉,甚至有些怨毒,他看了一眼陆凌天离去的方向,又冷冷道:“道长可知我这另一只眼睛是怎么失去的么?” 持宝道人道:“阁下不是天生如此?” 武连风怒道:“在下当年生得无比俊俏,说不上貌比潘安,至少在众弟子之中也是出类拔萃之人,不知有多少曼妙女子会为我癫狂迷倒。都是因为这臭小子打了我一个雷咒,我当时心善,未料想一个半大孩子竟然如此恶毒,根本不曾防备,就此被他毁去一目。你说你说这小子是不是该死!”一想到当年伤痛,武连风更是怒不可遏,恨不得立刻杀了陆凌天。 持宝道人看着发狂的武连风有些害怕,忙道:“真是该死,确实该死,阁下人美心善,都是那方仲毁了阁下前途,理应挫骨扬灰,方解大恨。” 武连风道:“我也不需对他怎样,只需拿住他之后,毁去他双目,再在那脸上划上两剑,就当是为我多年积怨报仇解恨。” 持宝道人赞道:“阁下不取陆公子性命,果然仁善。” 武连风道:“和道长说话便轻松的很,那普玄和定观就极不识相,我华阳门自然会扶持听话识相之人。道长只需继续按我的吩咐去做,荣华富贵少不了你的。” 持宝道人道:“贫道一路之上都留下了记号,但这林中就算画上了,只怕也难找寻的到。若是阁下跟丢了,可不能怪贫道没有出力。” 武连风道:“这个你尽管放心,其实跟到这里时,已有人知道他到底是来做什么的了。” 持宝道人奇道:“陆公子来做什么?”陆凌天并未和持宝道人明说是来找央宗的,故而他并不知晓陆凌天为何放着好好的路不走,却往树林子里钻。 “寻人!”武连风轻蔑一笑道。“道长既然不知,那我就再警告你一下,等一会儿若陆凌天真的寻到要找之人时,道长最好小心一些,免得无缘无故送了性命。” 持宝道人听得莫名其妙,他想问个清楚明白时,武连风却伸手一扬尘土,一阵风刮过,人影已借土遁消失不见。虽然那武连风又不见了踪影,但持宝道人已知此人就跟在身后,说不定就躲在那棵大树后面监视,让他如芒刺在背,也无心靠着树上歇息了,把道袍裹住瘦长身躯,睁着细长双眼呆呆看着林深处。 时间一点点过去,日影西斜,当林中变得暗了起来时,陆凌天终于又骑着小白赶了回来。 第628章:何去何从 持宝道人连忙站起问道:“陆公子去得怎样?” 陆凌天面露兴奋之色道:“是我差了,这地方白天不好找,天黑之时却反而容易寻找。只因白天看去绿荫一片,就算是有水处也都是蓝天树木倒影,到了天黑之时,有水之处月光一照便有反光。我已寻到当年走过时的一条河流,顺着河水而上,找到我和两位道长曾经住过的地方便不难了。” 持宝道人喜道:“贫道也歇息得够了,这便走吧。” 陆凌天道:“里面林深树密,确实不好走,我带道长一程。”陆凌天弯下腰来,轻轻一提持宝道人衣领,已把他抱在手中,随后小白撒开四蹄,刮着狂风往里奔去。树木纷纷往后倒退,持宝道人闭着眼道:“慢一些,慢一些,掉下来可就小命不保了。” 陆凌天笑道:“道长也这么怕死?” 持宝道人道:“谁不怕死,便是我那两位师兄也同样如此。” 陆凌天道:“那却不见得,他们二人早就经历过无数次生死了,说来你不信,定观道长曾经在这里死过一次,只是后来又被救活了而已。” 持宝道人奇道:“定观师兄死过?” 陆凌天点头道:“不错,是被那华阳门的武连风所杀,就在外面荒废的茶铺那里,此人心狠手辣,连我也差点死在他的手上。” 持宝道人沉闷了下来。陆凌天不虞有他,带着持宝道人在林中飞驰,没过多久,便来到一条林中小河旁边。陆凌天放下持宝道人,二人在河边喝了点水和干粮,在原地歇息。此刻夜色已全黑,而月光却斜斜的撒将进来,照在缓缓流动的河水之上,倒映出波光粼粼。 陆凌天想起初见沈瑶时的情景,当时的沈瑶在月色下的池塘之中戏水,也是在一个月光弥散的夜晚,当她从水中走出,来到自己面前时,这一幕到现在都没有忘怀。 持宝道人见陆凌天陷入沉思之中,也不去打扰他,径自来到一棵树下,用手中抓着的一块石头在树身之上偷偷刻一个印记。这印记尚未刻完,持宝道人面露犹豫之色,又停下了手。 陆凌天扭头一看,见远处的持宝道人对着一颗数干一会愁苦一会恼恨,脸上不时变换,笑道:“道长这是怎么了?” 持宝道人吓了一跳,连忙把手中石子抛弃,伸手在树身上抹了两抹,那印记本就不深,立刻变得欲隐欲现。持宝道人道:“没事,贫道解手呢。” 陆凌天道:“接下来你我慢慢往上走,这一次需要仔细一些,若见有许多藤蔓缠绕处尤其要注意。” 陆凌天骑着小白纵到小河对岸,而留持宝道人在左岸,二人顺着河水一同向上走去。向上走了没多久,持宝道人面前出现一条小小支流,只有七八步宽,连持宝道人都能轻易跨过。而这支流所去方向,正是一处昏暗密林,如此密林并无落叶之气,反而有暗暗花香浮动。持宝道人忙道:“陆公子,这条小溪有些古怪。” 陆凌天飞身过来一看,喜道:“溪水尽头便是一处池塘,这花香定然是栽种在池塘边上的药草传来的。” 持宝道人又喜又怕,喜的是终于寻到了踪迹,怕的是那武连风所言,自己去了会有性命之忧。持宝道人问道:“到底是谁在里面?” 陆凌天道:“不过是个女子罢了。” “再没其他的人了?” “没有。” 持宝道人大松了一口气,说道:“贫道这便放心了,若只是个女子在里面住着,也怪可怜的,不如我们把她带出去,外面的花花世界,女儿家哪有不喜欢的。” 陆凌天摇头道:“那也要人家愿意才行。道长就在我身后跟着,不要多说话了。” 持宝道人巴不得缩在后头,让陆凌天在前面走着。二人沿着这条小溪逐渐往密林之中走去,过不多久,即看到溪水两岸多出来许多杂乱无章的花树和药草,花香之气更是浓郁。这些草药都是当年的醍醐老母所种,已很久没有人打理,自然是越长越多,越长越茂盛,如杂草一般肆虐。 陆凌天踏着花草,拨开一处低矮的灌木,扯去挂下来的藤萝,眼前出现了一凹小小池塘,无数花草细长的茎叶挂在了水中。池塘的上方正好有一缕月光照下,看得清这池水依旧清澈透底。 陆凌天呆呆的站在池塘边上,一句话也不说,但目光却落在池塘一处裸露的石头之上,那上面的青苔留着数个被人踩过的淡淡痕迹。 持宝道人轻轻挤过来一看,低声道:“的确是有人来过,你看脚印还在。” 陆凌天点头道:“希望真是她在这里。”他绕过池塘,眼前终于出现了黑压压一大片的藤蔓,这些藤蔓和遮天大树纠缠在一起,如一条绿色的大棉被一般,盖在了头顶之上,几乎把所有月光都遮挡住了。偶尔露出的几缕空隙反而变得明亮无比,一道道的月光如光柱一般投在昏暗的地上。 陆凌天轻轻走着,生怕发出一点点的声响,免得打破了这里的宁静。 而这里的树林也幽静的听不到一点风声,更没有鸟兽之声的鸣叫,这是一个与世隔绝的地方,躲在这里的人希望可以把俗世上的所有纷争拒之门外。 只是人不找纷争,纷争却来找人,有人的地方,便不会太平无事。 地面变得平坦起来,虽然没有路,却不绊脚,陆凌天终于看到周围的树变得稀疏,虽然留下的都是最粗大的树木,但林中一下便宽敞了起来。以他的目光已看到不远处,在昏暗的地方,两三间木屋正静静地矗立在那里。其中两间靠在一起,那是醍醐老母自己所住的房子,留下一间预备为陆凌天和沈瑶的新房,剩下的一间才是普玄和定观两人的住所。 木屋前方有着一棵参天大树,一缕较为明亮的月光刺破顶上的黑暗,从藤蔓之间射下,投在大树的枝干之上。 粗大的枝干便如一个巨人张开的巨大手掌,一条人影正坐在粗壮的手指之上,仰头看着月光。 轻冷的月光下,长发披挂在两肩之上,如流水一般。眺望夜空的双目被月光一照,散发出璀璨的光芒。 第629章:终于相见 这棵大树依旧是当年的样子,曾经在一个夜晚,也是月光照耀的时候,陆凌天和沈瑶坐在树干之上抬头看月。 当初的沈瑶只是一个不通世事的小女孩儿。现在这树干上所坐的,却已是一位身材修长,乌发披肩,星眸闪亮的俏丽女子。 央宗的面容本来就和沈瑶很像,毕竟是一体所生,一颦一笑都有对方的影子。且如今的她把无数小辫解了,头发随意的披散在两肩,只在脖颈下挂着一串宝石项链,与原来央宗的打扮大大不同,让陆凌天脱口而出称呼为沈瑶。 沈瑶的身躯还在北斗治,在这里的只可能是央宗,但糅合了沈瑶魂魄的央宗,到底是央宗还是沈瑶,又或二者皆有,连陆凌天自己都搞不清楚。 沈瑶的呼声一出口,坐在树上的女子身子虽然没动,眼神却闪了闪。 陆凌天静静的等待回应,可惜让他失望的是沈瑶这两个字,如石沉大海没有一点回音。 难道沈瑶的魂魄虽然被融入了央宗体内,却并未剩下多少回忆? 陆凌天向前走了几步,仰头道:“央儿!?” 既然沈瑶没有回应,那央宗对另一个称呼应该不会陌生的。 树上的人影如一尊石像般毫无动静。 “央儿,你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你失手被擒,是我的不是,所以我才带着人又去救你。” “你为什么不说话?” “央儿,你身上的伤好些了么?”陆凌天连问了数句,树上的人儿却视他为无物。当陆凌天再想往前走进时,树下黑暗处一对散发着幽幽青光的巨眼亮了起来,一只巨兽哼哧哼哧的喷着粗气,爬到树前蹲了下来,正好挡住陆凌天的去路。 大树的树干之上,一条细小的白色龙影一闪,缠绕在人影的手臂之上,同样扬起头颅,打量着贸然而来的陆凌天。 陆凌天无奈停步。 持宝道人惊讶地看着这一幕,他低声道:“陆公子,她又是谁?”持宝道人并非孤陋寡闻之辈,但也决计想不到眼前这月光下孤独的女子,便是传得纷纷扬扬的血婴。 连陆凌天自己都不知眼前的人到底是谁,又如何向持宝道人解释。 持宝道人只是轻轻的问了那么一句话,树上的人影霍然扭头,目光之中尽都是寒意,冷冷的看了过来,那骤然降临的一股窒人气息让持宝道人打了一个冷颤,不由自主的向后退了几步。 陆凌天终于和央宗面对面,只是央宗的眼神之中已没有了刚才的轻柔闪烁,代之而起的是冰冷杀气。 陆凌天吃了一惊,央宗坐在树上的身子已骤然飞起,向着站在陆凌天后面的持宝道人扑去。陆凌天毫不怀疑央宗要杀持宝道人之心,连忙飞身跃起,想挡住她前冲的身影。央宗视如未见,腰间红芒一闪,啼血刃已经出鞘,向着前方一划。陆凌天若继续阻拦,等于自己撞到她的刀锋之上,以啼血刃的锋利,又有谁的血肉之躯可以拦住。 陆凌天的身子向下一沉,眼睁睁看着央宗飞身而过,落到持宝道人头顶,左手轻探,已把持宝道人的胸口抓住,闪动红芒的啼血刃刀尖落了下来。 持宝道人早就吓破了胆,此时才知那武连风没有说谎,这看上去美如仙子的女子竟然只是听到自己多说了一句话,便要杀了自己,失声道:“别杀我!” 陆凌天迅速向央宗的后背一掌打去,同时口中喝道:“别杀道长!” 央宗并未闪避,甚至都没回头看陆凌天一眼。陆凌天的手掌即将拍到她背后时连忙止住。啼血刃没有落下,但持宝道人却已吓得浑身颤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央宗手中一用力,提着持宝道人转过身来,向着陆凌天凛然迫近。 陆凌天连连后退,央宗则一步不让的不停靠近,直至二人相聚不过数尺。此刻央宗若是一刀砍去,定然能把持宝道人和陆凌天全都斩于刀下。 央宗终于开口,冷冷道:“你来做什么?” 这声音是央宗时常说话的语气,陆凌天心中有些失望,虽然现在的央宗打扮看上去更像沈瑶一些,但央宗就是央宗,错觉不可能成为现实,连做事说话都是她原本的样子。 她到底是谁,陆凌天竟然无法回答。 央宗冷笑道:“此人也是来找我的么?” 持宝道人结结巴巴道:“不不是的。” 央宗道:“既然不是找我,你便是多余之人。”话音刚落,提着持宝道人飞身而起,向着远处木屋撞去。黑漆漆的木屋大门无风自开,二人的身影转瞬落入屋内。持宝道人初时还发出一阵惊叫,但等进入屋内之后便声息哑然。 陆凌天连忙追去,刚到门口,木门已砰的一声关上,把方仲独自留在了门外。陆凌天举手一推,那门被一股力量挡住,陆凌天不敢用力,生怕又得罪了央宗,索性放弃进屋,隔着门道:“央儿,道长是无辜之人,你若生气便打我骂我便是。” 屋内静悄悄的一点声息也没有,连持宝道人的生死都不知道。 眼前的木屋已十分陈旧,是醍醐老母带着幼时的仙儿所住,更是陆凌天和沈瑶拜天地的新房。陆凌天的手掌轻轻抚摸木门,斑驳的木门早已裂开一道道的隙缝,门槛出积灰甚多,数株小草生长在角落之中,在这极少阳光的地方,长得又长又细,柔嫩万分。 陆凌天等了半个时辰,轻叹一声,在门口坐了下来,伸手折断这株嫩草,把一截修长是嫩叶含在嘴中。绿叶的清香沁人心脾,嘴中传来一股淡淡的苦味。 大树之下,月光又已倾斜了许多,从树干照到地上,月色下那只硕大的黑皮野猪与小白打着圈在嬉闹,二兽早就相识,此刻如见到旧友一般毫不陌生。 看到这只野猪,陆凌天又想到了醍醐老母,她身故之后就埋在这林中,既然来了,不防再去看一看这位故人。陆凌天起身绕着木屋周围转了一圈,终于在不远处看到一座隆起的草甸,茂密的青草连同周围长着的藤蔓一起,把醍醐老母的坟墓遮盖,已看不出原来的样子。 第630章:谁也不是 陆凌天低头一看,在一处草地之上被踩出了一小片空地,似乎早已有人来看过了。陆凌天站在这一小片空地之上,看着前面的青草,青草长得茂密整齐,便如人的头发一般。一个无人打理的荒废坟茔显然显然不可能会如此整洁。陆凌天柔声道:“婆婆,小天也来看你来了。”在地上跪倒,恭恭敬敬磕了三个头。醍醐老母亡身此处,一直无人祭奠,陆凌天心想既然姜和离夫人已脱困,以后这块地方理应告知离夫人,以她们的师徒情分,定会时时前来祭念。 想起醍醐老母亡故时的交待,陆凌天又觉有些难过,自言自语道:“婆婆,沈瑶魂魄已经齐全,只是怕你老人家自己都不认得了,你让我好好照顾于她,可是她如今却不愿意见我”林中寂静无声,只有方仲一人坐在醍醐老母坟茔之前慢慢倾诉,从当年带着沈瑶离开藏花谷开始,千辛万苦赶赴昆仑,直至在雪域九死一生救回央宗,似乎那醍醐老母就站在面前,也在耐心听着他一别多年之后经历过的所有往事。 时间一点点过去,陆凌天所经过的事何其繁杂,当林中景致慢慢清晰,天色渐渐发白,一缕雾气在眼前飘过,无数草叶之上挂着晶莹水珠之时,陆凌天已垂着头沉沉睡去。 屋门无声的打开,央宗的身影悄然而出。 趴伏在树下的小白抬头看了看,又把头低了下去,在它旁边,那只野猪也同样闭着眼在酣睡,连看都未看一眼。 一双赤足静静地悬浮在地面数尺之处,身影悬停在陆凌天身后,清丽的面庞之上两行泪水竟已涔涔而下。 央宗轻轻伸手,欲往陆凌天的头发摸去,隔着数尺距离,又落不下手。 一个低不可闻的身影轻声诉道:“夫君。” 木屋的门口探出一个脑袋,正是持宝道人的,他的嘴被堵了一块布头,但手脚并未被绑缚。只要央宗和他都在屋内,除了不让他说话之外,就算再给持宝道人两手两脚,他也不敢乱动。但等央宗出去,而大门洞开,持宝道人终于大着胆子爬到门口,想看一看究竟。 持宝道人一夜没睡,当然也听到了陆凌天在远处低声诉说的一切,他才知原来普玄和定观二人对此地也有这么深的渊源,甚至定观所学的还阳法阵还是从住在这里的醍醐老母处学得。而陆凌天后来所经过的事许多都十分离奇,持宝道人常留茅山,除了一门心思想往上爬,求一个好出身之外,又哪里晓得这么多事。持宝道人等于听了半夜的故事,他和央宗一样一点睡意都没有。 持宝道人不敢取下口中布头,就这样把脑袋伸到门外,瞥着远处的二人。看到一人说了一夜的话沉沉睡去,而另一人却悬浮身后默默流泪,他不禁叹了一口气,可惜口中的布头塞得太紧,这口气吐不出来,又憋回腹中。持宝道人突然又觉得自己做对了一件好事,那便是在最后时刻,把留下的最后的一个印记给擦掉了,没有自己的指引,那武连风只怕寻不到此地。这里如此幽静,简直如世外桃源一般。早知两位师兄的经历如此多彩,也应该狠一狠心,随着二人走南闯北,或许所得比二人更多也说不定。 垂头歇息的小白忽又抬起头,两耳竖起,一对精光四射的兽眼向四周警惕的看了看,接着四足一撑站起身来。旁边的野猪被小白吵醒,十分不情愿的抖动身子,哼哼唧唧翻了个身,压得下方一些枯枝落叶发出一阵窸窣碎响。 陆凌天霍然睁眼,虽然他刚才沉睡,并未发觉央宗就在身后,但野猪那庞大的身躯所引起的动静逃不过他的耳朵。陆凌天一想到有可能央宗已经出来了,连忙站起并迅速回头。央宗就悬浮在他身后,连手都未收回,在陆凌天站起的刹那,央宗的手便如轻轻抚.摸着陆凌天的面颊,直至二人面对面的愕然相对。 央宗脸上泪痕未消,突然被陆凌天发觉的尴尬,让她脸上浮现一股茫然。 这样的神情和沈瑶天真无邪时的样子一模一样。 陆凌天又惊又喜的看着央宗,而她那温柔的手掌还轻轻触摸在他的面颊之上,陆凌天柔声道:“沈瑶。” 央宗那挂着泪水的容颜露出一丝笑意,但突然又眉头一皱,沉声道:“我不是沈瑶!”说罢,就要收回手转身离去。 陆凌天忙伸手一把捉住她手臂,央宗轻轻一挣,却没有挣脱,陆凌天再次柔声道:“央儿。” 岂知央宗冷冷道:“我也不是她。你找的人不在这里,快放手。” 陆凌天急道:“那你是谁?告诉我,我便叫你是谁。”本应该万分熟悉的人,如今却连叫什么都不知道,这样奇怪的话,只有这二人才说得出口,听得明白。 央宗眼中露出痛苦之色,她嘴巴张了张,似乎自己都不知该承认自己是谁,她痴痴道:“我我是” “她是杀人无数的血婴!”一声貌似威严的声音突兀响起,在这林中激荡传扬,话音刚落,远处风声连续响起,无数条身影在遁术之中现身而出。当前一人一身道袍,骑在一头墨色麒麟之上,长髯飘摆,一副仙风道骨之相。在他旁边无数洞天福地之人骑着各色坐骑纷纷现身。 为首的正是华阳门的岳光祖,他冷笑道:“陆公子,你助本座寻到此妖孽,当居首功!” 陆凌天震惊的看着突然出现的众人,愕然道:“岳光祖!?” 央宗初时也同样感到惊讶,但等听到岳光祖之言时,面色大变道:“是你引他们来的?”她用力一抽手,陆凌天急于解释,更是抓着不放,说道:“我岂会做这种事。” 岳光祖大笑道:“抓得好,本座这就助你擒杀此妖孽。”他双手从腰间一抽,阴阳避水剑已落在手中,驾着墨麒麟直冲而来。 央宗面色涨得通红,咬牙道:“你上次做的,现在也同样做得,我杀了你!”另一只手五指萁张,向着陆凌天胸口插去。 第631章:合力斩杀 看着央宗咬牙切齿模样,陆凌天大惊之下连忙撒手,胸口之上微微一疼,已被央宗的手指伤到,鲜血瞬间便从陆凌天胸口冒出。央宗左手得脱得脱之后,在腰间拔出啼血刃,一道红芒闪过,向陆凌天的胸口劈去,只是刀在中途收住不放。 央宗双目流泪,那哀怨让陆凌天看着心碎。 身影刮风而起,刀光一收,向着密林深处飞去。 陆凌天痴呆呆看着头也不回的央宗,胸口鲜血流淌,却不觉疼痛。腰间噗的一声响,数道鬼气飞出,向着央宗追去。这是役鬼的本能反应,并非陆凌天有心要伤央宗。这些鬼气刚飞出丈许,陆凌天心念一动,灰白黑红四道鬼气一个盘旋又飞了回来,绕着陆凌天上下翻飞。 岳光祖此刻已离着陆凌天不远,陆凌天霍然扭头,喝道:“岳光祖,我要你的命!” 岳光祖仰头笑道:“本座心怀天下世人,只要能杀了血婴,便是为全天下立功,舍本座一命又何足挂齿。”他说得如此大义凛然,舍己为人之心,让不知者心悦诚服。 凭陆凌天本身的炼神初期修为想胜过岳光祖,自然没有可能,岳光祖作为能和紫阳真人相匹敌的对手,在人前时显露的不过是炼神后期修为,其实早已踏入炼神还虚,但心计如他者,绝不会自爆老底。岳光祖讨厌陆凌天,又何曾宣之于口,反而面露笑意的自诉为天下之心。 越是如此,陆凌天越感憋屈,眼见岳光祖就在眼前,在身周飞舞的四道鬼气同时化为一道道鬼影,附身在陆凌天体内。一股暴戾之气迅速在陆凌天身上出现,气息节节攀升,眨眼就到了炼神后期的境界。 岳光祖看着被一股旋风包裹着的陆凌天身影,露出一丝凝重之色。在他身后,贾光南、崇妙大师、司马璜、玄春子、武连风等人也有些惊讶的看着如今的陆凌天,在他们的心中,陆凌天能够踏足炼神初期,已是极大的机缘,谁知事实比已知的还要惊人,如今的陆凌天竟然凌驾于大多数道家掌门之上,到了和岳光祖可堪一战的地步。在这些人中,以玄春子和武连风的面色最是精彩,一个面上惊讶的同时却露出一丝喜色,而另一个则满含妒忌,恨不得立刻就杀了陆凌天。 陆凌天一声怒喝,身上包裹着的狂风向四周卷起,身影一冲而出,双目血红,一道璀璨的红色剑光亮起,七八丈长的剑光在昏暗的林中如同同时点亮了无数红色灯笼,让整个林间都罩上了一层红色光晕。 剑光向岳光祖的头顶劈下! 岳光祖把双剑交叉同时向上一架,剑身之上浮现出一黑一白两色,蒙蒙光华收而不放,让手中双剑看上去凝厚许多,与陆凌天斩落的剑光交击在一起。 一声金铁交鸣的巨响,陆凌天的剑光虽然被一弹而开,但在下方的岳光祖身影在墨麒麟上连晃了数下,剑风更是把周围的枯枝落叶一扫而空,墨麒麟四足凹陷,足有数寸,低低叫了一声,似乎连它这等神物也有些不堪忍受。 这惊人一击让无数跟随岳光祖而来的洞天福地之人相顾骇然。 贾光南喝道:“此人不除天下不安,今日务必不能留下活口,给我一起上。” 玄春子骑在英招兽上,此兽还是从昆仑之战时得来,原是风灵阵灵兽。他插口道:“血婴跑了!” 贾光南冷笑道:“若能这么容易逃走,岂非白来一趟,道长不用多心,还是先杀了陆凌天才是要紧。”他抽出长剑,身形一闪,已凌空向着陆凌天杀去,有他带头,武连风,崇妙真人,司马璜等人蜂拥而上,刀光剑影四散而开,就要把方仲团团围住。 陆凌天劈出一剑之后一声呼哨,小白如风而至,陆凌天轻轻一纵身,已落在了兽背之上,他原本就已处在暴怒之中,此刻更是杀气惊人,当众人围拢而来时背后剑匣之中又是一道剑光飞出,却把龙华剑拿在了手中。此剑是杀那些措手不及之人的利器,对于修为不够之人更是只有引颈待戮的份。陆凌天连人带兽故一股席卷烟尘的狂风,冲入人群之中,龙华剑首先发威,无形剑气扫过,立刻便有金庭洞和灵虚谷的十来个弟子惨叫着捂住身躯,在他们一愣神的功夫,陆凌天火岩剑的剑光又到,这些人毫无防备之下立刻被砍为数截,身躯在烈火熊熊之中跌倒在地。 在木屋之中的持宝道人看着这惊人一幕,吓得连忙把头缩了回去,连滚带爬躲在门后,生怕被这些人给看到。不过在如此乱战之下,就算有人疑心屋内还有别人,只要不出来捣乱,谁又有心思去管他。 持宝道人双目紧闭,听着外面的厮杀之声,靠在门板之后不住的叫三清老祖、无量天尊,好在口中还塞着布头,要不然真要喊出声来。 央宗刚飞到密林边缘,一声佛号响起,一人沉声道:“阿弥陀佛,妖女还不束手就擒!” 随着喝声一落,央宗周围同时浮现三十六颗佛珠,从四面八方迅速飞来,把她围在当中。这些佛珠光芒大亮,佛珠与佛珠之间更是连接起一道道的锁链,如同立起了一圈围栏,把央宗和外面的广阔天地隔开。 央宗冷哼一声,手中啼血刃向着挡住前方的一根法力凝结的锁链砍去,刀光过去,那锁链只是向后一弹,并未断裂,当央宗收刀之后,又迅速恢复了原样。此锁链居然韧性十足,深合以柔克刚之效。 几乎只是转瞬间的事,那三十六颗佛珠以由广到窄,不停的缩小着范围。央宗一刀没有破开之后已不想再试,身形一纵,就想从上方飞出。毕竟这三十六颗佛珠是束缚这前后左右地方,头顶并未覆盖到。 央宗的身形刚要从上方遮盖的无数藤蔓和树叶之中穿出,一件黑乎乎的的东西从上而下压落,初时只有脸盆大小,下落的过程之中迅速变大,从脸盆变为磨盘,又从磨盘大小成一擎天华盖! 第632章:和尚出手 央宗咬牙怒喝,啼血刃再次出手,连人带刀以一往无回之势,向着这华盖正中劈去。 当的一声巨响,央宗的身影在那巨物之下竟然如蜉蝣撼大树一般,没有撞破它分毫,反而如一件微不足道的石子,撞在坚硬无比的铁板之上后弹飞了回来。 央宗一连数刀向上砍去,叮叮当当之声不绝,除了传来轰隆隆的回音之外,这黑沉沉的东西依旧在一点点的压落,此时央宗才看清楚,这巨大的东西竟然是一只开口朝下的钵盂。钵盂黑沉沉的不知是何材质所铸,只在钵盂口的边沿处镶嵌着金边,而底部一个清晰无比的金色佛印正散发着淡淡金光,周围不时有奥妙无比的经闪动。 这钵盂和三十六颗佛珠彻底的把央宗围困起来。 此时在那三十六颗佛珠之外,无数身穿僧衣的僧人一个个现身而出。其中一名老僧眉梢朝上,双目炯炯有神,高大的身形让他比周围僧人更现英武。若是陆凌天在此,自然一眼就可看出来者竟然是万法寺方丈妙天神僧。而在他的身后,又一连出来了四个老僧,除了妙宏大师之外,还有三个面目陌生的老僧。当初在万法寺大雄宝殿,陆凌天见过的妙字辈高僧几乎尽数在此。万法寺根深叶茂,妙字辈高僧众多,但妙空、妙光和妙痴已死,此刻除了留下一名妙字辈高僧镇守万法寺外,真的可以说是倾巢而来。 除了这些万法寺高僧外,另有三十六名僧人散布四周,人人双目紧闭,双手合十,低低念诵着,而随着这三十六名僧人一步步的走来,那三十六颗佛珠也越来越是压缩着央宗所在的空间。 其中一名万法寺老僧冷冰冰道:“今日为两位师弟报仇雪恨,妖女,你逃不掉了。” 央宗冷笑道:“谁是妖女?我没无缘无故杀你们,而你们总是想着要杀我。” “你便是妖女,还敢利口狡辩。妙光师弟和妙痴师弟都是死于你手,妖女,若是识相的就放下刀,乖乖受缚吧。我万法寺慈悲为怀,或许会饶你一命,把你镇压在佛塔之下,听我佛音梵唱,清静己心,为今世洗刷冤孽。”又一名老僧沉声喝道。 央宗怒道:“想要抓我,就看你们有没这个本事了。”她再次挥动啼血刃向四面八方狂砍而去,无数血亮的刀光碰撞在头顶的钵盂和佛珠所链接的锁链之上,连同缠绕在央宗腰间的那条螭龙也感到了危险,龙口张开,喷吐出一道道的水箭。 三十六颗佛珠和头顶盖下来的钵盂在无数攻击之下虽然没有散开,但却终于停止了前进,维持着现有的模样不再压迫。但当央宗手中稍微一缓,佛珠和钵盂便再次散发着光芒的向当中围拢。 妙天方丈向远处传来的厮杀之声看了一眼,说道:“陆施主不是恶人,虽然一步踏错,总也算是见过菩提树之人,不如派人去劝一劝岳掌门,放他一条生路。” 在妙天方丈身后的妙宏大师点头道:“不错,况且未来佛之事还有可能依旧坐落在他身上,若陆施主现在亡故,可就一点眉目也没有了。贫僧这就去劝说他们罢手。”妙宏大师提着禅杖正要走,身后的一名老僧怒道:“妙宏师弟好糊涂,这陆凌天已入魔障,未来佛绝不是他,更与他没有丝毫关系,依老衲看,他不过是在我佛末法之期再添杀戮的一介狂徒。可怜我佛天下,此时依旧在此中沉沦不醒,未来佛之事只怕还要百年之后才有曙光。” 另外两个老僧也点头称是,其中一个道:“如今我等能做的便是把制造杀戮之人尽量铲除,虽然杀不尽杀,但等末法之期一过,众生祥和,也是我等莫大之功。” 妙天方丈道:“依三位师弟之言,方施主是不该救的了?” 妙宏大师垂头道:“老衲知道方丈师兄的意思,不去便是。” “正是,方丈明鉴。” 妙天叹了一口气道:“既然如此,我等既不施加援手,也不落井下石,就让陆施主听天由命吧。妙宏师弟,你听明白了么?” 妙宏大师垂头道:“老衲知道方丈师兄的意思,不去便是。” 妙天又看着被围困住的央宗道:“姑娘,你逃不出我万法寺金刚伏魔阵,还是不要枉费心力了。” 央宗以一己之力同时对付这三十六毗卢僧施展的金刚伏魔阵,已是让众僧感到万分惊讶,此阵便是通证自己若被困其中,恐怕也摆脱不了,而央宗却在其中坚持了那么久,可见若不是出其不意的把她围住,单打独斗的话,谁又能把她擒住。 央宗突然一声长啸,在向外泼洒的刀光之中,两道黄色光芒飞射而出,向着其中一处打去。这两道黄色光芒触及佛珠所化锁链,居然一穿而过,奔着其中一名正在闭目操纵佛珠的僧人打去。如此突然的袭击,本应一击得手,但妙天方丈和万法寺的那些高僧似乎早已料到,其中一名老僧一声断喝,僧袍之中飞起一物,冲着即将打到僧人身上的舍利子伸手一点,喝道:“佛门之物,还不返本还源,回归本门。” 悬浮在老僧面前的居然是一只通体晶莹剔透的玉瓶,周围雕刻着精美花纹,一看便知是不凡之物。此宝方一出现,就在瓶口之中喷出数道光华,一下罩在央宗打出的舍利子之上。那舍利子堪堪要打在其中一名僧人的头颅,但却不停的颤抖,再也无法前进一步。而那刚刚经历过生死的僧人依旧闭目念经,双手合十,似乎刚才的一切与他无关。 妙宏大师道:“正是这两颗舍利子取了妙光、妙痴师弟的性命。” 妙天叹道:“昔日太上长老从琉璃宝瓶之中带走了两颗舍利子,没想到却出现在此女的身上,更取了我万法寺两位僧人的性命,不知师伯知道此事后,会作何感想。” 两颗舍利子受宝瓶光华吸引,竟然缓缓往那老僧的宝瓶飞去。 第633章:金刚伏魔阵 这两颗舍利子是央宗从小既附在身上之物,岂肯轻易舍弃,当两颗舍利子刚有飞回琉璃宝瓶之势时,被一股力量又拉着往央宗飞去。操纵宝瓶的万法寺老僧身上佛光一闪,全身浮现出淡淡金光,悬浮在身前的宝瓶立刻吸力大增,把舍利子又拉了回来。 舍利子就在这二人之间你争我夺。虽然万法寺暂时没有收走舍利子,但这唯一能破围而出伤人的宝物已被克制,对央宗而言更添不利。 央宗在金刚伏魔阵中喝道:“是你们逼我杀人,休怪不得我!” 一名老僧冷笑道:“困兽犹斗,到现在还敢出言恐吓,还是乖乖的束手就擒吧。” 央宗双眼放出两道红光,接着身上也泛起红光,人在阵中随着刀光披洒的同时,这红色光晕也越来越亮、越来越厚,直至骤然向四周狂涨而去。央宗口中发出痛苦而尖厉的啸叫之声,金刚伏魔阵中狂风席卷,大片的红霞往四面八方扩展开去。 红霞肆虐之中,三十六颗佛珠和遮住顶部的钵盂之上灵光狂闪,连同那三十六名僧人也身子一震,不但无法向前跨出一步,反而身子颤抖,呈现不支之相。 妙天方丈合十道:“果真是暴虐非常,老衲不能袖手旁观,几位师弟也跟着出手吧。”老和尚身子向前一迈步,已来到金刚伏魔阵的旁边,站在三十六僧人之前,其余几位老僧连同妙宏大师一起,各自站一方位。四名老僧一就位,妙天方丈道:“我佛金刚经降妖伏魔、悟法成道,诸位师弟一起念诵。” 其余三僧也合十道:“金刚般若,如是我闻。” 几位高僧身上同时金光大放,端庄圣颜之相让人仰视,随着低沉梵音响起,金刚经缓缓而出,那一声声一句句的经交织成一只无形举手,把呈现不稳之势的金刚伏魔阵又稳固了起来。不但如此,那佛音梵唱如一面面震慑人心的巨鼓,让待在阵中的央宗两耳轰鸣、脑中剧痛,即便双手捂住亦无济于事。 此刻的金刚伏魔阵不但有三十六名毗卢僧施展佛珠围住央宗,更有一名万法寺老僧用琉璃宝瓶克制住舍利子,再加上通证等四名老僧加持金刚经,把此阵布置得铁桶一般。 央宗虽然还在阵中不停啸叫,但那席卷而开的红光却局限在金刚伏魔阵中,再也冲不出来。在外念诵的几位老僧面上露出一丝笑意,如无意外,她绝难逃出升天,也不枉费了万法寺众僧千里迢迢而来。 而在远处,厮杀之声更是剧烈。 在众多敌手的围殴之下,陆凌天在人群之中左冲右突,那些跟随岳光祖而来的洞天福地的普通弟子已被杀得心惊胆战,全都散了开去,根本不敢当陆凌天一剑之威,现如今围住陆凌天不放的只有那些修为达到炼神期的洞天福地掌门或者长老。但是人数虽少,却更危险。 岳光祖向着贾光南打了一个颜色,贾光南立刻会意,从战圈之中退出,趁着岳光祖缠住陆凌天的时候,地裂剑已施展而出。小白脚下星光刚闪,陆凌天便已发觉,想走时却被岳光祖和崇妙真人、司马璜三人死死缠住,这是来袭众人之中除了玄春子外修为最高的三个,就算陆凌天如今已经施展了天煞经,亦不可能轻易从三人当中脱身。眼见剑光即将穿出,陆凌天身子连晃,每晃一下便飞出一条人影,转眼四条颜色各异的人影冲出,且把陆凌天手中和剑匣之中的宝剑俱都抢了去,只剩下陆凌天双手空空的坐在小白上。 地上剑光向上飞起的同时,陆凌天手中符法施展,连人带兽化为一股狂风,在剑光之中险之又险的冲了出去。岳光祖骂道:“臭小子居然还有这种手段。”这是陆凌天从风堂主处学来的风隐术,岳光祖自然不识得。 四个真如化身一出现,立刻剑光四散的一通乱劈,鬼影和吕通的两条真如化身亦已放出,二人身上颜色奇特,一条身影依旧是黑白之色,而另一条身影则如身穿了一件血衣一般,且煞气冲天。刚才还大占优势岳光祖等人立刻压力倍增,大队人马慌忙之下竟然向后退却。那嵩妙大师惊慌道:“这陆凌天竟然已如此厉害,到底哪一个才是他真身?”真如化身已到了以假乱真的地步,凭着大师的修为居然分不清那一个是真那一个是假,不过那四个也都不是假的,只不是血肉之躯罢了。 岳光祖喝道:“那坐在坐骑之上的定是真的,但有那四个化身相助,便是我们所有人一起上亦休想取了他的性命。今日若不杀他,以后为害不小,诸位俱听本座吩咐,嵩妙道兄,你带着门下之人围攻那右边持剑之人,司马道兄你带着门下去围攻右边持剑之人,贾师弟,你带一半洞天福地之人围攻那穿黑白衣衫之人,玄春子道兄,你带余下的洞天福地之人围攻那穿红衣之人。没有本座吩咐,谁都不得退后,擅自退却者定斩不赦!”岳光祖面色阴沉,口气严厉,显然不是说笑,他又接着道:“本座若连这小子都摆不平,又有何脸面来执掌我道门承继。武连风,你带所有本门弟子,随本座杀那有坐骑之人。” 武连风从后面急飞而来,应道:“谨遵掌教法旨。”那有坐骑的陆凌天不管是不是真身,如今双手空空,连剑都没有一柄,应该是极好对付之人,他杀陆凌天之心迫切,丝毫不小于岳光祖,提着宝剑向陆凌天杀来。 岳光祖不愧是高居上位之人,瞬间便布好了应战之法,四路人马对战四个真如化身,混战再次展开。那四路中的三路,不管是崇妙大师还是司马璜、贾光南,个个奋勇当先,自己亲自出手缠住陆凌天化身,其余弟子在一旁夹攻,自然伤亡也少一些。只有玄春子那一路,对战的正是身穿红色血衣的陆凌天,玄春子受命而来,骑着英招兽初时冲杀在前,但只交手一合便飞翔在空中,虽然穿梭来去,看上去在出力厮杀,其实上前与陆凌天化身交手的都是那些洞天福地之人,这些人修为穿差不齐,差的只是练气期的修为,好一些也不过是炼神初期,在陆凌天的剑下根本走不出几个回合,便或死或伤,倒下了一大片,但在岳光祖严令之下,谁也不敢退后。 第634章:围攻凌天 陆凌天冷冷看着杀奔而来的武连风和一众华阳门弟子,双手连挥,一道道风刃和雷咒连环发出,都是速度极快又有很大威力的符法,那些华阳门弟子有些挡住了风刃,却被那巨大的威力批得连人带剑倒飞而去。有些则直接被雷咒击中,虽然也有宝剑护持,但酸麻难当,只是一愣神的时候,又是风刃劈来,连招架都来不及,便被划破身躯,惨叫着倒在了地上,还不如那些一开始就撞到风刃的弟子,至少性命无碍。这些华阳门弟子也是凶悍之辈,数人祭剑来袭,而武连风则和一些弟子施展地裂剑,天上地下的剑光同时往陆凌天打去。 岳光祖见陆凌天手中无剑也如此利害,杀他之心更是坚决,骑着墨麒麟再次杀到陆凌天近前,喝道:“陆凌天,本座待你不薄,你却总是对本座心有成见,今日也休怪本座无情。”他欺负陆凌天无剑可以阻挡,手中阴阳避水剑轮番起落,一道道剑光往陆凌天头顶落下。陆凌天本就躲避周围那些剑光十分危险,加上岳光祖亲自出手,已避无可避,他迅速在周身和头顶各布下一道风壁,那些华阳门弟子来袭的剑光打在周身的风壁之上,发出一连串的噼噼啪啪之声,却只是让风壁不停晃动,但布在头顶的风壁在岳光祖的一剑之下应声破裂,剑光直落而下,陆凌天的身影在剑光之中劈为两截,然后虚影才渐渐消失。岳光祖的修为毕竟比陆凌天高着一筹,想靠符法施展的风壁阻挡他的剑光,根本无法做到。 岳光祖见陆凌天消失,眼中精光一闪,已明白是何道理,他也收了一剑,手中符纸一翻,掌心火起,也连人带麒麟消失不见。 一众华阳门弟子正诧异时,人群之中陆凌天连人带兽现身而出,一手一个,已揪住了两个华阳门弟子,举起来头对头一撞,顿时脑浆迸裂,两条死尸无力的倒挂在他手中。而小白更是张口咬掉一人的头颅,又利爪连挥,把靠得近的数人抓倒在地。众弟子刚回过味来,刀剑齐飞时,陆凌天砸飞一条尸体,又化为一道虚影消失不见。也不知是那一个华阳门弟子喜道:“他用土遁,老子正好带着五行禁制,让他困在地下永不得翻身。”从怀中摸出一块四四方方的阵盘按在了地上。 武连风骂道:“蠢材,那个没用。”那弟子笑意还未消失,身后一阵风响,陆凌天再次出现,抡起右手之中提着的死尸横扫而过,连那想用五行禁制克制陆凌天的华阳门弟子和他身旁的两个倒霉鬼一同被扫得高高飞起,陆凌天左手一张,一道风刃飞出,把空中的三人俱都划过,惨叫声中三条身体分成六截,无数血雨洒落而下。 陆凌天双目血红,额头青筋冒起,身上沾染着鲜血,如同从地狱之中爬出来一般,看得武连风倒吸一口冷气。这陆凌天哪里还是原来的样子,分明已走火入魔,成为了另一个血婴。陆凌天冷眼一扫,瞥见了武连风,他冷哼一声刚要奔来,身旁竟然也卷起一阵旋风,岳光祖现出身形的同时剑光一闪,已砍向陆凌天。陆凌天仓促之下举起右手尸体一挡,剑光丝毫没有停顿,把那尸体消去大半,只留一条臂膀在陆凌天手中。陆凌天大惊之下催动小白向后急退,他和此兽心意相通,只是一转念间,小白便已行动,岂止一声冷哼之后,岳光祖座下麒麟兽张口便喷出一口寒雾,正好打在小白的脚下,那瞬间扩散而开的寒气立刻在地面之上凝结了一层寒霜,连同小白的四足亦跟着被冻住,皮毛之上尽是冰晶。 岳光祖的笑声随之响起道:“还往哪里跑!”剑光切下,噗的一声,在陆凌天胸前划过。饶是陆凌天闪避了也躲闪不开,鲜血瞬间冒出,人在小白背上一下栽了下来。岳光祖一剑得手,喜上眉梢,喝道:“难道你忘了曾经也传过本座地遁之术的么,黄泉路上有这么多人陪你,也不算寂寞了。”手中避水剑的阳剑高高举起,化为一道白色剑光,向着小白和陆凌天落下。他有麒麟为坐骑,对小白根本就不在乎,居然想一剑把此兽连陆凌天一起杀了。 眼见陆凌天终于要亡于岳光祖之手,身后风声急响,一人沉声道:“岳掌教且慢动手,陆凌天和贫道有血海深仇,必杀之后快。“话声落下时,人已到了身后。岳光祖不用回头,便已知来者是谁,沉声道:“玄春子道兄好不晓事,本座让你去对付另一个陆凌天化身,你居然”岳光祖还想说下去时,猛然发觉背后冷飕飕的寒气逼人,这分明是有人在暗中下手,想要杀了自己。岳光祖手中的剑尚想杀了陆凌天,根本来不及收回,只得身子尽量前扑,几乎从墨麒麟的龙头上掉下去,同时回剑自救。 玄春子好歹也是昆仑耆老之一,突然之间出手杀人,就算岳光祖修为比他高,此时此刻亦着了他的道。 在旁人眼中看去,只见玄春子骑着英招展翅而来,从岳光祖背后一掠而过,剑光过处,岳光祖发出啊的一声大叫,翻身落下墨麒麟。玄春子这一剑虽然迅猛,但岳光祖也躲得及时,拼着从墨麒麟上掉下,让玄春子的宝剑在他后背划了一剑,避免了穿心之厄。 玄春子一剑没有刺中要害,兜转英招兽,又从空中俯冲下来。岳光祖伏在地上,背后鲜血淋漓,似乎一时站不起来。玄春子挺剑即将刺落时,在岳光祖的前后左右地上突然星光亮起,一道道犀利剑光直刺而出,把正好飞到岳光祖上空的玄春子连同英招兽一起笼罩在内。一道道剑光穿过,带起一簇簇血箭,玄春子连人带兽失去平衡,翻滚着撞到前方的华阳门弟子身上,顿时又传出一连串的惨叫惊呼之声。 第635章:背叛 岳光祖一跃而起,冷笑道:“敢对本座下手,真是自寻死路。”他刚想大笑,但背后疼痛让脸上失色,脚下更是一阵无力感袭来,玄春子那一下虽然没有要了他的小命,但剑气侵背,还是受了不小的伤势。岳光祖把手一招,飞至空中的避水剑化为一道白光落在手中。玄春子刚才被地裂剑所伤,便是岳光祖借扑倒之机祭出的宝剑。 玄春子的摔落处,那英招兽已彻底的躺倒在血泊之中,两只翅膀之上飞羽散落,微微颤抖,显然是不能活了。玄春子则躺在英招兽不远处,几个华阳门弟子亦在地上呻吟哀嚎。他居然翻身坐起,长剑杵地,惨然笑道:“岳光祖,贫道那一剑的滋味如何?” 岳光祖看着已受重伤的玄春子怒道:“你敢背叛于我,到底是为了什么?” 玄春子道:“贫道生是昆仑之人,死是昆仑之鬼,你岳光祖也想代昆仑而为道门魁首,凭你也配” 岳光祖气极反笑道:“本座终于明白,是你玄春子眼见自己不能为昆仑掌座,心生怨恨就想取我性命,好,好,果然是喂不饱的饿狼,早知当初就把你和悬天那些人一起送去见阎王,不过现在也不算太晚,等你见着悬天和那一帮子昆仑门人时,代本座好好问一声过得是否安好。武连风,把这老贼给本座杀了!” 在人群之中的武连风答应一声,持剑飞身而来,玄春子站都站不起来,虽然拿剑往前一刺,却被武连风举剑横扫,当的一声长剑脱手飞出,远远的掉落开去。武连风面露狰狞之色,横剑再扫,噗的一声响,玄春子头颅落地,尸身翻到在地。 岳光祖翻身坐上墨麒麟,疼得咬牙切齿,不住口的骂了玄春子一通,这才又去看被一剑砍翻的陆凌天怎样,他举眉在地上一扫,只见被冻住四足的小白已消失不见,连陆凌天的身影亦不见踪影。凭着刚才陆凌天伤势,就算不死也去了半条命,岳光祖实在不信他还能逃到哪里去,喝道:“谁见陆凌天那小子躲在何处?” 周围的华阳门弟子一个个目瞪口呆,如同看白痴一样的看着岳光祖,更有数人抬头看天,露出震惊之色。岳光祖立时醒悟,连忙抬头看去,只见头顶之上,那陆凌天不知何时已站在半空,浑身劲气飞扬,双目赤红,身前更是悬浮着九道玄奥雷咒,当岳光祖抬头看见时,陆凌天正好把最后一道雷咒施展完毕。九团雷咒按九宫之位挨次排列,雷咒之间更是丝丝雷光闪烁,所蕴含的可怕威力,连下方的华阳门弟子都感受的清清楚楚。 岳光祖面色一变,几乎没有任何犹豫,他袖子之中飞出一道符纸,接着掌心火一闪,已把符咒激发。他居然想不战而走,先避一避陆凌天锋芒。以如今陆凌天的状态,又施展威力如此巨大的符法,肯定不能持久。 岂知当手中符纸全都化为灰烬之后,岳光祖坐在墨麒麟之上没有任何反应,那百试百灵的地遁咒竟然失效。岳光祖惊讶之下手中剑往地上一挑,一缕尘土扬起,又想施展土遁隐身,当尘土落了一半,岳光祖便知这土遁亦没有作用,这方圆之内,似乎已被人下了极厉害的禁制,封死了任何遁术。 岳光祖一催墨麒麟,掉头就往后退走,但连续两次遁术失败,早已错过了逃走的最佳时候,只听得一连串霹雳之声响起,如同万雷齐鸣,整个林间都闪过无数雷光,照耀得目眩神迷。岳光祖偷眼一看,那陆凌天双掌前伸,按在面前排列的雷咒之中,无数道雷霆则如狂风暴雨般往下落下,自己前后左右俱都在其笼罩之中。 岳光祖双剑出手,尽力遮挡,同时驾着墨麒麟继续退走。无数的雷光轰鸣之下,岳光祖只坚持了片刻就全身酸麻无法抵挡,数道雷光破隙而入,打在了他头顶的法冠之上,一股焦臭立刻传出,岳光祖头发散乱,在墨麒麟上差些摔了下来,但此时是性命攸关之时,稍一疏忽,那花费无数精力与心血才换来的权势名利都将成为过眼云烟。岳光祖拼了命的抵挡,同时冲左右喝道:“快给本座挡住这些雷咒。” 几个华阳门弟子闻声过去相助,刚一飞到岳光祖上空,便被无数雷咒淹没,发出惨叫的同时,身躯更是焦黑一片,如几截烂木头般从空中落下,气息已消失无踪。有这几人垫背,岳光祖压力略轻,忙往自己的门人弟子之中逃去。 陆凌天操持着九宫符咒,在后紧紧跟随,无数雷霆劈下,岳光祖走到哪里,便追到哪里,受此波及,华阳门弟子死伤一片。那些华阳门弟子也非个个都是不怕死之辈,见到岳光祖退过来,谁都不想被殃及池鱼,于是四散而逃。岳光祖大怒道:“谁敢不为本座出力,回去后通通处死。”他此刻手足酸软,手中的剑几乎拿捏不住,索性把其中一柄剑一收,空着的一只手一把将旁边一个华阳门弟子捉住,往空着抛去,喝道:“快去杀了陆凌天。” 那弟子哇哇大叫,眼见万雷袭身,就是不想出力也不行了,只得舞动剑光抵挡,但顷刻就和前面几人一般,落了个焦枯一片。此人虽然身死,毕竟也挡住了陆凌天无数雷咒,岳光祖眼见有效,索性双手连抓,又投上去几人。以岳光祖之精明,当然知道威力如此巨大的符法,根本不可能持久,只要等到陆凌天法力一尽,还不是任人宰割,如今只有先拖延下去再说,至于死几个门下弟子,那又算得了什么。 武连风见岳光祖奔着自己而来,大惊之下连忙往旁边闪躲,岳光祖伸手一抓居然没有抓住,怒道:“连风,本座有心栽培于你,百年之后你便是我华阳门掌门,居然敢不为我出力。” 武连风无时无刻不想着出人头地,一想到将来有可能是华阳门掌门的继承者,若今日违逆了岳光祖,先前心血岂非白费。炙热的名利之心瞬间迷糊了他的判断,武连风稍一愣神的时候,已被岳光祖伸手揪住衣领,用力往空中丢去。 第636章:救下凌天 武连风腾云驾雾般往上飞去,初时那感觉还十分美妙,能被岳光祖如此器重,为知己者死也是理所应当。 可当眼前出现无数灿烂雷光时,武连风霍然惊醒,所有的荣华富贵、显赫权势都只有活着才能拥有,若是死了,再大的荣宠都是一场空! 无数奔雷迅速落下,武连风舞剑抵挡,同时想往旁边闪躲,但他的修为又岂能和陆凌天相比,一两道雷咒也许还可能勉强承受,面前无数道雷咒时,所能坐的只能是坦然受死,用他的血肉之躯来为岳光祖做挡箭牌。虽然武连风并不甘心,可是当他手足酸软再也无法挪动分毫时,仰头看着上方扑面而立的无数雷光,武连风突然记起自己曾经发过的誓言来,似乎就在那离此不远的地方,自己曾经说过有违誓言的话,愿意遭受万雷轰顶。 武连风张口大笑起来,可惜他的大笑之声在轰鸣的雷声之中如此弱小,几乎听耳不闻。 一具焦躯毫无生机的从空落下,砸落在无数尸体之中。 雷声还再继续,岳光祖牺牲了无数门下弟子终于有了片刻的喘息之机,他再想伸手抓几个垫背时,四周已跑的一个人影也无。那些华阳门弟子也不都是愚忠之人,眼见武连风都做了岳光祖的垫背,谁还敢继续留在他的身边。 陆凌天施展的雷霆万钧之术已明显弱了下来,悬浮在他身前的九个雷咒随着时间的推迟,一个接着一个的破灭消失。 岳光祖面露冷笑,挥剑阻挡渐渐稀疏的雷咒。 轰轰轰的雷咒终于渐渐平静,最后一道雷咒在陆凌天的双掌之前化为一股白气消失不见。陆凌天凌空站立,双目之中暴虐的红光也已黯淡,围绕在悬浮的身形的旋风突然消失,陆凌天呼的一声从空落下。小白不知从何处蹿出,正好来到陆凌天身下,下落的身形骑在了小白的背上。陆凌天低着头把手一招,地面之上飞起一物,乃是一块四四方方的铁印,化为一道乌光落入陆凌天的袍袖之中。此印正是陆凌天所有的天龙都功印,专门克制各种遁术,在陆凌天施展符法之前,他已料到岳光祖若是不敌定会逃走,故而先一步打出此印,让在场众人谁也无法借遁术藏身。 岳光祖宝剑一劈,剑刃之上攀爬的雷蛇一扫而光,但一股虚弱感随之袭来,竟然让他一时之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瞪着陆凌天,而陆凌天则垂着头,也一动不动。 岳光祖喘息了片刻,终于恢复了点力气,座下墨麒麟试探着向前走了几步。 陆凌天静止不动的身子突然一抬手,手掌对准了岳光祖,掌心之中再次凝聚出一团真气。 岳光祖惊讶之下一带墨麒麟,掉头便走,若是陆凌天再来一遍方才这么厉害的符法,只怕真要阴沟里翻船,死在他的手中。岳光祖先被玄春子打伤,又抵挡了陆凌天如此厉害的雷咒,本身的法力也已消耗的七七八八,没有万全的把握,这么危险的事又何必再去尝试。 玄春子一死,本该由他带着洞天福地之人围攻另外一个陆凌天化身,如今没有人主持,凭着这些人又如何是那陆凌天化身的对手,被杀得四散奔逃。这一个真如化身缓过手来,又去助另一个真如化身,贾光南和司马璜顿时也大感吃力,且见岳光祖率先退却,于是乎一大群人丢下无数尸体往林中仓皇退却,过不多时,走得干干净净。 直到这时,陆凌天掌心之中的真气噗的一声消散,随后身子一晃,从小白背上跌落。 四个真如化身迅速来到陆凌天的本我附近,其中一个见到地上躺着的英招兽尸体,伸剑一划,把肚腹洞穿,伸手从里面掏出一颗兽丹,这才喜滋滋的来到陆凌天身旁,真如化身同时化为四道鬼气,被收入了方仲的羊脂葫芦之中。 林中血腥之气一片,那木屋之中探出一颗脑袋,四处看了看之后大着胆子从门内走出,颤颤巍巍来到陆凌天近前。小白冲着他低低吼了一声,然后绕着陆凌天焦躁的不停转来转去。 从屋中出来的正是持宝道人,他躲在那里面把刚才发生的事看得一清二楚,见到岳光祖竟然带着大队人马退走,而陆凌天随后又摔倒在地,显然此时的陆凌天也已到了无力为继的时候,若是岳光祖又杀一个回马枪,定然无法幸免。 持宝道人试探着叫道:“陆公子?陆公子?” 陆凌天无动于衷,持宝道人再仔细一看,见陆凌天前胸一道伤口十分严重,鲜血早就染红了衣衫。持宝道人心中惭愧,若非自己一路之上留下记号,武连风和岳光祖岂能寻到这里来,虽然最后自己又把其中一个印记抹去,但谁知道岳光祖竟然带了这么多人来,就算没有了这最后的一个印记,把人手散开来寻找,也是迟早都能寻得到的。持宝道人生怕小白来咬自己,一边从地上尸体之上扯下来几块布条,一边道:“兽大哥,贫道真的是一心救人,你可别不识好歹的咬我。”他把几块布头从陆凌天后背穿过,在前胸包扎住伤口,又从自己所带的一些伤药之中取了点出来,塞到陆凌天的口中。这些药虽然不是什么灵丹妙药,总比没有要强上许多。 持宝道人刚做完这一切,远处再次传来窸窸窣窣之声,顺着声音看去,只见几个身穿白袍之人正手提宝剑,十分谨慎的往这里而来。 持宝道人心道那岳光祖果真派了人来,连忙一把抱住陆凌天背在身后,其实陆凌天本身并不沉重,但他所背的剑匣却十分有分量,把持宝道人压得把舌头伸出。持宝道人咬牙坚忍,手中拿着一张符纸用力一挥,火光燃起,人影即将消失时,小白张口咬住持宝道人的道袍,顿时把它也带入遁术之中,二人一兽立刻消失无踪。 梵音阵阵。 红光笼罩的范围越来越是缩小,三十六颗佛珠如今所围困的地方不过丈许。 虽然范围变小,但反抗之力却依旧强大,众僧每前进一步,所耗费的时间都比上一次更长。那手持琉璃宝瓶的老僧一声大喝,终于让宝瓶占了上风,两颗舍利子散发着黄光,再次缓缓往宝瓶瓶口飞去。 第637章:制住舍利? 那万法寺老僧两只枯干的手掌各出二指夹着宝瓶,注意力都在舍利子身上,忽然发觉脚下一震,接着又是一震,如同地震一般,他惊讶之下仔细一听,在梵音之中居然夹杂着蹄落之声,且声音就在背后传来。一众僧人全都沉浸在全心全意的收服央宗的心境之中,浑然不觉身后发生何事。就算偶尔听到一两声动静,也以为是远处岳光祖等人和方仲的争斗之声。 老僧回头一看,只见一头乌黑壮硕的野猪圆睁双眼,正顶着两只尖利如刀的獠牙不管不顾的撒蹄狂奔而来。野猪彘突之时,全身的力量都在那两根獠牙之上,虽然没有什么花俏和灵巧可言,却也无坚不摧。 若在平时不要说是一头野猪,便是十头八头也难不住他,可是此时正是收舍利子到要紧的时候,若一懈怠,这两颗舍利子定然又被央宗给收了回去。那老僧虽然修为高深,也不敢只用区区后背去挡野猪獠牙的一撞。他脸上恼恨之色一闪,单手回转,一掌打出。没有磅礴的法力加持,宝瓶对舍利子的控制之力大减,舍利子不再往回飞来。但这在老僧的预料之中,只要能控制到舍利子不被央宗夺回便可以了。 一只幻化而出的巨掌浮现而出,向后拍去。 嘭的一声巨响,强劲的掌力如同一堵浑厚的石墙横在野猪的面前,与野猪撞到一起。老僧已至罗汉金身的修为强横霸道,岂是一头野猪可比,立刻把它打得发出一声长嘶,猪头上鲜血淋漓,但来势太猛,头虽然被挡住,后蹄居然离地而起,庞大的身子如被绊了一交般翻至空中,又往老僧头顶压去。 老僧单掌一托,想止住野猪的下坠之势,猛地眼角余光处黄光一闪,一股极其危险的感觉袭上心来。 那飞过来的不是别物,正是两颗舍利子,老僧明明因为野猪的袭击而放松了对宝瓶的操纵,居然依旧把那两颗舍利子给吸了过来,实在是意外之喜,莫非被困在金刚伏魔阵中的央宗已法力耗尽。 舍利子的速度奇快,直如流星赶月一般。 这哪里是被吸了过来,而是急袭而来! 妙天、妙宏等人都在施法阻止央宗在金刚伏魔阵时激发而出的摄魂,谁也没有留意这番变故,本来收回舍利子就是那老僧所做之事,还以为是他操持的结果。于是这两颗舍利子在那老僧的目瞪口呆之下,如入无人之境,然后从宝瓶的旁边擦身而过! 差之毫厘,失之千里。老僧再想闪躲时已来不及,黄光一闪而过,舍利子噗的一声在他胸口没入,又从背后穿出。老僧不能置信的看了眼胸口,两个血洞正汩汩留着鲜血。 头顶一暗,野猪庞大的身躯一压而下,轰隆一声,把老僧的身躯给压在了身下。琉璃宝瓶失去控制,咕噜噜的滚在落叶之中。 直到此时妙天和一众老僧才惊觉不妙,妙天喝道:“师弟!”万法寺妙字辈的高僧已所剩不多,失去任何一个对万法寺而言都是极大的损失,妙空死在雪域还情有可原,但为了一个血婴却接二连三的陨落妙字辈高僧,实是让人无法承受。 可惜老僧再无回音,反倒是那头野猪又挣扎着爬起,摇了摇头之后,又喷着粗气,往其中一个毗卢僧背后撞来。 “孽畜!”又一个妙字辈老僧怒喝道,他停止诵经,把手一抬,飞出一根乌金戒尺,在空中化为数丈大小,恶狠狠打下,正中野猪背上,虽然打得皮开肉绽,血花四溅,但野猪皮糙肉厚,反而激发了它的凶性,嗷嗷大叫着加速冲来。那一个毗卢僧闭眼操纵佛珠,布成阵势万事皆忘,不知闪避,被一下撞到,腾云驾雾般向前飞出,大叫一声后竟而投入了前方的金刚伏魔阵中。阵中红光笼罩,一道神魂离体而出,骤然焚烧了起来,而掉落地上的肉身已一动不动、气息全无。 转眼那神魂便在红光笼罩之中化为飞灰,消失的无影无踪。 三十六颗佛珠本是一套,缺一不可,如今突然少了一人,与之连成锁链的金刚伏魔阵顿时露出了破绽,红光从这缺口之中狂涌而出,靠得近的两个毗卢僧眼见又要落入红光之中,妙宏大师连忙闪身在二僧旁边,伸手一提一甩,已把二僧抛了开去。而自己则在红光笼罩下身上浮起一层金光,一道淡淡的佛陀虚影在身后一闪而没。妙宏大师也是个修到法相金身的高僧,虽然无法和妙空大师那等几乎已是真佛法身的修为相比,只此境界守护神魂和肉身无损并无大碍。 猛听又是一个僧人惨叫发出,通证凝神一看,见还在闭眼操纵佛珠的一个毗卢僧胸口冒血,摇晃着倒了下去。妙天喝道:“快制住那两颗舍利子,否则还有更多人受伤。”另外两个老僧连忙留意那两颗舍利子,其中一个依旧用戒尺来拦截舍利子的偷袭,而另一个老僧则把掉落在地的琉璃宝瓶摄入手中,想靠此宝再次制住此物。但央宗已有了防备,宝瓶射出的光华落到哪里,舍利子便急急闪开。虽然宝瓶收不到舍利子,但在两位老僧的护持之下,舍利子再想伤人却也难做到。 妙天虽然看上去还是宝相庄严,但内心已极其愤怒。 一道红影从金刚伏魔阵的缺口中一冲而出,猩红的刀光一闪,向着拦在缺口处的妙宏大师砍去,通悔大师提手中禅杖一横,当的一声巨响,被劈得往后连退了数步。人影一冲而出的同时,原本在金刚伏魔阵中肆虐的红光如长龙吸水般都收到了人影体内,央宗已凛然破困而出。 妙天抬头喝道:“姑娘既然不愿受困,不想有幡然悔悟之心,老衲虽有好生之德也无法两全。”悬浮在上空,几乎遮盖了七八丈方圆的紫金钵盂骤然缩小,飞入通证手中,通证一手持钵盂,单掌横在胸前,身上金光大放,身形骤然拔高,一个面容酷似通证样貌的巨大神佛虚影已现身而出,只是手中所持不是紫金钵盂,而是一道散发着璀璨金光的佛印。 第638章:年老僧人 佛光照耀下,妙天大师终于施展法天象地的神通,他把右手之中托着的巨大佛印往下一压,向着下方的央宗打去。佛印一出手,便化为一座巨大的山峰落下。山峰并非是真的山峰,而是层层叠叠的大小佛陀,如同朝拜一般俱都拱手弯腰,所拜方向,则是这山峰顶端的一具如来佛像。 万佛朝宗,所凝聚的力量移山倒海。央宗在下方的身影和妙天大师打出的这一件法宝相比,简直渺小的如同一颗尘埃。妙天若非被逼到急处,也是不会动用万法寺镇寺之宝的,眼见万法寺为了一个血婴伤折了这么多人,若又放央宗离去,作为万法寺的方丈,又如何向众僧交待。 此宝出手,便意味着妙天已放弃了活捉央宗之心,而起了杀意。 一连数道红色刀光向上飞去,砍劈在灵山底部,除了发出数声轻微的碰撞之声外,不能阻挡这灵山下落分毫。央宗一见不妙,身形化为一道红影往旁边就走。妙宏大师一声低喝,举禅杖一拦,封死央宗退路。央宗抽身往另一边走时,山峰底部照射出一道金光,一下笼罩在她身上。山峰之上,千万佛陀眼中放光,低声吟唱,在梵音之中,央宗只感到身上如被加上了泰山之力,压得她直往下掉去。 轰隆一声巨响,央宗已被压在了地上,虽然身躯依旧挺立,但一双纤足已整个陷入地中。央宗身躯颤抖,试图举刀再砍,但刚把刀举起,便噗的一声,啼血刃反而插在了地上,以央宗为中心,灵山所压之地整个儿都在往下凹陷,地面开裂之声不绝,无数泥尘碎屑被压得往四面八方翻滚开去。 妙天方丈隆隆的声音道:“妙宏师弟,还不动手!” 妙宏大师面上露出一丝犹豫之色,他此时若是手提禅杖,走进央宗身旁,冲着她的脑袋打上一下,定然叫她香消玉殒。 见到妙宏大师迟疑,另一位万法寺老僧怒道:“师兄舍不得下手,便让我来!”在外祭那根戒尺阻挡舍利子伤人的僧人忽然飞身至灵山之下,伸手一点,空中数丈长的戒尺嗖的一声往央宗打去,所取之处正是央宗的头颅。 妙宏大师叹了口气,把眼一闭,这央宗终究是要死在万法寺的手中。 戒尺的尺影如同一口大铡刀,白光闪动中转眼到了央宗身侧,那照耀下的金光对央宗有无上的束缚之力,对于此宝则视之无物,在空中一个转折便劈了下来。 央宗终于面露凄哀绝望之色,到此地步,凭她自己的本事已无可抵御这一击。自从成为血婴之身以来,所遭受到的除了被杀和反抗而杀人之外,有谁把她看做一个正常人过,本以为避居此地,可以让受伤的心稍微弥合一下伤口,遭受的却依旧是背叛和杀戮。愤恨不甘之意让她仰头大叫。 在外飞驰的其中一颗舍利子调转方向,奔着那操纵戒尺的老僧打来,既然这万法寺老僧一心要取自己性命,那么倒不如同归于尽罢了。 戒尺所化虚影瞬间就到了央宗头顶,呼的落下,央宗把眼一闭,那轻拂在面上的劲气甚至都让她感觉得到死亡的降临。但狂风吹过,央宗居然并未感到疼痛,甚至那压在身上的无穷力量也正在一点点的减轻,让她足以靠着自己的力量,重新又站了起来。她缓缓睁开双眼,只见自己的头顶之上,一只手掌正托在上方,正好挡在了戒尺前方。 这只手掌看上去与常人无异,柔弱无力,甚至感觉不到任何法力的波动。 而顺着手掌看去,是一条穿着普通僧衣的衣袖,僧衣已经褪色,在手肘处还打着补丁。这是一个不知从何处出现的年长老僧,两道白眉长得几乎挂到了胸前,连双眼都快被遮没了。 所有人都震惊的看着这突然出现的老僧,而老僧却丝毫没有去看众人,反而对着刚刚被他救起的央宗淡淡道:“老衲终于又见女施主一面了。”他一边说话,一边把另一手往远处一抓,即将打在另一名万法寺僧人背后的舍利子上方突然出现了一只手掌,十分轻巧的一把抓住舍利子,然后消失不见。老僧把手一翻,掌心之中已出现了刚才消失的舍利子。 央宗根本不认得这位年老僧人,可是听他的口气,似乎早就见过自己。见到央宗面上的疑惑之色,老僧笑吟吟道:“风老堂主和老衲是熟识,老衲受他所托,答应照拂女施主。” 听到这位老僧说起风堂主,央宗终于有点明白过来,似乎的确听风堂主说起过在小时自己差些丧命,是一位老和尚出手相救,这才能活到今日,难道如今这站在面前的老僧便是当初在雪域之中救过自己的僧人。 不用央宗再次猜想,那些在外的万法寺高僧自己便印证了她的想法,妙宏大师和另外两个兄弟寺老僧看着出现在央宗身旁的年长老僧,同时合十道:“师伯!”能被这些人称为师伯之人,该是何等辈分。空中万佛朝宗的灵山也骤然缩小,金光消去,妙天方丈巨大的法相收回,转眼又成正常人大小,通证手托紫金钵盂,向着老僧道:“师伯,你老人家怎会出现在这里?” 年长老僧向着通证点了点头道:“方丈。”虽然辈分甚高,毕竟妙天才是万法寺方丈,这位万法寺的太上长老依旧不愿失了礼数。 央宗根本不认得这位年老僧人,可是听他的口气,似乎早就见过自己。见到央宗面上的疑惑之色,老僧笑吟吟道:“风老堂主和老衲是熟识,老衲受他所托,答应照拂女施主。” “老衲若再不出手,只怕万法寺就要亡于方丈手中了。我前些年特意回来告知你万法寺有大难,本想让你意识到前途艰险,需要小心行事,可是让老衲失望的是你却带着万法寺这么多僧人来为难一位小姑娘,我若是你师父,定用戒尺打你三下头顶。“老僧把手往上一抓,悬浮在央宗头顶的戒尺灵光消去,恢复成一尺二寸长一柄铁尺,然后往妙天抛去。铁尺在妙天头顶虚击三下后一个拐弯,又奔着另外一个老僧而去。“你的东西,还是你拿去的好。” 那老僧连忙把戒尺收了,低着头道:“多谢师伯相救。”刚才要不是老僧把舍利子收去,他就算能打到央宗,也必被央宗临死一击而取了性命。 妙天沉声道:“师伯教训贫僧是应该的,但是这女娃儿连杀我万法寺数条人命,断然不能轻放。” 第639章:过去现在 年长老僧道:“你是觉得死了几个同门心中不快,想要报复么。那我问你,既然你能谨守贫僧先前忠告,为何又着人前去为难这位女施主呢。妙痴师侄之死,你也有责任。今日我若再晚来片刻,岂不又枉死数人。” 妙天道:“师伯明鉴,老衲本也不想多事,但那大师抓了血婴去,若被他操控,后果不堪设想,贫僧为天下计才不得不派弟子去,好让大师无法顺利的控制血婴。此事通音坊也有参与,也是出于此心。” 年长老僧摇头道:“就算你不派人去,也无人能控制得了她。” 妙天虽然不信,但面对这位万法寺不世出的老僧又不好当面驳斥,只得垂头道:“师伯佛法精深,参悟禅理,说得定然是对的。”妙宏大师和另外两位老僧更不会出言反对。 那年长老僧正和妙天等人说话,央宗突然跃起,把手一挥,已从那老僧掌中夺走舍利子,然后头也不回的往林深处飞去。 妙天等人欲要拦截,那老僧道:“由她去吧。” 众僧眼睁睁看着央宗化为一道红影消失不见。 数名万法寺毗卢僧来到那另一个被央宗打倒的老僧处,从地上扶起人来,只见那老僧胸前被打了两个血洞,琉璃宝瓶阻挡的缘故,并未从要害穿过,而是在靠两肋处打穿了两个洞,受到伤害最重的反而是被野猪压了一下,可怜一把老骨头,顿时碎了好几节,整个人软绵绵魂迷不醒。 妙天道:“师伯此来只是为开释老衲莫要以怨报怨么?” 年长老僧伸手在地上虚抓一把,立刻从地面之上吸起许多浮尘,这些浮尘洋洋洒洒的不停变化,不一会儿便化为一座规模宏大的寺院,里面佛塔、宫殿俱全。众僧全都看着那地上寺院,不知这是何意。妙宏大师忽道:“这这不是万法寺么?” 众僧仔细一辨认,果然这前后格局等等无不和万法寺相仿,只是缩小了许多,且只把主要的几处建筑在地面之上显现了出来,当然也没有无数僧人在里面走来走去。 老僧点了点头,说道:“这是老衲来时的万法寺,如今再让你们看一看现在和不久之后的万法寺。”他把手一放,这些尘土所化寺院失去控制,开始崩塌,一会儿佛塔倒了,又一会儿宏伟的宫殿逐渐模糊,化为一股烟尘消失,似乎是被火焚才如此的。没过多久,好好的一座万法寺就只剩下残垣破壁。 妙天变色道:“师伯这是何意?” 老僧的两道长眉抖了抖,连眼帘也都耷拉了下来,叹道:“等你们赶回万法寺便自然明了了,贫僧早就告之你安分守己,便是想避开今日之祸,谁知你不听劝告。不过亡羊补牢未为晚也,万法寺未必无救,且要看你等接下来的所作所为了。” 一名老僧道:“师伯之意是如今我万法寺正遭到强敌围攻?谁有这么大的胆量敢杀上我万法寺”妙天扭头四顾,忽的恍然,万法寺几位高僧几乎尽出,只留了一个妙字辈的老僧看家,假如对方真的趁此机会来袭,确有可能大占便宜。 众僧仔细一辨认,果然这前后格局等等无不和万法寺相仿,只是缩小了许多,且只把主要的几处建筑在地面之上显现了出来,当然也没有无数僧人在里面走来走去。 妙宏大师忙道:“定是那大师,也只有他有这般大的势力来犯我万法寺,只是他如此之巧摸准了我等俱都外出,定然有人通风报信,难道我万法寺有叛徒?” 年长老僧道:“万法寺叛徒是没有,就是你们太傻了些,中了旁人的调虎离山之计。” 妙天方丈和妙宏大师等等立刻明白了老僧所说何意,此时恨不得即刻赶回万法寺去,其中一个老僧有些抱怨的道:“师伯既然知道万法寺有难,何必还来提醒师侄,自己即可处置一切。” 老僧淡淡道:“若事事需要贫僧去做,还需要万法寺做什么。况且如今遭到的一点小厄小难,与将来的大灾大难比起来,才更需要贫僧出手,可惜以我的本事,只怕也无关大局。” 妙天和一众万法寺僧人再次震惊了,若连这位万法寺仅存的太上长老都说出了这样的丧气话,那要有什么样的危难发生。妙天想起未来佛之事,说道:“佛祖早就传下法旨,末法之日自有未来佛救世,所谓物极必反,当形势最恶之时,便是我佛重放光明时候。” 老僧道:“天数有定,还需人争,这末法之日也许十年,也许二十年,更有可能两百年,未来佛出世也许十年之后,也许二十年之后,更有可能两百年之后,若魔道猖狂,黑暗弥张,便可以无穷尽的延长下去,恒河沙数无穷尽,佛祖之言虽真,却没定下期限。你们谁能等得,就莫要努力,慢慢去等这未来佛出世便是。” 众僧一个个垂头丧气再无言语,既然此地已不想再留,当然是尽快赶回万法寺,妙天求老僧一起回去,坐镇万法寺,那老僧却摇头道:“该来时我自己会来,你们只需记住我今日之言便是。妙天,佛与寺与僧,谁大谁小?” 妙天道:“若为佛,万法寺是小,佛为大;若为僧,万法寺是小,僧为大。若为寺,有悖神佛。”其实早在先前妙空去雪域时,通证也说过类似的话,便是门派有兴有灭,佛门不可因一派兴衰而左右,故此万法寺存亡对佛门的承续并不重要,但说得容易,做起来可就难了,老僧再次提醒,便是希望通证切不可把目光只放在万法寺的一己之私之上。 老僧点头道:“你记得便好。贫僧就先告辞了,日后自有相见之期。”他话一说完,身形竟然开始模糊起来,接着化为无数星星点点的金光,消失的无影无踪。 一众僧人纷纷躬身合十,口诵佛号。这一位万法寺的太上长老亲自现身让万法寺众僧又喜又忧,喜的是万法寺总算还有这么一位手段通天的太上长老可以依靠,忧的是从他口中说出来的事实在惊人,似乎大难就在前方,连万法寺能否承续都成了问题。 第640章:准备迁灭 万法寺僧众此次前来又未擒住央宗,还平白折损了数人,细想那太上长老的话也的确有些道理,假如一开始就对此事不闻不问,万法寺又岂会接连折损数位高僧,但是关心则乱,妙天作为万法寺方丈,岂能真的一点都不为本寺考虑。 林中又复寂静下来。 木屋前一片狼藉,数个身穿白袍之人迅速在周围巡视了一遍,其中一人道:“未见陆兄弟踪影,或许他已逃走。” 另一人道:“那莫姑娘担心陆兄弟安危,非要我过来一看,看来是多余了。”此人生得面目英俊,身材挺拔,正是火云阁的陈御风。原本他留在茅山之上,说过两日便回火云阁,谁知此时却又出现在这里。而他身旁的数人也同样是火云阁弟子,且是卜夷散人亲传的七位弟子,曾经和陈御风一起救过昊天堂众人。 一个火云阁弟子道:“既然陆兄弟无碍,还是尽快回山吧,师父如此着急让师兄返回火云阁,定有要事发生。” 万法寺僧众此次前来又未擒住央宗,还平白折损了数人,细想那太上长老的话也的确有些道理,假如一开始就对此事不闻不问,万法寺又岂会接连折损数位高僧,但是关心则乱,妙天作为万法寺方丈,岂能真的一点都不为本寺考虑。 陈御风道:“师父他老人家没说到底是何事么?” “没有,但他让小弟来传话时面色慎重,难道没有一点笑意,且把我派出来后,便分别派人通知天师道和天玄宫去了。” 陈御风沉吟道:“莫非那大师又要掀风起浪,师父这才广邀人手。” 几个火云阁弟子正说着话,远处再次出现繁杂的脚步之声,林中影影绰绰的都是人影。陈御风道:“那岳光祖贼心不死,又来做什么。”他已看清来的正是以华阳门为首的洞天福地之人。火云阁自成立以来,没和华阳门有任何交集,而以岳光祖的为人,自然也不会主动来和火云阁交好。 陈御风不想见岳光祖等人,沉声道:“回山吧!”几个火云阁弟子答应一声,纷纷祭剑飞空,一道道剑光穿林而出,转眼走得干干净净。 林中的人影自然也见到了那几道剑光飞去,加快脚步来到适才大战之处,只见四周依旧无数死尸,除了不见陆凌天和小白外,并无任何变化。 人群之中,岳光祖已换过一套衣衫,被打散的头发亦重新收拢,戴了一顶五星冠遮挡烧焦的头发。在他身后,贾光南、崇妙大师、司马璜等人俱都跟随在旁,只没有了玄春子。贾光南看着火云阁弟子远去方向,说道:“若我所见不差,这几个人似乎是那火云阁弟子,也只有卜夷散人这厮,门下之人非僧非道的,三教九流皆纳,以白袍作道衣,莫不是挂孝出丧么。” 司马璜等人想笑,可是见到岳光祖那冷如冰霜的颜色,又不敢露出笑意,只得干咳几声道:“这几人来此地何干?” 岳光祖冷冷道:“那陆凌天和卜夷散人有些交情,定是知道这小子有难,特意派几个弟子过来帮忙的。” 司马璜道:“这卜夷散人真是不知好歹,敢和整个道门作对,何时我等杀上山去,灭了火云阁。” 岳光祖露出鄙夷之色道:“大师都做不到的事,你司马道兄就能做到?不过若是能够集合我与大师两家之力,如灭昆仑般灭了火云阁,倒是可以一试。现如今那火云阁威名虽盛,也只是在他蜀地之内,还轮不到本座担心,倒是今日若放过了陆凌天,实在是心腹之患。快让人四散开来找一找,本座不信他受我如此厉害的一剑之伤,还能跑到哪里去?” 华阳门和金庭洞、灵虚谷等几个大派立刻派出去几个得力助手,往四面散开,寻找陆凌天踪迹。 贾光南看了眼树林之中的死尸,说道:“若非那玄春子突然反水,这方仲应该已经死在了掌教师兄的剑下了,真是可惜,我等居然没有发觉这玄春子面似忠诚,其实暗含祸心。” 崇妙大师道:“他隐忍至今才发,算不得明智。” 岳光祖转头瞧着崇妙大师道:“依道兄所言,若你是那玄春子,该当在什么时候发作,才算得是明智。” 崇妙大师笑道:“若我是那玄春子,自然要等到”他本想口若悬河的一诉自己高见,但见岳光祖面色阴冷,甚至目光之中含有杀意时,心中蘧然一惊,忙改口道:“在下断然不会如玄春子这般不知好歹,敢背叛岳掌教。” 岳光祖道:“本座也相信你不会这么做,毕竟这玄春子如今是无根之人,而道兄却是有门有派,弟子徒孙众多,岂不为他们考虑?” 崇妙大师背后流出冷汗,点头道:“那是自然,那是自然。” 岳光祖接着道:“玄春子这么做,不过是为了救陆凌天一命,如今昆仑之中还有谁能有这小子这般大的本事,这玄春子当初背叛的并非昆仑,而是那悬天真人,幻仙门被灭之后,定然对本座怀恨在心,这才有今日之事。说起来,也不过是想为昆仑再留下一点传承吧了。” 崇妙大师、司马璜等连忙点头道:“掌教真人说的极是,他既然想豁出一条命去想救陆凌天,我等定要叫他不能如愿。” 众人一边收拾此地留下的死尸,一边等候派出去寻找陆凌天行踪之人的消息,没过多久,便听得远处有人喝道:“什么人,躲在这里鬼鬼祟祟?” 岳光祖听得声音后大喜道:“果真没有逃远。”他急急忙忙催着麒麟兽顺着声音赶了过去,等到了那里一看,只见两名华阳门弟子押着一个垂头丧气的老道从林中出来。那老道身材消瘦,双目细长,颇有些贼眉鼠眼。只是此刻的他面色苍白,被吓得瑟瑟发抖,连走路都走不大稳当。 岳光祖一看不是陆凌天,怒道:“这是怎么回事?” 那老道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向着岳光祖磕头道:“贫道持宝,拜见岳掌教。” 岳光祖眉头一皱道:“持宝?你就是那茅山之中和连风联络之人?” 崇妙大师背后流出冷汗,点头道:“那是自然,那是自然。” 持宝低着头道:“正是贫道。” “原来是自己人,道长不必害怕。”岳光祖假意和颜悦色道:“道长把小小一个茅山弄成如今的洞天福地之一,也算是有大功之人,当然更离不开本座的大力栽培。听连风说你还算合作,这次能围住陆凌天,你也有大功,等杀了陆凌天,本座定当扶你坐这茅山掌门之位。” 持宝磕头道:“多谢掌教真人栽培,掌教真人如有吩咐,贫道自当效劳。” 岳光祖道:“那你就告诉我,那陆凌天到底去了哪里?” 第641章:一石三鸟 持宝道人道:“贫道躲在屋内,看到掌教真人退让之后,那陆凌天终于不支,摔倒在了地上。”说是退让,不过是岳光祖害怕之后逃了,持宝道人说得好听一些,岳光祖当然也不会自曝其短。岳光祖点头道:“本座便知他坚持不了多久,既然道长看到他倒在了地上,为何如今这里没有那小子的人影?” 持宝道人道:“他虽然倒了,但那头十分凶狠的畜生还活着,用嘴巴叼着他钻到林中。贫道本想跟着去看看那畜生要把他叼到哪里,可惜手脚不利索,根本追不上啊,只得躲在那林中歇息,贫道还没有喘几口气,被被这两位小爷给找到,带来见掌教真人了。” 岳光祖、贾光南等人听了之后都是皱了皱眉,那小白如此通灵,把陆凌天叼到林深之处,的确难以找到,只能指望陆凌天伤重不治,死了最好,免得他以后成为心腹大患。岳光祖道:“道长没有撒谎么?” 持宝道人连忙拍胸口道:“贫道前途全都指望着掌教真人,岂敢撒谎蒙骗。” 岳光祖点头道:“好,那你就继续回去茅山,看陆凌天是否能够安然回去,若是他一年半载没有出现,定是伤重身亡,到时本座亲自派人来扶道长坐上茅山掌门之位。” 持宝道人面露喜色道:“多谢掌教真人提携。不过若是那陆凌天又回来了呢?” “若是他回来,那就把他所发生的事情,还有回来后要干什么继续通知于我。你茅山之中有我华阳门派去的弟子在内,到时自然会与你联系。” “贫道明白,那贫道这就尽快回去茅山,静候掌教真人吩咐。” 岳光祖摆手道:“去吧。” 持宝道人爬起身来,看了一眼周围的死尸,露出畏惧之色,匆匆忙忙的往林外走去,走得急了被一具尸体一绊,摔了一跤,吓得他惊叫一声,连滚带爬的消失在林中。 贾光南在岳光祖身后道:“掌教师兄真的要放那道人生离此地?” 岳光祖目露鄙夷之色,冷笑道:“杀了他又有何用,倒不如留这道人一条贱命,多一个耳目也好。” 在外搜索的几个弟子没过多久便纷纷返回,报说并未发现陆凌天踪影,但在另一处地方却见到了一头野猪倒毙在地。岳光祖问道:“万法寺的那些和尚呢?” 一个华阳门弟子禀告道:“并未见万法寺僧人,但有动手痕迹,却未留下尸体。” 灵虚谷的司马璜道:“万法寺的这些僧人也不知有没有抓住血婴?掌教真人如此辛苦的一番筹谋,一石三鸟之计可不能落空了。” 岳光祖道:“这一石三鸟也分上中下三鸟,能够兼得最好,若不能兼得,只取上中之鸟,而下鸟失之,也不算失策。这血婴与本座而言,便是一只下鸟,取与不取与我并无太多厉害干系。” 司马璜恭维道:“掌教真人实在高明,万法寺和陆凌天乃是上中之鸟,而血婴虽然重要,也只是大师和万法寺在乎。” 岳光祖笑道:“这次引得万法寺上当,大师领着人去抄青龙山秃驴们的老巢,定能顺利得手,如此一来万法寺也会元气大伤,就算不亡,也必轰动天下,好让人人得知自昆仑之后,又一巨擘日渐消亡。旁人没落便意味着我道家兴起,想当年悬天真人总想压过释门一筹,在他手中未完之事,到本座手中还不是轻而易举。” 众人顿时一阵附和奉承,听得岳光祖心情大悦,连背后的伤痛都减轻了许多。贾光南道:“虽是喜事一桩,但万法寺实力还在,若疑心我等故意引他前来此地,或许会心生报复。” 岳光祖傲然道:“放心,万法寺又无证据,且他如今又敢得罪谁去,本座不但要揣着明白装糊涂,更会修书一封,对万法寺被焚一事好言安慰,再提携手之意。这些僧人总以为慈悲为怀,可以教化世人,既然如此,就必定落我圈套之中。说实话,本座十分讨厌和那些为非作歹、毫无仁义之心的人打交道。” 崇妙大师道:“岳掌教何等身份,当然不屑和这等小人相处了。” 岳光祖摇头道:“错,为非作歹、毫无仁义之心的人不容易受骗上当,而那些对将来抱有期许、认为性本善的愚人才好糊弄。” 众人一阵愕然,随后又连声称是道:“不错,不错,掌教真人真知灼见,再正确也没有了。” 岳光祖领着众人又逗留了片刻,一把火烧掉了两间木屋,这才领着人退出藏花谷,寻路回山。 藏花谷之事没过多久,东土再生两件大事,轰传天下,且都和大师有关。一件便是大师趁着万法寺精锐尽出,不在万法寺中,竟然带着大队人马突然出现在青龙山,随后杀奔万法寺,万法寺留守僧众全力反抗,却不是大师、毒人王、火丹童子的对手,连镇守寺中的一位通字辈高僧也死在了火丹童子之后,随后被一把大火烧掉了大半寺院,可说损失惨重。 万法寺剩下的僧人退守藏经楼和众多佛塔时,通证等人及时赶到,这才没有弄至全军覆没。大师见好就收,领着人退出青龙山。万法寺两处最重要的地方事关万法寺传承,是无数僧人拿命换来的,总算得到了保全,而这其中自然也包括了妙空大师留在佛塔地宫之中的三世法身。 另一件事,便是大师回到云梦泽总堂之后,宣称不久之后佛光普照,佛祖将亲临东土教化众生。 因为大师本来就宣称东土要皈依我佛,故此众人对大师所说的事的兴趣反而不如万法寺被焚来得的大,佛祖来不来又何要紧,万法寺吃了这么大的亏,才是引入瞩目之事,也只有少数几个有心人才发觉大师比以前不同,变得更嚣张放肆了,不但肆意杀人,更是抓走了许多孕妇。 虽天下纷纷攘攘,茅山道观却一派清静,在一间静室之中,陆凌天正躺在床榻之上,缓缓睁开眼来。 第642章:凌天苏醒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莫雩那张宜喜宜嗔的脸来,见到陆凌天醒来,喜道:“陆大哥。” 陆凌天答应一声,往莫雩旁边看去,见羽音和鹞鹰王、司空谅都在旁边,普玄等人却不在。陆凌天低声道:“已经回到茅山了?” 莫雩道:“如今是在佐圣宫后面的一间静室之中,这里是新建屋舍,有老爷子和谅大哥在此守护,没人能够发觉。” 陆凌天皱眉道:“为何回了茅山还要如此小心?” 鹞鹰王大声道:“这就要看陆公子得罪的是什么人了,岳光祖为人阴险,难保不会见你回来就又耍什么计谋。” 陆凌天道:“老爷子怎知是岳光祖要为难于我?” 鹞鹰王道:“当然是持宝道人说的,你能回来,多亏他的帮忙。” 陆凌天闭眼想了片刻,这才回忆起自己和岳光祖相斗之时,那持宝道人就不知躲到哪里去了,看来在自己昏迷之后,定是他出手相救,自己才能回到茅山。陆凌天胸前之伤早已重新包扎过了,虽然一时无法起床,性命早已无碍。陆凌天试着想从床上坐起,莫雩忙道:“不要动,你那伤口虽然不深,却长的很,这一动又会崩裂开来。等过几日好些了再起来不迟。” 陆凌天道:“持宝道长和普玄、定观诸位道长都在做甚?” 鹞鹰王道:“持宝一回来,便被普玄叫去,几位道长在暗处说了半天的话,连我也不得而知。” 众人正说着话,外面有人小心翼翼道:“陆公子醒了么?”众人回头一看,见来者正是持宝、普玄、定观、赖皮张四人。莫雩道:“醒了。” 赖皮张几步抢到床前,喜滋滋道:“我便知陆老弟命大,岂会这么容易便死,只是你这一昏迷就是五六日,实在太吓人了一些,害得莫姑娘都流了不少眼泪,陆老弟能够这么快好起来,也多亏她在一旁悉心照顾,换成贫道这等粗人是万万做不来的。” 陆凌天感激的看了一眼莫雩,惊讶道:“已过去了五六日?” 普玄沉声道:“从你被持宝师弟送回茅山开始,正好是四天一夜。小天,你实在太不小心了,打不过跑便是,何必非要弄成这幅模样。”普玄语气之中暗含责怪,可不是嫌弃陆凌天,而是觉得陆凌天弄成这样实在不应该,以符法论,陆凌天想要逃走的话,又有谁能拦得住他。 陆凌天想起当日发生之事,恨恨道:“岳光祖这厮我迟早要他性命,只是没有想到他前段时日还对茅山大行恩惠,暗地里便已冲我下手。” 普玄道:“岳光祖是什么人难道贫道不知?他虽然提我茅山是福地之一,定然有所图谋,只是贫道以为他会借持宝师弟之手来祸害茅山,却没想到他着意在你身上,也是贫道失误,未想过你也曾经和他有过过节。” 持宝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向着陆凌天道:“陆公子,是贫道心昧,受那岳光祖利用,做出了许多对不住陆公子之事。” 鹞鹰王、司空谅等人都惊讶的看着持宝道人,没想到普玄已经知道了持宝受岳光祖利用之事,且那持宝居然也承认下来,既然如此,又何以把重伤的陆凌天带回来而不交给岳光祖。 陆凌天淡淡一笑道:“当岳光祖在藏花谷出现之时,我便知是道长暗中通风报信了,要不然那里如此荒僻,华阳门岂能寻上门来。但道长随后又救我回来,过错已经相抵,我不会为难道长的,起来吧。” 持宝却不站起,说道:“有一事还需陆公子知道,贫道虽然回来茅山,但这茅山之中尚有许多华阳门安插进来的奸细,都是贫道当初急于招人收进来的,且岳光祖并不知贫道已经暴露,定然会让贫道做许多违心之事。” 司空谅怒道:“这岳光祖欺人太甚,道长把这些人通通告诉我,有我和老爷子出手,杀得他们一个不剩。” 普玄忙道:“这可不行,若是一杀,岳光祖马上便知道了,只有他不知道才好。” 司空谅奇道:“道长这是何意?” 普玄冷笑道:“他想通过我师弟来控制茅山,打听消息,贫道便也可以反其道而行。” 鹞鹰王赞道:“不错,岳光祖奸猾似鬼,平时想让他上当都难,但若是持宝道长能把一些事故意告知于他,说不定反收奇效。” 众人一下子便明白过来,羽音插口道:“但是岳光祖又有什么事能够为我等所用的呢?” 陆凌天冷冷道:“玄春子道长救我一命而死在了岳光祖手中,我自然不会让他白死。” 普玄道:“人人都说那玄春子是昆仑叛徒,没想到危急时刻却会就仲儿性命,真不知他为何要这么做?” 陆凌天道:“玄春子师叔祖不喜悬天真人,并未有背叛昆仑之心,他也只是被岳光祖利用了而已。” 普玄道:“你想为他报仇?华阳门人多势大,除非去求火云阁或者天师道,不然休想成功。” 陆凌天沉默了片刻,说道:“我又不是就这样杀上山去,他不是想知道我的消息么,那持宝道长就说在下又去寻那些洞天福地的麻烦,只要他派人相救,我便可趁机下手。” 鹞鹰王道:“这叫做引蛇出洞,陆公子真的准备大打一场的话,可不能落下老夫。” 司空谅雀跃道:“当然也不能落下我来,我早就想寻华阳门的晦气了。” 持宝道人愕然望着陆凌天道:“陆公子想怎样让贫道传话?” “道长便说我无恙回山,恼恨华阳门,带着人去灭金庭洞,我想那金庭洞之人定然害怕,会向华阳门求救的。” 持宝道人点头道:“这个容易,甚至不需贫道说话,只要让茅山之中的华阳门弟子自己探听到一些风声,便会传到岳光祖耳中。” 陆凌天这才向着鹞鹰王和司空谅道:“许久没有和二位一同上阵厮杀,等过两日我伤势痊愈,便亲自上华阳门,杀上九华山,烧了他的天台峰。” 鹞鹰王本就是好斗之人,只是跟在陆凌天身边久了,一直没有得到太多的机会出手,现在陆凌天居然自己要去杀人放火,还有什么犹豫的,大声道:“陆公子之言正合我意,老夫定当全力出手,杀得他华阳门胆战心惊。” 第643章:准备铲除 数日之后,陆凌天从山下无恙归来,在众目睽睽之下被普玄等人接进天元殿。没过多久便传出陆凌天不知何事憎恨岳光祖和一众洞天福地之人,要寻机报复,因怕华阳门势大,不敢杀上门来,便寻那些小一些的门派下手,首先被看中的便是金庭洞。 金庭洞的掌门崇妙大师虽然依附于华阳门,但岳光祖老奸巨猾,根本不指望其余门派得到太多的发展而来威胁华阳门的地位,故而名随扶持,其实暗中一直压制着金庭洞的势力。崇妙大师也知华阳门不容旁人挑战他的地位,更不敢口出怨言,甘心情愿做岳光祖的左膀右臂。一个没有多大志向,能力也不突出的金庭洞掌门,才是岳光祖选择他的原因。 陆凌天要寻金庭洞下手之事,果真没有劳动持宝,迅速被留在茅山的华阳门奸细传了出去。 金庭洞的崇妙大师一听,吓得半死,他连陆凌天一介化身都打不过,若是陆凌天真的来寻自己晦气,把四个化身放出,再加上一个连岳光祖都被打得狼狈而退的真身,五个陆凌天足够把他的皮也剥了。崇妙大师立刻向岳光祖求援,希望他能亲自领人来金庭洞,布好埋伏,等陆凌天来时铲除这一祸患。陆凌天还如此年轻,若再让他修炼下去,实在难以想象将来会是何等模样,这样一个巨大的威胁,必须尽快铲除。 当崇妙大师的求救信落在岳光祖手中时,岳光祖早已从留在茅山的华阳门奸细传递来的消息之中知道了此事,一边骂这陆凌天真是命大,一边再次召集洞天福地之中的高手赶往金庭洞,准备来个守株待兔,看能不能设下陷阱杀了陆凌天。虽说陆凌天选择了金庭洞出气让岳光祖有些高兴,恨不得坐观其成败,但真要是这样见死不救,恐怕会寒了其余洞天福地的心,故此不去也得去。岳光祖没有疑心其他,自然是因为从金庭洞和茅山传来的消息一至,信不过崇妙大师难道还信不过亲自派去的人么。 当岳光祖带着人马从九华山天台峰仙坛宫下山后数日,远处一座山峰之上,数人正举目眺望着华阳门的天台峰。 一个老者的声音道:“白毛鬼,准备动手啦。” 一身白衣手拿折扇的司空谅冲着自己扇了扇风,又向着身后一群人道:“快把脸蒙上,就算要做贼,也不可以这么光明正大的,总要偷偷摸摸才像。” “谅爷,我们这不是做贼,是去借。为财为色而盗才是贼,求道书宣道法,那是道德之行,可称为借,极文雅之事。”持宝道人身穿一身黑衣,手中拿着一块黑布,十分利索的系在头脸之上。在持宝道人旁边,赖皮张也同样穿黑衣蒙着半边面孔,笑着道:“贫道可不怕他们有人认得我,就算不蒙面也没有关系。”持宝道人和赖皮张身后,则是十来个茅山弟子,这些人俱都原本便是茅山旧人,正因为信得过,才被带到了这里来。不过他们的胆子可没有这两位道长的胆子大,眼见真要去杀人放火,一个个面露畏惧之色。 赖皮张道:“待会进去后,只管捡要紧的东西拿,金子银子的要少拿,道书经书要多拿,贫道那藏经楼里藏书不多,正需要一些好东西放着。等回去茅山,贫道论功行赏,谁拿的东西贵重,谁便有重赏。”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这些道人也都是普玄精挑细选出来的佼佼者,在一番鼓励之下,终于跃跃欲试。持宝道人对于跟着陆凌天捞好处,早已是驾轻就熟,而这次赖皮张也跟着来,纯粹是为了好玩凑个热闹。 众人之中以鹞鹰王和陆凌天的修为最高,闯华阳门便由他们二人开道,而司空谅则去外面放火,烧得地方越多越好,持宝和赖皮张领着人抢搬东西,若有危险时,持宝道人和赖皮张便用陆凌天所给的符纸遁入无形。一切都计划好之后,立在山头上的陆凌天骑在小白上一催,小白立刻狂奔而下,往天台峰方向而去。鹞鹰王轻轻一纵身,跟着御空走了,持宝、赖皮张急急忙忙的带着人跟着下去,还在半路时,天台峰山脚下的宫殿之中便已冒出火光与浓烟。 留在华阳门的都是些修为并不高的弟子,炼神以上的俱都被岳光祖带走,而那些练气期的弟子不要说遇上方知和鹞鹰王了,便是司空谅也足够把他们玩弄于手掌之中。初时是山脚下的保宁观着火燃烧,守在那里的华阳门弟子都是些迎来送往之徒,火势一起,便吓得四散逃亡。接着半山腰上的延华观又已着火,里面守护的弟子实力略强,但在陆凌天和鹞鹰王一通乱杀之后,也作了 鸟兽散,然后直奔山顶的仙坛宫。九华山华阳门当然不止只有这些地方,都是无关紧要的之地,陆凌天也懒得去理,只寻那主殿和最宏伟之处。 华阳门也有各种守山法阵,却根本没有发动,一来没有上位者主持,二来也想不到对方只用区区数人就敢来犯华阳门,顿时被陆凌天杀入山中,想再用阵法时也已不及,众多华阳门弟子眼睁睁看着陆凌天在仙坛宫外化出四个化身,带着一帮人杀进宫去。 没过多久,仙坛宫便燃起烈火,熊熊火焰照亮了半个天空。华阳门这座有百年基业的宫殿,竟然被一把火烧成了白地。 华阳门弟子立刻派人赶去金庭洞报信,陆凌天并未蒙面,况且他骑着小白的样子十分显然,就算蒙了面也没有用,旁人照样认得,故而岳光祖马上便得知了陆凌天没来金庭洞,竟然熊心吃了豹子胆,杀上华阳门去,并且一把火烧了仙坛宫,还抢去了不少经书卷册。前者刚用此计让万法寺吃了一个大亏,接踵而来便轮到自己也上当受骗,岳光祖之愤怒可想而知。 金庭洞的洞府之中,岳光祖一掌排碎了面前一张桌几,喝道:“陆凌天此子欺人太甚,竟敢欺负到本座头上,不杀此子难解心头之恨,本座也不做那设计擒人之举,直接带人杀上茅山算了。” 第644章:打听消息 崇妙大师忙道:“掌教真人息怒,此事定是走漏了风声,那陆凌天知道我这里有备,这才到华阳门去捣乱。掌教真人为了一时之气,杀上茅山去,那茅山算个什么东西,还不都是靠着掌教真人提拔,这才弄了一个福地之名,如今真人一气之下又去灭了茅山,虽然我等知道掌教真人是为杀那陆凌天,但那陆凌天明知不敌还会傻傻的留在山上等死?他既然会跑,肯定不会留下,真人徒拿茅山出气,真正的祸首没有抓到,反被旁人说真人朝令夕改,今日提了茅山是福地,明日就又灭之,全凭掌教真人任性所为,有伤掌教真人和华阳门声名。” 岳光祖在气头之上,才说出刚才的话来,听了崇妙大师之言,也觉他说得有理,沉吟道:“我华阳门已是道门魁首,却被那方仲放火烧山,虽然只是毁了几间陈旧陋室,毕竟让本座难堪,定有一些心有异议之人趁机嚼舌生事。” 崇妙大师道:“要想灭众人悠悠之口其实很简单,那陆凌天又非借茅山之名来寻掌教真人生事,自然掌教真人也不必拿茅山报复,这陆凌天若还有仁义之心,掌教真人可直接发檄约战,他若不敢来,失脸面的是他,他若敢来,掌教真人便彻底的把他杀了,谁也没有话说。” 一旁的贾光南道:“让掌教师兄特意约战陆凌天此子,天下人得知,徒涨陆凌天之名,岂非更让此子嚣张。” 崇妙大师道:“且看当日在林中一战,陆凌天出手狠辣,下手无情,这样的人根本不可能是无名之辈,是我等先前小瞧了他,如今应该慎重对待才是。” 岳光祖点头道:“崇妙大师之言有理,虚名算得什么,就算他陆凌天年少成名,单若没几年便死了,这样的威名十年之后又有几人还会记得。本座就依崇妙道兄之言传书于那陆凌天,着他与本座光明正大的切磋一场,此事越多人知道越好,我谅他必不敢来,虽然和这等小辈计较并不能涨我多少威名,至少可以让那些小看我华阳门的人闭嘴。”岳光祖又对那贾光南道:“武师侄已死,原本与那持宝联络之人是他,如今便劳烦师弟走一次,让那持宝打听仔细些,这陆凌天到底想要干什么?” 贾光南道:“掌教师兄放心,我定会打探清楚此事。”贾光南也算是老成稳重之人,由他去打听陆凌天的消息,岳光祖自然放心。 岳光祖道:“有传言说那大法师的佛祖不久将来东土,不知这消息是真是假?” 崇妙大师道:“最先传出此消息的是大法师,按理他的确应该是最先知道消息的人,或许那佛祖派了什么人来,让他知道了此事,不过也不能尽信,大法师先前在天师道受挫,其后血婴之事又被正道联手杀了进去快了好事,这两件事至少也说明了大法师并非势力滔天,横行无敌,只要大家联起手来,他同样感到十分吃力。若是出于涨自己威风振奋士气之心,大法师编造一个佛祖东来之事也是有的。” 岳光祖冷笑道:“不管他是真是假,如今这东土之上只要本座和大法师联手,又有谁能挡得住我等锋芒。卜夷老儿的火云阁和张道陵的天师道实力都很强大,若能借大法师之手铲除这两个门派的话,可就只剩下一个通音坊了。就算那通音坊躲在深山不出,天大大势已分,又能拿本座怎么样。” 贾光南道:“反正在下要去打听方仲之事,就去一次云梦泽,见一见大法师,若是此事为真,掌教师兄一直和大法师关系不错,将来之天下,至少也有我等一席之地。” 三人在金庭洞分手,岳光祖带着人马重新回去华阳门,而贾光南则来寻早就安插在茅山之中的奸细。 闲话短说,贾光南不日到了茅山附近,偷偷潜入茅山,发现方仲根本不在山上,连鹞鹰王与司空谅俱都不在,只留下莫雩和羽音在继续修建新的宫殿,在天元殿旁边又起一座高真殿。此殿是特为前来加入茅山的道德高深之士所备,虽然没有实权,但地位很高,类似于其余门派之中的客卿长老。谁让如今的茅山财大气粗呢,动不动就去抢劫,想不发财都难。 当日持宝和赖皮张跟在陆凌天身后打劫了一番华阳门之后,就又偷偷的返回茅山,凡是去了的人俱都守口如瓶,故而连华阳门留在茅山之上的奸细也没发觉异样,只道茅山所用余财不过是前次拿来的。而持宝则依旧没有实权,整日里愁眉不展的样子,似乎为不得普玄重用而心生怨怼。 贾光南寻到持宝道人,拉他到偏僻处问道:“道长可知那陆凌天如今在何处?” 持宝见贾光南亲自出马来见自己,受宠若惊道:“贫道受掌教真人之托,敢不尽心尽力,那陆凌天前次因为掌教真人打伤他的缘故,放话出来说要报复,然后便下山去了,但怕掌教真人修为高深,并不敢拿华阳门怎样,于是想挑那些相助掌教真人的门派下手。” 贾光南道:“此事我等已经知了,不过那陆凌天并未如道长所言去寻其他门派的晦气,而是依旧来我华阳门,在山下放了一把火,偷偷打伤了我门中几个修为低劣的弟子,便又逃了回去。想来这是那陆凌天故意放出来的消息,好引我华阳门上当,道长既然经常在他身边,难道连他想去何处都不知么?” 持宝道人苦着脸道:“那陆凌天去华阳门岂会带贫道去?自从我二师兄和三师兄回来之后,他便只与这几人亲近,贫道真的不知他到底去了何处,不过如今他不在山上,想去哪里,我却是知道一些的。” 贾光南道:“这小子要去哪里?“ 持宝道人道:“他不敢回茅山,生怕掌教真人带人寻他麻烦,已经溜回蜀地去了,准备等风声过后才敢回来。尊驾若不信,可派人去蜀地打听一番,瞧贫道所说是真是假。” 第645章:返回蜀地 贾光南见持宝道人说得有鼻子有眼,不像是撒谎,只得道:“他既不在,道长为何没有跟了去?” 持宝道人道:“原本是要去的,但是他说过不了多久便会回来,还要来寻掌教真人的晦气,上次只是放火烧了几间屋子,下一次要亲自抓住掌教真人,在他的脸上写上两个字,左脸上写一个君字,右脸上写一个子字,连起来便是君子二字。” 贾光南怒道:“是这下子不敢见我掌教师兄,又不是掌教师兄不敢见他,但他说在脸上写字,这又是什么意思。” 持宝道人道:“我也问这陆凌天为何要在岳掌教的脸上写上君子二字呢,他说掌教真人为人虚伪,貌似君子,实则小人,演戏演得辛苦,不如在脸上直接写上君子二字,让人人一瞧,便知掌教真人是个伪君子,就不用演了,省得继续有人上当受骗。这陆凌天胡言乱语,贫道断然是不相信的,掌教真人又岂能是这种人。” 贾光南脸皮铁青道:“这陆凌天当真该死,还是道长明白事理,知道这事是断然不可信的。我华阳门能有今天的成就,乃是仁义素著,天下归心,这才被众多道门捧为魁首。这小子如此污蔑我掌教师兄和华阳门,当真死有余辜。既然他去了蜀地未回,当他回来时,道长定要迅速告之于我华阳门,此一回断然不能放过了他。” 持宝道人连忙点头哈腰道:“那是自然,只要陆凌天一去,贫道这茅山掌门之位才有指望。” 贾光南目中闪过一丝鄙夷之色,这持宝畏畏缩缩的样子,居然也想成为洞天福地的一介掌门,日后若在华阳门的大殿之中汇聚洞天福地的掌门教主等,只凭持宝道人这幅样子,就足以让这洞天福地大跌水准。虽然看不起持宝,但现在是用人之时,等将来用不着时,当然照样可以把他给换了。贾光南道:“你明白最好,宁做有前途之事,莫为无前程之行。道长好好做事,掌教师兄自然不会亏待你。本尊另有要事处理,就不逗留了,道长请自便吧。” 持宝道人恭恭敬敬一揖到地,等他再站起身来时,那贾光南已消失不见。持宝轻轻喊了几声,见无人应声,便知这贾光南已然离去,这才自嘲一笑道:“贫道又非三岁孩儿,跟着你们这种人才真是做无前程之事。”甩甩袖子返回天元殿去了。 持宝道人虽然早已不信华阳门和岳光祖,但他刚才的话也没有说谎,陆凌天真的不在山上,而是去了蜀地。 陆凌天知道岳光祖会来报复,回茅山只能是引火烧身,倒不如留在外面,故而他在一把火烧了华阳门的仙坛宫之后,送持宝和赖皮张回茅山,就带着鹞鹰王与司空谅回返天师道,只把莫雩和羽音留了下来。莫雩和羽音是从天师道来到茅山的,一时也不想回去,就继续待在这里,反正山清水秀的地方,平时弹琴和指挥那些道人修建道舍,也不觉得寂寞。 原本陆凌天离开天师道乃是受了定观所托,去寻回持宝,带着他一起来天师道避难的,如今不但把持宝找到,又连带着把沦落为太乙教分院的茅山扶持成了洞天福地之一,更是把普玄和定观、赖皮张都接了过去,这一来二去的时间便已颇长了。陆凌天如今赶回天师道,也主要是想看一看丰都神宫有没有什么闪失。故而陆凌天虽然回了蜀地,却没去鹤鸣山,而是直接来了北斗治。 北斗治作为天师道三十六治所之中的大治所,平时镇守在此处的弟子便很多,等陆凌天和马武说起过这丰都神宫内的事后,马武又派了许多人来,可以说如今的北斗治守卫之严,已不下于鹤鸣山。 北斗治对陆凌天而言已不陌生,刚一入林中,便被天师道的弟子发觉,许多天师道的弟子早已认识陆凌天,见是他来了,即刻禀告这里的主事之人。不久后王长离着一群鬼将、鬼吏等有具体职务的天师道弟子迎了出来。王长年长,做事也比较老成,但和陆凌天只限于熟悉,不如与赵升的关系来得融洽,说话有些拘谨。 王长道:“陆公子,你怎么来北斗治了?” 陆凌天道:“王兄,在下应定观道长之邀而去了茅山,如今事情办妥,便想来看一看留在北斗治的姜伯父与姜伯母。不知他们如今可安好?” 王长道:“姜道兄和离夫人虽在北斗治,但二人所住之处却在丰都神宫旁边,在那里另外搭了两间屋子。” 陆凌天道:“若得方便,在下想去看一看。” “陆公子要去自然不难,如今我受大祭酒所托,仔细守护丰都神宫,防止外人前来滋扰,这外人当然是不包括陆公子的。”王长领着陆凌天进北斗治,治所内木楼林立,许多天师道弟子驻扎在此地。 陆凌天道:“大祭酒在鹤鸣山吗?” 王长摇头道:“不在,大祭酒和赵师弟去了火云阁。” 陆凌天一怔,不由得停下了脚步,问道:“大祭酒亲自去火云阁了,还带了赵兄去,这是为何?” 王长面现犹豫之色,他看了看两旁拥立之人,终于还是低声道:“此事说来话长,非是在下不肯说,乃大祭酒临走时吩咐,消息不得外传。” 站在陆凌天身后的司空谅道:“难道陆公子也听不得?” 陆凌天数次相助天师道,对天师道有恩,那王长是个老实本分之人,被司空谅一问,更感尴尬,连忙摇头道:“那倒不是,而是此事最好别让太多人知晓。 司空谅道:“这个容易,我家公子要去丰都神宫,不如王兄就陪着我等去丰都神宫好了。” 王长道:“诸位远来,理应先坐一坐,喝一杯茶,然后我再领着诸位去丰都一观。” 陆凌天面露一丝不渝之色,他以前倒不觉得王长啰嗦,如今却有些不耐,冷哼一声道:“不必了,王兄愿去则去,不愿去也不勉强,该知道的事我自然会知道,反正在下也会去火云阁一趟,到时自己问卜夷前辈便是了。” 第646章:再到丰都 王长忙道:“在下就陪陆公子去丰都便是。”他转回身,让跟在身后的一群天师道弟子散去,等人走得差不多了,才低声道:“大祭酒此去火云阁,是有大事发生了,陆公子难道没有听说过那大法师所说的话?” 陆凌天愕然道:“我一直在茅山,对于大法师的事的确没有过多留意。” 王长道:“大法师趁着万法寺几位高僧不在,突然杀到青龙山,一把火烧了半座万法寺,其后又宣称不久之后,他那佛祖降临,整个东土都将臣服在佛祖神威之下。” 鹞鹰王道:“大法师不过是口出恐吓之言,他早在多少年前时也这么说过,又何时成真了。” 王长道:“鹰王有所不知,这一次恐怕不是乱说,只因为火云阁的卜夷前辈已经得到消息,远在雪域之中的那个佛门,真的大张旗鼓的来了。” 鹞鹰王道:“卜夷掌门又如何知晓的?” 王长道:“我听说他也是从陆公子这里知道那雪域之中的许多事,于是特意派了数名弟子千辛万苦的又赶去雪域,在雪域来我东土的路上预先驻扎,随时打探着消息。就在前些日子,一名弟子心急火燎的赶回火云阁,正是先前派去雪域的弟子之一,报说雪域佛门大集众僧,在什么拘尸城聚集,即将东下。陆公子去过雪域,当知这拘尸城在何处。” 陆凌天的面色瞬间便变了,点头道:“拘尸城正是最靠近我东土的一座佛城,在雪域东南,若是佛祖真想来东土的话,在拘尸城集中人马是最合理的地方。” 鹞鹰王和司空谅见方仲也变了颜色,便知此事极有可能是真的了,他们可是也听陆凌天说起过雪域之中的事,哪幻观不过是一介道人、而大法师更是法王之一,就已经把东土搅得天翻地覆,若是大队人马来袭,谁能抵挡得住。 王长见陆凌天一点都不怀疑此事的真实性,他却反而吓了一跳,吃吃道:“如此说来,此事定然是真的了,卜夷前辈把大祭酒叫了去,莫非就是为了应对此事?如此重大之事,卜夷前辈为何不即可宣告天下,反而只让寥寥数人知道。” 陆凌天冷笑道:“大法师本就想让旁人知道佛祖东来,卜夷前辈又岂会故意替他大涨声势。若真吵得沸沸扬扬,只能让大法师气焰更加嚣张,那些首鼠两端之人,一个个全都要跪在大法师的脚下去了。” 王长点头道:“说得有理,大张旗鼓不行,隐瞒不告也不行,难怪卜夷前辈要叫大祭酒前去商量了。” 陆凌天又问起张道陵的消息,王长道:“家师下山之后便不知所踪,否则如此大事,请教他老人家便好了。” 陆凌天道:“真若是佛祖东来,袭扰天师道的话,张天师定然会现身的。” 众人边说边走,离了北斗治,往不远处的群山而来。 当远处丰都城的破败城郭再次出现在陆凌天眼前时,陆凌天心潮澎湃,自己到这丰都神宫,屈指一算已是第三次,第一次是被莫岚和童广诓来的,在里面遇见了鬼影,而第二次则已是数年之后,不但鬼影在里面莫名被收,更是遇见了一位神出鬼没的老者,到如今依旧不知那老者身份,不过想来能够从孽镜台直下九幽,又对丰都神宫如此熟悉,说不定是那鬼帝亲临,又或受他指使而来的一介分身也不一定。 丰都城前面依旧是一大片荒芜的平地,看似平静,但周围树林之中早已有无数天师道弟子在监视。陆凌天一行人方一出现,便有数个天师道弟子疾奔而来,见到是陆凌天和王长,恭恭敬敬道:“王师兄,陆公子,可有我等能够效劳的么?” 陆凌天道:“丰都城最近还太平么?” 那天师道弟子道:“自大祭酒吩咐要严密看守此地,如今这古城四周,俱都被我天师道弟子守着,断不放闲杂人等进入。” 王长道:“其实一般之人连怎么进城也是不知道的,就算进去了又不一定能出来,丰都城可谓固若金汤。” 陆凌天道:“如今要防的又不是一般之人,能来此地的定然不简单,王兄莫要太过自信。不知我那姜伯伯如今住在何处?” 一个天师道弟子道:“旁边林中另有搭建的小屋,请随我来。”在此人带领下,陆凌天一行转往北走,在丰都城的北边树林之中,终于看见了搭建而起的数间阁楼。那天师道弟子道:“围绕这丰都城时候的群山要害之处,都有我天师道弟子监视,各处岗哨楼宇颇多。此处是专为姜兄和离夫人搭建的,原本只是二人的话也用不着建太大,但是” 陆凌天摆了摆手道:“多谢道兄引领我来这里,剩下的事在下自会处置。” 那弟子躬身告辞,陆凌天径直来到那楼前,见门并未关上,他迈步而进,本以为姜文或者离夫人就在里面,谁知里面静悄悄的一人也无。陆凌天面露狐疑之色的看着王长,王长道:“姜道兄和离夫人确实住在这里,或许是他夫妻二人另有事做,不在楼里。” 陆凌天举目一扫这楼中之物,果然在墙上见到挂着一柄宝剑,正是那惊虹神剑。既然剑在此地,那姜文肯定在这里了。此楼虽然简陋,却也分为上下两层,陆凌天来到楼梯前拾阶而上,到二层一看,只见冷清清的木屋之中只有一张很大的木床,上面挂着帷帐。陆凌天轻轻来到床前,伸手挑开帷帐,映入眼帘的是一床锦被,而在隆起的锦被之中,一条人影正静静地躺在里面一动不动,人影的长发十分随意的披散在两旁,被褥盖至人儿的脖颈处,只露出一颗头颅,那紧闭是双目和白玉般的容颜,似乎还沉浸在梦乡之中。 躺在床上的正是沈瑶遗蜕,她魂魄和央宗合体,便留了这么一具身躯下来。沈瑶的容颜一点没有变化,还是如同当初分手时见到的样子,但却再也不会开口说话了,而能够保证尸身不腐,也要归功于陆凌天从雪域带回来的定颜珠。 第647章:再见故人 央宗和沈瑶的魂魄已合二为一,不可能再用外力拆分开来,甚至又把那一魂一魄灌到沈瑶体内。而如今的央宗则兼具二人的思想,当她独自坐在树梢头看月时,便是沈瑶再世,但当生气而挥刀伤人之时,又成了央宗的样子,故而连她自己恐怕都难以适应这两种身份甚至两种思想同为一体的感觉。便如央宗所说,她到底是谁,连她自己也说不清楚。 或许只有当二者的思想彻底融合在一起时,央宗才不会有陌生感,一个新的人儿才会诞生。 陆凌天看罢良久,放下了帷帐,向王长道:“在下就在这里等候姜伯伯回来便是,王兄只管忙自己的事去吧。” 王长道:“既如此,在下告退。”他向三人施了一礼之后独自下楼。等王长一走,司空谅道:“沈瑶姑娘的身躯是为金玉准备的,陆公子何时动手为其还魂?” 陆凌天道:“自然是杀了大法师之后。” 陆凌天道:“不错,且是为了救我才被那岳光祖所杀,所以我必拿岳光祖这老贼的头颅来祭奠死在他手中之人。” 司空谅道:“可是如今不但杀不得大法师,那佛祖又会东下,就算陆公子把沈瑶身躯和金玉魂魄俱都藏在丰都神宫,只怕也躲不过去。” 陆凌天道:“难道我现在就去复活金玉?” 司空谅摇头道:“那却不必,陆公子有没想过卜夷前辈为何要叫大祭酒过去呢?” “自然是商量佛祖东来之事。” 司空谅点头道:“不错,但我听陆公子说过,从我东土去雪域,只路途便需数月,这还是陆公子有小白相助,一个人急赶慢赶耗费的时间,如若是大队人马而行,耗时更久。卜夷前辈从得知消息开始,直至佛祖真的东来,这之间长则有半年时间,短只怕也要三月有余,既然时间还宽裕,卜夷前辈急急忙忙的叫大祭酒过去,难道是为了商量逃走的么?” 陆凌天道:“卜夷前辈肯定不会走,多半是商量对敌之法。” 司空谅道:“正是,我估计卜夷散人不但叫了大祭酒,说不定也派人去了幻仙门和通音坊、万法寺,至于这几个门派有几人来,几人不来,我们并不知道,反正那岳光祖统领的道门是肯定不会来的。” 鹞鹰王道:“你这小子是说卜夷掌门要集合众人之力,想和那佛祖大打一场?” 司空谅道:“老爷子说得对也说得不对,你再猜猜看。” 鹞鹰王两只空袖子一抖,往司空谅面前一拂,灌注了真气的袖子如刀相似,险些抽在了司空谅的脸上,怒道:“谁他妈有心思听你胡说八道,你再吊人胃口,老子一袖子打歪你的嘴巴。” 司空谅讨了个没趣,讪讪道:“我这不是在说着么。老爷子既然想听结果,那我便说了吧,依我看,卜夷掌门如今要对付的不是佛祖,只因他还没来,现在就把人喊了去,难道是想请客喝酒么,显然是要对付大法师的,攘外必先安内,若能在佛祖来之前把大法师先给干掉,这才有和佛祖一战的可能。” 鹞鹰王初时还眼含鄙视的看着司空谅,但等他说完之后,小觑之色消失,沉吟道:“若老夫是卜夷散人,要想保东土不失,和佛祖一争高下,这的确是合理的方法。” 陆凌天自然也明白过来,不过他有些不信卜夷散人真有这么大的手笔,敢在这区区三月的时间内扫平大法师,毕竟只凭火云阁之力,绝难办到。只上次血婴之事,也是集合了火云阁、天师道、通音坊、万法寺四派高手,这才能在大法师的老巢杀进杀出,要说剿灭则还差之甚远。陆凌天道:“这不过是谅兄的揣测之言,虽然有一定道理,但真想做成此事又谈何容易。不管此事是真是假,等我们也去一次火云阁便知真伪。” 陆凌天在楼上待了片刻,又和鹞鹰王、司空谅下楼,往楼后的树林走来。这木楼后有一条修出来的小径,铺了碎石,一直通往林中深处。陆凌天顺着这条路往前寻觅,不久便看到前方有人影晃动,还有数人的说话之声随之传来。一人道:“偏了偏了,再过来一些。” 另一个人道:“夫人都说没偏,你却说偏了,难道我对这阵法的造诣还不如你。” 陆凌天紧走几步,到了前方一看,只见在林中开辟出来的一片空地之上,站着七八个人,这些人分处四方,手中拿着铁铲、扒犁,地面上沟壑纵横,正在布一方巨大的阵法。而在阵法的旁边,姜文和离夫人正站在一旁指挥。那些画阵之人都是原转生堂的弟子,天冲、灵慧等坛主俱在这里。 地面上所画法阵已大半完成,陆凌天一眼便认出来这是座做工精细的还阳法阵。 姜文等人也发觉了有人前来,扭头一看居然是方仲,惊喜道:“小天?” 陆凌天上前施礼,见姜文和离夫人虽然留在这里太平度日,容颜却苍老了许多,姜文头上甚至已经有了不少白发,而离夫人则把拖在脑后的长发修整了,只留到腰身之后,其余的长发尽都剪去,身上也换了一件十分朴素的女子衣衫,她因为长年被囚禁的缘故,和沈瑶一样肤色十分白皙,看上去竟然要比姜文年轻许多。 寒暄过后,姜文道:“原本以为你去去便回,怎么却又拖了这么长时间?” 陆凌天把去茅山见持宝的事说了一遍,他只把如何为茅山灭太乙,然后又把前来挑衅的烂柯山等道门痛打一通的事说了,却未说自己为了修为的提升而吞了许多血灵珠。一直到陆凌天说去藏花谷见了央宗,可惜被岳光祖半途破坏,并未来得及与央宗多说几句话。 陆凌天道: .biquga.vip“我早晚要杀了岳光祖这厮,不但出我心中一口恶气,顺便也为玄春子师叔祖报仇。” 姜文自从回来东土后并未见过玄春子本人,只从常渝宏口中听说过这玄春子把惊虹剑还了回来,没想到他竟然也死了。姜文道:“是那岳光祖杀了他?” 陆凌天道:“不错,且是为了救我才被那岳光祖所杀,所以我必拿岳光祖这老贼的头颅来祭奠死在他手中之人。” 姜文见陆凌天如今说话口中满含火气,眼中寒光闪烁,一副咄咄逼人之相,和离夫人互看一眼,都露出了一丝诧异之色。 第648章:练习法阵 几位转生堂的坛主和陆凌天也是熟识,当初离金玉还在时,都曾跟在离金玉身后见过陆凌天,同样向陆凌天躬身施礼,口称见过陆公子。 陆凌天道:“你们现在所刻画的可是还阳法阵么?” 灵慧坛的坛主是个女子,温言道:“回陆公子的话,正是此阵,夫人说画下此阵,还可以把小姐唤回来。” 陆凌天道:“可是金玉肉身已毁,即便再次复生,也不是她原来样貌。” 灵慧坛主道:“小姐的心性脾气是不会变的,只要她一回来,便是样貌不同,我等依旧认得出来。再者想要恢复原貌也是十分简单之事,易容换型不过是极简单的法术,若是小姐愿意,等复生之后,以夫人精湛医术,瞬息之间就能重新还回一个小姐来。” 陆凌天喜道:“我却从未想过还能这么做。”但转念一想若沈瑶的模样就此失去,又何尝不是一种损失,反而有些舍不得,到底应该如何取舍,还是等离金玉自己来决定吧。 离夫人道:“小天,你既见过了央儿,她如今可还好么?” 陆凌天道:“央儿根本不曾迷失神智,只是我叫她沈瑶时她不应,叫她央儿时也不承认,想来如今她的脑海之中定是万念缠结,连她自己都分不清自己到底是谁。” 离夫人道:“魂魄合二为一,便如同两个人成为了一个人,两个人所经历的事,转眼就成了一个人分处两地所发生的事,换做是任何人都难以接受,只有等时间长了,她才会慢慢消弭二者之间的陌生和差别。” 陆凌天恼恨道:“可惜再想寻她就难了,自从藏花谷一别之后,便彻底的没了她的音讯。” 离夫人道:“她想出来时自然会出来,若不想见人,你去寻了她也会避开你。” 陆凌天道:“伯母在这里摆下一座还阳法阵,可是为金玉准备的么?” 姜和离夫人都点了点头,姜道:“虽然你说暂时不能把金玉还魂,生怕那大师来寻,但在这之前的事却可以先做起来。” 陆凌天点头道:“的确如此,不过姜伯伯难道没有听说过不久之前的事么?” 姜道:“什么事?” 姜和离夫人一直带着沈瑶的躯体守在丰都神宫之外,从来没有外出,若无人告知外面的事,的确什么都不知道。陆凌天只得又把从王长那里听到的事说了一遍,姜可是经历过雪域之事的人,听闻佛祖东来,脸面立刻就变了颜色,惊道:“竟有此事,以我等所见那佛祖势力,若是东来,无任何门派可以抵挡。” 陆凌天道:“所以卜夷前辈才会大集人手。” 姜摇头道:“非是我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卜夷掌门再邀集人手也无用,连一介大师都无法摆平,更勿论那佛祖了。除非我昆仑不灭,集剑符之威,再有各处同道相助,又把战场摆放在我昆仑山上,或许能挡住那佛祖和他手下众多法王来犯。” 离夫人插口道:“或许那佛祖也曾觉得昆仑是个妨碍,这才有大师和幻观先来东土,施诡计夺神教灭昆仑,又笼络了许多旁门左道,为佛祖东来扫平障碍。” 姜道:“那大师如今定是得意的很,因为他所做之事几乎都完成了,只除了在血婴之事上稍微有了些差池。” 离夫人道:“可惜我东土之上许多人依旧为眼前之利所迷,不愿意携手迎敌,此次大劫难逃,难道我等又要带着沈瑶的身躯和金玉的魂魄远走避难?” 陆凌天道:“这到不必,适才我与鹰王老爷子和谅兄详谈,说起卜夷前辈邀集人手之事,以他老人家的深思熟虑,只要有一成的取胜指望,便不会轻易舍弃。或许他已经有了某种筹划也未可知。” 姜道:“小天是说卜夷前辈会先一步动手准备迎敌,虽然火云阁崛起是快,但凭他那一点人马,似乎远远不够。” 陆凌天沉吟了片刻道:“人手是有些不足,却不是一点机会也没有。” 姜道:“小天难道有什么主意?” 陆凌天怔怔看了一会儿那尚未完成的还阳法阵道:“大师如今最想要的是什么?” 姜道:“当然是控制血婴了。” 陆凌天摇头道:“不是,血婴虽然没有落入其中,却不是唯一的东西,大不了等佛祖东来之后,他再做一个便是,可是有一件法宝确是他必取之物。” 姜和离夫人立刻便明白过来,离夫人道:“金玉是大师的器奴之身,如今那法宝正和金玉魂魄在一起,大师定然想取回此物。正是怕大师找来取走此物,你才把金玉留在丰都神宫之内。难道小天又改了主意,另有其他的办法?” 陆凌天身上浮现一股杀气,冷冷道:“躲来躲去终究不是办法,若等佛祖东来,就算藏在这丰都神宫之内,也终究会有被发觉的一天,倒不如在之前先一步杀了大师。他不是想取回那日月蘸金轮么,那就让他来取好了。我想若是能和卜夷前辈就在这丰都神宫设下陷阱,再有诸多同道相助,趁着他手中尚未拿到法宝之时出手,该有五成把握杀了他!” 姜冼和离夫人都点了点头,姜冼道:“虽然你说暂时不能把金玉还魂,生怕那大师来寻,但在这之前的事却可以先做起来。” 姜震惊的看着陆凌天,这计谋的确大胆,但姜不是惊讶陆凌天的智谋,而是惊讶陆凌天竟然拿金玉的安危做赌注,万一失败,金玉和寄生的法宝都将落入大师之手。 离夫人只是看了一眼陆凌天,并未说反对的话。而在陆凌天身后的鹞鹰王则点头道:“不错,是一个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妙计,不愁那大师不上当。” 姜道:“小天,你可想清楚了!” 陆凌天毫不犹豫道:“我已想过了,此事绝对可行,我这就赶去火云阁,向卜夷前辈陈明此事,让他大力助我。至于大师那里,我也可以故意透露消息,把金玉魂魄和寄生法宝藏在丰都神宫的事透露出去,当然何时透露还需我与卜夷前辈商量好之后才可行事。” 第649章:众人修习 见陆凌天主意已定,姜不再出言劝阻,但姜和离夫人的面色都不是很自然。陆凌天道:“我这就去蜀山见卜夷前辈,问一问他有何打算。” 姜道:“你不在此地多留几日?” 陆凌天道:“沈瑶身躯我已见过,丰都神宫之中一进一出便是一日一夜,实在耽搁不起。姜伯伯、离夫人,小侄即便豁出命不要,也会保得金玉周全的,你们不用担心。” 离夫人柔声道:“我们所求不止金玉无事,还望你也平安无事才好。” 陆凌天道:“我不会有事的,只是过不多久,再想有今日安闲恐怕不能了。”若是把离金玉和日月蘸金轮的消息透露出去,几乎不用怀疑大师定然会寻来这里,而大师之后,还会有佛祖东来,其间时间紧迫,也许大战将会一场接着一场,今日见到的几人,不是明年又能留下几个。 姜和离夫人又送陆凌天到了木楼,陆凌天忽又想起一事,说道:“在我从雪域返回东土时路过紫盖峰,曾把符法要诀留给了幻月师叔,她说要把昆仑剑符之威重现天下,可惜不管是剑法符法,对施展之人要求甚高,紫盖峰内如幻月师叔者凤毛麟角,就算悉心钻研,能发挥所长者也不多。姜伯伯和我师父都算是昆仑旧人,姜伯母修为更是高人一筹,此时还拘谨于门派之见实在是自寻死路。我欲让金姑娘、姜伯伯和姜伯母也学符剑之道,不求伤敌,但求自保。” 姜见识过符剑之威,当然知道要想发挥符剑的全部威力,必须傲剑诀和符法都修到极精之处,当初巴吉等人在傲剑诀之上只是勉强施展,全靠了林危一人把修为强行提高到炼虚境界,这才施展出极大的威力,假如没有林危,那符剑的威力就算不凡,也伤不得佛祖化身。不过能够把分散的几人组合在一起,也比各自为战要强许多,特别是常渝宏和金菊花修为并不高,在大战一起时随时有性命之忧。姜道:“若想符剑威力最大,当需六人,五人施展五行剑诀,一人施展剑法,还缺二人。” 司空谅道:“若不嫌弃,在下愿意充数,不过姜兄可要把这昆仑绝学外传了。” 鹞鹰王本想说自己也算一个,可是自己双手已断,符法剑符俱都无法施展,难道还让自己用一双脚来和他们组成符剑之阵么。他叹了一口气道:“老夫爱莫能助。” 陆凌天道:若是宋师兄在就好了,可惜他还在雪域之中,虽然五人施展时要差一些,也总比没有的好,离夫人修为最高,我可把符法传给她,其余之人只要精通剑阵的相生相克之理便可。至于现在还缺的一个,等有合适人选时再添上即可。” 姜道:“若是金玉能够复生,我可传她昆仑剑法,正好补全五行之势。” 陆凌天喜道:“不错,不过这也要在杀了大师之后,而且也不必姜伯伯亲自传授,可让金玉拜入紫盖峰中,以无念师伯造诣,传授起来定然胜过你许多。” 陆凌天又向离夫人道:“我这就写出两卷符法来,一卷是雷字诀,一卷是风字诀,风雷之力加上神龙傲剑诀,便如龙遇风雨一飞冲天,威力十分了得,还望伯母好生修习。”他没有把地字诀和天字诀相告,是怕离夫人贪多嚼不烂,且另二诀并非以伤敌为主,学了也无用。学习符法也有一个延续渐进的过程,修为本就很高的人虽然上手极快,也总要花费很长一段时间去熟悉。 陆凌天在楼中取了纸笔,写下了风雷二诀和五行神龙傲剑决的剑诀,姜本就熟悉剑诀,不需他太多关心,陆凌天便把符法运用之窍要讲解了一遍。 在座之人俱都听着看着,当陆凌天说完后试炼一遍符法时,大多数人都傻了眼,原来凝气化符对气息运用的控制力极高,能够随心所欲在面前画出一个极简单的雷咒都很难做到,更不要说血融于气,收气入心,心想气生,化气为符了。姜冼虽然剑法出众,对此也只能慢慢来学,但想把二诀全都烂熟于心,没有一年半载是不用想了,反倒是离夫人进境极快,她平常施展一百单八根金针,摄物之力极强,心智又高,操控真气转动时便得心应手,一个符咒没过多久便在空中画出,然后依照陆凌天所说,咬破舌尖一口鲜血喷出,把此符炼入掌心。 众人看得羡慕不已,姜道:“还是贞儿聪慧,小天说让你来炼符法果真有先见之明。” 离夫人道:“只是一个简单雷咒就如此费力,要想把剩下二诀都练得烂熟于心,短时间内我也是做不到的。小天想以此来对付大师,只怕会失望。” 陆凌天道:“我不是指望你们学了此法来对付大师,而是在佛祖东来之后,有自保之力。既然该说的话我已说了,小侄现在就想告辞去蜀山,随便让师父和金姑娘早些过来与姜伯伯相会,一起练习此阵。老爷子和谅兄也留下吧,反正我去了之后很快就会回来,用不着陪我颠簸受苦。” 司空谅道:“那我就留下了,毕竟用惯了扇子,忽然要用剑,还是有些不习惯,早些练练也好,说不定学了几天剑法,等常渝宏老兄来时在他面前摆弄一下,也让他目瞪口呆甘拜下风。” 姜道:“你当我昆仑剑法这么轻易便可施展的么,就算你学了傲剑决,真正对敌时也万万不能放你在前面,还需由我来操纵。” 司空谅道:“那我学这剑法何用?” 姜道:“我法力不足威力不够时,你等便需把自己所凝聚的剑气附加在我的剑诀之上,五行相生相克,数剑合一,让我的剑诀威力倍增。” 司空谅愕然道:“你施展傲剑诀,你夫人施展符法,让我和常兄、金姑娘站在中间给你们提升威力。原来你是把我当做补药来了,这等亏本买卖我还要重新考虑考虑。” 鹞鹰王初时还有些失落,此时听了才哈哈大笑起来。 第650章:告别持宝 自陆凌天离开茅山之后,茅山一直平静的很,岳光祖也没有来寻什么麻烦,先前许多不服的道门也一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似乎已经默认了茅山就是洞天福地的一份子。普玄继续广收门徒,只不过严格了许多,进门先看德再看才,宁缺毋滥,倒也收了数十个本分老实一些的年轻弟子,其中一半都是不足十岁的孩儿,都是在乱世之中颠沛流离没有活路的孤儿。等这些孤儿在以后的岁月之中长成,那么茅山才算是真的有了与其他洞天福地一争长短的资本,而现在则完全靠陆凌天的余威庇护。 持宝道人看似漫不经心的来到万福宫后面欣赏风景,其实如今已是深秋,山岭间枯黄一片,实在说不上一个好字。持宝道人等了足有半个时辰,远处呼的一声想响,一条人影从遁术之中现身而出。此人身材高耸,留着八字胡,身背长剑,正是华阳门的贾光南。贾光南平时不做道装打扮,他娶妻生子,还生下了一个孩儿来,可惜却死在了天墉城,连凶手是谁都不知。 持宝道人躬身道:“贾先生。” 贾光南冷哼一声,没好气道:“听说你要见我,真不知什么重大的事你不能和其余人说,非要和我说,若本人发觉你所言根本就是无关痛痒之事,休怪我无情,定要让道长吃些苦头。” 持宝道人连身道:“不敢,不敢,委实是事关重大,不敢轻易对人言,生怕又犯了上次陆凌天要去攻打金庭洞的错,被人预先泄露。所以这次便由贫道亲口告知贾先生,假如事情有假,那也是罪责在我,先生和岳掌教尽管拿我是问便是。” 贾光南见持宝道人说得一本正经,点头道:“我信得过道长是真心为华阳门做事之人。那么道长这次叫我来,又是为了何事?” 持宝道人扭头向四处看了看,见左右俱都没有人,这才小声道:“贫道已探得那陆凌天的下落。” 贾光南道:“你上次不就说他去了蜀地了么,如今又来跟我说得知他的下落,难道你上次是在说谎,他其实去了别处。” 持宝道人连忙摇头道:“不不不,陆凌天还在蜀地,只是我这次知道他去了哪里,做了什么事,连他为何这么做都打听的一清二楚。” “哦,那小子不是怕掌教师兄杀他,才跑去蜀地避难的么?” 持宝道人道:“听闻那大师有一器奴,法宝本是寄生在器奴身上的,上次天师道大战之时,这器奴居然受那方仲蒙骗,起了反叛之心,虽然器奴没有伤到大师,但却把寄生的法宝给带走了。大师自此便失了此器奴的消息,当然连那法宝也没有收回。” “一开始贫道也以为是这样,谁知现在才知不是,那陆凌天去蜀地,其实是到那天师道去了,而且是去了天师道一个极隐秘的地方。” 贾光南道:“天师道有什么地方是十分隐秘的,你指那鹤鸣山之后的古墓。” 持宝道人道:“古墓已毁,已无秘密可言,而是天师道另外一处不为人知之地。贾先生一定知道那天师道来历,他前身本是巫鬼道,巫鬼道在以前何等风光,连昆仑都要让他三分,家大业大,自然会留下许多家当和基业。那天师道继承巫鬼道,就有这么一处地方,叫做丰都神宫,听闻便是巫鬼道昔年总堂之地。” 贾光南道:“丰都神宫,似乎的确有所耳闻,难道这一处地方依旧不曾荒废?” 持宝道人道:“荒不荒废的贫道没有去过,并不知道,但我却听说那陆凌天在这里面藏了东西了。” 贾光南冷笑道:“道长急急忙忙的叫我来,就是为了此事。”华阳门什么东西没有,岂是他小小陆凌天煞可比,若是那陆凌天抢了什么金银珠宝故意藏在隐秘之地,然后这持宝道人把此当做十分重要之事而告知,贾光南才真想一剑杀了持宝道人。 持宝道人道:“先生为何不问我那陆凌天藏了什么?” 贾光南道:“他陆凌天能有什么宝物,就要遮遮掩掩不为人知。道长就算说那陆凌天在里面藏了十万金银,在我和掌教师兄眼中都不过是一堆烂泥,没有丝毫用处。”贾光南转过身去,已不报任何指望,这茅山之中的道人毕竟孤陋寡闻,就算让他们打探什么消息,也只能是鸡毛蒜皮的小事。 持宝道人见贾光南要走,忙道:“听闻陆凌天所藏乃是一样法宝,而那法宝并非陆凌天所有,乃是从大师那里夺来的。” 贾光南身子一震,扭头道:“什么?” 持宝道人又说了一遍,然后道:“此事贫道并不知真假,先生有所怀疑也是应该的,不过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先生何不先记在心中,然后慢慢查访此消息的真伪。” 贾光南道:“大师的法宝怎么会落入陆凌天之手?” 持宝道人道:“听闻那大师有一器奴,法宝本是寄生在器奴身上的,上次天师道大战之时,这器奴居然受那陆凌天蒙骗,起了反叛之心,虽然器奴没有伤到大师,但却把寄生的法宝给带走了。大师自此便失了此器奴的消息,当然连那法宝也没有收回。” 华阳门虽然没有参与天师道大战,但早有人把当时情况打探后告知岳光祖和贾光南,大师有一器奴之事许多人都知道,再结合持宝道人所说的事,似乎此事极可能是真的。贾光南面上终于露出了一丝笑意道:“道长这次打探来的消息果然重要,我会回去告知掌教师兄,好好嘉奖道长。” 持宝道人喜上眉梢,两只细眼更是眯成了一条缝,连连点头道:“多谢先生,多谢掌教真人,贫道若再听得那陆凌天消息,定然一刻不敢耽搁,就来告知先生。” 贾光南安抚了几句好话之后,再次转身离去。 等他身影消失,持宝道人脸上的笑意也消失不见,在山上待了片刻,这才心事重重的跑回佐圣宫。佐圣宫内,莫雩和羽音俱都收拾停当,见到持宝道人回来,莫雩笑着道:“话说完了?” 持宝道人点头道:“说完了,贾光南一字不漏的听了进去。” 莫雩道:“既然如此,我们也走吧。” 持宝道人点了点头,在那地上另外放着一只包裹和一柄桃木剑,持宝道人俯身拿了背在身上,和莫雩、羽音一起下山。而在天元殿内,普玄、定观、赖皮张三人一起站在殿门处,抬头看着西南方向,面色一片凝重。 第651章:守护丰都 一杆鬼字大旗阴风招展,黑底红字的大旗之下,煞王手提钩镰刀骑在乌烟驹之上,正率领着役鬼堂的大批人马缓缓而行。 在他的旁边,楚申斗则骑在开明兽上,稍微落后一段距离,不急不缓的跟着。楚申斗自己也有一队人马,是当初昆仑灭亡时,一些贪生怕死之人投稿自己的昆仑弟子,原本让幻观统领着,幻观死后,便都是楚申斗自己管辖。 煞王眺望前方群山,把钩镰刀一举,大队人马听了下来。楚申斗上前几步,问道:“堂主为何不行?” 煞王道:“丰都神宫之地没有谁比我更了解此处险恶,还是小心些为好。” 楚申斗笑道:“堂主英雄一世,怎么返回怕这样一个地方。对了,听说这丰都神宫曾经是巫鬼道的总堂,堂主昔年肯定来过吧?” 煞王道:“那是自然,只不过当初我还未坐上鬼王的位置,是跟着其他鬼王、鬼帅进去谒见新任的少司命,才有机会一窥那丰都神宫之妙。” 煞王脸上露出回忆之色,这久远的事似乎在他的脑海之中依旧十分清晰,自己年少轻狂,可惜修为低微,地位更是不高,当见到那高台之上坐着一位浑身白衣如同天上仙子下凡的妙龄少女时,只以为这是梦中才会出现的绝色佳人。看着这如天上下凡的人儿在众人山呼海拥之下,连被自己多看一眼的机会都没有,更勿论那人儿会主动来看自己。 旁人进出丰都神宫都是一脸的兴奋之色,而当他从丰都神宫走出来时,却一脸的失落。 从此之后,他以比别人勤快百倍的汗水来为巫鬼道做事,拼了命的修行,只希望自己也有出头之日的一天,到那时,也可以名正言顺的踏入丰都神宫,在少司命的注目之下,走到她的身旁。 楚申斗见煞王痴痴呆呆的一言不发,不说走也不说不走,再次说道:“堂主若是担心前方险恶,不如暂缓前去,让在下领着人先行一步探路。至少在大师面前也有个交代。” 煞王收回思绪,摇头道:“不必,万一惊动了那里的人,把他想要之物藏起来,岂非又多一番波折。” 楚申斗道:“大师这次大动干戈而来,本就瞒不住人,只要行动足够快,谅他们知道了也藏不到哪里去。” 煞王道:“希望如此,上次鹤鸣山时我着实吃了点亏,希望这次再遇不见那鬼影。”他倒不担心陆凌天,但鬼影附身陆凌天的那一刻,还是让他有些胆战心惊。而鬼影被陆凌天炼化之事,煞王到现在还不知情。大队人马再次起行,楚申斗落后一段距离,身后一名身穿长袍的昆仑弟子赶到面前,向楚申斗道:“师兄有何吩咐?” 楚申斗淡淡道:“你带着几名师弟先去那丰都城外看看,注意隐匿行踪,若有异常时速速回报。” 那弟子躬身答应一声,向后一挥手,在人群之中跟着出现数人,几人同时御剑,化为数道剑光越过人群向前飞去。 这几道剑光穿过群山,转眼就出现在一片开阔的盆地之中,而在下方,一座十分古老的城郭出现在眼前。那城中残垣断壁,早无一点人烟的存在。此刻是白天,丰都神宫根本不会出现,故而在这几人的眼中所看到的就是一座毫无生气的死城。 在这座古城的城门前方,本是空旷的沙地,想当年这便是进出城门的必经之路,故而没有任何树木和建筑,就算是几百年后,这里也光秃秃的寸草不生。本无一物的地方,此刻却孤零零的站着一条人影。 数道剑光先在古城上空划过,自然什么也没有看到,这才往城门前而来,遁光一落,嗖嗖数声,数条人影出现在空地之上。 那领头之人一看孤零零立在当地的人影,脱口而出道:“陆凌天!?” 原来此刻独自站在城门外的正是陆凌天,只是他双目微闭,身背剑匣,连小白都不带骑。 “你你在这里作甚?”这几个昆仑弟子有些害怕的问道,凭着陆凌天的本事要杀他们几个轻而易举,但陆凌天一向不会乱开杀戒,故而明知如今势不两立,也不担心陆凌天突然翻脸取了自己姓名。 以前的陆凌天的确如此,但如今的陆凌天却不一定。 陆凌天缓缓睁眼,冷冷地看着面前几人一眼,冷笑道:“几位师兄问得好生奇怪,在下先到此地,你们后来,却问我来此何干。不过告诉你们也不妨,在下在此地守株待兔,来一个杀一个,来两个杀一双,直至无人再来为止。” “好狂妄的小子,堂主和楚师兄即刻就到,凭你一人又能厉害到哪里去,我们走!”几个人正想再次御剑而走,陆凌天突然把手一招,身后一道黄光飞出,一柄模样古朴的石剑出现在手中,那剑锋并未开刃,且剑身靠剑柄之处,还镶嵌着一颗黄蒙蒙的宝珠。众人见陆凌天真要动手,吓了一跳,更是不顾一切的御剑飞空,只是他们的身形还未在剑身之上站稳,陆凌天已经出手。 那石剑向前一剑劈出,空中骤然出现一道裂开来的隙缝,隙缝之中黄光一闪,一条头长独角的大蛇从中一探而出,张开像巨口一下就把那几人吞没在内,这几人连惨叫都未来得及发出,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陆凌天手中石剑光芒消失,接着轻轻一抖,噗噗数声响,几具没有一点生机的尸体从剑锋下掉落在地。 陆凌天把石剑举到面前慢慢端详,此剑已看不出当初那半幅棋盘的模样,只在剑身上刻着两个字:“神蛟。”此剑正是用烂柯山得来的半幅棋盘和从火丹童子处抢来的神蛇所铸,欧堂主鬼斧神工,将之糅合在一起才得到此剑,这是陆凌天得来后第一次使用。 陆凌天满意的点了点头,反手把剑插回剑鞘,然后继续闭目沉思。这沉寂的丰都城,似乎只有陆凌天一人在这里孤独守护。 第652章:准备进攻 楚申斗略微有些不安的看了看天空,他派去打探的几人自从去了之后便毫无音讯,照理这么长时间理应赶回禀告了。 煞王的大队人马穿过树林,终于见到远处空旷的盆地中间,一座恢弘的古城出现在眼前。 楚申斗只道丰都城便是丰都神宫,既然称为神宫,自然是十分华丽宏伟的,但眼前这种古城虽然不小,却死气沉沉,一片破败之色,与心目之中的丰都神宫相差甚远。楚申斗道:“这便是丰都神宫?” 煞王点了点头。楚申斗冷笑道:“看来此地言过其实,虚妄居多,所谓神宫不过如此。” 煞王扭头看着周青,淡淡道:“你眼前所见并非神宫真面目,等到了夜间,进入这城门之内,才知我巫鬼道当初之神宫到底是何等岿巍模样。” 楚申斗道:“难道这死气沉沉的古城还有什么玄妙不成” 煞王道:“阴阳界之事你可听说过么,既可以在阳间存在,亦可在阴间出现,能够横跨二地者,便是阴阳界。这阴阳界可让人鬼相处一地而不灭,巫鬼道当年如此兴旺,这总堂的所在就在这阴阳界中。” 楚申斗自然听说过阴阳界之事,天下奇地甚多,阴阳界便是其一,且谁也说不清为何会有这么一块地方的出现,而且并未只有一处,只是许多人没有发现而已。楚申斗道:“这座丰都城便是建在这阴阳界之上?” 煞王王点头道:“不错,你白日所见是这么一座城池,但到夜间,进入这城里,才会亲眼见到这建在阴阳界中的丰都神宫。不过我记得那阴阳界已经荒废,其后再没来过,如今里面是怎么一番模样,连我也不知。” 众人眼光自然而然往丰都城的城门看去,一下便见到有一人独自站在城门前方。而在人影的前方尚且躺着几具尸体。 “陆凌天?”楚申斗和煞王几乎同时认了出来,煞王两只鹰眼瞳孔一缩,握在手中的钩镰刀紧了紧,他倒不是怕陆凌天,而是担心那鬼影又出来搞鬼。虽然煞王王修为不凡,是曾经的巫鬼道十大鬼王之一,但这已经是巫鬼道衰败之时,煞王也可以说是末代鬼王,和鬼影这等在最兴盛时的鬼帅相比,已不可同日而语。况且鬼影留在丰都神宫内修为大涨,更是一步跨过炼神到达炼虚,已稳压煞王一筹。 楚申斗道:“他怎么只有一人在这里?” 煞王转头四顾,冷冷道:“这周围定然还有旁人,只是故意隐匿不出,或者那丰都神宫之中早就躲藏了无数人马。” 楚申斗道:“只有我役鬼堂先到,没必要现在就动手,属下和那陆凌天去见一面,看他为何独自一人留在这里。” 楚申斗轻轻一拍开明兽的额头,此兽身形一个模糊,便已消失不见。开明兽是昆仑地灵阵守护灵兽,地遁之术随时而发,周青借此来去方便的很。在城门前方不远处,陆凌天也已发现了煞王的和役鬼堂的人马到来,只是他看了一眼后就不在留意,直至楚申斗骑着开明兽突然出现在身前不远处。 楚申斗拱手道:“陆师弟别来无恙。” 陆凌天冷冷道:“你还敢来见我!” 楚申斗尴尬一笑道:“陆师弟还责怪我先前之事么?其实不可不必为之生气。陆师弟你如今不是好端端的站在此处,而我也依旧活得好好的,可见往日之事谁也没有做错。” 陆凌天道:“楚师兄的意思只要你我都无恙,旁人生死是无关的了。” 楚申斗道:“难道不是?其实为兄还是很关心陆师弟安危的,真要有损陆师兄性命之事,我又怎么会去做呢。” 陆凌天冷笑道:“好,如今我想杀了煞王,不知楚师兄能否帮忙?” 楚申斗面色一变,回头看了一眼远处的煞王,二者相距甚远,他和陆凌天所说的话应该传不到他那里去。楚申斗道:“陆师弟想杀他,当然可以,不过堂主修为高深,你有把握杀得了他?” 陆凌天道:“你又怎知我杀不了他,再者你要是肯帮忙,我的把握岂非更大。” 楚申斗呵呵笑道:“的确如此,可是杀他对我又有什么好处?” 陆凌天道:“煞王一死,役鬼堂便是你的。” 楚申斗笑道:“仅仅一个役鬼堂,陆师弟可有些小瞧了为兄。” 陆凌天奇道:“楚师兄野心不小,除了役鬼堂,还要有其他的东西?” 楚申斗道:“役鬼堂说穿了也不过时大师手下一介爪牙,就算我当了堂主,依旧是如此。” 陆凌天反讽道:“难道楚兄还想助我杀了大师,然后自己取而代之。” 楚申斗愕然笑道:“陆师弟如今说话真是风趣,和原来截然不同。” 陆凌天道:“和申斗讲交情最是愚蠢不过,还是利益更重要。我想你来见我,肯定不是来说交情的,是不是想看看我这里虚实,然后助大师取走他想要的东西,好为你自己立功呢。” 楚申斗面色沉了下来,说道:“既然陆师弟全然不顾我与你曾经也有的生死之交,都归结于利益二字,我也无话可说。陆师弟,看来你早知我们要来,却还毫无畏惧的站在这里,难道是自己寻死?” 陆凌天道:“消息是我放出来的,就是指望大师来,当然我要在这里等着了。我如今已无后路可退,周兄还不动手?” 楚申斗目光越过陆凌天,向着他身后的丰都城看了几眼,然后调转开明兽,说道:“陆师弟不念旧情,为兄却还记得当初在昆仑山上学艺之恩,怎么敢就此动手。”楚申斗连人带兽再次消失,不久便出现在煞王的身旁,冲着他说了几句话。煞王点了点头,终于骑着乌烟驹,再次催动人马往前压了过来。 二者离着一箭之地停下,煞王看着如今陆凌天的样子,心中闪过一丝警惕之意。此刻的陆凌天早已不是当初被他一刀砍得差些掉落小白的人儿,而是修为也已是炼神境界的高手,而他达到这个境界所花的时间,对煞王来说简直微不足道。假如二十年之后再次相遇,煞王都不敢想会发生什么。今日陆凌天一人在此,这是杀他的绝好机会 第653章:再战煞王 煞王用巨大的钩镰刀一指,刀锋向着陆凌天,喝道:“陆凌天,你好大的胆子,敢一人面对本堂主。” 陆凌天面无表情的道:“有什么敢不敢的,迟早我也回来找你,现在虽然早了些,却也不是没有把握。” “你寻我作甚?难道也想拜本王为师,入我役鬼堂么。你役鬼法练得不错,真要是拜倒在我脚下,也许我会考虑一下。你跪下来,向我磕头吧。” 陆凌天道:“我不会求你,我来找你,而是答应了一个人,要取你性命。” 煞王仰头笑道:“恨我的人不知有多少个,可是他们要么做了我的刀下鬼,要么只敢躲到没人的地方自己去流眼泪,而不敢来见我一面。到底是哪一个该死鬼去求你,要你来杀本王?” 陆凌天道:“你应该认识,她曾经是你的上司。” 煞王道:“你说是鬼影?” 陆凌天摇头道:“不是,怎么你得罪了太多人,连自己都不知谁最恨你入骨?” 煞王露出思索之色,陆凌天既然说是自己的上司,那显然也是巫鬼道中人,既然不是鬼影,难道是那马武,可是马武与自己并无什么深仇大恨,唯一憎恨的便是自己背叛巫鬼道,直至巫鬼道元气大伤而彻底没落。可是这也不能怪自己,要怪,就怪那少司命竟然钟情于一个外人。当联想到少司命时,化鬼王面色露出惊讶之色,看着陆凌天道:“到底是谁让你来杀本王,快说!” 陆凌天冷笑道:“你在巫鬼道之中把谁伤得最深,我便是替她来取你性命。” 煞王怒道:“不管是谁,就凭你也配来杀本王,还是让我先取了你的性命!”一催座下乌烟驹,化为一道黑烟,向前狂奔而出。煞王手中钩镰刀高举,一道雪亮的刀光已横劈而下。 陆凌天身形一阵摇晃,被刀光一劈两半,随即消失不见。煞王一点也不惊奇,身背的大红葫芦噗的一声鬼气冒出,一连六道鬼影旋转着隐入地下。煞王没有天眼通,但鬼迷之相却可以利用鬼气寻找到活人踪迹。阴寒鬼气向四周扩散,煞王一声大喝,一刀刀光向一处地方打了过去。 当的一声巨响,一条人影被磕打而出,陆凌天手持火岩剑现出身形。他方一现身,腰间羊脂葫芦鬼气冒出,数道鬼影乍现乍隐,已没入陆凌天体内。陆凌天不施展鬼附之相时只有炼神初期的修为,而煞王原本就是炼神后期,若不用役鬼法,根本不是他的对手,即便二者都施展了天煞经,煞王亦稳压陆凌天一头。 陆凌天瞬间气息拔高,面貌大变,如果说以前有一股阴柔妩媚之色,现在则变得阴沉凶狠,嘴角带着冷笑,连双眼都蒙上了一层血红之色。陆凌天转眼即到了炼神后期,已和煞王不相上下。火岩剑瞬间举起,璀璨的剑光从空落下,狠狠劈在化鬼王的头顶。煞王巨钩镰刀招架,只觉双手巨震,压得他在乌烟驹上一晃。煞王喝道:“好小子,果然又有长进。”每次见他都有长进,杀陆凌天之心更是迫切。 二人刀来剑往打在一处,煞王解乌烟驹之利,绕着陆凌天转来转去,一刀刀狂劈不止,一边打一边道:“你的灵狐哪里去了?” 陆凌天在原地遮架,冷笑道:“我又不用逃走,还用不着它,就站在这里与你打。” 煞王道:“好极,有本事连遁术也不用,直到一方落败为止。你施展鬼附才有如今这本事,等我施展起来时,必取你性命。”在乌烟驹脚下瞬间挂起阴风,早已隐入地下的六条鬼影纷纷浮现而出,相继投入煞王的身躯之中。煞王一声大喝,同样狂暴之气横飞,当围绕全身的狂风突然迸裂时,煞王双目凸出,张着血盆大口,已变得丑陋不堪,全身鼓荡的肌肉几乎把身上衣袍撑破。煞王虽然大变了样子,但突然之间的气息反而变得若有若无起来。已踏入炼虚境界的煞王再次攻来,这一次陆凌天就算是修为提高,但只要还在炼神境界,就算是后期也依旧不是进入炼虚境界的煞王可比。 陆凌天再次被劈的不住后退,直至在煞王的猛烈一刀之下倒飞而出,在空中轰然分散,化为五道身影飘落各处。这次陆凌天没有骑小白,在那一瞬间,煞王居然分不出哪一个是真如化身,哪一个是陆凌天真身。这五个陆凌天人人手中拿剑,向着煞王狂攻而来。 煞王初时吃了一惊,他以为那鬼影又会出现,但等见到其中一条身影身穿黑白衣衫,依稀有鬼影的样子时,恍然道:“怪不得你小子修为大进,原来把鬼影炼化了。”那个身穿黑白衣衫的陆凌天翻着眼道:“听鬼影说你把自家兄弟炼成了鬼冢,所以始终不能进境鬼神之相,不如你便宜了我,让我炼化了你,也就不用受此良心折磨,彻底解脱。” 煞王怒道:“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良心是什么东西,你先自己挖出来给我看看!”他虽然实力比陆凌天为高,但一人难敌五个陆凌天的围攻,眼见得手忙脚乱来不及抵挡,身上鬼影连晃,噗噗噗的一连六道真如化身分化而出,手持鬼头刀、丧门剑,巨斧、流星锤等兵器,分别扑向那五个陆凌天。刚才还大占优势的陆凌天立刻被七个煞王给压着打。 其中一个陆凌天袍袖一抖,无数符纸飞出,在空中飘落的同时纷纷化为一个个陆凌天,足有数十个之多。这些符纸变化而来的陆凌天和五个真如化身混杂在一起,让本就分不清真假的煞王更是眼花缭乱。 煞王心道不管真假,只需把眼前所见陆凌天通通砍上一刀,虚实自然立见,他一刀把站在不远的一个陆凌天砍飞,只听远处那陆凌天的声音冷冷道:“煞王,今日我是为少司命取你性命。” 听到少司命之名时,煞王心中竟然闪过一丝愧疚之意,那枯如顽石之心都抖颤了一下,而这已不知有多久没有过如此感受了。 “狂妄小辈,少司命也是你可以乱叫的,她要杀我何不自己亲来”煞王正想寻找是哪一个陆凌天说话时,头顶咔嚓之声响动,他急忙抬头,只见一具乌金色的剑匣闪动着精光正成扇形打开,逐渐组成一个圆阵,而周围更是同时有五道剑法飞起,每剑对应一个剑匣开口,和剑匣一起缓缓悬浮转动。 只是一瞬间,剑匣便完全展开,接着剑匣正中一道五彩光华从空一落,把煞王连人带乌烟驹一起罩在其中。 第654章:煞王不敌 煞王吃了一惊,不过他可不认为陆凌天说取自己性命就可以马上做到,就算寻不到陆凌天真身,自保也应该无虞。煞王的其余六个真如化身几乎同时往他的本我靠近,想抱成一团,他虽觉陆凌天这一击不能伤了自己,但是出于谨慎,还是全力以赴。 在那几个真如化身还未赶过来之前,空中一道金光一闪,散发五彩光华的剑匣所对应的其中一柄宝剑骤然消失,接着在剑匣下方,一道朦胧巨剑已森然浮现,剑影一化二,二化四,剑影分光之术转眼就化为数十柄金光闪烁的宝剑,狂风暴雨般刺了下来。这首先发动攻击的是那柄龙吞宝剑,剑性属金。 煞王舞动钩镰刀,迅速在头顶化为一道由刀光所组成的圆盾。他的钩镰刀巨大无比,把自己和乌烟驹遮护的风雨不透。随着一连串的叮叮当当急响,龙吞剑所化的金光俱都被挡住,没有伤及煞王分毫,这些击打而下的金光撞到化鬼王钩镰刀所化的盾牌之上,又破碎成淡金色的雾气,逐渐下沉下来。煞王狂笑道:“这便是你口出大言为之依仗的本事?可笑,给本堂主挠痒都不够。” 在外的陆凌天一言不发,似乎懒得理睬于他。当煞王的话音落下,那金色剑光也已下落的差不多时,悬浮在剑匣旁边的又一柄宝剑湛蓝色的剑光一闪,也消失无踪,同样在剑匣下方,正对煞王头顶的地方,飞鱼剑幻化而出,又是同样的剑影分光,紧接着金色剑光狂袭而来。飞鱼剑属水,所化剑光亦如无数水滴落下。 煞王本不把这头顶剑光放在眼内,但此次下落的蓝色剑光竟然比上次的金色剑光厉害的多,那击打在钩镰刀上的犀利剑光让头顶圆盾一阵光芒闪烁,巨大的压力甚至让化鬼王的手上一沉,连座下乌烟驹也跟着嘶鸣了一声。本来扩展至数丈方圆的圆盾迅速缩小,只护住煞王自身和乌烟驹不受剑雨侵袭。五行之道,相生相克,陆凌天的第一轮剑雨是为金剑,这第二轮剑雨已是水剑,正取金生水之意,威力比刚才翻了一番。 湛蓝色的剑光即将全部落完时,第三柄悬浮在剑匣旁边的龙华剑剑光一闪,出现在剑匣下方,黑色的木剑所化剑光无形无色,唯只见一道道黑色虚影狂落而下。五行之中,水能生木,木剑之威再翻一番。 龙华剑的无形剑光偷袭有大用,但在与人面对面的对战时,陆凌天施展不多,因为剑身材质所限,生怕被旁人的犀利兵刃所伤。但在这小五行凌云剑阵之中,龙华剑根本不用担心旁人能够反击,只管尽情倾泻剑光。煞王在湛蓝色的剑影之中尚未回过神来,虚虚实实的剑气已落至头顶。 煞王只觉得手上巨震,手中钩镰刀居然施展不灵,在头顶幻化而出的圆盾瞬间就出现了裂痕,接着在噗噗的击打声中,迅速扩大,直至彻底崩坏。在下方的煞王大惊失色,把牙一咬,噗的一声吐出一口精血在空中,借精血之力,煞王终于又把钩镰刀护住头顶,却听座下一声长嘶,那高大威猛的乌烟驹因为煞王只顾着自己,被落下来的无形剑气打中头颅,明明未见伤势,却四蹄一软跪了下来。煞王骤然失去平衡,顿时滚落在地。 煞王一声惨叫,身上已中了一剑,他也是个勇武之人,只是中一两剑还能忍受,他一般翻身站起,一边挥刀遮住头顶,可怜那乌烟驹便顾不上了,落下的剑光如雨一般,顿时把乌烟驹淹没。 六条真如化身相继冲到,各自舞动兵刃遮护煞王本我。有这几个真如化身相助,煞王终于送了一口气。鬼身本来更易受无形剑气所伤,但只是中一两剑的话,对于煞王来说根本无所谓,大不了重新把真如化身收入葫芦之中,然后再召出来便是,此刻与自己的性命比起来,耗损些法力元气又算得了什么。煞王终于担心到自己的性命安危,已是十分狼狈了。 煞王和六条真如化身都沉浸在一股朦朦胧胧的氤氲气息之中,当龙华剑所化的黑色剑影逐渐消失时,火岩剑终于红光一闪的出现在剑匣下方。这剑与剑之间根本没有任何迟钝,当无形剑气消失时,便是火岩剑所化的火海从天而降。木生火,火行之力强大的简直已无可匹敌。 六个真如化身在火海的扑击下同时身形巨震,马上就呈现不支之相。如果说靠蛮力还能挡得住这火岩剑所化的剑气的话,这铺天盖地而来的炙热高温才让那六个真如化身如遭灭顶之灾。真如化身都是鬼身,就算再像真人,也不是血肉之躯,阳刚之气天生就是相克的大敌。 煞王如在蒸笼之中,眼中所见四处都是火海,可惜那匹乌烟驹尚且留在原地,被火海一烧,立时成为了烤马肉。 煞王披散的头发轰的一声燃起,惊得他连忙化出一道阴风把火焰扑灭,此刻护在他身周的六个真如化身齐齐身上冒烟,身躯迅速虚幻开来,显然支持不了多久了。煞王终于不敢抵挡,借真如化身还能支持,一声大喝,舞动钩镰刀往旁边冲去,想离开小五行凌云剑阵的笼罩范围。 一连噗噗噗数声响过,那六条真如化身终于不止,被火岩剑的剑气一冲,几乎在一瞬间就化为一道道黑色鬼气,迅速往煞王背后的葫芦飞来。煞王面色一白,差些在地上跌倒,他从火海之中一冲而出,连身上衣衫烧着了亦不顾,冲着不远处的楚申斗喝道:“还不快来助我!?” 堂堂役鬼堂的堂主煞王,居然要向属下求救,不但让楚申斗惊讶万分,连那些役鬼堂弟子也一个个惊得目瞪口呆。 煞王根本不敢逗留,乌烟驹既去,他本想化为一道遁光逃回,谁知身上一热,竟然又落入火海之中。原来那剑匣五彩光华一直罩在他的头顶,煞王移到那里,它便追到那里。 空中旋转的剑匣旁边,最后一柄剑土黄色光芒一闪,亦消失不见。 第655章:煞王陨落 木生火,火生土。火海尚未消失,剑匣下方土黄色剑光扩散而出,一根巨大的粗糙石柱在火光之中轰然落下。宝剑在小五行凌云剑阵中威力越来越大,从龙吞剑一开始只是剑雨,直至火岩剑火海汹涌,到如今最后一柄石剑时,五行叠加之力已是最大,这落下来的已不能称之为剑,连陨石雨都不是,而是一座山。 万钧之力,说到便到。煞王想躲时已来不及,且自身尚在火海中没有脱困,那最后一剑便紧接着而来。巨大的石柱落下时所带的威压让笼罩住煞王的火海往四面吹散,煞王冒烟突火般一抬头,正好瞧见砸落而下的最后一剑。他也知此时是性命攸关时刻,狂吼一声,轮动钩镰刀往上劈去。 煞王的钩镰刀本是一件十分巨大的兵刃,少有人能够和他相比,但与压下来的石柱放一处,却是小巫见大巫。煞王用尽了最大的力量,钩镰刀化为一道巨大的半月形刀光,切在石柱的底部。 当的一声巨响,二者之间火星直冒。煞王双手巨震,虎口出血,险些把钩镰刀震得脱手而飞。巨大的石柱并未被这一刀切碎,只是在底部多了一道刀痕,微微一缓,便再次轰然而落。 煞王露出绝望之色,他已劈不出第二刀,而楚申斗等人就算想来相救也来不及,只能把钩镰刀在身前一竖,刀柄杵地,钩镰刀的刀头对准下落的石柱,而自己则牢牢抓住刀杆。只要钩镰刀足够坚韧,仗着手中神兵或许能躲过这夺命一击。 轰隆一声巨响,煞王连人带刀消失在漫天烟尘之中。 地面都被震得微微颤动了几下。 屹立在地上的石柱逐渐模糊,接着化为一道黄光飞向空中,呛啷一声插入剑匣之中。五柄剑已全部收入展开来的剑匣之中,然后往当中一合,收拢成一具长方形的剑匣。此刻的剑匣灵光已消失不见,又恢复成古朴陈旧模样,往旁边斜飞而去,稳稳的落入一人手中。 丰都城外寂静无声,那些役鬼堂弟子看向陆凌天的眼神如同见到了恶鬼一般,无人敢上前一步。 陆凌天缓缓把剑匣再次背在身后,这小五行剑阵威力不凡,但消耗的法力也十分巨大,便是这剑匣想再次激发此剑阵,也需要一段时间的温养。烟尘尚未散去,陆凌天把身子一摇,分散在四周的四具真如化身飞了回来,纷纷没入体内。场上再次变得干干净净。 陆凌天一步步往刚才煞王站立的地方走去,受最后一剑的一击,地面之上出现了一个大坑。陆凌天一张手,往前一打,一道旋风卷起,朝烟尘处吹了过去,转眼就把那些烟尘一扫而空,露出里面大半截身子入土又双目紧闭的煞王来,他双手兀自抓着钩镰刀,但钩镰刀的刀杆却已弯曲的不成模样,只露出一个刀头还在地上。煞王头上戴着一个金箍,金箍上有两个竖起的金角,如今也已折断成两截。 也许煞王自从学艺有成以来,就没有如今天这般狼狈过。 楚申斗催动开明兽急奔而来,在离着陆凌天数丈之地站住,说道:“陆师弟修为大成,真是可喜可贺,竟然连堂主都不是你的对手。” 陆凌天看了他一眼,冷冷道:“这又有什么好开心的,我下一个便要杀你。” 楚申斗尴尬一笑道:“陆师弟又在说笑了,我特来助你,你又怎么会恩将仇报。待为兄亲自取了煞王的人头,替陆师弟出气。”他一边说着话,一边来到双目紧闭的煞王身旁,抽出长剑,似乎真要来割化鬼王的脑袋。楚申斗一弯腰,伸手一把抓住煞王的后领,用力向上一提,蓬的一声,把大半截身子深陷在土中的煞王给提了起来。 本已闭目昏迷的煞王突然睁眼,双足在开明兽的身上一蹬,已从周青的手中挣脱开来。楚申斗长剑横削,剑光一闪,把煞王身后背着的大红葫芦给割了下来,然后一脚提出,喝道:“堂主快走!” 煞王被楚申斗这一脚踢着向前摔出,身不由己的从陆凌天面前飞过。陆凌天把手一抬,一道雷咒迅速出现在掌心,轰隆一声打出,正好劈在煞王的身上。煞王发出一声惨叫,全身酸麻之下根本无法御空逃走,扑通一声摔在地上。 陆凌天身形一晃,已来到煞王身旁,冷冷道:“你也有今日。”腰间羊脂葫芦噗的一声射出四道颜色各异的鬼气,向着煞王魁梧高大的身躯席卷而去。 煞王也是精通役鬼法之人,见陆凌天没有用剑来杀自己,更没有用符法,而是用役鬼包裹住自己时,立刻明白了他想要做什么。煞王明知将死,惨然大笑道:“小辈,你想要夺我鬼躯,成你一具真如化身,真是白日做梦。本堂主早知将来会有恶鬼蚀身的一天,只是没有想到会落在你的手中。” 陆凌天役鬼所化鬼气蜂拥着往化鬼王的口、鼻、耳之中钻去,想夺取煞王的阴魂,并把之收入羊脂葫芦之中。但当这些鬼气刚一进入时,煞王全身颤抖,额头所带金箍突然绽放出一道道的金光,接着一缕白色火焰从金箍上燃烧而起,煞王发出凄厉惨叫,白色火焰从他的头上烧起,又沿着身体往下燃烧。火焰虽然不旺,甚至感觉不到一点点的灼热,但陆凌天却一眼就看出这火焰和自己曾经在丰都神宫之中见过的红莲业火十分相似,此火一旦烧起,根本不会熄灭,连神魂亦要被化为灰烬。 丰都城外寂静无声,那些役鬼堂弟子看向陆凌天的眼神如同见到了恶鬼一般,无人敢上前一步。 陆凌天大惊之下连忙召回缠绕在煞王身上的鬼气,当有一缕鬼气被那火焰沾染到一点时,陆凌天毫不犹豫的一剑飞出,把一缕鬼气切断,眼睁睁看着那一缕鬼气化为乌有。 煞王转眼间便全身火烧,在火焰之中挣扎。他转向丰都神宫方向,双膝一软,跪倒在地。 丰都神宫曾经是他崛起的地方,也是他叛离之地,而如今,更是他的葬身之地。都说煞王无情冷酷,但如不是见了少司命一面,恐怕他依旧只是个默默无闻的巫鬼道低级弟子。 第656章:申斗撤退 楚申斗抓着煞王的大红葫芦一拍开明兽额头,此兽呼的一声消失无踪,当再出现时,已回到役鬼堂众弟子之中。一众役鬼堂弟子全都静静地看着这昔日威风八面的化堂主穷途末路,无人敢过来相救,也无人放声痛哭,似乎被烧死的是个与自己毫无关系的陌生人。 煞王身躯依旧保持着跪倒的姿势,在火焰之中逐渐化为灰烬,直至白色火焰消失无踪,在原地只留下一只残破的金箍。 陆凌天走到灰烬旁,伸剑挑起那只残破的金箍,放在眼前看了看。这只金箍之上刻着细细小小的经,显然此物并非煞王随意戴在头上,而是不知从何处得来的佛门之物。此物看似平淡无奇,却藏着一缕足以烧毁一切罪孽的业火。 也许煞王早就抱着赎罪之心,这才把能置自己于死地的一件东西戴在了自己的头上,临死之时,杀兄弟之罪烟消云散,玷污少司命肉身之事烟消云散,所有被他夺去性命的罪孽也都烟消云散,连同自己罪恶的神魂,也一样烟消云散。 这只金箍在放出这一缕火焰之后,已彻底的失去了灵光。陆凌天把剑一抖,那只金箍无力的掉落而下,在地上滚了几滚,埋没在灰烬之中。陆凌天虽然没有能把煞王收为真如化身之一,毕竟完成了答应少司命吩咐的事,且杀了大师十分倚重的一个大敌,这对于接下来的大战有利无害。 陆凌天重新把目光投向楚申斗和那一帮役鬼堂弟子。 役鬼堂众人一阵骚动,不知是谁把那高举的鬼字大旗降了下来,人人士气低落,队伍随时都能崩散。周青振臂喝道:“堂主已去,如今就由在下带着各位兄弟,定给大家一个大好前程。”跟随在楚申斗身后的几个人立刻躬身附和道:“我等追随楚兄,任凭驱策,万死不辞。”有人带头,那些役鬼堂弟子也跟着吆喝了数声,人群这才纷纷安稳了下来。 楚申斗兜转坐骑,喝道:“撤!随我回去向大师禀告详情。”大队人马来时气势汹汹,此刻面对着陆凌天一人,竟然就这么退了下去。 陆凌天也不追赶,站在丰都城门前面,默默看着役鬼堂众人远去。大师如果是为了日月蘸金轮而来,不可能只因为煞王被杀就不敢前来,相反守得越是严密,他亲自前来的可能便越大。当役鬼堂的人都消失无踪时,陆凌天身旁呼的一声出现了两条人影,一人是鹞鹰王,而另一人则是大祭酒马武。二人从遁术之中一出来,便满脸的惊喜之色,不管是鹞鹰王还是马武,对煞王都痛恨非常,见到陆凌天竟然打败煞王让他大而死,这份欣喜实难言语。 鹞鹰王激动地道:“陆公子,你何时有这么厉害的一个剑阵,竟然连那煞王都挨不住这一击?” 陆凌天道:“这还要多谢欧堂主相助之恩,若非他送我这一副剑匣,是施展不出来这般犀利的小五行凌云剑阵的。我也只在火云阁时试炼过一次,如今这是第二次施展。” 马武赞叹道:“杀得好,这贼子背叛我巫鬼道,犯下无数恶事,早该受死。陆公子终于替娘娘报了大仇,她在天之灵一定喜欢的紧。”大祭酒马武口中的娘娘,自然是指的少司命,因为在巫鬼道之中他便是如此称呼,即便自己已经从一介热血少年变成耄耋老人,依旧改不了口。 陆凌天道:“这才只是开始,大祭酒不用高兴的太早。不知有没探听到那大师人在哪里?” 大祭酒马武道:“分散在外的弟子已然回报,除了最先到了这里的役鬼堂外,大师所带领的人马离此不过百里,果如陆公子所料,他这次势在必得,几乎倾巢而来。” 陆凌天道:“他来就好,就怕他不来,否则我等岂不是白布置一场。” 鹞鹰王见陆凌天面色有些发白,知道虽然刚才那一场大战看似简单,但对手毕竟是煞王,剑阵耗费的法力必大。鹞鹰王道:“既然大师一时还不会到,不如陆公子先去歇息一会儿,这里有老夫看着就行了。” 马武道:“正是,若有需要时自会通知陆公子。” 陆凌天点头道:“好,那我就先回去。”陆凌天说回去却并未马上就走,而是来到煞王那匹被烧死的乌烟驹身旁,剑光一闪,已从乌烟驹的体内刺破一个洞,一颗褐色兽丹从中滚了出来。陆凌天把手一招,将此丹拿在手中。乌烟驹被煞王将养了无数年月,早已是一匹通灵异兽,这一个内丹自然价值不菲。不过陆凌天并未想拿此丹入药,而是为小白准备的。 当陆凌天再次出现时,已身在一片树林之中,而林中的空地之上,小白正趴伏在地上一动不动,它双眼紧闭,背后的白色鬃毛正如波浪般起伏,从额头开始,直至延伸到尾稍。这些白毛比之前更显得修长灵动,如空中飘摆的柳絮般没有一丝分量,全都荡漾在半空之中。而除了背部的白色鬃毛之外,它的四蹄更是各自长出一缕飞羽,同样飘飘荡荡的悬浮在空中,如同水中的水草般慢慢摇摆。 小白便如一匹着了白色火焰的恶兽,静静地忍耐着烈焰的烧烤。 不远处围观着的数人见到陆凌天来了,连忙走了过来,那司空谅道:“听闻煞王是最先来的一个,不知他有无知难而退?” 陆凌天把手中刚刚取回的兽丹在身前一抛,淡淡道:“这是他座下灵兽的兽丹。” 司空谅惊道:“乌烟驹!?煞王他” “我本想收他作为我的第五个真如化身,谁知却被他而死。我想他早就料到自己有可悲结局,预先便准备了后手,这才让他如此轻易便逃脱了惩罚。” 司空谅终于明白过来,吃吃道:“他他死了。” 在司空谅身旁的一个是姜,另一个则是常渝宏,听到煞王已死,都是一阵唏嘘,一个叱咤风雨百年的人物突然有一天落了而死的结局,自然感慨颇多。 第657章:小白进化? 不过三人虽然感慨煞王之死,却更震惊于陆凌天能打败煞王。 姜道:“小天,初时我听你说想在此地设下陷阱引诱大师前来之事并不赞同,生怕你根本不是大师的对手,但现在我却觉得有几分指望。” 陆凌天道:“虽然能打败煞王,但恐怕只凭这个依旧打不赢大师。卜夷前辈才是此战真正的依仗。” 常渝宏皱着眉头道:“虽然如此,但只怕大师人多势众,卜夷散人也无可奈何。需知此次并非只是击败大师,而是想一举灭之。” 司空谅插口道:“不是说卜夷掌门自有对敌良策么,如今陆公子依约定把大师引来,他自然也要信守承诺,让我等看看他有什么手段不但能胜得了那大师,更可以不让他逃走。” 姜道:“我想除了阵法之外,寻不到第二个方法。” 常渝宏点头道:“师叔所言甚是。” 陆凌天手中拿着乌烟驹兽丹来到小白旁边,小白似有所觉的微微睁眼,那如波浪般飘动的白色鬃毛更是一阵剧烈的涌动,一股旋风立刻绕着小白缓慢旋转。陆凌天托着兽丹放到它头颅前,小白眼中精光一闪,口一张,红舌一卷,已把那颗兽丹吞了进去。 陆凌天拍了拍手,站起身重新来到司空谅等人身旁。司空谅道:“陆公子,自从你给它吃了一颗兽丹之后,它便变成了这般模样,到底是怎么回事?” 陆凌天道:“上次给它吃了去的,其实是英招神兽内丹。当初玄春子和英招神兽都被岳光祖所杀,是我的一具真如化身贪心,从死去的英招兽的肚腹之中拿了这颗内丹。而我的小白自从雪域归来之后便已经凝结了煞丹,只是结丹甚小,想要从小小煞丹而成真正的内丹,不知要经过多少岁月的吐纳,恐怕百年之后亦不一定能大成。” 姜道:“我昆仑四神兽便被关在地底之下不知多久,更是早已结成内丹,但想更近一步而为金丹,甚至脱胎换骨化兽为人,则依旧虚无缥缈,可见虽然是灵兽,也如同人之修成大道一般极其渺茫。” 陆凌天道:“所以我才用英招兽的内丹喂它。这英招兽本就是风灵阵灵兽,善于御风飞行,我也只是想靠此丹助小白一臂之力,谁知它吃了此丹之后,便起了这般变化。我曾问过鹰王老爷子,他说小白得英招兽内丹精华,已突飞猛进,但它毕竟根基还浅,总是差那么一丝机会彻底的破茧而出。既然煞王的乌烟驹已死,倒不如再取此兽的内丹,喂小白吃。” 司空谅道:“它已连吃两丹,真不知何时才会彻底清醒。我倒想看一看它醒来之后的模样。” 姜道:“我记得早年曾听静逸神尼说过此兽之事,真正大成的小白,一样可以飞天遁地,你不见如今此兽身上所长许多白色长毛会自动漂浮空中,这和禽鸟飞羽没有丝毫分别。” 司空谅喜道:“它本就来去迅疾,若会飞行,陆公子当又得一力助。” 姜面色一沉道:“可是此兽还有一个最大的坏处,便是它是恶兽,终究会妨主。” 陆凌天已不止一次听人说过此事,初时还有些担心,但自从用驭兽诀和小白连为一体之后,虽然杀意甚浓,却远未到迷失心智的地步,对此说法已不放在心上。陆凌天道:“那是旁人所得小白都从野外搜捕而来,野性难驯,这才得了恶名,而我的小白却是从小带在身边长大,岂能和那些荒野恶兽相提并论。” 司空谅附和道:“正是,陆公子的小白与旁人不同。” 小白在吃了陆凌天拿来的乌烟驹内丹之后,便再次闭眼不动,而身上的白色鬃毛则向外飘散,远看如同一颗蒲公英的飞絮落在地上。 陆凌天又向姜道:“姜伯伯所学符剑之阵如何了?” 姜道:“剑法倒还容易,贞儿所学符法也进境颇快,但想要达到渡危师叔那样的修为却难。” 陆凌天道:“先不求威力有多大,只要能把这符剑合璧施展出来,就足以让一般的强敌授首,而姜伯伯也才有自保之力。” 常渝宏从未见过符剑之威,但已从姜口中听说了当初他们在雪域时,由林危误打误撞之下,竟然一举打出符剑齐发的杀招,连佛祖化身亦要避其锋芒,而普通傀儡更是一击必杀,威力叹为观止。心中早已按耐不住,恨不得即刻再见这符剑之威。常渝宏道:“小天你既然已学全符法,不如就在这里和姜师叔演示一遍,好让我一开眼界。” 姜自恢复人形之后进步极快,不亏是紫阳真人高徒,如今已然隐约踏入炼神初期的修为,只是还不稳固,应当是近期才突破的炼气化神。姜摇头道:“千万别乱试,当初我只参与了一招,便累得我法力尽溃,再也无法发出第二次剑招来,如今大敌当前,先把法力耗尽,岂非自己找死。” 常渝宏目露失望之色道:“可惜,不能得见我昆仑绝学,这才是最大的憾事。” 司空谅道:“常兄放心,等你我都熟悉了这符剑之法,还愁没机会施展。就怕常兄你修为不佳,与前敌对战之时,多了你这样一个累赘,再精妙的剑法也施展不出来,那可糟糕透顶。” 常渝宏被司空谅说得面色一红道:“我再差也不会比你更差,好歹我也幻仙门弟子,剑法造诣高你百倍。” 姜道:“有空在这里斗嘴,不如好好修炼去吧。小天,你且在这里歇着,我去见一见卜夷掌门。” 陆凌天点头,就在小白前方盘膝坐下,把随身剑匣从背后拿下,双手托着放在大腿之上,缓缓运气温养。剑匣之上有五行泊玉,会散发灵气滋养剑匣本身及其所藏宝剑,而这五行泊玉便需要人时常把自身法力注入其中,而这法力才能让这五行泊玉极其缓慢的散发灵气。这剑匣早一些恢复完全,便早一些能够再次施展小五行凌云剑阵。 司空谅和常渝宏不想打扰方仲休息,十分自觉的退了开去,原地便只留下陆凌天和小白一人一狐,在树荫之下寂静无声。 第658章:机变上师 役鬼堂人马在楚申斗率领之下如丧家之犬般离开丰都城,穿过一大片树林,正想停在山坡之上歇息一会儿时,远处鼓声与法螺之声同时响起,由远而近,响彻云霄。栖息在周围林中和山上的野鸟被声音所慑,纷纷拍打着翅膀慌乱的投到远方去了。 楚申斗顺着声音看去,在远处山岭之上起先是空荡荡的一片青草地,过不多久,数杆经幡出现在地平之上。随着经幡越升越高,终于黑压压的人头暴露在目光所及之处。无数人影越过山岭,向着丰都城而来。 在众多前进的人群之中,大师所坐的法台清晰可见,十六个僧人分布左右,扛着这法台如履平地。而在大师左右,骑兽坐轿之人数不胜数,俱都是驭兽堂、砺丹堂、烈毒堂等和大师本部人马。 楚申斗从开明兽上一跃而下,跪倒在地上,恭迎着大师大驾来临。在楚申斗身后的役鬼堂弟子自然也有样学样,一个个纷纷跪倒。 人群迅速来到役鬼堂众人前面,鼓声与法螺之声骤然一停,随后大师的法台在十六名僧人的扛抬之下,缓缓来到楚申斗面前。 法台之上一人喝道:“落下。”十六名僧人同时弯腰趴伏在地,法台停了下来。 一人从法台上一跃而下,飞至楚申斗面前,冷笑道:“楚申斗,你怎么在这里?” 楚申斗微一抬头,只见法王子灵阳正面带傲色的看着自己。楚申斗道:“灵阳兄,在下随同煞王先一步去丰都城,却大败而回,特意在此地等候大师一同前往。“ 灵阳一听此言,不怒反笑道:“楚申斗你如此能干,怎么也会输。对方人很多么?” 楚申斗道:“只有一人。或者说出手的只有一人,但守在那里的绝不会只有一人。” 灵阳这才有些震惊道:“张道陵自己就在那丰都城外?看来消息已经走泄,他们提前有了防备,不过不用担心,此次我们来定然将天师道一举铲平。” “不是张道陵亲自在此,而是陆凌天一人出手。” 灵阳早已认识陆凌天,听得楚申斗说陆凌天一人就杀得他们这些人大败亏输,简直有些不敢相信,但他也知陆凌天有一个十分厉害的阴魂附身,连煞王与幻观都不是对手,急忙问道:“你家堂主煞王在何处?” 楚申斗把背后的大红葫芦解下,放在手中一举,说道:“堂主不幸为陆凌天所杀,属下只拿得这葫芦在此。” 不但灵阳吃惊,这话连法台四周之人都一阵窃窃私语,而法台之上更是一声怒哼,大师的声音道:“他死了?” 楚申斗道:“启禀法王,属下不敢撒谎,可让旁人为证。”随同楚申斗一起跪在地上的役鬼堂弟子无人反驳,自然更能证明此言不虚。 大师的声音在法台上不屑道:“初时倒觉得煞王不失为一介人物,本法王有心抬举于他,谁知他自己不小心,眼看就能修成正果了,反送了区区性命。看来这该死之人,想扶也扶不起来。” 楚申斗道:“堂主福薄,不能得见我佛普度,实在是件憾事。” 大师道:“如今这役鬼堂是你在统领么?” 楚申斗道:“属下暂代其职,却没想过要做什么役鬼堂堂主,在我看来,大家都是法王的人,法王让谁统领,自然就由谁统领。属下觉得这役鬼堂不要也罢,一并都受法王节制,这才是皈依我佛的善举。” 大师的声音笑道:“不错,本法王正有此意。需知我佛东来之后,必然还有其他法王随同,若我门下之人太少,甚至都不如其他法王在此地广收门徒来得多,岂非大失面子。在佛祖面前也不好看。楚申斗,上次本法王答应你为我佛护法使者,你也一直做得不错,如今役鬼堂虽然不在,但这些人总要好好统领一下,你也就不必做什么役鬼堂堂主了,本法王便提你为上师。” 在法台之下的灵阳变色道:“法王,楚申斗何德何能,可以担当上师之职?” 大师道:“怎么不能,自千幻上师身故之后,本法王身旁总是缺少一个得力之人,楚申斗年轻有为,虽然修为不够,但做事殷勤,是个可造之才,便是千幻上师生前也曾推崇有加。本法王信得过千幻上师的眼光,楚申斗定能胜任此职。” 不待灵阳再说,楚申斗向法台叩首道:“弟子谨遵法王法旨,断不敢稍有懈怠。” 灵阳恼怒的瞪了楚申斗一眼,见事情已成事实,也只好不再阻止,不过就算楚申斗做了上师,离自己这法王子的尊位依旧差了一截,但此子见风使舵之心极精,不能不加以提防。 大师道:“本法王赐你法号机变,褒奖你善于行事。你好好侍奉我佛,自然少不得你的好处,这役鬼堂的人马,便还由你来统领。” 楚申斗再次叩首道:“机变上师拜谢法王。” 大师道:“你们都起来吧,本法王便不信,区区一个陆凌天又有何能,敢阻挡本法王取回自己的宝物。” 楚申斗站起身来,其身后的那些役鬼堂弟子跟着站起,纷纷向楚申斗道贺。楚申斗淡淡道:“都是为我佛与法王做事,如今寸功未立,喜从何来,只有立下大功,方能受得起这番荣宠。”此言更让大师满意,向周围喝道:“我佛东来在即,若能替我佛扫平东来障碍,便都立下弘法大德,未来好处数不胜数。区区一介天师道也敢与本法王作对,给我踏平他的治所。” 众人应声如雷,大队人马再次驱动,黑压压的人群向前行去。在前开路的是蚩浑手下九黎部众,那有熊氏的人施展熊经鸱顾之术,化为一个个魁梧巨汉,轮动铁棍一路横扫,把在前面挡道的树木纷纷扫断,燧人氏的人放出火鸦,把倒地的树木烧成焦炭。随后跟进之人抬着大师的法台一马平川的向前走去。 人马所到之处清扫一空,直奔丰都城。 第659章:大战在即 当一座古城终于出现在大师眼前时,大队人马停了下来。 大师冷冷道:“这便是丰都城?” 楚申斗回道:“正是,不过我听化堂主言道此地有些奇特,真正的丰都神宫坐落在阴阳界之中,我等所见,不过是一座十分普通的古城而已。” 大师诧异道:“阴阳界?这倒和我佛梵圣宫所在有些相似。” 法王子灵阳站在大师身后,不屑道:“这丰都神宫岂能和我佛圣地相比,待我等进去后,一把火把它烧成白地,看是奇还是不奇。” 众人目光前望,只见城门外果然站着一群人,人数并不多,只区区十几个,但却各自手中拿着数杆阵旗。为首一位仙风道骨的老者正背着双手,站在一辆羊车之上,一黑一白两只山羊拉着车木呆呆的瞪着前方。 大师一眼就认了出来,喝道:“卜夷散人!”这个曾经打伤过他的人,就算是化成了灰也不会忘记。 灵阳道:“这些人早有防备,这才及早在这里等候,法王,此行恐怕有诈。” 大师冷笑道:“就算是有诈又怎样?” 灵阳一想也是,难道因为对方有了准备,就这么走了,况且大师此行势在必得,就算有诈也要闯一闯,这么多人就算有什么阴谋诡计也不用担心。灵阳忙改口道:“我是怕这些人得了消息,把那日月蘸金轮藏起来,可就难找的很了。” 大师道:“楚申斗说得不错,那古城之下果然有个阴阳界,我已感觉得到此地阴气极重,也只有这样的地方,才可能瞒过我对自己法宝的感应。就算这些人想藏,除非又寻到另一个阴阳界,否则逃不过本法王的耳目。” 楚申斗抬头看了看天空,见此时晌午刚过,离太阳下山还远,按煞王所说,进阴阳界需在夜间从城门而进。楚申斗道:“这些人阻挡在城门外,显然不欲我等进去。” 大师道:“本法王要来便来,岂是他们能阻挡得了的,且我佛东来在即,正好一阵剿灭,免得佛祖抱怨我来此经年,却还不能扫平所有不服之人。”他微微一提气,冲着远处卜夷散人遥遥喝道:“卜夷散人,你又来与本法王作对,当真冥顽不灵。” 话声轰隆隆的在空中回响,只要是在丰都城附近的人,都能听到大师故意贯气而发的巨大声音。 站在羊车之上的卜夷散人同样沉声喝道:“老夫不过是站在这里,何来与大师作对?对了,以大师脾性,该当所有人都跪倒在你面前时,才不算作对。” 二人的话声交替在空中想起,只是言语交锋所展现出来的修为,便让许多人失色。 大师怒道:“看来你是想自寻死路。” 卜夷散人大笑道:“是不是寻死,还要较量一番才知道。” 大师道:“只凭你们这几个人?” 卜夷散人道:“足够了。” 大师往卜夷散人身旁之人看去,有好几个人俱都认识,只见从左至右,曾经是神教锻金堂的欧堂主及其子欧旭站在第一位,欧堂主双手各提一柄弯刀,身上更是罩着一副战甲。在其身后,欧旭一手抓着腰间刀柄,另一手却持着一杆大旗,旗上书着龙飞凤舞一个大字:“死。”此字朱笔勾勒,分外醒目。 再往右看去,陆凌天正背着剑匣站在前方,小白并不在身旁,而身后则站着姜,姜同样持着一杆大旗,旗上书写一个:灭字。 排在第三位才是天师道大祭酒马武,马武手托铜壶,正一脸慎重之色的看着大师大队人马,显然对他而言,此战并无多大把握,但既然下定决心守护丰都城,马武作为巫鬼道老人,明知危险也绝不会后退。在马武身后的是张道陵二弟子赵升,唇白齿红的赵升经历过数次大战之后,已沉稳了许多,持着一杆:晦字旗。 排第四的则是曾经是昆仑字辈弟子的长平子,他背插长剑,骑着一头梅花鹿,而身后持旗的却是那郑元洪,郑元洪高坐在自己的犀牛背上,一杆大旗反倒是这些人之中举得最高的,上书一个:生字。要说这些人之中哪一队修为最差,莫过于长平子和郑元洪二人。凭此二人哪怕是遇上法王子灵阳,都不一定是对手。 大师冷笑数声,继续往下看去,这右边最后一位的是个女子,头戴鱼尾冠,身披道袍,面容娇美,是位道姑。楚申斗插口道:“法王,这女子便是紫盖峰的首座幻月,曾经的红服仙子便是。” 大师恍然道:“便是上次侥幸逃生之人,若非卜夷散人阻拦,紫盖峰早已被本法王所灭,如今她竟然还敢亲自到这里来。” 楚申斗道:“定是卜夷散人邀请之故,她不得不来。” 大师道:“本想让岳光祖收拾这些昆仑余孽,是华阳门太也无能,到现在还让这些人四处乱走。” 站在紫盖峰首座幻月身后的是另一个俏丽女子,楚申斗认得那女弟子正是淑敏,她手中也持一杆旗,上书一个:明字。 卜夷散人坐镇中间,羊车之后,陈御风一身白衣,右手持着一杆大旗,上书一个:幻字。 大师看罢多时,冷笑道:“只凭这些人就敢阻拦本法王,难道除了这些人外,其余之人听得本法王要来,都吓得跑了么?” 楚申斗道:“以在下所见,这似乎在酝酿着一个阵法,此是阵旗,至于余下之人,若不开阵,是没必要现身的。” 法王子灵阳语带嘲讽道:“这些人只会故弄玄虚,相斗之事谁的本事大就能获胜,若可以糊弄些花样便能以弱胜强,还要勇武之人作甚。” 大师道:“他们既然准备了阵法,那是不会与本法王一对一较量的了。好在此次带来的人不少,就与他们大战一场,重现昆仑之事,杀他们个片甲不留。” 站在法台之下的一名僧人举起法螺,用力的吹了起来,随着呜呜之声响起,大队人马之中的领头之人纷纷往大师的法台靠近。 第660章:两局之势 卜夷散人看着前方逐渐汇聚的大师人马,向左右道:“既然安排已定,诸位就依老夫之言依计行事,开始布阵。” 出了陈御风跟在卜夷散人后面未动之外,陆凌天、长平子、马武等人纷纷各按方位,往四周走去。 以卜夷散人为中心,丰都城门为后,马武带着赵升走在最前面,约有一箭之地后停了下来,跟在马武身后的赵升举起晦字旗向着卜夷散人摇了摇,卜夷散人点了点头,赵升这才把旗用力插落,噗的一声,粗重的杆身立在地上。 陆凌天和姜则在马武的左侧停下,也离着卜夷散人一箭之地,把灭;字旗插落。欧氏父子则又依着方仲,在左侧立下死字大旗。而在右侧,长平子和郑元洪立下生字大旗,幻月和淑敏又在长平子右侧立明字大旗。当周围所有人都把旗立下之后,陈御风挥动幻字旗,用力插落地下。幻字旗一落,立刻卷起一阵旋风,向着四周呼啸而去。风起云涌,所有的大旗都作响,一座隐藏在风云之中的大阵终于展露了出来。 除了丰都城门那里无人守护之外,此阵东南西北俱有阵门敞开,马武在前,陆凌天、欧堂主、长平子、无念分布两翼,卜夷散人自镇中间。 此刻这阵里空空荡荡,几乎看不到人影。卜夷散人在中间把手往上一翻,一颗丹丸在火焰包裹之中冉冉升起,当到半空时突然崩散,化为无数流星散落。随着火光落下,几乎一瞬间,各处大旗周围寒风阵阵,一道道人影借着遁术纷纷现身,不一会一座人员齐整的大阵已彻底的布置完毕。显然守阵之人早就安排已毕,只是到了现在才借遁术显露而出。 马武身后俱都是天师道弟子,围绕着这晦字旗布下他们熟悉的鬼门阵,这阵中之阵倒也十分适合他们的阵法,阴风阵阵之中,鬼门阵愈发显得晦涩难明。丰都城本就是阴气极重之地,对于鬼道法的施展十分有利。 陆凌天和姜的身后则是雷鹏和萧庆,二人各自坐在黑虎与青狮之上,身后都是火云阁弟子,这些弟子其实大半都是当年飞虎卫与狂狮卫的人马,排兵布阵早就熟悉之极,此刻刀剑出鞘,雪亮一片,杀气森森十分威武。除了雷鹏和萧庆之外,常渝宏、金菊花、离夫人亦在,甚至那持宝道人亦夹在人群之中,只是他从未见过这么大阵仗的阵势,不免有些双腿打颤,面色发白。 欧氏父子则是统领着蜀山剑房弟子,其实也是他锻金堂原来人马,为首者是铁手融金的干老。火云阁剑房的势力极大,因为不止铸剑归其管辖,连后山所立的剑山亦受其维护,本来锻金堂打造兵刃就是一绝,得卜夷散人大力扶持之后,更是突飞猛进,比雷鹏的飞虎卫还要厉害,故此守护者死字大旗的只有原锻金堂之人。卜夷散人把其中一个阵门完全交给欧堂主,也算是信任有加。 右侧长平子和郑元洪身后,人手便要杂了许多,除了侯鑫、江城子所领弟子外,还有昆仑幸存之后投奔火云阁之人。虽然人数不少,却没有十分厉害的人物,这些人守护生字大旗。 而最后的明字旗下,幻仙门的人几乎尽数来到,清一色的女弟子,统领之人正是四仙子之一的紫衣仙子张思琪。幻仙门的人本就不多,就算全数来到,在这几个阵门之中也应该算是最人数最少,但实力却并不弱,至少要比长平子等人厉害的多,且旁人并不知晓陆凌天一回东土,便把符剑合璧之事全部告知给了幻仙门幻月。有这么长一段时间的钻研磨合,以幻月的修为造诣,参透其中奥秘并不难。 卜夷散人身后,陈御风及其几个亲传弟子领着另一波火云阁弟子静静站在身后。卜夷散人道:“御风,等一会操持阵法之事,就交给你了。” 陈御风点头道:“弟子领命,定不负师父所托。” 当卜夷散人的大阵完全摆开的同时,大师那里亦人手齐聚,法台之下,毒人王、火丹童子赫然在内。此二人都是修为极高之辈,连煞王都要让他们三分。火丹童子虽然依旧像个孩童模样,但身上衣服却更鲜艳了一些,当初被陆凌天偷袭而抢去耗费无数心血收来的神蛇时,他遭受重创,如今已看不见一点伤势。毒人王依旧带着那一声素白衣衫的媚毒心,这女子一尘不染的气息和毒人王让人作呕的样貌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让人难以相信这二人会走到一起。毒人王已重新换了张面皮,此时变着了一个眉目粗狂的男子,但衣袖之中伸出的手臂却又修长白皙,分明是的一个女子的手。毒人王看着火丹童子,沙哑的声音道:“听说童子在外面吃亏受了伤,如今可好些了么?” 火丹童子眼睛一翻,冷哼道:“是我不小心被人偷袭,略微损伤了些元气,自从吃了一颗神兽的内丹之后,不但元气尽复,修为还略有增长。” “哦,什么内丹就有如此功效,何时我也寻一些来,吃了尝尝。” 火丹童子道:“这个只怕不宜去寻,我可是杀了那幻观的坐骑离朱神兽,才从此兽的体内取了一颗内丹出来。”幻观早已被央宗给杀了,但当初的离朱却未死,没想到竟还是落在了火丹童子的手里,被他杀兽取丹,妄图提升自己修为造诣。 毒人王浑浊的双眼上下打量了火丹童子几眼,摇头道:“也没见你吃了此丹好到哪里去,却白白死了一头灵兽,不值得。” 火丹童子冷笑道:“等我再从一人手中夺回我那应有之物时,你必不敢再说此话。”他怨毒的看了一眼远处方仲所在的灭门方向,说道:“若非这小子与我为难,说不定我此刻已经凝结金丹了。这小子一定要交给我,待我一把火烧得他化为灰烬,好找回被他抢去的一颗蛟丹。” 第661章:六路阵门 法台之上的大师道:“童子想独自去杀那小子么?可是卜夷散人非是易与,我原想集众人之力,一鼓作气杀过去。” 火丹童子摇头道:“法王不知我东土阵法之道诡异变化、借势得利。此阵分为六门,正是可供进出的门户,而非只靠蛮力即可获胜。若法王鲁莽行事,恐怕会得不偿失。” 毒人王亦道:“不错,阵法之道虚虚实实,向来有事半功倍之效,不可贸然行事。” 法王子灵阳道:“那依二位之见,又该如何去做呢?” 火丹童子声音稚嫩却偏偏又装着老气横秋的样子道:“当然是分门而进,各攻一方,然后到当中聚齐,那卜夷散人正是坐镇中间之人,只要能到中间杀了卜夷散人,此阵必破。” 灵阳道:“童子如此有把握,定是知道此阵来历了,不知此阵叫做什么又有何厉害之处?” 火丹童子呆愣了一会儿后,脸现怒容道:“你是信不过我的言语了,既如此,法王怎么说在下便怎么做便是。”此阵叫什么名字,火丹童子根本不知,被灵阳当面一问,又不想杜撰一个出来搪塞,自然有些恼羞成怒。 大师道:“童子也是修道之人,总也知道此阵大致的道理。本法王便依童子之言,分门而进,至中央杀了卜夷散人。” 灵阳道:“阵门一分为六,难道便需要六路杀入么?” 火丹童子道:“你若不敢去,只我一路去也成。破阵并非只靠人多,只有破其中枢才是要理。” 法台之上的大师道:“童子想独自去杀那小子么?可是卜夷散人非是易与,我原想集众人之力,一鼓作气杀过去。” 灵阳道:“童子去的这一路并不一定便是此阵要害之处,若危险非常,岂非正好中了那卜夷散人圈套。”他又向法台之上的大师躬身道:“弟子以为破阵之人多多益善,只有让其首尾不能兼顾,才能把这些人一举而灭。切不可做添油之术,拖延日久,徒增伤亡。” 火丹童子听灵阳语气之中暗讽自己不可能破了此阵,反而会吃亏,自然极不乐意,他还想说话是,大师已抢着道:“灵阳所说并非没有道理,童子想杀那陆凌天,此一路自然交给童子去做,待杀了之后可到中间取齐,和我一起对付那卜夷散人。” 火丹童子只得点头应诺。 师又向毒人王道:“毒堂主想从何路入手?” 毒人王看了一眼大阵,说道:“生门便交给我吧。”把守生门的乃是长平子、郑元洪这些并不怎么出名之人,实力上要差了许多,毒人王选择这一路,可说是挑了个最容易的。 大师道:“甚好,毒堂主就选择生门,蚩堂主,你又想选哪一路?” 在法台的右侧,蚩浑正坐在一乘二人所抬的椅子上,身旁站着三苗兄弟乞开等人,见大师问起,忙道:“在下手下都是粗人,临阵杀敌正是其所长,至于什么阵法变换之道那是不懂的,在下愿意带着手下从正门而入,平推此阵。” 卜夷散人所布的阵势最前方便是马武和赵升统领的天师道弟子,打着一面晦字旗。也许天师道弟子单个人不是很强,但其所组成的鬼门阵,却十分不简单,蚩浑手下九黎部众虽然人多,真要是硬碰硬,必将是一场血战。 大师满意的点了点头道:“甚好,其实蚩堂主也不必非要杀光天师道的人,只要能拖到我等冲入其中杀了卜夷散人,此阵自然冰消瓦解,然后掩杀过去,可收全功。” 灵阳见蚩浑都敢打前阵,此人尚且不如自己,岂能被他比了下去,拱手道:“这外围剩下的两门,弟子愿意攻打一路。” 大师道:“你愿意选择哪一路?” 灵阳伸手一指明字大旗,说道:“就取这一路好了,若是运气不差,等佛祖来临时,弟子已预先给他老人家准备好了许多上佳姿色的灵女、香玛佛人选。”明门所在正是幻仙门幻月镇守,清一色女弟子,看上去也容易对付一些。 大师道:“好,你便去打那一路。” 一旁的楚申斗忽道:“弟子愿意相助灵阳,一同去打明门。” 灵阳根本不想与楚申斗在一起,总觉得此人难以看透,野心又大,对自己是个威胁,他摇头道:“不必楚兄相助,只我一人足矣。” 楚申斗道:“幻仙门乃是昆仑旁支,在下对之甚是熟悉,定能相助灵阳兄。” 大师觉得甚是有理,说道:“灵阳,你便与楚申斗一起去破那天玄宫。”大师既然已经发话了,灵阳便不好再推辞,只得勉强答应道:“既然如此,楚兄只需在一旁协助便是了,丑话说在前头,你可不得与我争功,这擒拿来的女子我还有大用。” 楚申斗堆笑道:“幻仙门有许多绝色,灵阳兄喜欢便尽管擒拿,在下绝不会来争抢。” 大师见四门已定,外围只剩一个死门无人前去迎敌,再往左右一看,各堂人马除了一个鉴花堂未曾指派外,都已分派下去,那鉴花堂的妙夫人已死,接手的小兰虽然心机狠毒,终究是嫩了一些,再者鉴花堂也不以武力为先,破阵似乎用不着她。鉴花堂的人就在法台一侧,小兰坐在一顶小轿之中,身旁多了四个尚显幼稚的小女孩儿,这四个女孩儿虽然也背着剑,但显然涉世不深,看到面前如此阵仗,都显得十分紧张。其中一个女孩儿的模样依稀相识,正是曾经和方仲等人一起去鉴花堂时见过的英琼。当初妙夫人身旁有四个贴身女婢,是她心腹之人,如今小兰也是如此,她夺得鉴花堂,总有不服之人,必须迅速扶持自己的一帮人手。 大师道:“那岳光祖曾答应与我携手一起来灭此天师道,怎么本法王来了,他却没有到。” 一名随行僧人道:“岳光祖的确也带着人来了蜀地,只是他没来丰都城,而是往鹤鸣山而去了。” 大师立刻明白了岳光祖打着什么主意,冷笑道:“这个人总是自作聪明,以为那天师道的人都来与我对敌,鹤鸣山必然空虚,便去抄其根本去了。也罢,此地本也用不着他,这死门便由本法王亲自带人进去,我倒要看看这卜夷散人能摆下什么厉害的阵法来。” 第662章:大战开启 大师的人马终于开始行动,按着各自分派好的方向分头行动,黑压压的人群如五条触手般往横陈在丰都城前的卜夷散人大阵抓来。 大阵正中,卜夷散人在羊车之上看得清清楚楚,大师分道而来,似乎早就在他预料之中。他举手向前一扫,两只一黑一白的山羊化为黑白二色飞入手中,向着身后的陈御风道:“入我生门者便是死地,为师会先把大阵之力助于生门,其余几处先拖住要紧。” 陈御风身后尚有五名弟子,所在方位和外面的五门相对应,听到卜夷散人说先那生门开刀,其中一名弟子立刻拿出往地上打出一道法诀。随着法诀落下,在幻字大旗之下,立刻出现了一个太极两仪图形,黑白分明,散发着阵阵毫光。这太极图一出现,大阵之中的天地元气顿时一阵躁动。 生门守御者是长平子和郑元洪等人,而选择此门的则是毒人王。长平子坐在梅花鹿上面色有些发白,虽然在入阵之初,卜夷散人就交待过如何行事,但真看到对方杀来时还是心中无底。 几乎是一眨眼之间,毒人王便骑着金眼驼,领着烈毒堂众人杀了进来。 长平子举剑往上一指,身后诸人几乎是一瞬之间便一起施法,无数剑光、飞石一涌而出,向着毒人王所在的众人扑去,声势倒也十分惊人。毒人王冷哼一声把两袖一抖,黑气迅速从两手冒出,化为一块黑色幕布,遮挡在身前。那些袭来剑光落入其中纷纷被腐蚀一空,连郑元洪所发巨石也分化成粉末随风飘散。只有一些离着毒人王太远的人才会被这一阵剑光所伤,但直接命丧其中的微乎其微。 毒人王双掌用力向前一推,喝道:“也尝一尝我的腐骨之风的厉害。”在身前布成的黑幕顿时向前翻滚着吹了过去。 长平子把长剑向下一落,喝道:“开门!”侯鑫、江城子等人领着人迅速往两旁一闪,散开了一条通往阵中的大路。只是阵中不知何时已飘动着浓雾,看不到前方的卜夷散人。 毒人王的毒雾冲入阵门之中,转眼消失无踪。毒人王冷笑道:“这地方只有这么大,你们又能躲到哪里去。”双手齐放,一连打出十来道黑漆漆的指尖,冲向长平子等人所率领的人群。 长平子诸人的人影面露冷笑,眼睁睁看着犀利指尖冲到面前,然后一阵模糊,消失的无影无踪。这生门之内,除了起了一阵大雾之外,居然消失的一个人也没有。而且从这里看去,明明只有一箭之地的地方,此时竟然有百丈之远,似乎自己所带领的人已经落入了另一个空间之内。从这里看去,勉强能看到两旁大祭酒马武、幻仙门幻月等人的身影,且全都痴呆呆站着不动,让人十分怀疑这两旁人物也是假的。 跟在毒人王身后的便是那一身白衣的媚毒心,她无暇的面庞之上露出一丝惊色,说道:“这是幻阵,干爹我们被困了。” 毒人王道:“幻阵也有破阵之法,我便不信那卜夷散人在短短时间之内,就可以摆下一个囊括天地的幻阵来,把人散开,仔细的找一找。” 烈毒堂人马此次也是倾巢而来,立刻便向四周散去,毒人王自己则向着前方通往中间的大路缓缓而行。金眼驼的速度虽然不快,此阵本就不大,走了几步便应看到卜夷散人在当中所摆的幻字大旗,但如今在毒人王眼前的,竟然还是空荡荡一片。他正在惊异之时,眼前浓雾深处终于出现数条人影。 人影破雾而出,现出二人,这二人毒人王俱都认识,一个是陆凌天,另一个正是卜夷散人。此二人明明一个守在幻门中央主持大阵,另一个则守护灭门,怎么一转眼都来了生门了。 卜夷散人根本就不想多说什么废话,手腕一抖,一柄闪烁精光的宝剑已出现在手中,而陆凌天更是干脆,鬼气翻腾之下,直接便施展了天煞经。 毒人王大惊道:“你们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卜夷散人淡淡道:“生门便是死地,幻灭主此阵杀伐,老夫此阵名为两仪微尘,两仪者太极两仪,分化四相,方圆虽小,能纳微尘,虚则实之,实则虚之,生死异地,明晦相合,你一来便落入老夫预设的杀伐之地,也算是你不走远。” 毒人王怒道:“卜夷散人,你好大的口气,不要以为我输过你一阵,就会输你第二阵。” 卜夷散人一弹宝剑青峰,长笑道:“是不是老夫说大话,就凭手下见真章吧。”卜夷散人人影一晃,已化为一道清影往毒人王扑来。毒人王在金眼驼上一纵身,向下一掌拍出,同时对着身后的媚毒心喝道:“不要离开我!” 媚毒心听得面色一白,她本能的往后退了数步,但终于又止住,一咬牙,飞身落在了金眼驼之上,两手一翻,已出现了一对金光闪烁的分水刺。 卜夷散人转眼和毒人王站在一处,而方仲则举剑往媚毒心杀来。 这里刚一打起,原本消失无踪的长平子等人突然又在两旁现身,且早已做好了祭剑的准备,几乎是一转眼之间,无数剑光就铺天盖地的落在了分散在各处的烈毒堂众人头上,随着惨叫哀嚎声响起,终于出现了大片的死伤。待在这两仪微尘阵中的长平子等人似乎随时都能借遁术隐身,然后又出其不意的杀了出来。 毒人王和媚毒心二人一被拖住,长平子等人也不再躲避,而是实打实的与来访之地刀来剑往的杀了起来,只是他们阵型不散,并非乱杀一气,依然排成数排,和烈毒堂的人杂乱无章相比自然破赚优势。 那媚毒心根本不是陆凌天对手,只是交手数合,她便被陆凌天施展火岩剑逼得险象环生,若非闪展腾挪的小巧功夫的确不错,已被陆凌天伤到,惊讶之下想骑着金眼驼游斗。谁知陆凌天的天煞经杀气冲天,出后毫不留情,既然一时伤不到媚毒心,他赶上一步,把手一放,一道风刃劈在那金眼驼的脚下,把那金眼驼打得脚下一瘸,然后手起剑落,噗的一声,剑光从金眼驼的身上划过。 媚毒心尖叫一声,从摔倒的金眼驼上跌落。 第663章:生门斗法 媚毒心看似跌落,其实也是借此脱身,她脚尖一点,向着后方退去,只要和烈毒堂的那些弟子混在一起,就算陆凌天本事比她想,凭着手脚灵活想伤她也难。 陆凌天正欲追过去,却听不远处的毒人王大怒道:“干爹让你别走,你跑什么?” 陆凌天扭头看去,只见此刻的毒人王被三条人影围住,除了卜夷散人真身之外,那黑白二丹此刻没有化为两只山羊,而是如同当初对战大师时全力出手,直接幻化成另一个自己,三个卜夷散人的剑影交加,让毒人王压力大增,他护体黑气在狂风暴雨的剑影之下迅速消弱,在外舞动的两条手臂以人眼可见之势迅速干枯,不久便成了两条枯瘦如柴的骨手。 卜夷散人根本就是抱着必杀之心而出手,想在最短的时间内摆平此地纷争。 噗的一声响,毒人王护体黑气破开一洞,卜夷散人长剑一伸,已从破绽之中探入,直插毒人王前胸。卜夷散人冷笑道:“毒堂主自以为毒功无敌,现在又如何?” 毒人王面色大变之下,一咬牙把右手举起,空手去抓卜夷散人宝剑,只听噗的一声响,整条手臂立刻炸成一片红黑色血雾。这些血雾迅速扩散,不但把卜夷散人的剑光给挡住,又反过来往卜夷散人倒卷而去。这种自损伤人的歹毒本事,毒人王早已烂熟于心,反正这条手臂也不是自己的,施展起来豪不痛心。 卜夷散人的三条声音被这股血雾逼迫,同时退开几步,毒人王立刻化为一股刺鼻黑风,从包围圈之中一冲而出,奔着想退到人群之中的媚毒心追去。 媚毒心露出惊惶之色,更是加快速度往人群之中飞遁,这和她平时淡然处之的样子绝然不同。 这一幕让卜夷散人和陆凌天都感到有些奇怪,卜夷散人紧追而来,而陆凌天则正好在媚毒心与毒人王的中间,陆凌天想也不想,奔着毒人王兜头一剑刺去。毒人王怒道:“小辈你也敢来欺我!”单掌相迎,啪的一声响,一个漆黑掌印打在了陆凌天剑尖之上,陆凌天手臂一震,身子上飞,让掌印从身下飞过。只是这一短暂交手,陆凌天便发觉自己就算是施展了天煞经,硬碰硬依旧不是那毒人王的对手。 毒人王正要从陆凌天身下穿过,卜夷散人喝道:“尽全力挡住他,莫让此人靠近那女子。” 陆凌天人在半空,听得卜夷散人此言,立刻一声轻啸,剑光大涨之下,翻云覆雨剑诀施展而出,一大片红霞从空落下,正好罩住下方的毒人王。此剑诀虽然伤不得对方,但连绵不绝的剑雨却挡住了毒人王前进的脚步。毒人王一边阻挡陆凌天剑诀,一边怒道:“卜夷散人,你不是想领教我的高招么,为何又阻我施法?” 卜夷散人急速靠近,说道:“施法为何要追一女子,倒让老夫感到有些稀奇了。”他从陆凌天和毒人王相斗之处一穿而过,居然并未停留,直奔媚毒心而去。卜夷散人的身法何等快捷,转眼便追到媚毒心身旁。 媚毒心双手一扬,两柄分水刺化为两道金光打向卜夷散人胸口,却被卜夷散人大袖一张,那两道金光飞入袖口之中转眼不见了踪影,卜夷散人剑光前伸,向着媚毒心胸口刺去。媚毒心双目一闭,居然并不想闪避,而是坐等卜夷散人一剑穿心。 剑光伸到媚毒心胸口之时停而不发,卜夷散人叹道:“记得老夫初见姑娘之时,不像是个穷凶极恶之人,为何要随着那毒人王为非作歹。” 媚毒心愕然睁眼,说道:“小女子没得选择。” 卜夷散人淡然一笑道:“若还记得你我当初之言,你便还有的选择,只看你愿意不愿意了。”剑光一点,已刺入媚毒心胸口,洁白的衣衫之上立刻染出一朵鲜艳红花。媚毒心身子一软,已倒了下去。卜夷散人身后那两道一黑一白的两条身影也跟着来到,卜夷散人向两条身影一招手,人影一个模糊,化为黑白二色飞入卜夷散人掌心。此二丹在卜夷散人手掌之中乱转,还未停稳,便被卜夷散人轻轻一扬手,嗖嗖两声,一黑一白两道光芒飞入媚毒心的胸口之中,只是一闪,已没入其躯体内。 从卜夷散人杀媚毒心到放出自己的两颗仙丹入体,不过是转瞬之间的事,而不远处的毒人王在陆凌天的剑雨之下根本就没有看清,只知卜夷散人老奸巨猾,居然舍了自己去打倒媚毒心,他恼恨之下全力反击,大片黑色雾气翻卷而上,陆凌天的翻云覆雨诀才施展到一半便被对方冲得云收雾散,人影倒飞而出,翻落在半空之中。 毒人王再次化为一股黑色狂风一冲而出,人还未到,先打出一道掌印直奔卜夷散人。卜夷散人回剑一点,那掌印砰的一声炸裂,正好化为一股黑气包裹住卜夷散人。靠此黑气当然困不住卜夷散人,但毒人王本来只是想借此机会摸到媚毒心身旁,并非靠此伤人。 果然卜夷散人在黑气之中剑光乱飞,想破困而出却一时不能得破。毒人王身形骤然间在媚毒心的身旁出现,伸出残存的左臂一把揪住媚毒心胸口,喝道:“干爹养你这么大,要用你时居然还敢逃走,真是岂有此理。” 卜夷散人一边消减困住自己的黑气,一边问道:“她已是被老夫杀了,毒堂主拿她一具尸体又有何用?莫非毒堂主也是至情至性之人,舍不得好好一个干女儿送命不成。” 毒人王冷笑道:“对我而言,旁人皆是可资利用之人,一人练功终究来得太慢,何不分而炼之,然后众人合一,才是修炼捷径。本堂主毒功已快圆满,如今只缺这心法还不曾完备,待我夺而用之,再与你较量一番,让你知道我的厉害。” 毒人王举起媚毒心尸首,张开满是污垢的大嘴,那参差不齐的牙齿分外让人恶心,向着梅毒心不见一丝杂色的鹅颈咬去。 第664章:意想不到 这样一个一尘不染的女子,虽然出身于烈毒堂,但就此沦为毒人王的口中餐肚中食,只要稍有怜悯之心,都不忍看到她落到如此下场。可是卜夷散人根本没有出手的意思,而陆凌天则离着尚远,就算想相救也已不及。 毒人王脑袋一落,嘴巴即将咬在她的脖颈之上时,媚毒心忽的眉目一睁,竟然醒了过来。在她苏醒的同时,杏口一张,一道白光从里面一喷而出,打向毒人王面门。相隔如此之近,且明明媚毒心已被卜夷散人刺死,毒人王毫无防备之下顿时被打中面门,他发出一声痛苦惨叫,面门之上蒙着的面皮被打得四分五裂,刚才还是粗眉大眼的大汉,立刻成为了面色蜡黄、满脸都是皱纹的老者。鲜血顺着他额头汩汩流下。 毒人王抓着媚毒心的身子兀自不肯放松,托着她向后连退几步方才站稳,然后发出一声凄厉大喝,再次张开大口咬了下来。媚毒心的胸口早已血迹斑斑,如花盛开的衣衫忽的鼓起,又是一道黑影从里面射出,打向毒人王的胸口。 毒人王再次中招,连媚毒心的身子都抓不住,连连后退之下,尸身噗通一声掉在地上。卜夷散人大笑道:“毒王好没有口福,这样细皮嫩肉的人儿丢了岂不可惜。”一边说这话,一边把手一招,刚才相继打中毒人王的两道光华在他前方浮现而出,只是一滚,便在地上化为了一黑一白两只山羊,咩的一声,顶着两只小犄角奔了过来。 两只山羊速度奇怪,迅速在左右包夹毒人王,而卜夷散人自己则手持宝剑急刺而来。 毒人王大怒道:“这不公平,我只差这一点点,就能毒功大成了。” 卜夷散人道:“就算让你大成又如何,你这一身毒功造诣靠自己修来的又有多少,居然把指望放在旁人身上,如你这般的人,就算修得再高也无光彩可言。”剑影交加之下,毒人王只靠单手抵挡三面围攻,立刻便呈不支之相。噗噗数声响,卜夷散人的数道剑光破防而入,在毒人王的身上扎了两个血洞,虽然没伤到要害,但鲜血却迅速流了出来。毒人王怒喝一声,单手骤然猛涨,轰然炸裂,连同身上流出的鲜血都化为黑色血雾。这一次的血雾比上次脱困时还要猛烈,迅速把自身包裹其中,然后向着周围扩散而去。 卜夷散人惊讶之下正想暂避其锋芒,却听身后传来一股风声,风声越来越急,当他回头一看时,只见一道惊人的旋风正在陆凌天的催动之下迅速卷起,向着毒人王散发而出的血雾狂卷而去。陆凌天所施展的正是符法之中的风字诀,这一股旋风本就是极耗法力的高阶符法,若非陆凌天如今使用天煞经,他断然不敢轻用。 这道风柱高达数十丈,从地上席卷开来,毒人王散发而出的血雾立刻如长龙吸水般被卷了过去,每过一会儿便把他周身上下的血雾吸取一空,而空中怒号的风柱则彻底变成了黑红色,看上去十分惊人。这道风柱继续向前滚动,直接冲入了进阵的那些烈毒堂弟子之中,立刻惨叫呼号之声响起,无数人被席卷上天,又在毒人王自己施展的毒功之下化为一泡血水,成为风柱之中旋转血雾的一部分。 这风柱原本没有这么大的杀伤力,但如今反而成了一件令人见之极恐。风中有毒,毒中有风,所到之处,人人唯恐避之不及。 毒人王也想不到陆凌天居然有此本事,把自己放出来的毒雾都给吹走,急切之下想迅速寻一个烈毒堂弟子,不管是活人还是死尸,好接着施放毒功,可让方仲这么一搅,身后居然空空荡荡的一个人也没有,连具尸体都没有留下。 毒人王再次把眼光放在了媚毒心的身上,却见媚毒心睁着眼,看着他,从地上慢慢坐了起来。毒人王喜道:“干女儿快来助我!”身子一闪,已到了媚毒心身前,本想伸手去抓,却发觉左右空空荡荡,这才惊觉自己急于脱身,把双手都已自爆。媚毒心冷冷看了他一眼,淡淡道:“我已为你死过一次,已偿还了你的养育之恩,这再生的一条命需我自己做主。” 毒人王大怒道:“你说什么”忽觉胸口一疼,一点寒光已破胸而出,只听卜夷散人的声音道:“毒王上路吧。”接着一股大力涌来,托着他的身子向上飞起。 卜夷散人长剑挑飞毒人王后,向着两旁的两只山羊一指,这一黑一白两只山羊撒开四蹄,向着空中的毒人王冲去,那只黑羊先到,砰的一声顶在毒人王的胸口,让他的身子再次上飞。毒人王大口吐血,拼着两败俱伤,把双眼一睁,噗噗两声炸裂之声响起,眼窝之中射出两道红光,一道打向卜夷散人,一道打向媚毒心。 卜夷散人把袖向上一举,想收了这两道红光,岂知这两道红光极其犀利,二者一撞,让卜夷散人闷哼一声,向后连退数步,左手袍袖更是出现了无数被腐蚀而开的破洞,且冒出一股腥臭之气。 黑羊一落,第二只白羊又接着到了,奔着毒人王的头颅撞去,尖尖的犄角顶在他的下巴之上,咔嚓一声,毒人王一口牙齿咬了自己的舌头,他那牙齿虽然难看,但也是吸收了当初那毒牙的毒功,咬人骨肉轻而易举,否则他这般高大的年纪,不要说骨头了,便是稍微坚硬一些的东西也吃不了。可惜这样的好牙齿,居然咬了自己。 毒人王呜呜连身,在空中翻滚着想拼命稳住身形。他已知此次必败,如今逃命要紧,在空中稍微稳定了一下身子后,侧耳倾听何处才是刚才进来的地方。 他还未听出什么眉目,一道尖锐的剑啸之声一扫而过,剑光从他的左肩劈下,下身劈出! 毒人王眼窝之中血水长流,身子在空中定住不动,只听他喃喃道:“这不公平”因为舌头被咬伤的缘故,几乎让人听不清他说些什么。 第665章:毒人王已死 在毒人王不远处,陆凌天正把龙吞宝剑插入身后剑匣。就在刚才他撇准时机,一剑把毒人王的身躯砍着两半,只是剑锋过于锋利,那毒人王一时不散。 陆凌天身上鬼影一分,化为四道各种颜色鬼气,向着毒人王狂卷而来。毒人王似乎察觉到末日降临,身子刚一动弹,从肩到背骤然出现一道血线,然后噗的一声鲜血狂涌,上下两半的身躯已分了开来,除了半个肩膀以及脑袋还悬浮在空中之外,下半身则一边狂喷鲜血,一边无力的从空中坠落。 鬼气迅速卷住毒人王残留的另一半,然后从五官之中往里钻去。陆凌天居然想施展鬼引之术,把毒人王也收做一具真如化身。若能成功,无疑会大增陆凌天实力。 那鬼气才钻入不到一半,毒人王发出一阵夜枭般的笑声,嘭的一声,头颅连同半个肩膀炸裂开来,无数暗红色的血雾向四周扩散。这是毒人王临死反击,所化毒雾剧毒无比,只要沾上一点也足以让人丧命。陆凌天不敢硬接,身子向后飞出,再看原地只留下自己的四道鬼气在不停的旋转,而毒人王的阴魂却已消失不见。 陆凌天鬼引失败,不免有些懊恼,此时方知靠着鬼引之术,想收那些修为高深之人并不容易,没有谁愿意死后连魂魄都被旁人所控制,那便意味着彻底消失,连来世都没有指望。而靠鬼引之术去收那些修为低微之人,虽然容易成功,又要花费大量的精力去提升修为,这两难之处的确不好选择。 陆凌天把鬼气收入羊脂葫芦,又打出几道旋风,把毒人王遗留下来的毒雾吹散,然后落至卜夷散人身旁。陆凌天除了施展符法时耗费了一些法力之外,并没有浪费太多的力气,故而站在卜夷身旁时面色如常。卜夷散人嘉许的点了点头,说道:“不错,老夫没有看错你。” 陆凌天道:“卜夷前辈,毒人王已死,这生门已无碍,其余各阵还需赶去救援,还是快些走吧。” 卜夷散人看向那媚毒心,说道:“毒人王已死,你再不必受他所挟,老夫见你本性不坏,不想为难与你,何去何从自己抉择。” 媚毒心双膝一软,跪倒在地道:“若前辈不弃,原拜前辈为师。” 卜夷散人脸上露出一丝笑意,说道:“老夫想收徒时收不到,不想收时却自己撞过来,也罢,看着和你有缘的份上,老夫便收你这徒弟了,只是你原来的名姓却需改一改,便赐你做素伶二字,与你穿着倒也得宜。” 媚毒心磕头道:“多谢师父赐名。” 卜夷散人道:“如今正是大战之时,为师没有空来与你做什么拜师的繁缛节,等一切安好之后,自然会带你引荐各位师兄和同道,给你一个清白出身。这里的事老夫不想多说,剩下那些烈毒堂的人你自己看着办。”卜夷卜夷散人张口向着远处低语了几声,远处立即有人应道:“掌门放心,我已知道了。” 卜夷散人向着陆凌天道:“我们走。”二人身形在原地一个模糊,就此消失不见。此阵是卜夷散人所布,他和陆凌天居然在此阵中来去自如,如入无人之境,只剩下媚毒心也即卜夷散人赐名的素伶一个人跪在原地。 在幻字大旗的旁边,两条人影骤然出现,正是卜夷散人和陆凌天,守在大旗旁的陈御风立刻道:“师父,如今想去哪一阵?” 卜夷散人道:“哪一阵吃紧便去哪一阵。” 众人向四周一看,除了毒人王闯进来的生门被卜夷散人和陆凌天联手摆平之外,其余几处都已打了起来,尤其以欧旭父子所在的死门和陆凌天所在的灭门最为激烈。攻打死门的乃是大师亲自领着人马而来,从卜夷散人这里看去,可以清晰看到大师的法台正落在死门的阵中,且缓缓向前移动,而守护此阵的欧氏父子则排列着紧密的盾阵,承受着一轮接一轮的攻打。两仪微尘阵的精妙处正在于虚实变化之间,大师的攻打是实,但大都落在了虚处,在前面抵挡的那些火云阁弟子其实许多都是幻象,真正聚集在一起抵挡攻势的不过是其中的一小部分。 陆凌天所在的灭门自陆凌天遁走之后,主持大阵之人乃是姜,而攻打此阵的却是那火丹童子,此人的本事比毒人王有过之而无不及,在阵中化身为一具浑身火焰的庞大火蛇,翻滚来去,无人能挡。那些砺丹堂的人更是祭出遁龙桩,在阵中乱打。守护此阵的主力乃是雷鹏和萧庆的人马,厮杀起来固然勇猛,但碰上火丹童子这等力之士却吃亏的很,原本借两仪微尘阵的虚实之力,就算打不过也可以退避一时,但砺丹堂的遁龙桩所到之处,原本隐身之人反而被其打出原形,然后在火丹童子所化火蛇的盘绕之下只能硬碰硬,旋即被烧成灰烬。 火丹童子的声音遥遥传来道:“陆凌天,你躲到哪里去了,快出来见我。”显然入阵之后没有见到陆凌天现身,火丹童子只道陆凌天害怕自己,故意避而不见,一想到当初被他偷袭抢去自己千辛万苦才收到的邀月堂神蛇,他便气不打一处来。 卜夷散人道:“火丹童子如此狂妄,先拿他开刀,至于欧长老那里虽然吃紧,但借阵法之力,只要那大师不出手,应该还坚持得住。” 陈御风道:“大祭酒和幻仙门那两处又当如何?” 卜夷散人道:“这两处暂且不用担心,让他们不胜不败,先拖住这些人,到时候听我号令一起放入幻阵之中。” 陈御风答应一声,举手向卜夷散人和陆凌天脚下各自打出一道法诀,二人立刻一个模糊,消失无踪。这两仪微尘阵的核心便如是个四通八达的要道,随时都能把阵中之人挪到另一处,自然也能把另一处的人挪到阵中来,加之人如微尘的介子世界,卜夷散人可以从容的调集人马在阵中以多为胜,逐个击破。 第666章:只为出气 火丹童子正化为巨大的火蛇四处喷火时,空中一道人影一闪而出,那熟悉的身形立刻让火丹童子认了出来,喝道:“陆凌天,你这小杂种敢偷袭于我,今日,本童子要把你挫骨扬灰,以解心头之恨。”蛇口一张,一道火焰喷吐而出,向陆凌天烧去。 陆凌天向下一落,火焰从头顶飞过,灼热的气息扑面而来,让陆凌天感到面门发烫。陆凌天从背后剑匣之中一召,飞鱼剑落在手中,这火丹童子如此精于火行之力,必要水行方可克制。陆凌天冷笑道:“火丹童子,也不知谁一大把年纪却长得如同一个孩儿,人不做却去做兽,你才是杂种一个。”湛蓝色的剑光迅速亮起,向前一劈,已砍在了火丹童子所化巨蛇的蛇躯之上。 当的一声巨响,巨蛇鳞甲之上火光直冒,陆凌天如此犀利的宝剑居然并未破甲而入,只在巨蛇的鳞甲之上留下了一道剑痕。当火云在身躯之上滚过时,便已看不出丝毫痕迹。 陆凌天有些惊讶的看着火丹童子,虽说此人已经踏入了炼虚境界,但就这么让自己砍上一剑而毫发无损,实在让人惊讶,似乎这火丹童子比上次被自己打伤时更有精进了。 火丹童子所化的巨大火蛇眼神之中露出一丝拟人笑意,他大声道:“虽然被你抢去了我的神蛇宝珠,但我又炼化了离朱神兽的内丹,果然滋补的很,我炼成金丹指日可待,只要把你也吞了,便是我得大道之时。”火蛇头颅冲着下方的陆凌天压了下来,巨口张口,獠牙之上火焰翻腾,就想把方仲吞入腹中。 火蛇的头颅还未落下,空中再次闪出一道人影,且离火丹童子近在咫尺,此人一声长笑道:“蛇皮硬,蛇眼硬不硬?”接着剑光爆射,噗噗之声不绝,无数道剑光射在了火丹童子的蛇头之上。 火丹童子发出一声婴儿般的尖叫,蛇身连同蛇头一阵颤抖之后,从空中轰然落下,无数火云从火蛇的身体之中散发而出,把下方数十丈方圆之地俱都变成了火海。 空中人影一闪,已出现在陆凌天身旁,正是卜夷散人。陆凌天喜道:“火丹童子被卜夷前辈重创了?” 卜夷散人摇头道:“这一点伤对于此人而言根本算不得什么。” 果然火海之中那火丹童子化蛇为人,又恢复成大红衣袍的孩童模样,他双手捂住双眼一阵搓揉,再松开手时,两眼已清明一片。他根本不是血肉之躯,就算被卜夷散人在要害之处刺上两剑,再变个身即可恢复。 “卜夷散人,你不是在大阵当中的吗,怎么跑到这里来?”火丹童子恶狠狠瞪着卜夷散人道。 卜夷散人道:“老夫闲得无聊,见这里热闹,特意来陪你这娃娃玩玩。” “呸,谁是娃娃,也好,你既然也来找死,省得你落在大师手中被他杀了,我无法报上次之仇。”火丹童子嘴里说得凶,但对卜夷散人还是有几分忌惮的,毕竟能和大师打个平手之人,不用心应对,输的可是自己。“邪奄子,你带人缠住那陆凌天,这卜夷老儿就交给我了。” 在后方的邪奄子连忙答应一声,领着一众砺丹堂道人向陆凌天围去。 原本就在这阵等人也同时冲了上来,只要没有火丹童子参与,邪奄子这些人根本胜不过雷鹏、萧庆等人。火丹童子和毒人王犯了同样的错误,便是以为卜夷摆好了阵便等着来杀,其实根本不是那么回事,一阵通阵阵通,想破其任何一阵,卜夷散人都会亲自下场,甚至还会调动其余几阵的人马同时过来。也许这两仪微尘阵的所有人马不如大师人多,但只论其一阵,则瞬间纠集起来的人却压过了来犯之敌。 火丹童子张口一吸,散布周围的火云纷纷往他体内聚去。 卜夷散人悄声对陆凌天道:“此子壳硬的很,极难斩杀,为防他逃走,若能困住他也不失为一件上策。” 陆凌天道:“若是卜夷前辈能定住他片刻,也许我可以试一试。” 卜夷散人微微一笑道:“小心你的眼睛了。”说完此话后,也不管陆凌天有没有听懂,大袖飘飘,向着火丹童子飞去。 火丹童子双手连挥,一条条火蛇从掌心飞出,向着卜夷散人络绎不绝的打去,很快大团的火云便把卜夷散人和火丹童子的身形遮挡的朦朦胧胧,只听得见二人交手时爆发出的剧烈声响。雷鹏、萧庆在一开始被火丹童子压着打,又受对方遁龙桩所困,着实折损了一些弟子,此刻卜夷散人缠住了火丹童子,哪还有丝毫犹豫,分布在两旁的人马迅速杀了上去,与砺丹堂的人展开激战。 砺丹堂之中真正有高深造诣的不多,毕竟靠抓捕珍禽异兽所得的兽丹不多,不够那么多人分,许多门下弟子都是滥竽充数之辈,撒可以,与人相斗根本不是对手,转眼就死了不杀人,人心惶惶之下阵脚大乱。邪奄子眼见不妙,喝道:“快让这些废物化兽!”伸手揪住一个想后退的砺丹堂弟子,捏住喉咙向上一抬,那人不由自主的张开嘴来。邪奄子摸出一颗兽丹屈指一弹,一颗不知是从何兽肚中得来的兽丹已落入对方口中。 如邪奄子这样做的人不少,转眼便在地上留下了数十个抱着脑袋面露狂暴之色的砺丹堂弟子,当雷鹏等人杀至近前时,有些还未来得及化兽便被雷鹏和萧庆二人爪斧齐飞,砍掉了脑袋,但大部分却在嘶吼声中拔地而起,成为了半人半兽的怪物,抡起巨爪向着周围人群狂扫。原本呈不支之相的砺丹堂众人竟又靠着这几十个化为怪兽的弟子稳固了下来。 姜文见到此幕恨得咬牙切齿,他深受其害,自然明白一个人若是化兽之后,几乎没有可能还原,这些砺丹堂弟子并非心甘情愿,而是强迫吞下兽丹,这与被杀没有两样。双方在下方惨烈厮杀,比毒人王闯入生门时爆发的战斗血腥得多。 第667章:跪地求死 邪奄子等人的所作所为自然也都落在了陆凌天眼里,他大声喝道:“不必和那些怪兽纠缠,尽快杀光这些妖道。”只要邪奄子这些人一死,剩下之人不过是乌合之众,便十分容易对付,而若只是把心思放在这几十个怪物身上,只怕杀几个人那邪奄子就变几个出来,直到兽丹用尽,不知要死多少人。 陆凌天身影一个模糊便消失无踪,等再出现时已到了邪奄子面前.邪奄子和陆凌天也是有旧仇之人,那柄飞鱼剑就是从他手里夺了去的,以前还存了夺回来的心思,后来陆凌天越来越厉害,他也知没有指望夺回便又炼了一柄剑,可惜总觉得不如意,这才连央宗的那柄啼血刃都想打主意夺为己用。 邪奄子挺剑就刺,喝道:“还我剑来!” 陆凌天冷笑道:“要拿便自己来取。”从背后抽出飞鱼剑,只是往前一扫,便和邪奄子的剑撞到一起,咔嚓一声,已把他的长剑削断。邪奄子已不是陆凌天对手,更不要说宝剑的锋利程度差之极远。邪奄子扔掉半截剑柄,向后飞退,同时向身旁的那些道人喝道:“诸位师兄弟快用遁龙桩困住他。”两个砺丹堂的道人把手一举,手中木桩飞出,在空中霍然变大,向着陆凌天的头顶落了下来。此宝的确不凡,曾经数次在大战之中发威,被困之人极难脱身。陆凌天就算修为高了,一但阵法展开,在遁龙桩之下也不见得能占到多少便宜。 陆凌天身子一晃,两道鬼影飞出,正是两个真如化身,同时举手迎着落下的遁龙桩奋力一托。 两根遁龙桩还未落到地上,便被陆凌天的分身拖住不再下落,而陆凌天自身却再次往邪奄子急速追去。陆凌天手中的宝剑剑锋始终对准着邪奄子,把他吓得面色发白,连连呼道:“快拦住他,快快。”他伸手揪住一个砺丹堂弟子,不待那弟子喊叫,已把一颗兽丹强行灌入对方口中,然后奋力一甩,往陆凌天扔了过去。 湛蓝色的剑光一闪,已把那人分作两半。此人虽然吃了兽丹,却根本来不及变化,白白做了陆凌天的剑下之鬼。又有两个邪奄子的师兄弟见他危急,把手中的遁龙桩打出,向着陆凌天兜头砸下。陆凌天如法炮制,一条真如化身托一根遁龙桩,只要不让此桩落地激发阵法,陆凌天便可以横行无忌。连续两根遁龙桩都未能阻挡陆凌天急速靠近,眼看那剑锋就在眼前晃动,一股冰凉的感觉笼罩住邪奄子全身。邪奄子忽的把手一抖,五根黑色小旗向着陆凌天迎头打来。这是他经常用来抓人抓兽所用的缚龙索绝技,无往而不利。 陆凌天面露笑意,当这五根小旗如一只手抓般把陆凌天身影围在当中时,陆凌天那淡淡虚影正缓缓消失。陆凌天竟然先一步用遁术隐身,让五根小旗落了个空。邪奄子一见陆凌天没了踪影,直觉告诉自己陆凌天定然会来寻自己麻烦,他惊骇之下取出一颗珍藏的兽丹纳入自己的口中。邪奄子可不是要吞了兽丹,而是利用砺丹堂独门法术,激发兽丹之力灌注己身,获得暂时的修为提高。 邪奄子刚把兽丹放入舌下,身后风声响起,显然有人袭留。邪奄子迅速转身,双手指甲暴涨,如十根尖利弯刀相似,一声大喝,向后用力插去。只要方仲被他插中,邪奄子自信可以瞬间把他撕扯成碎片。那十根手指尖果然插中一物,只是入手如入奔腾旋转的激流之中,两手不由自主的欲要旋转起来。邪奄子大惊之下仔细一看,只见一个急速旋转的漩涡正把双手卷在当中,而从漩涡之中传出来的力量还在不停增大,他若不想双手折断,便只能跟着这漩涡旋转的方向转圈。 陆凌天正站在漩涡之后冷眼看着邪奄子挣扎。这一手用旋风束缚住旁人手脚的本事,还是从风老堂主那里学来的,如今被陆凌天用在了邪奄子的身上。此招虽然不伤人命,但却与擒住对方没什么两样,此时陆凌天要想杀他,只需把剑对着邪奄子一划,自然可以让他一命归西。 只是陆凌天还不想这么做,他持着剑身形一闪,居然把邪奄子晾在一旁,接着远处接连传来数声惨叫,原本祭出遁龙桩想压陆凌天的四个砺丹堂道人,被陆凌天施展雷霆手段,逐一斩杀在血泊之中。几个道人一死,无人操纵的遁龙桩立刻缩小成数尺高下,噗通一声掉落在地上。四个真如化身终于脱身,又化为四道鬼影附身在陆凌天身上。 陆凌天再次返回邪奄子身旁,他兀自在漩涡之中挣扎着想脱困而出,借着口中兽丹之力,他的双手已脱出大半,而旋风似乎也减弱了不少。噗的一声响,旋风突然崩溃,化为狂风消散,用足了力气的邪奄子突然之间拔了一个空,双手几乎脱臼,心中烦闷难当。他刚想张口喘一口气时,陆凌天的手掌已到他面前,啪的一声拍打在他的嘴上,一股狂风从口腔之中直灌而入,连同那含在口中的兽丹亦打入喉咙之中。 邪奄子可以坐视旁人变成非人非兽的怪物,可不想自己也成为如此模样,惊骇之下也顾不得对付陆凌天了,伸手便想从嘴里掏出那颗兽丹来。但他忘了自己利用那兽丹之力,已把自己的手抓变成尖刀相似,朝嘴里一挖,手指还未伸到喉咙,尖利的指甲已刺破血肉,差些把自己的喉咙挖穿。 邪奄子发出一声惨叫,忙把手又拔了出来,他口中血沫狂吐,双目流泪,眼睁睁的感觉着那颗兽丹从喉咙口滚入腹中,一股狂暴燥热之意,从他腹中升起,迅速往脑海之中冲去。 “阁下不是总想成为人上之人么,如今有大好的机会大发神威,为何又不愿意。”陆凌天退后数步,冷冷地看着邪奄子道。 邪奄子跪倒在地,趁着神智不失,向着陆凌天哭诉道:“快快杀了我,我不想不想成为怪物。” 第668章:旗鼎 陆凌天身上鬼气突然冒出,向着邪奄子狂卷而去,当鬼气即将要钻入邪奄子的五官之中时,陆凌天又把手一招,鬼气又倒卷而回。 陆凌天本想收了邪奄子做一条真如化身,但又想此人修为差了一些,也就比那吕通强一些而已,自己收他只怕还要耗费不少心力去提升真如化身的修为,与其如此,倒不如收一个修为高深一些的,例如毒人王或者火丹童子,可惜这样的人又极难得手。 陆凌天正在犹豫之时,身后有人喘着气道:“陆公子,此人也要变成怪物了,你怎么不动手杀之。” 说话的不是旁人,居然是从茅山来到这里的持宝道人,他是和莫雩等人一起来的,其实陆凌天本没打算叫他来,想让他和普玄等人一起留在茅山,但他却自告奋勇的来了天师道,说是想多见识一下世面,至少两位师兄见识过的东西,他持宝再差也要有所涉及,免得又被旁人看不起。 陆凌天见持宝道人明明被此次大战吓得面色发白,却还硬撑着来到这里,问道:“道长,当初你收着的旗鼎可还在身边?”陆凌天所问自然是那招魂幡、聚魂鼎,这是收集血灵珠之物,在茅山时被持宝道人收藏着一套。 持宝道人道:“拿着的,陆公子为何问起此事,贫道只道这东西再也无用。” 陆凌天脸上露出一丝邪笑,摇头道:“道长此言差异,昔者少司命曾跟我说,法无邪法,只有邪人,任何道法在恶人手中都可以为恶,而那些恶法,若在善人手中施展,一样可以成为善法,你说是不是?” 持宝道人唯陆凌天之命是从,点头道:“公子说得极有道理。” 陆凌天道:“那就再把旗鼎放出来,我还要用它最后一次。” 持宝道人颤抖着一投道袍衣袖,里面滚出来一只小巧铜鼎,接着一杆黑色小旗跟着飞出,二者在空中变大,然后咚的一声砸在地面之上,黑色小旗之上的魂字清晰可见,方一放出,阴风便向四周席卷而开。 邪奄子此刻已全身颤抖,双目血红,随时都会迷失心智变身为一介怪兽。陆凌天再次放出四道鬼气,往邪奄子的五官钻去,这一次没有丝毫犹豫,陆凌天已铁了心想收邪奄子的阴魂被第五个真如化身,虽然修为差了一些,炼化起来却快,相信此次一战,双方折损的人必多,有如此多的阴魂可以利用,若都收集起来的话,足以弥补邪奄子修为不足的损失。 邪奄子抱着脑袋拼命挣扎,既要抗争陆凌天对他阴魂的掠过,又要想保持神智的清醒,在这内外交困之下此人倒也爆发出了极强的忍耐之力,他面目狰狞双目流血,把满口牙齿咬碎,鲜血流的满脸都是。 空中突然爆发出耀目光芒,刺破悬浮的火云,把下方厮杀的人群都晃得眼前一花,只听卜夷散人的声音喝道:“这滋味如何!” 陆凌天抬头一看,只见碎裂的火云之中,火丹童子正捂住双眼从空中落下,而卜夷散人刚好把一颗黯淡下来的明珠收入袖中。那刺目的白光正是卜夷散人故技重施,趁人不注意放出宝珠来刺人眼目。卜夷散人得势不让人,追着火丹童子的身子落下,同时两颗黑白二丹也一飞而出,化为两头山羊从两旁加击。碰碰两声巨响,两头山羊的犄角已狠狠撞在火丹童子身上,火丹童子发出一声尖叫,全身火光直冒,轰隆一声巨响,身形在火光之中消失,一颗巨大圆珠现出原形。 卜夷散人早就等着这一刻,他双足直踢而下,蹬在火丹童子所化圆珠之上,喝道:“陆凌天,接着!” 圆珠如后羿射落的金乌一般轰然落下,在地上滚了数下这才停住。按往常火丹童子的道行来看,这圆珠便是火丹童子的一具坚壳,当他受伤或战败之时往往都靠此恢复元气,壳熟人出,便如破茧重生一般又生龙活虎。除非趁着火丹童子恢复之时先一步打破他的坚壳,这才能重伤于他,便如陆凌天偷袭火丹童子的那次一样。只是上次火丹童子因为收服那条神蛇,法力已经耗了个七七八八,这才被陆凌天偷袭得手,这此却没有那么幸运。 陆凌天面上厉色一闪,手中飞鱼剑往身后剑匣一插,然后双肩一抖,剑匣带着五柄宝剑已从身后飞出,直往半空而来,咔嚓声响之中,剑匣逐一展开,成圆形悬浮在火丹童子所化的圆珠之上。一道五彩光芒从剑匣的圆心射出,照在圆珠之上,呛啷一声齐鸣,五柄宝剑同时从剑匣之中飞出,如盛开的葵花般连同剑匣一起缓缓旋转。 陆凌天再次放出小五行凌云剑阵,此阵威力巨大,陆凌天已在今日施展过一次,直接把化鬼王打成重伤,这虽是第二次施展,乃是陆凌天温养之后才又能祭出。如无意外,今日大战施展此剑阵已经是最后一次了,因为接下来根本没有时间让陆凌天还有闲心坐在那里,慢慢捧着剑匣恢复剑匣灵气。 但此剑阵若能接连重创两个神威赫赫之人,也算不负陆凌天一片期望。 如诛杀煞王一般,金剑最先发动,龙吞剑在剑匣旁一闪而灭,接着剑匣笼罩之下,一柄金剑浮现而出,一化二,二化四,然后无数金色剑影狂落而下,纷纷打在火丹童子所化的圆珠之上。 金剑之后是水剑,水剑之后是木剑,木剑之后是火剑,一轮比一轮威力更大。 狂暴的剑雨侵袭之下,火丹童子所化的圆珠表面终于出现了斑斑点点的凹坑,当最后一根擎天石柱在火云之中一落而下,撞击在圆珠表面时,隐隐听得火丹童子发出一声惨叫,接着圆珠表面裂纹遍布,在还未变色成灰色硬壳脱落之前碎裂开来,无数鲜红色的血液滚滚而出,如同地火之下的岩浆相似。 石柱消失的一霎那,空中剑匣迅速收拢,往陆凌天倒飞而回。 第669章:兽化 剑匣再次变得暗淡无光,沦为一介凡物。 不过陆凌天已如常所愿,火丹童子如同一只即将孵化而出的鸡卵,毛羽还未长全时,蛋壳却被打破。 萧庆骑着青毛狮子杀奔而来,他善使两柄巨斧,眼见有便宜可占,大喝一声抡起其中一柄巨斧如力劈华山之势,催发力气,向着已呈破裂模样的圆珠砍去。巨大的斧头化为一道宽阔青光,砍在圆珠之上。 咔嚓一声巨响,圆珠碎壳飞溅,再遭重创。 一声尖利的啸叫从四处迸裂的圆珠之中冲出,接着一条拖着尾巴的干瘦人影撞破火光,伸出尖利的手爪拍向萧庆。萧庆忙用另外一柄斧头遮挡,那手爪虽然挡住,下方飞来的尾巴却如鬼魅般横扫而至,狠狠打在萧庆的腰上,抽得他大叫一声,从青毛狮子上飞了出去。不但如此,那尾巴之上灼热非常,把萧庆腰间皮甲都给烧着。 从破裂圆珠之中出来的火丹童子此刻样貌大变,全身都是细密绒毛,说是一条人影,倒更像是一个化兽没有完成的老头,拖着一条长尾,双眼圆睁,连眼睑都无,口中一条蛇信在不停吞吐。他冲着被打飞出去的萧庆举手一拍,一团烈焰追着萧庆而去。 旁边又是一人把长鞭一卷,先一步裹住萧庆,向后急拉,那烈焰从他身旁飞过。 救下萧庆的正是雷鹏,他把手一扬,三根铁虎爪化三道精光飞射而出,打向火丹童子,骂道:“什么童子,不过是一只怪物!” 火丹童子尾巴又是一甩,把三根铁虎爪尽数打飞,正想冲过来杀了雷鹏和萧庆,头顶之上卜夷散人的声音喝道:“这便是你追求的金丹大道?依老夫看,分明是兽丹炼了你,而不是你炼了丹。”接着无数剑光落下,已把火丹童子那怪物一样的身影罩住。 火丹童子在剑光之中惨叫连连,被强行从圆珠之中打出的他,全身娇嫩无比,根本无法抵挡卜夷散人如雨般的攻击。 陆凌天收了剑匣之后并未接着出手,每次剑阵施展都会让他大耗法力,如今只是对付火丹童子,最厉害的大师尚且没有出手,若现在就法力亏空,接下来的争斗还如何应付。故而能不出手时,陆凌天也不介意做个看客。 陆凌天重新又把目光望向邪奄子,此刻的鬼气已彻底的钻入他身躯之内,邪奄子初时那剧烈抗争的神情已消失不见,面容露出痴呆之相,蹲在地上动也不动,只是身形却拔高了少许,手足更是浮现出一层鳞甲。 邪奄子吞入兽丹,神魂已被陆凌天控制,兽化却还在继续。 陆凌天终于把手一招,邪奄子把头一仰,口鼻之中无数鬼气冒出,在空中迅速化为五条鬼影,其中四条鬼影围住当中一个鬼影,各自伸出双手,把他抓得严严实实。五条鬼影簇拥着飞向陆凌天,然后纠结成一股较大的鬼气,钻入羊脂葫芦之中。 邪奄子的神魂终于被陆凌天收入葫芦之中,且因为其修为不高的缘故,炼化他也极其容易,估计不用等这场仗打完,在四个真如化身的同时发力之下,邪奄子的神识马上就会被抹杀的一干二净。而若是真的把毒人王收进来,虽然不至于向当初的鬼影一样反客为主,但想要炼化他并迅速派上用场,也不是件很容易的事。 陆凌天单手捏了一个符咒,向着邪奄子还在变化的躯体一放,一道风刃呼啸着奔邪奄子的脖颈而去。 风刃不比雷咒瞬间即到,且邪奄子已无抵抗之能,不需要立刻取其性命,所以这一道风刃去的不急不缓。陆凌天刚一转身,忽听一声啸叫,在卜夷散人和火丹童子的战团处一道红光飞出,向着正在变化的邪奄子撞去。陆凌天仔细一看,那急速而飞的竟然是火丹童子的头颅,但身躯却已不见,也不知是被卜夷散人一剑削去了脑袋,还是他自己舍躯自保,妄图想逃命脱身。 轰隆一声巨响,一朵巨大的火焰从卜夷散人和火丹童子的战团处冉冉升起,让靠得近的几个火云阁弟子和砺丹堂道人立刻化为一团火焰,热浪翻涌下,连陆凌天都不得不低下头用衣袖遮面。 陆凌天立刻惊觉不妙,莫非那火丹童子鱼死网破,施展了和毒人王相似的自残之术,而离着最近的无疑是卜夷散人,岂非要在这团烈焰下遭受重创。 陆凌天喝道:“卜夷前辈!” 火丹童子在剑光之中惨叫连连,被强行从圆珠之中打出的他,全身娇嫩无比,根本无法抵挡卜夷散人如雨般的攻击。 巨大的火团升腾而起,由红变暗,直至消失在天空之中。卜夷散人的身形终于又出现在陆凌天眼中,他道袍之上破败不堪,一片片烧焦之处连在一起,其中一只衣袖已不翼而飞,但面目却还算干净。卜夷散人沉声道:“老夫没事,那火丹童子的头颅呢?” 陆凌天记得那头颅向邪奄子飞去,他扭头看去,只见邪奄子高举着一只遍布鳞甲的大手,单手一抓,噗的一声,握在手掌之中上风刃直接被掐碎,化为狂风消散。陆凌天的那道风刃本想砍掉邪奄子的脑袋,谁知竟然被他只靠一只手掌便被拦了下来。需知邪奄子的神魂已被收走,如今留下的不过是一个躯壳,就算身形有了变化,只是吞了兽丹的本能所为,怎么还会抵挡。 邪奄子此刻已变得高达丈余,身上衣衫尽被撑破,浑身都是如火焰般滚动的绒毛,四肢伸出利爪,无毛覆盖的地方露出暗红色的鳞甲,如同一个蛮荒之地而来的野人。 卜夷散人惊道:“糟糕,这火丹童子怎么变成这副模样。” 陆凌天愕然道:“卜夷前辈说这是火丹童子?”明明这是邪奄子的身躯,怎么又是火丹童子了,难道刚才那飞去的头颅竟然钻入了邪奄子的口中,在一瞬间夺了邪奄子的身子。 邪奄子双目俱都是狂暴之意,抡开巨手往左右一扫,尖利的手爪如刀光扫过,把两旁的几个同样已经兽化了的砺丹堂弟子给割成数段,接着仰头大叫,纵身往卜夷散人扑来。 第670章:施展雷符 卜夷散人伸手一点,一黑一白两只山羊低着头从地上撒蹄狂奔,一前一后往邪奄子撞去。小小的山羊和兽化之后的邪奄子相差悬殊,几乎只是邪奄子怒睁的一只眼珠大小。 邪奄子举手一扫,砰的一声,坚硬的兽爪把那只黑色山羊打得化为原形,变成一颗黑色丹丸反弹而回,嗖的消失在极远之处。接着又张开巨口,向着第二只撞来的白色山羊咬去。他竟然想直接吞了卜夷散人这颗仙丹。 山羊骤然间一个模糊,已化为人形,又一个身穿白袍的卜夷散人一剑刺出,正好点在邪奄子的头颅之上。 噗的一声响,长剑一顿,虽然刺入少许,但并未深入要害。邪奄子狂吼一声把头一顶,反而把卜夷散人的这一个化身连人带剑撞得从空中落下,还未落地,邪奄子的手爪已横扫而至,把卜夷散人的化身也打得恢复原形,变为白色丹丸飞得无影无踪。 卜夷散人随后杀至,长剑疾刺邪奄子心口,邪奄子闪都不闪,双手连挥,跟着拍到。卜夷散人身形极快,剑光在邪奄子胸口一点,便已斜飞而去,险之又险的避了开去。卜夷散人看似出手很轻,但剑光之犀利,足以把血肉之躯一穿而过。邪奄子胸口绒毛被削落大片,却只是流出了少许鲜血。 接连的受创让邪奄子如颠如狂,在阵中横冲直撞,不管是火云阁弟子还是砺丹堂的道人,俱都见而杀之,他身上接连不断的被姜文、鹞鹰王等人打中,但连卜夷散人都不能给他造成重创,更勿论其他人。 卜夷散人身子一闪,已在陆凌天身旁出现,他伸手朝前一抓,那两颗被邪奄子拍飞,不知飞到何处去的黑白丹丸又浮现而出,被他抓在手中。卜夷散人面露焦急之后道:“想不到火丹童子还有这一手,借这兽化之身更难对付了。老夫此阵重在速战速决,若是拖延不下,只怕欧长老所在的死门撑不了多久。” 陆凌天道:“前辈所摆的两仪微尘阵技止于此?” 卜夷散人摇头道:“当然不是,只要把火丹童子引入幻门之中,老夫可以集全阵之力围而攻之,定能除掉此人。这本是老夫留给大师所用,难道现在就要这么做?”大师都没有出手,只对付一个火丹童子,就把大阵的老底露了出来,这绝不是卜夷散人想要的结果。 卜夷散人轻叹一声道:“看来是老夫小觑了这个火丹童子,罢了,行人事听天命,老夫至多耗尽法力先杀此人再说。”他正要飞身前去,陆凌天沉声道:“且慢,前辈还要对付那大师,若现在就把法力耗费在此人身上,实是得不偿失。” 邪奄子的兽化之身加上火丹童子的修为造诣把一个灭门搅得天翻地覆,并非火丹童子原本就这么厉害,而是他被陆凌天和卜夷散人重创之后,已是搏命一击,此战之后他自己也会迷失在邪奄子的兽化之身之中,彻底成为一介怪物,什么金丹大道,从此与他无缘。如他这般高修为的人,临死拼命,自然威力无比。 陆凌天道:“与其让前辈大耗法力,不如让晚辈代劳。”陆凌天施展五行凌云剑阵时,卜夷散人亲眼看见,的确威力不凡,只道他又要施展此法,谁知陆凌天根本没有祭出剑匣,而是腰间鬼气飞出,一隐一现,数条人影分化而出,转眼之间四个陆凌天便都出现在陆凌天身后。此时那剑匣之中四道剑光飞出,只留了一柄石剑,也就是那柄神蛇剑在剑匣之中。陆凌天自己却空着手并未使用此剑。 此刻那些砺丹堂的人早已被杀得胆寒,本该和他们一起杀敌的邪奄子居然不分敌我的乱杀一通,谁还敢继续和火云阁弟子相斗,纷纷逃往远处,但是入阵容易出阵难,这些人困在灭门之内,根本无法脱身,围杀邪奄子的已尽是火云阁弟子。 常渝宏也在战阵之中,他祭剑而去,在邪奄子的兽化之身上砍了一剑,除了又留下一个无关痛痒的伤口之外,并无丝毫用处,但邪奄子抡开来的巨手却让众人挡者披靡。邪奄子一声怒吼,巨爪向着常渝宏扫来,他连忙后退,却被身旁一名弟子挡了一下,再等他想腾身跃开时,邪奄子的兽爪已刮着狂风而至。常渝宏大惊失色,眼见避无可避,除了拿剑硬挡之外别无可想,但无数弟子也这么做的后果便是被邪奄子的兽爪连人带剑扫飞出去,侥幸不死也少半条命。 常渝宏正想硬挡这一击,身旁风声刮过,一人伸手揪住他的手臂向后一拉,迅捷无伦的把他扔了出去,喝道:“金姑娘接住了。”常渝宏倒飞而出,远处看得清楚的金菊花甩手飞出一根飘带,缠住常渝宏腰间,把他拉了回来。常渝宏一落地即喝道:“师弟小心。”刚才在危急关头拉了他一把的正是陆凌天,而陆凌天自己却毫无退却之意向邪奄子的兽化之身冲去。 只听陆凌天的声音遥遥传来道:“剑符之秘是林危师叔祖临死之前参透而出的,师兄看仔细了。” 随着话声落下,围绕在邪奄子兽化之身前面一连出现了五个陆凌天,除了空着手的陆凌天本我之外,其余四个同时亮起剑光,以持火岩剑的陆凌天为首,湛蓝色、金色、黑色剑光为副,一道道剑光重合在火红色的火岩剑之上。受到各剑加持的火岩剑威力暴涨,灿烂赤红的剑光高悬十来丈,然后与所持陆凌天化为一体,几乎在陆凌天施展人剑合一的同时,本我的陆凌天双掌齐扬,一道道符咒在胸前聚齐,九道雷咒迅速成九宫排列,被陆凌天双掌一推,雷符向前冲出。 接着一声龙吟响起,神龙傲剑决终于施展而出。融合了四人之力的神龙傲剑诀其实并非十全十美的剑诀,只是把五诀之一的赤龙诀强化到十分可怕的地步,但与真正的五行合一比起来,其实还要差一些。但陆凌天如今只有四个分身,新得的一个化身尚在炼化之中,只能就这样施展了。毕竟当初宋远知、姜文等人连同林危大战佛祖化身之时,也不过如此,只是林危的修为比之陆凌天还要高深一筹而已。 第671章:剑符双绝 赤龙诀融合了雷霆万钧而发的神龙傲剑诀璀然而出,本该是如火龙降世的傲剑诀随着龙吟声现身的并非是一个简单的火龙龙头,而是一头雷火交缠在一起的一条巨大雷龙。无数耀眼雷霆缠绕而成的巨龙冒烟突火从半空中冲出,向着邪奄子的兽化之身扑去。 壮观的一幕震慑着所有人,特别是常渝宏等昆仑出身之人,当亲眼看到陆凌天施展剑符联袂之术时,更能比旁人心生感慨。原来昆仑之为道家魁首,绝非偶然。姜文虽然亲自施展过一次,但局中之人总不如局外人看得清楚,当初施展时也是以林危为主,众人附和他施展剑法,除了知道这么做的威力不凡之外,连一见此法的庐山真面目都做不到。卜夷散人同样震惊于陆凌天所展现出来的剑符之威,这等同于数人同时发起的绝技,绝不是简单相加而得,和陆凌天施展的五行凌云剑阵一样,乃是相生相克威力翻番的夺天之妙。 庞大的龙身向着邪奄子席卷而去,即便邪奄子的身形高大魁梧,在陆凌天施展的神龙傲剑诀之下依旧显得渺小。邪奄子仰头长吼,举爪横拍,扫在雷龙的身躯之上,激起无数的雷光闪烁。一道道的雷蛇顺着邪奄子的双手盘绕而上,打得邪奄子嗷嗷大叫。那龙身外缠绕的无数火焰更是不停的烧灼着邪奄子的兽化之身。 陆凌天施展的傲剑诀几乎让周围所有的人都放下争斗,瞧着这二者相争,从龙身包围邪奄子,直至盘绕在当中,逐渐收紧,到最后整个的巨龙已把邪奄子的兽化之身彻底淹没。 邪奄子看似坚不可摧的身躯在神龙雷火煅烧之中逐渐焦枯,最后燃烧化为灰烬。 神龙虚影终于开始消散,数道人影在虚影之中一飞而出,从空中落下。下方燃烧未尽的灰烬之中忽然一道红光飞出,向着远处疾飞而去。 “还想跑!?”陆凌天一声大喝,伸手拔出背后的石剑向前一扫,在红光所逃之处虚空一阵荡漾,霍然裂开一道口子。那红光还想拐弯逃走,裂开的口子中当中一条头生独角的巨蛇一探而出,一下便把那红光吞入口中,然后又缩了回去。红光消失的同时,隐隐听得那火丹童子的声音在虚空之中发出一声绝望的惨叫,随后一切归于虚无。 虚空再次平复,陆凌天把剑一收,放在眼前一看,只见那剑身镶嵌的土黄色宝珠之中,神蛇虚影的口中已含着一颗淡红色圆珠,便如神龙戏珠一般,可见淡淡的红色光芒正顺着圆珠逐渐流淌到神蛇的身躯之上。似乎这淡红色圆珠的所有精华不久后,将尽为此神蛇所有。而神蛇头顶的独角更是灿灿生辉,隐约长出了一支分叉。 可怜火丹童子一心想要炼化了邀月堂的这一条神蛇,到头来却反而落在神蛇的口中,成了它的滋补之物。 当此情况之下,陆凌天已不可能把火丹童子放出,再收他的神魂为真如化身了,况且此人把自己入药,和兽丹炼化在一起,他到底还算不算是一个人都成问题,不收此人也罢。 大战既定,卜夷散人、姜文、常渝宏及雷鹏等人纷纷涌到陆凌天面前,众人神色各异,但大都是欢喜之色,卜夷散人道:“往昔只听说过昆仑剑符双绝,今日才知这句话错了,其实不论剑法或者符法,的确可以称为一绝,但真正的说法,应该是剑符合璧才对。可惜可惜,传下这剑符双绝四字之人一定想不到,只因为这句话,会引起剑符相争,而种下昆仑败亡之祸。” 陆凌天施展了剑符联袂之术后法力大亏,他今日已连续施展了两次剑阵,再加上数次大威力符法,只感觉一阵虚弱涌上身来。陆凌天道:“此法虽然威力不凡,但晚辈并未尽展其能,且耗费法力极大,不能连续施展。” 卜夷散人道:“老夫当然知道如这般厉害的道法岂能随意施展,陆公子除去火丹童子已是为老夫帮了大忙,这接下来的事你便不用操心了,好好留在灭门之中休息,我谅那大师也不会再派人来攻打此门,雷鹏和萧庆二人可带同其余人马助我相助其余各阵。” 两仪微尘阵中除了生门灭门之外尚在争斗之中,每拖延一刻,都有无数人丧命,卜夷散人说了几句话后,便带着雷鹏和萧庆等人离开灭门,回返中央幻门,以便随时支援其余各处。留在灭门之内的便只有姜文夫妇、常渝宏和金菊花,还有鹞鹰王、司空谅和持宝道人。 大战之后的灭门之中满地尸骸,砺丹堂的人死伤无数,那几十个修为高深一些的道士几乎在刚才一战等人交战时被杀,但另一半却是死在了邪奄子的兽化之身手上,剩下的那些没什么本事的砺丹堂弟子,要么被喂了兽丹成为一具毫无神智的怪兽,在随后的厮杀之中毙命,要么投降乞命,被卜夷散人暂时派人押到阵后。 持宝道人独自坐在一旁,他虽然没有亲自上阵杀敌,但也吓得不轻,背后衣衫湿透,在那里喘气歇息。陆凌天道:“道长,那旗鼎可还安好?” 持宝道人见陆凌天询问,忙道:“没事,并未受到打扰。” 常渝宏目露狐疑之色道:“师弟,你让道长做什么了?” 陆凌天道:“我力战之后亏空太多,需要补养一下。” 楚申斗忙从怀中摸出一颗丹药,递到陆凌天面前,说道:“师弟,这颗回元丹是卜夷前辈所赠,你快拿去吃了。大战还未完,我想卜夷前辈还有用得着你的地方,你能恢复多少便是多少。” 陆凌天淡淡看着常渝宏送到面前的丹药,并未伸手去接,而是在钱文义惊讶的目光之下,伸手一推,转身向远处走去。持宝道人忙站起来跟着跑了过去。 常渝宏愕然向姜文、鹞鹰王等人道:“师弟怎么了?” 鹞鹰王忽道:“我看陆公子有些不对劲。” 第672章:凌天入魔? 姜道:“小天怎么不对劲了,老爷子莫要胡说。” 司空谅笑道:“是有些不对,老爷子没有想到如今陆公子这般威风厉害,把他比了下去,当然感觉不对了。” 鹞鹰王怒道:“白毛鬼,你看不出来方公子出手狠了许多么。” 司空谅道:“这里又不是与人切磋较艺,出手当然不需留情,死在老爷子手中的人难道少了?” 鹞鹰王摇头道:“我总觉得陆公子上次去茅山,回来之后便变了许多。” 姜道:“小天想做的事,似乎那持宝道长知晓。”持宝道人是第一次来天师道,除了莫雩和羽音与之较为熟悉之外,旁人对他了解的不多,众人只知在茅山时陆凌天便与他在一起,且这次设计让大师落入预先设好的决战之地也是此人,当然不会有什么问题。姜想问的也不过是陆凌天去茅山后发生些什么事而已,毕竟原本说好了是把持宝给接来的,结果居然把个茅山硬生生捧成了洞天福地之一。陆凌天不是贪图名利之人,若他想拉拢自己的一帮势力早就可以去做,雷鹏、萧庆的驭兽堂人马和离夫人的转生堂等等,俱都可以收为己用。 离夫人插口道:“我曾见持宝道长混战之中祭出一样东西,当时混乱,并未注意,现在想来或许与此有关。”她脚下轻轻一点,追着持宝道人而去,众人连忙跟着过去看个究竟。 只见陆凌天已停下脚步,向着面前竖立着的一只铜鼎和一杆黑棋一招手,在铜鼎的鼎口之上一道红光飞射而出,已落在他手中。持宝道人跟着上前,把留下来的旗鼎变小,十分娴熟的塞到了自己的袍袖之中。 鹞鹰王后来先到,赶在离夫人之前追到陆凌天面前,见陆凌天右手举着一颗血红色圆珠,双目痴迷,似乎得了什么重宝一般面露贪婪笑意。鹞鹰王唤道:“陆公子,这是什么?” 陆凌天淡淡道:“我新收了邪奄子神魂做化身,修为不够怎么行?”他双目闭上,似乎在感应着腰间葫芦之中的变化,接着呼的一声,一条青色鬼气从葫芦之中喷出,在不远处一个盘旋,化为一条青色鬼影。鬼影双目睁开,穿着一如邪奄子身前模样,只是已无知无觉,痴呆呆悬浮半空。 离夫人随后赶到,她对陆凌天放出邪奄子鬼身并不感到有多奇怪,但当看见陆凌天手中所持血红色红珠时,变色道:“血灵珠!?” 跟着来到的姜诧异道:“什么?” 离夫人感受着陆凌天手中血红色圆珠散发而出的暴戾与血腥之气,终于无所怀疑道:“这是血灵珠,小天你快毁了它。” 陆凌天面露奇怪之色道:“姜伯母,我好不容易收来的,岂能就这么放弃。”把手一抛,在众目睽睽之下,这颗比之陆凌天先前所收都要鲜艳夺目的血灵珠向着邪奄子的鬼影飞去,那邪奄子一张口,把珠吞下!陆凌天接着道:“这些人已经是死了,又非我所杀,所有冤孽需怪不到我的头上。” 看着陆凌天如此轻描淡写的把无数人的神魂所凝结的血灵珠,让自己的一介化身吞噬,离夫人和鹞鹰王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直冲头顶! 离夫人道:“这些亡魂之中尚有许多火云阁弟子,你难道想让他们永远都无法超生?” 陆凌天转头看着离夫人道:“他们助我杀了大师,死得其所,做大事者有得有失,岂能因为一点小事而妨害大局。” 邪奄子的鬼身吞下血灵珠之后,全身立刻浮现一层血色光芒,本来看似虚无模糊的鬼影在红光映照之下变得凝实起来。陆凌天面露喜色的再次一招手,邪奄子鬼影化为一道鬼气冲入陆凌天的羊脂葫芦之中。陆凌天意犹未尽道:“可惜还不够,待我再去收一些就差不多了。” 鹞鹰王喝道:“陆公子,你入魔了!” 陆凌天愕然道:“入魔!?老爷子多虑啦,我陆凌天一日强似一日,又岂会轻易入魔。” 姜道:“小天法力尚未恢复,这么急着去助战,只怕会力有不续。” 持宝道人畏畏缩缩站在一旁一句话也不说,陆凌天手中符法呈现,向着自己和持宝道人脚下同时一打,二人身影消失的同时陆凌天的笑声亦传来道:“我和道长去助卜夷前辈。” 姜急忙唤道:“小天,你快回来。”但是陆凌天和持宝道人已消失的无影无踪,显然他已带着持宝道人回到两仪微尘的幻门之中,至于随后又杀去何处,众人便不知道了。 姜道:“小天法力尚未恢复,这么急着去助战,只怕会力有不续。” 离夫人和鹞鹰王瞪着姜,如同在看一个白痴。离夫人道:“这个时候你还担心他会力有不续,不见他刚收了一颗血灵珠么,小天一直这样下去,才是我们最该担心的事。” 众人面面相觑,灭门之中已没有几个人镇守,不可能走得一个人都不剩下,此刻就算想去寻方仲也只能等其余几处阵门分出胜负再说。 两仪微尘阵的大阵阵中,陈御风正守在幻字旗下。一阵风响,陆凌天带着持宝道人显出身形。陈御风见是陆凌天,喜道:“陆贤弟果然好道法,你杀那火丹童子的事我已看见了。”他是中央主阵之人,从这里可以看到周围五个阵门发生的事。 陆凌天道:“陈兄,卜夷前辈如今在何处?” 陈御风向左侧死门一指,说道:“那里战事吃紧,师父已带着人去支援欧长老了。”陆凌天顺着陈御风所指看去,在那死门之中,两拨人马正纠缠在一起杀的天昏地暗,即便欧长老得到卜夷散人的支援,依旧呈守势,牢牢把守着通往大阵中间的阵门。 陆凌天道:“我这便去助卜夷前辈。” 陈御风忙道:“陆贤弟不必着急,师父去时曾经交待于我,说若是陆贤弟恢复的够了想来相助,便先去助旁人,大师那里现在是不用着急的。欧长老那里防守极强,等把其余几处摆平之后,他会将大师放进幻门,这里才是最终的绝杀之地。” 第673章:相助 陆凌天转头看另外两处交战之地,把守晦门的大祭酒马武和赵升,手下天师道弟子俱都是精锐,且此门在两仪微尘阵中本就有晦涩难明之意,明明是正门,但进去之后如坠云里雾里,四周俱都是大雾,让人不辨东西。大祭酒马武和天师道弟子所摆的鬼门阵又以防守坚固出名,且此地是丰都神宫,阴气极重,对鬼门阵的鬼兵施展极其有利,简直是天作之合。可以说大祭酒马武领人镇守的晦门,才是卜夷散人布下的两仪微尘阵最难攻破的地方。 因为原本这晦门就放在两仪微尘阵的最前方,预备着让大师来攻的,谁知那蚩浑自告奋勇,觉着战阵厮杀正是九黎部众所长,便领着人来打晦门。 但是蚩浑领人进去交手没多久便知自己打错了主意,当初大师亲自领人都没有攻破的鬼门阵,岂是他一介驭兽堂可以打破的。在对方打出的一轮轮天师符箓和鬼兵突袭下,九旅部众死伤无数,而马武的鬼门阵却坚如磐石。蚩浑震惊之下立刻改变战法,让玄甲氏的人在前,而其余部众躲在后面虚张声势,摇旗呐喊,看上去似乎还在锲而不舍的攻打,其实已在拖延时间。蚩浑不报打破晦门的打算,只等大师和其他人从其余几处攻进去,只要杀了卜夷散人,自然可以从背后对马武和天师道弟子摆下的鬼门阵动手,到时候前后夹击,可以坐收渔翁之利。 陆凌天只看了片刻,便知大祭酒马武守得轻松之极,虽然说不上反过来灭掉蚩浑,却也不需人相助。陆凌天又把目光投往幻仙门幻月所守的明门。攻打此门的是法王子灵阳所带的一部分大师本部人马,还有为数不少的役鬼堂余众。煞王虽然死了,但楚申斗还在,大部分役鬼堂的人都已归附在楚申斗手下,两拨人泾渭分明,从左右围攻天玄宫弟子。 幻仙门弟子本就不多,在陆凌天这里看去,阵中尽都是大师的人马在驰骋,只在明门的当中,那杆大旗依旧竖立,不时有剑光从里面飞出,把外面的围攻之人斩落于地。 陆凌天向陈御风道:“幻仙门似乎落在了下风,我这便去明门相助。” 陈御风道:“从一开始到现在,幻仙门便一直稳稳的守在阵旗旁边,自保当无问题。陆贤弟要去自然可以,我这便送你过去。”在他身后,一个与明门相对应的一名弟子举手往地上打了一个法诀,陆凌天人影马上模糊即将消失时,却又道:“道长也来。”持宝道人答应一声,又是一道法诀落下,二人一前一后的消失在陈御风面前。 陈御风尚自狐疑,陆凌天去助幻仙门,为何还要带一个修为低劣的持宝道人。 明门阵中的偏远之地,陆凌天和持宝道人现出身形,陈御风并未把他们一出来就偷入到大战之中,否则陆凌天也许无恙,那持宝道人可就要呜呼哀哉了。二人如今在法王子灵阳和楚申斗所领人马围攻天玄宫的外围,骤然出现的二人都未引起旁人注意。 陆凌天冲着持宝道人道:“道长,你再把那旗鼎放出吧。” 持宝道人轻声道:“陆公子,旁人似乎对这东西颇有微言,是不是我们也别用了。” 陆凌天眼中凶光一闪,冷冷道:“我自己的事难道不知道要如何去做,还要旁人来说三道四。” 持宝道人吓了一跳,忙把那旗鼎又祭了出来。旗鼎在空中变大,然后咚一声砸在地上,虽然这一套旗鼎是持宝道人精挑细选下来,并非十分笨重的东西,但阵中这么多人,还是引起了旁人的注意。在外围的几个僧人打扮的弟子听到砸落之声,扭头看见陆凌天和持宝道人站在不远处,提刀喝道:“什么人?” 陆凌天大踏步的走了过去,在几人的目瞪口呆之下,双手各放一道风刃,嗖嗖两声,风刃横切而过,把拦在前面的两人砍着两截。陆凌天道:“取你命的人。各位要想死的干脆,就自己寻死好留个全尸,也免得小爷动手。”剩下之人大惊之下齐声大喝,向着陆凌天杀了过来。此刻阵中几乎都是他们的天下,幻仙门被围得水泄不通,哪还会惧怕陆凌天和持宝道人。 陆凌天早知这些人不会善罢甘休,双手从背后一招,两道剑光飞出,火岩剑与龙吞剑落在手中,向着前方横扫而去。这些人岂是陆凌天对手,剑光扫过,立刻兵刃折断,尸骸滚地。陆凌天踏着死尸,直往重围之中撞去。 持宝道人则伏地身子,远远瞧着陆凌天在人群之中大开杀戒,每当他多杀一人,那面前的招魂幡和聚魂鼎之中,便多收了一缕冤魂,而逐渐凝结的血灵珠也会变得更大更亮 陆凌天的冲阵立刻让围攻幻仙门的人群起了巨大波澜,无数人畏惧于陆凌天的出手无情,向两旁避让,而不知道实情的人却还往前拥挤,更是混乱成一团。终于有人大喝道:“陆凌天,你好大的胆子!” 陆凌天抬头一看,只见半空之中法王子灵阳双手持环,正怒目瞪着自己。陆凌天冷笑道:“你又是谁,敢对我大呼小叫。” 灵阳怒道:“连我灵阳你都不识,不要忘了当年你是如何像一只丧家之犬般从我的手下逃走的。” 陆凌天道:“你还记得当年之事?正好我也想找你报仇,灵阳你的修为不错,比那邪奄子要高上许多,不如你也来做我的一介身外化身,陈年旧怨便算两清了。” 灵阳大笑道:“你莫不是吃错了药,今日是你丧命之期,还敢说出这样的话来。你不见这周围都是我的人么?” 陆凌天环顾左右道:“正是见这里人多,我才特意来此地,好多收些该死鬼为己用。” “放肆,你既然敢来就已做好了去死的打算,既然如此,我也无需和你废话,楚申斗何在,还不给我带人杀了这狂妄小子。”随着灵阳的喝声落下,在陆凌天不远处的人群前呼的一声,一人骑着坐骑现身而出。 第674章:对战凌天 楚申斗骑在开明兽上冲着陆凌天一抱拳,说道:“陆师弟,火气何时变得这么大,看师兄是不是能替你解忧。” 陆凌天冷冷瞥了一眼楚申斗,冷笑道:“我若再信你的话,才当真是傻瓜。” 楚申斗摇头道:“我便不像师弟你如此意气用事,做事都要讲成效,底线和规则那是给别人定的,可不是自己,束缚自己手脚的东西师兄是断然不会有的,师弟你也应该如此,只有这样,你我一场师兄弟才可以好好相处下去。” 空中的灵阳喝道:“和他说什么废话,还不动手?” 楚申斗面色一沉道:“在下受法王节制,而不是灵阳兄你,何时动手似乎用不着你来说话。” 灵阳怒道:“大胆,你不过才刚上位的小小上师,就敢这样和我说话。我佛门之中如你这样的上师不知有多少个,就算佛祖来了,你也没多少机会得到垂青,还不是要被我踩在脚底下。” 楚申斗仰头道:“多谢灵阳兄提醒,在下自会有分寸的。”他从背后抽出斩棘剑,而同样挂在身后的,则是化鬼王遗留下来的大红葫芦。楚申斗长剑冲着陆凌天一指,喝道:“陆师弟,得罪了。杀!”楚申斗长剑一落,围拢的人群立刻杀了上来,反而把围在核心的幻仙门晾在一旁。楚申斗手下役鬼堂内还是有几个高手的,数名头领纷纷施展鬼附之相,化身为一个个高大威猛的鬼附之声,从区区练气期直接迈入炼神境界,舞动大刀攻了上来。 陆凌天本身在炼神中期境界,役鬼堂的这几个头领鬼附之后立刻让他压力大增,无数喽啰见有便宜可占,被杀怕了的胆量又复回来,蜂拥着围攻陆凌天。陆凌天边杀边狂笑道:“好得很,我正愁你们不来,今日必定大有所获。”一剑砍杀一名役鬼堂弟子后,身上鬼气冒出,也施展出天煞经,迅速把修为提高。陆凌天一施展天煞经,便即变得双目血红,浑身杀气沸腾,一股狂暴之气让围攻之人心惊胆战。陆凌天手持双剑,一声大喝,把一名同样施展了鬼附的役鬼堂头领连刀带人砍做两半。 灵阳从空中一扬手中双环,向着陆凌天飞攻而来。眼前的陆凌天已成了他的心腹之患,原本根本不放在眼中的小子突然变得让自己都要仰视,让一直备受旁人奉承恭维的灵阳深感屈辱。灵阳双轮之上的本事其实也是传至于大明轮法王,只是没有他的日月蘸金轮那么厉害。而法王子的身份,也是待有一日身为法王的大明轮法王转生之后替代其职,当然如果一直没有这个机会,只要修为极高,得到佛祖的赞许,重新受封一个法王的称号也是极有希望的事。 灵阳浑身黑气翻滚,噗噗数声响,化为六臂法相之身,双手持阴阳双环,另外两手捏不动诀,两手施拳印,加入围攻战团。有灵阳的加入,原本因为陆凌天施展天煞经而落入下风的役鬼堂弟子又呈胶着之战。 楚申斗骑在开明兽上冷眼看着战团,他的腰间同样也有着一只小巧铜壶,只是他极少在人前使用,但今日他却面带冷笑的轻轻一拍壶盖,一道灰白鬼气冒出,悄无声息的钻入地下。 灵阳不施展法相时看上去英俊潇洒,很有一股儒雅之气,是许多女子眼中不错的情郎,但一施展法相之后,就变得奇丑无比,双目凸出,满脸横肉,如同变了一个人一般,这也是灵阳不到万不得已不施展法相的原因。而陆凌天两次让他不得不以此等法相示人,自然恨之入骨。一连串的兵刃交加声中,陆凌天同时被两个役鬼堂头领围攻,而灵阳则趁机双轮祭出,两掌各自打出一道拳印。陆凌天双剑隔开两柄大刀,又回转过来与灵阳的双轮碰在一起。灵阳的阴阳双轮一涨一缩,嗖一声套住陆凌天双剑,两道拳印趁虚而入,嘭的一声打在陆凌天的身躯之上。 陆凌天连人带剑向后飞出,让灵阳大喜过望,见脚下有一柄不知是谁掉落的弯刀,连忙一脚踢出,刀光一闪,弯刀紧追着陆凌天身形而去。在他的眼中,陆凌天瞬间被刀光穿过,但却无鲜血冒出,四五道身影却从陆凌天身上四分五裂,向着周围之人杀去。 这四五道身影正是陆凌天的真如化身,人人手持一剑大肆砍杀,其中一个陆凌天狂笑道:“从未有今日这般痛快,谁也别和我争,我杀得的人必定第一。” 另一个一声红衣的陆凌天翻了眼道:“杀人第一算什么,谁能收到更多的鬼气才是最重要的东西。”他一剑把一个役鬼堂弟子砍杀,伸手夺过对方腰间鬼冢,用力掐破。鬼冢冒出的鬼气还未消散,便被陆凌天张开吸了过去,然后意犹未尽的闭眼轻叹,如同吃了美味佳肴一般回味无穷。 灵阳仔细一点,在人群之中混战的竟然有六个陆凌天,原来陆凌天不但把原本就有的四个真如化身放出,就连那新收的邪奄子鬼身也放了出来,这条身影还称不上是真如化身,只是一具十分厉害的阴身而已。除了陆凌天本我之外,五条鬼影并未向灵阳出手,而是那里人多就杀到那里,一副好杀之相。 灵阳又惊又怒,甚至心中还有一丝害怕,这陆凌天若是把所有真如化身来围攻自己,自己定然难以抵挡,可是陆凌天却并没有这么做,反而向旁人下手,这是为了什么? 这已不是争强斗狠,而是只想尽量多的收割人命。 灵阳正在震惊于陆凌天的杀戮之时,一道鬼气已悄然在脚下冒出,轻轻一个缠绕,顺着灵阳的双脚飞速向灵阳的头颅爬去。灵阳只感到身上一凉,他惊讶低头,骤然看到一张苍白的面容出现在眼前,这是一个女子面容,带着森森笑意,冲着自己微微一张口,一股让人神魂颠倒的幽香扑面而来。 灵阳初时想报之一笑,自己风流倜傥,有女子冲自己眉目传情那是常有之事,当他毕竟修为精深,猛然醒悟到如今这里是什么地方,怎么可能还有女子对自己投怀送抱。 第675章:灵阳失算 可惜灵阳醒悟得太晚,等明白过来时那鬼影骤然变为实体,向前一扑已撞入他怀中。一股阴冷鬼气瞬间就缠绕住他全身。灵阳一声大叫,掐诀想打,那鬼影迅速旋转到身后,张口便咬,背上一疼,灵阳只觉得全身的力气都顺着那背后疼痛在渐渐消失。灵阳初时还以为是陆凌天暗施偷袭,可远处的陆凌天根本就没来理睬他,而是依旧在追杀那些役鬼堂弟子。 既然不是陆凌天,那定是旁人在暗中偷袭。灵阳大怒之下叫道:“是谁在暗算我!”他身形转动,想甩开附在身后的役鬼,同时双轮脱手飞出,空中旋转着向着自己身后砸来。灵阳的双轮虽然比不得大师的日月蘸金轮,好歹也是厉害法器,破区区役鬼应当不难。他拼着把自己一起打伤,也要摆脱役鬼的鬼噬。 楚申斗骑着开明兽骤然现身,喝道:“灵阳兄你疯了,如何自己伤自己?”举剑横削,当当两声,把灵阳祭出来的双轮从他背后挡开。楚申斗手中剑巨震,暗中咂舌这灵阳的力气不小。 灵阳可不是说两句好话就能糊弄过去之人,他马上就想到是楚申斗暗算于他,顿时怒极,一拳向楚申斗打去,喝道:“定是你搞的鬼!” 灵阳的修为远胜楚申斗,盛怒之下一拳之力十分威猛。 既然不是陆凌天,那定是旁人在暗中偷袭。灵阳大怒之下叫道:“是谁在暗算我!”他身形转动,想甩开附在身后的役鬼,同时双轮脱手飞出,空中旋转着向着自己身后砸来。灵阳的双轮虽然比不得大师的日月蘸金轮,好歹也是厉害法器,破区区役鬼应当不难。他拼着把自己一起打伤,也要摆脱役鬼的鬼噬。 楚申斗举剑招架,砰的一声,把楚申斗打得差些从开明兽上掉下去,楚申斗变色道:“灵阳兄何必冤枉好人。”他连人带兽呼的一声消失,又瞬间在人群旁出现,一把抓住一个役鬼堂弟子道:“是不是你打错了人,还不快去把役鬼收回来!”举起此人往灵阳便扔。那人哇哇叫道:“不是我。”向着灵阳直撞过来,被灵阳一拳打得倒翻而出,惨叫着落在远处。楚申斗伸手又捉住一人,喝道:“是不是你?”不待那人回答,又把他往灵阳扔去。 这些人都是役鬼堂弟子,灵阳既然信不过楚申斗,又岂能让这些人近身,来一个杀一个,他只顾着杀人,浑身的力气却如决堤之水般迅速衰减,瞬息之间竟然把他身上精血吸去大半。灵阳惊骇欲绝,再次祭双轮往身后便打,啪啪两声响,一声女子声音的惨叫传出,那役鬼果然被打中,化为一股鬼气从灵阳的背后松脱开来。虽然解了这附骨之蛆,但灵阳自己也被打得身子向前一扑,张口喷出一口鲜血。 又一道人影横飞而至,楚申斗的声音道:“灵阳兄这么不小心,小弟来扶你。”你字一落,话声已到灵阳耳边,数道鬼气顺着楚申斗的手臂向前一冲,已卷住受伤的灵阳。灵阳张口欲呼,那些鬼气却蜂拥着往他口鼻钻去。灵阳用力挣扎,六只手往四周乱打,喝道:“你敢害我,法王知道了定取你性命” 楚申斗冷笑道:“省点力气和我那陆师弟去斗吧,我想他很乐意取你的性命。” 灵阳捂住脑袋痛苦地蹲了下来,而他的法相之身更是在被楚申斗鬼气侵入身体后逐渐消散,变化而出的面容和四只手掌先后消失不见。 楚申斗目露贪婪之色的看着灵阳,此刻他看向灵阳的目光,就如同陆凌天看向其余人的目光一样。 围攻幻仙门的人马此刻已乱作一团,陆凌天的五个化身连同他的本我在内,在人群之中杀来杀去,而灵阳和楚申斗却谁也不去管,剩下的人无人是陆凌天对手,哪里还能维持得住原来的阵型。 幻仙门守护的明门上空,七八道遁光升起又急速而来,在上空现出身形,其中一个女子低头看着下方厮杀,惊喜道:“是陆师弟!” 为首的一名女子一身紫色宫装,同样瞧着下方混战,说道:“怪不得这些人不来攻打,原来是陆师侄在这里大开杀戒。啧啧,多时不见,身手愈发厉害了,我只知他有两个油嘴滑舌的化身,怎么一转眼就成了五个?” 上空出现的正是幻仙门四仙子之一的紫衫仙子,在她身后乃是淑敏此女。淑敏道:“他定是见我等被围,前来相助的。” 紫衫仙子笑道:“我们哪里需要他来救了,不过是拖延时间,好给卜夷掌门逐个击破而已。既然陆凌天来了,我们幻仙门也不用再忍气吞声,这便下去杀个痛快。” 众女答应一声,七八道遁光同时落下,人影还未落地,无数剑光已倾泻而下。 幻仙门这一反击,更是让楚申斗和灵阳所统领的人马斗志全无。楚申斗倏然消失又倏然出现,伸手一把抓起蹲在地上的灵阳,向着远处的陆凌天喝道:“陆师弟,灵阳兄找你一较高下。”一抖手,已把灵阳重重甩了出去。 灵阳腾云驾雾般撞来,陆凌天出手无情,一剑飞出,把他身子断为两截。灵阳双眼一翻,惨叫一声终于再无声息,在他身子落地的同时,数道鬼气从灵阳的口鼻飞出,向着远处的楚申斗飞去。 楚申斗腰间铜壶光芒一闪,把这些鬼气统统收入其中。楚申斗兴奋的摇了摇铜壶,自言自语道:“陆师弟,我楚申斗不会差你太远的。”他背后还背着化鬼王的鬼冢,这可是一件已经修完六个真如化身的鬼冢,只要把此物蕴含的所有鬼气炼化,楚申斗相信就算自己原本只有一个单冢,但也足以借此一步登天,成为煞王般的存在。 灵阳如此轻易被斩杀,连陆凌天自己都一愣,此时上空有人道:“陆师弟。”陆凌天抬头一看,见是淑敏从空中一落而下。陆凌天收了剑道:“淑师姐,幻月师叔可好?” 淑敏道:“师父根本无事,我等并非打不过这些妖人,而是布下阵势以逸待劳。” 此刻役鬼堂和灵阳所带的大师人马已纷纷后撤,露出里面被围的幻仙门众人,陆凌天举目看去,只见明字旗下,好端端一座众人联结而成的四象阵,守护得严严实实。 楚申斗高喝道:“灵阳被杀,我等不是对手,还是等大师亲自来扫平此阵吧。”他目的已经达成,对于死了多少人根本不放在心上,催动开明兽便想逃之夭夭。 第676章:入魔之心 陆凌天早已留意楚申斗,喝道:“楚申斗,你还想逃哪里去?” 楚申斗大笑道:“我念在你我同门恩情的份上,特意相助与你,陆师弟难道不来感激于我么?” 陆凌天怒道:“要我感激你也不难,把你的命还有身上鬼冢留下,看在往日情分,留你魂魄投胎转世的机会。”他身子一纵,向楚申斗飞来。 楚申斗摇头道:“那可不行,陆师弟可记得我曾经和你说过我为何上昆仑山,是因为我被几个道人欺负,家破人亡,兄妹易子而食,只留下老母在乡。我如今好歹也有些权势,人说富贵不归故乡,如锦衣夜行,等我侍奉完老母,彻底报完了深仇大恨,再来见陆师弟叙旧。”一拍座下开明兽,呼的一声已消失不见。此兽地遁之精,连陆凌天都自愧不如,故此楚申斗才胸有成竹。两仪微尘阵虽然精妙,也只在虚实变化之上,并无压制遁术之功,楚申斗若想用遁术强行逃走,阵法还真困不住他。 陆凌天恼怒之下伸手在腰间一翻,一块玄铁打造的宝印已抓在手中,正是那根据天字诀铸造的天龙都功印,可以破天道之下一切遁术,他想要挥手打出,身后姬云袖的声音喝道:“师弟,师父让你别追了,叫你过去。”陆凌天回头一看,见淑敏御剑追来,从身旁落下,她看着楚申斗消失方向,说道:“随他去吧,如他这等小人,定无好下场。” 陆凌天收回天龙都功印,向四周一看,因灵阳和楚申斗死的死逃的逃,剩下的人根本不是陆凌天和幻仙门弟子的对手,早已大肆奔逃,留下了一地尸体。幻仙门弟子围绕明字大旗所布的四象阵也已散开,同样追杀了一段距离后便返回阵中,只有陆凌天那五具化身还在不停的追杀落单之人。 淑敏道:“卜夷前辈刚才让人传来讯息,让我等做好准备,他要把大师引入幻门之中了。” 陆凌天道:“我早就等着这一刻了,只是其余各阵之中尚有许多人未杀,若卜夷前辈能在拖一会儿就好了。” 淑敏道:“大师已经出手,欧长老那里伤亡很大,拖下去虽然可以多杀些妖人,对我们却也没什么好处,再者我等此来可不是为了多杀几人,而是为了大师。” 陆凌天面露不耐烦之色道:“这个我自然知道,又岂能轮得到你来说我。” 淑敏看着方仲那杀气腾腾的样子,眼中闪过一丝讶色,只是她不是个言形于色之人,依旧温言道:“那快过去吧。” 陆凌天向着躲在阵门边缘处的持宝道人所在方向看了一眼,然后道:师姐先去,我随后就到。“ 淑敏无奈,只得又祭起剑光,向着阵旗飞去。 陆凌天身形一闪,已消失在原处,然后在持宝道人的身旁现身而出。持宝道人已见到陆凌天和幻仙门的人把围攻之敌杀得大败,虽然不清楚具体何事,但那竖立在前方的招魂幡和聚魂鼎却再明显不过了,当一条条亡魂被召入鼎中,凝成一颗鲜红血珠,便意味着那被杀之人越来越多。虽然来攻的人死不足惜,但活生生的人命成为一颗血珠,然后被陆凌天吞噬,持宝道人还是感觉到心惊肉跳。特别是那鹞鹰王说陆凌天入魔之语,更让他提心吊胆。 见到陆凌天终于又来了,持宝道人忙道:“陆公子,贫道这就去收了旗鼎。” 陆凌天淡淡道:“急什么,多等一刻,便多得一份好处。” 持宝道人不敢再说,只得静静等候。 陆凌天冷冷瞧着那鼎中红色圆珠越来越亮,越来越大,直至投入其中的亡魂逐渐稀疏时,这才伸手一抓,将这颗新凝结的血灵珠抓在掌心。陆凌天吩咐道:“收了旗鼎,等我们回去大阵中央,还会施展这最后一次。” 持宝道人惊道:“还要用一次?” 楚申斗摇头道:“那可不行,方师弟可记得我曾经和你说过我为何上昆仑山,是因为我被几个道人欺负,家破人亡,兄妹易子而食,只留下老母在乡。我如今好歹也有些权势,人说富贵不归故乡,如锦衣夜行,等我侍奉完老母,彻底报完了深仇大恨,再来见方师弟叙旧。”一拍座下开明兽,呼的一声已消失不见。此兽地遁之精,连陆凌天都自愧不如,故此周青才胸有成竹。两仪微尘阵虽然精妙,也只在虚实变化之上,并无压制遁术之功,楚申斗若想用遁术强行逃走,阵法还真困不住他。 陆凌天道:“这最后一次才是重中之重,与大师交手岂能没有死伤,不管是你死还是我死,都对我是有利之事。若是运气够好,把大师杀了,想来以他的亡魂之身,定然益处甚多,若能收到才真正是不虚此行。” 远处五条人影迅速飞来,其中一个身形有些模糊的鬼影正是陆凌天新收的邪奄子阴魂。几个真如化身见到陆凌天手中拿着的血灵珠,一个个都露出了垂涎之色,恨不得过来争夺,只是如今的陆凌自有一股让人胆寒的杀气在身,让他们不敢如先前般放肆。陆凌天接连召回一条条的真如化身,这些化身化为一道道鬼气飞入方仲的羊脂葫芦之中,只剩下邪奄子阴魂,然后把手中血灵珠抛了过去。邪奄子阴魂伸手接过,发出一阵桀桀怪笑,一口把血灵珠吞没。 原本略显模糊的阴魂接连吞了两颗血灵珠,且都是无数有修为之人的亡魂所凝结,远胜陆凌天在以前所收集的那些用流民、山贼之类的人所凝集的血灵珠,大补之下,这条阴魂迅速凝实,终于勉强踏入真如化身的地步。 陆凌天发出一阵狂笑之声,把这条真如化身收入葫芦之中后,伸手放符,二人一个模糊已消失不见。 在明字旗下,幻仙门幻月头顶鱼尾冠,身披红袍,玉容微露不悦之色。紫衫仙子秋玉竹道:“这个陆凌天怎么还不来,淑敏你是怎么传话的?” 淑敏略带委屈道:“陆师弟回说马上便到,只是只是” 幻月温言道:“只是什么?” 淑敏道:“只是我看陆师弟杀心极重,兀自想追杀那些逃跑之人。” 幻月皱眉道:“陆凌天杀心重?” 紫衫仙子道:“师姐莫怪我多嘴,我也觉陆师侄行事越加古怪,你若是见过他那几个化身,便知他另一面的自己,都是些什么人。虽说化身不能代表他自己,但都是一人所分,难保不会互相影响。”她只说了这几句话,幻月即道:“师妹是说如今的陆凌天便如我当初一般,有入魔之心。” 第677章:姨娘? 见幻月已把话点破,紫衫仙子道:“我确实有此顾虑。” “等他来时我自会留意的。”幻月说道。 幻仙门众人又等了片刻,陆凌天的身影终于在不远处现身,他和持宝道人来到幻仙门众女之前,向着幻月躬身施礼道:“拜见幻月师叔。” 幻月仔细打量着陆凌天,果然发觉他身上杀气极重,眉目之间已有一股阴沉之色,但对自己还算恭顺,幻月柔声道:“不必多礼,凌天,淑敏叫你尽快回来,你为何迟迟不至?” 陆凌天道:“来犯妖人尚未杀尽,我便耽搁了一些时候。” 幻月道:“他们也是身不由己,受人所命才不得不来,既然首要之人已除,不必赶尽杀绝。况且卜夷掌门召我等回去,定有要事,以后切不可违命擅自行事。” 陆凌天淡淡道:“师伯之言有理,我会记住的。”虽然点头答应,但面上那满不在乎之色只要不是庸人,俱都看得清清楚楚。 幻月叹了口气,说道:“凌天,你不必称我为师叔,我与你母姐妹相称,该称呼我一声姨娘才是。” 幻仙门众女都是一怔,幻月未出家时是红服仙子,这俗世称呼自然早已不用,而如今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主动提起,似乎此时的幻月突然又放下身份,成为了当年的红服仙子一般。那高高在上,早已不食人间烟火的女子,又向陆凌天聊起了白话家长和儿女私情。 陆凌天同样也面露诧异,但随即眼圈一红,想起刚到昆仑时举目无亲,正是她在危难关头助了自己一臂之力,这才让自己又继续留在昆仑,当时不明原因,后来才知她居然与自己父母有旧,若非这层关系在,又何来陆凌天今日。陆凌天垂头低声道:“凌天不敢。” 幻月道:“今日不及细谈,等此战过后,还望与你好好长谈一番。你父母我也多年不见,如今看你修为日精,或许真有再见指望,姨娘欢喜的很。” 陆凌天更觉羞愧,那一瞬间心中暖流经过,全身都为之一松。 幻月面容露出一丝笑意,说道:“已经让卜夷掌门久等了,我们这便过去。”她又向紫衫仙子秋玉竹道:“秋师妹带着几人留下,继续主持这明门大阵,以防还有人来叨扰。” 紫衫仙子依言领命,整个两仪微尘阵在扫除入阵之人后并非全都回到大阵阵中,依旧留了一部分人在外间。万一还有人闯进来,也好及时应付。 陆凌天和持宝道人跟在幻仙门众女身后,阵旗下光芒闪烁,除了紫衫仙子和留下的几个人外,纷纷在这层光芒之中消失。 幻月道:“他们也是身不由己,受人所命才不得不来,既然首要之人已除,不必赶尽杀绝。况且卜夷掌门召我等回去,定有要事,以后切不可违命擅自行事。” 陆凌天眼前一个模糊,他本以为见到的必是陈御风等人,谁知刚一睁眼,看到的却是密密麻麻人群,不但有天师道弟子、更有火云阁郑元洪和欧长老人马,外面镇守的五个阵门的人几乎都在里面,而前方杀声震天,无数霞光和巨大的轰鸣之声响彻云霄。半空中的风影之中,正有二人展开激战,一人化身为三头六臂的巨大身躯,而另一个则分化为三条人影,在空中忽分忽合。这二人正是卜夷散人和大师,不知何时,那大师终于出手,且已杀到中央主阵之中来了。照理以卜夷散人之能,加上有欧旭父子相助,就算无法取胜,坚持下去应该不成问题,如何已退到了当中来。 陆凌天轻轻一纵身,在空中看得更清楚一些,眼光从面前的人群跃过,只见对面不但有大师人马,居然又多了两路人,其中一路人数不多,大都身穿绛红色法袍,头戴一顶高耸法冠。如此装扮之人熟悉之极,正是陆凌天在雪域时见过的佛珠座下僧人打扮,而领着这对人的竟然是老相识黑鳄上师。 陆凌天惊讶不已,那黑鳄上师何时来了东土?莫非佛祖已经来了,但看黑鳄手下人并不多,不像是佛祖亲自来临的样子,倒更像是黑鳄上师自己先来打个前瞻探个路。 而另一路则人马众多,几乎与大师带来的人数差不多,且大都骑着各种坐骑,身披道袍,压得大祭酒马武所率领的天师道弟子不停往后退,鬼门阵打出的无数符咒和鬼兵,在这些道门之士面前居然占不到上风。对面无数符咒宝刃飞空,风火交加之下,许多天师符和鬼门阵放出的鬼兵尚未冲到面前就已被淹没而消失无踪。 一人骑在墨麒麟上,手持双剑,把大祭酒马武打得步步后退,而如姜文、长平子、欧长老等人则分别和其余几人相斗。 陆凌天不问可知,来的是华阳门岳光祖,也只有此人才能率领这么多的洞天福地之人,和大师做一路来。难怪卜夷散人大阵吃紧,突然来了这两路人,而卜夷散人分身乏术,死门和一直占有优势的晦门同时向后退却,岳光祖是从正门而来的,他帮着那蚩浑把大祭酒马武打得退回中央阵门,那黑鳄上师则冲入死门之中直接来寻大师。黑鳄上师的修为算不得多高,甚至比幻观还要低着几分,但身法诡异,出手更是防不胜防,对于本事比他差的人而言,一个接引印就打得旁人束手无策。黑鳄上师身后约有二三十个僧人,其中只有一个年轻人身穿红黄相间法袍,应该也是位上师,当却落在黑鳄上师身后,且生得眉清目秀唇红齿白,一开始陆凌天还以为是莫岚跟着黑鳄上师返回东土,但仔细一瞧,才发觉不是,此人几乎不出手,在几个僧人簇拥下冷冷看着众人混战。如此多人拥挤在幻阵之中,幸亏此阵精妙,阵法发动之下,这里面变得十分广阔,且雾气森森,那一路吃紧后退,必然就有援兵适时出现,帮助抵挡免得阵势崩溃。 幻月骤然见到已经打成这样,大吃了一惊,忙对淑敏等人说道:“快快布阵,守好阵势要紧,我去助卜夷掌门一臂之力。”不待她动手,陆凌天已先一步飞身而出,向着大师和卜夷散人的相斗之处飞去。 第678章:对战光祖 见到陆凌天先一步出手,幻月只得停下脚步,见大祭酒马武正被岳光祖逼得一步步后退,虽然有姜文和离夫人相助,三打一却还是不是那岳光祖对手。需知岳光祖是个踏入炼虚的高手,而马武等人不过是炼神,至于常渝宏等人更是连上阵都没此必要,上去只能是送死。幻月见那赵升就在不远处,身形一闪已到了他身旁,问道:“华阳门的岳光祖怎么来了这里。” 赵升此刻满头大汗,他面露焦急之色道:“我等也不清楚,只知他先去了鹤鸣山,我天师道为了此次大战,鹤鸣山早已是一座空山,见到他来只能随其怎样了,结果被他一把火烧了鹤鸣山,本以为到此为止,谁知此人竟然神不知鬼不觉的又杀到丰都城来,大祭酒说此人阴险毒辣,想收渔翁之利,真是一点也不假。” 幻月道:“无妨,只要这两仪微尘阵不散,对战之时我等就还有优势。”她从身后召出宝剑,直接施展御剑飞了过去。岳光祖正挥舞双剑压得大祭酒马武翻身避让,空中一道红色剑光横劈而来,连忙举剑遮架,一声金铁交鸣,幻月的身形在剑光消散之中露了出来。 岳光祖一眼看到无念,冷笑道:“本座道是谁来了,原来是你。” 马武面色惨白,他的胸前竟已中了一剑,托着大茶壶不住喘息,刚才大战几乎都是他在前方抵挡岳光祖的攻势,而姜文和离夫人不过是一旁协助。马武手指岳光祖道:“岳光祖,我天师道并未与你为敌,你为何要和我等为难?” 岳光祖道:“卧榻之旁岂容他人鼾睡,要怪就怪你天师道锋芒太盛,居然和那火云阁做一路,若你等默默无闻,本座自然也懒得来理你。”华阳门作为道门魁首,代昆仑而立,如今火云阁和天师道也同样自称是道门中人,虽然此二门之驳杂,已算不得三清一脉,但声名过盛无疑会让岳光祖感到寝食难安。如今接着大师来攻打丰都城的机会,他便特意去灭鹤鸣山,谁知鹤鸣山已是一座空山,他扑了个空,便放了一把火之后又来丰都城,准备和大师合力,重现当初灭昆仑那一幕。 马武气得胡须不住抖颤,怒道:“好你个岳光祖,我家天师不在,若在时,定把你砍于剑下。” 岳光祖道:“听闻张道陵也使双剑,本座也使双剑,倒真想会一会此人。” 马武骂道:如你这般小人,也配和天师相提并论。”他说得过于激动,胸口剑伤迸裂,身子摇晃,几欲摔倒。在后方主持鬼门阵的王长连忙赶过来扶住马武。岳光祖正要趁机出手,幻月已从空中落下,横在他的面前,而在幻月左右,则是姜文和离夫人。三人成品字型面对岳光祖。 当年这三人曾经有一段牵扯不清的渊源在其中,甚至导致了后来之事风起云涌,而如今三人再次相聚时,却又同仇敌忾的面对旁人。 姜文手持惊虹剑,看着横在最前方的幻月百感交集,但却不知说什么好。倒是那离夫人盯着幻月如今那一身道装目光闪烁,微微叹了一口气。幻月回头向着那离夫人微微一笑道:“本宫也曾想下山寻访于你,好在姜师兄已将你救出,稍解我心中不安。” 离夫人露出一丝诧异之色,从无念的口中听得出来,似乎她已经明白了当年自己的一番苦心,可惜化解两派纷争失败,结果连自己也搭了进去,但不能怪她智商不及之故,而是碰上了大师从中作梗。且幻月当年还是红服仙子时,更是抢去了她本想为腹中孩子准备的辟邪珠,结果血婴降世,昆仑固然死伤惨重,神教也因此四分五裂。离夫人柔声道:“宫主不需自责,我一直以为万事当顺其自然,只要尽力,便可问心无愧。” 姜文道:“贞儿说得好,我等齐心协力,就算终究于事无补,也是天降此厄。岳光祖,你也是灭我玉虚宫之人,今日就要为我师父报仇,取你性命。” 岳光祖大笑道:“姜文,你别不自量力了,就算你不化兽二十年,不吃不睡全都用来修行,也依旧不是本座对手。” 姜文冷笑道:“是嘛,那却不一定。”他向幻月低语道:“师妹,听凌天说他已传你剑符合璧之术,不知你练得如何?” 幻月神色一动,向后轻声道:“符法之道确已落在我手中,但要想施展剑符合璧,只你我二人却不行。” 姜文向着后方一招手,唤道:“常师侄、谅兄、金姑娘,你们也上来吧。” 在后方的鬼门阵中,常渝宏和金菊花还有司空谅听得姜文呼喊,各自提着一柄剑走了出来。 姜文向岳光祖道:“岳光祖,我知一人不是你对手,说不得只好以多为胜,你若是害怕,尽管也去叫人。” 岳光祖一看姜文身后之人,钱文义等人连炼气化神都未突破,在他眼,不是本座轻看与你,就凭你这几人,本座照样只身来战,若还去叫人相助,也显不出我的手段,岂非让我座下那么多同道中人耻笑。”来攻打的除了华阳门外,还裹挟着无数洞天福地之人,那些掌门、观主一个个都站在远处看着岳光祖耀武扬威,又何尝不是一种炫耀和威胁。 姜文点头道:“甚好,若是这样也不能打败于你,实在只能怪我昆仑技不如人,就此泯灭也是天道使然,怨不得任何人。” 姜文持惊虹剑越过无念,而离夫人则跟在身后,常渝宏、金菊花、司空谅三人分在左右,幻月反而落在最后,六人排成阵势。这其中离夫人把金针收起,从腰间解下一柄长剑,而司空谅也是如此,把善于使用的折断插回到后颈之中,反而抽出一柄精铁长剑,摇头晃脑道:“今日终于可以试一试这剑阵之威了。” 第679章:九天神龙傲剑诀 空中劲风扑面而来,陆凌天尚未靠近大师,从对方身上散发出来的气势就让陆凌天呼吸一窒。大师不愧是佛祖座下最为倚重的两大.法王之一,就算没有了日月蘸金轮,一样让人仰视。 陆凌天再次施展天煞经,气息提高至炼神后期,这才让身上压力为之一轻。陆凌天虽然又收一条真如化身,但离着炼神还虚还差一些火候,等集齐六个真如化身的时候,那就不远了。但当陆凌天真的踏入炼神还虚时,却还有一个更大的麻烦在等着自己,一个不慎,就有可能重蹈大司命覆辙。 卜夷散人正和大师打成一团,这是二人第二次交手,如他们这般修为的人,自从交手一次,早已对各自的伎俩了如指掌,故而二人打得十分激烈,唯只见轮影剑光横飞,修为低微之人根本插不下手。 陆凌天喝道:“卜夷前辈,我来助你。”奋起神勇祭剑就劈。大师举轮招架,喝道:“我正要找你,你却自来送死,快把我的法轮还来。”抡起一只手掌拍去,一只巨大掌印向着陆凌天落下。 大师的身手远比方仲来得快,陆凌天刚把剑举上头顶,掌印便压了下来,砰的一声把陆凌天打得又从空中落下。卜夷散人连忙出手数剑,逼迫大师无法追击。 陆凌天的人影还未掉到地上,已飞身再起。 陆凌天身子一摇,噗噗数声响,已把五个真如化身尽数放出,背后剑匣之中更是剑光直冒,一柄柄宝剑飞出,落入五个真如化身之手,而自己则是双手空空如也。 卜夷散人已见识过陆凌天施展的剑符合璧之威,一见陆凌天如此模样,立刻明白了他要做什么。如今大师已经引入大阵中央,这是最后决战,自然无需保留什么,且现在多了岳光祖的人马,让形势变得恶劣之极,若能尽早干掉大师还有挽回余地。卜夷散人当然也看到了多出来的黑鳄上师那一拨人,只是这些人数量不多,除了黑鳄上师稍显有些麻烦外,其余人等可以忽略不计。 卜夷散人一声长笑道:“大师,老夫再与你斗三百回合。”左右两个放出来的仙丹化身向前一冲,狂风暴雨般的剑法已泼洒而出。 大师双手掐诀,身上金光浮现,所有的剑光在他身上闪烁起无数耀眼的涟漪,却不能突破其防御分毫。大师喝道:“我虽暂时胜不得你,你却也休想胜得过本法王。” 卜夷散人讥讽道:“手下败将也敢言勇,看老夫宝珠。”他一手持剑,另一手往怀里一摸,已掏出一颗雪白明亮的圆珠,向着头顶一抛。卜夷散人动作并不迅速,简直就是做给大师看的,这明目张胆的一招却让大师不得不防,当初二人交手时大师落败,就是因为被卜夷散人晃瞎了眼,才被他三剑合一伤了自己。 大师三颗头颅同时把眼一闭,连正中头颅的法目也合成一条隙缝,为防卜夷散人故技重施,大师双轮脱手,化为两个巨大.法.轮在身边急速旋转。光芒闪烁下,把自己护得风雨不透,而另外的两只手掌则向着卜夷散人的所在狠狠拍去。 卜夷散人举珠头顶,却凝而不发,他的两个分身却与大师打出的掌印撞到一起。大师还以为这卜夷杀人真的想故技重施,又要让两个化身先来消弱自己的防御,然后自己做致命一击,想到当初羞辱,更是心中恼怒。虽然其余眼目闭了,但当中法眼还开着一条隙缝,依旧可以看清卜夷散人身影所在,他掌印狂拍,汹涌而出的巨掌把卜夷散人攻来的两道分身打得砰的一声化为原形,变成两颗黑白丹丸倒飞出去。 卜夷散人始终没有祭出宝珠,更勿论亲自上来厮杀,反而飘然后退。 大师正感奇怪那卜夷散人到底想干什么时,眼角余光察觉下方数道剑光亮起,五颜六色煞是好看,他碍于卜夷散人始终拿着那颗晃人眼睛的宝珠,只得用半睁的法眼向下看去,一道红光一扫,已把下方之事看得清楚,只见那陆凌天分化而出的五条真如化身同时举剑,布成一个梅花样阵势,五道剑光以一道金色剑光为主,其余各色剑光如百川汇海般一道道隐入金色剑光之中。 这样一招剑诀似曾相识。大师顿时记起攻打玉虚宫时,那些昆仑弟子殊死相斗,在四灵阵之中正是借此剑阵负隅顽抗。虽然剑法威力的确很大,但方仲想借此来伤自己,简直异想天开。 在陆凌天凝聚剑势的同时,在下方不远处同样也有一人高举宝剑,身后数人布成梅花阵势,只是他们的剑光要比陆凌天弱了许多,只能说勉强施展出人剑合一之术。傲剑诀剑分五行,当初林危和姜文、巴文吉等人施展的只是五行之一,真正的五行神龙傲剑诀需五个炼昆仑弟子同时施展傲剑诀,然后以五行相生之术五剑合一,这和陆凌天剑匣之中所藏的小五行凌云剑阵是一样的道理。而在此基础上结合风雷双符,才是幻月当初对陆凌天所说的龙遇风雷、遨游九天、昆仑绝世之技的九天神龙傲剑诀。 林危误打误撞,已然开启了这一道惊世之门,也只是拨云见日,尚未到一清二楚的地步,而如今陆凌天和姜文已凑齐五人,剑诀至少已达完满,所缺的只是无人去想符法也可以相叠施展。 在下方同样施展神龙傲剑诀的正是姜文,而常渝宏、金菊花、司空谅、离夫人则各自施展剑诀辅助,只有在剑阵中央的无念突然把手中长剑一收,双掌一合一分,一个雷咒已悄然形成。 幻月早就以剑法出名,如今突然弃剑不用,而改用符法,不但对面的岳光祖大感惊讶,连幻月师的许多弟子也都看得莫名其妙。 幻月毕竟学符日短,所选也是自认威力最大的雷咒,而天空之中的陆凌天,则双掌用力一推,一道耗费无数法力凝结的风咒已赫然打出。 第680章:姜文绝招 姜的身影早已消失在剑光之中,连同无念施展的雷咒一起,化为一道雷蛇交缠的巨剑虚影。暴涨而起的璀璨剑光发出一声龙吟之后,剑影先前一扑,一个巨大的龙头闪耀着雷光化形而出,向着岳光祖扑去。 龙首之后是龙身,龙身张牙舞爪,直至龙尾,姜虽然修为不高,但在众人合力之下,依旧完整打出了神龙傲剑诀。 这是姜参与的第二次,更是他亲自施展的第一次。而更有意义的是,与他联手的不但有离夫人,还有当年的红服仙子。 岳光祖见到一条硕大的雷龙虚影向自己直扑而来,其气势竟然比之当年紫阳真人施展的剑诀还要厉害三分,大惊之下双剑齐飞,阴阳避水剑同时落地,在地面之上一闪消失,然后双手向上一举,袍袖之中无数符纸飞出,掌心火连发,一道道惊雷向上打出。岳光祖只是学了点皮毛,想让他打简单一些的雷咒还能做到,但要想万雷齐放,就只能把早已画好的符纸尽数打出。此法陆凌天也常使用,不但威力不错,且也省得自己耗费法力。 在场的许多洞天福地之人都震惊的看着这一幕,虽然早知昆仑有神龙傲剑诀,但亲眼看到姜只以区区炼神初期的境界就施展出威力这般强大的剑诀,还是感到不可思议。若昆仑早有此剑诀流传,为何昆仑山大战,幻仙门遭受覆亡之祸时却又不用。 无数雷光打去,除了让那神龙身上的雷霆之力变得更加灿烂外,并无丝毫用处。 墨麒麟脚下无数星光闪动。岳光祖终于把双掌一收,不再滥发雷咒,然后伸指一点,星光之中一道闪亮剑光奔袭而出,从地面直插苍穹。这一道剑光十分巨大,如同一个巨人正手拿一柄擎天巨剑向上刺破天空,比之旁人施展的华阳地裂剑根本不可同日而语。功力如此深厚且剑光这么犀利的剑法,也只有岳光祖能够打出。 这一道剑光正好刺在龙头下方。呛的一声巨响,雷龙在此剑光一击之下只是稍微一顿,便继续扑来,离着岳光祖已不过四五丈距离,岳光祖甚至能看清这一条青色巨龙之上的片片鳞甲和在其表面不停游走的雷蛇。 岳光祖十指连点,地面之上一道道剑光飞出,每一道都如前一道一般大小,无数剑光便如这地底下埋着一座巨大的剑山相似,向上一拱而起。 周围无数人生怕被此战波及,纷纷向后退却。也不知谁仰头看到空中另一处发生的场景,叫道:“快看,那里有一条更大的!” 无数人这才惊觉在离着姜和岳光祖大战的不远处,那高空之中,正有更惊人的一幕发生着。众人齐齐仰望空中,只见卜夷散人正悬浮在空中,身旁两只山羊分处左右,同时睁眼看着另一处,那里一条浑身都密布剑影的巨龙正不停盘旋,此龙比之姜冼施展而出的大一倍不止,且浑身剑光粼粼,宛如实质,不但龙角是剑,龙爪是剑,连龙牙龙身亦以剑化,这是一条完全由无数剑刃组合而成的巨龙。 而在巨龙盘旋之处,大师的身影已消失不见,只听得到那巨龙盘旋的深处,爆发出轰隆隆的声响,似乎已被困其中。 昆仑剑符神威久已泯灭不闻,如今突然在一处战场之上同时显现两条巨龙,且一个是曾经的昆仑叛徒姜,而另一个更是被赶出昆仑的陆凌,二人不是什么昆仑派耆老高贤,更不是已踏入炼虚至境的绝顶修士,却施展出让人为之震惊和窒息的惊人剑诀,怎不让人浮想联翩。 洞天福地之中知晓昆仑往事的不在少数,剑符双绝之事连通音坊都知,更不要说同是道门中人了。在人群之中的崇妙大师惊道:“这一定是昆仑早已失传的剑诀,原来藏在姜的身上。”他们不怀疑陆凌天,却以为是常渝宏得了真传,毕竟常渝宏的师父幻影真人才是当年昆仑真正的掌教。 这些洞天福地之人本就人心不齐,只是碍于华阳门岳光祖的权势和神威,这才依附于他,突然见到昆仑竟还有这等剑诀,若是发扬光大起来,以区区炼神之身,就可匹敌岳光祖和大师这样身手的人,昆仑重新崛起岂非轻而易举。下方观看此景的人在二者还未分出胜负时便一阵骚乱,许多参与围攻的道门中人心中摇摆不定,筹思是不是继续跟着华阳门了。 贾光南和崇妙大师却没注意到身后众人的心思变化,他们几乎同时露出贪婪之色,心中只想着一件事,若是能把姜抓住,逼他说出剑诀之密,以自己的修为造诣,就算不是天下无敌,也能成屈指可数之人。 “快来助我一臂之力,姜撑不了不久了。” 岳光祖的喝声突然在贾光南和崇妙大师的耳边响起,而在众人眼中,姜施展的傲剑诀已压至岳光祖的头顶,但地面之上的星光却更现璀璨,无数剑光狂风暴雨般向上打去,让雷龙虽在头顶却压不下来,似乎岳光祖大占上风。 贪婪之心让人失去理智,贾光南和崇妙大师想也没有多想,二人同时化为一道遁光而来,在岳光祖左右现身。区区姜就算剑诀厉害,绝难同时对付三个高手,自然可以把他一举拿下。贾光南和崇妙大师同时向上挥剑打出。崇妙大师更是留了一个心眼,生怕抢不过贾光南与岳光祖,身形更是前冲一小段距离,以免姜想逃走时,自己可以先一步拦截住此人。 二人刚一发力,岳光祖脚下那无数星光忽然消失不见,接着他调转墨麒麟,一缕尘土一扬,人影在二人的目瞪口呆之中化为一片虚影。 没了岳光祖的地裂剑阻挡,姜的神龙傲剑诀一冲而下,张开硕大的龙口,一口把贾光南给吞了,接着两只密布雷光的龙爪抓向崇妙大师,他勉强挡住了第一只龙爪,当第二只抓来时,连人带剑被抓,然后在一片雷火之中惨叫着化为一截焦炭。龙爪一用力,噗地一声,尸身碎成无数块。 第681章:自身难保 巨大的龙身并未因贾光南和崇妙真人二人所阻有任何停滞,在落地的同时,已向四周盘旋而开! 虽然岳光祖的身影已消失不见,但想在瞬息之间逃脱神龙傲剑诀的笼罩,也绝非易事。 在龙身闪耀着雷光不停扫过地面的同时,被巨龙吞入口中的贾光南也发出一声惨叫,然后寂然无声。 巨龙依旧在盘旋,但光芒已开始黯淡,笼罩的范围愈广,龙神也变得愈见模糊。 当龙尾在一处地方横扫而过时,砰的一声响,终于有人被打得现出原形,在坐骑之上险些摔落。人影从遁术之中现身,正是借旁人之手想要躲避傲剑诀锋芒的岳光祖。雷霆之力让岳光祖浑身酸麻,一身华丽的道袍更是燃起了青烟,连座下麒麟兽都被打得鳞甲开裂,流出血来。 不幸之中的大幸是姜所施展的神龙傲剑诀确实已到强弩之末,在把岳光祖打出原形的同时,龙影开始消散,缠绕在巨大龙身之上的雷霆也逐渐消失无踪。 空中一条人影飘落,姜手持惊虹剑再次出现在众人眼前。他一落地,竟然脚下一软,连忙用惊虹剑撑住,这才稳住身形。姜面色苍白,大口喘息,这剑符合璧所施展出来的神龙傲剑诀虽然威力不凡,但他修为不够,勉强施展开来之后把一身法力在这一击之中耗费的七七八八。 在姜身后,两条人影同时一闪,出现在他身旁,一个是离夫人,另一个是幻月,那离夫人伸手扶住姜,说道:“姜郎,你怎样?” 姜摇头道:“没事,我便知自己施展此剑诀有些勉强,打出这一次后,便打不出第二次。”姜一边说着话一边回转身来,这才发觉幻月也站在身旁,见她正静静瞧着二人。 其实幻月也是想来搀扶姜一把的,但是见离夫人已出手,她便没有动。 姜道:“师妹,刚才为兄施展的剑诀可还使得么?” 幻月微露笑意道:“的确不凡,比我所想还要厉害几分,当初凌天和我说起此剑诀威力时,我还有所怀疑,现在你已用此剑诀亲自告诉了我,为何我昆仑千百年来才是道门魁首,真正的道统继承。” 姜道:“可惜只杀得了贾光南与崇妙老贼,那岳光祖却不曾丧命在我剑下。”众人再想寻岳光祖时,他已骑着受了伤的麒麟兽狼狈奔回洞天福地众门派之中。 岳光祖一回自家人马中间,也知刚才脱身的手段极不光明正大,让自己两个极为倚重的左膀右臂去当替死鬼,本就是十分无奈之事,不到万不得已,岳光祖如此绝情之人也不会这么去做。岳光祖厉声道:“如此剑诀这姜绝打不出第二招来,诸位还不趁此机会杀上前去,为崇妙大师报仇!” 众洞天福地之人早已被如此剑诀吓得面容大变,纷纷往后退去,根本无人冲杀在前。岳光祖大怒,轮起手中剑就想杀一二人立威。有一名道人叫道:“岳掌教,大师自身难保,我等还是退了吧。” 岳光祖喝道:“谁说大师自身难保了”其实不待那道人解释,岳光祖也发现了不管卜夷散人统领的火云阁人马还是自己的洞天福地之人,许多人都抬头仰望天空。他跟着抬头,正好看到陆凌天所施展的神龙傲剑诀所化一条威猛无比的剑刃巨龙,在空中盘绕翻滚。此龙之威势比之姜所展示而出的厉害三倍不止。假如不是姜,而是陆凌天刚才用神龙傲剑诀打向自己的话,即便岳光祖、贾光南、崇妙大师同时出手,只怕也会在如此恐怖的剑诀之下落得灰飞烟灭。 空中一条人影飘落,姜手持惊虹剑再次出现在众人眼前。他一落地,竟然脚下一软,连忙用惊虹剑撑住,这才稳住身形。姜面色苍白,大口喘息,这剑符合璧所施展出来的神龙傲剑诀虽然威力不凡,但他修为不够,勉强施展开来之后把一身法力在这一击之中耗费的七七八八。 岳光祖嘴巴张开,再也闭不下去,这陆凌天虽然修为进境极快,但在藏花谷一战时,若非玄春子突然出手相助陆凌天,只怕已经被自己杀了,而如今离那一战才过去并无多久,怎么陆凌天就已厉害到可以和大师一战的地步? 想来想去,似乎当初陆凌天并未施展如此厉害的剑诀,而现在则都拜此剑诀所赐。岳光祖心忖定是那姜得了昆仑剑符秘诀传承,然后又传了给陆凌天,这才让二人在今日之战上大放异彩。岳光祖一边观看着空中胜负,一边在想如何来铲除陆凌天和姜这两个对他威胁如此之大的昆仑遗孽。 高空之上,庞大的龙身之中猛然听得一声金铁破碎之声传出,接着无数星星点点的法轮碎片从龙身缠绕的间隙之中飘然而落。大师的双轮到底不是日月蘸金轮,在陆凌天施展的傲剑诀下切割成碎片。 大师尚有金刚不坏之体护身,但防御再强也强不过手中宝轮,随着时间推移,只要法力一尽,大师如此威名赫赫之人,恐怕今日要丧命在陆凌天的剑下。 长得粗壮黝黑的黑鳄上师此刻也停止了向欧堂主等人的交手,他惊讶地看着大师被困,面容露出一丝惧色,如果连堂堂大明轮法王都死在了今日之战中,那自己特意赶来帮忙,岂非就是送死。黑鳄上师回头对着在几个绛红法袍簇拥下的另一位年轻上师道:“陀佛上师,你受佛祖之命而来,今日可知本上师没有撒谎吧,这东土之上并非如旁人所说那般不堪一击,藏龙卧虎之人依旧不少。”黑鳄上师初来东土时还是十分狂妄的,但等见识过了仓堂主的钉头七箭书之后,便已收了小觑之心,这次二来东土,刚出手便又见到陆凌天施展天煞经困住大明轮法王,其惊讶可想而知。 那被称为陀佛上师的年轻僧人抬头看着空中交战,居然面色十分平静,淡淡道:“法王的宝轮为何不用,他如此受窘也是咎由自取,不过我却不能坐视其横遭杀戮,以免我佛颜面受损。” 黑鳄上师道:“你有何能可助法王解难?” “嘿嘿,既然我受佛命而来,此刻我便是佛祖,佛祖便是我。”这陀佛上师语气轻松,便如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第682章:陀佛上师 黑鳄上师与这位佛陀上师并不熟悉,他是大龙神法王座下上师,而这位佛陀上师则是梵圣宫里出来之人,只在来东土时才被授命带同他先来一步,欲与大明轮法王碰面。佛陀上师长得不错,简直比那陆凌天还要俊俏得多,越是如此,黑鳄上师从心中便越加瞧不起他,若非看他是梵圣宫里出来的僧人,必然冷言冷语嘲讽了。 陀佛上师身旁的几个绛红法袍僧人俱都戴着法冠,肥厚的法冠低垂,把面目都遮掩得看不清楚。佛陀上师轻轻一伸手,已捉住其中一名僧人,那白玉般的手掌向着此僧人额头轻轻一拍,那僧人立刻僵住不动,如此这般,接连有三个僧人被他打中头颅,然后喝道:“去!” 三个被打中额头的僧人几乎同时向着空中飞去,而所去方向正是陆凌天与大师的交手之处。其实有人来救大师一点都不让人感到意外,至少卜夷散人早已有所防范,见到下面飞上来三人,他把手一指,两只山羊已撞了过去,而自己则把手中宝剑对准其中一人,喝道:“你们不该来,下去。” 两只山羊先到,转瞬就与两名绛红法袍的僧人撞到一处,那羊角前伸,而这两名僧人却躲也不躲,同时出拳向山羊打去。这两只一黑一白的山羊是十分厉害的存在,虽然不是卜夷散人亲临,至少也有他六七分的本事,一般高手根本不是这两只山羊的对手。 碰碰两声巨响,两道身影倒飞而出,一个模糊之后化为一黑一白两颗丹丸。受到两只山羊巨大的冲击之力所波及,劲风把两名绛红法袍的僧人法冠吹落,连同身上法袍亦被震得破碎成一片片碎片向四处洒落,而袒露出来两位僧人身躯,则让所有人都大吃一惊。 此刻这两名看上去默默无闻的僧人竟然浑身黑气翻滚,前伸的一条手臂粗壮结实、青筋暴露,而身形也随着这一撞变得高大威猛。缠绕的黑气向内一收,叉叉丫丫的五六条手臂已出现在身体四周。精光一闪,手中已各自祭出了刀杖等兵刃。 卜夷散人吃了一惊,此时已来不及细问究竟,那两只山羊虽然没有挡住飞上来的两位僧人,至少也让对方现出了原形,不至于因为轻视而吃了大亏。卜夷散人收摄心神,与第三名僧人战在一处。他剑光大放之下,迅速把此人包裹,然后一声大喝,身影瞬间化为无数虚影,每一道虚影都手持一柄宝剑,无数虚影绕着此名僧人同时出手,剑光密集的犹如水泼一般。这是把拿对付大师的本事来对付一介僧人,可见卜夷散人之慎重。 这名僧人迅速被剑光淹没,然后法袍法冠碎裂,在一声大吼声中,无数黑气翻涌,想凝聚出六臂之身,但卜夷散人出手不停,那僧人在剑光之中一会儿手臂折断,一会儿黑气翻滚又把断臂凝聚而出。 卜夷散人面露冷笑,向前一掌推出,一道猛烈之极的掌风拍打在此僧人身上,把包裹身形的黑气吹得七零八落,露出里面不停蠕动的肉身。卜夷散人一剑刺出,正扎在肉身的胸口,一震剑身,噗的一声,剑花绽放,把肉身切割成无数块。黑气骤然消散,空中血肉横飞,从天空掉落。 卜夷散人出全力杀了这名僧人时,另外两个却已趁机拿着兵刃冲了上去。卜夷散人正要赶过去拦截,猛然间警觉之心忽起,他低头一看,只见那拍过三名僧人头颅的陀佛上师正面带笑意的踏步而来。从地上到空中还有着很远一段距离,但这位上师却几步一走,已到了卜夷脚下,简直不比那三个冲上来的僧人差多少。可一个是飞奔而来,一个却如闲庭信步。 “你到底是谁?” 卜夷散人可不相信眼前此人是个普通僧人,只以此人丢上来的三个六臂之身的僧人修为来判断,每一个都是炼神期境界之人,那眼前此人岂非要更胜一筹! 这陀佛上师仰头笑道:“我?无名无姓,只因本上师并非为我而生,而是为我佛。我佛早在此身躯出生之时,便把一道意念存于脑海,平时我还是我,等需要时,我便是佛。” 这便等于说这位陀佛上师不同于佛祖化身和佛祖傀儡,佛祖化身等同于佛祖本人,所思所想根本就是同一人,却用不同的身躯来行事,而佛祖傀儡则毫无神智,只有当佛祖神念寄存在傀儡之身上时,他才会说话行事,但当神念一去,便还是一具无思无行的傀儡之身。这位陀佛上师却与这二者俱都不同,他本人还有自己的思想言行,看上去与佛祖毫无关系,但当真的需要佛祖的手段时,那早就寄存在他脑海之中的神念便激发而出,摇身一变而成又一具佛祖化身。此化身当然不能等同于真正的佛祖化身,法力也没有那么大,但比起那些佛祖傀儡而言,则要厉害的多。 其实此法在后世依旧有流传,如一介稚儿目不识丁,突然之间就脑洞大开,文如泉涌,又有人从未听过看过某些故事,但却可以在某一日完全记得发生的事,口述一部洋洋洒洒上万字的叙事诗出来,这在密宗之中尤其常见。 如今这陀佛上师便是被神念寄生之人,而此刻卜夷散人面对的已不是这佛陀上师,而是一具佛祖化身。 这突起变化的一幕不但让卜夷散人大惊失色,便是在下面的黑鳄上师也看傻了眼,在他身后剩下的七八个身穿绛红色法袍的僧人同时跃起,黑气漫空中,一群佛祖傀儡已堂而皇之的出现在火云阁弟子、幻仙门、天师道等众人的面前。 卜夷散人首先遭难,那陀佛上师在下方双手一抬,无数掌印已一拍而出,跟着冲上来的佛祖傀儡则刀剑并举,把卜夷散人围在当中,让他避无可避。卜夷散人杀一个佛祖傀儡自然不费吹灰之力,但当同时面对这么多人时,即便修为如他依旧无法抵挡,更何况这其中还有一位远胜过其他傀儡之人。 卜夷散人其中一只袍袖一抖,无数丹药向四周泼洒飞出,在空中噗噗噗的响个不停,一个个身穿金甲力士幻化而出,手提金刀护持在上下左右。这些金甲力士看似勇武,却无多大本事,在厮杀之中被那些佛祖傀儡一个个给打灭。一声闷哼之后,卜夷散人的身形从金色身影之中飞出,翻着跟斗从空中落下。 第683章:通音坊相助 金甲武士一个个破碎湮灭,撒豆成兵对付乌合之众有奇效,但对付这些佛祖傀儡却毫无用处。 无数破碎的丹药化为粉尘在空中消散。 一条人影悠忽出现,无与有之间没有丝毫的转换,似乎一开始空空荡荡的地方,突然之间就已经有了人来,陀佛上师面露笑容的看着刚刚中空中站稳身形的卜夷散人,在他的胸前,迎着一个淡淡的黑色手印。 卜夷散人面色发白,运气一震,附着在胸口之上的掌印消失不见。 “你这老头倒也有些手段,吃我一掌却不死。”陀佛上师的话声轻灵飘忽,明明人在前方,却像是从身后而来。刚才的一番打斗快捷无伦,卜夷散人固然吃了一掌,但这位佛祖种念之身也并未丝毫无损,他身上穿着的法袍已消失不见,只留了几片破布系在身后,露出一身细密闪亮的鳞甲。他的一只手甚至还拿着一朵绽放开来的曼陀罗花,花色白中带红,十分娇艳,与此人俊美的面貌倒也相称。 这些金甲武士一灭,剩下的七八个佛祖傀儡立刻追着前两个佛祖傀儡向陆凌天施展的神龙傲剑诀冲去。 卜夷散人面色一沉,只要不是傻瓜便可以看出,陆凌天施展的剑诀已把大师困住,且毁去他的双轮,取其性命已在顷刻之间,此刻万万不能受到打扰,免得功亏一篑。卜夷散人身子一动,欲要接应陆凌天,那佛陀上师摇头道:“谁也不得坏我好事,连你也不能。”那朵曼陀罗花在手中轻轻旋转,突然之间,人影已消失不见,只有花朵悬浮在空中。 接着在卜夷散人身前不远,人影突然杀出,手掌一伸,已点指刺了过来。 看上去越是与人无害的东西,却越是容易夺人性命。这位上师身法之快,已经到了骇人听闻的程度,比卜夷散人施展的千变万化之身还要迅速。 卜夷散人大惊之下宝剑一横,当的一声巨响,两条人影分开,卜夷散人又倒飞着落下一段距离。而这位佛陀上师则身影突然消失,又出现在那朵曼陀罗花旁边,一伸手,把花捏在手中,轻轻放在鼻前闻了一闻,似乎陶醉于其醇香之中,他闭眼仰头,接着一个模糊,又已消失不见。 卜夷散人举剑向右边一剑刺出,噗的一声,剑光把隐藏在其中的人影打出,那陀佛上师手举曼陀罗花,另一只手掌正挡在卜夷散人的剑前。卜夷散人沉声道:“老夫精于变幻之道,你想靠此来胜过老夫,岂非太儿戏了。” 佛陀上师面上讶色一闪而过道:“东土总算也有一两个有趣之人,好,变幻之道瞒不过你,这身法你又能胜过了谁去。”话声一落,身子一晃,又已消失不见,唯见那朵曼陀罗花在空中翻滚旋转,晃人眼目。 卜夷散人身侧风声一响,对方又如同鬼魅般出现,伸掌打来。如此这般,从地面向上看去,那陀佛上师的身影忽有忽无,而那朵曼陀罗花则一直在有意无意的绕着卜夷散人飞来飞去,花影与人影齐飞,把堂堂火云阁掌门卜夷散人围在空中打得只有招架之功而无还手之力。 这一幕不但让火云阁、幻仙门、天师道的人大惊失色,便是大师手下人马也震惊非常,浑然忘了借此反扑。 卜夷散人虽然处于劣势,但这位只能暂时激发佛祖化身之能的替身想要迅速拿下卜夷散人也非是一件易事。 在两仪微尘阵的明门之下,紫衫仙子秋玉竹正和几个幻仙门弟子立在阵旗之下,有些焦躁的看着身后中央大阵,从这里遥遥可见那里乌云翻滚、杀气飞空,一场大战正激烈进行着。一名幻仙门女弟子道:“师叔不必焦虑,卜夷前辈既然敢摆下这样一个阵势,定然有取胜的把握。” 紫衫仙子道:“话虽如此,若有意外发生,谁又能保证必胜。其实若是全都落入卜夷掌门算计之中,各个击破的话,已不必把宫主叫回中央大阵了,如今不但我明门大部人马被叫了回去,就是晦门大祭酒马武和生门长平子的人马也都消失不见,可见战况之烈,让卜夷掌门不得不借重各分阵的力量了。”从她这里指看得见晦门和生门变化,想来其余两处也不会好到哪里。 “师叔是担心那大师得了强援,这才让卜夷掌门如此吃力?” “不错,还好我这里一切太平,我想在大战结束之前,这晦门之中都不会有事发生了。” 那幻仙门女弟子道:“既然如此,要不我们也过去助宫主一臂之力。” 紫衫仙子摇头道:“哪有弃阵门不顾的道理,有我们在这里守着,至少还有一条退路。万一我们不在,又有敌人闯进来,把此阵旗毁了,那才叫大事不妙呢。” 众女点头称是,只得耐心等待。突然有一女惊道:“真的又有人来闯阵!” 紫衫仙子吃了一惊,连忙看入阵之处,果然见一对人刚一进阵门,便直接御空而来,往大阵中央而去。这群人足有百来个,大半穿着飘逸多姿,霓裳羽衣,而御空走在最前面的却是几个素衣女子,为首一人年约中旬,却说不出的老成持重,即便是在飞行之中亦显得从容不迫。 这些人自然也见到了紫衫仙子等人,人群稍微一缓,却并不停下,那中年尼姑冲着下方遥声道:“贫尼特来相助卜夷散人,还望放行。”声音轻柔却入耳极清,让人精神一震。 紫衫仙子震惊的看着这位尼姑,连忙回道:“斋主请便。” 接着在卜夷散人身前不远,人影突然杀出,手掌一伸,已点指刺了过来。 那中年尼姑微微稽首,然后一挥袍袖,再次领着人从众人头顶飞过,直奔大阵而去。 待这些人全都消失不见,站在紫衫仙子身后的几个年轻女弟子才咂舌道:“师叔,你刚才叫这位出家人做什么?” 紫衫仙子道:“你看不出这些人是哪门哪派的么?” 一个女弟子道:“有这般气势又赶来相助的,除了通音坊再无旁人。” 第684章:通音坊主 紫衫仙子道:“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刚才说话之人便是通音坊的坊主颜胤前辈。”一众幻仙门女弟子惊讶地看着消失在身后的通音坊众人,谁能想到通音坊不但突然来到,连通音坊坊主都亲自来了。 虽然通音坊来得人不多,但哪怕只是通音坊坊主一个人,也是极强的助力。 紫衫仙子也知卜夷散人和通音坊并无多大关系,之所以通音坊能来,极有可能还是看在天师道的面子上。 众人正在感慨之时,又有一人道:“还有一个落后的。” 紫衫仙子心道通音坊居然也有拖拖拉拉之人,到底是谁落在了最后?她抬头一看,只见阵门处一道红光急速而来,身影依稀可见是个窈窕女子。紫衫仙子一皱眉,说道:“不是通音坊弟子。” 通音坊众女和央宗一前一后进入大阵,而紫衫仙子领着这七八个幻仙门弟子,只能目光复杂的看着身后大阵的风起云涌,帮不上任何的忙了。 来者很快就到了头顶,众人也看清来者穿着与通音坊的人迥异,且腰挂弯刀,秀美倒立,虽然面容娇美却隐隐带着杀气。紫衫仙子喝道:“什么人?”身形一纵,已拦在此女前面。 “滚开!”一声冰凉的喝声之后,来者根本没有停留,而是依旧想往大阵里面进去,且眼光所盯着的赫然是通音坊等人所去方向。 莫非此人和通音坊的人有仇,这才跟在这些人的身后而来。 紫衫仙子冷冷道:“大阵不得乱闯,如果姑娘不是来帮忙的话,就请现在就走。”虽然不清楚她的来意,但紫衫仙子担着守护外阵之责,自然不能放外人乱闯。 “真是废话。”在紫衫仙子惊讶的目光之中,对方猛然抽出腰间宝刀,雪亮的红色刀光一闪,已向着自己砍来,且出手之快,让其大吃一惊。紫衫仙子举剑召架,剑光一闪,已和红色刀光撞到一处,当的一声巨响,紫衫仙子的身形向下急坠,碰的掉落在地,且先后连退数步。紫衫仙子面色一阵发红,举剑在眼前一看,只见剑锋之上已裂开了一个小小豁口。自己手中这柄剑好歹也算是一柄饱经锻炼的神剑,居然被对方一刀就砍至受损,可见对方宝刀之犀利远在自己的神剑之上。 紫衫仙子又气又疼,但也心中害怕,对方如此年轻,怎么就会有这般大的本事?紫衫仙子抬头看着对方傲立在空中的红色身影,脑中精光一闪,惊道:“血婴!?” 几个幻仙门弟子见紫衫仙子只是一招就落入下风,纷纷祭剑出手,想要围攻对方,紫衫仙子连忙大呼道:“住手!” 几个女弟子愕然收手。空中红色身影冷笑数声,把宝刀收回刀鞘,然后头也不回的撞了进去,转眼消失在众女眼中。 “她她到底是谁?”一个幻仙门女弟子道。 紫衫仙子道:“虽然你我都不认识她,却一定听说过她的名字,她便是前段时间传的风风雨雨的血婴。” “什么!?是她,听说她也来过我们幻仙门,我曾遥遥见过一次,似乎和眼前此人不像啊。” 紫衫仙子道:“那时的她还不是如今这幅模样,当然你们分辨不出,若非看她出手如此厉害,又浑身充满杀气,连我也都想不到这样一位娇滴滴的姑娘竟然是血婴。”当初参与云梦泽大战的有幻仙门和天师道,连通音坊和万法寺都插了一手,只幻仙门没有参与,故此见到央宗突然出现,紫衫仙子居然一时没有认出来她便是血婴,直到交手才恍然醒悟。 一个幻仙门女弟子道:“她跟着通音坊的人做什么?” 紫衫仙子摇头道:“我又怎么知道,不过听说这血婴虽然凶残,却和大师不是一路,至少放她进去,也不会相助那大师,至于是否要和通音坊为敌,我想那通音坊的颜胤前辈都无所谓,我又何必挂在心上。” 通音坊众女和央宗一前一后进入大阵,而紫衫仙子领着这七八个幻仙门弟子,只能目光复杂的看着身后大阵的风起云涌,帮不上任何的忙了。 两仪微尘阵之中,最引入注目的两处战场终于到了一决胜负的时候。天空最高处,陆凌天所化的剑刃巨龙在七八个佛祖傀儡的围攻之下,刀剑横飞,巨拳狂砸,在隆隆之声中无数剑刃折断,巨龙的身躯出现了裂痕。陆凌天施展的神龙傲剑诀一心一意想杀了大师,故而已成围困之势,盘旋的龙躯虽然杀伤甚厉,但只对大师而言,那些佛祖傀儡却可以毫发无损的在不远处尽情施展。 为了救大师一命,这些佛祖傀儡甚至没有来助陀佛上师对方卜夷散人。 空中传出一声悠长龙吟,吟声哀楚,内外夹击之下已不堪重负。终于龙躯逐渐崩坏,无数剑影开始消散。 巨龙虚影之中,其中五道人影一个模糊,化为一缕鬼气,全都收回到一人体内,而当龙影彻底消失时,陆凌天已身背剑匣,从空中一跃而出。与陆凌天同时从高空出现的还有那大师,此时的大师头上法冠已不翼而飞,身上衣衫破碎,三头六臂之身尽都是伤口,鲜血几乎把他全身然后,他六只手其中的三个已只剩下半截手臂,手掌和手腕也消失不见。 大师即便是被仓堂主施展钉头七箭书都未如此狼狈过,但如今却已一条命去了大半条。在众目睽睽之下,一直高高在上的大师弄至这种地步,可想他如今之怒火。 陆凌天身形一出现,便想从众多佛祖傀儡的围攻之下脱身,他一道符咒一打,身子化为狂风,从面前两个佛祖傀儡的中间穿过,但风隐咒不能持久,当陆凌天再次现身时,浑身鲜血的大师竟然发了疯般一口鲜血喷出,以极耗修为的精血之力化为一道红光狂卷而至,三只尚属完好的手掌同时向前打出,三只巨大的掌印把陆凌天左右去路俱都封住。 大师狂怒之极的喝道:“小辈,敢如此羞辱于我,今日就算修为大落,成为一介法师,本法王也要取你性命。” 第685章:幻月出战 陆凌天同样一声大喝,一掌打出一道风壁拦住在身前,同时把石剑高高举起。那道风壁根本挡不住大师拼命一击,转眼就被打得碎裂开来,在三道掌印触及自身的同时,一剑向前砍去。 这完全是以命换命,陆凌天被三掌同时打中,在黑色劲气四散之中一弹而出,带着一连串血迹从空中掉落。大师脸上还未露出笑意,头顶一阵虚空震动,霍然裂开一道开口,在朦胧虚无之中,一条头伸独角的巨蛇一探而出,张开巨口往大师便咬。 巨蛇的速度之快,让大师根本来不及闪避,在他大惊失色之时,两个佛祖傀儡一下横在大师头顶上空。 巨蛇张口一咬,两个佛祖傀儡顿时被一口吞没,然后睁着两只冰冷的眼神看了一眼大师后,摇了摇头,重新缩回那骤然裂开的虚空之中,一阵波纹荡漾,消失的无影无踪。 大师瞧得目瞪口呆,若非这两个佛祖傀儡相救,以自己重伤之身,定难逃这条神蛇的一口之厄。 风声呼啸,陆凌天口鼻喷血的朝下跌落,但在跌落之时同样也睁着一双血色双眼看着上方的大师,眼见自己这一剑功败垂成,不禁发出一声不甘怒号。陆凌天几乎已手段尽出,在如此有利的条件下都没能杀了大师,而自己却已精疲力尽。 大师向着剩下的几个佛祖傀儡喝道:“快杀了他!” 几个佛祖傀儡眼中凶光一闪,同时向下冲来,想追上正在掉落的陆凌天。其实不用大师吩咐,这几个佛祖傀儡也不会放过陆凌天。 这一幕无数人亲眼目睹。几乎在佛祖傀儡出手的同时,地面之上同样飞起五六道身影,向着上方迎击而去。这几人迅速和佛祖傀儡战到一起,其中既有陈御风等火云阁弟子,连鹞鹰王、欧旭也参与其中。一场混战立刻展开,这些人修为有高有底,有些固然能够在佛祖傀儡手中坚持十来招,有些则连十招都不到,便被打落尘埃。这里面飞上去迎敌的郑元洪和欧旭首先遭难,一个被其中一具佛祖傀儡一锤打中背心,如破布袋般砸落在地,等众人赶过去一看时,他已殒命当场。欧旭利用血炼宝刀砍掉了一具佛祖傀儡的臂膀,而自己却被对方一掌拍得口喷鲜血,也从空中落了下来。 有人落败就有人上去填补,马上便有二人御剑而上,替换郑元洪和欧旭的位置。 如此这般,不过转瞬,不断有人被打落下来,又有人飞上去御敌,这其中连长平子等残留的昆仑弟子也相继而上,被连杀数人。这已不是一场阵法较量,而是变成了血腥惨烈的消耗大战。 卜夷散人时刻都在关注着战场形势,眼见终于出现了他最不想看到的互拼场面,心中大急。如任凭这场大战发展下去,就算能够获胜,那也是惨胜,等佛祖真的来了,留下的人又能有何作为。卜夷散人一着急,手中立刻出现了破绽,而在那佛祖化身的眼中,只要有丝毫的疏忽,就足以决定生死。 无数身影缠绕在卜夷散人四周,其中一道突然出现在曼陀罗花旁边,伸手抓住花柄,然后连人带花一起消失不见。而在卜夷散人守护的剑光之外,曼陀罗花突然出现,只是白众带红的花朵突然变成了黑色。卜夷散人并未把此花放在心上,只当是此人自恋之下所做的忸怩之态,且动手到现在,此人一直把花朵放在战圈之外,显然不是件厉害的兵器。 当这朵突然变成黑色的曼陀罗花出现时,卜夷散人心中闪过一丝警惕之色,而它所出现的地方,正是自己疏忽之下出现的破绽之处。 黑影一闪,此花无风自动,从破绽之处电闪而至,向着卜夷散人的胸口插落。卜夷散人大惊之下把口一张,呸的一声,一口吐沫飞出,打向这朵曼陀罗花。这是被逼的没有办法,否则以他如今的火云阁掌门身份,是断然不会出此下策的。虽然招式不雅,但性命交关之下,也顾不得这许多。 嗤的一声轻笑,一条人影在花朵之后现身,一把捉住花柄。 卜夷散人的这口吐沫从黑色的曼陀罗花旁边穿过,二者都没有打中,但陀佛上师的身影却已靠得卜夷散人极近,在这么近的距离下,长不如短,短更伶俐。卜夷散人刚想往后退去,陀佛上师面带冷笑道:“你输了!”他的身影之上突然出现了另外四条手掌,和手持花朵的手同时向前一打,卜夷散人同样一剑刺去,直指对方头颅。二人身影一个穿插,卜夷散人胸口之下立刻出现了三个掌印,而在空中站定的陀佛上师肩头则出现了一道剑痕,伤口隐隐有血迹出现。 卜夷散人面色由白转红,口一张,鲜血喷出,大把的白色胡须如同早上沾染了红色的露珠一般,无数血色晨雾从胸前撒下。卜夷散人轻叹一身,身子一沉,从空中往下掉落。 佛陀上师回转身,眼中冒着怒火,他的肩头之上一股黑气一闪,已把伤口消弭不见,然后身影一晃,又已消失不见。 人影追着卜夷散人而来,在人影的最前方,那朵黑色的曼陀罗花忽然变大,花瓣如同一张张口的巨口,花心之中都是一根根尖利的白骨,向着卜夷散人迎头罩落。 卜夷散人面色由白转红,口一张,鲜血喷出,大把的白色胡须如同早上沾染了红色的露珠一般,无数血色晨雾从胸前撒下。卜夷散人轻叹一身,身子一沉,从空中往下掉落。 无数人大惊,为救陆凌天许多人已舍死忘生的拦截这些佛祖傀儡,而如今卜夷散人也跟着落败,谁又能有本事去拦截那比佛祖傀儡还厉害的这位陀佛上师。 地面之上幻月一震宝剑,向着身后的淑敏道:“若我死了,让你师叔继位,若她也死了,紫盖峰便交给你。”然后纵身而起,准备接应卜夷散人。 淑敏惊道:“师父。”她也想跟着前去,但想以自己的本事上去也是送死。 不等幻月追上去,就在卜夷散人不远处,一柄宝剑凭空浮现,接着人影一闪,一名身穿素袍的女尼飘然而出,她踏在虚空之中,手捉剑柄,轻喝道:“普度众生!”剑影变化,一道道剑影在身旁绽放,如同孔雀开屏,同时一掌虚提,凝而不发。 第686章:追杀 追杀卜夷散人的身影戛然而止,而他刚一停下,无数的剑影已如雨而至。 陀佛上师手中的曼陀罗花在剑雨之中迅速变为原形,然后双掌齐飞,与剑影撞到一起。刚一交手,那陀佛上师俊雅的面容便露出一丝异色,以他如此厉害的掌印,居然并未占到什么上风。剑影与掌印同时湮灭,当最后一道剑影和掌印同时消失时,来者轻轻一掌推出。 这一掌似慢实快,只是一转眼,已打至陀佛上师的面前。 以快对快,陀佛上师面带冷笑,迎击剑影的双掌尚未收回,肋下突然伸出两掌,与打来的这一掌撞到一起。以双掌对单掌,自然会大占上风。 一声巨响,两条身影同时向后飞退。只是素衣尼姑只退了一小段距离便即站住,而陀佛上师则一连后退了七八丈,劲风更是把他的法冠扫掉,露出带着一道金箍的头顶。 刚才的交手佛陀上师显然吃了亏,或许有轻视的原因,也或许对方实在厉害,陀佛上师已没有理由小看这突然出手之人。一声冷哼之后,身影骤然消失,只剩下一朵黑色曼陀罗花在虚空之中。 “圆具自足!” 白色身影看似极简单的用剑在身前一划,谁也不知她这一剑是何用意,看上去漫无目的、与人无尤。就在这一剑划下的同时,陀佛上师的身影居然就在这剑光之下出现。这一剑简直料敌先机,早有预谋。 陀佛上师一道掌印拍出,打在对方的剑尖之上。剑锋一晃,点点剑花把掌印切割成碎片,然后剩余的剑花向下一落。 剑花之下身影再次消失不见,只不过这一次不等那陀佛上师再次出现,素衣尼姑长剑向上一举,双手托住剑柄,全身的气势顺着双臂向手中长剑聚去。剑光骤然亮起,一道长剑虚影傲立空中。 “佛宗乍现!” 这是白衣女尼施展而出的第三式,每一招都比前一招更精妙,更不可捉摸,当她举剑傲立的同时,便如一尊大佛斜睨众生。 巨大的剑光向前一扫而灭,在空荡荡的地方骤然传出一声怒喝,同时一缕血光飘散而出。 人影随后出现,陀佛上师的胸前竟然已裂开了一道伤口。他震惊的看着那悬浮空中的女尼,此刻想追击卜夷散人已不可能,而他现在所要做的已不是取卜夷散人性命,是先胜过了眼前此人。 追杀卜夷散人的身影戛然而止,而他刚一停下,无数的剑影已如雨而至。 陀佛上师举掌在胸口一抹,伤口又已消失不见,然后向虚空一伸手,黑色的曼陀罗花落在手中,这朵花不知何时起,又开始变了颜色,从漆黑的花柄开始,上面逐渐流淌出暗红色的花纹。这朵曼陀罗花似乎马上就要变成了暗红色。 陀佛上师皱了皱眉,似乎留给他的时间并不是很多,若在这朵曼陀罗花凋零之前还没有把大局稳定,那他这佛祖化身的力量将会被打回原形。 “这是什么剑法,你又是谁?”陀佛上师冷冷问道。 白衣女尼并未先回答他的话,而是转头看向飘落的卜夷散人。卜夷散人自然也见到了她,脸上终于露出喜色,但他也什么话都没说,反而斜身向着另一处战团飞去。在那里剩下的五个佛祖傀儡正在和许多人厮杀在一起。就算卜夷散人受了伤,想要对付一两个佛祖傀儡还是不难做到的事。 不等卜夷散人靠近,空中又是几道遁光直冲而来,剑光大放下,把这五个佛祖傀儡的气势瞬间压下。 陈御风惊喜的看着身旁多出来的几人,这其中二人他再熟悉不过,正是当初和他一起,陪着方仲去救央宗时的通音坊高人静逸、静芸。 陈御风一剑虚晃后退,就想去找被打落的方仲,他刚想追下去时,另有一道遁光比他还快,先一步从下方一飞而过,来到陆凌天即将落地的身前,遁光之中的人影伸手便把陆凌天给抱在怀中。 遁光消失,露出此人容貌,居然是个妙龄女子。陈御风认得她也是通音坊中人,似乎早就和陆凌天相识。 抱住陆凌天的不是旁人,正是何盈,她刚到阵中便远远的见到陆凌天被人打落,心切之下急忙飞过来相救。在通音坊这些人之中,除了斋主颜胤最先赶到,为卜夷散人挡下那陀佛上师外,剩下的便是静逸、静芸、静恩三人,何盈紧随其后,是第五个赶到的。 陆凌天此时真气耗尽,连御空都不能,虽然不一定摔死,下方这么多人,肯定有人相救,但骤然见到何盈那如花的面容出现在眼前,脑海之中一阵迷糊。何盈抱着他轻轻落地,见陆凌天嘴角和鼻下都是血迹,伸袖轻轻擦去,柔声道:“陆大哥。” 陆凌天感觉心中一暖,似乎眼前的何盈又回到了童年时候的样子,那一言一笑都让自己倾心不已,而现在,她就这样抱着自己。全身的疲乏让陆凌天只想躺在何盈的怀中,永远不要起来,所有的烦恼都与自己无关,在山清水秀的天地之间,没有佛祖、没有大师、没有悬天真人,从一开始何盈就留在了山村之中,和自己游山玩水,等累了,回到家,父母已烧好了饭菜在等着自己如果何盈不走,一切都是那么美好。 陆凌天伸手搂住何盈,痴痴道:“何姑娘,不要走。” 何盈愕然看着陆凌天,面色绯红。又是几条身影在何盈周围出现,姬云袖、姜、司空谅等人围了过来。 陆凌天再次说了一遍,且双手搂得更是紧了,让何盈想松也松不得。何盈忙道:“陆大哥,我不走,你先把手放一放。” 姬云袖怔怔地看着二人,她本想过来帮忙,只是不如旁人来得快,不过她想就算自己也这样抱着陆凌天,陆凌天是不会对她说这个话的。姜俯身道:“小天你受伤了,贞儿你快过来,看一看他伤势如何。”离夫人伸手握住陆凌天手腕,略一检视道:“他法力亏空的厉害,也受了较重的内伤,只怕神智有些不清,我先给他吃一粒丹药压一压伤势。” 第687章:白衣女尼 白衣女尼回转身来,向着陀佛上师道:“贫尼的剑法可还入得阁下法眼么?” 女尼弯眉明眸,年约中旬,但她露在袍袖之外的双手却已密布皱纹,显然她的实际年龄要比看到的大得多,她若真的回到如花般的年龄时,那样貌要比现在惊心动魄的多。 风吹蒲柳,陀佛上师却不敢有丝毫轻视之心。 “小小东土佛门也敢和本佛作对,早就听闻此地佛法迂腐之极,假仁假义、断情绝欲,看来你也是那受害之人,受了这大半世的苦楚,却不曾做真心喜欢之事,心中可曾甘愿?不如投入我佛门之中,让你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佛法。”陀佛上师说道。 女尼面色从容,摇头道:“出家人慈悲为怀,心如止水,又何来苦楚和不甘之说。” “你既想要慈悲为怀,又不想多事,那就领着人快点离开,又何必到此是非之地来寻死。” “想要贫尼离开不难,你若能接下贫尼剩下的六招剑法,不用你说,我也会走。” 从这位白衣女尼出手到现在,似乎一共只出了三招,且每一招都让人不可揣测,可以想见这接下来的六招也同样会是高深莫测。她伸手轻轻一弹剑锋,叮的一声脆响,余音绕而徐徐不绝。 陀佛上师冷笑道:“该死之人就算再怎么相劝也无用,可怜东土被歪理邪说荼毒已久,居然不明有我之心才是世间唯一禅理。”他另外四条手臂霍然伸出,每一手都捏一个佛印,从右手的接引印开始,与愿印、甘露印、降魔印、说法印,直至无畏印,而那朵已转变成深红色曼陀罗花则已被他叼在口中。 六印齐聚,也只有佛祖化身才能施展得全。 狂风立刻在他身边席卷,向着四周扩散开去。高举的一只手掌向白衣女尼用力打去,喝道:“先吃本佛一下降魔印!”此印当初在雪域中时大威德法王曾经对方仲施展过,只要被打中者,真气迟滞,修为立刻会大跌。 “观海听潮!” 第四式剑法随着清冷喝声施展而出,她随手一挥,身前层层叠叠的剑浪向着前方冲去。浪如沧海激流,隐有潮汐之声,剑浪已和降魔印撞到一起。陀佛上师的降魔印坚如礁石,剑浪之下那佛印向前急进,当一连串的剑浪不停的涌来时,终于慢了下来。 激流之下,不进则退! 剑法以柔克刚,这观海听潮已到了刚柔并济的地步,就算降魔印有再大的力量,在无穷海浪之前依旧无计可施。陀佛上师身子一晃,在虚空之中消失不见,涌来的剑浪立刻把降魔印和他的虚影淹没。 白衣女尼早知这一剑无功,手中剑向上一抬,轻轻喝道:“春风雨露!” 第五式剑法紧跟而出,漫天剑浪突然之间化为无数雨滴,向着白衣女尼的上空倒卷而去,便如大浪冲上礁石的那一刻,无数浪花化为白色水珠四分五裂。这一招和前一招毫无半点违和,似乎本就是相辅相成的,有浪必然就会有水。浪破水出,让人无所遁形。 无数水滴划破虚空,其中一条人影被打出原形,发出一声恼怒之极的怒喝。陀佛上师身上所穿的软甲之上出现了数个剑洞。 “与愿印!” 一道巨大的掌印骤然出现,迅速扩大,足足有十来丈大小,在空中破雨而下,奔着白衣女尼头顶砸落。此印蕴含观想之力,是大无能胜法王的拿手绝技,力大无比。 力能胜巧,在绝对的强势面前,任何花俏都没有用。白衣女尼在这巨掌之下渺小的如同风雨之中一片落叶,在其中颠簸来去。 二人的再次交手自然吸引了无数人的仰头观望,不管是剑法还是掌印,俱都气象万千、声势惊人。陆凌天吃了离夫人一颗丹药之后,紊乱的气息总算平复了下来,他试着运气站起,却觉得全身疼痛,差些又倒了下来。众人此刻都在意着头顶激战,一日却在陆凌天身后低声道:“陆公子。” 陆凌天扭头一看,见持宝道人正面露焦虑之色的看着自己。陆凌天沉声道:“道长,我让你进阵之后放下的旗鼎有没布下?” 持宝道人点了点头,但又摇头道:“陆公子,你已尽力了,剩下的事让别人去做吧。” 陆凌天冷笑道:“那大师已然穷途末路,此刻若还把他放走,才真叫放虎归山,一切努力岂不白费。”他用力一推何盈,向后便走,何盈愕然之下唤道“陆大哥,你哪里去?”有心再去追赶,但刚才已在众目睽睽之下救下了他,若此时又急急追了过去,却不顾本门中人拼斗,在旁人眼中又会如何去看。 空中一声巨响,让何盈不得不又把目光投了上去,只见巨掌之下白衣女尼被打得身形涣散,化为一股白色尘埃消散在空中,只剩一柄宝剑翻着跟头从空跌落。众人无不大哗,须知很多有身份地位之人都猜出此白衣女尼是谁,若连通音坊坊主都不是这位陀佛上师的对手,如今又有何人能够抵挡。 风雨消失,陀佛上师从中一飞而出,他双目凝重的看着空空如也的虚空,丝毫没有取胜之后的轻松喜悦。 “枯木逢春!” 一声不知从何处响起的清冷之音飘然而出。时左时右,每一个字都变幻着不同方向。 陀佛上师竟然不能判断话声到底是从何处飘出,不过他的眼睛却死死盯着那柄宝剑。就算对方想伤自己,总要借助宝剑之利,那么人就不可能离剑太远。 剑依旧在空中飘落,但在陀佛上师身后,一柄剑光突兀亮起,初时只有一点,然后像新芽初发,骤然成长,剑锋往两旁扩展,噗的一声,切在陀佛上师后背,那包裹身躯的细密宝甲在剑锋之下再次开裂。陀佛上师一声大叫,向前一扑,这才躲开这惊人一击。他霍然回头,只见一柄巨剑剑尖朝上,剑柄在下,两刃闪烁寒光,足有数十丈高下。此剑出现的快,湮灭的也快,剑影一闪之下便即消弭一空,而在剑柄下方,白衣女尼双手合十,微微闭目,似乎这一柄剑就这样从她的头顶之上冒出,然后又收回头顶之中。 第688章:识空剑 白衣女尼突然出现又重创了陀佛上师,让众人一阵欢呼雀跃。 陀佛上师又惊又怒,口一张,暗红色的曼陀罗花飞舞而出,他张口喝道:“观想法!?” 白衣女尼摇头道:“不是,这是贫尼识空剑,也称慧剑。”她向下一招手,在低空飘摇坠落的宝剑立刻化为一道精光飞射而上,落在她手中。同时她的额头之上隐隐有一道剑影飞出,落入手中长剑之中。这识空剑也是五蕴神剑之一,旁人只知此剑是一柄,谁知居然有两柄,一柄有形,一柄无形,识空是慧,识空剑亦是慧剑。 陀佛上师之所以想到观想法,便是以为此剑出现的突兀,而且又非实体,自然是观想而来的。 “胡说八道,什么空不空的,我佛最是讨厌故弄玄虚。既然你也如此讨厌,那就拼着此身不要,先为大明轮法王除去一个大敌。”曼陀罗花在他面前由暗红变为鲜红之色,而当中花心更是燃起一股金色烈焰。火焰迅速扩大,把整个曼陀罗花都包裹在金色火焰之中。陀佛上师一伸手,把花抓在手中,那火焰顺着手臂又燃烧到他的身上,不过转瞬,整个人都金光闪闪,在金色火焰之中的陀佛上师更是浑身鼓起,连包裹身躯的细密软甲也被崩开。他的面貌也随着火焰的燃烧而双目凸起,横肉顿生,从一介英俊儒雅的上师变成了凶恶骇人的金刚怒佛。 曼陀罗花在火焰燃烧之下正逐渐变小,而盛开的花瓣则出现了点点黑斑。 这是陀佛上师施展的最后手段,和血咒相似,都是靠激发潜力来增强如今的法力修为,他用此法也是逼不得已,以白衣女尼所展现的实力,不这么做的话,根本胜不过对方。 金光之中陀佛上师剩下的手掌同时向前一打,说法印、无畏印、接引印同时出手,只有甘露印没有打出,只因此印并非用来伤敌,而是为了自救,在潜力燃烧的同时,此印尤其重要,他随时准备当自己法力不续时,把此印打在自己身上。在如此手段之下,陀佛上师不信自己会输,也不可能会输。 白衣女尼再次挥剑,依旧看上去那么平淡无奇,平直一剑刺出,而所刺之处空空如也,连剑尖所指方向都不是那陀佛上师。“色即是空!”色即是空,空即是色,许多人对这句话耳熟能详,但深知其理的却不多,这第七式剑招便是以此为名。 剑去似空,空却不空。眼中见色,色却是空。白衣女尼虽然在原地一剑刺出,陀佛上师却一声大喝,再次数掌拍出,紧追着前三个佛印而去。 惊人的一幕出现了,虚空之中似乎有一柄无形巨剑,随着白衣女尼这一刺,首先撞在说法印上,此印只是光芒一闪,便碎裂开来,连响声都未发出,唯只见消散的法印当中,似乎有一柄巨剑的虚影从中一穿而过。 接着是无畏印和接引印,那二印并不以威力见长,毫无怀疑的继续被一剑刺灭,然后与紧跟而来的掌印撞到一起, 剧烈的轰响终于传出,震得人耳鼓升疼,许多修为低下之人忍不住捂住耳朵蹲了下来。 在这无形之剑打出的同时,白衣女尼身影一闪已消失不见。 陀佛上师一声怒喝,五指张开,向前抓去,噗的一声,一柄无形之剑终于冲破匆匆掌印,刺到了他的手掌之上,且轻而易举的把他的手掌刺破。 鲜血顺着手掌向虚空缓缓飘散,而不是自由落下,这是因为陀佛上师所散发的气势所至。在血色之中,那露出锋芒的无形巨剑的剑尖清晰可见。 慧剑无形,大概这便是这柄识空剑所蕴含的意义。 剑尖虽然冒出,却就此止住。巨大的前冲之力,让陀佛上师的身形向后退了一段距离,但他的脸上却露出了笑意,然后五指一扣,已紧紧抓住了这柄识空剑。不管色即是空还是空即是色,只要落入手掌之中,再怎么变化都有迹可循。 浑身的金色火焰向前一卷,顺着手臂往无形之剑烧去。 他想靠此金色烈焰不但燃烧自己,也把这柄神剑一同毁去。 消失的白衣女尼再次出现,且出现的地方就在陀佛上师前方,她手中虽然还拿着识空剑,但此剑真正的剑灵已不在其中,如今只是一柄空有其表的躯壳。长剑随在身后,白衣女尼即不用掌,更不用拳,而是空门大开,向着陀佛上师冲去,同时口中再次传来一句轻语:“以身报佛!” 第八式剑招施展而出。 此剑招根本就不像是剑招,因为她根本就没有用剑,而是用的自己,且毫无威胁可言。拿身躯去撞,这简直是自杀。 陀佛上师根本用不着犹豫,他其中一只手掌立刻伸出一指,向前点出,那指尖之上更是旋转着一团金色火焰,足以融金断石,把任何东西烧成飞灰。他仿佛已看到了这一指插在白衣女尼的胸口,然后火焰飞腾,把她从这世间抹去。 为何对方会如此不智,这根本不是他要考虑的问题。 陀佛上师在笑,但他突然发觉飞身而来的白衣女尼也在笑,且笑容之柔美,自己前所未见。此刻的白衣女尼白衣飘飘,面容无铸,似乎一转眼就变成了一个妙龄女子,且一尘不染、高贵清雅,不忍亵渎。雪域之上不是没有美女,但在陀佛上师眼中所见,此刻竟无一人能够及得上此人。 人分有欲无欲,有欲之心当然会有所求,而陀佛上师此刻所求,竟然是想指下留人,然后把这位白衣女尼收服为己用。他竟然在一转眼生了恻隐之心。 以身报佛,佛若见,取还是不取?有欲者当然会取,而无欲者根本不会在乎这一点,因为无欲无求已没有弱点,已经是神佛的境界,岂能还要旁人相报。以身报佛所要对付的正是那些有欲之人。名虽报佛,其实不是,这真是一件矛盾的事。 借佛之名行杀生之事,所为者将下地狱,这样的人将在黄泉路上、彼岸花旁忏悔今生。剑诀第九式:止于至岸! 第689章:入魔之虞 在众人的目光都被空中大战所吸引时,陆凌天却已出现在人群之后。 持宝道人随后从遁术中现身,向着大阵角落处一指,说道:“陆公子,贫道一到此地,便把旗鼎祭了出来。不过”持宝道人还想相劝陆凌天弃此旗鼎不用,但陆凌天眼看着不远处那旗鼎之中一颗深红色血灵珠,面露痴迷之色,已听不进去。虽然一开始是持宝道人让陆凌天使用此旗鼎收集血灵珠,但当时纯粹是想奉承陆凌天,好让他为己所用,摆脱太乙教的掌控。招魂幡聚魂鼎所收来的阴魂若都是罪大恶极之辈,自然无话可说,但如今在这两仪微尘阵中死去之人,不分敌我,他们的亡魂也将一同收入其中,这就不能坐视不理了。 陆凌天几步来到鼎旁,只见还有亡魂飘飘袅袅的投入招魂幡之上,虽然不多,但此刻收进来的无一不是在最后和佛祖傀儡大战之中亡命之人,个个修为高深,绝非普通弟子可比。陆凌天甚至看到那郑元洪也被招魂幡所引,凄凄惨惨投入旗中。此人与陆凌天交情不错,见到这一幕时陆凌天连忙把手一捞,把血灵珠抓在手中,然后一脚踢翻铜鼎,这招魂幡和聚魂鼎顿时被打断。 持宝道人并未去收旗鼎,他已不准备留着此物,这样就算以后陆凌天想要,自己也拿不出来。 此刻的陆凌天并未考虑那么长远,而是拿起血灵珠放在眼前细看。陆凌天法力尽溃,若能吞了此珠,修为虽然无法提升,却可大补失去的法力。 身后突然有人喝道:“陆师弟,你在干什么?” 陆凌天扭头一看,见淑敏站在不远处看着自己,那目光盯着手中的血灵珠,面露警惕之色。淑敏已听无念和紫衫仙子说起过陆凌天有入魔之虞,当陆凌天带着持宝道人突然消失时,她连忙跟了过去寻找,等追上时,陆凌天已把血灵珠拿在手中。此珠散发出的血腥怨气,便是离着数丈距离,姬云袖亦感觉得到,再见到陆凌天面上所露出的迷醉之色,心中大惊。 怪不得陆凌天近段时间法力大进,连煞王都不是他的对手,他不但有神兵相助,更是不顾一切的靠邪法来提升修为。这样的陆凌天,早已无原来的谦卑谨慎之心,剩下的只有对力量的渴望和对仇恨的报复。 陆凌天冷笑道:“淑师姐放心,我会杀了那大师,你不会有事的。” 淑睁着双眼道:“该是我担心你会出事。师弟,你先把那血珠给我,有通音坊相助,此战定能把大师的人一网打尽。” 陆凌天似乎被淑敏说动,果然把血灵珠放下,似有所感的抬头看着天空,而淑敏也同样抬头看去,只是她所看的乃是白衣女尼与陀佛上师的决战,陆凌天所望的却是空中闪过的一抹红光。 陀佛上师受白衣女尼以身报佛这一招的影响,既然僵住不动,眼睁睁看着对方从身前一穿而过!陀佛上师前伸的指尖烈焰在身形被穿过的同时,被一股无形之气一扫而灭。 从众人眼中看去,白衣女尼简直就是投怀送抱般撞入陀佛法师怀中,但人影竟然并非实体,而是如同幻影一般在他的身躯之上穿了一个对过,然后在身后现身。 此时的白衣女尼手中空空如也,竟然连手中剑亦不见了! 陀佛上师突然清醒过来,然后霍然转身,他怔怔瞧着对方的背影,其中一只手掌之上所持的红色曼陀罗花啪一声炸裂开来,花瓣四散,在落下的同时被金色火焰一卷,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曼陀罗花一灭,陀佛上师身上燃烧的金色火焰也随之消失。 白衣女尼缓缓转过身来,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到此为止吧。” 她身不动手未抬,只是随着话音一落,陀佛上师突然全身颤抖,接着在他胸膛之上突然一点剑光冒出,如同在他身体内长出来的一般,噗的一声,穿透而出。剑光如同一面莲花花瓣,从内而外舒展开来陀佛上师发出一声惨叫,他惊讶的看着从体内冒出的剑光,实难相信不知何时,这剑竟然已埋在了体内。 不等他多想,一连数道剑光接着出现,噗噗之声不绝,从前胸到后背破体而出,如第一道剑光一样,作莲花盛开状舒展。 陀佛上师圆睁怒目,六条手臂尽都被破体而出的剑光所砍落,而躯干则鲜血淋漓,无数剑光从腰间盛开,只剩一颗头颅还算完好。他身上黑气直冒,想把伤口重新弥合,但剑光一转,顿时把他连腰割断。下半身带着无数鲜血从空中掉落,而上半身六手俱无,只剩得一个头颅和半个身躯。黑气一下包裹着剩下的血肉向着空中另一边混战的佛祖傀儡飞去,而同时也有一个佛祖傀儡摆脱战圈,迎向陀佛上师剩下的头颅。 白衣女尼面色一动,把手一招,切断陀佛上师身躯的识空剑化为一道剑光飞回手中,她举剑虚劈,想对那陀佛上师做最后一击时,识空剑上金光一闪,一团火焰居然残留在剑尖之上并未熄灭。 识空剑在金色火焰烧灼之下灵光闪烁,竟已受损。 白衣女尼从出手到现在看似挥洒自如,但这九剑正是通音坊剑典最精髓之处,不达剑心通明根本无法尽出,特别是后三招,对施展之人要求极高。她虽然打了出来,且成功重创佛祖化身,自己却也耗力极多,若连识空剑都要受损,这代价可也太大了些。她轻叹一声,收回宝剑,向着胸口刺去,那被金色火焰沾染的识空剑一下没入其胸口之中。 白衣女尼面露痛苦之色,全身竟然冒出一层金光,但这金光在白衣女尼身上散发而出的白色光芒下正在迅速变淡。识空剑竟被她收入体内,以自身来净化此剑所受到的沾污。 难道要被那陀佛上师死里逃生? 在下方仰望的众人无不扼腕叹息。 就在黑气包裹的陀佛上师头颅即将和一个佛祖傀儡相合之时,一道惊人之极的血红色刀光横扫而过,噗的一声,把那佛祖傀儡连同陀佛上师的头颅全都淹没在刀光之中。 第690章:央宗现身 刀光来得如此突兀,许多人都没有注意到。只因大家都把注意力放在了白衣女尼和陀佛上师的交手之中,谁会在意空中又会飞过一人。 快!这便是众人见到刀光闪过的感觉,然后才是狠!一刀之下,那佛祖傀儡连肩带背砍成两截,连手中兵刃亦是,而最倒霉不过的不是那佛祖傀儡,是陀佛上师所剩无几的残躯。包裹陀佛上师残躯的黑气在血红色的刀光之下一扫而空,头颅一分两半,切割的十分平整,简直就是故意从当中分作两半的,不偏不倚,两边一样大小。 陀佛上师在这一刀之下自然再也说不出任何的话来,只在破开的头颅之中冒出一道金光,一闪之后便消失无踪。 一道红光从二者之间疾飞而过,又是刀光一闪,把陀佛上师剩下的两片残躯变成了四块。 众人这才注意到红光之中的人影,此人出手实在及时,若让那陀佛上师和一具傀儡之身合在一起,谁也不知此人是否有什么手段,又可以把身躯寄付在傀儡身上,从而恢复原样。在空中的白衣女尼此时刚把身上的金色祛除,旁人对突然冒出来的人出手杀了陀佛上师而惊讶,她却无动于衷,似乎早知此人的存在。 红光戛然停止,一位身穿红色长裙头系无数乌黑小辫的靓丽女子出现在半空之中。 有人一眼便认出来这突然闯入的人是谁,也有人根本就不识得,见到这样一位漂亮年轻而有身手了得的女子,无不心旌摇动,为之倾倒。许都人直接便想到有如此绝色的女子,定是出自通音坊门下。 人丛之和离夫人见到来人,惊喜交加,喝道:“央儿!” 此刻在天空之中女子的打扮,和从雪域返回东土的央宗几乎一模一样,只是出了神情有些不同。当初的央宗高傲不近人情,待人时冷时热,而现在所见到的央宗,除了那依旧面色如冰的面庞外,还有微微竖起的柳眉,一股杀气在她的眉宇之间凝聚。 冰冷的目光向下看了一眼姜文和离夫人,没有任何波动,便如同见到了一位陌生人一样。 姜文心中一寒,隐约感觉有些不妙。因为即便当初央宗和自己在一起时,也没有过如此眼光的看着自己。 一道目光突然落在下方一人的头上。姜文一开始还以为央宗所看的定然是陆凌天,但等他顺着央宗所见看去时,却见那何盈身子微微颤抖,但同样仰着头,倔强的看着央宗。论气势自然属央宗要高得多,但何盈并不愿就此屈服。待在何盈身旁的几人只感到一股庞大的威压从天而降,连虚空都变成沉重无比,压在身上简直让人窒息。几人惊慌失措的从何盈身旁闪开,当何盈身旁没有一人时,更是显得她与众不同。 空中的央宗嘴角露出一丝冷笑,随后在众人的目瞪口呆之中,举刀直落,往何盈头顶冲来。 姜文惊道:“不好,何故娘你快闪开!”姜文不知道为何央宗憎恨何盈,但她对何盈存有杀心却绝无可疑。以央宗血婴之身的身后,何盈就算是通音坊的得意弟子,也不会是她的对手。 离夫人飞身而起,想拦在央宗前面。何盈面色苍白,但却并不甘在人前示弱,她牙关一咬,手中长剑横在胸前,静等央宗凌厉的刀光袭来。 刀光在触及离夫人的一霎那,突然向后一撤,然后央宗的身形突然一个拐弯,速度丝毫未减,但却从离夫人的身旁穿过,继续向着何盈杀去。 要说不怕那是假的,假如没有方仲相救,在当初血婴合体之时,央宗就已经可以杀了她。甚至她的心中已经知道,央宗为何要杀她。 “央儿,你快住手!”离夫人毕竟离着何盈很久,在央宗挥刀砍下来之前拦住去路。 央宗的身形在面对离夫人人丝毫没有减速,甚至把刀横在前方,啼血刃散发而出的刀光切金断玉,假如离夫人不躲,刀光横推而过,足以把她也砍为两段。姜文见之大惊,央宗会不会杀离夫人,这样的问题他从来不敢想,因为答案连他都不知道,这才可怕。姜文同样飞身而起,只是去势已晚。 刀光在触及离夫人的一霎那,突然向后一撤,然后央宗的身形突然一个拐弯,速度丝毫未减,但却从离夫人的身旁穿过,继续向着何盈杀去。 离夫人本已闭上的眼睛霍然睁开,当刀光砍来时,她真的以为央宗会杀了自己,而自己的这一场赌局,将以自己的彻底失败而告终。当央宗收刀从她身旁穿过时,离夫人本已露出绝望之色的脸上转眼又浮现出了惊喜之色。 原来血婴并非无情,她的心中还保留着恻隐之心。 只要此心不灭,就有希望。 当!当!当!一连串交击之声急速响起,一道红影在刀光闪烁下向着另一道白袍身影连续进击,白色身影退一步,她就进一步,二者在一瞬间就交手数招,看得人眼花缭乱。无疑红色身影要比白色身影占优势的多,有数次刀光都差些把她砍中,却削落了几缕长发和半幅白袍。通音坊的身法救了何盈的性命,让她在性命攸关下留得一命。 又一道红色刀光横扫而来,咔嚓一声,何盈手中宝剑应声折断。 何盈的宝剑虽然是慈航静斋取上古神炉之中的玄铁所造,毕竟不是什么神兵利刃,能够扛下啼血刃的连续数刀已属不易,但不能和血炼神刀相比,终于不堪重负。没有宝剑的何盈在央宗的刀下更显弱势,但何盈居然并未转身逃走。 逃跑容易,想让自己承认失败却难,这不是修为上的较量,而是事关其他。 围观的人不明其中含义,见何盈还在硬撑,无不为她的不智而惋惜。 何盈手掌前伸,各掐指诀,沉声喝道:“嘛!”随着喝声一起,一圈光华从何盈口中喷出,向前一冲,打在央宗的身上。央宗被这震耳欲聋的喝声震得全身一震,连同身上汹涌的气血都一阵紊乱。她的刀就此一慢,何盈连捏指诀,六字大明咒相继吐出。 第691章:凌天出现 这六字大明咒居然对央宗有克制之功,即便何盈自己也没有料到,她能坚持下来纯粹是一股意念支撑,凭真实本事绝不是央宗的对手。当当央宗一刀刀划来时,她反而把生死置之度外,爆发出远超平时的功力。 但是这份功力能够让何盈在央宗的前几刀攻击下不至丢命,想反败为胜则毫无可能。 央宗冷哼一声,出刀更是凶狠,转眼何盈的六字大明咒全部施展结束,而央宗除了身法略有些迟缓外,根本没有受到任何伤势。 姜文不可能坐视央宗杀了何盈,否则那将再无回环余地,他奋起神勇持着惊虹剑向二者之间扑来,喝道:“央儿快住手!” 央宗霍然转首,冷冷道:“别叫我央儿!”她红裙下一腿飞出,向何盈踢去,同时挥刀砍向姜文。姜文吃惊之下横刀胸前,红色刀光一闪,当的一声巨响,把姜文连人带剑劈得摔飞了出去。若非惊虹剑也是一柄不可多得的神剑,只怕他连人带剑都会被这犀利一刀砍杀。 何盈双掌交叉,碰的一声,挡在央宗踢来的一腿之上。那狂涌而来的力量,让何盈手腕剧痛,身形同样向后飞出,把站在不远处的几个火云阁弟子惨叫着撞飞,白色身影穿过人群,一下摔倒在地,在地上拖出一道深深痕迹。 何盈极其要强,在原地一个旋身,又站了起来,但双手颤抖,已然没有任何知觉,她感觉自己全身的热血都在,从来没有想过自己在生死变化之间要忍受这种煎熬。 央宗一刀砍飞姜文,斜眼瞥见何盈又站了起来,恼恨地看了她一眼,伸手一弹,嗖嗖两道黄光飞起,流星赶月般直奔远处的何盈。 何盈无刀无剑,只靠两只手掌绝对挡不住这两颗夺命舍利子。 “阿弥陀佛,何盈接剑!”随着空中一声轻冷之音响起,白衣女尼的手中又多了一柄长剑,剑身古朴,与她和陀佛上师交手时使用的并非一柄,而是当初那潮音使用的色空剑。她把剑往前一抛,色空剑立刻如入水中,转眼消失在空中。 何盈惊喜地看着出现在面前的人影,她虽然知道有人会来救自己,当真出现时,还是喜极难抑,甚至觉得委屈。因为两情相悦本无罪,若因此而送命,才真的是冤枉。 白衣女尼居然并未马上过去帮助何盈,而是面色平静地看着二人争斗。或许她成竹在胸,觉得何盈可以支撑下去,挡得住央宗狂风暴雨般的进攻,也或者她托大的很,自信何盈不敌时,她也能在转眼之间出手相救。 何盈身前一阵涟漪出现,色空剑在虚空之中闪现而出,何盈伸手抓住剑柄,往前一剑刺去,叮当两声急响,舍利子已打在了剑身之上。两道黄光倒飞出去的同时,何盈再次被震得连连后退。 两道黄光左右一分,从两旁向何盈包抄而来,而在对面,央宗脚尖一点,一道红影带着凌厉刀光,向何盈再次扑来。 三面包夹,何盈连色空剑都已抓不稳,还如何能够抵挡? 何盈面色惨白,她突然想起陆凌天,为何自己坚持了这么久,他还不来?难道自己真要死在了这里? 刀光渐近,何盈转头四望,居然没有看到陆凌天的人影,她看到师父静逸从远处急飞而来,可惜离得太远,相救已不可能;不远处的离夫人和姜文都面露不忍之色,可惜他们也无力阻止,许许多多的人露出的是惊骇和不解的神情,他们一定在想:为何这血婴一来,就要杀一位通音坊的女弟子? 何盈淡然一笑,谁说血婴无情,那人一定是个大傻瓜。 红色的刀光迎头落下,何盈并不甘于就死,她再次举剑,一圈剑光围拢周身。当的一声响,何盈剑光散乱,整个人都被这强力一刀劈得飞了出去,两道黄光趁机急射而至,向着何盈胸口便打。 这已是一个死局,没有人相助的何盈将死在央宗的手中。意料之中而又意料之外,一条人影突然就在何盈面前现身,他背对着央宗,面向着何盈,一伸手便把踉跄着要摔倒的何盈抓住,用力一拉,已报在胸前。 急袭而来的舍利子当当两声打在人影的后背,却并未绽放出血花,而是撞在一件坚.硬无比的东西之上,被反弹而回。 那是一只闪烁乌光的巨大剑匣,五柄宝剑并排插在其中。 何盈惊喜地看着出现在面前的人影,她虽然知道有人会来救自己,当真出现时,还是喜极难抑,甚至觉得委屈。因为两情相悦本无罪,若因此而送命,才真的是冤枉。 来者正是陆凌天,何盈一看到面前的身影时便已确定是他。何盈目中含泪,虽然她拼了命的抵挡住央宗一连串的进击,并不代表她不怕,并且十分坚强,那只是不想在不该展露温柔的人面前显露自己的怯弱,当有人可以依靠时,心中又何尝不想温柔一下。 何盈痴痴道:“陆大哥。”她目光迷离,顺着那坚.挺的胸膛看去,想看一看此时陆凌天的眼神,是不是也会含情脉脉地看着自己,如果也是如此,这样的温情足以淹没她心中最后的一点矜持和顾虑。 一双蒙上一层红光的眼睛盯着何盈,那眼神看似在笑,但与温情无关。目光似乎十分欣赏地看着何盈的面庞,嘴角露出一丝邪笑,眼神又从何盈的脸上挪移到胸口,抱住何盈的双手甚至在她的胸脯之上抓了两把。 “哈哈哈”那笑声肆无忌惮而又放浪不羁,“何姑娘你受惊了,有我在怎么会舍得让旁人来伤了你。” 何盈再次震惊地看着陆凌天,此时的陆凌天简直和她所见过之人判若两人。原来的陆凌天谦卑有礼,而如今的陆凌天满脸邪气,身上更是充斥着一股让人不安的狂暴之气。 何盈轻轻一挣,轻喝道:“放开我。”这已是她今日第二次说这句话了,第一次时含羞带喜,第二次时惊惧惶恐。 陆凌天并未放手,反而搂得更紧了一些,他低下头,破的一声,已在何盈的脸上亲了一口。 何盈只觉一股莫名气息充塞鼻息,身子一软,再也不能自持,连色空剑都当啷一声掉落在地。 第692章:陀佛被杀 陆凌天身后传来一声娇叱,一道血红刀光奔着陆凌天拦腰便扫。 那是央宗恼怒之下的全力而发,果然陆凌天不躲,她誓要把他连同何盈一起砍成两截,便如杀陀佛上师一样。 陆凌天抱住何盈的双手一用力,向上一抛,何盈已飞身而起,陆凌天这才转身,在刀光及体的一刹那,化为一股狂风,向前猛地一卷,冲过数丈的距离,然后在央宗面前停住,一条身影从狂风之中现身。 央宗举刀再想砍时,陆凌天已离着她极近,二人四目相对,央宗惊慌地向后退了数步。陆凌天嘴角带笑,向着央宗道:“沈瑶,你是我陆凌天拜过堂的娘子,想杀亲夫么。” 央宗咬牙道:“谁与你拜过堂了,我不是沈瑶。”啼血刃奔着陆凌天的头顶便砍,但这一刀色厉内荏,远不如与何盈交手时犀利。陆凌天躲也不躲,再次道:“央儿,你若杀了我,再也无一个亲近之人了。” 央宗刀悬陆凌天头顶,恨恨道:“你当我真不敢杀你?” 陆凌天道:“你当然敢杀,只是你一定会后悔,像我这样疼你爱你之人,这世上再也找不出第二个,你如此憎恨何姑娘,可是因为我么?” 央宗面色大变,连刀都在发抖。“你疼我爱我,却还三番四次伤我,你说谎!” 陆凌天仰头笑道:“你也是有佛慧之人,怎么不知有人故意使你我生隙,害你我误会横生。也罢,等一会你便知我是真的诚心待你。”他一伸手抓住央宗手腕,不由分说带着她拔地而起,二人同时往空中交战之处飞来。 陀佛上师带来的七八个佛祖傀儡此刻已剩下不多,还剩下的三个在卜夷散人等人的围攻之下,陨落也是早晚的事。央宗一见到那些佛祖傀儡便想起从雪域归来时,被佛祖化身带领一大队的佛祖傀儡围攻,导致风老堂主陨落之事,这是她的伤心往事,对此憎恨非常,就算陆凌天不带她来,等杀了何盈之后她也会赶过来把这三个佛祖傀儡给大卸八块。 静逸在空中拦住二人,喝道:“陆凌天,你带着这妖女上哪里去?”她本是见何盈危急,这才从与佛祖傀儡的交手之中脱身而出,想来相救自己的徒弟,等见陆凌天出手救下何盈,她心中高兴,便又停了下来,谁知接下来就发生了让她目瞪口呆之事,在这么多人的面前,陆凌天竟然无所顾忌的亲吻了何盈,而看何盈当时那酥软的模样,一点都没有挣扎,那内心到底是如何想法简直不问可知。她又气又怒,口气当然不会好到哪里去。 陆凌天冷笑道:“师太,你不见我是来帮忙的么,闪开!”他把手在背后一招,火岩剑已落在手中,向着静逸一扫,虽然并非真的要与静逸动手,但不敬之意已展露无疑。需知静逸早在陆凌天还是小孩子时就已认识,与他父母都是故旧,而如今陆凌天竟然六亲不认,这让静逸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剑光当的一声砍在静逸手中拿着的受空剑上,她根本未想过要与陆凌天动手,一点防备都没有,一个失神,那剑竟然被陆凌天随手扫落。央宗发生一声轻笑,红影一闪,已从陆凌天手中挣脱,掌风扫过,啪的一声,静逸胸口被打中,在空中连翻了数个跟斗。 陆凌天带着央宗一冲而过,已杀入上方战团,剑光急闪,央宗的啼血刃加上陆凌天的双剑,立刻把一名已经受创的佛祖傀儡砍成数段。剩下的两个佛祖傀儡更加不是卜夷散人的对手,其中一个被他施展千变万化之身砍落六条手臂,然后一剑割了头颅。当他再想去对付最后一个佛祖傀儡时,两道身影已抢先出手,乱刃齐下,血肉横飞。 躲在佛祖傀儡之后的大师一见不妙,此时的他不要说是陆凌天,便是和央宗动手,也是任人宰割的份。他从未向人求救,此时却向着远处的岳光祖喝道:“岳掌教,快来救本法王。” 当岳光祖看到陀佛上师被杀时,他便知这次大战已经落败,此刻又见大师向自己求救,他连回都没回,向着身后一众道门喝道:“快退,快退!” 大师曾经是何等威风,如今伤痕遍体,还要想他人求助,这本就是极丢脸之事,偏偏那岳光祖还不理他。大师发出一声怒吼,突然之间身上血色笼罩,竟然再度不要命的施展精血之力,化为一道红光往大阵后面冲去。 大师不是往来时的路逃走,反而想冲过两仪微尘阵,到那后面的丰都城去 日月蘸金轮就在丰都城中,若是大师还能把此宝据为己有,或许还有逃生指望。这便是他在瞬息之间想到的办法。 大师所化红光以惊人的速度向前急飞,这也许是他最后一次逃命的机会,就算是把所剩无几的精血全部耗完,也在所不惜。 卜夷散人大吃一惊,正想亲自赶去时,另外两道光华以不下于大师的速紧追而去,那风驰电掣看得众人目眩,也只有修为高深者方能看清那里面两条人影,一个是陆凌天,另一个是央宗。二人虽然赶得急,却终是差着大师一段距离,眼见此人真的要从中央大阵之中脱身时,那陆凌天突然一把搂住央宗,托着她的双足先前一弹,而他自己则向后飞退。央宗得此助力,遁光再快一倍,赶到大师所化红光之后,刀光一闪而过! 啊的一声惨叫,大师所化红光骤然熄灭。 空中无力的飘下分为两半的大师残躯 两道光芒再次汇聚一起,向着阵中飞速而回。 卜夷散人惊讶地看着如风而去又如风而返的二人,喝道:“陆公子,大战已定,你可以收手了。” 陆凌天听耳不闻,和央宗在他身旁一飞而过,激起的狂风吹得卜夷散人白发飞扬,衣袍猎猎作响。在交错而过的一霎那,卜夷散人已怔在当场,那大战获胜的喜悦在他脸上已不翼而飞。 第693章:赶尽杀绝 两道光芒所去之处正是岳光祖所统领的洞天福地。这些人刚来时趾高气扬,此刻见到大师被杀,连那些不知来历又极其厉害的绛红法袍僧人都一一陨落,已知大事不妙,见到陆凌天和央宗二人气势汹汹而来,顿时一阵大乱,不用岳光祖吩咐,争先恐后的退了下去。 人多心乱,许多人根本不知要往哪里走,人挤人、互相推搡,修为高一些的,更是直接御剑而飞,相从空中逃走。 大师和岳光祖带来的人如同炸了窝的马蜂,四处逃散。 岳光祖自然也不例外,他是一门之主,又是道门掌教,便是想逃也不能和其他人一样毫无风度的乱闯一气,他一边弹压着华阳门下弟子向后退,一边让其余门派让开通道。但人人都想逃命的时候,这掌教的法旨也不是很管用,许多人依旧阻塞在前方。 “岂有此理,当本座的话是耳边风么!”岳光祖把手中阴阳避水剑往前乱砍,立刻便有几个不开眼的小门派弟子死在墨麒麟的脚下。在岳光祖身后的华阳门弟子见自己的掌教都以此法开路,立刻有样学样,一时间剑光乱飞,把挡在华阳门前方的那些门派杀得哭爹喊娘,纷纷往两边夺路而逃。岳光祖带着人踏着这些道门中人的尸体,想退出两仪微尘阵。 这样的撤退之法岂能快得了,陆凌天和央宗一灰一红的光芒越追越近,迅速便到了华阳门弟子的头顶,那空中尚有几个想御剑逃走之人,躲避稍慢,一道刀光横扫而过,立刻惨叫着从空中落了下来。 岳光祖抬头见二人已近在咫尺,大惊之下连门下之人都顾不得了,手中符纸飞出,正是一张遁地符,想借此咒逃走。他的符法除了几个雷咒是从太乙教学来之外,这遁地咒还是用自己的一部经书从陆凌天那里强行换取,一直当做保命的手段。 他手中火光一闪,此符已被祭起,身影连人带兽立刻一阵模糊。 岳光祖想借遁术逃生的样子早已落在陆凌天眼中,他长笑一声,在疾飞而来的同时已从腰间取出天龙都功印,此印天字诀所载专破遁术,被他扬手打了下去。 一道乌光奔着岳光祖砸来。一个倒霉之极的道门中人正好从此飞过,被此印打在头顶之上,噗的一声响,如炸开的南瓜相似,脑瓢破裂成了一具无头死尸。天龙都功印不杀敌,但在方仲手中的这个大印是用玄铁所铸,坚硬无比,居然也成了一件伤人利器。乌光带着血红之色继续前飞,碰的一阵砸在身影刚刚消失的地上。 岳光祖刚进入遁术之中还未来得及逃走,周围一阵模糊,竟然又被破遁而出。岳光祖立刻便知是陆凌天搞的鬼,大怒道:“陆凌天,你想赶尽杀绝!” 头顶之上陆凌天狂妄的笑声滚滚而来:“岳光祖,本公子看你不错,想借阴身一用,你大方一些相借如何?” 岳光祖也不知陆凌天所说的借阴身是什么意思,不过想来不会是什么好事,既然遁术被陆凌天所克,只得亲自骑着墨麒麟往外奔逃,他一柄剑向上一祭,化为一道剑光想阻挡陆凌天的追杀,另一柄剑则往前乱砍,把挡路之人杀却。岳光祖喝道:“凡我华阳门下弟子,俱需为本座效命,助我得脱者,当封为真传弟子,本门继位之人。”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那些自持有些本事的华阳门弟子,眼热华阳门继承人之位,果真踊跃起身往陆凌天拦截而去。 陆凌天和央宗迅速杀入人群,刀光剑影之下,这些人根本不是二人的对手,立刻便有数人死在他们的刀剑之下。只是华阳门人数众多,就算不为了那个虚无缥缈的华阳门继位之人,而为自己的小命着想,也不可能放任陆凌天和央宗拦住去路。 陆凌天手持双剑,而央宗单手持刀,一手操作两颗舍利子,二人真如虎入狼群一般,刀刀见血,剑剑夺命,所过之处刚刚还是活蹦乱跳的人影纷纷化为一具具尸体往下掉落,杀的那些华阳门弟子人人胆寒。陆凌天迅速最近岳光祖,喝道:“央儿,现在可知当初不是我有意负你了吧!”手中火岩剑化为七八丈的火红巨剑,向着岳光祖头顶劈去。岳光祖早就祭在头顶的剑光向上一挡,在一声金铁交鸣的巨响声中,陆凌天的剑光向上一跳后收了回去,而岳光祖的宝剑则发出一声哀鸣后倒翻回岳光祖手中。 岳光祖面色发青,他能清晰感觉得到如今陆凌天身上散发而出的狂暴之气,且看他出手无情的模样,分明已呈走火入魔之相。什么人最可怕?不是那些修为高深之人,也不是聪明绝顶之人,而是不顾生死做事不可揣测的疯子。岳光祖就算修为比陆凌天高,但此刻他已受伤在身,真和陆凌天交手的话,胜负也不会多过三层,但若陆凌天不顾一切拼着受伤也要杀了自己的话,岳光祖根本就不是他的对手,更何况如今陆凌天不是一个人,还有一个更加让人心惊的血婴相助。 岳光祖连继续和陆凌天交手的念头都没有,只想尽快脱身,他一开始嫌弃有人阻拦在墨麒麟的前方,如今却只往人多处钻去,至于身后的华阳门弟子,只能让他们自求多福了。只要华阳门这个招牌还在,岳光祖不死,自然还能支撑起一个泱泱大派的名头来。 央宗的声音在岳光祖身后道:“那就杀他出一口恶气。” 陆凌天道:“放心,就算追到天涯海角,我也会取其性命。” 两道光芒继续在人群之中横穿而过,一路之上人仰马翻,转眼追到岳光祖身后。两道黄色精光疾飞而出,噗噗两声响过,岳光祖座下墨麒麟一个趔趄,前蹄一软,翻到在尘埃之中。岳光祖从墨麒麟背上一跃而起,低头一看自己坐骑,只见那墨麒麟的肚腹之上两个血洞,正汩汩留着鲜血。墨麒麟鳞甲坚厚,但腹部却是软处,竟然被人不知用什么东西打穿了两个血洞。 第694章:穷追不舍 岳光祖心中悲痛,他刚把双剑举起,陆凌天的剑光已到了头顶。岳光祖举剑相迎,一阵巨响之后,岳光祖连连后退,喝道:“陆凌天,你和这妖女也不会有好下场的。” 陆凌天急追而来,冷笑道:“先顾好你自己吧。” 每一剑的砍出,都让岳光祖的人影如在怒海破涛之中的小舟,谁知都会倾覆。陆凌天此刻散发而出的气势,只怕已然突破了炼神还虚,让岳光祖只有招架之功而无还手之力。 旁边一道红色身影飞驰而过,红色刀光一闪,岳光祖只觉得自己的右手一凉,接着右手连同宝剑无声落下。岳光祖大叫一声,身子摇晃,随时都能跌倒。失去一手的岳光祖向着周围咬牙切齿道:“诸位同道难道只想束手待毙么,这二人滥杀无辜,会把你们统统杀光,本座就算是死,也绝不束乞命。”他单手举剑,向着陆凌天一剑劈去。 岳光祖孤身逃跑时只挑人多的地方走,此刻在他周围尚有许多洞天福地中人。陆凌天和央宗追杀岳光祖时,一路之上连杀不少人,许多都是洞天福地的弟子。就算再没有志气之人,明知必死时依然会想放手一搏。 这些人明知不是陆凌天和央宗的对手,依旧持着刀剑杀了过来,不是为了救岳光祖,而是为了他们自己。 岳光祖眼中狡色一闪而过,装着力不能支模样,踉跄着往人群中退去。陆凌天正想追上前,那些洞天福地之人已拦在前方。央宗的身影再次出现在陆凌天头顶,她的红色衣袍随风飘舞,啼血刃往后一收,双目紧闭,身上一股红光扩散而出,向着四周席卷而去。 红光所到之处,那些冲杀上前的洞天福地之人无不身形一震,修为低下之人立刻神魂离体,在红光笼罩下化为一团火焰,被烧为灰烬,修为高深一些的勉强能够稳住神魂不被离体,但震荡之下一个个痴痴呆呆的全都如泥塑木雕一般。央宗身上两道黄色精光趁机飞出,在央宗周身上下起舞,那些勉强能够收住神魂之人立刻被这两颗舍利子穿透胸膛、打破脑袋,纷纷死于非命。 央宗的摄魂对于那些修为不高之人就是彻底的屠戮,有再多的人上前都没有用。 陆凌天虽然也在摄魂的红光笼罩之下,但央宗并未针对他,扩散而出的红光对陆凌天而言如入无人之境。陆凌天化为一股狂风在层层叠叠的尸体之中横穿而过,然后在岳光祖惊骇的目光之中现出身形,一剑前刺,左手的飞鱼剑噗的一声刺破岳光祖小腹。 岳光祖举剑欲砍,被陆凌天右手火岩剑一扫,把剩下的左手又给切落,灼热的剑气更是把那半条手臂烧着。 陆凌天举剑回扫,火岩剑已横在岳光祖脖颈之上。 岳光祖面如死灰,陆凌天剑上散发而出的剑气甚至让他那颌下胡须都卷了起来,在一阵青烟之中消失无踪。岳光祖喝道:“你要杀便杀,本座来世再寻你较量。” 陆凌天目中闪动猩红光芒,嘴角露出一丝嘲讽道:“岳真人,你没有来世了。”不待岳光祖再说,陆凌天身上数道鬼气冒出,顺着陆凌天前伸的手臂狂涌而上,一下包裹住岳光祖身躯。岳光祖张口大叫,在鬼气缠绕住不停挣扎。他只道陆凌天会用鬼噬之法来掠夺自己一身精血,谁知这些鬼气又蜂拥着往他的口鼻之中钻去。岳光祖的叫声戛然而止,代之而起的是不停的呜呜声。 岳光祖的身影在地上翻滚挣扎,他想用双手捂住口鼻,可惜双手已废,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些鬼气从口鼻之中钻了进去 在红光笼罩的范围之外,无数洞天福地之人竟然调转头来,向着卜夷散人所在的两仪微尘阵中间跑来。 卜夷散人依旧立在半空,看着央宗和方仲在人群之中的肆意杀戮。他轻叹一声道:“御风,打开大阵,让他们逃生去吧。” 陈御风立在幻字阵旗之下,闻言愕然道:“师父,你想放这些人逃走?” 卜夷散人默然无言,陈御风仰头不见他说话,只得向身后几个火云阁弟子道:“把阵旗撤了。”一名火云阁弟子答应一声,把高高耸立的幻字大旗放倒。随着中央大阵的阵旗一落,散布另外五个方向的灭晦生明死五面阵旗也同时落下,笼罩整个两仪微尘阵的法力顿时消弭一空。看似朦胧而又广垠的大阵迅速缩小,无数人惊讶地发觉自己原来并未逃走多远,而是就在卜夷散人等人的近前。 空中的迷雾逐渐消散,不管是大师的人马还是岳光祖的人马都已停止争斗,有些人固然掉头便走,而还有许多人则并未散去,反而重新聚在一起,黑压压一片来到卜夷散人脚下跪了一地。这其中以那些洞天福地之人最多,他们眼见华阳门和岳光祖大败,而卜夷散人再次大获全胜,那么这东土之上,能够代道家而为正统者,恐怕除了火云阁之外没有第二人选。既然已经如此,要想在东土继续生存下去,当然要寻一靠山。这不能怪他们朝三暮四,而是门派卑微者的必然选择。 卜夷散人身旁,一道白色身影浮现而出。卜夷散人不用回头便知是谁,淡然一笑道:“今日若无斋主亲自来救,恐怕老夫要功亏一篑了。” “现在说胜,似乎也太早了些。” “不错,老夫没有胜,大师也没有胜,真正胜的是嚣张魔道,人死越多,魔道越猖。” “道高一尺魔高一丈,这本就是难以避免之事,为今之计,当思解救之法。” 卜夷散人看着同样也在逐渐收拢的红光,面露苦笑之色道:“这个却难。” “难并非无解,不做怎知其难。”白色身影再次一闪,已从卜夷散人身旁消失,等再出现时,已在下方人群之中。 何盈木然而立,连白衣女尼站在身旁都未发觉,在她的手中,尚且拿着色空剑,这柄在通音坊之中,只有继承潮音之位的人,才配拥有的宝剑。 第695章:大战结束 大战终于逐渐平定。丰都城外的地面上尸横遍地,刀剑等物扔的四处都是。原本这是一场对付大师一个人的大战,卜夷散人所准备的人手也只预估了大师及其手下那些人,结果不但来了岳光祖,更是出现了一伙不知名姓的僧人,差些让这次大战功亏一篑。 卜夷散人目送着两道光芒消失,这才大袖飘飘的从空中落下。下方的大祭酒马武和天玄宫无念已等候在此,大祭酒马武道:“恭喜掌门一战功成,杀了大师,只不知那岳光祖如何了,老夫见许多洞天福地之人前来投靠,可见就算此人不死,也已威信尽失,众叛亲离。” 卜夷散人面上毫无喜色,说道:“岳光祖已经死了。” 二人又惊又喜,无念道:“是谁杀了他?” 卜夷散人道:“还能有谁,老夫亲眼看到陆凌天和那血婴携手,把岳光祖杀于当场,等打扫战场之时,当能见到他的尸体。” 幻月道:“凌天他人在哪里?” 卜夷散人摇了摇头,向大祭酒马武道:“此事稍后再说,为今之计最要紧的是迅速安稳留下来的这些人,此战虽然获胜,却胜之极险。你们也见到了那几个东来的僧人是何本事,假如那佛祖亲自来到,还能像今日这般险中求胜么。” 若不是通音坊在走后关头出手相救,的确有可能出现反复,这不能怪卜夷散人料敌不周,恰恰相反,他所准备的人力借阵法的虚实之道已然足够吞下大师和岳光祖两拨人马了。 大祭酒马武道:“说得是,老夫即刻让人清扫战场,留下的人可至我北斗治相聚。北斗治是我天师道三十六治所之中最大的一个,仅次于鹤鸣山,权当议事之地。”他叫来王长和赵升二人,吩咐道:“王长,你去速去看看鹤鸣山被岳光祖那老贼损毁成什么模样,有用的东西就尽量抢出来。赵升,你把北斗治安排一下。哎,老夫代掌天师道,等天师回来见到鹤鸣山被毁,实在让老夫无颜面对。” 赵升道:“大祭酒不必担心,师父既然看淡富贵荣华,入世陶冶心性,岂会在乎这些身外之物。” 马武道:“毕竟是我天师道的根本,损毁了可惜,难道我等还要再去寻另一个山头重建我天师道道场?” 二人领命而去,卜夷散人又让陈御风即刻安排人好言安抚那些投降过来的洞天福地众人,这些人大本事没有,但在用人之际,有总比没有好,再者若能加以好好利用,等佛祖东来之时可是一支不小的助力。大师的人此次伤亡最大,煞王、火丹童子、毒人王相继阵亡,而逃走的那些人已不成气候,暂时还威胁不到火云阁和天师道。其中役鬼堂死了大半,但周青还在,应该说虽然未亡但元气大伤,最多龟缩在老巢之中不敢兴风作浪,而烈毒堂和砺丹堂基本已亡,从此在世间消失。只有鉴花堂和驭兽堂折损不大,但这两堂本就在大师座下不占主力,现在也就和役鬼堂类似,能够自保已不错了。 可说经此一战,大师和岳光祖的势力至少去了七八成,东土从未有今日这般正气伸张过。 北斗治治所,无数毗邻的木屋之中俱都是人影,天师道、火云阁、天玄宫、通音坊的人汇聚一堂,在中央最大的那座高楼之中,大厅内团团落座着各门各派之人。 在最前方的四张座位之上,坐着四人,依次是卜夷散人、大祭酒马武、幻仙门幻月、通音坊坊主颜胤师太。而在两旁则坐着更多人,鹞鹰王、欧长老、姜、离夫人、长平子等坐在左首,右首则坐着静逸、静恩、静芸、紫衫仙子、淑敏等人。 本该大胜之后一片喜庆之气,但众人却都心事重重的样子。 大祭酒马武为东道主,首先说道:“王长,鹤鸣山如何了?” 王长在下方走出来,向上面四人躬身施礼道:“启禀大祭酒,鹤鸣山已被岳光祖一把火烧成白地,除了金铁之物还有留存,楼阁俱都烧毁,好在我天师道并未在鹤鸣山留下什么人手,故而伤亡不大。” 马武道:“这也算不幸之中的万幸。如今我天师道就暂且留在北斗治吧,等天师回来,让他决定是继续留在鹤鸣山还是另外择地建筑宫楼。”马武沉默片刻,这才咳嗽一声道:“只是不知陆公子去了何处?” 一听此言,下方的人面面相觑。 鹞鹰王站起身来,沉声道:“陆公子为卜夷掌门出尽全力,现如今不知所踪,还需诸位出力寻找。” 卜夷散人温言道:“这个自然,便是鹰王不说,老夫亦会着意。” 又一人站起身来,并未留在座位上说话,而是来到大厅之中,有些气急败坏道:“小天到底是怎么回事,有谁看清他最后到底做了什么了么?”说话的正是姜,他与陆凌天最亲不过,如今陆凌天失踪,自然心急如焚。 姜目光从两旁之人扫过,最后落在持宝道人身上,喝道:“道长,你可知小天发生了何事?” 持宝道长坐在最末,见姜看着自己,他满头大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右侧一人走出来,向着姜道:“姜师伯,陆师弟他他吞了一颗血灵珠。” 姜扭头一看,见是淑敏,喝道:“他哪里来的血灵珠?” 淑敏看向持宝道人,持宝道人面色煞白,走出来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吃吃道:“贫道也不想的,是陆公子硬要贫道祭招魂幡聚魂鼎,在这杀戮之地收聚亡魂,以为己用。贫道也觉得有些不妥,但他说这是最后一次” 在座之人俱都大吃一惊,姜怒道:“你说什么,小天收集血灵珠?” 持宝道人道:“早在陆公子去茅山时,他便已经得了此珠,说对他修为有益。” 姜怒道:“有益个屁。”他难得说粗话,实在是气得急了。他扬起手来,想打持宝道人,但看持宝道人那可怜模样,把气出在他的头上委实有些过了。姜长叹一声,又把手放下。 第696章:人在何处 在上首坐着的幻月淡淡道:“这是凌天自己心有邪念,怨不得持宝道长。” 卜夷散人亦道:“不错,就算没有那血灵珠,他同样也可以寻找其他的替代之法。老夫觉得陆公子近些年来过于求成,修行之路上难免有些波折。” 大祭酒马武道:“陆公子还年轻,又何必如此着急呢。” 自从坐下来后一直没有多说话的通音坊坊主颜胤师太微微一笑道:“若他有事急于解决,而又不能假于人手,想不急也不行了。” 卜夷散人道:“坊主见事极明。” 对于这位通音坊的现任坊主,众人还是很比较敬畏的,只从她那一柄剑就能把一位修为惊人的佛祖化身打败,就可知其本事至少也在卜夷散人的伯仲之间。颜胤师太又对下方的何盈柔声道:“何盈。” 何盈忙从座上站起,来到大厅之上,躬身道:“弟子在。” “你是最后见到陆凌天之人,说一说你的看法。” 何盈似乎没有想到自己的坊主居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来问起陆凌天之事,她面色浮起一阵红晕,垂头道:“弟子被那血婴无端攻击,若非陆公子相救,差些丧命在她手里。”旋即又想到这中间坊主把色空剑传给了自己,又道:“还要多谢坊主传剑相救之恩。” 颜胤师太道:“无端?何盈你确定不知她为何针对于你?” 何盈更觉尴尬,但在大庭广众之下承认有私情,这本身就是极难堪之事,更何况她还是通音坊弟子,可若坚持不说活着撒谎,以坊主之明,岂能不知。这说与不说都不好,让何盈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众人全都看着何盈,而何盈则沉默不语。 右侧坐着的静逸沉声道:“坊主,如今是问那陆凌天为何着魔之事,何必一直问何盈。”何盈是静逸带回通音坊的,更是她门下弟子,自然要回护一二,不过在静逸心中却明白的很,知道何盈和陆凌天之间有些瓜葛。 颜胤师太道:“陆公子是极重要之人,他曾和妙空大师一起去雪域见过菩提树,如今骤然入魔,实在让人痛心。好在我看他入魔不深,或许还有解救指望。我问清楚一些,也不过是想对症下药,寻找到解决之法。” 静逸道:“若坊主想知何盈与那陆凌天之间的事,不需问她,只我便知晓,她与那陆凌天总角之交,自然是极熟络的,这中间有私谊也实属平常。” 颜胤师太点头道:“原来如此,是那血婴不对,居然嫉恨一介私谊便要对何盈下手。” 静逸道:“血婴蛮横霸道,又需要什么理由了。” 这话让姜和离夫人的脸面又沉了下来,只是现在不是相争的时候,只得把话放在心里,没有分辨。 颜胤师太道:“理由还是需要的,要不然她怎么不去杀别人,却偏偏针对何盈,所以不管是私谊也好,总角之交也好,终究为了一个字。” 静逸道:“什么字?” 何盈面色大变,忙跪倒道:“弟子不敢。” 颜胤师太把手一托,一股悬浮之力已在何盈脚下生成,又把她扶了起来,笑着道:“我又未有责怪你的意思,何必惶恐。” 何盈按下砰砰乱跳的心房,又垂头听着颜胤师太说话。“入魔之人首先在心,心中有障,才能成魔,故此破魔首在明心见性、还原本心。只是此事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因为一人有心魔绝非一两日能形成之故,而是日积月累,怨气自生,虽然平时被理智压住,但当有外因诱惑之时,便会彻底爆发出来。” 姜插口道:“坊主说得甚是,我那小天受过许多苦楚,虽然不说,难保心中没有怨恨。” 颜胤师太道:“这便是了,有怨便需解怨,他若怨气不解,就会沉迷越深。而能解内心之怨的,非情莫属,此情乃是大爱之情,父母亲情、手足亲情、男女亲情、甚至悲天悯人之情,俱都在其中。” 姜道:“这么说来,当以此大爱之情入手,来救小天了?” 颜胤师太道:“贫尼只是猜想,到底有没有用却不敢保证,或者可以一试。” 幻月道:“坊主之言很有道理,本宫也认为当以情字入手,只因我见凌天时,他已有入魔之相,但对相熟之人却还十分念及旧情,只这一点便可知他并非无情无义之人。” 卜夷散人道:“既然二位都这么说,那就不妨一试吧。” 何盈一直站在大厅之中,而颜胤师太单单把她叫出来,本就引入注目,此刻听到大家议论,字字说情,难道坊主竟然因为陆凌天曾经救过自己,就以为自己和陆凌天有私情,想从这中间入手?何盈正在胡思乱想,颜胤师太又道:“何盈,你的剑呢?” 何盈道:“弟子剑已经毁了。” 颜胤师太笑着道:“我知道,是色空剑。” 何盈忙从身后把色空剑取出,双手端着向上道:“剑在这里。” 颜胤师太一招手,色空剑立刻被她摄了过去,被她拿在手中端详了片刻,然后轻轻一挥,剑光迅速消失在她的衣袖之中。颜胤师太道:“此剑只是暂借你一用,可不是赐予了你。想用色空剑,需自己来争,送是不能送的。你剑既已被毁去,那就让你师父再挑一柄好的。” 何盈心中大失所望,但却不敢在面上露出丝毫不满,躬身道:“弟子明白,不敢奢求拥有色空剑。” 何盈无言而退,再次坐回了下首座位之中。 姜道:“小天失踪,如今又到哪里去寻?” 持宝道人终于又开口说话道:“贫道曾跟着陆公子在一处山谷见过他寻见血婴,或许二人又回了故地也不一定。” 姜道:“那是什么地方?” 不等持宝道人说话,离夫人却接口道:“是不是我师父醍醐老母的隐居之地?”她把那处藏花谷的大致情形一说,果然和持宝道人见过的有些相仿。 第697章:劝他回头 姜喜道:“不管小天是不是去了那里,我们都要去看一看,或者能劝得他回心转意也不一定。” 颜胤师太摇头道:“劝是劝不回来的,总要有几分机缘在里头,靠他自己醒悟过来才是。” 姜道:“然则依坊主之言,就此置之不理、听天由命?” “贫尼并非此意,而是劝之有道,需有的放矢。陆公子以前最放在心上的是什么、最憎恨的是什么、最喜欢的是什么、最舍不得放弃的是什么,蒙蔽内心便是由这些看似见不着摸不到的东西所阻隔,需层层抽丝剥茧般解开,才能让他的本心再次显露而出。我佛四大皆空,空便是放开,并非没有,知道孰轻孰重,才能不拘于怀,飘然于物外。” 卜夷散人道:“坊主深知禅理,所言甚是。陆公子的事还需从他身旁之人入手,外人恐怕帮不上忙。” 姜道:“我并非外人,当然需要我来去劝。” 幻月柔声道:“姜师兄,你除了在凌天幼年之时一起相处,随后的十来年发生的事又知道多少?” 这一问顿时让姜哑口无言,他化兽之后万事不知,直到陆凌天在雪域寻找到他并为之恢复神智,这才又开始回忆起当年之事,满打满算,和陆凌天在一起的时间实在有限的很,特别是雪域归来之后。 下方左首又有一人抢出来道:“也许我可以一试。” 众人一看,见是常渝宏。他是陆凌天拜入昆仑之后认识的师兄,总算相处过很长一段时间,自觉了解甚多,便想自告奋勇去劝一劝陆凌天。 颜胤师太依旧摇了摇头道:“你们都不知他心魔为何,就一个个想去见他,误打误撞,只会适得其反。要去见他之人,至少也应是他不憎恨之人。” 陆凌天对昆仑并无好感,在座的许多人都知道,与其让常渝宏去,倒不如无念亲自去来得更妥帖一些。要说陆凌天不憎恨谁,众人的目光自然而然又落在了何盈的身上。当何盈身处险地之时,正是陆凌天相救,那时陆凌天已经入魔,却还不忘相救于她,可见至少在陆凌天的脑海之中,何盈并不讨厌。 何盈马上就察觉了众人异样的眼神,顿时又面红耳赤惴惴不安。 颜胤师太道:“可惜何盈不能去,她去只会被那血婴给杀了,若只是凌天一人,或可一试,不过那也要看她有了有那个本事。” 何盈面色发白,向上道:“弟子本领低微,原是难当大任的。” 颜胤师太笑着道:“能不能当大任也不是我说了算,看你自己的本事。” 卜夷散人道:“老夫倒有一个两全其美之策,不知可行不可行?” 姜道:“卜夷掌门请讲。” 卜夷散人道:“姜道兄和尊夫人也不必急着去见陆公子了,这里大战方休,还有许多事用得着二位,我火云阁死去的那些人,若能救活几个也是无量恩德。至于陆公子那里,老夫觉得最稳妥的办法,莫过于让持宝道长回去,求普玄道长出面,让普玄道长去见陆公子,以他的口才,就算劝不得陆公子回头,至少也能知在何处之上让他心结难解,然后再寻开解之法。你们觉得怎样?” 持宝道人连忙抢着道:“卜夷掌门说得极是,我二师兄、三师兄与陆公子极熟,听闻就算是那血婴,也是很了解的,若让他们出面,应该会安全的多。” 众人也拿不出更好的办法来,纷纷点头道:“还是这个办法妥当。” 鹞鹰王道:“事不宜迟,老夫这就赶去茅山,让普玄道长去见陆公子。”司空谅和持宝道人忙又叫着要一起去。卜夷散人道:“那你们就去吧,把凌天的事仔细告诉给普玄道长,我想他该明白会怎么去做的。” 鹞鹰王带着司空谅和持宝道人即刻向众人告辞。 众人留在大厅之中又议论了一会大战之事和随后事宜,幻月因为担心玉仙峰安危,随后也带着幻仙门的人告辞。因为玉仙峰所在的位置,正好介于雪域来东土的必经之路,假如佛祖东来,首先遭殃的就应该是玉仙峰。而靠玉仙峰的护山大阵和幻仙门弟子,恐怕根本挡不住佛祖东来时的威势,无念急着回去,一来是为众人做警戒,万一发觉不妙时,可以预先通知卜夷散人,二来也是为幻仙门寻一后路,早做安排,万一守无可守,不至于像幻仙门一般从此成为绝响。 姜和离夫人特意把幻月叫到一旁,姜道:“二师妹,有一事还需寻你商量。” 幻月见姜没有叫她为首座,而是以往日称呼来叫自己,便知是一些私人之事,但见离夫人也在一旁,显然又不像要叙私情,温言道:“可是关于凌天的?” 姜摇头道:“小天之事虽然让我们挂怀,但现在急也没用,倒是有一件事还需要请你帮忙。” 幻月道:“什么事?” 姜看了一眼离夫人,然后道:“是我和贞儿的孩子。” 幻月一怔,在她想来那血婴不正是离夫人所生之孩儿么,自己又帮得上什么忙。见幻月面露疑惑之色,姜道:“不是和小天在一起的央儿,而是另一个,只不过她的肉身已毁,现如今被小天藏在丰都神宫之中,因为害怕大师随时过来抢夺,所以并未把她复活。如今大师已死,自然没有此顾虑了。” 幻月道:“原来如此,姜师兄是打算把她复活过来,不过此事又何须与我商量,只你二人做主便是。” 姜道:“我是想把她活转之后,送往幻仙门,交由师妹好好栽培。” 幻月这才明白姜和离夫人来寻自己所为何事,闻言微笑道:“师兄原来是为了此事,不过我幻仙门如今危险重重,她到我这里来恐怕有些风险。师兄和离夫人何不自己好好培养于她。” 离夫人道:“我和姜郎修为有限,且所学与金玉也是南辕北辙,留在我们这里只怕会耽搁了她。” 幻月见二人执意如此,点头道:“好,等她活转时,可到我幻仙门来,定不负二位所托。” 第698章:唤醒方法 其实姜和离夫人还有一些话没有说,便是生怕离金玉虽然救活,却不愿意留在二人身边,与其又让离金玉不告而别,不如先给她寻一个栖身之处。离金玉本也无处可去,或可让其安心留了下来。 幻月又领着幻仙门的人匆匆而去,通音坊则留在了北斗治,她和天师道素有渊源,大祭酒马武正是求之不得她能多留几日。卜夷散人则除了留下一部分人继续看守丰都神宫之外,其余人等如雷鹏、长平子诸人也开始返回火云阁。 丰都城外的一片树林深处,离夫人预先留在这里的一座还阳法阵则开始忙碌了起来,许多阵亡的火云阁弟子只要尸体无损者,除了被陆凌天收去魂魄外,俱都可以借此复活,但人力有其限,还阳法阵运转也是需要法力支撑才可运转的,离夫人和原本的转生堂弟子再怎么努力,也不能把所有人都救转回来,时日一长,尸身腐坏,便无计可施了。 因为忙着救活阵亡之人,复活离金玉一事只能先耽搁下来。 丰都城再次沉浸在漆黑的夜色之中,前几日散发出的血腥之气经过数日的阴风吹拂,终于消散一空。因为坐落在阴阳界之上,整个丰都城周围都带着一股阴凉之气,若是平常百姓在此,就算是炎炎盛夏,也要多穿几件衣服,才能忍受得住这沁人寒意。 城外空地虽然被打扫一空,但依稀可见当日大战留下的痕迹,许多刀剑扫过的沟壑还触目惊心的留在地面之上。一条人影正站在阴风阵阵中木然看着前方。衣衫单薄,却让其感觉不到丝毫凉意。 幽幽几声琴音传来,如同解人心事一般,如歌如泣,让站在丰都城外的人影不由自主的扭头看去。 远处树下,依稀坐着两条人影,其中一人身前正端放着一具古琴。琴上只有一弦,却被她弹奏出不同的琴音来。 “莫姑娘!?” 人影来到二人面前时,有些诧异的说道。 “何姑娘,想不到你却还认得我。”坐在树下的正是莫雩,在她身后,羽音同样面露笑意的看着循声而来的何盈。 何盈道:“当初陆大哥去寻你以求血婴下落时,我便知姑娘大名了。本以为你会回去终南山,怎么深夜到此地弹琴?” 莫雩微笑道:“本想让陆大哥送我和姑姑回去,如今发生了这样的事,只能和贵派一起回终南山了,反正我昊天堂寄居于通音坊山门之下,来去方便的很。倒是何姑娘你为何一个人深夜到此,面露惆怅之色呢?” 何盈在莫雩面前坐了下来,面色微沉道:“你跟踪我?” 莫雩道:“以何姑娘的本事,小妹怎么可能跟踪得到你,是我比你先来。” “哦?莫姑娘深夜弹琴,莫非有什么心事难解?” 何盈趁机反问起莫雩来。莫雩淡淡道:“的确有些心事,其实我的心事和何姑娘一般,都是为了陆大哥而起。不管你承不承认,但我见到你站在这丰都城外之时,我便知你想得是谁。” 莫雩其实比何盈为小,但在这时的从容之态,反而让何盈有些束手无策,似乎在看穿世情之上,她这个通音坊弟子,反而不如这能掐会算的小小姑娘。 何盈不甘示弱,反咭道:“你知道得如此清楚,也不过是庸人自扰而已,反不如不知道的好,可以快快乐乐的。” 莫雩笑道:“知道总比不知道好,庸人不知为乐和知而不乐,其实没什么分别,重要的是有没有解决之法。何姑娘枯坐惆怅,想到什么办法去救陆大哥了么?” 何盈想不到这看上去身形单薄的莫雩口齿却也如此伶俐,她收起轻视之心,正色道:“莫姑娘,你找我到底是为了什么?” 莫雩注视着何盈道:“自然是为了陆大哥了,不管你信是不信,小妹觉得只有你可以去把他唤醒,让他回来。” 何盈讶然而笑道:“非是我不想这么做,而是无能为力,莫姑娘你太高看我了。”何盈的笑容十分勉强,因为这并不好笑,如果何盈自己觉得能够做到的话,她根本不会笑,而是很爽快的答应下来,可惜她有自知之明,在血婴面前,她根本没有机会和陆凌天在一起。 莫雩似乎早知道何盈会这么说,她轻轻摇头,说道:“若你不去努力,自然没有机会,但若你尽力去争取,那就有可能,就看你想还是不想。” 何盈再次笑道:“莫姑娘,你刚才的话若是让我家坊主听见,她定然以为你疯了。” 莫雩伸指在古琴上弹了数下,说道:“我昊天堂的卜筮之术一向很灵。” “你你已算过。” 何盈有些吃惊,假如这是莫雩算出来的结果,就算是通音坊的坊主,也不得不留意几分。“莫姑娘,你有话何不明言,只要我何盈做得到的,定然会去做,但你不能诓骗于我,我何盈虽卑,坏了大事却谁也担待不起。” 莫雩道:“事关陆大哥,不敢妄言,就当我莫雩求何姐姐,伸援手救一救他。”说完之后,向着何盈深深一揖。 何盈默然无言,而莫雩则抱起古琴站了起来,抬头看着天空道:“我哥哥就快回来了,等见到哥哥,我就和他在一起,陆大哥的事我恐怕就帮不上什么忙了。”她面色有些悲戚,甚至有两颗泪珠在眼眶之中滚落。 羽音慌忙拿出一块手帕,轻轻给莫雩擦去泪水,说道:“岚儿回来这是好事,何必落泪。” 莫雩道:“我这是欢喜的紧呢。何姐姐,告辞了。” 何盈目送着莫雩和羽音二人越走越远,忍不住道:“莫姑娘,我会试一试的。” 莫雩回过头来,向着何盈挥了挥手,然后与羽音消失在夜幕之中。 何盈独自站在树下,回味着莫雩所说的话,她喃喃自语道:“莫姑娘,不用你求我也会尽力争取的,只是你不是第一个来求我的人,而是第二个。” 第699章:六亲不认 茅山派自成为洞天福地之后,迅速崛起,投入门中之人络绎不绝,虽然一开始所收的弟子有些滥,但在普玄掌权之后,剔除了许多为非作歹之人,招收的弟子以年少无依者居多。 虽然这个洞天福地的招牌是陆凌天抢来的,又由华阳门的岳光祖颁法旨昭告天下,颇有些名不正言不顺,但如今谁管你这个,有声望有权势便是大爷,慕名而来者依旧不绝。 天元殿大殿之中,普玄、定观、赖皮张、持宝道人都坐在殿中的右侧座位之上,左侧则坐着鹞鹰王和司空谅二人,此刻众人俱都是面色难看,一脸的无奈之色。那赖皮张道:“去时还好好的,怎么一转眼我这位兄弟就入魔了呢?” 鹞鹰王道:“不只是道长不信,便是老夫也不愿意相信,但事实就是如此,许多人都亲眼所见,陆公子吞下一颗血灵珠之后便魔性大发,和血婴做一路,虽然杀了大师和岳光祖,却变得残暴好杀六亲不认,就此不告而别。” 司空谅道:“老爷子说得过了,谁说他六亲不认,只是变得稍微那么暴躁了一点点,我临走时向卜夷掌门讨要了些降火气的丹药,等寻着陆公子时,弄晚凉水喝下去,火气一退就正常了。” 鹞鹰王道:“若如此简单,还要我们来寻道长做什么。普玄道长,卜夷掌门说让你想想办法,你认识方公子极久,又是你一路护送他去的昆仑山,当知他的脾性。” 普玄自从听得鹞鹰王说陆凌天入魔之后便一直沉默不言,皱着眉头听诸人议论,见鹞鹰王问起,他叹气道:“贫道那点本事又怎么拿得出手,这个你们又不是不知道。不过卜夷掌门如此抬爱,再者我与陆凌天交情匪浅,管是一定要管的,但这方法就真想不出来了,谁知如今陆凌天变成了什么模样。” 鹞鹰王道:“虽然不知陆公子如今变化,但若见到他本人,以道长对其的熟悉,当能揣测出解救他的一丝端倪。记得当日那通音坊的坊主颜胤师太说,人之入魔首在心,心结难解才会越陷越深,故而开解之法,当以攻心为上。” 定观道:“破解魔障该当寻那些高僧才是,念经超度,清净己心,师兄不会佛经,等他学好了再用,只怕要多等好几年。” 司空谅道:“等好几年?那道长和我们去见陆公子时,得带些摇篮尿布,最好打造一副纯金长命锁,上写福寿永昌四字。” 定观道:“为什么?” 司空谅道:“当然是送给陆公子的娃娃做见面礼了,挂在脖子下面漂亮的很,在下的手工不错,拿把锯子做一只木马,也算拿得出手,孩子一定喜欢。” 鹞鹰王怒道:“胡说八道,连娃娃都想到了,你就不能想想眼前该怎么做。” 普玄摆手道:“不要吵,不要吵,让贫道想一想,既然通音坊的坊主都说可从心结入手,当然不是空口白话说说的。” 鹞鹰王道:“是啊,所以还要道长出面去见一见陆凌天。” 普玄抖手道:“可是凌天已经跟着那血婴跑了,我又到哪里去寻?” 鹞鹰王和司空谅看向持宝道人,持宝道人忙道:“二师兄,有一处地方或许他们会去,这处地方你和定观师弟也曾待过,怎么忘记了?” 普玄略一思索,一拍脑袋道:“不消说,我记起来了。” 在座之人只有赖皮张不知原委,忙问道:“什么地方,快告诉我,我也要去。” 普玄道:“假如陆凌天和血婴回到那里,贫道还真想去看一看,不过此去不适合人多,张道人你就免了。” 赖皮张急道:“为什么我不能去?” 司空谅打趣道:“你说话不知轻重,去了多半会坏事,别到时说错了话,那血婴一生气,提刀砍了你的脑袋。我便不同,和女人讲话有得是手段,那血婴再凶,总也是个女的,说几句好话哄得她一开心,说不定还会好好款待我们一行。” 普玄冷笑道:“你想得倒美。定观,收拾东西,我与你准备起行。” 定观愕然道:“到哪里去啊?” 普玄怒道:“到你死过一次的地方去!岂有此理,莫跟我说你不晓得自己是怎么活过来的。” 定观被普玄一骂,吓得又不敢说话,忙去准备远行的衣物。 司空谅叫道:“帮我和老爷子也准备一份。” 普玄道:“你和老爷子哪里也别去,乖乖得留在茅山之上。” 司空谅和鹞鹰王一听,同时站了起来,鹞鹰王道:“道长,你这是什么意思?” 普玄道:“既然卜夷掌门让我想办法去见陆凌天,那就得听我的吩咐,老爷子和谅兄的确不适合去那个地方,只因那个地方在当初便是我和定观还有凌天见到沈瑶的所在,如今醍醐老母虽然不在了,我们这些旧人去相聚一次,谈论谈论旧情,总不至于掉了脑袋吧。” 司空谅最是好奇,忙道:“还有这种事,快说来听听。” 普玄道:“此事说来话长,恐怕不是一时片刻可以说清楚,你只需知道当初我和定观二人都是那醍醐老母预备着留下来照顾陆凌天和沈瑶的,如今二人回去了,我和定观也去,岂不正好凑全了么。那血婴有沈瑶记忆,若沈瑶的感情占了上风,便不会拿我和定观二人怎样,止于你们,那可难说的紧。” 司空谅无奈道:“若真如道长所言,那这一场好戏我是看不到了。可惜可惜,真想见一见陆公子和那血婴相亲相爱的样子。” 普玄道:“废话也不和你多说,如今岳光祖见了阎王,那华阳门山门虽在,却已无利害之人执掌,这人得势时总有许多奉承拍马之人,等落难了,也会有许多人落井下石,华阳门算是完了,我茅山却还需继续存在下去。我茅山之中混着很多华阳门奸细,只要他们安分守己,我也不是没有容人之量,就让他们在我茅山安身,若有那闹事的,还需鹰王老爷子和谅兄多多照看。” 第700章:寻找凌天 其实岳光祖连阎王都没见到,被陆凌天收为了最后一个真如化身,但岳光祖是炼虚修为,比陆凌天为高,陆凌天想在短时间内炼化他也不可能。所以这岳光祖虽然死了,但神魂却还在,不但阎王见不到,更在陆凌天的鬼冢之中绝望挣扎。 司空谅拍着胸脯道:“这个道长尽管放心,现在这东土之上,谁不知陆公子的威名,如今华阳门一倒,执掌道家魁首的非火云阁莫属,凭着我等和卜夷掌门的交情,求他颁一道法旨,把茅山列为十大洞天之一也不是什么难事。” 普玄吓了一跳,忙道:“别,别,我茅山消受不起,再大的帽子落下来,也要有这么大的脑袋去戴,若是名不副实,徒招人笑话。” 司空谅笑道:“以前总是为茅山不能光大而愁眉苦脸,现在大把的机会给你,却又推托不要,道长居然也有谦虚的时候。” 普玄道:“此一时彼一时,人心苦不足,这才会有诸多的烦恼,所以人要知足常乐。” 不一时,定观道人带着两个小道士提着两个包裹两柄木剑来到天元殿内。定观自己拿了一个,另一个便交给了普玄。 普玄接过包裹,感慨道:“贫道颠簸半生,本以为回了茅山再也不会过从前的日子,没想到今日又要来一遍。” 众人离开天元殿,到了外面,普玄道:“为免引入注意,各位就不要送了,我和师弟借遁术下山去。这茅山之上的事,张师弟和持宝师弟就商量着办吧,反正那些华阳门的人,持宝师弟心里都有数,能留则留,不能留就尽快让他们下山,各寻生路去。” 持宝道人道:“掌门师兄放心,师弟再不会容忍这些人胡作非为的。” 普玄在前,定观道人在后,二人背起包裹展开符纸,随着火光亮起,人影消失在天元殿前。 当年普玄和定观带着陆凌天误入醍醐老母的藏花谷时,着实逗留了些时候,那时陆凌天还小,对来去道路不甚熟悉,但对普玄而言已是老马识途。故而他和定观几乎没有走什么弯路,就来到了当年与武连风发生纠缠的地方。从这里往前面树林之中寻找,顺河而下,便可以在山谷之中找到藏花谷。 因为不知陆凌天是否又回到了这里,普玄急于一探究竟,和定观二人连夜往林中进发。其实藏花谷已不是什么秘密了,不但岳光祖领着人来过,便是万法寺的僧人也光顾了一回,一场大战之后,留下的死尸都有不少。 普玄依靠着记忆,走了大半夜的路,一路上磕磕绊绊,把身上道袍都划破了,终于嗅到了林中间飘散的淡淡花香。普玄精神一震,向定观道:“师弟,那藏花谷就在前方。” 定观道:“这黑咕隆咚的你怎么知道的?” 普玄道:“这花香难道不是当初你吃的烧饼之中放的药草么,是醍醐老母专门用来喂养那头黑猪的,吃了特长力气。” 定观仔细嗅了嗅,恍然道:“的确如此,那花香之气熟悉的很,好像比当年还要浓郁。” 普玄道:“醍醐老母过世了,这草药随意生长,当然比先前更加茂盛。就不知当年为你我建的那间木屋如今怎样了。” 地面之上树根盘结,普玄和定观二人不时打起一道掌心火来照明,在漆黑的林中如同鬼火般晃晃悠悠而行。二人终于寻到小溪,逆流又看到那处潭水,只不过这次的潭水静悄悄的,周围无数花草叶子十分自然的伸展在水中,看不出有人来过的样子。 普玄心中一沉,他跃过水潭,紧走几步,转眼就来到了当年醍醐老母所住的地方。黑沉沉的夜色下,只有数道月光能够穿透树顶之上的绿荫,照射在下方一片狼藉的地面之上。这里甚至还留着几具尸骨,数柄黯淡的刀剑杂乱的散布在落叶之中。 而在正前方,两幢黑沉沉而有没有丝毫生气的木屋,静静的屹立在黑暗之中。 “糟糕,凌天没来这里。”普玄嘀咕一声后迅速来到木屋之前,那门本就敞开着,借掌心火往里一照,里面的物什似曾相识,还是当年离去之时的摆设,那当中屋子的墙上,甚至还贴着一个大红喜字,只是已积攒了很厚的一层灰尘,而在地上,有着一些杂乱的脚印,但这些脚印并非近期所留,而是上次持宝道人躲在这里时踩出来的。 定观伸头看了一眼,说道:“不是说凌天会来这里的么,怎么人又不在。” 普玄皱眉道:“或许是他们估计错了。只是这样一来,你我岂不是白走一次。” 定观道:“再到别处去看看。” 普玄道:“这屋里没人,难道凌天还会跑到其他屋里面去?” 定观来到当年他们为自己所建的那间茅屋门前,那门依旧还关着,他伸手一推,门吱呀一声开了,然后打掌心火一照,只看了一眼便即叫道:“师兄,你快来看。”普玄忙追过来往里一瞧,只见空荡荡的屋中插着两柄剑,这两柄剑精光闪烁,当是两件十分稀罕的宝剑。而在宝剑前方,还躺着一具尸骨,尸骨身穿道袍,盘坐在地上。 这是有人故意摆放的,且不论是宝剑还是尸骨,上面均无灰尘,显然是近期才移动到这里来。 普玄瞧看良久,忽的惊道:“这两柄剑是阴阳避水剑,那是岳光祖的兵刃。” 定观道:“岳光祖不是死了么,怎么剑还留在这来,难道这尸骨便是他的。” 普玄摇头道:“这却不一定,你不见那死去的道士衣着很普通么,若是岳光祖,可不会这样简朴。不过不管是死人是谁,只要陆凌天来过此地就好,快到别处找找,或许还能发现什么踪迹。”二人又在周边走了一圈,然而让人失望的是除了在醍醐老母的坟茔旁边多了一座大坟之外,再也看不见半个人影。 定观道:“奇了,这大坟之中埋得是谁,不会是凌天生怕人发现,特意弄了个地窖在这里躲着吧。” 普玄淡淡道:“当然不是,我知道这坟中埋得是什么,是那头大野猪!” 第701章:猜测 定观愕然半晌,终于点了点头道:“能够埋在醍醐老母旁边的,也只有它了。”那头身形硕大的野猪原本就是醍醐老母的坐骑,和她形影不离,在醍醐老母死后,便又跟着沈瑶,曾经和普玄、定观一起上昆仑去天师道,相处了很长一段时间。这头野猪并非什么灵兽,只是活得年岁长久,空有一股子蛮力,沈瑶和央宗合二为一之后,它又被抢了回去,没想到死在了这里。 醍醐老母的坟茔之上都是藤蔓,绿色的叶子郁郁葱葱,若非普玄和定观早就知这是醍醐老母的埋骨之处,几乎认出不出来,但那野猪的埋葬之地却再也明显不过,翻动过的痕迹十分新鲜,泥土上面一根杂草也无,只在高大的土堆之前插着一块木牌,也无字迹,刀痕刻了一个淡淡的猪头模样的图形,笔画犀利,一挥而就。 普玄伸手摸了摸这古怪墓碑,叹道:“他们来过。” 定观道:“师兄是说陆凌天和血婴到过这里,留下了那两柄剑和埋了这么一座坟茔?” 普玄道:“岳光祖是凌天杀的,定是抢了他的宝剑,那两柄剑虽好,却还不放在凌天的眼里,故此丢在了这里。至于这坟墓,那血婴可是把沈瑶的魂魄融合了去,定然有沈瑶记忆,这头野猪陪她那么久,如今死了,当然不能让它暴死荒野,所以也埋在了醍醐老母身旁。” 定观道:“血婴对一头野猪都念旧情,凌天和她在一起,定不会被她给杀了。” 普玄道:“我可不担心凌天有性命之忧,而是怕他和那血婴做一路,成一对魔男魔女。就是不知他们到底去了哪里?” 定观道:“这里是沈瑶从小长大的地方,醍醐老母悉心照料,定然温馨难忘,如她不来这里,又能去哪?” 普玄在原地转来转去,皱眉道:“沈瑶只是血婴的一半,另一半却是那个什么央儿,是姜和凌天从雪域带回来的姑娘。” 定观拍腿道:“糟糕,我知道他们去哪里了?” 普玄见这位憨厚老实的师弟突然聪明起来,忙问:“去了哪里?” 定观道:“师兄好糊涂,凌天定是跟着那血婴回雪域去了呀,藏花谷是沈瑶长大的地方,故此上来看了一看。那个什么央儿在雪域长大,定是她带着凌天又去雪域,也看一看长大的地方,说不定留在那里就不回来了。” 普玄想说这不可能,但仔细想想,似乎也有些道理,这央儿的来历普玄也依稀听陆凌天说起过,在雪域之中还是比较有头脸的人,被神教的风老堂主带去抚养,投入佛门,还是什么灵女。可是谁知那风老堂主的住处了,就算知道,难道自己和定观二人再千里迢迢的跑去雪域,只怕人还没找到,二人的一把老骨头便先在险恶的路上喂了野兽。 普玄丧气道:“白来一趟,贫道爱莫能助了。”他向着醍醐老母的坟墓拜了三拜,又向着埋了野猪的土堆拱了拱手,说道:“婆婆,贫道看你来了,你地下有知,保佑你孙女和孙女婿白头偕老快活一世。野猪兄,你好生陪伴在婆婆身旁,再不用随着我们东奔西走了。” 定观也上前拜了数拜,他比普玄要虔诚的多,在醍醐老母面前大礼叩拜,眼中落泪,很是伤心。醍醐老母不但救过他一命,更传了他索魂华阳法阵,对他有大恩。定观自言自语道:“婆婆,你好生安歇,贫道来年多带火烛纸钱,再来祭拜婆婆。” 普玄道:“好啦,走吧,婆婆不在乎这些繁缛节。”拉起定观,二人又看了一眼周围景致,感慨一番,这才从原路返回,走了大半夜总算出得林来,累得二人连忙寻一块大石头坐下歇息。 普玄唉声叹气道:“老啦,不中了,略微走一走便气都喘不过来。”他把木剑往地上一扔,身子躺下,把包裹当作枕头,仰躺在石头之上。普玄道:“想当年你师兄我闲云野鹤,不知道多么舒坦,如非大师兄来找,我还在世间游玩呢,如今身上担子沉重,说起来都是大师兄不好。” 定观道:“如非为了找你,大师兄也不会死,你还在说他风凉话。” 普玄道:“又不是我害他丧命,是他自持己能要为人捉鬼,结果撞在役鬼堂那些妖人的手里,不但他丢了性命,连我也大病一场,瘦了三十斤肉。好在后来到卧虎庄又补了回来。对了,师弟一定不知,我第一次见到凌天,便是在卧虎庄外的涌泉集,他和小兰、艳红两个不能进镇,是我用地遁之术带了她们进来,还当我是活神仙,在贫道身上好一通摸,想粘些仙气。那时节凌天也真可怜,父母双亡,老家遭了大难,便想着去寻那姜” 普玄说着往事,渐渐住口不言,定观还以为他睡着了,扭过头来一看,却见普玄双眼睁得大大的,正抬头看天。定观也跟着向上看去,空中除了飘过几朵云彩外,连只秃尾巴鸟都没有。 “师兄,你中邪了?” 普玄忽地一骨碌起身,说道:“这个地方我怎么就没有想到呢?” “什么地方?是那卧虎庄么?” 普玄摇头道:“不是,卧虎庄虽好,对凌天而言,不过是一个路过之地,你我只想着沈瑶能回她生长之地,怎么就不想一想凌天亦有可能如此!” 被普玄一言提醒,定观也明白过来,喜道:“师兄是说凌天有可能回老家?” 普玄斩钉截铁道:“不是有可能,而是凌天一定会如此,快,快,别休息了,我们去赵家屯,凌天老家离那里极近,就算是把周围的山都转遍了,总寻得到他。”他匆匆忙忙背了包裹,捡起木剑,然后拽住定观就走。定观叫唤道:“我的鞋还没穿” 定观穿上布鞋时,普玄已走出去很远,定观嘀咕道:“刚才还说走不动,这一会儿比兔子跑得都快。”提了木剑匆匆追去。二人的身影不久便消失在绿荫之中。 第702章:渡船 碧绿的河水静静流淌,河面不时飘过绽放着小白花的不知名水草,草丛之中还有吱吱的轻鸣声。微风轻轻吹拂,感觉暖洋洋的,风中更带着山野间特有的青草气息。摆脱了繁华俗世的喧嚣,处身于青山绿水之间,让人烦恼皆忘,心旷神怡。 一条小木船在河面之上慢慢而行。木船十分简陋,长不过数丈,宽不过数尺,也只能在这平缓的河流之中行使,若是在大湖大海之中,风浪一大,恐怕有倾覆之危。船头之上,普玄和定观二人一个站着眺望远处山川,另一个则趴在船帮之上,眉头紧皱,张口欲吐。 一位年约四旬的船夫戴一顶斗笠,赤着足在后面摇橹。咯吱咯吱的摇橹声,顺着悠长的河面远远的传播了开去。 “道爷,如今这河水已经算是平稳的了,若遇山洪时,水急浪大,颠得更是厉害。” “船家,风平浪静,你的船也一样在晃,就不能平稳一些?” “行船没有不晃的,我一摇橹,脚下便需用劲,这摇来摇去,船也就晃来晃去,没办法稳住。道爷不怎么坐船,故此上难受,等习惯了便好。” “再晃下去我师弟都快把苦水都吐光了,你慢一些吧,反正贫道也是顺路看风水的。” “好叻,哪怕道爷你说把船停在河面上不走,我也依你,只要工钱不少,十天半月都成啊。”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你这船家要钱不要命,不怕我们两个诓了你进山来谋财害命。” “道爷慈眉善目,丰腴圆润,一看就不是歹人,再说我也没钱好抢的,破船更值不得几个银子,我又长得累赘,还怕你两个劫色不成。我婆娘死得早,道爷要真劫我的色,就和你胡天胡地嘛。” 船头上站着的普玄听了此言,一股冷风灌入道袍,浑身鸡皮疙瘩直冒,啐道:“贫道宁可去劫女鬼,都不想劫你。” “这地方还真不缺女鬼,道爷若是本事大,定能得偿所愿。” “这女鬼都在哪里呢?” “当年老家闹鬼,死了不少人,剩下的也吓得跑到别的地方去了,虽然后来太平些了,回来的也没有几个,也就只有我恋旧,过几年又回去了。虽然住了下来,但是一到深更半夜,就经常听到那些破屋子里呜呜咽咽的,都是女鬼在哭。” “夜猫子叫唤,你就以为是女鬼。赵家屯我也去过,虽然破败些,还没到鬼怪横行的地步。你老家是赵家屯的人,可知周围有没有什么隐蔽一些的村庄没有?” 普玄看似十分随意的问道。 “周围的确有那么几个不怎么出名的村子,有些废了,有些却还在,有些在林子里,有些在山里,道爷你想去哪一处啊?” 普玄向远处的群山一指,说道:“山里头的。” 小木船随着摇橹之声在平静的河面上划出一条向两边扩展的波澜,顺着河水逆流而上,往山里行去。虽然不是山洪时期,但大水冲刷过的河岸依旧可以见到暴涨时的痕迹,把两岸的石头冲刷的十分光滑。小船行得慢,过了大半日才见到一处荒废的山村,那村子就建在河岸旁边,屋舍搭建的十分简陋,普玄特意上去查看,反而从屋子里钻出来几只猴子,吱吱尖叫着爬到树上。 因为被人打扰,这几只猴子对普玄等人十分恼怒,从数上摘了野果,往三人头上砸。 普玄一边用木剑遮挡,一边笑道:“船家,有人送吃的来了,这样殷勤,快看看有没有漂亮一些的,捉回去当婆娘。贫道行走天下时,听闻有一口女儿泉,那里的人娶老婆便是捉一只中意的猴子,把它往泉水里一扔,再捞起来时,猴子就成了美人,带回家去相夫教子。” 船夫张大了嘴道:“还有这种好事。我若多捉几只,岂非妻妾满堂。”他撸胳膊去爬树,吓得那几个猴子调头就跑,树丛之中几个跳跃,消失的无影无踪。 船夫道:“可惜,婆娘没有了。” 普玄在地上捡拾野果,笑道:“还是你无缘分,不过送了些见面礼也不错,就在这里歇息一晚,明日再去寻找。” 三人把小船系在岸边,生怕流水冲走,用缆绳牢牢的绑在河边树根之上。定观终于双脚着岸,已软的连站都站不起来,普玄扶着他进了一处还算完整的木屋,躺在光秃秃的床板上休息。三人就着猴子送的野果和随身一些干粮草草吃了一顿。普玄出去走了一圈,便知此地并非自己想要来的地方,从方仲当年所说的老家来看,要比此地好得多。 第二日一早,天空居然阴了下来,淅淅沥沥下起了小雨,这一下那船夫可就有些慌了,说生怕雨水大,山上水一下来,他的小船不免要去供奉给河龙王。这是他吃饭的家伙事,万万不能有失。 普玄好说歹说,又给加了一倍的工钱,并且答应把女儿泉所在的地方相告,船夫才又开船起行。 定观休息了一晚上,精神头好了许多,虽然船一样在摇,但雨并不大,河水依旧很平静,阴凉的天气让定观不像昨日那么晕船。定观也站在船头上,眺望着远处山色,到了午时,那雨越发大了,朦朦胧胧的雨水让周围一片模糊,已看不清景致。 船夫叫道:“两位道爷,不能再走啦,雨这么大,河水会暴涨,必须寻一个地方躲一躲。” 普玄暗叫晦气,怎么进山就遇见下雨了呢,点头道:“好吧,就听你的,若是见到有好停船的地方,那就停一停。” 船夫加紧摇橹,同时把船靠近右侧河岸,寻找可以停船的地方。也真是巧,船行没多久,远处居然出现了一处简陋码头,一条斑驳木船躺在码头上方的河岸上,几根木桩打在地上,正好挡住了木船下滑。 码头和木船俱都十分陈旧,看似早已无人打理,特别是那木船,船舱之中都是雨水,已生了青苔。 船夫连忙把船靠到码头之上,三人争先上岸,借着朦胧雨色,可以看到一条长满了许多青草的蜿蜒小径从码头通向山腰之处。 第703章:女鬼? 普玄看着雨中山色,心中莫名一动。眼前的山虽然不高,但树荫葱葱雾气盘旋,前临大河背靠群山,至少在风水上来说是个藏风聚气的好地方。 船夫道:“今日就歇在这里了,快找个避雨的地方躲一躲。”既然这里有个荒废的码头,自然就会有人家,可惜从这里往山上看去,却什么也看不清楚。 普玄道:“我们顺着这条小径往山上去。” 另外二人自无异议,跟着普玄踏着脚下碎石,逐渐往山上走去。小径蜿蜒曲折,因为无人走动,有数处地方已彻底为青草遮没。走了没多久,普玄即看见眼前出现一处较为平坦的地方,当中有一座已经倒塌的石像。石像的下半身还在,依稀看见是个女子身影,周围散步着无数碎石。而在石像之前更有一只大石炉歪倒在一旁,炉内都已长了杂草。 船夫看着那损毁的石像道:“莫非这里的人祭奠山鬼,而这山鬼却是个女的?” 普玄道:“山民供奉山鬼倒也不奇,却没见山民把山鬼当作菩萨般立在这里。不过看这石像,倒像个端丽的女子。” 船夫笑道:“道爷不是想要捉女鬼么,这便叫做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如今就有现成的女山鬼给你捉,就看道爷抓不抓得住了。不过可惜的很,这女鬼的上半身打破了,看不见容貌,若只是身材好,而面目丑陋,那还不如抓一只猴子扔泉水里变美人当老婆。” 在石像身后不远处,终于有一间木屋出现在三人眼中。雨色之中的屋影寂静沉闷,灰黑的颜色没有一丝光彩,甚至让人感到有些害怕。 船夫急于避雨,走过去举手敲门,咚咚的声音响过,听不见有任何回声。 定观道:“早就荒废了,哪里来的人。” 船夫道:“这叫打草惊蛇,万一女鬼在里头,知道我们来了,就会先避一避,否则我们这样一推门,若这女鬼含冤而死,往往还留着她死前的模样,被我们见到了,岂非吓得半死。我赵家屯这种事经得多了,不管有人无人,都需先敲一通门。” 定观道:“原来是敲给鬼听的。” 三人站在门外,外面的雨越发的大了,屋檐挂下来的雨水已汇成无数水线。 船夫用力一推门,木门发出嘎吱吱的声响,这门外面虽然没有门栓,里面却似乎顶着什么东西,推起来十分费力,却又不是一点都撞不开。普玄和定观二人上前帮忙,三人合力同时一推,门后面嘎嘣一声脆响,一根关门时自然靠在门后面的木棍顿时折断,大门咣当一声往里面打开。 一阵凉风吹过,夹带着无数雨滴,打在三人脸上,让人不自禁的浑身一寒,透着门开之后的光亮一看,只见这屋内摆放着许多陈旧的桌子,上面许多灵牌,密密麻麻的足有数十个,在这黑漆漆的屋内,灰尘遍地,残破的蛛网四处都是。门开之后,一股浑浊之气从屋里吹出。 船夫见到这么多死人牌位,顿时吓得面色煞白,惊叫一声,掉头便走,也不管外面还在下着大雨了。普玄和定观也吓了一跳,但他们二人见过的事多得很,不要说只是几十个死人牌位,就算这屋子里真躺着几十个死人,二人大不了也只是感到疑惑和吃惊而已,,还不至于吓得手足无措掉头就跑。 普玄仔细观看这些牌位,发现已有些年月了,上面的字迹虽然褪色,却还能够辨认,姓刘的、姓李的、姓张的各不相同,并非同一家族之人。 普玄道:“只是几个灵牌而已,且看这模样已不知多久无人来祭奠了,这船家就吓成这样。” 本以为那船家跑出去叫几声就安静下来,谁知那叫声愈发凄惨了,似乎真见了鬼一般,普玄怒道:“这个废物空长了一副好身板,却这般胆小,师弟,你去把他捉进来,再乱叫就敲晕他的脑袋。” 定观应允一声回过头去,突然身子一震,痴痴看着远处。 普玄见定观那异样模样,立刻便知有事发生,他急忙回转身躯,往前一看,只见在那细雨纷飞之中,船夫半跪与地不停地磕头,而在他的前方便是倒塌的石像。 石像之上,一袭红色长裙正顺着石壁挂了下来,在雨中随风飘荡。 红色的裙摆在那船夫的眼前飘来飘去,却看不见双足 常听说厉鬼好穿红衣,怨气难解便胡乱杀人,如今在船夫面前的,难道就是那穿红衣的女鬼么?她来无影去无踪,不知何时就站在了这石像之上,或许这石像便是她本人,她便是此地的山民供奉的山鬼。 船夫连头都不敢抬,但一股让他感到害怕的气息却十分无误的落在了身上,让他双膝发软,根本兴不起逃走的念头,只想哀嚎求饶。 忽的那红色裙摆一动,从半截石像之上腾空而起,缓缓飘至船夫头顶。 雨水如有神智般从红色身影旁悄声而落,没有沾湿她身上衣衫分毫。 船夫浑身发抖,有心爬起来就走,但明知那女鬼在头顶,又哪来的勇气去抗争,此时心中突然又想起那两位道士来,当初雇佣他的船时自己便说这山里有鬼,两个道士拍胸脯说捉鬼是他们二人的那手好戏,谁知今日真见了鬼了居然连屁都不放一个。 一股冰凉的感觉渐渐环绕在船夫的脖颈之上,并且逐渐收紧,让他的惨嚎之声骤然消失。 船夫伸出双手去揪扯,发觉缠绕住脖子的是一根丝带,无论他怎么用力,都不能扯动那丝带分毫。被这股力量拉着,他逐渐抬起头,首先看到的是飘摆的红裙,再往上则是婀娜的腰肢。他想这女鬼的身材果真不错,若是不死,应该是个美人了吧。顺着腰肢逐渐抬起,从隆起的酥胸,直至洁白的玉颈,他有些不敢看下去了,刚才所见的一切都是那么完美,为何这样的美人最后却做了鬼,真不知她死时是如何的不甘,那脸上定然停留着她充满怨念的神色。 第704章:沈瑶 任凭他怎么努力,想不看这一张脸,可惜他的力量是如此渺小,只能被束缚着逐渐抬头。往上揪扯的力量不但把船夫的头颅拉得扬起,更把他跪着的身子提了起来。船夫一边抓着束住脖颈的丝巾,一边双脚乱蹬,憋住的呼吸让他脸面通红。 一张脸终于出现在他的眼前,苍白、妩媚、甚至还带着一点微笑。 原来女鬼是这个样子的!真是漂亮,这哪里是女鬼,应该是仙女才是。船夫虽然呼吸不畅,甚至眼前开始眩晕,但至少看清了抓住自己的女鬼长得是什么模样。假如自己也是此地的山民,多半也要和他们一样,对着她顶礼膜拜。 不等他想的更多,眼前的女鬼面色一寒,接着一股大力顺着脖颈涌来,提着他向后抛飞,缠住他脖子的丝巾也瞬间收走,呼吸又变得畅通无阻。船夫张口大叫,在空中四肢乱晃,如腾云驾雾般往屋门撞来。 扑通一声巨响,把门口的普玄和定观一起撞入门内。那船夫连惊带吓,又被这一撞,双眼一翻,居然晕了过去。 普玄哎呦一声倒在地上,这船夫看似撞过来猛烈,并未伤筋动骨,他一翻身就站了起来,喝道:“沈瑶,我是你道爷婆婆!” 一阵狂风席卷而至,红影已悬空出现在门口,离着普玄不过数尺。 定观也站了起来,吃吃道:“沈瑶,你你还认得我两个么?” 身穿红衣出现在普玄和定观面前的正是央宗,只是她的打扮总是不停变化,有时候头上遍扎小辫,项挂珠玉,像极了央宗,但有时候又长发披肩,身着长裙,极像沈瑶。普玄和定观对沈瑶极熟,而央宗的事则都是从陆凌天那里听来,如今眼前所见之人应该是央宗的肉身,但打扮无一不像极了沈瑶,自然脱口而出叫她做沈瑶了。 沈瑶看上去无动于衷,神色漠然的扫过二人。 普玄大着胆子走上两步,已到了沈瑶面前,几乎一伸手便可以捉到她的臂膀。普玄道:“凌天呢,他在哪里?” “道人便是道人,什么道爷婆婆,我不是沈瑶,也不认得你们两个,你们擅自闯到这里来,就是自己找死。”话声刚落,一道红色刀芒已骤然出现,在空中一闪,向着普玄头顶劈了下来。 普玄不闪不避,大喝道:“贫道是该死,答应婆婆要好好照顾沈瑶,却没有做到,真是死有余辜。” 刀光在普玄头顶之处停了下来,啼血刃的刀锋悬浮在发髻之上,噗的一声轻响,把普玄头上插着的一根竹簪劈断,灰白的头发顿时散了下来。 定观吓得一哆嗦,连忙过去拉住普玄,往后退了一步。 沈瑶并未追击,刀依旧悬浮在那里,但看向普玄和定观的眼神却有些变化。从醍醐老母捉住陆凌天开始,在那将近十年的时光之中,除了少司命外,就属普玄和定观陪着沈瑶的时间最长,特别是一路上的风餐露宿,两位道人带着懵懂无知的沈瑶千里迢迢,去昆仑,回鹤鸣山,已是尽了自己的责任。至于后来的事,这已不是普玄和定观二人能够改变和左右,怪不到他们二人身上。 普玄轻轻推开定观,他见沈瑶并未出手,心中便是一喜,柔声道:“沈瑶,道爷婆婆知道你一定认识我的,我们两个为了找你,去了藏花谷,拜祭了那里的婆婆。想当年,我和师弟都在那里住过的,你和凌天拜堂成亲,我等都是宾客,如今那喜字依旧贴在正房之中” 啼血刃的刀锋微微一晃,缓缓收了回去。 定观长出了一口气,看来师兄说得不错,眼前的血婴虽然并非沈瑶本人,但她融合了沈瑶魂魄,也继承了沈瑶记忆,当年的事,她还是记得的,只是这份记忆在另一个人的记忆当中占有多大分量,那就不得而知了。两个人的记忆同时集中在一人身上,肯定会很混乱,而这混乱只有当一个人彻底适应了这新的身份时,她才会逐渐梳理往昔所发生的事,什么重要,什么不重要,经过一份挣扎考量之后,重新在一个人的心中烙下痕迹。 假如眼前的沈瑶根本不在乎当初和陆凌天的拜堂之事,也不在乎普玄和定观的一番照顾之情,那么这把刀一定会落下去。 现在这把刀收了回去,普玄的心中已经在笑了,当然面上却绝不敢表露出来。普玄柔声道:“为了寻你和方仲,道爷婆婆走了不少冤枉路,摔了不知多少跟斗,饿了不知多少顿,你看我原来是多么胖的,如今都瘦了十来斤,一路之上四处打听,便是刮风下雨亦不敢耽搁,终于寻到了这里。”普玄身材微胖,至于摔跟斗和饿肚子这些事,压根便没有过,更不要说瘦了十来斤了,但越是说得凄惨无比,才越能博得人的同情。 红色的刀光黯然消去,啼血刃收回剑鞘。 此事若在外人看到,已经要惊为奇迹了,死在血婴手中的人不知有多少,何曾见过她刀下留情。 “你们到这里来做什么?”声音虽然冷淡,却没有杀气。 “自然是找你和凌天两个了,沈瑶,道爷婆婆知道你如今记起来了许多事,本事也大了,再不需要我们两个带着你,不过你和凌天毕竟孤单,有我们陪着不是更好?凌天呢,道爷婆婆也有几句话和他说。” 普玄满以为这话说得十分得体,谁知眼前的沈瑶听了普玄说要见陆凌天之后,面色逐渐沉了下来,冷冷道:“谁也休想把他带走!”旋即转身离去。本已敞开的大门呼的一声关上,居然把普玄和定观连同那昏迷的船夫都困在了木屋之中。 普玄叫道:“沈瑶,沈瑶”他伸手拉门,门外噗通一声巨响,一块大石落下,正好封住门口。 二道咳嗽着拨开烟尘,再想寻沈瑶时,早已踪迹皆无。 定观惊魂普定道:“她她总算是顾念旧情,不曾拿你我开刀。师兄,她到底是沈瑶还是不是,你却一直这样叫。” 普玄道:“不管她是不是沈瑶,但在贫道口中她就是沈瑶,你要想活命,最好顺着我的话说。” 第705章:寻找 普玄重新来船夫身旁,周身查看了一遍,发现他并未受到什么伤害,只在跌到屋中时脸上摔破了的皮,他屁股先着地,最多那屁股蛋上有些青肿,走路不大利索。 定观道:“师兄,如今你我就留在这屋中么?” 普玄道:“反正那凌天就在这里,既然找到了,当然要留下来。你放心,那血婴第一刀不杀,这接下来就也不会杀,你还是安安稳稳地坐在那里,什么也不要想。”他伸出右手大拇指,按在船夫的人中之上,微微一用力,那船夫浑身一个哆嗦,悠悠睁开眼来。 他眼神迷茫,一时想不起发生了何事。 “老兄,你难道已不认得贫道?”普玄面露笑意道。 船夫看到普玄那张微显丰腴的面容,心思又活络起来,他眼神惊恐,大叫道:“女鬼,有女鬼啊!”一把抱住普玄,再也不肯松手。普玄苦笑道:“不用怕,贫道善于捉鬼,那女鬼已被我赶跑了。” “当真!?” “贫道是个老实人,不骗人的。你看这周围女鬼还在不在了?” 船夫心下稍安,他转头四顾,果然没有红色身影在屋中,但那数十块灵牌在黑沉沉的屋中排列着,总让人心惊胆战。船夫畏畏缩缩站起,那屁股疼痛,让他走起路来一瘸一拐,他呲着牙道:“这里留不得了,你不见有这许多死人牌位,定是都被那女鬼害死,剩下的人这才把村子荒废。两位道爷,趁着女鬼走了,我们也走吧。” 普玄摇头道:“好不容易来到这里岂能就走,况且外面下着大雨,你不是说山洪暴发,不能行船的么?” 船夫道:“大水之中行船虽然有性命之忧,总好比留在这里必定送命要强。道爷你真的不怕死?”船夫见普玄根本没有走的意思,忙把求助的目光投向定观,谁知定观也摇了摇头。 船夫咬牙道:“算老子倒霉,这一趟不收两位道爷的钱,既然不收你的钱,当然就得听我的话,如今老子要走了,你两位愿意走的,就跟我来,不愿意走的,休怪我无情,把你们丢在这鬼屋之中自生自灭。” 普玄道:“老兄当真不要船钱?” 船夫见普玄口气有些软,又心疼自己刚才把话说得太过了,忙道:“回去的钱不收,但这来的钱先已说定了的,却是要收。” 普玄道:“当真?” 船夫这一次十分肯定的道:“当真,绝不反悔。” 普玄笑道:“好得很,这可是你亲口所说,师弟,取五两银子来,我们先把船家的船钱付了。” 船夫怒道:“说好一日五两,两日就是十两,为何道爷只给一半。” 普玄道:“先给你五两,是怕你拿了银子偷偷跑了,等一起回去了,再付这剩下的五两。”定观从包裹之中掏出五两银子,抛给了船夫。其实那条破船根本不值这个价,但普玄急于用人,只得雇了这么一位贪财的主。 船夫接银子在手,心道虽然不能继续挣大钱,但出来几天就能挣十两银子,也算一笔小财。把银子揣到怀里,说道:“还愣着做什么,快跟着爷跑路。” 普玄笑吟吟道:“你什么时候能够开船,道爷就什么时候上船。” 船夫也懒得理他,心道自己真到了船上,难道他们还会不来,最好找一个因头,重新把那损失一半的船钱给划拉回来。他一瘸一拐的来到门旁,伸手一推,却沉重无比,只到这时他才发觉触手阴凉,居然不是木头,而是硬邦邦的石头。他只道走错了门,往周围看了一圈,的的确确这便是进来时的大门,可是如今那大门往里面开着,外面居然堵了一块大石头,只露出上面不足五指阔的空间,依稀可以见到天上翻滚的乌云。 船夫大惊道:“这石头哪里来的?” 普玄道:“自然是那女鬼堵上的,生怕我们跑了。你要有本事,先把石头搬开,自然随着你跑路。” “什么?你”以船夫的力量,这么大一块石头,别说一个人,便是十个八个,也不一定能扛得动。其实推开石头事小,听到这是女鬼拿来防止三人逃跑的,这才是事大,又惊又气之下,那船夫双眼一翻,扑通一声,已晕倒在地。 不知过了多久,那船夫又悠悠醒转过来。此刻的屋中已漆黑一片,居然已是深夜。 屋里连支蜡烛也没有,伸手不见五指,船夫轻声唤道:“道爷?道爷你还在不在?” 黑暗中普玄的声音道:“道爷已经被女鬼给吃啦,现在和你说话的是个鬼魂。” 船夫虽然不相信普玄说的话,但待在这种地方实在吓人,他顺着声音爬去,举手乱摸,忽地火光一闪,一张翻着白眼的阴森面孔出现在眼前,吓得他惊叫一声,裆下一凉,居然尿了。 面容往后一缩,普玄的脸终于又恢复正常,他一手举着掌心后,另一手拿着木剑,说道:“夜深了,我们这就去看看那凌天到底在何处。” 定观道:“师兄,那船家怎么办?” 普玄道:“当然留他睡在这里,等着我们回来。”又对着那船家道:“老兄,你可不要乱走,外面孤魂野鬼横行,随时都能取你性命。” 在那船夫目瞪口呆之中,只见普玄和定观二人站在一起,定观取出一张符纸,伸手放在普玄的掌心火上一扫,接着二人的身影一个模糊,逐渐消失不见。 屋中转眼就漆黑一片,那船夫初时默默无言,但过不多久便呜呜咽咽哭了起来,喃喃道:“原来这两位道爷也是鬼,老子这次是回不去了” 黑沉沉的夜色之中,虽然云层未散,却也不是一点光亮也无。普玄和定观出了木屋之后,顺着小径继续往山腰上寻觅而去,一连又看到了数次屋舍,都是荒废已久的样子。有些门窗破碎,屋檐坍塌,已彻底无法住人。 又走片刻,远处一丝灯光出现,那光亮居然是从一木屋的窗户之中透出的。 普玄悄声对定观道:“凌天定在这里。” 第706章:寻得凌天 二人蹑手蹑脚来到窗下,那大门并未关严,借着灯光可以见到这幢木屋分为客厅偏厢三间。 此时的客厅和另一旁的厢房都点着灯,两条人影清晰的印在窗栏之上。 普玄和定观静静倾听,只听一个女子声音柔声道:“夫君,有我陪着你喜不喜欢。” 另一个男子声音嘿嘿笑道:“当然喜欢。” “你不会再走了吧?” “不会,我会守在你身边什么地方都不去。” 二人一问一答,听声音果然是陆凌天和那血婴在说话。普玄微微抬头,脑袋贴着窗户往里观瞧。这窗户的窗户纸早就破了,窗户外面另外支着一块窗户板,用一个棍子撑着,平时下雨时放下来,可以防止雨水吹入房间。天外虽然阴沉,雨却已停了,这块板并未放下。普玄隔着破碎的窗户纸一眼便看到那陆凌天坐在厢房一张床上,而一身红衣的血婴则站在一旁,屋中早已收拾过,看上去虽然陈旧却很干净。一根点燃的红烛放在桌子之上,火光照耀的二人真如新婚的夫妻一般。 陆凌天面带微笑,但这笑容在普玄眼中总是有些邪意。 床上摊开着被褥,陆凌天一伸手便把血婴搂抱在怀中,而血婴却并未反抗。陆凌天笑道:“娘子,我们安歇了吧。”他的双手在娇躯之上一阵摸索,可说是肆无忌惮,最后一把抱住她的腰肢,打横托在身前,便要放到床上。 “夫君,爹娘可还在客厅之中坐着呢。” 陆凌天愕然住手,说道:“娘子提醒的是,待我服侍爹娘安歇之后,再来与你亲热。”他双手一松,血婴掉在床上,然后木然转身,往客厅而来。血婴并未留在床上,而是怔怔看着陆凌天离开,迅速起身,跟在他身后。 普玄忙低着头离开窗户,对着定观用手指往大门处一指,定观立刻明白过来,蹲着身子向大门缓缓摸去。 客厅之中同样点着一根红烛,红烛摆放在一张木桌之上,桌上甚至还有两碟小菜,四副碗筷,两条人影坐在桌旁一动不动。 陆凌天走进客厅,来到桌旁,冲着人影道:“爹,娘,时候不早,你们安歇了吧。” 人影并未回答,陆凌天便痴痴站在一旁,又说道:“爹,娘,时候不早,你们安歇了吧。” 普玄挤到门边,透过门缝看到那桌旁坐着一男一女,男的不过三十左右,女的同样姿色未减,哪里像是方仲父母,倒更像是他的兄长姐姐。如今坐在这桌子旁边的正是钟颜和陆辕夫妻二人,只是他们是已死之人,神魂被收入鬼冢之中又无神智,虽然修得真如化身,也只是像一个活人而已,却无活人神识,故而就算陆凌天说再多次安歇的话,也依旧一动不动。 陆凌天似乎早已不知其父母亡故,依旧面带微笑,等着父母亲回话。 身后的血婴缓缓道:“夫君,我扶爹娘进去安歇。” 陆凌天道:“好。” 血婴来到人影身旁,一伸手,已托住了两条真如化身,然后缓缓移动,三人离开桌子,向着另一边的房间走去,那屋中黑沉沉的不见一丝光亮,唯听得窸窸窣窣的脱衣之声响起,不久之后,血婴再次出现在陆凌天面前,柔声道:“爹娘睡了。” 陆凌天点了点头,正要转身回房,忽的面色一沉,喝道:“糟糕,小兰的铃铛还在我这里,居然没有还她,不行不行,待我过去还给她。”他从身上一阵摸索,真的掏出一只已瘪的铜铃,拿在手中一看,面色大变道:“为什么不响,为什么不响,是谁干的,我要杀了他!”一股可怕的杀气从陆凌天身上奔涌而出,他迈步就想往门外走去。血婴身形一闪,已拦在他的面前。 陆凌天怒喝道:“闪开,我要把负我之人通通杀光。”莫名盛怒之下的方仲几乎没有任何迟疑,举手一掌打去,砰的一声,血婴的身影向后飞出,正好撞到大门之上,直接把大门撞开,飞了出去。 普玄和定观二人各自躲在门的左右,吓得蹲在那里一声不吭。 身穿红衣的人影倒在外面地上,然后在普玄和定观发直的眼神之中慢慢站起,轻轻掸去污迹。 因为雨水的缘故,红裙之上沾染上了不少烂泥。 陆凌天在屋内忽又大笑道:“现在谁又敢负我,这铃铛小兰不要,我又何必还给她。” 人影一步步走向大门,而普玄和定观则怔怔看着她,几乎不用怀疑,此时的血婴定然可以看到二人,可是她的眼神黯淡,连往门左右瞥一下的兴趣都没有,自顾重新踏进门内,接着大门吱呀一声又关了起来。 “夫君,现在可以安歇了吧。” “嗯,娘子受累了。” “你先睡下,我去洗漱一下再来。” “好,快去快回。” 屋中脚步之声渐碎,似乎二人又回到了厢房之中,过不多久,那厢房中的灯火一暗,红烛已经熄灭。接着客厅之中响起碗碟挪动之声,过了一会儿,客厅之中的红烛也骤然熄灭了。 普玄和定观二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均想陆凌天和血婴终于睡下了,但看到的这一幕却又让人惊悚非常。普玄爬到定观身旁,轻声道:“糟糕的很,你有没发觉如今的凌天有些古怪。” 定观道:“什么古怪,卜夷掌门不是说他已经走火入魔了么,我看他这就是入魔之后的样子。不过凌天变成这样一点都不稀奇,稀奇的是那血婴明明见到我们二人,为何装着没有看见?” 普玄道:“她没杀我们二人,就已经知道贫道定然回来找她。” 定观道:“我们又不是来寻她的,而是要寻凌天,最好寻个机会见凌天一面” 二人正在低声说话,那大门竟然又缓缓打开,接着一条人影从门里走出,她扭头看了一眼依偎在一起的二道,然后一纵身,向着远处的一棵大树飞去,轻轻巧巧的落在树干之上。夜风吹拂之下,长发红裙漂泊,她只是静静地看着远方。 普玄忽然觉得这血婴一点都不可怕,相反,那孤寂身影,很可怜。 第707章:终生陪伴 外面除了风声吹动树叶响起的沙沙声外,便再也听不见其他的声响。 普玄和定观二人蹲在大门左右,全都瞧着远处的血婴,既不敢乱动也不敢说话。足足过了一个时辰,普玄实在是蹲得腰酸背痛忍不住了,想换个姿势舒坦一些,谁知腿脚早已麻木,他一侧身,脚下打个趔趄,哎哟一声轻叫,重心不稳已跌在地上。 定观吓得冷汗直冒,生怕惊扰了血婴,被她蹦过来一刀砍了。 二人一个继续蹲着,一个躺在地上,又一动不动,然后静静瞧着站在远处树上的血婴。 她并未转身,依旧看着远方,似乎已经沉睡了过去。 站着睡觉的人不是没有,但是站在树上睡觉的,普玄还真没看见过。普玄缓缓爬了起来,手脚撑地自然有轻微的响声,定观忙压低声音道:“师兄,你别动。” 普玄恼道:“有蚂蚁钻到我道袍里,又疼又痒,不动不行啊。”他终于站起身来,浑身一阵抖动,又把手伸到道袍之中摸索,摸出来的不知是蚂蚁还是污垢,往地上一丢,然后深深吸了口气,轻声说道:“雨后的空气就是新鲜,嗅一嗅浑身舒坦。” 普玄道:“为什么不说?你以为别人听不见,其实人家听得可仔细了,既然迟早要说,为何不是现在就说。” 定观看看普玄,又看看远处的血婴,也不知普玄说的话是真是假。 普玄伸了伸懒腰,把木剑往身后一背,然后一步步向着血婴所站立的大树下走去,他落脚虽轻,却也不是毫无动静,在树上的血婴定然能够听到。普玄来到树下,状似悠闲的两手笼于袖中,看着远山轻声说道:“雨润山翠,风拂花香,真是个好地方,贫道游山玩水优哉游哉,好开心啊。” 树上的血婴动也不动,也不知是不是在听普玄说话。 普玄接着道:“贫道是很开心的,只怕有些人就不开心了,沈瑶,你以前也是很开心的,为什么现在变得沉默了许多啊,有什么不开心的事,告诉道爷婆婆,看我能不能为你分忧解难。” 树上红影一闪,呼的一声,血婴的面容已出现在普玄的眼前。她悬浮在普玄头顶,头下脚上俯视着普玄双眼,冷冷道:“住口,我有什么不开心的,需要告诉你?” 普玄吃了一惊,略微退后了一步,堆笑道:“道爷婆婆是猜猜的,不作数,不作数。嘿嘿,沈瑶,你终于肯和我说话啦,其实你和凌天在一起也蛮好的,想当初我和师弟可是亲眼见你二人拜堂成亲,又答应了婆婆要照顾你们两个,可惜如今你们都长得这么大了,哪里还需要贫道帮忙。我见你和凌天伺候他双亲睡觉,真是贤惠,不过他爹娘居然没说一句感激的话,着实委屈了你。这一次两次还行,百次千次,甚至一辈子如此,沈瑶,你真的开心么?” 这话如同钻心之箭射中了血婴,普玄所说的一辈子又哪里是指她侍奉陆凌天双亲,而是指若让陆凌天一辈子沉迷在如今这种浑浑噩噩之中,是否是她心甘情愿之事。她面容变色,呼的一声从普玄面前消失,又重新站在了树干之上,冷冷道:“只要陆凌天陪在我身边,我就开心的很了,我自己选择的事,自然不会反悔。” 普玄点头道:“好,沈瑶开心,道爷婆婆便也开心,想来婆婆地下有知,也开心的很。”若不知道跟脚的人,听到普玄一会儿道爷婆婆、一会儿婆婆的乱叫,不免要被弄糊涂,但在场的三人却都明白的很。 普玄沉默了片刻,忽又道:“你我都开心了,那凌天开不开心?” “有我陪着,他有什么不开心的?” “他知道开心便好,嘿嘿,知道开心便好”普玄意有所指的在知道二字之上故意加重了语气。 如今的陆凌天真的知道开心是怎么回事么?只怕是不知道的,忽怒忽喜,忽悲忽惧,动辄出手伤人,又哪里有理喻可讲。树上的血婴身子抖动了一下,随即低声道:“你说我以前也很开心,可曾问过我知不知道开心二字是什么意思。如今的凌天便如先前的我,既然他可以照顾我,我自然也可以照顾他,又有什么好担心的。” 普玄道:“这么说来,沈瑶你是想一辈子让凌天如此了,好照顾他一生一世!” “正是。”血婴毫不犹豫的回答道。 普玄忽又骂道:“这凌天真正该死,当初居然带着你跑东跑西,害你吃了无数苦头;婆婆也是不智,不停想办法来召你还魂,他们二人居然不知当初的你最是快活,只要有婆婆和凌天陪着你就好,一生一世如此,哪里还需要废心劳力的去救。贫道算是明白了,婆婆和凌天都不喜欢你,这才不想让你活在开心之中,非要把你从美梦之中唤醒,原来我们这么多人的努力都是错的。” 实情当然不是如此,普玄不过是以子之矛攻子之盾,既然现在的陆凌天很开心,那当初的沈瑶应该更开心才是,旁人费心费力的想为她恢复神智,自然是多此一举。 爱她便去救她,不能长相厮守,是错! 爱他坐看其傻,却能相伴一生一世,才是对! 这便是普玄从血婴口中得来的道理。是对是错,她说了算。 她听到普玄骂陆凌天和醍醐老母时,本是阴沉着脸,但等听完所有的话后,她反而陷入了矛盾之中。面色阴晴变化,一会儿难过,一会儿欢喜,竟然想得痴了。 普玄索性坐在树下,也不去打扰于她,背靠着大树,双眼一眯,打起盹来。 时间一点点过去,血婴始终站在树干之上,一动不动,直至远处天边开始发白,晨曦即将来临之时,她才又从树上飘然而落,站在普玄面前,伸指一弹,一缕指风打在他脸上。 普玄一个激灵醒了过来,举袍袖一擦脸面,见到血婴就站在面前,那一对双目居然有些红肿。普玄轻声道:“沈瑶,你不是说你很开心么,怎么哭了。” 第708章:虚与实 虽然没有听到哭声,也未见眼泪,但这双眼睛却瞒不过人。一夜的守望,夜深人静之中,谁也不知她想了什么,为何而难过落泪。 那似曾相识的脸庞面无表情,冷冷道:“我还是沈瑶么?” 普玄连忙点头道:“当然是,你便是沈瑶,我依旧是你的道爷婆婆。” 她缓缓摇头道:“不是的,我虽然记得道长的许多事,可我却记得更多其他的事,连我都搞不清自己是谁。” 看到血婴在自己面前哀婉诉说,与她大杀四方时的凶狠霸气反差极大,让普玄怀疑这根本就不是一个人。不过人前的表现和真实的自我总是有不小的差别,没人愿意把真实的自我毫无防备的暴露在旁人的眼前。 普玄柔声道:“沈瑶,道爷婆婆说句公道话,你一身两命,两个都是你自己,原本分开来过,如今又凑到了一起,这没有什么不对,你只需记得两个都是你自己便是了。人有不同的想法这很正常,道爷婆婆以前也想过不做这道士,弄一点钱财,娶一个寡妇快快乐乐过下半辈子,无事一身轻,逍遥快活,可是另一个道爷婆婆却说不行,师兄交给的事还没有做,我怎么可以为一己之私而不顾大局。这两个道爷婆婆互相打架,总是让我十分为难,到最后打啊打的谁占了上风,我便听谁的,另一个就只能放弃。沈瑶,你有两个想法,又想兼顾两个自己,这是不可能的,你也不必为此烦恼,谁都有两面为难之事,但抉择最终只有一个。” “抉择只有一个?” “对,两个都是你自己,到底听谁的,还是让你的本心去选择吧。” 普玄耐着性子,尽量用温柔的语气娓娓道来,生怕得罪了眼前这位好不容易多听几句话的血婴。依着普玄真正的想法,自己便是在哄一个随时都会发脾气的孩子,为了让她听话和讲理,免不了要多费唇舌。 血婴喃喃道:“我听谁的,我听谁的”她初时一脸的迷茫之色,和沈瑶的样子极像,但过不多久,面色转寒,双眉竖起,瞧着普玄道:“我是央宗,不是沈瑶,你在我面前说那么多废话,到底是想帮哪一个?”她把手一握,已抓住了腰间啼血刃的刀柄。一股杀气从她身上散发而出,连长发和红裙都在风中飘扬飞舞。 普玄吃了一惊,差些从地上翻倒,普玄摆手道:“我谁都不帮,一切但靠你自己。你若觉得自己真喜欢方仲,自然会有选择。” 普玄连忙点头道:“贫道这就滚,这就滚。”普玄站起身来,虽然天色还未大亮,但湿气却很重,身上的道袍有些潮,他咳嗽一声道:“我和师弟先回去,你若想好了可以来找道爷婆婆,也可以等晚上道爷婆婆再来找你。”不待对方回话,径自来到不远处的定观身前,抬脚一提,轻声道:“起来啦。” 定观坐在一块石头上,那里更加潮湿,屁股上湿了一大片,他从梦中惊醒,愕然道:“又下雨了?” 普玄道:“雨已经下过了,马上天光大好,趁着这个时候,我们回木屋睡一觉。” 定观翻身站起,发觉不远处那血婴已从树上下来,手抓刀柄背对着二人。定观有些害怕,轻声道:“我们不是还要去见凌天的么?” 普玄道:“昨晚上已经见过,现在又不需要见了,等准备好了再来。” 定观奇道:“还要准备何事?” 普玄轻声道:“你问我,我问谁去,车到山前必有路,走一步看一步吧。”普玄拉起定观,二人顺着来路往回走去,定观不时回头,却见那血婴如痴了一般始终一动不动,假如这一幕又被那船夫看到,定然以为又是女鬼一个。 木屋在望,普玄和定观再次施展地遁术钻入房中。 虽然没有听到哭声,也未见眼泪,但这双眼睛却瞒不过人。一夜的守望,夜深人静之中,谁也不知她想了什么,为何而难过落泪。 天色一白,这屋中也跟着微亮了起来,虽然依旧昏暗,至少不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 普玄皱眉道:“那船夫呢?”转头四顾,终于在屋角落里蜷缩着一条人影。普玄走过去举手轻轻一碰人影肩头,人影顿时跳起来尖叫道:“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普玄笑道:“老兄,看你胆子蛮大的,为何这般怕鬼。” 船夫震惊的看着普玄和定观二人,他又看了看大门处,大门处石头依旧,根本不见被推开的痕迹,船夫双膝一软,从怀里伸出手来,双手颤抖,托着五两银子缓缓举到头顶,向普玄哭泣道:“鬼爷爷,这卖命钱我不收了,你还把这银子拿去,饶小的一条命。你也知我婆娘死得早,剩下三个娃娃要养,又有父母在堂,我若死了,那就是满门老小都得饿死啊,鬼爷爷你大发慈悲,放小的回去,来世定然投胎做菩萨。” 船夫哭得鼻涕横流,滴滴答答落在地上。 定观见了不忍心,温言道:“船家,我和师兄不是鬼,你可见过鬼有影子的么?”定观把脚抬了抬,借着外面射进来的光亮,那下摆的阴影再明显不过。 船夫收住哭声,愕然道:“真不是鬼!?”连忙把那五两银子又缩了回来。 普玄道:“道爷坐不更名,行不改姓,茅山普玄的便是,这是我师弟定观。茅山你听说过没有,仙家福地,道术精奇,最是善于捉鬼。” 船夫道:“这样说来道爷真的是来捉鬼的?” 普玄点头道:“正是,所以你不需害怕。” “可是那女鬼委实吓人,道爷本事这般大,怎么也会被关在这里?” 普玄冷笑道:“区区一块大石,哪里关得住道爷,你放心,这大石头不是女鬼搬的,是贫道施展移山倒海之术搬过来的挡门的,防止深山里窜出来的野兽伤人。道爷虽然本事大,总是肉做的,睡着了也和你一样柔弱,总要防着点是不是。” 船夫喜道:“对,对,晚上是要防着点,这么一想倒还是道爷想得周到,害我一晚上吓得半死,睡都睡不安稳。” 第709章:再见凌天 普玄用袍袖在地面上掸去灰尘,又拿一张破凳子垫在身下,说道:“累了一夜,现如今正好睡觉。”他和定观虽然打了一会盹,但都是半坐在地上,外面又刚下过雨,自然睡得极不舒服。定观也寻了个干净的地方躺下,只剩那船夫独自个难过的不得了。见二人都睡了,他躲到角落里,窸窸窣窣的褪下裤衩,就在无数死人牌位旁边晾了起来。一股尿骚臭隐隐散出。 屋中又复平静,那船夫受了一夜惊吓,当得知普玄并非鬼道人,而是个神通广大的神仙,心情大好,也跟着睡了。反正屋里都是三个男的,这下摆见光也不是什么丢人的事。 日头一出来,天空放晴,暖洋洋的阳光倾洒而下,山腰间珠光闪闪都是晶莹水珠的反光。 那船夫正睡得香甜,忽然觉得下面有点冷,初时他以为没穿裤头,冷一点也十分自然,可是风吹过来的感觉却越来越是明显。他把上衣的下摆往下拉了拉,翻个身子准备继续睡,但眼角余光之中出现一个红影,正缓缓走来。那红影越见清晰,和当日刚来此地时带给自己恶梦的女鬼没有什么两样。 这一惊真是非同小可,他惊叫一声,连滚带爬的站了起来,结结巴巴道:“道道道爷有有有鬼” 堵住大门的石头已不翼而飞,一条红影已跨门而入,站在那船夫面前。 原来吹过来的风是从大门进来的,难怪下面凉飕飕的,一想到那裤衩还晾在桌子上,而对方又是个女鬼,船夫伸手一捂下摆,似乎身旁被对方见了光去。 被船夫这几声结结巴巴的说话之声惊喜,普玄和定观也醒了过来,只是普玄并未露出多大意外之色。看着忽然而至的血婴,普玄先看了看外面天色,外面阳光斜照,该是午后时分,本来说好了是晚上见面,她却提前来了。 普玄翻身坐起,先对那船夫道:“别叫啦,吵得道爷耳朵疼。” 船夫立即住口,但伸手指着血婴,一脸的骇异之色。 普玄用手指指地面,船夫顺着普玄的手指看去,只见红裙之下清晰的拉着一条人影。船夫惊骇之色逐渐消退,痴痴道:“是人?”本来想说原来是个美人,可是眼前的美人面如寒霜,腰间还挂着一柄弯刀,玉手正抓在刀柄之上,眼神冷漠,随时都会出鞘。 普玄温言道:“沈瑶,你来了?” 血婴淡淡道:“我就站在这里,你看不见?” 普玄莞尔一笑道:“自然看见了,只是不知你想明白了没有。” 想通一件事其实不难,但下决心做一件事才难,特别是两难之时,并非想不明白,而是不好取舍。如让方仲继续糊涂下去,那么她完全可以靠自己的力量把陆凌天留在这荒废的山村之中,过着与世隔绝的生活。况且这个地方,也是陆凌天带着她来到这里,似乎在陆凌天的潜意识之中,他是迟早要来这个地方的,这里有着他童年温馨记忆,那时没有杀戮、没有背叛,只有亲情。如果人要落叶归根,自然要寻找一个自己脑海之中最美好的地方安身。 于是当陆凌天回到这里时,不但把父母放出,甚至一瞬间连他自己都以为还活在过去的回忆之中,而所经历过的事都只是恶梦,一醒过来便不复存在在。 她的目光逐渐转为柔和,便如当初未被大师抓去,还是沈瑶之身时看着旁人的眼光那样纯净,不含一丝杂质。她轻轻道:“道爷婆婆,你想怎么做?” 一听此言,不但普玄心中大喜,便是定观也露出了笑脸,只是不知这血婴对自己如今这沈瑶的身份能够认可多久,说不定前一刻顺着沈瑶的想法去做,但下一刻又是那个雪域灵女在主宰心中所想,故而依旧不敢放肆。普玄柔声道:“让我见一见凌天。” 在见了陆凌天之后能做什么,普玄心中也没有底,但只凭那一夜看到的样子,似乎陆凌天已然走火入魔,连双亲已故这等事都不记得了,也有可能入魔之后,物极必反,但凡刺激之深的事一概否定,就算是真的也变成假的,假的反而成了真的。 沈瑶点了点头,然后看着这屋中那许多灵牌道:“他以为这村中之人俱都活着,其实早就死了。” 普玄道:“原来这里的灵牌便是当初死去村民的,定是当年他和艳红、小兰离去时所立,我初见陆凌天时,正好是遭了大难离开此地的时候。”普玄的目光扫过灵牌,上面依稀写着钟颜、李铁山、刘老等人的名字。这里面的人有些死于役鬼堂之手,有些死于姜化兽之后的神智迷失,至于钟颜和陆辕的牌位,他们神魂虽然收入了鬼冢之中,但尸骨却留了下来,艳红又不知役鬼法,便以为夫妇二人已亡,在埋葬了尸骸之后与他人一般,都树了一个牌位在这里。 一阵微风吹过,沈瑶的身影已飘至门口,她目光转寒的看了一眼船夫,冷冷道:“你再敢亵渎此地,小心你的脑袋。” 船夫被她刺目寒光一扫,顿时感到如坠冰窟,明明她刚才还露出了难得的温婉之色,可是一转眼只是一个眼神,就让他吓得差些又尿了裤子。不过裤衩还晾在供奉灵牌的供桌之上,真尿了也无妨。他急急忙忙的抢到供桌上抓了裤衩在手,等抬头看门口时,已香踪不见。 血婴一走,普玄和定观同时大松了一口气,定观喜道:“师兄果然了得,难怪当年师父也夸奖你能说会道。” 普玄叹气道:“先别高兴的太早,只是去见凌天一面说几句话而已,我这张嘴可说不来起死回生、返璞归真,不过办法倒是可以多想一些。” 此刻那船夫套了裤衩,往门外便走,普玄叫道:“船家,你上哪里去?” 船夫道:“这里的人比鬼还凶,不能再留了,必须马上走。” 第710章:祭拜先人? 普玄冷笑道:“你走,死在外面休要叫道爷救你。” 船夫一听普玄这暗含威胁之余的话,吓得身子一抖,又停下了脚步,哭丧着脸道:“道爷,你本事这般大,还需在下做什么?” 普玄道:“你没听刚才那位姑娘说么,这村子里的一多半的人都在这里,你到这里来大呼小叫,又拉了泡尿在屋里,如今拍拍屁股走人,岂能不让人家生气。道爷只怕你就算走了出去,半夜后都会有人来找你。” 船夫听得更怕了,到如今鬼还没见到就吓得半死,真要见了鬼,只怕这条命非交待在这里。“可是我不走,那些鬼就不来找我?” 普玄道:“一样会找你?” “啊?那你还叫我留下,早晚要见鬼,还是离着鬼宅远一些的好。”船夫说着话又要走,普玄忙道:“不过贫道有一法可以让这些鬼不来烦你。” 船夫喜道:“什么办法?” “当然是道歉,向这些鬼道歉,你跪在这牌位之前,诚心忏悔自己所作所为,乞求原谅对故去之人的不敬,这些鬼就不来烦你了。” “这样就可以?”船夫半信半疑道。 普玄嘿嘿一笑道:“道爷骗你作甚,你只要听我吩咐,自然保你平安。念在你行船不易,又带我们来此,只收你五两银子当做保护费,便宜了你。”普玄把手一伸,想取回先前交出的那五两银子。 船夫顿时又心疼那五两银子起来,他担惊受怕怎么舍不得白走一趟,说道:“这银子是不能给的,那是带道爷来此的行船费,已经支付过的,岂能退回去,大不了接下来的事任听道爷吩咐,你不收我钱,我也不收你钱,如何?” 普玄轻蔑一笑道:“小气,不过道爷慷慨的很,此事准了。” 船夫大喜,转身来到那些牌位前,作揖打躬,双手抱拳,诚诚恳恳道:“诸位爷和奶奶,刚才多有冒犯,非是有意的,还请原谅小的鲁莽,小的给你赔礼道歉。” 普玄冷笑道:“这便算是赔礼道歉?不行不行,一点诚心也无,早晚还来找你。” 普玄亲自来到供桌前,双膝一软,跪在那些牌位之前,向船夫道:“你跟着我学,跪在这里诚心道歉,与这牌位上的人一个个说过去,方才显出你的诚意,让人家原谅你的所作所为。” 船夫看着那上面几十个牌位上扭扭曲曲的字迹,傻眼道:“在下若识字,也不干这行船的营生。” 普玄道:“无妨,只需你记性好便成,师弟,你把这牌位上面的名字说一遍给船家听。” 定观答应一声,来到众多牌位之前,问道:“师兄,都要念么?” 普玄道:“当然要念,你一个个念,他一个个听,船家,能不能活命全在这上面,千万要记住了。” 听到此事与性命有关,就算记不住那也要多记几个,船夫连忙点头道:“我记住了。” 定观指着这上面第一个牌位道:“这是刘老灵位。”船夫忙一通跪拜,说了许多道歉求原谅的话,然后定观又指第二个,他便依样葫芦又说一遍 普玄独自靠在门口,收起圆滑之相,反而一脸的严肃,正看着远处出神。 也不知过了多久,定观来到普玄身后,说道:“师兄。” 普玄回头道:“师弟,有什么事?” 定观道:“都已念过,他已记下,且一个个道歉,如今这事可算完了么?” 普玄微微一笑道:“很好,不过这事还没有完。”他转身来到那船夫身旁,见他还跪在那里,从头开始念起,一个个的道歉。普玄柔声道:“好啦,歇一歇。” 船夫如遭大赦,连忙站起身来。谁知普玄接着道:“这第一次念一遍就成,等第二次时再念一遍,此事就算差不多了。” “还要念?” “还要念,不过下次什么时候念,你得听我的,我让你念时,你就念,可不能错了时辰。”普玄特意关照道。 如今连定观听了普玄之言都有些糊涂了,照理普玄用不着捉弄这样一位粗鲁船夫,似乎另有用意。定观道:“师兄,这个还有时辰?” 普玄道:“此事你不用管,只需听我吩咐,趁着现在有空,你叫他多记几个名字便是。” 定观便又把上面灵牌上的姓名说了一遍,其实让这船夫全部记住也不可能,但这排在前面的几个灵牌是一定要记住的。普玄自己拿出干粮来,坐在门口慢慢咀嚼,没过多久,日头西斜,乌金下坠,天色马上要昏暗下来。 普玄把包裹背在身上,木剑提在手中,转身向定观和船夫道:“你二人就留在这木屋之中,只我一人去见方仲,到时候我会带他来此地,等他来时,看我眼色行事,到那时,船家,你就念这第二遍道歉的话。” 二人点头应诺,普玄这才迈步出门,再次往山腰后的陆凌天住所走去。 他走得慢,一路上走走停停,还不时筹思着如何说话,等到了陆凌天那间木屋前时,天色已经暗了。 屋中再次掌着灯火,客厅之中一盏,厢房一盏,门微微开着,从敞开的门缝可见里面一张桌子,上面再次放着碗碟。陆凌天坐在靠里的位置之上,在他左手坐着一条身影,虽然睁着眼,却面无表情,正是陆凌天之父;右首也坐着一条身影,女子打扮,是陆凌天之母钟颜。 三人团团围坐,若只是一眼扫过,只会以为这是一家人聚在一起尽享天伦之乐,但多看几眼,便会发觉此事怪异非常,除了陆凌天面带笑意之外,另外二人都如泥塑木雕般一动不动。 普玄大着胆子,长声道:“凌天,贫道看你来了。” 这声话喊得分外响亮,不愁陆凌天听不到。 果然那方仲一站而起,面露惊喜之色的离开桌子,打开大门,看着普玄道:“普玄道长?快来快来,我爹娘一直留在村中未出远门,你一定还未见过,爹,娘,他便是孩儿时常提起的普玄道长。” 第711章:凌天失忆? 陆凌天回头向着屋中说话,便如真的和自己父母介绍一位一定要认识的长辈恩师一般。此时的陆凌天,一点都看不出有什么不对,满面红光,气宇轩昂,说话有条有理。 普玄堆笑道:“凌天不必多礼,令高堂只管坐着,贫道又不是外人,何必讲究。” 陆凌天来到普玄面前,一伸手便抓住了普玄右手手臂。普玄只觉得右后如同箍上的一道铁箍,越收越紧,几乎把臂骨抓折。普玄又不敢喊了出来,只得强忍疼痛,面上虽笑,冷汗却从额头之上缓缓渗出。 陆凌天拉着普玄进屋,一指坐在左面的人影,说道:“这是家父。”又一指右边的人影,说道:“这是家母。” 普玄堆笑道:“两位高堂万安,贫道这厢有礼了。” 两条人影一动不动的坐着,陆凌天也不觉得有丝毫不妥,笑道:“道长,你来晚了。” 陆凌天道:“我拜堂成亲,你却不来贺喜,难道不是来晚了么?” 普玄恍然道:“贫道该死,的确晚来了。” 陆凌天道:“原本内子是不该出来见人的,不过道长不是外人,又是方外修士,就算见一见也无妨。我知道长不是色鬼,就让娘子与道长见一面。” 普玄堆笑道:“新娘子定然漂亮的紧。” 陆凌天回头向厢房之中唤道:“盈儿,你也出来见一见道长。” 普玄一怔,问道:“凌天,你说什么?” 不等陆凌天回答,厢房之中红影走出,血婴面色淡然的来到普玄面前,娓娓道:“道长,寒舍简陋,招呼不周,请别见外。” 普玄面色古怪,说道:“不用客气。” 陆凌天拉着普玄在一张空凳子上坐了,终于放开了手。普玄把手甩了甩,撩开衣袖一看,那手臂已出现一圈红色的勒痕。普玄刚一坐定,陆凌天亲自把面前的一只空碗拿了,往前面重重一放。咚的一声响,用力过猛,让普玄的心都跟着一紧。 陆凌天道:“道长喜酒都不曾喝一口,今日定要补偿一二,快干了。” 普玄堆笑道:“凌天,你怎么忘了,这喜酒贫道是喝过的,还是贫道和师弟亲自见你和沈瑶拜堂成亲的。” 陆凌天变色道:“哪有此事,盈儿是一位尼姑带来的,流落此处,被我父母收留,和我结为连理,这才拜堂没有几日,你连喜酒都未喝过,何曾见过我二人结亲?” 普玄眼珠乱转,拼命想着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陆凌天走到血婴身旁,笑道:“娘子,此事岂不奇怪。” 血婴面带微笑道:“是有些奇怪,不过夫君又是怎么认得道长的呢?” 陆凌天初时面露笑容,似要脱口而出,但嘴巴张了张之后,竟然无话可说,似乎那一瞬间,他自己也不知为何会认得普玄。陆凌天皱起眉头,苦恼道:“是啊,道长与我是何时相识,我竟然不记得了。”他越想面色越是难看,身上一股杀气缓缓冒出。 普玄生怕陆凌天发怒,血婴还吃得住陆凌天一掌,这要打在自己身上,非送命不可,忙道:“凌天,是你和那小兰还有艳红姑娘去涌泉集时,遇见的贫道。” 陆凌天恍然道:“这便是了,我说道长和我这般熟悉是为何,此事不但我记得,便是小兰和红姨也记得。” 普玄举起空碗,放在嘴边喝了一口,赞道:“好酒。”然后抹了抹嘴道:“凌天,新婚燕尔,总是守在家中也不好,应该出去走走。” 陆凌天道:“道长说的是,我想去见小兰,把一副铃铛还她。” 普玄道:“贫道也好久不曾见过她了,不如我与你一起去看她如何?” 陆凌天喜道:“好。”他对着桌边两条真如化身道:“爹,娘,孩儿与道长去看小兰,她铃铛丢了,定然生气,孩儿这便还她。娘子,你留在屋中好生照顾爹娘。” 血婴答应一声,站在门口目送着普玄和陆凌天出门。 普玄走了进去,陆凌天跟着迈步而入,只看了一眼便怔在了门口。 陆凌天身上并未背着剑匣,穿着也是普通百姓衣衫,他脚步轻快,往前疾奔。普玄在后唤道:“错了错了,不是那条路。” 陆凌天皱眉道:“我记得李叔家便是这里,怎么又不是了?” 普玄笑道:“小兰刚搬了家,她父母都不在那里住了,你随我来,我带你去见她如今家在哪里。” 普玄在前引路,带着陆凌天往荒废的石台旁那间木屋而来。 一路上阳光普照,昨日的雨水滋润万物,山路两旁许多野花绽放开来,星星点点的花朵五颜六色,引得两只蝴蝶在花丛之中翩翩飞舞。陆凌天驻足看了片刻,面露羡慕之色道:“我若能变成这两只蝴蝶便好了。” 普玄道:“小小赢虫朝不保夕,好在哪里?” 陆凌天道:“它们无拘无束,无人来害它,它也不用害人,山间任意飞翔,这样的日子,岂能说不好。” 普玄居然无言以对。 看罢良久,在普玄催促之下,方仲才又跟着他往木屋走去。不久便到了木屋近处,那木屋前方的石台都是荒草,只留下半截石像底座还立在当中。陆凌天惊道:“这里何时变成了这般模样?” 普玄道:“他们一个个都躲在屋中享福,无人前来打理,自然就这般样子了。” 陆凌天生气道:“村中之人懒惰如此,家父为何不说。” 木屋的门从里关着,外面还残留着几块碎石。普玄推开屋门,说道:“他们都在这里,你来与他们说。” 普玄走了进去,陆凌天跟着迈步而入,只看了一眼便怔在了门口。 屋内竖排供桌,桌子上方一块块灵牌挨次排列,灰尘落在桌面和灵牌之上,破烂的蜘蛛网如一道道撞破的渔网,横在众多灵牌和供桌之间。 除了普玄之外,废弃的屋子一共只有两人,一位是定观,另一位是那船夫。 普玄轻轻咳嗽一声,那船夫扑通跪在众多灵牌之前,面带泣容,大声叫道:“在下非是有意冒犯,在这里给刘老磕头,求你在天之灵原谅在下,别来寻我的麻烦。”说完之后,在地上磕了三个响头。然后站起来,又到一块灵牌前跪下,说道:“在下非是有意冒犯,在这里給陆辕磕头,求你在天之灵原谅在下,别来寻我的麻烦。”又是三个头磕了下去 第712章:凌天发疯 牌位上的字迹略显稚嫩,但笔画清楚,字形公正,虽然隔了这么多年略有褪色,但一笔一划是如此熟悉,似乎正是出自陆凌天之手。 陆凌天初时愕然,等那船夫几个头磕过之后,已是双目圆睁,面色狰狞,他举起手掌看了看,那手不停颤抖,似在怀疑到底是不是自己所写。 “不可能,不可能!”他身形一闪已站在了船夫身后,一把揪住船夫衣领,喝道:“这些人上哪里去了,你说!” 那船夫虽然怕鬼,却不怕人,被陆凌天揪住之后不停挣扎,说道:“你做什么,自己不会看,还来问我?” “定是你把他们藏起来了,快叫他们才出来。”陆凌天用力摇晃,那船夫顿时如筛糠一般抖个不停。普玄和定观同时抢上,普玄伸手抱住陆凌天手臂,喝道:“凌天,这些人都已作古,你快醒一醒吧。” 陆凌天怒道:“作古?胡说八道,我爹娘好好的留在屋中,你却说他们已作古,到底是何居心?依我看他们是人,你们才是鬼,故意把我引到这里诓骗于我,我这就把你们打得现出原形。”陆凌天双目迅速浮现一层血红之色,全身气息大涨,身子一震,便把抱住自己的定观给震飞了。定观哎哟一声,直接摔到了门外。普玄尚挂在陆凌天的手臂之上不肯下来,被陆凌天一伸手抓住胸口,举起来往地上便砸。 这若是摔实了,陆凌天这般大的力量,非送命不可。 普玄大叫一声往地面撞去,即将撞上时,一股大力涌来,正好托在身下,把普玄斜斜的送出去少许,这才滚倒在地上。普玄连忙从地上爬起,往门口一看,只见一身红衣的沈瑶正站在那里,在她旁边两条人影,则是陆凌天父母,她不止跟在陆凌天和普玄的身后,居然连他的父母都带了来。 陆凌天提着那船夫正想也把他灌到地上时,一个声音已淡淡道:“夫君,道长说得不错,他们都已经死了。” 陆凌天怒道:“娘子,连你也敢胡说八道,你身旁的又是谁?”他又向着父母道:“爹,娘,这几个恶鬼敢来诓骗于我,看我不好好教训于他。”双手把船夫高高举起,那船夫吓得大叫道:“我真不是鬼,我有影子的”他手足乱蹬,妄图从陆凌天手中挣脱。 忽地一道红色刀光一闪,沈瑶已从腰间拔出啼血刃,刀锋一转,已架在陆凌天之母钟颜的肩头之上。 陆凌天立时震住,喝道:“你做什么?” 沈瑶不答,却在几人的凝视之下,缓缓抽动啼血刃,宝刀的锋芒散发出淡淡红光,从钟颜的脖颈之下缓缓划过没有血迹,也没有痛苦呐喊,真如之身在没有六欲操纵之下便是一具无行无识的鬼身躯壳,不会有丝毫反抗。 “住手!快住手!”陆凌天双目血红,一步步踏了过来。他每一步脚印踩过,下方便出现一个踏落的凹陷。 眼见着二人越来越近,血婴手中一用力,刀光一闪,啼血刃从钟颜的脖颈处一扫而过。钟颜的头颅从身体之上跌落,在即将落地时却化为一股鬼气重新融入了无头的身躯之中,而剩下的身躯也一阵模糊,如同迅速分化的冰雕,在阳光下消融蒸发,无数鬼气从身躯之上冒出,直至身躯彻底的化为乌有。 陆凌天大笑道:“这回还不杀了你这贱人。”他笑容敢现,突然又哭道:“爹娘死了,呜呜”才哭了没几声,又双手抱头一阵摇晃,痛苦道:“不对不对,这女人不是我娘子,我娘子不是这样的人”他时喜时忧,时悲时乐,如疯癫了相似。 陆凌天被惊得浑身颤抖,手一松,那被举到头顶的船夫滚落而下,摔得他一声惨叫,不过疼归疼,他还是迅速爬起,躲到屋中角落之处,生怕又被陆凌天捉去。 沈瑶这一刀砍过之后并未收手,而是刀光一转,又架在了陆辕的肩头之上。 陆凌天叫道:“贱人,你敢” 沈瑶凄然一笑道:“我为什么不敢?”手轻轻一挥,啼血刃又从陆辕的脖颈处扫过,与钟颜一般,他的头颅和无头身躯转眼也消融成一团鬼气。 陆凌天发出撕心裂肺的一声惨叫,身上更是鬼气直冒,数道鬼影从腰间葫芦之中冲出,往身上附去。而那两团鬼气也同时被召,向着陆凌天飞涌而去,也没入在陆凌天身上。陆凌天居然在一转眼的功夫便施展出了天煞经,气息暴涨的同时,身影向前扑出,手掌往前一放,一道符咒打出,一个犀利的风刃旋转呼啸着切割而去。 血婴往下一闪身,风刃在她头顶飞过,咔嚓一声,大门狭小,把两边门框割出两道沟壑,连同许多木屑都被打得向外飞出。 陆凌天头发暴涨,身穿黑红袍服,如从地狱之中出来一般,睁着血目喝道:“我杀了你!”他赤手空拳,冲至血婴身旁,拳影纷飞一通乱打。血婴左右闪避,她顺然拿着啼血刃,好几次刀光闪过,欲逼迫陆凌天收手,可是陆凌天根本就不管不顾的乱打,啼血刃又不能真的砍下去,只能半途收手。 一个拼命攻击,一个只能防守不能反击,血婴如此本事,居然被鬼附之后的压着打。那大门在人影翻飞之中迅速粉碎,无数碎屑从房顶落下,吓得普玄和那船夫几乎以为那屋顶要塌了。 砰的一声响,红色身影被陆凌天一拳打飞,人影飞出的同时,一道血迹也随同洒落。 破损的大门处,定观从外面畏畏缩缩的走了进来。陆凌天突然放手,看着定观怔怔道:“道长,那贱人冒充我娘子,你可看到她去了哪里?” 定观吃吃道:“她她走了。” 陆凌天身形一动,从破损的大门窜出,在外看了看,果然看不到血婴人影,又一晃身的重新飞入木屋之中,接着身上鬼气冒出,那一道道的鬼影相继投入腰间葫芦之中。 当最后一道鬼气从他身上消失时,陆凌天看着那一排排的牌位,双眼一翻,栽倒在地上。 第713章:接回凌天 吱呀吱呀的摇橹声在河面之上回响,蜿蜒的河流在无数群山和树木之中如同一条洁白的玉带,一直通向远方。 在高处看去,玉带之上波光粼粼,数只飞鸟在玉带上方鸣叫着飞过,引起一条小船之上的人抬头看去。 小船之上,陆凌天抬头看着天空,目送着飞鸟远去,直至消失在远方树林之中。 船夫在船尾慢慢摇着橹,而船头则坐着普玄和定观二人,陆凌天则独自抱着剑匣坐在船舱之中,面色凄然,眼神黯淡,如生了一场大病。 “道长,我是不是忘了很多事?”陆凌天木然说道,声音低沉,若不是普玄随时在意着他,几乎听不清楚。 连父母是生是死都已不知的人,岂能用忘了许多事来形容,当然也不一定是忘了,而是故意不愿意想起。一个宁可活在虚幻之中的人,不愿意接受现实,只靠他自己去慢慢醒悟,只怕永远都等不到这个机会,因为他以为这就是现实,梦中的现实既然十分美好,又何必醒来。 普玄堆笑道:“凌天,谁没有忘记的事,便是贫道自己,连爹娘长什么样子都记不清了。” 陆凌天淡淡道:“我却记得十分清楚,他们长什么样都在我脑海之中。” “那你还以为自己忘了许多事,你的记性可比贫道好得多了,别胡思乱想啦,好好睡一觉,说不定就什么烦恼也没有了。” 陆凌天把眼闭上,仰躺在小船的船舱之中,他看上去十分疲惫,不一会儿便再次沉睡过去。 船夫一边摇橹,一边有些畏惧的看了几眼陆凌天,向普玄道:“两位道爷,你们带着这位祖宗准备去哪里?” 普玄叹气道:“可怜,这一回连我也不知了。” 定观道:“不如还把陆凌天接回我们茅山,再派人去告知卜夷掌门,或许他有办法。” 普玄道:“谁知凌天会不会又犯傻,我看他并未清醒,只是多记起来一些事而已。等他醒过来,不妨亲自问他想去何处。” 定观琢磨道:“等到了赵家屯我们便上岸,然后雇一辆车让他歇着。” 船夫早就想送走普玄和定观二人,他觉得跟着这两个道士实在太倒霉了,随时都有性命之忧,手上用力,拼命的摇橹,想尽快赶到赵家屯去,可是他屁股疼痛,使不上劲,小船还是慢悠悠的在河中流淌。 普玄看着船头河水,那水面倒映着空中白云,一道红色身影在白云下缓缓飘落。普玄抬头一看,那血婴正悄无声息的往船尾落下。身影下落的极轻,没有发出任何声响。船夫发觉身旁多了一人时吓得一哆嗦,刚要喊叫,普玄已先一步道:“别声张,你摇你的船,不干你事。” 船夫双腿打颤,摇得更加慢了,却也没有高声喊叫。 普玄轻声道:“沈瑶,我见凌天打了你一掌,可伤到了么?” 沈瑶轻轻摇头道:“没事。”虽然嘴上说没事,但她的面色也不好看,脸上一丝血色也无。她低头看着陆凌天,而陆凌天还在昏睡之中。 “他可好些了?” “虽然比上一次都想起来很多事,但恐怕并未恢复如初。” 普玄沉吟道:“他不是想不起来很多事么,那贫道就让他多想想以前的事,不过依我看,并非他想不起来,而是不愿意去想,这才让他迷失自我。”虽然是普玄的揣测之言,但他活了这么一大把年纪,看事情是极准的。“不过这段时间可就要委屈你了,现在的你最好别在他面前露面,免得凌天真把你当做杀父仇人,动起手来没有轻重。” 沈瑶淡淡道:“若真动手,他也打不过我,暂且就让着他几分,若非看他曾经舍生忘死从雪域带我回来,我才懒得理他。” 普玄一听这语气,又不像是沈瑶说话了,反倒像另一个人。 船夫摇得实在太慢,天色又暗了下来,这船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半夜里停在河道之中,好在河水平缓,岸边也无暗礁之类的东西,马马虎虎过了一夜。天一亮,船夫继续摇船,休息了一宿,力气恢复,这船终于快了一些,但与来时一般又开始左右摇晃,把定观摇得头昏脑涨。 陆凌天同样也在左右摇晃之间苏醒了过来,他抱着脑袋呻吟了一声,似乎感到头痛无比,闭眼歇息了片刻,才又重新睁眼。此时的船上,又只有了四人,除了普玄、定观和船夫外,还有陆凌天自己。 普玄道:“你醒了?” 陆凌天冷眼一瞥普玄,他双眼之中寒光闪烁,两道剑眉更是微微竖起,充斥着一股戾气。他冷笑道:“道长问得真是好笑,我不醒能与你说话。” 见陆凌天现在的样子怪异,普玄心道不妙的同时和定观互看了一眼。普玄堆笑道:“说得是,那凌天可想好了要去哪里?” 陆凌天冷笑道:“自然是想好了,我随便去哪里,也不能被道长你诓骗了去茅山,我这就去找小兰,她铃铛忘在了我这里,我要去还她,船家,快划船去卧虎庄,我要去找她。” 普玄愕然道:“卧虎庄?” 陆凌天道:“难道不是,道长你也真无耻,只把我带走,却把红姨和小兰留在那里,我可不做抛弃妇孺之事,等寻到她们,定把她们带在身旁,谁也别想欺负于她。” 普玄再次眼珠乱转,回思着陆凌天所说言语。普玄道:“凌天这是想要去接小兰姑娘么?” 陆凌天道:“不错。” 普玄一拍大腿道:“好,贫道这就陪着凌天去见小兰。不过凌天,那卧虎庄就不用去了。” 陆凌天双眉一竖,瞪眼道:“为何?” “只因贫道已从师弟口中知晓,那卧虎庄已经空了,人已不在,你去不是白走一趟。” 陆凌天怒道:“什么,前几日卧虎庄还有人在,怎么现在就空了,那红姨和小兰又会去哪里?” 普玄道:“莫急,莫急,去了哪里终归打听得到,等上了岸,贫道就为你打听二人下落。” 第714章:少了小白 小船在河中缓慢行走,普玄虽知血婴就在左右,却再不见她露面。而河水之中不时有水花冒出,似有一条大鱼在船的左右游弋,让他疑神疑鬼是不是有什么古怪。 小船靠岸之后,普玄和定观便带着陆凌天来到镇上。赵家屯虽然又恢复了点人气,但毕竟不如当年繁华,普玄重踏故地,总感觉有些悲凉。那船家急着要走,普玄从怀里摸出十两银子,抓过船家的手,往掌心之中一放,说道:“拿去。” 原本说好了回来的路上不收普玄等人的钱,而船家也自认倒霉,不敢和三人争,没想到普玄居然又赏了银子。船家惊喜莫名,连连作揖道:“多谢道爷,多谢道爷。”然后喜滋滋的走了。 普玄好不容易在镇上寻了一辆驴车,平板车厢破破烂烂,勉强坐得下三人。卖车的是个老太婆,长得枯干瘦小,也是个穷苦人家出身,只因老伴去世,剩下的家当没什么用,便狠一狠心变卖了换钱。普玄见她可怜,也没还她价钱,直接付钱了事,若是个愣头小伙子在这里变卖东西,以普玄的脾气不忽悠得他打个九折,都会觉得自己吃了大亏。 普玄赶着驴车来到二人面前,笑着对陆凌天道:“凌天,贫道这就带着你去见小兰。” 陆凌天喜道:“好,不过这车太烂了,我宁可走路也不愿意让一头毛驴拉着走。咦,我似乎还忘了什么东西?”陆凌天看着那头毛驴,露出疑惑之色。驴马等牲畜都是用来拉东西和骑坐的,陆凌天突然说出这个话来,普玄立刻便想到了陆凌天身旁那只狐狸,似乎自见到陆凌天开始,便不知那小白去了何处。其实此狐自陆凌天在丰都城外大战时便已分开,等他和血婴离去时就未带走,依旧留在了丰都城。 普玄想起当年陆凌天对狐狸的称呼,说道:“是不是少了一只狐狸?” 陆凌天恍然大悟道:“不错,的确是少了一只狐狸,为何从家里出来就不曾见到过,它上哪里去了?” 普玄道:“你我离开卧虎庄时,你怕她被人欺负,让狐狸留在她身旁。” 陆凌天喜道:“这样我便放心了。”他大松了一口气,心情也好了许多。 普玄让陆凌天上车,定观和陆凌天就在这驴车上坐下,他坐在驾位子上赶车上路。车厢只有下面一块车板和周围四个围栏组成,四面通风,没有敞篷,庄稼汉的车本就不是用来载客的,而是柴火牲畜什么都装,仔细一嗅,都有一股子猪屎尿味。陆凌天上车不久便昏昏欲睡,普玄和定观则在前面轻声说着话。 定观道:“师兄,谁知那小兰在何处,就算去了卧虎庄也找不到,到那时凌天定然又要吵嚷。” “小兰是鉴花堂的人,她杀了妙夫人,自然把鉴花堂占为己有。要寻她,恐怕要去鉴花堂。” “去鉴花堂?”定观连连摇头。 普玄道:“大师已死,现在的鉴花堂没了庇佑,自保都难,只要让卜夷掌门派些人去,就算把鉴花堂连根拔起也是有可能的。” 定观道:“小兰已经变得无情无义,凌天却还要去见她,岂非自寻苦吃。” 普玄叹道:“可是在凌天眼中,小兰之所以不幸,都是我等不好。我想见终究是要见一面的,否则凌天的内心永远不会安宁。” “就算你我带他去见小兰,这鉴花堂怎么去,却都没有眉目。” “无妨,等去卧虎庄时,我一路之上留下些记号,让茅山的人见到了来与你我会后,再传信给那常渝宏,他那婆娘就是鉴花堂的人,自然知道怎么走。就是这一来一去的极费时间,我弄一辆驴车慢慢的行走,正好多拖一些时候。”普玄在定下这辆驴车时便已想过接下来该怎么做了,卧虎庄是个繁华之地,消息通报并不难。 普玄正说话时,脸面上一凉,用手一摸,居然是水,普玄道:“好好的天怎么又下雨?”抬头一看,只见高空处那血婴再次现身,但她却未下来,而是遥遥传音道:“我知道鉴花堂怎么去。” 普玄喜道:“你知道?” 血婴面带冷笑道:“就是你们不去鉴花堂,我也迟早会去一趟的。既然同路,不如我带你们走。” 普玄道:“这样最好,也省得贫道又要叫人又要传消息,等常渝宏那婆娘过来,也不知要等几时。沈瑶,凌天已经睡下,你也下来吧。”普玄向着空中招了招手,虽知血婴脾气并不好,但他一心想感化于她,就算有些危险也顾不得了。 “不必了。”血婴面露怨色的看了一眼躺在车中的陆凌天,然后道:“道长只管往西赶车,该怎么走我自会告知于你。”她身形远遁,不久又消失的无影无踪。不过在她走时普玄看到在她的手臂之上缠着一条无角小龙,正仰头玩水,把一朵水花吞进吞出。 普玄讶异道:“怪不得在河中时总觉得有东西跟着身后,原来是这东西。” 定观道:“师兄,我们真的不去卧虎庄了么?” 普玄道:“不去了,既然有沈瑶陪着去,那小兰肯定打不过她,自然也害不了我们和凌天。”他手上用力,一连几鞭子抽去,那驴总是走不快,打急了还定住了脚不走。普玄怒道:“这倔驴,敢和贫道作对,看我怎么收拾你。师弟,你看看这路边上有没野菜和萝卜什么的,拔一些来。” 普玄道:“我饿得很,都快前胸贴着后背了,师弟你来驾车,我亲自去寻。”下车之后,便在野地之中寻觅,也真是巧,果真拔出一根带泥的野生萝卜来,从袖口上拽出一根线头,系在叶子上,又寻个根高瘦树苗,去了枝叶绑在枝头之上,扛着来到驴车前面。普玄把树干交到定观手上,说道:“你就给我抓着这树干,把那带叶萝卜放在驴头前面,千万别让它吃到。” 定观依言抓在手中,那萝卜挑在驴头前面,果真把这头倔驴引得向前走去,连鞭子都不用打。定观笑道:“这个主意好,你我在车上睡一觉都没有事。”驴车不紧不慢的走着,从赵家屯往鉴花堂所在的汜水鱼门而去。 第715章:渡船过河 鉴花堂隐于汜水万花谷之中,陆凌天上次来时还是和姜一起去救离夫人。 沿途非止一日,普玄带着陆凌天终于来到汜水鱼门旁边的凉亭。凉亭依旧如先前般陈旧,玉门二字斑驳的几乎不能识别。这座凉亭便是鉴花堂一处联络之地,万花谷之中的船来往进出,都停靠在河边简易码头。凉亭地处隐蔽,周围又都是芦苇,若无人指点,的确不易找到。 到了这里已无路可走,普玄下了驴车,将栓着的萝卜解了扔到地上,让这头驴吃,说道:“看你辛苦一场,今日就满足你的愿望,把萝卜给你吃了。你可别说贫道耍滑骗你,许多人被骗到底什么也没有,驴兄遇见我已算你的幸运。”他也不管这头青驴听不听得懂,说完之后拍了拍它的背脊。 普玄来到河边,向着对岸一看,朦朦胧胧唯见远山阴影重重,根本看不清楚,倒是这宽阔的水面上缓缓旋转的巨大漩涡吓了他一跳,这里是流水回旋之处,游是游不过去的,必须坐船。水面上不时有鱼跃起,从漩涡中心向外逃走,白亮的鱼身弹起落下,使得这里扑通扑通之声不绝。 陆凌天也跟着来到河边,看到这一幕时,疑惑道:“这里我似乎来过?” 普玄心知肚明,笑道:“小兰就在对岸,马上你便能见到她。可惜这水太急,最好弄一条船来,要不然非得卷到河底下喂王八。” 陆凌天自言自语道:“船自己会来。” 普玄只当他在说胡话,正低头想着怎么样才能有船时,定观指着对岸道:“真的有船。”普玄忙睁了眼去瞧,果真在烟波之上一条不大不小的楼船出现在眼帘之中。普玄大喜道:“快喊他靠岸,载我们过去。” 定观扯开嗓子大声叫道:“船家,船家” 声音远远的传播开去,立时惊动了楼船之上的人,一名女子出现在船头,伸手搭凉棚向着凉亭方向打量,看了片刻后冲着后方船舱之中又说了几句话,跟着又走出一名花枝招展的女子,向着普玄这里看了看,二女交头接耳的了片刻后,楼船果真向着对岸渐渐靠近。 普玄变色道:“糟糕,这是屁个船家,分明是鉴花堂的妖妇,师弟你快住口,我们是偷偷来鉴花堂的,可不是光明正大来访亲会友来的。” 定观连忙住口,可是叫也叫了,行踪已露,三人已是落在对面的女子眼中。定观道:“既然这是鉴花堂的船,我们先避开了吧?” 普玄点头道:“先躲为妙。”他拉着陆凌天正想回身逃走,陆凌天却如一根石桩般站在那里动也不动。普玄忙道:“凌天,那两个女子不是好人,我们先躲开了。” 陆凌天疑惑道:“她们过来带我们过去不是更好,道长为何要躲?” 普玄道:“她们穷凶极恶,定会杀了你我。” 陆凌天讶然笑道:“不会的,你既说小兰就在这里,这些人定与她相识,我与小兰如此相熟,岂会杀我。”普玄居然被他说得无话可说,拉又拉不走他,眼睁睁瞧着那只楼船逐渐逼近。 船头之上,一个浓妆艳抹的女子娇声道:“两位道爷和这位公子是什么人,到这里来作甚?” 普玄见陆凌天不走,索性堆笑道:“姑娘垂询自当相告,在下普玄,乃茅山道士,这位公子姓陆名凌天,特来寻故友见小兰的,不知道二位姑娘方不方便带我们过去。”陆凌天一心要见小兰,既然没办法偷偷摸摸进去,不如自报家门,看小兰见是不见。 船头之上的女子花容一变,仔细瞧着陆凌天,然后与另一个女子交头接耳的小声说话。那船停在离岸数丈之地并不靠岸。 二女耳语了一阵,其中一个女子道:“此事奴婢做不了主,等我回去禀明小兰姑娘,看她如何示下。”一个女子返回船舱,而船头之上的女子则十分警惕的看着陆凌天和对岸芦苇丛中,似乎生怕那里还隐藏着什么人马。 楼船逐渐离开,竟然又想缩回去。 普玄暗松了一口气,自己怕鉴花堂的人,其实鉴花堂的人自己也怕,现今形势之下,鉴花堂力量单薄,不管是火云阁还是天师道,甚至通音坊与万法寺、幻仙门等大派,任何一派杀上门来鉴花堂都有覆灭之危。妙夫人在时,不但左右逢源,有许多依仗,就只凭她自己,修为也是极高的,寻常之人根本不敢小视。如今小兰取而代之,华阳门和砺丹堂等俱已败亡,没有了借力便只能靠自己,但小兰毕竟修为尚浅,是断难如妙夫人般服众的。 呼的一阵风响,普玄身旁人影一动,陆凌天已消失无踪。普玄抬头一看,只见陆凌天已跃起半空,划过一道弧线,往楼船船头落去。 船头之上的那个女子大吃一惊,立刻拔出一柄弯刀横在胸前,同时向船舱之中退去。陆凌天并无出手伤人的意思,他嘭的一声落在船头,把楼船压得船头一沉。那女子喝道:“尊驾想做什么?” 陆凌天淡淡道:“船既来了为何又要走,我等不得那么久,这就要去见兰妹。把船划过去,让两位道长上来。” 在陆凌天那散发的凛然气势之下,这位鉴花堂女子犹豫了片刻便即堆笑道:“好,公子那么想去,奴婢又何必拒绝。”她把弯刀重新插回腰间刀鞘,向后面的另一个女子道:“靠岸。” 楼船在水中转了一个方向之后,再次向着岸边靠近。普玄和定观分别上船,楼船这才重新划动船橹,慢慢往对岸而去。 普玄上船之后打量着船头之上的那个女子,见她云鬓之上插着一枝小巧的白色杏花,长得也算端庄,但眼角眉梢蕴含风情,瞧人的眼神总是有些飘忽。普玄堆笑道:“姑娘是不是认得陆公子?” 女子笑着道:“陆公子大名小女子自然是听说过的,甚至夜里无人之时,我都在想若是有陆公子这般一个英武之人可做依靠,这一辈子也不枉了。” 第716章:玉门楼 普玄道:“姑娘怀有此心,不怕被旁人知道了责罚,贫道可是听说你鉴花堂容不得男子的。” “自然是你鉴花堂管事之人,这妙夫人死后,是不是便是小兰接手了鉴花堂,那自然是小兰来管姑娘你了。” 那女子噗嗤一笑,顿时百媚横生,娇滴滴道:“她?蕙兰有这个资格么?” 普玄心中奇怪,问道:“难道不是?” “是却是的,不过我鉴花堂也非只有一两个人,这人多了自然心不齐,不可能人人都听她的话。在以前她还靠着勾搭上的大师和华阳门的人撑腰,如今这些人都死了,她还有什么本事继续当这鉴花堂的堂主。”这女子满脸的不屑之情,毫无敬重小兰的意思。 陆凌天就在旁边,本来他只是随意的听着,但当这女子说小兰勾搭了大师和华阳门的人时,勃然大怒道:“你这女人胡说八道什么,小兰岂是这种人。” 那女子见陆凌天突然生气,有些畏惧的把身子往后缩了一缩,似乎生怕旁人扑过来一般,把本就十分暴露的衣衫扯碎。她脸上堆着笑道:“我胡说八道,那陆公子以为小兰是什么人?” 陆凌天道:“她自然是身不由己,被你等逼迫欺负,我来便是要把她带走。” 那女子发出一阵娇笑道:“陆公子要带她走?只怕你会失望的。” 陆凌天厉声道:“难道你们敢阻拦?” “小女子哪里敢阻挡陆公子,只要陆公子愿意,便是一同把小女子带走,为你洗衣叠被,扫地暖床,都是求之不得之事。我想有此想法的不会只有我一个,许多姐妹都是如此,谁不希望寻一个好人家托付,好将来有个依靠。你别看我等现在容颜娇美,谁知二十年后会色衰到什么模样,真等到了那时,鳏夫都没人要,只能一辈子老死在这鉴花堂中,儿女俱无,晚景凄凉。” 普玄插口道:“姑娘是说小兰自己不愿意?” “她好不容易有今天这个位置,突然之间要抛弃,你说她会愿意么?” 陆凌天怒道:“不会的,等我见到她时定要亲口问她,愿不愿意跟我离开此地。” 那女子叹气道:“既然陆公子执意如此,我自也不会阻拦,只能羡慕她好命了。”她不再理三人,而是回到船尾,与另一个女子悄悄说话。 楼船跃过缓缓旋转的漩涡,逐渐向河对岸而去。上次陆凌天等人来时虽然也是坐船,却不敢明目张胆的航行至对岸,而是迂回到靠岸的树林,然后寻路去万花谷。这次则直接航行到一座码头,然后靠船登岸。 码头之上还停着两条楼船,而在码头旁边则建着一座高楼,楼上挂着牌匾,上写玉门楼三个字。楼外挂着大红灯笼,因是白天并未点灯,数个衣装艳丽的女子就站在楼下,若是晚上,可想此楼定是张灯结彩,一片灯红花绿。 鉴花堂的两个女子先上岸,她们把船上缆绳系好之后,其中一个来的楼下那些女子之中悄声说话,这些人顿时把目光投到跟着上船的普玄和陆凌天、定观三人身上。 那头戴杏花的女子娇声道:“既然来了,那便请吧。这玉门楼便是专为外人来时接待用的,诸位不妨到里面歇息一下,至于小兰那里,自然会派人通知的,不过她见是不见,却不是小女子能做主的。” 普玄堆笑道:“有劳姑娘。”普玄在前,陆凌天等人在后,来到这玉门楼之下。在外的几个鉴花堂女子有认识陆凌天的,也有不识的,都瞧着三人进楼,胆大一些的还向着三人不停抛着媚眼。定观低着头只当不知,而普玄则笑呵呵的坦然受之,宛如风月场中的老手。 楼中一间十分典雅的客房之中,三人盘膝坐下,那头戴杏花的女子作陪,本想坐在陆凌天身旁,却被陆凌天推了一把,只得冷哼一声坐在普玄身旁,娇滴滴道:“小女子看道长是最解风趣之人,我便陪着道长饮酒喝茶。”她把手掌相击,啪啪数声响过,外面立刻有数名女子端着酒壶和数碟糕点走了进来,躬身放在三人案头之上。 那女子亲自端起酒壶,给普玄倒了一杯酒,又给自己倒了一杯,拿起来后说道:“道长请干此杯。” 普玄根本不敢喝这酒,谁知她是不是在里面做了手脚,又怕说酒不喝可以吃糕点,索性推托道:“贫道不喝酒,也不饿,姑娘若是愿意,可以展露一下舞姿唱一曲来听听。” “道长是怕这酒中有毒?呵呵,道长就是多心,待我来喝给你看。”她拿起酒杯,放在口中喝了一半,然后把留着唇香的另一半放到普玄面前,杏眼含春道:“现在可还有疑心?” 普玄顾左右而言他道:“贫道第一次来鉴花堂,莫非这鉴花堂只有这一幢楼,是不是太寒酸了。” “这里不过是迎来送往的地方,有那外面来回来的姐妹坐船,便在此处下来,还有如道长这般的贵客,也是先到这里等候,然后再去百花楼的。道长这么急着想去百花楼,莫非打着什么主意?” 普玄笑道:“贫道能有什么主意好打,只是想见识一下而已。” “要见识的话,真的是来对了地方,道长定然会感到不虚此生。我百花楼里姐妹众多,姿色更是与众不同,只要道长能够帮得上我等,众姐妹任凭你挑选,即便是我,亦是如此。”她说得如此露骨,更伸手在普玄的腿上轻轻捏了一把。 普玄轻轻拨开她的手掌,堆笑道:“贫道又能帮得上什么忙?” 那女子还未说话,外面有人道:“当然帮得上。”接着门外人影涌动,一下子走进来十来个花枝招展的女子,其中为首的二人一个头插一枝精美的腊梅,两朵盛开的梅花在枝头绽放,另一个女子鬓边则戴着一朵大红牡丹,身上衣袍也是粉红一片,衬托着整个人也如火一般热情,足可以把人融化。二人身后则是其余鉴花堂女子,但有一名白衣女子似乎并非鉴花堂中人,穿着十分朴素,黑发披肩,生得一尘不染。她一进来,便把目光落在了陆凌天身上。 第717章:素伶 一下子来了这么多人,普玄吓了一跳,抓住木剑剑柄喝道:“你们想做什么?”莫非小兰知道了自己和陆凌天来了鉴花堂,直接派人来杀了自己,虽然明知血婴就在不远处跟着,但若突然动起手来,普玄和定观二人修为低劣,定然首当其冲要遭殃。 为首的那位牡丹花生着一张鹅蛋脸,双眉弯曲,双眼水灵,的确有着些天香国色的味道,她展颜一笑道:“道长放心,我们姐妹没有要为难道长和陆公子的意思。” 普玄和定观都往陆凌天身旁靠了靠,陆凌天却不怕这些人,反而问道:“小兰呢?” “陆公子是稀客,姐妹们虽然颜拙,却也不输蕙兰,陆公子何必非要她来相配呢,只要你喜欢,这里任意一位姐妹都可以任你挑选。” 陆凌天冷冷道:“不必了。” 另一位腊梅花的女子笑着道:“听闻陆公子此来,是想要带走小兰,是不是?” 陆凌天点头道:“不错,她不能留在这里。” 腊梅花道:“好得很,小女子也相信以陆公子如今的本事和声望,用不着来欺骗我们几个姐妹,既然你我都打着同样的主意,不妨坐下来合作一番。” 陆凌天狐疑道:“合作?” 坐在普玄身旁的杏花站起身来,来到这些女子身前,转头对着普玄和陆凌天道:“我们姐妹都是一条心,妙夫人惨死之事是小兰所为,就算我们不为她报仇,这鉴花堂论公道论资格,却还轮不到她来做主。” 可惜这素伶还偏偏看上了普玄,自顾到他身旁坐下。普玄可不知她已入火云阁的时,而知道此事的陆凌天心智迷糊,刚好替她掩饰。普玄有些后怕的说道:“你来作甚?” 普玄立刻明白过来,说道:“你们想反了小兰。” 那腊梅花笑道:“不是我们要反,只是想找一个更有资格的人来做这鉴花堂的堂主,不过神教已亡,大师也死了,我们这鉴花堂估计也得改一改,不能叫做鉴花堂了,而要叫做鉴花宫才是。” 牡丹花道:“小兰不走,便是死路一条,众多姐妹早就不服,再生变乱是迟早之事,可巧陆公子来了,你既说要带小兰走,正是我们姐妹求之不得之事。” 陆凌天冷笑道:“你们与兰妹作对,我又凭什么帮你们?” 那牡丹花冷笑道:“陆公子难道忘了小兰是怎么对付两位道长的么,你那娘子也是被她捉去的,据我所知,她所做的事可还不止这些,就算陆公子念及旧情愿意收留于她,你身边之人只怕也不愿意吧。” 陆凌天道:“我和兰妹的事轮不到外人来管。”此时的陆凌天居然已不记得小兰陷害央宗和司空谅、杀姬老丈甚至连普玄等人也要加害的事,就算有人和他说小兰如何不堪,他也不会相信。 普玄最明白陆凌天心事,接口道:“小兰愿意回来便回来,不愿意时你们再想办法,反正与贫道无干。” 几个女子低声议论了一会,似乎下了某种决断,那牡丹花面对陆凌天道:“只要陆公子不同蕙兰携手对付我们姐妹,我们自然也不会来为难陆公子,这一点陆公子可敢保证么?” 陆凌天道:“可以。” “那就请陆公子少待片刻,我们准备妥当了就送陆公子去万花谷。”这些鉴花堂女子又纷纷离去,只剩下最初带普玄等人来此的杏花和另一个白衣女子。 那杏花也不坐在普玄身旁了,甚至连说笑也无,自顾蹲坐在门口,隐隐有监视之意。她端了酒壶给那白衣女子斟了一杯酒,又给自己斟一杯,说道:“毒心姐姐请坐。” 白衣女子面带微笑的坐了下来,端起酒杯喝了一口,说道:“好酒,这么醇的酒,为何道长却不敢喝?” 在普玄等人的诧异目光之中,只见她手上酒杯之中的酒被喝了一半,但剩下的一半却逐渐变了颜色,从透明转为深红,也不知她用了什么手段。 普玄道:“贫道认得你,你是烈毒堂的人。” 这位白衣女子不是旁人,竟然是曾经跟随着毒人王的媚毒心,但在丰都城外一战时,毒人王被杀,她已拜卜夷散人为师,而烈毒堂也不复存在,谁知竟然出现在此地。 白衣女子笑着道:“道长果然记得我,不知陆公子还记不记得我?” 陆凌天怔怔看着媚毒心,皱眉道:“有些印象。” “仅仅是有些印象而已?还来陆公子还真是贵人多忘事。” 那杏花笑道:“难道姐姐也看上了陆公子?” “我一个无家可归之人,逃到鉴花堂里寻一个安身之地,又怎么敢有非分之想。烈毒堂已亡,我干爹也死了,伤心之事不提也罢,我这媚毒心的名字也不想再听杏花妹子提起,你不妨叫我做素伶吧。” “素伶?也是个好名字,和姐姐正相配,不过你既然投我鉴花堂来,用这名字也不妥,我等都以花为名,凭姐姐的本事,在一品堂之中夺得一个花魁之位应该是轻而易举的,等大事一定,不管谁坐上鉴花宫的宝座,都会重用姐姐。” 这曾经是烈毒堂媚毒心如今改名素伶的白衣女子端起剩下一半的酒杯,往普玄走了过来,吓得普玄往后缩了缩,这样一个擅于用毒的女子,说不定什么时候便着了道,能避则避,普玄一点都不希望她走过来。 可惜这素伶还偏偏看上了普玄,自顾到他身旁坐下。普玄可不知她已入蜀山的时,而知道此事的陆凌天心智迷糊,刚好替她掩饰。普玄有些后怕的说道:“你来作甚?” 素伶把半杯酒往前一递,说道:“请道长喝酒。” 普玄把头急摇,这酒刚才还是好好的,被她喝一口就变了颜色,说没有毒谁会相信,普玄道:“贫道不擅饮酒,姑娘请自便。” 素伶笑道:“道长真是谨慎,这酒中不过被我放了些胭脂水粉在里头,你便不敢喝,杏花妹子,你喝给道长看看。”她举着玉手轻轻一抛,酒杯立刻向那杏花飞去,半杯酒在其中一点都没有洒出。 那杏花接酒在手,一饮而尽,笑着道:“我先前也敬道长酒喝,他就是不敢,其实小女子想迷道长时,岂会只用一杯水酒,我香帕香帕”她说着话时,双眼逐渐耷拉下来,接着手中的酒杯无声跌落,身子一软,已躺倒在房间内。 第718章:前往万花谷 普玄惊得寒毛直竖,只道那杏花被酒毒死了,指着素伶道:“酒中真的有毒!?” 素伶站起身来,走到杏花面前,把她抱起仰躺在墙壁之上,只见她面色微红,胸口起伏,呼吸均匀,似已熟睡过去。素伶探头门外看了看,见无人发现,这才重新掩上房门,笑着道:“这不是毒酒,我素伶已不下毒,但一些让人昏睡的手段却还留着,以备不时之需。” “你你这是何意?”普玄强作镇定道。 她坐在陆凌天面前,好奇似的看了陆凌天几眼,似在揣测他是不是真的不记得自己,柔声道:“陆公子,卜夷前辈挂念你的安危,正自处打听你的下落。” “正是,不过见到你和两位道长在一起,便知道长已寻着了你,只是没想到你又会来鉴花堂。” 陆凌天脑海之中骤然浮现一位仙风道骨的老者来,他如今的许多记忆混杂不堪,有些被尘封在记忆深处,而有些则依旧在脑海之中,便如他记得普玄和定观一样,陆凌天同样也记得卜夷散人。因为这二者虽然对陆凌天有恩,但陆凌天并无亏欠,也无良心不安,自然不受心魔所碍。 普玄见眼前这位白衣女子不但认得陆凌天,连卜夷散人都十分熟悉,立刻明白是自己人,那么她下药迷晕那位杏花便一点都不意外了。普玄悄声道:“姑娘如今是火云阁的人?” 素伶笑着点了点头。 普玄喜道:“你既已入火云阁,又来鉴花堂做什么?” 素伶道:“自然是有些事要做,妙夫人在时与我总算是有些交情,烈毒堂既然不在,我无处可去,来投鉴花堂,谁也不会怀疑。”她并未说所来何事,普玄便也没问,只要这位白衣女子不是来作对的便成。 普玄道:“原来如此,姑娘既然先来鉴花堂,可曾见过那小兰么?” 素伶道:“道长应该已经看出来了,如今的鉴花堂已分作两派,一派自然是以小兰为主,而另一派,则是一品堂其余的几大花魁联手。大师在时,小兰仗着他的威势尚能压得住人,如今的形势却不行了,故此这鉴花堂危机四伏,早晚血拼一场。陆公子这个时候来,委实不巧,只怕要卷入内斗之中。” 陆凌天道:“鉴花堂这种乌烟瘴气之地,又有什么好留恋的,她们要争的头破血流,就让她们争,只别伤着小兰便是,我见到她时自然会劝她离开。” 素伶道:“以陆公子的本事,我相信你定能得偿所愿。等你们去见小兰时,我也会趁机做我该做之事。这杏花虽然昏睡了过去,却无性命之忧,就让她在这里好好睡一觉吧。” “约有十二个时辰,小女子配的药,就算她醒来,也不一定记得发生过的事,诸位尽管宽心便是。” 门外有人敲了敲门,一个女子的声音道:“牡丹姐姐吩咐两位道长和陆公子出来,她已准备了轿夫送三位去万花谷。” 素伶娇滴滴道:“知道了,这就出来。” 普玄、定观和陆凌天都站起身来,那桌案之上尚且放着糕点和酒水,既知鉴花堂并无要杀人的打算,普玄伸手便去拿了几片酥饼放在口中大嚼起来。门被素伶拉开一条只容一人通过的过道,普玄一边吃着酥饼一边走到房外,见玉门楼外已聚集起了许多人,大部分都是女子,也有七八个男的,女子自不必说,除了年纪幼小的看上去有些朴素,大都打扮的花枝招展,如在花丛中相似。而那几个男的便有些凄凉,虽然年纪未老,却一个个面色枯黄,瘦骨嶙峋,一见便知是酒色亏空之辈。这些年轻男子若是面容丰润之时,也不失为一个仪容有形之辈,但进了鉴花堂迟早会被掏干身子,等玩得厌了侥幸不死,就打发下来做男仆。 门外有人敲了敲门,一个女子的声音道:“牡丹姐姐吩咐两位道长和陆公子出来,她已准备了轿夫送三位去万花谷。” 几个男子身旁放着三乘轿子,牡丹花向着普玄等人道:“三位既是稀客,又是贵客,请上轿。” 普玄笑道:“姑娘想得真是周道,贫道就受之不恭了。”他坐在第一乘轿子之上,陆凌天坐第二乘,定观便做了第三乘,两个男仆抬一乘轿子。三人之中定观最轻,抬他一点都不吃力,但抬普玄和陆凌天的人可就有些吃苦了,普玄身形有些胖,大不了重几十斤肥肉,两个抬轿子的男子咬一咬牙也就忍了下来,偏偏陆凌天虽然不胖,但他身上的东西多,只一副玄铁剑匣便十分沉重,其中又插着五柄宝剑,所有的分量简直比普玄和定观二人叫起来都多。 那牡丹花吩咐道:“起轿。”三乘轿子抬起,在数十个鉴花堂女子的簇拥下,从玉门楼出发,顺着开辟出来的一条山道,往里面的万花谷而去。 抬陆凌天的两个男仆原本就身子弱,刚开始还能勉力支撑,等抬着走了一半路程时便已满头大汗,双腿打颤的再也支持不下去。其中一个叫唤道:“小的小的不行了,再也抬不动这位爷。”他不由自主的停下脚步,把压在肩头上的圆木轿杆放下。 一名鉴花堂女子骂道:“废物,抬个轿子也抬不动,留你何用?”不待那男子分说,手起刀落,把此人砍杀在轿子旁边。 随同轿子一旁伺候的还有两个男子,见到此人被杀,其中一个忙跑过来顶替那死去之人的位置。另外一个原本也走不动路的男仆一见同伴被杀,吓得再也不敢说话,牙关紧咬拼着命的硬撑,等走到万花谷百花楼前时,三台轿子一落地,此人翻身栽倒,再无一点声息。有人上前一探鼻息,说道:“死了。” 牡丹花道:“死了就扔林子里去,让那些年纪最小的去做,也好让她们见识一下这些男子死时都是怎么样一副臭皮囊。” 百花楼之后便是花圃,花圃之后是花客楼、花间坊等地方,那里都是些或买或拐而来的幼稚女孩,从小培养,等到了一定年纪便正式出道,成为鉴花堂弟子,这一传统已持续了数百年。立刻便有几个鉴花堂年长的女子直奔花圃楼,不久便带出来四个小女孩儿,吩咐她们把尸首处理掉。 第719章:想见小兰 三顶轿子都是无蓬的,普玄等人坐在其中对外面的事看得一清二楚,等轿子落地,三人都走了出来。 那四个小女孩儿来到死尸身旁,抬手抬脚便要往远处树林之中拖拽,明明怕的要死,一个个面色惊恐,但却一言不发,咬着小嘴用力拉动死尸。陆凌天就在边上看着,其中一个小女孩儿看到陆凌天时不由得一怔,她手脚一慢,让其余三个再也拉不动,旁边监视的一个鉴花堂女子怒道:“作死么,手脚这么慢。”轮起手掌,啪的一声,已在那小女孩儿的脸上打了一巴掌。 那女孩儿嘴角出血,却扑通一声跪在陆凌天脚前,抱住陆凌天双脚哭道:“哥哥,救救我。” 陆凌天愕然看着跪在脚下的小女孩儿,有些似曾相识的感觉,但名姓却再也叫不出来。 那个鉴花堂女子大怒,伸手抓住女孩儿的衣领,往旁边就拖,口中骂道:“鉴花堂好心收留你,让你不至于饿死在荒郊野外,你却还说要旁人来救,真是忘恩负义。”抬轿一通乱踢,任凭那女孩儿在脚下哀嚎,而其余鉴花堂女子则面露幸灾乐祸之色,此事对她们而言已见怪不怪,谁在成长之中没有经历过,只有和那小女孩儿同来的三个女孩儿才面容戚戚,有兔死狐悲之色,但谁也没说一句求情的话。 陆凌天再也看不过去,喝道:“住手。”伸手拦在那鉴花堂女子面前。那鉴花堂女子碍于陆凌天威势,往后退了几步,说道:“陆公子,我等不过是调.教本堂内的年幼弟子,你难道也要插手?” 陆凌天道:“我觉得她有些面熟,虽然叫不出名姓,却也不能坐看你这样打她,等我问几句话再说。”他俯身低头,轻轻拉起那女孩儿的手,柔声道:“小姑娘,你认识我,我却不认识你,我们原本见过么?” 小女孩儿睁着泪眼道:“哥哥,我是和英琼姐姐一起被带到这里来的,你怎么忘了?” 陆凌天道:“英琼?”又是个似有耳闻的名字,但那面容却模糊地再也记不清楚。 随车而行的牡丹花和腊梅花同时来到陆凌天旁边,那腊梅花冷笑道:“陆公子,你可知这些个女孩儿都是谁送来的么?” 陆凌天冷冷道:“不是你们拐骗而来便是买来捉来的,否则谁会把自己的孩儿弃之不顾?” 一众鉴花堂女子脸上同时露出一丝嘲讽之色,那腊梅花道:“陆公子真是圣人,居然以为这世上没有谁会弃儿不顾,若真是如此,那我们姐妹难道都是石头里长出来的不成。你不妨问问我们这些姐妹,谁还记得父母的模样。” 牡丹花也冷笑道:“妾身便是被慈父拿去买卖后才来得此地,这已经算是幸运的了,有那不幸运的,只怕已成白骨。这些女孩儿能够吃饱穿暖,难道不是拜我鉴花堂所赐。而且,她们能够进我鉴花堂,都是被小兰带进来的。是她亲自把一群小女孩儿送到花圃之中,将来都做我们这样的人。” 陆凌天听到这些女孩儿都是小兰送进来时,面色阴沉道:“你胡说!” “陆公子是说小女孩儿的事是胡说,还是小兰的事是胡说?你若不信,为何不亲自问问你面前的女孩儿,当初是谁把她们送进来的。” 陆凌天转头面对那被抓住手臂的小女孩儿,喝道:“你说,你是怎么进来的?” 小女孩儿见到陆凌天那可怕模样,吓得不停挣扎,想脱开陆凌天的大手,但在他的大力握持之下,根本无法脱身。普玄一看不妙,他领教过陆凌天的力量,自己的手腕都差些被他抓折,何况一个小女孩儿的细皮嫩肉。普玄一个箭步冲到陆凌天旁边,扶住陆凌天道:“凌天,有话慢慢的说,别把人家吓到了。” 陆凌天怒容少歇,看到那女孩儿眼中泪水涟涟,忙一松手,小女孩儿挣脱开来。她向后退了几步,哭道:“是蕙兰亲自把我们送进来的,她说你们都不要我们了,我们还不信,现在看来她说得是真的”她边哭边说,从刚开始见到陆凌天的满怀期望到如今的失望难过,都在她脸上显露无疑。 陆凌天痴痴道:“没有的事,我没有抛弃人,一定是你胡说,小兰在哪里,我现在就要见她。” 牡丹花道:“方公子不用着急,妾身已安排妥当,这就让你去见她。” 几个鉴花堂女子正要让四个小女孩儿继续把尸体搬走,随在众人中间身穿一身白衣的素伶身形一转的走了出来,笑着道:“牡丹妹妹,这四个女孩儿被吓坏了,不如让我随在她们身旁,看着她们做事,也好给四人壮胆。” 牡丹花道:“也好,那就劳烦姐姐了,等大事一定,定然给姐姐留一席之地。” 素伶笑着点了点头,然后对着四个小女孩儿道:“走吧,有我在不用害怕。”她与鉴花堂女子身上散发的风尘之气不同,看上去十分的和蔼可亲。四个女孩儿重新拉扯着尸体,在素伶的陪伴之下往远处树林走去。 牡丹花道:“蕙兰就在鉴花堂等着呢,陆公子还不走?” 众人再次前行,从百花楼过花圃,之后便是花客楼的残骸,那地下曾是囚禁离夫人的地方,后来在争夺之中一把火化为了灰烬,如今的花客楼只剩下许多的残垣断壁,一直没有清理干净。过花客楼是花间坊,然后才是万花谷真正的核心所在鉴花堂,这是一幢仿宫殿建筑,但与寻常寺庙道观的宫殿不同,许多地方又如民间花楼一般悬挂着许多风铃和宫灯,正门是四扇对开的镂花大门,外面张灯结彩,几个花枝招展的女子立在门旁,一派的旖旎之气。 普玄在路上暗中观察,发现每过一地,便有许多的鉴花堂女子从各处阁楼之中出来,加入牡丹花和腊梅花这一群女子之中,等到了鉴花堂外时,人群已扩大至上百人。这些人全都以一言不发,似乎早有默契。 普玄抬头看看天空,除了头顶飘动着的几片白云,看不见有人的任何痕迹。 第720章:鉴花堂主 在鉴花堂门外侍立的几个女子见到这么多人前来,面露惊讶之色,其中一人走下石阶,来到牡丹花前喝问道:“没有堂主吩咐,你们来此作甚?” 牡丹花堆着笑道:“来了三位贵客,特意引来见蕙兰。” “什么样的贵客为何先不通禀,就直接带到这里,贵客人呢?”一名女子的目光在下面众人之中巡视,迅速便停留在普玄、定观和陆凌天的身上。她一眼看到陆凌天,居然认了出来,失色道:“陆凌天!?” 陆凌天冷冷道:“不错,正是在下,既然你也认得我,那就快快闪开,让我去见小兰。”然后不由分说的往上便走。 在外守门的几个鉴花堂女子亮出短刀和飘带,喝道:“鉴花堂重地不得乱闯!”这些人色厉内荏,虽然拦住门口,但却也不敢真的上前阻挡,陆凌天一步步走去,这些女子互相看了几眼之后,反而往后退去。 跟随在陆凌天身后的牡丹花突然喝道:“动手!”随着这一声动手出口,在她左右的鉴花堂女子拔刀的拔刀,出剑的出剑,一起往前涌去。拦在门口的几人惊叫道:“你们想做什么?” 无人来解释,也不需要解释,当刀光闪起时,胜负便是结果。这几个女子被牡丹花身后的人冲上前去,转眼间便血溅门首,躺倒在地。牡丹花冲着陆凌天喝道:“小兰就在里面,你还不进去?”她裙下之腿一动,嘭的一声踢在其中一扇关闭着的大门之上。 大门顿时被打开,一阵丝竹之音夹杂着浓郁的酒香从门开处扑面而来。 其余几人同时出手,把另外三扇大门踢开,然后冲了进去。普玄心中大喜,鉴花堂内杠这是最好的事,别没人来寻自己的麻烦了,普玄道:“我们也进去看看。”和定观跟着陆凌天身后,跃过地上死尸,走入鉴花堂大门之内。 鉴花堂一进去便是一座宽阔的大堂,大堂之中假山假水,在假山之上甚至还修建着一座凉亭。那凉亭之内,五六名女子吹.箫的吹.箫,弹琴的弹琴,正演奏着一曲凤求凰。凉亭之下的水池,则飘荡着香醇酒香,十来只打开封泥的酒罐横七竖八的丢在水池旁边。 牡丹花怒道:“好一个醉生梦死,把鉴花堂交到这样的人手中,才真是瞎了眼。” 在凉亭之上的几个奏曲的女子见到一群人闯了进来,吓得琴也不弹了,慌慌张张便要逃走,被几个冲上来的人揪住头发,刀光闪过,惨叫着从假山上摔落,跌在下方的水池之中。溅起来的水花把堂中的地板打湿,酒气越发的重了,而被鲜血染红的池水,让酒香之中又多了一股淡淡的血腥之气。 众人冲过假山,往后面一看,后面是两道楼梯,通往二层,就在这假山之后,二层之上,一张装饰华丽的大床就横在二层的楼台上,床上软枕香褥,还放着一张小几,几上一碟葡萄和一只酒壶,一人身穿绫罗横躺在软床之上,手中端着酒杯,醉眼斜睨的看着闯入的不速之客。 在这张床上躺着的正是小兰,她披头散发,一副慵懒之相,而在床上还不止她一人,另有两个只披着单衣的年轻男子正跪坐在她身旁,其中一个轻轻按摩着小兰双腿,另一个摘下葡萄,欲放入小兰口中。大床左右也簇拥着十来个女子,其中四个小姑娘跪坐在大床之下,人人手中持着一柄宝剑,众星拱月般围着小兰。 牡丹花和腊梅花等女子蜂拥至二层楼梯之下,向上喝道:“蕙兰,你好逍遥快活!” 小兰带着醉意道:“两位姐姐这是怎么了,气势汹汹而来,是谁惹你们这么生气。” “呸,小兰,别装模作样了,你看你站在的样子,哪里有资格做这鉴花堂的堂主。” “我怎么做不得,妙夫人能做的事,我小兰便也能做,我知道你们心中不服,可是那又能怎么样,你们不服可以走,别留在鉴花堂就是了,我比妙夫人有容人之量,不会对一心想走的人怎么样的。可是诸位姐姐,就算我放你们走,你们又能上哪里去呢,你们还能做什么呢,呵呵,别怪我不提醒你们,你们也和我一般,已无回头路好走,还是安安心心的留在这里及时行乐要紧。” 小兰娓娓而谈,把手中的酒一饮而尽,空着的酒杯向前一伸,旁边的男子立刻拿起酒壶给她轻轻倒满,那谨小慎微的样子,生怕引起小兰有丝毫不快。 在台下的一个鉴花堂女子怒道:“就算我们无处可去,大家同是可怜人,就该在这鉴花堂之内互相扶持,选能者居之,这才能让我鉴花堂长久安稳,可是你蕙兰根本不配,自你接手鉴花堂之后,形势便越来越快,到如今害得大家什么地方都不能去,这岂非都是你的过错。” 其余几人纷纷附和道:“正是,我鉴花堂落到这种地步,都是蕙兰的缘故,她不配做这鉴花堂的堂主,理应让贤。” 小兰看都不看台下一眼,吃了一个男子喂过来的葡萄之后,冷笑道:“鉴花堂能够自保已是不错了,你们难道眼睛瞎了,看不见大师和华阳门都灭了么,神教之中那么多堂留下来的又有几个,我小兰接手之后没有让你们白死一个,难道还不是我的功劳,居然在我面前说贤者居之。好吧,你们推举一个贤者出来,看谁更能当这鉴花堂的堂主之位。” 众女子之中,那牡丹花昂首走了出来,娇声道:“妾身自问入堂比妹妹早,做事更比妹妹稳妥,虽然并不羡慕这堂主之位,但诸位姐妹们相求,也只好勉为其难了。” 小兰斜眼一瞥,冷笑道:“是你?姐姐的确很多方面胜过了我,但坐这个位置可不是你想要拿便能拿得到的,想取代我,就看你有么这个本事!”她原本好端端的躺在床上,突然一把抓住跪在身旁的男子肩头,微一用力,身躯已横飞而起,跃过男子头顶,接着脚尖一点男子后背,从二楼之下飞身而下,玉手一挥,一柄单刀出现在掌心,向着站在前方的牡丹花便刺。 第721章:蕙兰堂主 小兰突然出手,下方的牡丹花等鉴花堂女子虽然惊讶,却也不是没有丝毫准备,否则也不会闯进来了。那牡丹花见人影扑至,娇叱一声,伸手在鬓边一抹,手中已多了一朵鲜艳夺目的大红牡丹。小兰的刀刺过来时,正好点在那牡丹花的花蕾之中,咔嚓一声响,所有的花瓣同时展开,组成一面十分漂亮的圆盘似的盾牌。 那牡丹花抓着花枝向后一抽,嗖的一声,一根长着密集小刺的鞭子从打造精美的牡丹花底部抽了出来,那花梗便是鞭柄,抡起来往小兰身影便打。 在牡丹花身旁的其余几个女子各持兵刃从两旁围攻小兰。一时间无数刀光和丝带往小兰打去,小兰的弯刀在下面一点,身子已拔高而起,接着数道流光从头顶飞出,往牡丹花打来。她对其余人的攻击只是闪避,但对牡丹花出手却毫不留情,六道流光急如闪电,迅速把对方给罩住。 那牡丹花一手持着那面花瓣组成的盾牌,另一手挥舞长鞭,把周身围绕的滴水不漏,小兰的六道流光居然攻不进去。 小兰在空中冷笑道:“姐姐若只有这样的本事,恐怕当不得这鉴花堂之主。”她的袖口一翻,同样飞出一根飘带,如灵蛇般往下面飞来,钻入牡丹花的鞭影之中。两件都是软兵刃,立刻就缠在了一起。但小兰的飘带随时都可以舍弃,而牡丹花却不能,那长鞭顿时慢了下来,早就伺机而入的六道流光立刻毫不留情的往露出的空隙处钻去。 牡丹花的花盾挡得住两三道流光却挡不住所有的六道流光,眼见自己要死在小兰手中,她也急了,把花盾往空中一举,喝道:“我与你拼了!”那花盾之中便是花芯,一根根的花芯便如一柄柄细小的暗箭,同时往上射出,一大蓬黄色光芒打向小兰。这些作为暗器打出的花芯定然是有毒的,那牡丹花抱着两败俱伤之心,想和小兰同归于尽。 从小兰飞身出手到二人迅速决出生死,也不过一转眼的功夫,甚至快到许多人都来不及出手帮忙。小兰冷笑道:“你没这个机会了。”她弃飘带不用,又从头上抽出一柄狭长弯刀,双手同时舞动两柄弯刀,在身前舞出一大片刀影,随着叮叮当当的密集响声,无数细小的花芯被打飞,没有一根能够穿透而过。 当最后一道黄芒被刀光扫落,小兰秀目往下一扫,却突然一怔,只见那牡丹花依旧立在当场,但在旁边却多了一人,自己的六道流光并未杀了那牡丹花,反而被人用剑横挑了开去,在空中翻着个撞在两旁栏杆之上。 什么人居然出手救了那牡丹花,小兰既怒又惊,仔细向那人打量,只是一眼便面容变色,她在空中稍一停滞,一道旋转而来的小巧梅花往她面门而来,她躲闪稍迟,噗的一声,在脸上留下一道血痕。小兰闷哼一声,身子倒飞而回,重新跃回二层摆放的大床之上,又把手一招,镶嵌在木头之上的六道兰花花瓣飞回手中,重新组成一枚散发着淡蓝色光芒的精致兰花。小兰把兰花别在发髻之上,身子一软,又躺倒在床上。 小兰的脸上还在流着鲜血,一个男仆低声道:“兰妹,你的脸上流血了,我给你擦一擦。”他从身旁拿起一块丝巾,欲要给小兰擦一擦伤处。 小兰面色一沉,冷冷道:“兰妹也是你能叫的。”她手中本就拿着一柄短刀,向前一送,噗的一声,刺入那男子胸膛。那男子手中的丝巾掉落床上,睁着眼看了看胸口刀柄,似乎到死都不明白错在何处,然后向后摔倒。他从床上跌落二层地上,又翻滚着摔到楼梯走道中间,死尸嵌在一楼与二楼的楼梯栏杆处再也不动。 在床上的另一名男仆本来也想拿丝巾给小兰擦拭脸蛋,只是被人抢先一步,却不料因祸得福,见到同伴死的莫名其妙,那男仆身子颤抖,不知该如何是好。 小兰也不擦去脸上血迹,冷冷道:“替本堂主倒酒。” 那男仆慌忙拿起酒壶,给放在小几之上的酒杯斟酒,但双手抖颤,那酒又许多都洒在了酒杯之外。等好不容易把酒杯斟满,那男子倒也机灵,再不敢说兰妹二字,而是躬身道:“兰兰堂主请喝酒。” 小兰接过酒杯,品了一口,皱眉道:“今日的酒这般苦,莫不是你们这些狗奴才偷偷换过了吧。”把手一甩,那酒杯连酒打在男仆的额头之上,把一只小巧玉杯撞得粉碎。那男仆脸上都是酒水和碎屑,却不敢摸去,低着头连声道:“小人不敢,小人不敢” 而在一层楼下,那牡丹花惊魂甫定,收去长鞭和花盾,脸上展露笑容,娇滴滴道:“多谢陆公子救命之恩。” 陆凌天手中握着一柄淡红色长剑,神色木然的道:“不用谢我。”此时的陆凌天无悲无喜,看不出他到底想着什么,但他的一双眼睛却一直直直的盯着躺在床上的小兰。眼前的小兰既熟悉又陌生,那模样自然与脑海之中的没有多少差别,但从行事和手段上看,如今的小兰则陌生的如同路人。 刚才打伤小兰的是那腊梅花,她向周围的鉴花堂女子喝道:“蕙兰并非是妙夫人传位给她,而是她忘恩负义,设计杀了妙夫人强夺的此位,试问这样一个忘恩负义的贱人,怎么能继续留在鉴花堂?楼上的各位姐妹们听着,别再跟着蕙兰了,她可以杀妙夫人,便可可以轻易杀了你们,为这样一个不值得效忠的贱人卖命,你们又能得来什么。” 在二楼之上的数十个鉴花堂女子面面相觑,有些人眼神闪烁,似乎真的被那腊梅花说动了,身子悄悄往两旁移动,但大部分的人依旧站在大床左右,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陆凌天终于忍耐不住,向前走了数步,仰头道:“兰妹,你下来,别留在鉴花堂了,我带你走。” 第722章:劝说小兰 软床之上发出一阵放浪长笑,笑声之中满含嘲讽与不解。小兰看都未看一眼楼下,以手支颐,闭着眼道:“陆公子,你是我什么人,就敢这么和我说话,就在刚才,你还助我的对头来打我,这时候却又说要我跟着你走,是不是陆公子觉得自己如今已无敌于天下,就是天王老子也要让你三分,说出来的话,谁都要听。” 那牡丹花喝道:“蕙兰,陆公子亲自来我鉴花堂,这也是机缘一场,妾身在此立誓,只要鉴花堂交予我手,但有陆公子所求,定然应允。诸位姐妹,我鉴花堂要想生存下去,必须寻一靠山,依我看陆公子就很合适。” “姐姐好会做人情,陆公子长,陆公子短,也不拿镜子照照自己,他会看得上你们。”小兰冷笑数声道,“陆凌天,你要想助这帮贱人对付我,就尽管动手,如果不想趟这番浑水,那就走吧,永远都不要来,这种地方,没得脏了你的眼睛。” 陆凌天惊怒道:“你为何这么对我说话?小兰,你明知鉴花堂不好,为何不愿意走?” 小兰疑窦心起,终于睁眼看了下去,见陆凌天面色铁青,双眼圆睁的看着自己,那关切的神情一点都不像是作假。“陆公子,你不是在说胡话么?” “当然不是,我此来就是要带你走的。” “带我到哪里去?” “想到哪里都可以。” 小兰目光直直的看着陆凌天,而陆凌天亦盯着小兰,时光流转,似乎又回到了从前。但小兰的眼神只是略微闪烁了一下,便即噗嗤一笑道:“好,这鉴花堂的堂主之位坐着也没什么意思,既然陆公子看得起我小兰,就陪你也无妨。不过我方才被一个贱人打伤了,你得上来背我。” 陆凌天迈步上前,就想要上楼,普玄伸手拦在了陆凌天身前,叫道:“且慢,凌天,你可知小兰来鉴花堂多久了?” 陆凌天沉声道:“道长这是何意?” 普玄道:“小兰如今这般大的本事,连妙夫人都死在了她的手中,她若想离开鉴花堂,早就可以走了,又何必还留在这里不去。” 陆凌天道:“她为何留在这里?” 普玄抬头看着楼上,叹道:“是因为她根本就不想走。凌天,你如今见也见到了她,你看小兰姑娘多快活,不但美男相伴,还有妙音美酒品尝,你不该再来打扰她了。” 陆凌天怒道:“胡说,这必不是她本意。” 普玄道:“那我问你,她跟着你又有什么好处,就一定要走?” 陆凌天顿时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 小兰面色转寒,冷冷看着普玄道:“普玄道长,你的话真多。” 普玄堆笑道:“小兰姑娘,贫道一向老实,说话口不择言,你别见怪。” 小兰气极反笑道:“道长也算老实,那这世上便没有老实人了。” 普玄一指身后的定观道:“谁说没有,我师弟便是个比我更老实的人。小兰姑娘,我和凌天来看你也算是了了他一个心愿,既然你活得快活无比,自然不需要我等挂心,贫道这就带他离去。”普玄伸手揪住陆凌天,往后面拉扯。陆凌天看着躺在床上的小兰,她左右拥护,显然地位高耸,动辄取人性命,又哪里是和自己在卧虎庄分别时的样子。陆凌天痴痴道:“你不是小兰,你不是小兰,她到底在哪里?” 陆凌天越说越怒,身上一股可怕气息再次升起,双眼蒙上了一层血红之色,他揪住拉扯他的普玄,向上一举,喝问道:“道长你说,当初若不是你我弃她不顾,她岂会消失的无影无踪!?” 普玄被他举起空中,吓得大叫道:“委实不关你我的事,卧虎庄中人不知有多少个,雷庄主也非邪恶之人,留在那里自然比你我在外面四处流荡要好一千倍一万倍也不止。” 定观生怕陆凌天发狂又伤了师兄,也上来抱住陆凌天道:“小兰姑娘就在这里,她变了,变得你我都不识得。” “变了?”陆凌天突然又住手,怔怔瞧着定观。在周围的鉴花堂女子一个个目瞪口呆的看着陆凌天的样子,初时人人都觉得陆凌天很正常,只是沉默寡言了少许,陆凌天有今天这样的声威,有些架子也是应该的,但现在才知不是,而是陆凌天竟然有些神智糊涂了。 小兰扬身而起,看着陆凌天嘴角露出一丝冷笑,就在陆凌天还抓着普玄的时候,身子再次从床上一跃而起,在空中一个转折往陆凌天的头顶落下。她头下脚上,双手在双眼之上一抹,等手掌离开之时,小兰的双眼已变得璀璨万分,瞳孔散发而出的光芒摄人心魄,两道光芒直射陆凌天。 陆凌天同样仰头而起,二人双目对双目,目光转瞬交织在一起。 陆凌天双眼发直,痴痴道:“兰妹” 牡丹花和腊梅花见小兰又冲了过来,二女同时出手,一个长鞭甩出,打小兰腰肢,另一个两朵梅花出手,如两道流星般去割小兰头颅。小兰正要闪避,谁知陆凌天的目光居然也如同有了一股吸力般让自己一时摆脱不开,小兰施展的是妙夫人所传的魅惑神功,而陆凌天眼中所散发的狂暴之意却让她心头怒火翻涌,积攒多年的怨气与恨意只想在今日倾吐一空。 牡丹花的鞭子先到,啪的一声,打在闪避不及的小兰腰身之上。幸好是鞭子先来,这才让小兰在痛楚之中心头一清,见到腊梅花的两道寒光射来时,她从头上抽刀而出,寒光一闪已把两朵梅花扫飞,但身子却在牡丹花的长鞭抽打下,留着一片血迹从陆凌天头顶飞过,撞在通往二层的楼梯之上,把护栏撞得粉碎。 陆凌天惊道:“兰妹!”把手一抛,已将普玄扔在地上。 小兰牙关紧咬,面露凄婉哀伤之色道:“天哥哥,这些人都来欺负我,你却不给我报仇。” 陆凌天霍然转身,怒目瞪着牡丹花和腊梅花等人,手中的火岩剑剑光逐渐亮起。一众鉴花堂女子人人感到一股寒意笼罩心头,纷纷往后退避。 第723章:因兰起事 那牡丹花颤声道:“陆公子,你别听蕙兰胡说,在这里只有她欺负人,又有谁能欺负她。” 陆凌天怒道:“我亲眼所见,你刚才还打了她一鞭!” 牡丹花道:“妾身是想来救你。” 陆凌天根本听不进去,而小兰躺倒在楼梯之上的呻吟痛楚之声,更是搅动得他杀心大起,况且鉴花堂之中的人在陆凌天心中没有什么好印象,他把宝剑一举,向着牡丹花当头劈下。牡丹花已有防备,往旁边一闪,她虽然躲了过去,身后一名鉴花堂女子却躲闪不及,被剑光劈中臂膀,不但手臂无声落下,灼热的剑气更是把她的衣衫烧着,整个人化为一团火球,惨叫着向后倒退。在这些鉴花堂女子的身后便是假山水池,或许是此女子见到水池,想靠池中之水灭火,整个人倒退着载入水池之中。她刚跌入水池之中,那水池便轰的一声爆燃,烈火在水面燃烧开来,把假山和凉亭都包裹在其中。 这池水之中早就倾倒了无数醇酒,酒气集聚在水面之上,一着火便燃烧不止。假山和凉亭便如一根巨大的火柱,鉴花堂内被这突然烧起的大火照的通明。 一众鉴花堂女子顿时大乱,纷纷往两旁闪躲,而陆凌天举剑乱劈,顿时又有数人死在他的剑下。 那腊梅花一边大堂旁边躲闪,一边变色道:“陆公子疯了!” “什么疯了,分明是那蕙兰用魅惑之法控制住了陆公子,今日要想善罢,就只有杀了小兰。”牡丹花咬牙切齿道,她的目光满怀怨愤,盯着躺在楼梯之上的小兰。 “不错,姐妹们,今日和蕙兰拼了,只要杀了她,陆公子自然能够好转,到时我鉴花堂依旧可以仰仗他的声威存在下去。” 在腊梅花和牡丹花等一品堂花魁的煽动下,许多鉴花堂女子绕过陆凌天,往小兰扑去。 小兰面带冷笑的轻轻一翻身,已从地上跃起,轻轻巧巧落在二楼的大床之上,吩咐道:“今日犯上之人一个也别想逃走,把进来的大门封了。”在两旁侍立的十来个心腹女子立刻从二楼两旁的走道奔往大门处,各亮兵刃,从上面跳落,拦住进出的大门。 一场混战就此展开,腊梅花和牡丹花领着几人人只是盯着小兰,想杀之而后快,小兰身旁除了那四个小姑娘持着剑没有动外,其余人纷纷跃下,两派人打在一处。小兰纷纷身旁男仆道:“还不倒酒。” 男仆慌忙端起酒壶,给小兰斟酒,小兰面带笑意看着下方厮杀。 在巨大的火柱照耀下,惨叫哀嚎声响成一片,普玄和定观躲在大堂角落之中,不住的唉声叹气。定观道:“师兄,凌天又疯了,这可如何是好?” 普玄看上去倒还冷静,说道:“别急,沈瑶还没来,此事把没到不可收拾的地步,再说这鉴花堂里的确也没有什么好人,两边都不是东西,死便死吧,只别伤到你我便成。” 定观道:“可是凌天却有可能受伤。” 普玄道:“你看他的样子,这鉴花堂里谁能伤得了他。” 定观仔细一看,见陆凌天在人群之中如入无人之境,他一手持剑,一手祭符,风雷二咒不时打出,剑光过处,便有人哀嚎到底。这些鉴花堂女子平时总是装着楚楚可怜的样子,想引起人的怜香惜玉之心,但在陆凌天这里则出手无情,和一只摇尾乞怜的狗没有两样。牡丹花带来的鉴花堂女子人数虽多,却谁也不敢靠近陆凌天,陆凌天杀到哪里,那里的女子就慌忙退开,只有那走得慢的才做替死鬼。见到陆凌天如此英勇,小兰手下的女子以为他才是自己人,想靠近了以为依仗,谁知剑光过处,不论是小兰的人还是牡丹花的人,全都照杀不误。 这样一来,两派的人都有死伤,但牡丹花带来的人多,小兰的人根本占不到优势。 小兰一杯酒喝了一半,向着跪在床下的四名小姑娘说道:“去把那两个闯进来的道人杀了!” 四个小姑娘答应一声,持剑站起身来,四人都是小兰新收的贴身侍婢,如妙夫人一般,随身总是跟着四个剑侍,因为小兰信不过鉴花堂那些出阁的女子,这才在年纪幼小的女孩儿当中选了数人,想悉心培养之后成为自己的力助。四个小姑娘毕竟修行日短,修为不高,面对眼前惨象时虽然强自镇定,身子依旧有些发抖。 四人从二楼跳落,一眼就看到了缩在角落之中的普玄和定观,四柄长剑同时闪动着寒光,向普玄和定观围了过来。 普玄吃了一惊,喝道:“小丫头,你们要做什么?” 其中一个稚气未脱的女孩儿道:“堂主要取你二人性命,受死吧。” 普玄慌忙把木剑抓在手中,喝道:“小小年纪就要杀人,趁着大乱,还不跑出去见父母,继续留在这里,你们也会和这帮女子一样,不是杀人便是被杀。” “兰堂主待我们恩重如山,若非她收留我们,早已死无葬身之地,这世上都是负心薄幸之人,父母亦不例外。” 在普玄惊讶的目光之中,方才说话的小姑娘长剑直刺,向普玄胸口扎来,普玄那木剑一挡,咔嚓一声,木剑被削为两截,但也把对方的长剑荡开来。这一个小姑娘的剑方一退开,另外二人的长剑又刺了过来,普玄和定观都缩在角落之中避无可避,定观慌忙去取符纸,但等他把符纸抓在手中时,剑光已快伸到普玄的胸口。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落在最后的一个小姑娘长剑前点,往两边同时一击,当当两声,敲打在另二人的剑上。两剑荡漾而开,那两个小姑娘惊讶扭头,愕然道:“英琼,你做什么?” 出剑之人面色通红,但却眼神坚定,沉声道:“两位道人不能杀。” 四个小姑娘都是小兰身旁之人,照理该以小兰之命是从,但当这一位小姑娘出剑阻止之后,另外三人虽然惊讶,却谁也没有呵斥,似乎她的威信犹在小兰之上。 第724章:击杀小兰 普玄又惊又喜的看着面前出现的小姑娘,喜道:“女娃儿做得对,我们两个真不是恶人。” 阻止另两个剑侍伤普玄的正是昔日和陆凌天等人一起来鉴花堂的女孩儿英琼,当初若非小兰把她们一群人带走,陆凌天定然不会把她们留在鉴花堂。而后央宗失踪,陆凌天自顾不暇,这十来个女孩儿的下落便再也没有提起。陆凌天和英琼虽然只相处数日,但相处之时却说过了许多话,远比其余几个女孩儿了解的多。 英琼摇头道:“我不认得道长,也不知道长是善是恶,但道长能陪着陆大哥闯到这里来,定是极关心他之人。薄情之人才应该死,陆大哥不是薄幸之辈,道长自然也不是了。” 小兰在上方看得一清二楚,见自己才刚开始栽培的四个剑侍不听自己号令,没有杀普玄和定观,气得面色铁青,她手一扬,酒杯向着远处的英琼砸去,喝道:“岂有此理,白教养你一场!” 那英琼一低头,酒杯从头顶飞过,打在墙上摔得粉碎。 空中一道人影向着小兰扑去,喝道:“蕙兰,连你身旁之人都要背叛你,可见你已穷途末路了,这便是反复小人的下场。” 小兰抬头一看,见来得正是那牡丹花,人还未到,长鞭已嗖的一声卷了过来。小兰抬脚在床上一踢,摆放着葡萄和酒杯的矮几顿时飞出,连同上面的酒杯等物一起往牡丹花砸去。那牡丹花把花盾往身前一挡,矮几和零碎之物撞在上面,发出一连串的声响。她的长鞭并未停下,啪的一声,已打中一具人体。 牡丹花大喜,用力往回一拉,只要小兰被卷住了定然会被束缚手脚,而她手中花盾由竖立改为平躺,花盾的边缘便是利刃,只要横切而过,定然能将小兰割成两段。 人影横飞而至,噗的一声,无数鲜血洒落,一个男人的惨叫声爆发而出,在花盾的切割下上下分离,下半身掉落在地上,而上半身则被卷在长鞭之上,继续往牡丹花的身后飞去,一路之上肚腹之中的肝肠洒落如断了线的风筝,直至撞入大堂的火海当中。 长鞭之上卷着的竟然是那男仆,等牡丹花发觉不妙时,小兰的笑声已近在耳畔。 “只要我小兰的下场比姐姐好,就开心的很了。” 牡丹花手中的花盾刚想竖起来时,一柄狭长弯刀已从血雾之中伸出,擦着花盾边缘砍在牡丹花的胸口。寒光没入娇躯,牡丹花张着嘴再也发不出一点声响,正是瞪着小兰面带冷笑的容颜。二人的身形在空中撞到一起,又被小兰一脚踢开,牡丹花的带血的身躯掉落在地,小兰的身形几乎没有停留,便手持着沾血的弯刀往右转折而来,所去方向正是普玄和定观委身的角落。 普玄见小兰亲自出手,忙对定观道:“快祭符逃走。”定观已抓符在手,正要发掌心火,离着二人最远的一个小姑娘发出一声惨叫,竟然被小兰飞过之时一刀扫过,另二女大惊之下一起往英琼后面躲去,她们毕竟年幼,受惯了小兰欺压之后,连与之对抗的信心都没有,若非英琼阻止了她们伤人,小兰让她们做什么就会做什么。 那英琼也吓得连连后退,虽然把长剑横在胸前,但在小兰的刀下只怕一招都挡不住。普玄叫道:“师弟且慢,贫道还要救人呢。”他手臂尽力前伸,想捉住其中一个小女孩儿,只要符法发动,便可把三人一起拉入遁术之中。但等他伸手时,小兰已冲到近前,刀光一闪,往英琼扫去,同时冷笑道:“好人不长命,下辈子不要忘了。” 人善人欺,这里小兰领悟出来的生存法则,而英琼不是,她离家而走,是为了让家中没有负担,自己的兄弟姐妹可以过得更好,若人人为善,世间定然更好。 在恨意之中成长的人,自然充满了恨意,而在善意之中成长的人,自然想以善意待人。二人原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小兰却想把她也变成另一个自己,自然会让她失望。 就在弯刀即将砍上英琼横在身前的长剑之上时,头顶一道红色光芒从天而降,嗖的一声插在二人中间。小兰的弯刀被这道红芒切成两段,幸亏她及时收手,若继续前冲的话,只怕自己也要被这犀利刀锋劈中。 红芒消失,一柄浑身闪烁着红色光芒的弯刀出现在地面之上。 英琼和另两个女孩子吓得先后连退数步,而原本想逃走的普玄和定观却露出大喜之色,普玄更是抬头道:“沈瑶,你来得太晚了。” 这柄弯刀正是央宗的啼血刃,小兰眼光扫过弯刀,也马上想到这到底是谁,她抬头一看,不知何时,鉴花堂的屋顶已破开一个大洞,一条红色人影正悬浮在半空之中,秀目冷冷看着自己。 小兰失声道:“血婴!?”不管这血婴是以央宗为主,还是以沈瑶为主,只怕任何一人对小兰都怀着恨意,所以小兰一见到她出现,立刻便感到危险降临。她已顾不得杀普玄和定观,脚尖一点地,身子飞起,就想回到二楼大床之上。在床尾处插着数柄长剑和弯刀,她伸手欲拿,背后风声呼啸,两道黄色光芒已接踵而来。小兰把手中半截弯刀用力甩出,当的一声把一颗舍利子给打飞,但另一个却急奔而来,噗的一声从小兰的肩头穿过。 小兰发出一声惨叫,但这一击并非致命,她疼痛之下立刻便明白血婴是真的想取自己的性命,而且这一出出手绝不会留情。虽然小兰的修为突飞猛进,但和血婴相比,则差之甚远,若是二人对战,以小兰的本事连当初的央宗都打不过,更何况现在。 地上插着的啼血刃嗖的一声飞起,重新落入血婴手中,而打出的两颗舍利子则在空中一个回环后,再次往小兰射去。 小兰头上飞出六道流光,迎向两颗舍利子,而她自己则一把抓过床头插着的一柄利剑,哀声道:“天哥哥快来救我!”飞身而起,往陆凌天扑了过去。 第725章:利用凌天 两颗舍利子被六道流光阻挡,爆发出一阵激烈的碰撞之声,二者都是灵巧之物,小兰的兰花花瓣胜在量多,被打退一个又上一个,这是性命攸关之时,小兰不敢有丝毫放松,终于阻挡的两颗舍利子无法靠近。 陆凌天正双目通红的四处乱杀,听到小兰呼唤,喝道:“兰妹!” 小兰加速向陆凌天飞去,似乎此刻也只有靠近陆凌天,她才能在血婴的手下逃生。而血婴会不会也杀了陆凌天,则根本不需要考虑此事,小兰凭着直觉便已知她不会下手。只要血婴不是迷失神智之人,以央宗或沈瑶的任何一个人的想法,都不会做出这样的事。 空中的血婴眉头一皱,向下一招手,插在普玄面前的啼血刃化为一道红芒飞回手中,持刀向下追去。 小兰赶在血婴落下之前飞至陆凌天面前,颤声道:“天哥哥,沈瑶要杀我。”小兰管血婴叫沈瑶,是因为普玄也这么叫,而且她如今的打扮和央宗根本不同,长发披肩,红裙拖地,与央宗那等无数小辫子和挂着许多珠玉完全不同。 两颗舍利子被六道流光阻挡,爆发出一阵激烈的碰撞之声,二者都是灵巧之物,小兰的兰花花瓣胜在量多,被打退一个又上一个,这是性命攸关之时,小兰不敢有丝毫放松,终于阻挡的两颗舍利子无法靠近。 陆凌天自然也看到了追杀而来的血婴,他刚喊了一句盈儿时,却听小兰管她叫沈瑶,不由得一怔,他心中顿时浮现出来另一人的面目,然后与眼中所见之人重合一处。 血婴飞至陆凌天头顶时,小兰已藏身在他身后,冷笑道:“天哥哥是你夫君,你下得了手么?”长剑往上一指,一道剑光往血婴点去,血婴刀光一挡,已落至陆凌天头顶的啼血刃又收了回去,身形翻滚着退了开去。 小兰见势进逼,与两颗舍利子纠缠的六道流光飞了回来,接连往血婴打去,而她却不用担心那两颗舍利子来伤人。有陆凌天作为依仗,便是最安全的所在。 普玄见到小兰藏身在陆凌天身旁,气不打一出来,喝道:“小兰,你若真念旧情,如何看不出凌天有些糊涂了,你居然还利用他。” 小兰冷哼一声,分出一道流光往普玄打来,普玄吓得往后欲躲,又是一条白色身影横在面前,两道寒光点出,把流光挡了回去。 普玄喜道:“素伶姑娘。”来者正是一身白衣的媚毒心,她为了四个小女孩儿晚来了几步,等进来时已打成一片,连牡丹花也死在了小兰手中,不过这些人死便死了,她来到目的也非是为了救这些堕落已深之人。素伶回头笑道:“道长不必害怕,有什么话你尽管说,我想小兰伤不了你。”又转头冲着英琼等三个年幼的女孩儿道:“都躲到我身后去,姐姐会带你们离开此地。” 英琼和另两个女孩儿忙站到她的后面,虽然从未见过面前的白衣女子,但对方的一言一笑看上去就不像是恶人,兼且她又救下普玄和小兰作对,自然可以依靠。至于带到何处去,想来再差也比继续留在这乱成一团的鉴花堂要好。 普玄又扯着喉咙道:“小兰,贫道便知你不是好人,你看看你现在所为,喜欢一个人,当为之付出,而是不从他那里不停索取,沈瑶尚且知道顾全大局,不能留着凌天不放,难道你竟然想留一个神智已经糊涂的凌天在身边?” 小兰虽然不想听,但普玄的话还是在噪杂的厮杀之声中钻入耳内,而且所问的话,句句都让她心中发痛。陆凌天是不是真的负了她?恐怕这只是她的一厢情愿才这么认为,假如当初没被妙夫人带走,那么最多也就是和艳红在一起,托庇在雷鹏之下,成为一介富家女而已,虽然生活无忧,但与陆凌天绝无可能在一起。而若当年和普玄、陆凌天一起离开,一路之上的艰辛恐怕已经让她无法忍受,就算好不容易上了昆仑山,能否在幻仙门立足,也极难说。但是就算成为了幻仙门弟子,她的身份地位也不会高到哪里去,当陆凌天屡遭危难之时,她根本帮不上什么忙。似乎自己从一开始就想着从陆凌天这里索取,而从没有想过为之付出多少,当索取不到,便觉得是陆凌天负了自己。 而妙夫人把小兰带入鉴花堂,并且一路提拔,所做的只是她当年所经历过的事,希望小兰也能安然接受,因为鉴花堂不是慈善堂,它有它的生存规矩,能够到这里的人,并非父母有靠、兄弟姐妹可依之辈,恰恰相反,都是被抛弃的人。既然已经是为这世间所不容之人,自然不可能按常理去做,只能险恶中求生。 小兰突然发觉自己真的索求过多了,假如她规规矩矩的留在妙夫人手下不起反心,以一品堂十二花魁的地位,过得也不算差,至少再没有哪个臭男人敢欺负她,而偏偏自己又向往起过普通人的生活。但是金菊花能做到的事,小兰却做不到,就算真的默默无闻留在陆凌天身旁,她也不会甘愿。 留不是,不留不是,似乎从一开始,小兰所追求的结果就是镜花水月,永远都无法实现。 小兰正在胡思乱想,忽然喉咙一紧,竟然已被人一把握住,那巨大的力量让她顿时喘不过气来,她睁目细看,才发现竟然是陆凌天一把抓住她的喉咙,并且提了起来。陆凌天双目通红,面色狰狞的道:“小兰,你为何要伤沈瑶!?” 小兰震惊的看着陆凌天,本想施展魅惑之术继续控制陆凌天,但双眼目光看去,却一点效用也没有,带来的反而是无尽恨意和杀气,她一手扳住陆凌天手臂,另一只手中长剑就想往陆凌天刺落,但剑到中途却又刺不下去。小兰挣扎着道:“天哥哥我是你的兰妹。” 陆凌天怒道:“你为何要害沈瑶,为何要杀道长,你说” 小兰心道不妙,刚才陆凌天还一无所知,怎么被自己施展魅惑之术迷了心智之后反而让他记起更多的事。而若陆凌天把所有的事都记起来,恐怕就不是抓着她质问了,定然会一剑杀了自己。本以为魅惑之术能够控制陆凌天,但就如普玄道长所说,把一个神智不清的陆凌天留在身边,又能换来什么呢? 小兰抓着长剑的手在颤抖,旋即剑光一转,往下刺落。 第726章:自相残杀 小兰手中的长剑藏在身后,刺出时剑尖点在自己腹部,噗的一声,半截雪亮的剑身已没入身躯。 陆凌天虽然在震怒之下,但骤然见到小兰一剑反刺自己,还是吃了一惊,而在远处看到这一幕的普玄和素伶等人更是吃惊有余而又不解。陆凌天的手微微一松,眼中凶焰消失了少许,小兰终于又可以开口说话,她面露惨然之色道:“天哥哥,我不甘心旁人活得比我好,为什么你不愿意好好待我,我不想看见你被其他人抢走” 此时的陆凌天根本听不懂小兰在说什么,但小兰自刺一剑,鲜血染红了衣衫,却让他的怒气消失了大半,陆凌天怔怔道:“你这是何意?” 小兰笑道:“若是你我永远长不大便好了,那到时,你定然会好好疼惜我,娶我做新娘子的。” 说到新娘子三个字时,陆凌天抬头看天,痴痴道:“沈瑶才是我的新娘子,虽然我不愿意,但却是拜过堂的。” 小兰面色徒变,在陆凌天松手的一霎那瞬间转身,把后背往他胸口撞去,同时双手抓住长剑剑柄,厉声道:“我小兰得不到的东西,别人也休想得到。”陆凌天被她用力一撞,尚不明所以,二人同时往后飞退,小兰用力向后一送,已经没入身躯的长剑骤然又没入一大截,剑尖从后背伸出,反而又插入陆凌天胸口。 陆凌天只感到胸口一疼,已被长剑刺中,发出一声惨叫,他想推开小兰,但小兰又从袖中飞出一根飘带,施展女萝缠丝之术想把二人绑到一起。 这骇人的一幕把普玄吓得大惊失色,惊叫道:“凌天!”他想上前相救,却连一柄剑也没有。 空中的血婴也花容变色,但她比普玄冷静的多,从空中一扑而下,啼血刃在二人身旁扫过,虽然生怕伤了陆凌天而没有看中小兰,却把那根丝带给削断了。小兰口中吐血,沾染着鲜血的双手反过来抱住陆凌天,惨然笑道:“这世间没有什么好留恋的,天哥哥,我们重新来过吧。” 陆凌天身上突然鬼气冒出,阴风包裹二人,数道鬼影子在阴风之中显形,向着近在咫尺的小兰扑去。这是陆凌天受到伤害之后,鬼冢自然而发的护主行为,若是这六道鬼影全都扑在小兰身上,瞬间就可以把她吸的一点不剩。陆凌天在大叫声中把所有的鬼气同时往身上一收,那些本已向小兰扑去的鬼影纷纷附身在陆凌天身躯之上,就在一瞬间,陆凌天施展天煞经,整个人立刻气息暴涨,但这天煞经并未保留多长时间,而是在噗噗声响中,重新分化而开,陆凌天被小兰穿在长剑之上的身躯在一阵模糊后,就此消失的无影无踪,但在小兰周围,则一连多出了六七个身着不同衣衫的陆凌天。 这是陆凌天的六欲化身,其中六个真如之躯各自占了一欲,只有一个才是陆凌天本我。 六条真如化身加上陆凌天本我,围绕着小兰站成一圈。 小兰反手一抱却抱了一个空,面露惊慌之色道:“天哥哥,你去了哪里?” 周围六七个陆凌天有些面色阴沉,有些则面带冷笑,还有的露出悲戚之色,神情各不相同,但几乎同时出口道:“兰妹,我在这里。” 小兰转头四顾,根本分不清哪一个是真,哪一个是假。长剑在她的胸前只露出一个剑柄,而在她的身后,大半截的剑身还在淅淅沥沥的流着鲜血。小兰逐一看去,那些横眉怒目的让她心伤难过,面露悲痛和鄙夷之色的,更是不想靠近,终于,在火光汹汹之中,一条人影面带微笑的看着自己,他向小兰招了招手道:“兰妹,你受伤了,天哥哥帮你看一看。” 小兰喜出望外,踉跄着向他扑去,但方仲却又后退了几步,离着火光越发近了。小兰眼前发黑,身上发凉,而面前的陆凌天不但面带微笑,更是热情如火,他一点都没有鄙视自己的意思,还当自己是他的兰妹。小兰面露微笑道:“天哥哥,你等等我。”尽力向前一扑,撞入陆凌天怀内,但她的身影并未停留在方仲的双臂之中,而是从他的躯体横穿而过,投入到汹汹烈火之中。 大堂之中的水池也不知被倾倒了多少美酒,而放在水池旁边的酒罐受烈火烘烤,一个个爆裂开来,水酒四溢下,更是让火四处绵延,连鉴花堂的房梁都被烧着。小兰扑入烈火之中的身形迅速消失,唯见火蛇乱窜,烈焰逼人。 “兰妹!”终于,在众多方仲之中,有一个陆凌天凄声叫道。而引诱小兰扑入火海的陆凌天则缓缓转过身来,依旧面露微笑,对小兰没有露出丝毫的怜悯之色。 “她该死,根本不值得同情。” “居然还敢杀我,这样的人你居然还难过?” “就是,没有亲自杀她,已经算是顾念旧情了。” “可惜,长得也算不错,若是不死,搂搂抱抱也是可以的吗。” “那你可要多准备几条命,她连自己都杀,何况是你。” 陆凌天身旁的六个真如化身如看热闹般议论纷纷,对于小兰而言,宛如是个陌生人。六欲齐出的陆凌天,那本我依旧胸前流着血迹,但神智却彻底的摆脱了六欲控制,居然从入魔之中清醒了过来。陆凌天霍然站起,怒喝道:“住口,再胡说八道,我一个个杀了你们!” “我就是你,你就是我,明明是你自己在说这个话,你却不承认了,当真好笑。” “还想杀我们,岂不是要杀死你自己,我们六个加起来,完全可以把你压得永无出头之日,你最好对我们客气一些,能让你活得快乐一些。” 陆凌天把手一招,那两个说话不恭的陆凌天立刻化为鬼气往陆凌天体内钻去,两个真如化身消散的那一刻,还在厉色道:“你压不住我们的,既然你活得如此痛苦,不如一直睡下去好了。”陆凌天大叫道:“我杀了你们!”其余四个真如化身也一个个被陆凌天化为鬼气,重新收入体内。那真如化身一去,六欲立刻重新回到身上,陆凌天双目一会儿通红,一会儿发白发黑,抱着头痛苦的嚎叫起来。 第727章:小兰已死 普玄奔到陆凌天近前,却不敢上前扶他,叫道:“凌天,你醒一醒。” 陆凌天正好双目黑白分明,见普玄靠近,痛苦万分地道:“道长,兰妹死了。” “死便死了,若她不死,还想要杀你。” “我对不住她,没有好好照顾于她,这才让她走到这一步,这都是我的错。”陆凌天变黑的双目突然又红肿起来,面露厉色道:“妇人之仁,你还是睡着了的好。” 普玄愕然道:“什么?” “臭老道,我不是和你说话。”陆凌天霍然站起,身上杀气腾腾道。他刚一起身,头顶之上红色的刀光已落了下来,竟然是血婴把啼血刃对准了陆凌天。普玄只道她想杀了陆凌天,惊道:“沈瑶使不得。” 劝阻没有丝毫用处,刀光直落而下,简直要把方仲劈为两半。陆凌天急忙举剑招架,他的火岩剑就在手中,向上一挡,一声金铁交鸣的巨响之后,二者又分了开来,陆凌天的声音怒道:“娘子,你真想杀我?” 血婴的身形在一阵旋风之中突然一阵模糊,接着动作快速无比,向着陆凌天连连进逼,刀光逼得陆凌天手忙脚乱,只听啪的一声响,在普玄眼中,沈瑶的手掌险之又险的探入陆凌天的剑影之中,在他的额头打了一掌。 陆凌天双眼一翻,面上戾气消散,身子缓缓倒下。 这电光火石的交手,让旁人根本插不上手,更不要说是普玄了,好在沈瑶打到陆凌天后并未伤害于他,而是站在一旁深深喘了几口气,白皙的脸上浮现出一丝殷红之色。刚才那极快的出手速度正是学自风老堂主的蹑影追风之术,虽然出招变快,但耗费的法力也大,与被六欲所迷的陆凌天交手,又不能真的打杀了他,自然难度颇高。 血婴还刀入鞘,这才转身对着普玄道:“道长难道还看不明白,陆凌天如今身上有数个自己,互相争夺,却被湮灭了本身,这才是他糊涂的原因。” 普玄其实并非不明白,甚至他觉得陆凌天这次入魔,完全是因为自我逃避所至,否则他一大把年纪,也不会和定观陪着陆凌天来见小兰了,普玄这么做,就是想让陆凌天解开心结,只有这样,那个本我才可能直面现实,把其余的想法压制下来。普玄虽然没有学过役鬼法,但这世上许多神智清晰之辈,突然之间发傻,十有八九是受刺激之故,陆凌天也不可能例外。陆凌天在丰都城大战之前,因为有许多事要做,压力迫使他不顾一切的尽快提升实力,这时候的恒心反而让其余六欲根本做不了主,但等他吞下血灵珠,杀了大师和佛祖化身之后,心中一松,六欲终于借助血灵珠而反噬,让他彻底沉沦。不过六欲本身也不齐心,互相争夺之时,陆凌天的本我有时候还能恢复神智,但清醒过来的陆凌天已不愿意再接受现实,而是选择了逃避。 小兰投火已死,鉴花堂那些忠于小兰的人见到大势已去,再不愿抗争下去,纷纷逃亡。而牡丹花那一面的人,因为牡丹花的死,剩下的人便以腊梅花为首,不过这一群人也死伤惨重,死在陆凌天手中的亦不少,却不敢来报复,也带着人四散离去。 烈火烧着了鉴花堂的屋顶,四处都是浓烟烈焰,烧得噼噼啪啪作响。 普玄伸手去扶陆凌天,但陆凌天加上他所背剑匣十分沉重,只得叫道:“师弟,我和你把凌天扶出去,这鉴花堂不能呆了。”定观急忙走来,二人从左右扶起陆凌天,血婴在前劈开烟火,素伶带着三个女孩儿跟在身后,从鉴花堂里冲了出来。 外面阳光和煦,四处都飘荡着淡淡花香,这看似世外桃源之地却刚刚经历了一场惨烈厮杀。 鉴花堂的火越烧越大,没多久便轰然坍塌,把无数尸骨都埋在了里面。 众人来到烟火熏不到之处,把陆凌天平坦在花草之中。普玄道:“沈瑶,你为何打晕了凌天?” 血婴淡淡道:“我打晕的不是他。” 定观最是转不过弯来,疑惑道:“明明就是凌天,怎么又不是他了。” 普玄解释道:“师弟,沈瑶的意思如今陆凌天入了魔,他的心念驳杂,心魔一起时便不是他自己,故此把他打晕了。” 定观点头道:“原来如此,不过若是凌天醒来,依旧糊涂,那该怎么办?” 血婴淡淡道:“那就再打他一掌。” “还要打他,若是醒过来又不是呢?” 普玄和定观二人无奈摇头,似乎这种办法也根本解决不了问题,因为就算陆凌天清醒过来一回,难道他就永远不睡觉,永远压得住心中杂念,若做不到,是不是以后专门要让沈瑶拿一根棍子守在身后,只要陆凌天醒过来时样子不对,就冲着脑袋打一棍子,把他敲晕? 普玄叹道:“沈瑶,这不是办法吧。” 血婴并未回话,因为连她都只能想到这个法子,又还能够怎样。 一身白衣的素伶带着英琼等三个女孩儿就站在身边,听到普玄和血婴对话,眼中露出一丝好奇之色,笑着道:“道长,小女子或许能够帮得上忙。” 普玄愕然道:“你?” “不错,道长难道不知我原本出身么?” “当然知晓了,姑娘原本是烈毒堂中人。” “我不但是烈毒堂的人,更是毒人王的干女儿,小女子原本的名字道长一定不知,叫做媚毒心。我虽然修为不高,却也学过一些特殊的本领。” 普玄喜道:“姑娘若有本事是最好不过了,不知你要怎么做?” 素伶微笑道:“我所学的心法有一个特殊之处,再难的地方,可以借我之手转嫁他人。例如道长想学本事却自己做不到,那就让小女子替你来学,等时候一到,便转移到你的身上。虽然此法不能替你增加功力,却可以让你苦思不解之处霍然而解。” 普玄惊讶道:“还有这等心法?这与你有什么好处?” 素伶道:“与我没有丝毫好处,因为当初我学此法,本就是拿来去死的,不但我是如此,烈毒堂许多人都是如此,只是我恰巧学了最重要的一环。” 第728章:洞玄开明心经 如此匪夷所思之法,普玄和定观自然闻所未闻,不过一想到毒人王那古怪模样,丝毫想出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也不算太奇怪。 素伶接着道:“假如他不死,真把我所学的心法夺去,用来冲破最后一层阻隔,虽说天道难登,但突破炼神还虚是极有指望的。不过”她的面上露出一丝黯然之色,因为直到最后,毒人王都没有成功,而毒人王的失败,竟然是他还不够狠毒无情。 假如毒人王一早把她夺走,那么在丰都城之战的结果如何,还是未知之数。而媚毒心之所以能活到最后,是因为她一直小心翼翼的服侍毒人王,让他起了不忍杀害之意,结果柔情也会害人,毒人王临死之时的不甘也就不难理解了。 普玄道:“贫道明白了,姑娘是说你原本就是毒人王用来练功的一介炉鼎。” 素伶面上露出一丝红晕,笑着道:“虽然不是如道长你想得这般不堪,但实质就是如此,小女子的确是为成全他人而生的。不过我如今改投火云阁,这门本事自然已不需要留着,倒不如用来成全陆公子。” 普玄喜道:“姑娘施展这本事对自己无碍么?” 素伶道:“我当然不会把一条命都拿来送人,陆公子能够从我这里得到多少好处,还要看他自己的造化。” 站在素伶身后的英琼轻轻抓着她的小手摇了摇,说道:“姐姐一定要救一救陆大哥,他不是坏人。” 素伶伸手拍了拍她的额头,柔声道:“姐姐知道,妹妹放心吧,这段时间我可能无法分心,你能不能去把还留在鉴花堂的孤女带到这里来,我把她们也带走。” “好,我知道在花圃之中还有数十个比我还小些的妹妹,我这就把她们带来。” 另两个小姑娘也愿意同去,三人结伴往座落在花间楼后方的花圃走去,那里是一连串较矮的阁楼,许多被抓来买来的孤女便都养在这里,有专司教养的人管教。鉴花堂大乱之后,那些有些本事的早就四散逃走,就算那腊梅花想重起炉灶,暂时也不会回到原地,故而此刻的鉴花堂空荡荡的一个人也没有,英琼等人去花圃畅通无阻。 普玄道:“素伶姑娘,你要怎么做?” 素伶道:“陆公子正在沉睡之中,我会进入他的梦境,告诉他应该怎么做,而这个我进去了可就出不来了。” 血婴面露疑惑之色道:“你进去了不出来,那么外间的你和留在凌天体内的难道也不是同一个人?” 素伶笑道:“我还是我,而进去的这一个不过是我的心,可以送人,便如它是我养大的一个孩子,我会告诉她怎么做,然后让她去做我做不到的事,既然我的孩子要出嫁,自然要准备一些嫁妆,她一清二白,虽然可以净化杂念,若能有什么遏制心魔的功法带进去,也是极好的,因为我只会用毒,毒经对方公子一点用处也没有。” 定观道:“师兄,凌天不可能连这个都没学过,还是另外寻找办法吧。沈瑶,你有没有什么办法。” 普玄道:“这个却难了,贫道本领低微,最多念过几篇道德经,要不姑娘把道德经记牢了带进去,或可有用。” 血婴所学都来自央宗和沈瑶二人,而二人所学一个来自雪域佛门,另一个几乎就是白纸,除了从少司命那里看到听得几句歌词,其余一概不知。血婴摇头道:“我所学佛法讲求悲慧和合,入欲不迷,不违本心,凌天入.欲已深,我没有办法。” 普玄道:“凌天所学颇多,或许有什么精妙的本事正在瓶颈之上无法突破,若素伶姑娘所说的方法真的有用,不妨先让你拿去看一遍,然后再借你之口说给他听。” 普玄在陆凌天身上摸了摸,连剑匣也没有放过,终于在他身上摸出一本书来,这本书上写着几个字:洞玄开明心经。书叶已经发黄了,上面的字迹倒是清楚的很。普玄翻了几页看了看,言辞深奥,点头道:“这个或许有用,不知仲儿从哪里取来的,既然放在身上,总该有些用处。”他翻到最有一页,见到心经落款写着华阳真人岳光祖手撰几个字,顿时大失所望,骂道:“原来是岳光祖那王八蛋的东西,他这么狡猾,能有什么好东西了。”举手一扔,便想丢到火堆之中去。素伶伸手一拦,从普玄手中拿过这本洞玄开明心经低头看了几页,嘴角露出笑意道:“道长差些暴殄天物,这本书还是极好的。” 普玄道:“岳光祖写的东西,贫道信不过。” 素伶摇头道:“这却不一定,道长觉得岳光祖卑劣,可是他的修为却是极高的,照理修为越高,心思驳杂,就越难寸进,但他却毫无走火入魔之危,这样冷静的人也是极少的。” 普玄道:“姑娘既然这么说,这本书难道还真是岳光祖一点心得么,他害人杀人毫无内疚负罪之心,莫非也是拜此所赐。” 素伶道:“有这个可能,给我半个时辰,我把此书通读一遍,牢记心中,传给了陆公子吧。假如此书无效,也希望那另一个内心纯净的我能唤醒他,使他不致迷失太深。”她拿起这本经书,在一旁盘膝看了起来。这本洞玄开明心经其实早就在陆凌天身上了,还是当初用的符法和岳光祖换来的,而且没有丝毫假冒伪劣之处,真的是岳光祖亲手书写的修炼心得。但方仲讨厌岳光祖为人,有了这本书也没有仔细看过。 陆凌天还沉睡不醒,也不知醒来后他的本我是否能争得过六欲,众人只能耐心的等下去。没过多久,英琼领着一群约二三十个女孩儿来到近前,这些都是花圃之中收养的,年岁有大有小,最小的才不过五六岁年纪。这些女孩儿叽叽喳喳说个不停,还没有想过身处鉴花堂会有什么后果,只知能有一处安身之地便开心的很了。 第729章:凌天内心 素伶看这本洞玄开明心经所花的时间比她之前所说的多耗费了些时候,但也没有超过一个时辰,等她把书合上时,又把书交到了普玄手中,笑着道:“开卷有益,获益匪浅,我想看过这本经书之后,对我自己也是一种造化。虽然时间紧迫,我只能记个大概,但却已经可以把此书完完整整的传给陆公子,只要他用心钻研,自然能够取得莫大的好处。” 普玄喜道:“真是这样最好不过了。” 素伶道:“这本书道长不妨自己留着,虽然是岳光祖所写,至少也是他一番心血,修为心得可不分好人还是坏人。道长且把陆公子扶起来,我这就试一试能不能把他叫醒。” 普玄把经书收好,然后与定观扶起陆凌天,让他盘膝坐在地上,身子还直立着,面对素伶。二人相对而坐,素伶从腰间拔出一柄分水刺,这种兵刃本就是十分细小的东西,在她手中宛如一根粗大一些的金针。她一手持着分水刺,另一手抓起方仲的手臂,手掌对手掌抓好之后,分水刺冲着自己的手背一点,噗的一声,金针的尖头已没入她的手背,从她掌心传入,又转入陆凌天的手掌之中。这分水刺一下把二人的手掌连为一体。 数滴鲜血顺着她的手背滴落,而陆凌天的手掌之上却一点鲜血也没有流出,反而有一股奇异之力让素伶手上渗出的鲜血顺着手掌流入陆凌天的掌心之中。 “从现在开始,道长便不要来打扰我了,直至我自己醒来。” 普玄连忙点头道:“姑娘放心,贫道晓得。”似这等做法当然越少人惊动越好,就算是常人练气打坐,也要寻个清净之地,何况这素伶是施展她特有的法术救人。 普玄和定观坐在二人左侧,而血婴则站在右侧,英琼领着一群女孩儿在更远之处看着,谁也没有乱走,鉴花堂的大火还在燃烧,又波及了旁边几处阁楼,燃烧起了数处火头,反正鉴花堂的人死的死,逃的逃,也无人来救,估计这场大火结束,万花谷还能留下一半建筑就已经不错了。鉴花堂也算延绵数百年的门户,虽然后来成为神教一支,也一直享有威名,但从今日过后,这鉴花堂还有多少人留意和记得,只有天晓得。 素伶双目缓缓闭上,她和方仲只是单掌相握,另外一只手成剑指点在自己的额头,一缕乳白色的光芒从她的额头之上浮现而出。当她的手掌逐渐离开额头时,这道光芒竟然被她缓缓拉了出来,便如离金玉被日月蘸金轮寄身取出来一般,只是离金玉额头冒出来的是杀人无数的绝世神兵,而她的额头之上却引出来一个朦胧小人。这个小人穿着打扮和素伶差不多,只是面目模糊,也不会说话,浮现而出后又被素伶轻轻指引着从额头走到肩头,然后顺着手臂往对面的陆凌天走去。 定观悄声问普玄道:“师兄,这算不算元神出窍?” 普玄摇头道:“不是,素伶姑娘虽然修为比你我为高,但还没到这个程度,她先前说那是她的一个孩儿,依贫道来看,更像是她学了某种奇功,把神魂的一部分分化而出,又弄出了个自己来。不过这样的一个分身,没有魂魄在内,是不可能持久的,故此素伶姑娘说送出去便收不回来了。” 定观看了看血婴,她是央宗和沈瑶二人合二为一,两个女子都是有神魂附体的,与素伶这般强行分裂又自不同了。不过这样的方法和佛祖施展托佛有些相似,只是佛祖可以把神魂寄放在一个人的体内数十年而不灭,素伶连一日都无法保全,便会烟消云散。 这个白色小人走到二人的掌心相合之处时,身子一缩,竟然消失在陆凌天的掌心之中,然后更在众人的注视之下,一缕白色光芒从陆凌天的手臂逐渐来到陆凌天肩头,直至胸口,最后消失不见。 素伶的面上直到这时才露出一丝慎重之色,似乎她和那小人如今便是一体,那小人在陆凌天体内看到什么,那么她也能看到什么。 在一片昏沉黑暗的地方,素伶浮现而出,周围看不见丝毫的绿色,似乎这里便是无边的荒漠,除了脚下的黑色砂砾,没有任何其他颜色。而在这沉闷黑暗的地方,空中轰隆隆的响着无数人的大笑大叫和喝骂之声。 声音如同惊雷,响彻着整个空间。 “你这个废物,永远留在这里别想出去,你一出去,自会丢人现眼。” “何止是丢人现眼,他便是个伪君子,口中说不能杀害无辜,可是死在他手中的不知都有多少个,他又怎么好意思再出去见人。” “他众叛亲离,小兰背叛他,楚申斗背叛他,连一个朋友都没有,可见他做人多么失败啊,哈哈哈” 素伶顺着声音急速赶去,在突破重重浓雾之后,终于来到一大片的空地之上,这地面上满步白骨,阴森森如同地狱,而在无数白骨的中间,则跪坐着一人,神情悲悯,兀自在落泪。那个哭泣的人正是陆凌天。在陆凌天的头顶,正有五六条巨大的身影悬浮空中,对着他大声喝骂。那一个个巨大的身影和陆凌天一般无二,连面容都一模一样,但却充满着鄙夷唾弃之色。 见到突然闯进来一个陌生之人,那五六个身影同时看了过来,其中一个惊讶地道:“她不是那媚毒心么,怎么跑到这里来?” 素伶笑着向上点头道:“不错,陆公子还记得小女子,让小女子深感荣幸,不过我如今不叫媚毒心,卜夷掌门替我取名素伶,已拜入火云阁门下。” “卜夷那个老不死的,莫非是看你漂亮,想占你便宜。哈哈哈,你单身来此,岂非是羊入虎口,既然来了,你也就别回去了,留在这里配众兄弟们玩一玩。”其中一个声音面露淫笑之色的说道,接着身影逐渐下压,一只漆黑大手向着素伶那盈盈一握的娇躯抓了下来。 第730章:唤醒凌天 素伶的身子在大手之下显得十分弱小,但她却噗嗤一笑道:“这里是什么地方?” 大手一停,说话的黑影大声道:“这还用问,自然是我的地盘,在这里我想怎样便怎样。” “是吗,你这么凶狠,也只是说说而已,你连一具肉身都没有,不过幻化个形体,就敢对我恶言恶语。本姑娘既然来了,也不是那么好欺负的。” “我们这么多人,难道还怕你一个外人。”另有一个黑影大声喝道。 素伶摇头道:“你们都是一些杂念,在这个地方想法有多大,力量就有多大,我不比你们任何人弱小。”她的身子在说话的同时不停的长高,不久之后,就和那些个黑影一般高下,然后一伸手,手中浮现出一柄巨大的分水刺,刺尖之上还有倒钩,向前一刺,把想伸手来抓她的那个黑影给刺了个对过。那个黑影惨叫着化为无数黑气消散,然后在更远之处重新现出身形。但他的身子才一浮现,身后一条人影出现,一把抓住他的头颅轻轻一捏,便即粉碎开来。 其余几条身影怒吼着扑向素伶,但此时的素伶全身光芒大放,可以分化出无数个自己,而且想怎么做就怎么做,许多匪夷所思之事她都可以办到,明明人影隔着很远,但她一伸手时,却已一掌拍到。这本就是个没有规则的地方,只有想不到,没有做不到,这六欲所作所为离不开世俗的限制,就算在这虚无缥缈的梦境之中,也和现实之中的打法没有两样,但素伶却完全不同,在这里,她便是无敌的存在,生死从来不是她要考虑的问题。 这本就是媚毒心独有的本事,在梦境之中的她要比拥有肉身还留在外间的素伶强大的多,而这也正是毒人王一直想拥有的能力,假如能够把在梦境之中所感悟的本事带到现实中来,又有谁会是对手。一个内心远比外在强大得多的人,在脱离肉身束缚的地方,正是一展拳脚的时候。 六欲所化的陆凌天竟然打不过一个弱女子,不但连六欲本身不敢相信,就是坐在白骨丛中落泪的陆凌天也震惊的抬起头来。 一个个黑影被打爆,然后又幻化而出,但随着时间的推移,那些黑影越来越小,越来越是暗淡,终于不知是哪一欲,已不想再纠缠下去,骂了一句:“这女人疯了。”然后在黑暗之中逃之夭夭。剩下的几个见势不妙,也跟着隐身而去,其实他们并未走远,只是觉得没必要和素伶纠缠下去。虽然在陆凌天的体内同样不会有湮灭之危,但不停的经历撕裂之痛,就算是六欲也不愿意忍受。 黑暗终于平静下来,素伶的身影从空中缓缓落下,等站在陆凌天面前时,又恢复成真人大小。她气不喘心不跳,连一滴汗水都没有,刚才的大战就想没有经历过一样。其实这真的不存在的,因为在梦境之中的东西都不作数,自然不会流汗流泪,但很多人迷于梦境之中不能自拔,这才会以为依旧在真实世间而难过哭泣。素伶早已知这是梦境,明知是梦境的人,当然不会被迷住,反而会借助这无所不能的地方展现出无比的威力。 陆凌天看着落到面前的素伶,惊讶道:“你是媚毒心,不对,卜夷掌门答应收你入门,你是” 素伶笑道:“陆公子,你可以叫我素伶。” 陆凌天恍然道:“素伶姑娘,你怎么来了这里?” 素伶反问道:“陆公子难道不知发生了何事么?我来便是想带你出去的,若你不出去,恐怕会永远困在这里不能脱身,而你的肉身,将会被你那纷杂的怨念所把持,彻底成为另一个人。” 陆凌天面露落寞之色道:“我不想出去。” “为什么?” “我觉得自己太失败了,带来的只有伤害和痛苦,总是让对我抱有期望的人难过,还不如留在这里,不出去的好。”陆凌天垂下头,无比失望的道。他失望的不是别人,而是他自己。 素伶笑道:“是因为那些个不同的你不断在你耳边说这些丧气的话吗?如果你真的一蹶不振,才是遂了他们的愿。普玄道长和定观道长都在外面等着你重新苏醒,而你的娘子,那个血婴,道长叫她做沈瑶,我也曾经和她相处过一段时间,当初的她可是纯真的很的,如今虽然变了样,我想这份纯真还留在她的心中,你如果不出去,恐怕永远看不到她那纯真的样子。” 陆凌天还在迟疑不决时,素伶伸手一把拉住陆凌天,凝视着他道:“我只有这一次机会,你可不能辜负我一片好意。”然后探头吻在陆凌天唇上。陆凌天伸手去推,却被她紧紧抱住,整个人如同融化的冰雪般逐渐消融,直至整个人都化为丝丝白气,又通过那一吻转入陆凌天的口中。 素伶的身影逐渐透明,当彻底消失的那一刻,她才一笑道:“我在外面等你。” 陆凌天在短短的一瞬间便感到全身都舒畅无比,脑中更是凭空多了许多东西,一股清凉之意从头淋到脚,往日感到的委屈和难过也在这深情一吻之中而消失不见。陆凌天再次睁开双眼,周围的黑暗立刻如潮水般消退,而隐藏在黑暗之中的六欲则发出几声不甘的吼叫之声:“你还会回来的,等下次再需要我们时,你抓到这里,永远休想离开。” 当黑暗消失,陆凌天眼前光明大放,一道眼帘在沉睡许久之后,缓缓睁开一道隙缝。 “凌天,你终于醒了。”一人惊喜连连的道。 陆凌天的眼神木讷了片刻,才往旁边一扫,看到普玄和定观二人正露出喜色的看着自己。陆凌天道:“道长。”他又看向正面,却觉手上一疼,两只紧贴在一起的手掌松了开来。 素伶从自己的手背拔下分水刺,又从旁边扯过一块布条,把伤口细细缠绕,一边包扎伤口,一边笑着道:“陆公子,你欠小女子一个人情,以后可是要还的。” 第731章:到底是谁? 陆凌天尴尬一笑道:“这个自然。”素伶虽然年岁比陆凌天为大,但出落得十分漂亮,兼且有一种旁人所无的出尘之气,让人生不起任何的亵渎之心。而就在刚才,那梦中的场景依旧十分真实的留在陆凌天脑海之中,似假实真,难以磨灭。 素伶对刚才如何把陆凌天带出来的事只字不提,她站起身来,收起分水刺,笑道:“虽然我助了你一臂之力,不过隐患依旧未解,你可知道么?” 陆凌天点头道:“我知道,杂念不除,便迟早有反噬之时,不过我想若是不施展天煞经,六欲不一定有机会压住本我。” 素伶道:“陆公子是聪明人,以后可要小心施法了。”二人的话自然也落在了普玄和定观的耳中,假如陆凌天从现在开始不能施展天煞经,便暂时没有被六欲重新压制本我的机会,但若他又想施展天煞经,就可能被六欲喧宾夺主,重新陷入神智迷乱之中。 普玄插口道:“如今天下太平,已没有多少恶人出来作难了,凌天自然不必与人动手。” 素伶摇头道:“如今只是暂时太平,想必陆公子也知道,接下来的才是最危险之事。不过此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免得天下之人人心惶惶。我看不如陆公子也去火云阁,这些个女孩儿孤苦无依,我此来本是受了姜道兄和金姑娘所托,又得卜夷掌门应允,来救这些个女孩儿的,现在大功告成,便随我一起回去,或许卜夷掌门有解心魔之法。” 普玄和定观并不清楚佛祖东来之事,但雪域佛门的事却听陆凌天说起过,而且身旁那个沈瑶就是从雪域而来的人,稍微一思索,普玄便知事情定然与雪域有关,否则在这东土之上,再想寻出一个有能力挑战火云阁、天师道、通音坊、万法寺四门之力的人来,根本就不可能。 普玄道:“凌天,你觉得如何,要不要去见卜夷掌门?”在普玄心中,自然是希望陆凌天去一下,让那个老家伙看一看,说不定赏赐几颗仙丹就药到病除了。 陆凌天想了片刻,转头又看向站在右侧的血婴。血婴在陆凌天醒来后,便已转过身去,只留着一个窈窕背影对着陆凌天。二人虽然在陆凌天入魔之后相处了很长一段时间,但那时的陆凌天心智已经糊涂,他愿意留在血婴身旁并非是他本心,否则也不会把她叫做盈儿了。明知陆凌天错认了人,如今清醒过来之后,他会如何选择,是恼恨离开,还是真的愿意留下,这样的问题连血婴也不敢面对,故而索性转过脸来不看。 陆凌天也不知此时的血婴到底是央宗为主多一些,还是沈瑶为主多一些,看穿着衣衫,似乎更像那沈瑶多一些,但若把话说得错了,如今是央宗为主,不免又会引得她生气。普玄见陆凌天看着血婴欲开口说话,忙低声道:“叫她做沈瑶。”反正普玄是无论如何不肯改口的,就算血婴有时就是那央宗的脾气,他也依旧喊她做沈瑶,因为他和定观与央宗根本没有多少交情,反而与沈瑶相处时日较长,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当然要好好利用这一层关系。 普玄的声音虽然低,但跳不过血婴的耳朵。陆凌天张了张口,沈瑶两个字却并未出口,他和普玄不同,不管是央宗还是沈瑶,都有比较好的交情,若是顾此失彼,自然会引得另一个不快,虽然如今早已是一个人。 “央儿!”陆凌天终于开口,只是让普玄失望的是他并未如自己所料想的一般,叫血婴做沈瑶,明明可以把关系拉得更近,却放弃不用,普玄只能怪陆凌天真的是脑袋糊涂了。 血婴听了呼声,身子缓缓转过来,露出一丝诧异之色,同时嘴角亦有着一抹冷笑,淡淡道:“你对央儿看得比沈瑶重么?真是可惜,似乎那沈瑶比央儿更看重你一些。你自己都承认,你和沈瑶拜过堂的。” 假如此刻的血婴完全是央宗的话,那么听到陆凌天管她叫央儿,应该欢喜才是,而现在的血婴,面上却带着冷笑。普玄心道糟糕,伸手用力在陆凌天的头上打了一下,说道:“凌天,你睡糊涂了,沈瑶也不认得。”又对血婴堆着笑脸道:“沈瑶,你别生气,一会儿他就清醒了。” 普玄这一下比较用力,打得陆凌天脑袋一疼,他伸手抚摸被打之处,沉声道:“我没说错。” 普玄恼道:“你”陆凌天轻轻站起身来,说道:“在我眼前的分明就是央儿之身,我当然不会看错,因为沈瑶的肉身,还在丰都神宫。” 血婴冷冷道:“那么在你眼中,沈瑶已经是死了。” 陆凌天摇头道:“没有,在我眼中,沈瑶和央儿俱都好好的活着,就在我的面前,只不过她们本就是一个人,如今又都回到央儿的体内,岂能算是死了。我也可以叫你做仙儿,因为你定然记得沈瑶之事,我更可以叫你做央儿,身体发肤俱在,自然无假。其实我也不知该叫你做央儿还是沈瑶好,但既然这两个名字都是你,叫任何一个便都没有差别。这央宗的名字也非是风老堂主所起,而是大威德法王给你取的名字,这个名字只是你在雪域时的称呼,并不是你真正名姓;而沈瑶之名,却是醍醐老母前辈给你取的,指望你仙灵聪慧,好遂她心愿。既然这两个名字都是旁人为你取的,我便觉得都不作数。” 血婴冷笑道:“既然这两个名字都不作数,那我该叫着什么,对了,人人都当我心狠手辣,杀人无算,看来还是叫做血婴好些。” 陆凌天忙道:“当然不是,我觉得真正应该给你取名的,既不是风老堂主和大威德法王,也不是醍醐老母,而应该是离夫人和姜伯伯。你的他们的女儿,谁又有资格比这二人能为你取名?” 血婴面上果然闪过一丝犹豫之色,当她自己都纠缠于央宗和沈瑶两个姓名之间时,总是会不自禁的代入另一个的想法之中去,若是能有一个同时代替二人的称呼,当可把这种分裂弥合起来。 第732章:各奔东西 陆凌天继续道:“少司命之事你一定还记得,她可曾在乎什么肉身,一个完整的神魂才是她最看重的事。她也一直想把你失踪的魂魄补回来,如今你终于完整了,她该当替你高兴才是。如今的你才是真正的你,而不是什么央儿和沈瑶之分。我叫你做央儿,唤的是你,叫你做沈瑶,依旧是你。并非唤的是你在我面前的样子,而是你的神魂本身。” 普玄心中暗赞,本以为陆凌天说话要糟糕,谁知一转脸又说出这样的话来,果然糊涂和聪明时就是不一样的。普玄咳嗽一声道:“不错,名字只是一个代号,连一条狗,一只猫,也是可以叫定观的。定观师弟,你可不要生气,在我眼中,这定观是你也不是你,贫道眼中的你,一定是你,任何其他的定观都不能取代。” 定观张口结舌,被这话绕得脑中一阵糊涂。倒是那素伶笑着道:“道长说得很有禅理。” 血婴眼神转柔,说道:“的确,我不该只是央儿或沈瑶,我就是我,连名姓都只是身外之物。” 陆凌天道:“不过若是能让离夫人和姜伯伯亲自为你取名,你是他们的女儿,那便不同了。”他又转向素伶道:“素伶姑娘,我暂时还不能去火云阁。” 素伶诧异道:“不去火云阁,你想去哪里?” 陆凌天道:“我想和央儿一起去丰都神宫,姜伯伯和离夫人应该还在那里。” 素伶立刻明白过来,陆凌天这是想带着血婴回去认母,若是从此之后,血婴留在姜和离夫人身旁,安分守己的话,无疑对将来之事十分有利。而看血婴并没有拒绝的意思,那么此行还是很有指望的。 素伶笑着道:“好吧,那我就先带着这帮女娃娃们回火云阁了,你的事我会向卜夷掌门详细禀明的,或许你留在丰都神宫时,他也会抽空再去见你。道长、陆公子、央儿,小女子素伶就先走一步了。后会有期。” 她向着几人拱了拱手,然后身子轻点,飘然来到英琼和一群女孩子中间,低声说了几句。那英琼点了点头,向着陆凌天等人遥遥挥手,说道:“陆哥哥再见,你来火云阁一定要来看我。” 陆凌天点首道:“好,你在火云阁好好学艺,等我来时若发觉你偷懒,定然打你屁股。”旁边几个女孩儿听了咯咯娇笑,吵闹了一阵,这才随着素伶往外面林间走去。这一群女孩儿此去火云阁当然也要走不短的一段路,但有素伶一旁照顾,自然安枕无忧。 人群渐走渐远,而那英琼在极远之处还回头看了几眼,直至身影彻底消失在林中。 普玄也收拾收拾包裹,向着陆凌天道:“我们也走吧,听说鹤鸣山被岳光祖那个混蛋给烧了,如今天师道暂时都在北斗治栖身,这北斗治声名这么大,又有什么丰都神宫在此,贫道也去见识一番。” 定观喜道:“我也要看。” 二人很快便收拾完毕,陆凌天看向血婴,柔声道:“随我一起去丰都神宫可好。” 血婴并未拒绝,却也没说答应之类的言语,陆凌天正感失望,普玄又是举手在他头上打了一下,骂道:“臭小子,有时候聪明起来,连贫道都怕,有时候又是那么蠢如猪鹿,见了让人生气。沈瑶,我们还如当年一般,慢慢的游山玩水可好。” 血婴点了点头,说道:“我的那条螭龙还在河中,我去把它带来。” 普玄喜道:“好好,我们等你。” 血婴身子往空中一纵,转眼便消失无踪。待她一走,普玄双掌用力一击,哈哈笑道:“好极啦,凌天,这一次可算是大功告成,贫道满意的很。”听闻陆凌天入魔和血婴一起失踪,普玄便一直提心吊胆,等好不容易在山村见到陆凌天和血婴时,没想到他受六欲所困,已然糊涂了,不但许多事都不记得,更是差些把自己也给宰了。如今陆凌天恢复原样,虽然修为受到了限制,不能再肆意施展那天煞经,却也比浑浑噩噩要好的多。 定观也喜道:“是啊,凌天,沈瑶这一回来,你们可就算是夫妻团员了。醍醐老母得知,当可含笑九泉。” 普玄笑道:“只是在一起那算得什么,总还要儿女满堂才算大吉大利。”两位道人心情极是愉快,不单单是因为把血婴当做了沈瑶,而是陆凌天的媳妇儿了,两人可是亲自参加过陆凌天和沈瑶的拜堂之事,除了沈瑶之外,旁人便都不在他们眼中,就是离金玉、何盈二女,在普玄和定观的心目中,也远远比不过血婴的分量重。 陆凌天想笑又笑不起来,他回头看着依旧在冒烟吐火的鉴花堂残骸,低声道:“兰妹死了。” 普玄和定观连忙把笑容一收,普玄道:“小兰这是咎由自取,在最后关头时,她竟然想拉着你一起陪葬,你也不用为她太过难过。” 陆凌天道:“兰妹变得如此,的确让我所料未及,但想来也和我有关,我无法满足她的愿望,这才让她走到这一步。” 普玄道:“小兰这是强人所难,无数人都有愿望,但也要适可而止,贫道可有因为失望而做出非分之事来,我师弟也不曾这么做,倒是我那持宝师弟有些过了,不过还好他能悬崖勒马,我这个做二师兄的大人不记小人过,也不会与他斤斤计较。小兰的事便这么过去了,你若觉难过,为她立块牌位不让她孤魂无依,好生超度一番,投胎转世去吧。” 陆凌天从袖口中一阵摸索,取出一只摇曳不响的铃铛,已褪了色,拿在手中看了看,然后扬手抛入火场之中。烈火转眼就把铃铛吞没,铜铃在烈焰烧灼之下迅速软化,直至化为铜水消失不见。陆凌天道:“这里是小兰的葬身之地,这铃铛虽然无法还原,但烧融之后,希望她能在地下拿得一副新的,依旧戴在身边。” 普玄道:“鉴花堂虽然遭了大难,却还逃出去不少,不如贫道好事做绝,就让这里彻底成为一座坟茔吧,也好让小兰不被打扰。”他和定观二人各自散开,把符纸祭起,连那几幢没有烧着的高楼也点起火头,百花楼、花间坊等等俱都付之一炬。 第733章:重回故地 万花谷烟火冲天,陆凌天一行人在等来血婴之后,四个人终于离开此地往天师道而去。 这一次四人同行可不同与当年了,当时陆凌天和沈瑶俱都还小,而沈瑶更是时常昏睡,一路之上走得十分辛苦,如今俱已长大,虽然没有了往昔的风尘仆仆,但相处之间说得话却拘谨了许多。陆凌天没有带小白,而醍醐老母的那只粗壮野猪也已亡故,四个人俱都是步行,陆凌天虽然不能施展役鬼法,但本身的修为也不低,他给普玄和定观二人脚下同时打了两道符咒,一道缩地成寸,一个风行符,就算是奔马亦不及三人速度。 血婴最是轻松,在空中遥遥跟着,而那条螭龙则缠绕在她手臂之上,不时吐水嬉戏。 普玄边走边悄声对定观道:“师弟,凌天的因缘可说是天注定的,早早就拜堂成亲了,可惜当初太寒酸,只有我们几个看见。” 定观点头道:“师兄说得不错,醍醐老母又已去世,知晓此事的便只有你我,以凌天和沈瑶如今的威名,这门亲事岂能草草算了。” 普玄道:“难道你还想他们二人重新拜堂不成?” 定观道:“有何不可?仲儿年岁也大了,沈瑶之事我总觉得有些不妥,说不定二人一闹矛盾,就又打起来,与其打闹不断,倒不如迅速把二人拉在一起,成了自家人,什么都好说话。这婚事以前太过寒酸,要办就要隆重一些,姜和离夫人又都回来,他们是沈瑶父母,自然愿意风风光光的操办一回。” 普玄道:“师弟说得有些道理,不过我还觉得有个难办之事不好处理。你还记得我们刚去村里见到凌天时,他管沈瑶叫什么吗?” 定观道:“我当然记得,叫什么盈儿?那定是另一个姑娘的名字,不过他那时糊涂啦,自己说什么都不知道。” 普玄冷哼道:“糊涂,若一个人糊涂时也叫旁人的名字,那才叫不妙呢。这个姑娘贫道认得,是静逸的那个女弟子,你或许还记得长相如何。” 定观道:“通音坊的人?师兄那就更不要担心了,就算长得再漂亮,她们迟早要出家的。” 普玄道:“说得也是,不过在这小子心中,沈瑶居然不如那个盈儿,让贫道听来委实有些生气。就是那个刁蛮丫头金玉,比什么盈儿都更靠谱一些。” 何盈的事两位道长知道的不多,自然厚此薄彼,觉得在陆凌天眼中,沈瑶要排第一,然后才是离金玉,至于何盈,一个迟早要出家的尼姑,想都不用想。 定观道:“凌天不是要回丰都城么,听说那个离金玉的魂魄就在丰都神宫之中,而沈瑶留下的肉身也在,离金玉要想还魂,就只能借用沈瑶之身。师兄,这离金玉真的活转来时,长得却是沈瑶相貌,若沈瑶看到,是不是有些尴尬?”他抬头看了看空中人影,不过血婴离着甚远,应该听不到二人言语。 普玄道:“离夫人是转生堂真正的堂主,深得醍醐老母真传,她既然要这么做,定然有她的办法,连活人都可以改换相貌,何况是一个没有神智的躯壳。” 定观道:“说起来,离金玉占去的才是真正的沈瑶身躯,是和凌天拜过堂、成过亲的。沈瑶和凌天要补办婚事,依贫道看,不如让他尽享齐人之福,把两个都娶了才算完美无缺。” 普玄嘿嘿笑道:“你这主意不错,等回到天师道时,不妨提一提。” 从鉴花堂所在的万花谷去蜀地并不远,加上四人施法行走极快,不过数日,便离着北斗治不远了。因为鹤鸣山被烧的缘故,北斗治如今暂时是天师道的道门所在之地,人手比先前更要多些,陆凌天等人还未到北斗治,便已被天师道的弟子发觉。这些天师道弟子接连参与了两场大战,对陆凌天早已熟悉之极,见到陆凌天和普玄等人来了,不等他们通禀,立刻传信回北斗治,告知大祭酒马武去了。 一进北斗治地界,陆凌天和普玄等人都收了符法,在地上慢慢行走,离着丰都城还有数里地时,前方便已迎来数十号人。为首的是鹞鹰王、赵升和姜冼,身后则跟着数十位天师道弟子,这些人中有些还是转生堂投入天师道的人马。 鹞鹰王速度最快,身子几个闪动便已到了陆凌天等人的近前,喜道:“听闻陆公子无恙归来,老夫欢喜的紧。”他身子微躬,十分恭敬。陆凌天忙道:“老爷子不必多礼,是晚辈让大家担心了。”鹞鹰王又向普玄等人打了招呼,这才注意到站在陆凌天身后的血婴,鹞鹰王面色一变,居然不知该如何称呼才好。按理说陆凌天入魔之后跟着血婴一起走了,如今无恙归来,理应和这血婴分道扬镳,又怎么会一起回来了。 不过血婴也没有要同鹞鹰王说话的意思,她神情冷淡,只是默默跟在陆凌天身后。 赵升、司空谅等人相继来到,赵升抱拳道:“一听得陆兄和道长的大驾离此不远,大祭酒便让在下出来迎接了。”司空谅更是眉开眼笑道:“我便知陆公子吉人天相,怎么可能有事,定是卜夷那老家伙想得差了,明明陆公子携美逍遥,却说什么入魔。入魔之人,还会拐带天香国色回来,那在下也宁可入魔好了。”司空谅自然也见到了血婴就跟在陆凌天身后,他说话有些口无遮拦,便是当着血婴的面也同样开口取笑。 陆凌天面上闪过尴尬之色,说道:“赵兄,谅兄,在下的确有些小恙,有劳各位挂怀,甚感惭愧。” 姜是最后才来到陆凌天面前的,不待姜冼说话,陆凌天便先一步上前拜倒,说道:“姜伯伯,侄儿回来了。” 姜喜形于色道:“回来便好,听得你与道长一起回山,我和贞儿都欢喜的紧。”他也注意到血婴就在陆凌天身后,怕人可以无视她的存在,姜却不可能,他上前数步,柔声道:“央儿。” 第734章:一家团聚 听到姜叫血婴是央儿时,普玄和定观心中还有些担心血婴会翻脸,谁知她也只是淡淡的点了点头,虽然没说什么客气的话,却也没有露出丝毫的不满之色,这对于普玄和定观二人已经是意外之喜了。不过若两位道长知晓央宗和陆凌天、姜一行人所经历过的事,就不会对姜管血婴叫央儿奇怪。其实在姜的眼中,与沈瑶相处的时间屈指可数,而与央宗却着实待了很长时间,更是一起经历过一番生死。 赵升道:“陆兄和道长一路疲乏,便先去北斗治坐一坐,大祭酒定会好好招待各位。” 陆凌天摇头道:“这次就不必了,我想直接回姜伯伯住处。” 赵升看了一眼血婴,又见姜等人的神色,便知此事没有那么简单,似乎这个时候的确不适于把一大帮的人叫道北斗治高谈阔论。他笑道:“陆兄想先回去见一见亲人,自然是人之常情,那我便回禀大祭酒,为陆兄接风洗尘之日放在明日。” 陆凌天道:“多谢赵兄。” 赵升道:“那我便先回去,陆兄有需要的地方,尽管派人来告知一声,定然安排妥当。” 普玄插口道:“先送些吃得来,让贫道和师弟好好吃一顿,你们不知,为了把凌天安然带到这里,我和师弟可是吃了很多苦头的。”这话倒没有说谎,陆凌天糊涂之时摔过他两次,每一次都差些要了他的命。 赵升笑道:“道长是我天师道常客了,要用什么尽管说便是。” 姜道:“小天,既然你想先回我的住处,那便走吧,你伯母正等着你回来呢。” 陆凌天答应一声,和普玄等人一起随着姜回到他那建在丰都城外树林之中的小楼。这座小楼在丰都城大战之前时陆凌天来过一次,沈瑶留下的尸身便在那里。而在小楼不远处,离夫人已预先建了一座还阳法阵。本来这座还阳法阵是为了救活离金玉而建,结果丰都城大战时死去的人极多,除了那些伤损太重或者实在来不及救治之人,这还阳法阵救活了不少人,连那死去的郑元洪也是靠着这座法阵才能还生的,只是他已回了火云阁,不在天师道。离夫人也没想到这座还阳法阵立了大功,不过她只有一个人,法力有限,就算加上转生堂投入天师道的那些人,一起来运转这一座还阳法阵,依旧有许多人错过了救治的时间,要么尸身腐坏,要么魂魄已被陆凌天收去,只能无奈放弃了。 因为这座还阳法阵立功甚巨,如今在这法阵周围,大祭酒马武已派下不少人手守护,是除了守护丰都城城门之外,第二重要的守护之地。 陆凌天等人到了楼下时,离夫人已站在外面等候,陆凌天上前拜见之后,她又与普玄等人说了客套话,然后目光落在了血婴的身上,她比姜更加清楚血婴的身世,故而她没叫央儿,也没叫沈瑶,而是柔声道:“好孩儿,让娘好好看一看你。”她来到血婴身旁,伸手轻轻拉起血婴的手腕,把她往自己怀里拉了拉。 血婴略一挣扎便不再动,任由着离夫人把她搂入怀中。 二人靠在一起,血婴的脸上露出一阵迷茫之色,那份感觉从来没有过,不管是央宗还是沈瑶,都没有人如母亲般把她搂在怀中。她的手不知道该如何去放,虽然张开着,也想去抱离夫人,但隔阂并非马上可以消除,她犹豫半晌,终究没有反搂过去。 离夫人柔声道:“回来便好,且到屋里坐着。”以前的事谁也不提,便如都不曾发生过一样。而其实在不久之前,血婴还曾大开杀戒杀了不少人,甚至连离夫人自己都不敢肯定她会不会一刀杀了自己。 离夫人松开搂抱,但拉着她的手臂却没有放,牵着她往客厅内走去。众人跟着进去,在客厅分宾主落座。姜的这间屋子显然重新装饰过,比之陆凌天上次来时更加繁华,已很有些小富之家的感觉。毕竟离夫人自己也是一堂之主,虽然受了二十年牢狱之灾,眼光和见识还在,加上转生堂投入天师道的人一旁照顾,几乎不用她动手,自然有人把这间小楼弄得适合她心意。 姜和离夫人自然坐在了主位,而让血婴坐在了离夫人身旁下首,之后才是陆凌天。四人在一起时,颇有一家人的样子。普玄和定观在左首坐了,鹞鹰王和司空谅在右首坐下,姜这才问起普玄相救陆凌天的前后事宜。 普玄把自己得了卜夷散人通禀之后,和师弟二人先去藏花谷,结果没有见到人,然后又打听着去了陆凌天所在的出生之地,终于见到陆凌天的事说了一遍。 姜感慨道:“说起来在下也曾经在那里住过很长时间,我怎么便没有想到小天又会回去故地呢?若非道长想得周到,岂非误事。” 普玄道:“其实真正帮上大忙的是另有旁人,姜道兄一定不知她会是何人?” 姜道:“是谁?” 普玄道:“便是曾经在毒人王座下的媚毒心此女,不过她已改名叫做素伶,拜在了火云阁门下。” 姜恍然道:“怪不得当初丰都城之战时,那毒人王已死,而此女却安然无恙,原来已拜卜夷散人为师。” 普玄道:“正是,而且这次遇到她,也是她受卜夷掌门之命去的鉴花堂,接走了数十个小女孩儿。” 说起鉴花堂里关着数十个女孩儿之事,姜和离夫人俱都明白过来,离夫人笑道:“这件事还真是巧了,我和姜郎曾在卜夷掌门面前提起过,那鉴花堂关着几个女孩子,若任由小兰或者鉴花堂里那些女子调.教下去,定然还会重蹈覆辙,成为鉴花堂弟子,继续出来害人。没想到卜夷掌门把此事放在了心上,更让这素伶前去救人。” 姜感慨道:“说起来在下也曾经在那里住过很长时间,我怎么便没有想到仲儿又会回去故地呢?若非道长想得周到,岂非误事。” 普玄道:“这素伶的确有些本事,特别是心智之上常人难及,就是她施展法术,把陆凌天从昏迷之中唤醒过来的。” 姜道:“既然救了小天,那小兰不正在鉴花堂之中么,她怎样了?” 第735章:两件事情 陆凌天神情一黯,低声道:“她已经死了。” 姜有些惊讶,但看陆凌天的样子也不想多说,伤心事谁也不想被人反复提起,便没有继续问下去,他心中也知小兰之事定是难得善终,小兰入鉴花堂已深,又做下许多伤人之事,绝非可以轻易宽恕。姜道:“小天,你离开此地了这么久,可还忘了什么东西没有?” 陆凌天略微一想,便道:“此事侄儿怎么会忘,我这次来,便是要亲眼见金玉复生。” 一听此言,姜反而露出愕然之色,因为他问的这一句话,其实不是指离金玉,而是那小白,不过听到陆凌天心中挂念离金玉,毕竟也是好事,和离夫人对视一眼后,笑着道:“这件事当然最为要紧,你既然已经回来,的确可以把金玉复活了。” 离夫人亦道:“沈瑶的肉身依旧在楼上放着,有定颜珠守护,和睡着了一样,不过金玉的魂魄还在丰都神宫之中,那里是阴阳界,我等虽然在这里住下,却从来没有进去过。小天,此事还需你去和大祭酒说一声,让他暂时撤去丰都城守卫,去把金玉魂魄取来。” 离夫人说完这些话后,看了看坐在身旁的血婴,见她神情冷淡,对沈瑶之名没有丝毫反应。 姜接口道:“取金玉魂魄是一件事,另一件事也是需要小天亲自去办的,二者其实可合二而一。” 陆凌天道:“另一件事?” 姜道:“小天难道连自己的那只小白都忘了?” 陆凌天恍然道:“当然没有,就算姜伯伯不说,我稍后也会问起,记得我离开丰都城时,它因为吞吃了神兽兽丹之故,正在沉睡之中,不知后来怎样了?” 鹞鹰王插口道:“陆公子,在你走之后,小白又沉睡了七八日之久,然后才醒了过来,而这一次一醒,差些酿成祸事,它因为见不到你,狂性大发,接连咬伤了数个天师道弟子,幸好卜夷掌门和通音坊的斋主颜胤师太俱都没走,二人同时出手,才把它暂时束缚住,然后送入了丰都神宫之中去了。反正那阴阳界之中广阔无比,又没有活人,就让它在那里逍遥快活的等你回来。而且有它在其中,丰都城反而更安全一些,也不用怕一些毛贼闯过看守,闯进去做坏事。” 陆凌天惊讶道:“我以为有鹰王老爷子看着就足够了,它居然要卜夷掌门和颜胤斋主同时出手才制得住?” 鹞鹰王摇头道:“老夫不行啦,你是没见它有多么凶猛,窜上窜下,天下地上,追也追不上它,更不用说抓了。” 小白行走迅速,是陆凌天早已知道的,如今鹞鹰王说它窜上窜下、天下地上的乱走,莫非它已经可以飞了?果然司空谅接口道:“连老爷子在空中都追不上它,便可知它有多快。”陆凌天顿时起了马上去看一看的念头,也不知经过这番变化,小白又长得什么样子了,它背后白毛应该已经覆盖整个上半身,四足飞羽定然更显茂盛。 陆凌天道:“今夜我便去禀明大祭酒,进丰都神宫去。” 姜道:“你刚回来,不用如此着急,不如多歇息一晚,明日夜间再去也不迟,我等也好提前准备一番。” 陆凌天道:“那便依姜伯伯之言便是。” 离夫人道:“我让人准备一桌酒席送到这里来,小天便在这里住下,伯母有些话还想单独和你说。” 陆凌天应了声是,不久之后,外面有人送来酒菜,不但离夫人吩咐了人摆下酒席,便是大祭酒马武亦派人来送了很多东西。姜和离夫人虽然不是天师道的人,但二人如今住在这里,也等同是天师道的贵客,自然招待十分周全。 众人酒足饭饱之后,鹞鹰王和司空谅带着普玄、定观二道离开,只留下陆凌天和血婴还有姜、离夫人四人。 离夫人对血婴道:“孩儿若是觉得累,先到屋中歇息一下。” 在离夫人作陪之下,血婴有心不去亦盛情难却,只得不情不愿的随着她到另一边的厢房之中歇息。等只剩下姜和陆凌天二人之时,姜的面色又变得严肃起来,轻声道:“小天,你能安然回来,姜伯伯的确很高兴,更没有想到你把央儿也带了来,不过她毕竟是血婴之身,就怕她不知何时又惹出事来。” 陆凌天道:“姜伯伯担心的事,也是侄儿所担忧的,不过我想若是能好好感化于她的话,还是可以让她安心留下的。而且侄儿也觉得姜伯伯不应叫她做央儿。” 姜道:“不叫央儿,难道叫仙儿?可是沈瑶肉身如今就在楼上,我若管她叫沈瑶,那金玉复活之后又叫什么?” 陆凌天道:“血婴是央儿和沈瑶瑶合体,二人的记忆她都有,侄儿以为还是另取一个名姓更好一些,既然她也是姜伯伯和伯母之女,为何不是你二人给她另外赐名呢。这样一来,便可消弭央儿和沈瑶之别。至于金玉,不管她是借用谁的身躯而活,在我心中,她都是离金玉,又何必更名。” 姜愕然道:“重新取个名字?”对离金玉依旧用本名,他倒是没有异议,但要对血婴重新取个名字,而彻底抹杀央宗和沈瑶的存在,姜还是有些难以接受。他总觉得这二个名字才是自己真正的女儿,如今一下子成为往事,便如自己的亲生女儿彻底消失了一般,心中有些空空荡荡。 姜还在犹豫之中,离夫人却已走了出来,柔声道:“我觉得小天的主意不错,的确应该另外取个名字,况且央宗和沈瑶之名,一个是风老堂主带走之后所取,另一个是我师父醍醐老母所赐,并非我和姜郎的本意。虽然那时的我自顾不暇,来不及给孩儿取名,但取名的意愿却早已在妾身心中酝酿许久了,何不借这次机会,彻底完成心愿。” 见离夫人也支持陆凌天的意愿,姜道:“既然如此,那贞儿觉得她该取个什么名字为好呢?” 第736章:雪莲 离夫人道:“当时我对腹中孩儿满怀期望,希望借此化解昆仑和神教之间的仇恨,可惜事与愿违,反被大师利用了去,既然人人都称呼她为血婴,不如血字变白雪的雪字,而她本身是无数冤魂凝聚而成,若无法化解,终究是一件天大的隐患,佛家之中唯有莲花出淤泥而不染,是最圣洁之物,不如再取一个莲字,这二字相和,便是雪莲二字。若加姜郎之姓,当取名姜雪莲,至于金玉,便如小天所言,不用更改。你们觉得如何?“ 姜道:“雪中莲本就是难得之物,取此名倒也适合,就怕她自己不愿意。” 离夫人道:“她既愿意跟着小天回来,此事当还需小天去说。若她觉得不喜欢,自然还可以另外取名,就算一直叫央儿也无妨。” 陆凌天道:“不会的,侄儿觉得此名不错,这是央儿和沈瑶合为一体之名,若只叫央儿,反而不好。再说一个姓名也只是称呼而已,我还是我,她还是她,并非取了新名便换了一个人。” 离夫人笑道:“那么此事便好办的多了,小天你也一路辛苦,也在这里睡下。” 陆凌天答应一声,又道:“我想再看一眼沈瑶。”他口中的沈瑶当然不是指血婴,而是口含定颜珠,依旧躺在二楼床上的肉身。,离夫人点点头,带着他登上二楼,又来到那间房内,屋中一张木床之上,床幔低垂,被褥遮盖着一具娇躯。 陆凌天伸手撩开床幔,低头看着沈瑶容颜,虽然她和央宗长得十分相像,毕竟不是同一个人,而如今的血婴其实也是以央宗的肉身为主,也许今日看过之后,到明日离金玉复生,就再也看不见沈瑶的模样,这个曾经天真无邪、什么事都不放在心上的女孩儿,永远都不会存在。陆凌天有时自思,甚至觉得若一切回来原来的样子反而更好一些,当然离金玉也没有死,沈瑶和央宗都还各有身躯。 离夫人见陆凌天面露不舍之色,柔声道:“沈瑶又没有死,她如今就是雪莲,小天你又何必难过。” 陆凌天道:“是,我只是在想若金玉在沈瑶身躯之上复生,不知她会怎么想?” 离夫人道:“这件事多想也是无益,等她活转来时,自然一切都能知晓。” 陆凌天想起离金玉亡时所做的事,心中委实快乐不起来,可以肯定,离金玉在约自己去德济寺时,已知自己会死。 姜道:“时间不早,小天你就不必多想了,还是等着明日先把金玉的魂魄取出来再说。” 当夜陆凌天和血婴便留在了姜住处,第二日,陆凌天和姜一起去北斗治见大祭酒马武,把要进丰都神宫之事说了。虽然不禀明他也可以去,但这一处地方毕竟是天师道的禁地,当年的巫鬼道总坛所在,而马武又是巫鬼道的老人,还是顾虑一下他的感受为好。 马武自然没有不允之意,问陆凌天是否要与人同行,陆凌天觉得丰都神宫之内自己已经进去过两回,天师道中除了赵升之外,寻不出第二个比他还熟悉里面情况之人,便婉言谢绝道:“不必了,我数次进出丰都神宫已熟悉的很,再者听说我那头狐狸也被放在了里面,此狐性子有些鲁莽,若是生人冲撞了它,或许会生不测。” 马武道:“既然如此,那陆公子就自己进去吧,老夫会让看守之人小心在意,不让旁人靠近。” 陆凌天和姜离开北斗治,又回到住处,然后到楼上搬取沈瑶身躯。二人连人带床从楼上挪到下面,再抬到后面树林之中摆放的还阳法阵。此刻的还阳法阵旁边已经等候着许多人,大都是转生堂投入天师道的弟子,连天冲、灵慧等几个分坛坛主都在。普玄、定观和鹞鹰王、司空谅也同样站在阵法边上观瞧。 离夫人吩咐把沈瑶身躯从床上移到地上,在那地面正中,一座十分庞大且远胜定观所摆的那个简陋法阵出现在陆凌天眼前,这一座还阳法阵是离夫人亲自安排人摆放的,不但定观那个用各种木板拼凑的阵法无法相比,就是比之当年醍醐老母摆放在藏花谷中的阵法亦要大了许多。定观终于再一次见识到还阳法阵的原貌,自然看得十分仔细,甚至自己还在阵中走了数圈,赞叹道:“贫道还觉得钻研得不错,结果和夫人比起来,又差得远了。” 离夫人道:“道长能靠我师父指点的一些诀窍而摆出此阵,已经极不简单了,便是我在当年学此阵时,也挨了她不少打骂。况且你碍于法力不足,用无数块板子拼凑出一个还阳法阵也算是独树一帜,临急救人,还是道长的方法更方便一些。我也在想着要不要学道长一般,另外准备一套可以拆了就走的还阳法阵。” 陆凌天亲自抱着沈瑶尸身来到阵法当中,把她横躺在地,她的长发随意的披散在脑后,因为口中含着定颜珠,看上去栩栩如生。 离夫人看了看天色,夕阳虽然还未落下,天色却已变得暗了下来,离夫人说道:“小天,听闻阴阳界一进一出便已是一日,你去丰都神宫,等出来时应该是第二日,我们会一直等你到天亮。” 陆凌天收拾停当,背着剑匣,却把腰间葫芦给取了下来,交到姜手上,说道:“丰都神宫的阴阳界已被鬼影做成一只大鬼冢,任何鬼冢进去,便会把阴魂放出,我如今受六欲反噬之苦,役鬼法最好不用,免得把役鬼收回来时,那些六欲又出来为害,这鬼冢姜伯伯先替我收好。” 姜珍而重之的拿了,自然不敢疏忽。 陆凌天又来到血婴身旁,她背对着身子看着远处,似乎不敢看这阵中之事,沈瑶的身躯毕竟也是她自己的一部分,眼看着以前的自己无知无觉的躺在那里,而她已永远回不去,自然有些异样。陆凌天柔声道:“央儿和沈瑶都是你昔日之名,已与你无关,如今这雪莲二字才是你的名姓。” 第737章:金玉之魂 “雪莲!?”血婴淡淡道。 “这是姜伯母为你所取,你既然是她的孩儿,自然寄托着她的一片期望,希望你不让让他们失望。”陆凌天说完之后,背着剑匣往丰都城方向而去。从树林到丰都城并不太远,等陆凌天到了城门前时,天尚未黑,只得又等了片刻。在丰都城的城门两旁的树林之中,建了四五座岗楼,有天师道弟子不分昼夜的在上面监视。陆凌天到城门前时,这些人早已得了大祭酒马武的吩咐,并未下来询问。 丰都城沧桑的城门依旧关着,地面上阴风缓缓升起,让人感到有些阴冷。 自上次陆凌天和鬼影进去之后,马武便派了人严密守护此地,一直未有事情发生,想来再无人进去过。陆凌天心下还是比较轻松的,只要进去拿了那颗凝结着离金玉魂魄和日月蘸金轮的血珠,离金玉便可复活,等到明日便可见她重新站在面前的样子。 天色终于暗了下来。 丰都城的破旧石门嘎吱一声,自动开启了一道隙缝,只容数人通过。一阵呼啸的阴风从门里吹出,让站在门外的陆凌天打了个寒颤。陆凌天不敢怠慢,飞身往前一纵,身影已在阴风阵阵中没入城门之中。 陆凌天一进入丰都城门,眼前一个模糊,已出现在一片黑沉沉的天地之中。丰都神宫之中的高耸宫楼影影倬倬的出现在眼前。他径直来到鬼门关,那鬼门关石阶旁边立着的阴阳界三个字依旧清晰可辨,沧桑宏伟的石碑还能证明此地曾经拥有的荣华。 走上石阶,便进入了鬼门关的殿内,里面枯骨和刀剑等物散乱无比,依旧一片狼藉。陆凌天手掌之上凝气一晃,一道掌心火已悬浮在身前,照耀着周围一切。鬼门关之中有着无数数人环抱的立柱,一排排延伸到远处,顺着当中走廊,方仲终于来到鬼门关出口处,如无意外,这里应该跪着两个小鬼,一个手举鬼冢、一个手托托盘。鬼冢已被那不知名老者拿去,如今这小鬼的手上空空荡荡,而另一小鬼手上托着的托盘,正是陆凌天临走时,把离金玉魂魄和日月蘸金轮所凝结的血珠摆放的地方。 陆凌天心情起伏,越是靠近这里,居然越是胆怯,甚至生怕看见离金玉的样子,他甚至不知道当离金玉再次站在自己面前时,自己该如何相处。 明明很近的一段路,陆凌天却走得十分辛苦,他脚步沉重,终于来到出口处那两个小鬼面前,左边托着鬼冢的小鬼面带微笑,依旧举着双手,那上面空空荡荡什么也没有。而右边的小鬼同样双手高举,手掌朝上,一样的空空荡荡,什么也没有! 陆凌天呆愣了片刻,随即头皮发乍,几乎以为自己的眼睛看错了,他用左手揉了揉双眼,再把右手的掌心火点亮一些,眼前所见的依旧是跪着的小鬼和空空荡荡的双掌。 离金玉和日月蘸金轮所凝结的那颗血珠连同摆放在小鬼手上的托盘,竟然都不翼而飞了!? 陆凌天惊怒交加,转身就往城门出口处奔去,他想要出去质问大祭酒马武,这丰都城他是如何看守的,明明不得让人擅自进来,居然还会被人把如此重要的东西拿走。如果没有外人闯进来,那定是天师道自己的人监守自盗。 陆凌天只奔出去数步,便霍然止住身形,照理说大祭酒马武没有必要在这件事上对自己两面三刀,他这么大年纪也不是这样的人,难道这里真的有人闯了进来?或者说因为是阴阳界的关系,离金玉的神魂自己从血珠之中脱身,然后拿走了托盘和日月蘸金轮。真若如此,她什么地方都不能去,定然还在丰都神宫之中。 陆凌天重新回到两只跪着的小鬼雕像之前,运足了气大声叫道:“金玉!金玉!” 声音顺着前后出口遥遥传了出去,金玉之声不但在鬼门关大殿之中回响,更是从出口传到后方的丰都神宫七座大殿,让整个阴阳界都回响着陆凌天的喊声。 当喊声逐渐消散,陆凌天侧耳倾听,这丰都神宫内静悄悄的,哪里有一点点的回音。 陆凌天迅速从出口奔到奈何桥之上,下面白骨森森,而七座宫殿依旧耸立在黑暗之中。因为丰都神宫之中的鬼气在陆凌天第一次来时已被收取一空,此刻的七座宫殿除了阴风阵阵外,并没有丝毫的鬼气,陆凌天一眼看去,可以把七座宫殿的情形看得一清二楚。 七座宫殿的六座是副殿,是控制望乡台的地方,而主殿之中的孽镜台,才是整个丰都神宫最重要的所在,连鬼帝宝座亦在其中。方仲几乎没有丝毫犹豫,便从桥上一飞而起,向着主殿冲了过去。 这七座宫殿俱无殿门,方仲从入口处疾冲而进,里面虽然同样十分昏暗,但空间广大,陆凌天接着双目依旧可以看得清楚,假如离金玉真的在这里吗,自然逃不过他的眼睛。陆凌天再次喝道:“金玉,金玉” 殿中回声阵阵,但并无人答应。 陆凌天宁可相信是离金玉不肯见自己,也不希望她和日月蘸金轮已被人拿走了,因为天下之大,假如有人带着她远走高飞,自己又到哪里去寻。陆凌天心中越来越是焦虑,城外姜、离夫人等都已把沈瑶肉身摆放在还阳法阵之中,就等着自己取离金玉魂魄出去,谁知竟然还会失踪,也可如何交代是好。陆凌天边喊着离金玉的名字,边来到曾经和鬼影待在一起的大殿最深处,这里不但耸立着孽镜台和鬼帝宝座,更有那神秘老者栽种下的一株红莲。 陆凌天的目光首先就被一阵红光所吸引,在这后殿处,既然如同点着无数灯笼火把一般,有红色的火光映照着周围景致,浮现出火红一片,像极了夕阳西下时的晚霞。陆凌天惊诧着看去,只见在后殿的一角,那原本是自己种下去的莲子处,几片宽大而碧绿的莲叶舒展着,一株盛开着的巨大红莲散发着无数红光。 第738章:故人? 陆凌天站在这一株茂盛的红莲之前看得呆了,记得上次见到时,这朵红莲尚没有绽放到这般程度,如今的这朵莲花,已开得七七八八,不但莲叶翠绿欲滴,连莲花花瓣都如火焰般在燃烧。 虽然这株红莲美丽,陆凌天却深知其厉害,更不敢拿手去触摸。 陆凌天怔怔瞧着红莲,那散发而出的红光照耀在四周,连高耸的孽镜台也看得清清楚楚,在石台宝座之上,红光隐隐之中,一条人影正孤独地坐在其中。陆凌天眼光一扫,顿时发现了那条人影,他颤声道:“金玉!”身子一动,已向台上飞去。 他的人影还未到台上,便已发现此人不是离金玉,因为那竟然是一个头戴金箍的男子,披散着长发,项下挂着无数珍珠宝石,在红色的光芒映照下反射着绚丽的七彩之色。当陆凌天身子往台上落下时,此人居然抬起头来,一张毫无表情的面具出现在那男子的脸上,透过面具之上的眼窝,可以看到一红一白两种眼眸之色在面具之后闪动。 戴面具之上轻轻一抬手,空中立刻出现一只白骨森森的鬼爪,一下拦在陆凌天面前,啪的一声,拍打在陆凌天身上。陆凌天猝不及防之下从空中直落地上,扑通一声,摔得眼前金星直冒。虽然被摔得七荤八素,但陆凌天却脱口而出道:“大陀罗法王!?” 大陀罗法王冷笑道:“在雪域时,我是度国城的大陀罗法王,不过离开雪域之时,连佛祖亦管不得我,我为什么不能到这里来?” 高坐在孽镜台之上的人影缓缓站起身来,向前走动几步,到了高台边缘,向下冷冷看着陆凌天。此人一身装扮,正和陆凌天在雪域度国城见过的大陀罗法王一模一样。可是大陀罗法王明明还在雪域,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难道佛祖已经东来,而他不过是跟着佛祖一起来的? 陆凌天忍着疼痛,从地上翻身而起,反手就抽出了火岩剑。这大陀罗法王时善时恶,谁也不知他到了这里想做什么。 大陀罗法王看着陆凌天那充满戒备的神色,却摇了摇头,声音低沉而又带着一丝忧伤道:“我不是来找你麻烦的。” 陆凌天道:“大陀罗法王,你不在雪域,到这里来做什么,莫非佛祖已经来了?”不过又想以佛祖那般的身份,就算是一具化身,都需要很多人侍奉,又岂能偷偷摸摸的到东土,难道这大陀罗法王也如那个黑鳄上师一般,不过是先行来东土的一支。 大陀罗法王冷笑道:“在雪域时,我是度国城的大陀罗法王,不过离开雪域之时,连佛祖亦管不得我,我为什么不能到这里来?” “你你如今是以大司命之职来此的么?”陆凌天当然知道他的另一个身份,不过他以为大陀罗法王已经放弃了这个对巫鬼道来说至高无上的地位,而甘心做一名佛祖座下的法王,可是听他的口气,似乎离开了雪域,他还是想重新回到这个曾经生活和荣耀过的地方,甚至不需要佛祖来管。这当然是忤逆之言,也只有在陆凌天面前他才能说出口,假如有其他的佛门中人在旁边,大陀罗法王就还是大陀罗法王。 “大司命?”大陀罗法王抬头看了看大殿四周,又轻叹一声道:“巫鬼道居然已变成这般模样,又哪里来的大司命。” 陆凌天见他并没有想动手的意思,心中一松,看来此刻占据大司命身躯的,应该是那一个有些善意的六欲之一,既然如此,自己也用不着与他敌对,陆凌天放下火岩剑,温言道:“巫鬼道已荒废百年,大司命远走雪域,自然不知如今的样子了。晚辈曾经在你面前提起过的,巫鬼道一连出了两个大叛徒,鬼影让丰都神宫毁于一旦,而煞王则让后开的巫鬼道四分五裂。” 大陀罗法王点了点头,说道:“鬼影之事我已知晓,只是没有想到少司命也会如我一般,遭遇这等不幸。在我离开巫鬼道之时,她还只是一个女娃娃。把硕大的一个巫鬼道交到她的手中,的确有些难为她了。那鬼影可还在你的身边么?” 大陀罗法王一红一白的双目闪过一丝精光,投射在陆凌天身上,马上便发现陆凌天的鬼冢没有带在身上。 陆凌天只感到身上一冷,似乎被大陀罗法王的眼光把全身上下看得一清二楚,陆凌天回道:“鬼影已经不存在了。” “哦,不会是你有心包庇于他,故意撒谎骗我?” 大陀罗法王痛恨鬼影,这次回到东土,假如再次遇见鬼影,陆凌天根本就不会怀疑,他一定会想方设法的杀了鬼影。可惜鬼影作法自毙,已经成为陆凌天的真如化身之一了。 陆凌天道:“晚辈不敢撒谎,其实此地晚辈已来过数次,而上一次来,便是被鬼影裹挟至此,他想对晚辈夺舍,却没有成功,反而成为了晚辈的一具真如化身。” 大陀罗法王有些意外的道:“这么说他真的已经死了?可惜你的鬼冢没有带来,我不能亲眼看一看。” 陆凌天道:“大司命要想看鬼影的残躯,自然可以出去再看,晚辈因为有些原因,不能把鬼冢带进来。” “不能带进来?”大陀罗法王侧身看着陆凌天,那面具本来毫无表情,但突然之间,面具的嘴角居然微微翘起,露出了一丝笑意。只听大陀罗法王轻笑道:“你是不是已经收齐六欲,只是本我力量太小,控制不住他们?” 陆凌天吃了一惊,没有想到只是通过几句话,大陀罗法王便看穿了自己的跟脚。要知道大司命之所以成为了大陀罗法王,正是因为六欲控制着大司命肉身,只不过他与陆凌天不同,陆凌天是本我力量太小,这才压住不住六欲,而大司命则完全是因为受到佛祖的左右,把本我杀死,故意留下两个势均力敌的六欲下来。 陆凌天没有否认,便等同于默认了此事。大陀罗法王冷笑道:“果然如此,你既然与少司命相识,为何不去求她?” 陆凌天只得如言相告道:“少司命在前段时间渡劫,不幸未能度过天劫,不复在这世上。” 第739章:法王再现 大陀罗法王惊讶道:“什么,她已不复在这世上?” 陆凌天道:“是晚辈亲眼看见她渡劫失败的,不过虽然失败,却并非烟消云灭,当时有一缕光芒从她消散的身形之中飞出,消失在天际之中。 晚辈时常在想,或许她已转世投胎去了,要不然张天师不会离开鹤鸣山到俗世之中去的。” 大陀罗法王初时听得少司命渡劫失败,只当真的彻底消失,他和少司命是位居当年巫鬼道最尊崇地位之人,眼见另一人再不留存于世间,自然感到有些悲伤,等陆凌天说了接下来的事后,他又冷笑一声道:“那就是没有死了,她定是用了化解之法,抛弃多年的修为,保留自身魂魄,重新转世为人去了。不过就算她重新转世为人,这忘却之劫依旧无法避过,前事一忘,便是另一个人,对于今世的自己而言又有什么用处。” 陆凌天道:“如大陀罗法王之言,只有今生今世,把所有之事都记得一清二楚,这才不负此生了?” 大陀罗法王道:“难道不是?” 陆凌天默然片刻,摇头道:“晚辈觉得不是,如果真如法王所言,张天师又何必再去寻她,须知张天师自己也是许多事都不曾记得的,但有感于少司命之恩,这才助她渡劫,虽然没有成功,复又下山寻找。” 大陀罗法王轻蔑一笑道:“愚蠢,两者皆忘,还在一起,又能算是什么?” 陆凌天试探着道:“不知法王何时来得东土,到这丰都神宫之中已多久?” 大陀罗法王道:“我也才来不久,大约三日之前才进的丰都神宫,怎么,看你欲言又止,可是有话相询?”他的双眼之中,不同颜色的眼神一阵闪烁,似乎早已知陆凌天会如此询问。 陆凌天如今鬼冢都不在身上,只靠本身修为的话根本不是大陀罗法王的对手,就算加上剑阵,也毫无胜算,故而能和他和平相处那是最好,最好这大陀罗法王善的一面良心发现,就此留在丰都神宫之中,与佛祖一刀两断。陆凌天恭恭敬敬道:“不错,晚辈有一事想问一问法王,不知在进来之后,可曾看见过一些东西。” 大陀罗法王忽然仰头笑道:“你这小辈,居然连地藏王化身也不识得,当真枉费你一番造化,当年便是他也用这幅模样,把鬼帝接引而去,修成不灭大道。” 大陀罗法王转头看向殿角红莲,淡淡道:“是它么?” “这株红莲如此宝贵,连我都不敢轻易接触,你却说进来不是为了它,我正自奇怪,这丰都神宫之中何时长了这样一件奇怪的东西,你可知这红莲是怎么来的?” 对于这株红莲的来历,陆凌天倒是知之甚详,于是便把自己第一次误入丰都神宫,见到鬼影和万子春等人的争斗之事说了一遍,直至说到来了一个奇怪老者,此人带了一颗莲子进来,种在这刨出来的深坑之中,等第二次自己和鬼影再来时,它竟然已生长而出,开花散叶。 “老者,那老者长怎么模样?” 大陀罗法王的身子一颤,双眼爆发出一阵精光,显然他也知这老者的身份极不简单,甚至已隐约猜到了是谁。 陆凌天道:“这老者打扮极是普通,便如是一位庄家汉,拿着一柄锄头。不过晚辈已知他是一位前辈高人,但到底是何方神圣,却毫无眉目,只看见他从这孽镜台上直接消失不见了。” 大陀罗法王忽然仰头笑道:“你这小辈,居然连地藏王化身也不识得,当真枉费你一番造化,当年便是他也用这幅模样,把鬼帝接引而去,修成不灭大道。” 这才轮到陆凌天大吃一惊道:“法王说这老者是地藏化身?我只道他或者会是鬼帝分身,却绝想不到是他,只因晚辈曾在寺庙之中见过地藏各个化身坐像,没一个像他的。” 大陀罗法王突然激动起来,双手高举向天,喝道:“你们懂什么,这世上能亲眼见过他真身的能有几人,大都不过是以讹传讹,所铸雕像自然也就离谱的狠了,真是岂有此理,他好不容易在这世间出现一次,为何是你遇见了他,而不是我。” 陆凌天愕然道:“法王也想见那老者?” 大陀罗法王大声道:“当然要见,你难道不知他是什么样的人,只要他网开一面,顺手把你一带,你就从此跳出这无边苦海,再也不受轮回之苦了。我辈追求的难道不正是这番大道么。可惜,可惜,如你这等蠢货,不知天高地厚,白白把一场大好处给放跑了。如果他老人家愿意提携于我,她又何至于到现在也不醒!?”他越说越是大声,身上一道鬼气冒出,在空中一个模糊,已变成一条女子身影。这个人影陆凌天也曾见过,正是大陀罗法王自己的役鬼,只是他一共只有这一条鬼影,由此可知,大司命虽然修为惊人,但他居然是靠一只单冢而修成现在这番境地的,其花费的心血和努力自非化鬼王之辈可比。 想来他能坐上这大司命的位置,定非常人可比,有其独到之处。役鬼法到最后,定然会有六条真如化身,正好对应六欲,如今只剩其一,再加上本身肉躯,正好被两欲所占。而其余的五个真如化身,只怕已经随着其余的四欲消失不见。当年的大司命六欲之中已去四欲,离着踏入鬼神之相已不远了,假如没有佛祖出手,是极可能成功的。 这条身影悬浮在大陀罗法王的身前,如真人一般栩栩如生,身穿着蓝花折叠裙,一头乌黑的长发只扎着一条马尾辫,垂挂到脚下。她的面容很年轻,约莫在二十岁上下,同样长得十分娇美。陆凌天记得这大陀罗法王脱去面具之后的面容似乎也不大,也就在三十岁许之间,那么如今眼前所见的这条役鬼,极有可能也是大司命极为亲近之人了。 六欲毕竟是从大司命的身上脱化而来,就算是本我不在了,但这份感情依旧保留在了六欲之中,当然每个六欲因为想法不同,对这份的感情也有轻有重。而现在的大陀罗法王便十分在意面前女子的生死存亡。 第740章:再次对战 可是大司命永没有踏入鬼神之相的希望了,他也只能作为大陀罗法王的存在,在雪域之中听命于佛祖。 而眼前的女子依旧昏迷不醒,虽然就在面前,和真人几乎没有区别,但役鬼就是役鬼,就算再像,也不是真人,更不可能突然醒悟过来,对着自己开口说话。 大陀罗法王突然放出役鬼,让陆凌天吓了一跳,好在他骂了一阵后便又缓和了起来,呆呆的看着面前女子。陆凌天也不敢打扰于他,只是耐心等待,约莫过了半柱香之后,大陀罗法王轻叹一声,摇晃着身子来到那面巨大的铜镜之前。此刻的铜镜之中,亦映照着大陀罗法王的样子,而不是出现一个黑漆漆的大洞。在大陀罗法王的身后,女子的身影亦出现在镜面之中。从外面看去,似乎二人正一前一后的站在一起。 大陀罗法王缓缓伸手,在铜镜之上抚摸,而所触摸之处,正是那女子的身影。这终于触摸到实体的感觉,让大陀罗法王又是一阵激动,因为在以前,就算把她搂在怀中,也不会有任何存在的感觉。大陀罗法王低声念叨,似乎在述说着那女子的名字,回忆着先前的过往。 他的手在铜镜之上越摸越是用力,到了后来,五指成抓,指尖在铜镜光华的表面抓过,响起刺耳的尖鸣之声,嘎吱嘎吱的手抓挠动之声,连陆凌天都听得头皮发麻。 大陀罗法王背对着陆凌天,且他站在高耸的孽镜台上,看不出他的神情变化,但陆凌天却能清晰的感觉得到大陀罗法王越来越是暴躁,看他手抓铜镜的样子,似乎想从铜镜之中挖出一条通道,可以直接跳出凡间,修成无上大道。 陆凌天再次唤道:“法王,晚辈是想问你有没有看到一颗血珠,那血珠被我放在一只托盘之中,如今却不见了。” 大陀罗法王停住了手,歪着头道:“什么?” 陆凌天只得再说一遍。 大陀罗法王冷笑道:“丰都神宫的东西都是我巫鬼道所有,岂是你可以染指的。” “这东西不是丰都神宫原本就有,而是晚辈特意留下来的,乃是一个女子的魂魄所聚,此物对我十分重要,若是法王见到,还请赐还。” 大陀罗法王缓缓转身,那女子的身影往旁边移动,露出他的正面。陆凌天借着红莲散发的红光一看,见他原本戴着的面具竟然已经消失不见,露出左右对半的脸庞。陆凌天第一次见到大陀罗法王时,他便是这幅模样,左脸带着笑意,右脸却是哭丧之相,而如今他拿去面具时,已经变成了左脸在苦,右脸在笑! 大陀罗法王冷冷看着陆凌天,伸手在孽镜台的宝座之下一招,嗖的一声响,一道红芒落在他手中,然后平摊在手掌之上。 陆凌天一见他手上之物,正是离金玉和日月蘸金轮所凝结在一起的血珠,忙道:“正是此物,还请前辈还我。” 大陀罗法王看了看血珠,又看了看陆凌天,说道:“你要拿去做什么?” 陆凌天道:“晚辈想救活她,此刻在丰都城外,我已摆下了还阳法阵,连身躯亦准备妥当,只等着晚辈把她带出去。” 大陀罗法王摊开的手掌慢慢合拢,把血珠彻底抓在手心之中,冷笑道:“我若是不肯呢。” 陆凌天暗道糟糕,似乎大陀罗法王的二欲此刻已倒转了过来,另外一欲已占了上风。陆凌天可不想在这里和大陀罗法王动手,不但抢不回离金玉魂魄,也打不过他,陆凌天只能软语相求道:“法王也有难舍之人,因为她不能复生而痛苦难当,以己度人,当知晚辈救人之决心。” “这个女子对你也很重要吗?你难道不是看中这里面的另外一件东西?”大陀罗法王晃了晃手掌,似乎他早已看穿这血珠来历,甚至连日月蘸金轮也隐藏其中都瞒不过他的眼睛。若是在离金玉和日月蘸金轮二者之中选择,陆凌天肯定会选择前者,对他而言,日月蘸金轮毕竟是外物,就算这是不世出的宝物,一样可以舍弃。 陆凌天道:“法王若是想取回这其中的宝物,拿去便是,只把魂魄还我。” 可是大司命永没有踏入鬼神之相的希望了,他也只能作为大陀罗法王的存在,在雪域之中听命于佛祖。 大陀罗法王摇头道:“连这魂魄你也拿不到,你自己先前说,人在一起,不用追求一生一世,哪怕隔一世也是可以的,那本法王就如你所愿,送她下九幽好了,你还是等着她转世投胎之时,再去寻她吧。”他手中抓住血珠,身子缓缓飞起,往殿外飘去。 “本法王要打开望乡台,好送她下地狱去。” 陆凌天大怒,这另外一欲与自己刚见到的那一个完全不同,一点都不通情理,陆凌天本就手中抓着火岩剑,此刻再也忍耐不住,在地上飞身而起,向着他一剑劈去。红色剑光将要落到大陀罗法王背后时,他冷哼一声,身子一晃,陆凌天的剑光在他所留的虚影之上划过。 陆凌天眼前一花,大陀罗法王的身形已出现在面前,一掌打了下来。陆凌天左手早就装备了一道符咒,向身前一打,一道旋风组成的风壁已护在身前。大陀罗法王一掌插在风壁之中,咔嚓声响不绝,但风壁并未马上碎裂,而是让他的这条手臂陷在旋风之中,只能一点点前进。毕竟陆凌天已非当初在雪域时的修为,若是他能把鬼冢完全施展,甚至可以有和大陀罗法王的一战之力。 “嗯!?”大陀罗法王有些惊讶于陆凌天突飞猛进的实力,不过也只是有些惊讶而已,他又冷笑一声,另外一只手举起来,往孽镜台一招,悬浮在那里的真如化身立刻化为一道鬼气飞速而来。大陀罗法王左手张开,向着陆凌天头顶虚空一罩,冷冷道:“先前你还受得住本法王一击,如今又能受得了几下?”随着这手掌一落,无数的鬼影出现在陆凌天左右,全都是身披轻纱的曼妙女子,同时一股轻吟之声也随着这些起舞的女子飘入陆凌天耳中。 第741章:两个法王 这些靡靡之音一传入陆凌天耳中,陆凌天便觉得头脑一沉,手脚不由自主的慢了下来。大陀罗法王在运用鬼道之术的手段上,远比陆凌天精深的多,只是一个鬼迷,便让陆凌天空门大开。他冷笑着把右手一用力,嗤的一声,手掌已从旋风之中钻过,五指如刀,先陆凌天胸口挖去。 大陀罗法王的脸庞之上,右边的脸哭丧的可怕,而左边的脸却有笑得狰狞,一张脸同时浮现两种差别极大的表情,简直诡异到极点。 就在大陀罗法王的手即将碰到陆凌天胸口时,他的身子剧烈一抖,手掌骤然停了下来。 “你做什么?”大陀罗法王自言自语道。 “什么,你敢真的背叛佛祖么?不要忘了,你我能够活着,可都是拜他所赐。” 就在大陀罗法王浑身颤抖,动作稍慢之时,陆凌天把牙关一咬,疼痛让他的骤然清醒,身子往下一落,已从无数曼妙女子的包围之中脱身,同时掌心之中迅速凝聚一道惊雷,向着无数鬼影打去。 陆凌天如今打不过大陀罗法王,但这些鬼影毕竟是真如化身,雷咒对付鬼身还是十分有效的。 轰隆一声巨响,这一道惊雷打出,一道耀眼雷光扑入鬼影之中,那些鬼影顿时消散,只留有其中一个的女子身影轻微的发出一声轻吟。大陀罗法王的鬼迷之相顿时被破,连那女子的真如化身都现形而出。 大陀罗法王发出一声怒吼,他猛然一招手,女子的真如化身立刻往他身上扑去,然后一个模糊,便附身在了他的身躯之上。 陆凌天看到这一幕,更是寒毛直竖,以大陀罗法王的本事,若再施展鬼附之相,自己没有丝毫胜算,看来离金玉的魂魄居然夺不到了。陆凌天又气又急,谁能想到这丰都神宫之内有闯入了大陀罗法王这样棘手之人,此刻就算是到外面请人帮忙,以马武、鹞鹰王等人的身手,再加上自己也同样是白给,除非自己不顾一切,重新拿起鬼冢施展六欲,和他大拼一场。陆凌天飞身往那朵红莲冲去,他可不是自寻死路,而是想借着红莲之火,来躲避大陀罗法王的追杀。 一道风行咒被陆凌天打在脚下,人影在旋风之中加速,向着那株巨大的红莲而去。 大陀罗法王一待役鬼附身,却浑身颤抖不停,根本没来追杀陆凌天,他那两半表情各不相同的脸面一会儿笑容多一些,一会儿哭相多一些,直至呼的一声响,人影分化为两半。两个大陀罗法王踉跄着出现在空中,其中一个双眼是猩红之色,头戴金箍,身披法袍,面上戴着一只凶狠的鬼面具,而另一个大陀罗法王则双眼是黑白之色,披散着长发,面目英俊。 两个大陀罗法王一出现,便互相戒备的看着对方。 那头戴金箍的大陀罗法王喝道:“早知你存心不良,居然还跟我说先行一步,不过是为了替佛祖打头阵,来收拢旧部的。这巫鬼道早就消失了,剩下的人也不会再听你的吩咐,你却迟迟不走,不愿意离开这丰都神宫,到底是为了什么?” 另一个面目英俊的大陀罗法王淡淡道:“你真的想一直做这大陀罗法王?在佛祖面前当一介傀儡,便是你终身指望?此事你做的,我却做不得。” “那你想怎样?” “人无非一死,其实你我都算是死人,就这么不死不活的存在下去,你真的很满意吗?“ 那头戴面具的大陀罗法王狂笑道:“死人?你当我不知你想着什么,是不是因为那女鬼永远都不能清醒过来,你舍不得了,就想着若能把我杀了,只留下你一人,或许就可能替代本我,然后达到鬼神之相,让她清醒过来。你别做梦了,就算你这么做,她也不会醒过来的,你我都是六欲化身,除非你我都死了,她才有清醒指望。不过到那时,你我都已不在,留她一人在世上,又有什么意思。” 那头戴金箍面带面具的大陀罗法王其实占据的才是大司命肉身,而另一个大陀罗法王,则是以六欲之一的身份占了真如化身。 陆凌天躲在红莲之后惊讶地看着两个大陀罗法王,从这二人的对话之中,自然能够明白这二欲起了冲突,这才让自己有脱身的机会,不过离金玉的魂魄还在那占据大司命肉身的大陀罗法王手中。其实早在雪域时,陆凌天便已察觉大陀罗法王的二欲并不和睦,只是因为势均力敌,这才同时留存与大司命体内,而如今,在这巫鬼道旧地,丰都神宫之内,居然让矛盾彻底的爆发了出来。一个大陀罗法王心向佛祖,而另一个大陀罗法王则已有了背叛之心,不甘心一直做大陀罗法王,甚至想重新拾起丢弃多年的大司命之位。 那长发披肩的大陀罗法王柔声道:“你不爱她,所以甘心看她永远沉沦下去。而我不能,假如一定要你我去死,才能换取她的苏醒,不妨试一试。” “你这疯子,哪有自己送死,成全别人的道理,亏你也是六欲之一,居然不愿意为了自己而活。”那个头戴金箍的大陀罗法王怒道,一边说,一边已双手齐扬,身旁悬浮起一道道凝聚而出的刀剑。因为另外一个大陀罗法王并非实体,只是一介真如化身,故此这些刀剑也不是什么真的,而是利用法力凝聚而成的无形之刃。 “你永远不懂,爱一人,人可以为之付出一切,这才是我的。”另一个大陀罗法王向前一冲,手中已多了一柄幻化而成的弯刀,向着对面砍去。两个大陀罗法王就在这丰都神宫的孽镜台上大打出手,轰隆隆之声响个不绝,无数幻化而出的刀剑向四处飞洒。 两个大陀罗法王势均力敌,本应该打个不休,但没过多久,便见血光一闪,占据了本体的大陀罗法王发出一声怒吼,他胸口着刀,向着后方退了几步,而另外一个大陀罗法王的一条手臂无声切落,但随即又化为鬼气,飞入了真如化身之中。 第742章:二王相斗 占据着真如化身的大陀罗法王右手一晃,失去的手臂又在他的肩头重新长出。 这两个大陀罗法王相斗,居然是真如化身占了优势,因为肉身容易受伤,且伤了之后难以马上恢复,而真如化身却没有这个顾虑,就算是双手齐断,也可以马上恢复如初。 受了伤的大陀罗法王怒道:“你居然真的敢伤我,你不要忘了,如今是谁在占着这具身躯,我随时都可以把你叫回来,然后我来占那真如化身,你永远都别想打败我。你我就永远这么换来换去,再也分不出胜负。不过你也没有多少时间可以拖延,佛祖能让你先走一步,难道还怕你逃走,等他来时,我借用他的力量,反过来把你彻底杀了,这大陀罗法王便只有我一个人做,再无你的存在。” “你为什么不试一试,是否杀得了我?” “你”头戴金箍的大陀罗法王真的怒了,明明二者曾经斗过很久,因为实在无法分出胜负,这才接受了一身二欲的命运,而如今这另一大陀罗法王不知从何处得来的勇气,就敢再次发出挑战。“那你就再次回来吧。”他双手伸开,身子一晃,远处披散着头发的大陀罗法王立刻身子消融,化为一股鬼气收了回来。 当所有鬼气全都消失在他体内之后,又一个完整的大陀罗法王出现在空中,他戴着面具,透过面具的眼窝之中散发出红白两种颜色的光芒。 大陀佛法王的身子一阵颤抖,两只不同颜色的眼睛闪烁了一阵之后,呼的一声响,一条人影从大陀罗法王的身上分化而出。头戴金箍的大陀罗法王一下子又成了披散着头发,连面具都没有的中年男子,和方仲最初见到大陀罗法王并用甘露印救助他时一模一样,而另一个大陀罗法王则双目闪烁红光、头戴面具的出现在大殿半空之中。 刚才各自占据肉身和真如化身的二欲,此刻已颠倒了一个位置。 “哈哈哈,你现在还能杀了我么?”头戴面具,占据着真如化身的大陀罗法王大声笑道。 占据着肉身的大陀罗法王轻蔑一笑,突然转首,向着躲藏在殿角红莲之后的方仲喝道:“接着!”把手一扬,一道红光飞了出去。 那真如化身大怒道:“这是大明轮法王的日月蘸金轮,你也不要?”他想追过去把血珠抢回来,却被那另一个大陀罗法王在前面一栏,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这道红光被陆凌天伸手接了过去。 陆凌天拿到血珠心下大喜,既然离金玉魂魄和日月蘸金轮都已到手,他已不想在这丰都神宫之中逗留,大陀罗法王的二欲打来打去,恐怕永远不会分出胜负来,既然自己也帮不上什么忙,还是不要淌这趟浑水。不过在走之前还有一件事要办,就是要把同样被关在这里的小白寻出来,自己进来丰都神宫之后,因为离金玉魂魄失踪之事心焦,没有来得及寻找小白的踪迹,虽然没有看到,但这丰都神宫只有这么大,总是寻找得到。 陆凌天不敢怠慢,向着那个大陀罗法王道了声:“多谢!”之后,手中符法一闪,借用地遁之术,整个人影已在红莲旁边消失。 “岂有此理,你能躲到哪里去,给我回来。”另一个真如化身的大陀罗法王暴跳如雷道。他想去追陆凌天,但马上就被占据肉身的大陀罗法王拦住,二人又在殿内打了起来,劲风呼啸之声不绝。 当陆凌天再次在殿外现身时,已身处几座大殿的正中,从这里可以看到周围大殿的情形,他首先就奔其中一座偏殿而去,在里面飞了一圈,除了见到数具尸骨之外,并没有小白踪迹。而在这座偏殿正中,有着一座高台,高台之上的一块凸起之处,留着数个脚印。这里正是望乡台的机关,鬼影曾经打开过,等人出去之后,它又会自动恢复。陆凌天飞过之时脚尖用力一点,随着哗啦啦的震动之声响起,这望乡台逐渐下沉。当沉入大半座高台之时,这才静止不动。 陆凌天从这一间偏殿飞出,又钻入另一间偏殿,故技重施,把这里的望乡台激活,只要无人阻止,等六座望乡台全部打开,不管这大陀罗法王的二欲谁胜谁败,都无法阻止自己离开此地。 一连五座偏殿的望乡台全都打开之后,陆凌天终于冲入最有一间偏殿之中,这间偏殿的殿门早已毁坏,里面尚有许多打斗痕迹,连殿顶都穿破了一个大洞。这里居然是当初鬼影附身在陆凌天身上,和万子春等人大战时决战之地。陆凌天迅速来到大殿之中,只见望乡台下碎石遍地,一片狼藉,一具琴弦俱断的瑶琴掉落在台下不远处。再往上面一看,一具巨大的的阴影正蹲伏在台上,几乎占据了大半个高台,无数向往伸展的鬃毛无风自动,如波浪般起伏,飘荡在身体四周。特别是它背上鬃毛毛,如雪一样洁白,从头颅处一直延伸到尾巴。 陆凌天又惊又喜道:“小白!?”自己正愁来不及去找它,它却躲藏在这里。还好那大陀罗法王虽然也进了丰都神宫,却没有大开杀戒,若是小白死在他的手中,那才叫冤枉。陆凌天飞身跃起,向着小白所在的望乡台落了下来。 那小白的身躯已十分庞大,身上散发的凌厉之气连陆凌天都感到心惊,在他身形下落的同时,小白也抬起头颅,两只散发着闪闪光芒的狐眼向上一扫而过。当陆凌天身子落下时,它发出一声低吼,接着全身的鬃毛一紧,在站起来的一刹那,一阵狂风卷过,台上兽影已消失无踪。 陆凌天只觉得眼前一花,居然没看清楚小白去了哪里,便已失去了它的踪迹。等陆凌天站在台上,只见这座望乡台已极其残破,当中可以踩踏的石板已全都碎成了无数碎石。陆凌天心道糟糕,试着伸脚用力一踩,并未如先前一般发出哗啦啦的声响,整个望乡台纹丝不动。 第743章:小白归来 残破不堪的望乡台居然失灵了,这让陆凌天大失所望。而在上次和鬼影闯入丰都神宫时,是那神秘老者打开的阴阳界,根本用不着这望乡台。如今出不能出,留不能留,难道还让自己修复这殿中的望乡台不成。或许大祭酒马武带一群精通阵法之道的天师道弟子进来,还有这个指望。 陆凌天正自心下焦躁,身后风声响动,刚才消失的小白再次出现,用头颅顶了顶陆凌天后背。陆凌天回头伸手欲去抚摸,它却往后缩了缩,一对狐目露出慑人凶光。即便陆凌天和它相处了那么久,与生俱来的野性依旧让它有些桀骜不驯。但这丝凶戾之气只持续了片刻,便低下头,让陆凌天的放在了头颅之上。陆凌天仔细打量着小白的变化,见它的獠牙已彻底长成,呈现暗青色,眉际正中除了白毛之外,还多了一道倒三角形的花纹。它的四足利爪藏在狐毛之内,只露出数寸长的尖角,散发出如刀光般的光泽。若真是打斗之时,把狐爪探出,至少有数尺长,和数十把利刃没有两样。 小白发出一声低吼,冲着陆凌天适才所踩的碎石处一张口,狐口之中轰的一声,喷出一股罡风,打在望乡台之上。这股罡风十分猛烈,如同无数把刀在碎石之上刮过,吹得石屑飞扬,石头像下雨一样掉了下去,露出低下又一块大致完整的大石。 陆凌天大喜,不等他下去踩动此石,小白的前足一扫,数道尖利的爪芒如刀光般向下飞出,隔着数丈距离,扫在了石头之上。底下一阵哗啦啦的声响,已残破不堪的望乡台往下一沉,终于落了下去。 随着六座望乡台全部打开,丰都神宫之中的地面都跟着一阵颤动。如今只要那孽镜台上的铜镜照耀丰都神宫,就算大陀罗法王想留方仲也留不住了。陆凌天飞身落在小白背上,一人一狐化一股狂风吹出这座偏殿,往鬼门关方向而去。在过奈何桥时,陆凌天回头看了一眼,见大陀罗法王所在的主殿之中一点动静也没有,也不知那二欲打得怎样了。 他站在桥头等待了片刻,这六座望乡台虽然被激活,却并未能马上打开返回阳间的路,那面铜镜始终没有从主殿之中飞起,从而照耀整个丰都神宫。 陆凌天抽出宝剑,另一只手凝聚遁地咒,骑着小白再次往主殿飞去。 前殿依旧一片黑暗,而后殿则连打斗之声也听不到了,似乎那二欲已停止了争斗。已经争了数百年的时间,没有在片刻的时间内分出胜负,也是毫不奇怪的事。假如即刻有了胜败,那才不正常,从陆凌天的心底来说,自然希望那个对人比较善意的六欲之一获胜,另一个一心想投靠佛祖的六欲失败,而剩下的一欲虽然不能完全成为大司命的本我,至少会顾及到巫鬼道的香火之情,对天师道和东土网开一面,甚至站到佛祖的独立面也有可能。 小白的四足各有一股旋风托着,几乎不发出任何的声响,陆凌天就在这殿顶之下缓缓飞了进去,随时做好了见势不妙便逃之夭夭的装备。 而眼前所看到的一幕,让陆凌天再次感到惊讶不已,只见未带面具的大陀罗法王站在红莲旁边。而另一个带着面具的大陀罗法王,则已出现在孽镜台之上,双手虚压,按在铜镜的顶上,在一阵阵的光芒闪烁中,铜镜时黑时亮,就是无法从孽镜台上飞出。陆凌天立刻明白了为何打开了六座望乡台而没有用,定是这戴着面具的大陀罗法王以法力制止住了孽镜台的继续升起。以大司命对此地的熟悉,如何打开阴阳界又或者阻止它的运行,自然了如指掌。 两个大陀罗法王也同时看到了陆凌天的去而复返,那个继续留在孽镜台上的大陀罗法王怒道:“是你这小子打开的望乡台么?” 陆凌天也不想否认,说道:“不错,晚辈不想继续留在这里。法王要是喜欢此地,大可待晚辈出去后,再留在这里便是,我也不会再来叨扰法王。” “你以为我不想么,而是他”那戴面具的大陀罗法王怨毒的扭头看了一眼站在红莲旁边的大陀罗法王道:“他不收我回去,真如之身也会被这孽镜台收了进去。” 陆凌天顿时明白过来,原来占据肉身的大陀罗法王可以不怕阴阳倒转,但真如之身毕竟是鬼躯,当孽镜台打开,铜镜照耀一切时,所有鬼魂都会被收入地下之中,连真如化身也不能幸免,除非已被收了回去。这大陀罗法王的六欲之一如今留在外面,岂不是自寻死路,难怪他要施展法力按住铜镜。 站在红莲旁边的大陀罗法王淡淡道:“你不是说你我永远分不出胜负的么,现在又如何?”一开始占据真如化身的才是这披散着头发的大陀罗法王,现在则颠倒了一下,狠毒的六欲占了真如化身。且谁占真如化身,谁就立于不败之地,因为肉身可伤,而鬼身即便被伤到了,也大可返回肉身之中。 “那可不一定。陆凌天,他想要止住孽镜台照耀丰都神宫,这样僵持下去,你根本出不去,还不上前用剑杀了他。”站在红莲旁边的大陀罗法王居然抬头向着陆凌天说道。他想借陆凌天之手来杀此欲。 陆凌天看了一眼站在孽镜台之上的戴面具大陀罗法王,手中宝剑紧了一紧。他知道一剑根本杀不死拥有真如化身的大陀罗法王,甚至用雷霆万钧这等符法最多重创于他。但不把压住孽镜台的大陀罗法王打散,自己根本就出不去丰都神宫。 “小子,你敢伤我?好,本法王让你来杀。”戴面具的大陀罗法王居然有恃无恐。杀了他,自然可以化鬼气返回肉身,到那时,二欲同处其中,又是不胜不败之局。 陆凌天缓缓举火岩剑,剑光在剑身之上越聚越亮,陆凌天喝道:“得罪了!”他连人带狐向前一冲,加上如今小白所带来的冲击之力,这一剑如天边流星划过,瞬间就从殿顶落到孽镜台上,又从孽镜台旁一穿而过,重新飞起在空中! 第744章:消失 红色的剑光从戴着面具的大陀罗法王身前扫过,噗的一声响,初时他还站着不动,身躯尚显完好,但等陆凌天骑着小白重新飞上天空时,他的前胸才出现一道裂纹,然后越扩越大,瞬间就从前胸连到后背。大陀罗法王胸前所挂的无数玛瑙、珍珠等物纷纷掉落,而后化为鬼气消散。 头戴面具的大陀罗法王明明遭了重创,却仰头冷笑道:“砍得好,正好助我重夺肉身。”他整个人随即化为一股白色鬼气,从孽镜台上冲下,往站在红莲旁边的长发大陀罗法王冲去。 那站在红莲旁边的大陀罗法王面上露出一丝冷笑,他双手前伸,如同欢迎这六欲之一回来一般,任由他从前胸冲入体内。 鬼气来势之猛,让长发的大陀罗法王弯腰连退了数步。 失去戴面具的大陀罗法王压制,孽镜台上方的铜镜终于再次光芒亮起,并且逐渐从宝座之上向上升起,逐渐往殿顶而去。而宝座之上,铜镜离开的地方,出现了一个黑洞,此洞初时只有拳头大小,铜镜升得越高,它便扩得越大。那洞中漆黑一片,不见丝毫光芒,如无底深渊一般吞噬着吸进去的一切。 那站在红莲旁边的大陀罗法王面上露出一丝冷笑,他双手前伸,如同欢迎这六欲之一回来一般,任由他从前胸冲入体内。 殿中本来一点风都没有,当黑洞一起,空气顺着黑洞滚滚而下,风势便也越来越大。 陆凌天虽然砍了守在孽镜台旁的大陀罗法王一剑,生怕他暴起反击,又往后退了数丈,但并未马上离去,而是守在逐渐升起的铜镜旁边,假如大陀罗法王又有什么手段阻止自己打开丰都神宫的话,至少可以阻挡一下,只要等拖到阴阳倒转,便算大功告成。 大陀罗法王躬着身子一阵颤抖,接着缓缓站起身来,他的面庞再次变成一笑一哭之意,双眼也浮现红白二色,这是二欲同处一身之时才有的样子。大陀罗法王虽然二欲加身,但却双眼发直,一会儿扭头看着陆凌天,一会儿又举起双手,逐渐往身旁的红莲抓去。 只听他自言自语的声音厉声道:“你做什么?快住手!” “我做什么你不知道吗,既然你我永远分不出胜负,与其这般痛苦的活着,不如一同消失了吧。” “你这疯子,你我都死了又有什么好处。不要碰它” 大陀罗法王身子剧烈抖动,似乎二欲正各自响控制着身躯做各自的事,但他的手臂却离着红莲越来越近,终于指尖点到盛开的红莲一片花瓣之上,虽然只是轻轻一点,但一缕红色火焰却顺着指尖燃烧而起,并迅速顺着手指,往手臂蔓延而去。大陀罗法王顿时发出痛苦的大叫之声,连连挥动手臂,想把沾染在手指上的火焰甩熄,但被红色烈焰烧灼的手指却越烧越旺,根本不能遏制。 大陀罗法王情急之下,另一只手成掌刀,便要向着自己的手臂劈去,这是壮士断腕,舍弃一臂而留得全身。可惜肉身并非只是一欲控制,他的掌刀举起、放下,就是砍不下去。 红色火焰燃烧得极快,迅速又从手臂爬上肩头,眼看大陀罗法王整个身子又要被火焰包裹,陆凌天便知他已无法挽救了。这火焰之厉害,陆凌天早已领教过,连阴长生都在这上面吃了大亏,没想到大陀罗法王也会栽在这里。不过以大陀罗法王之神通,似乎已经知道红莲的来历,与鬼影不同的是他自己要这么做。 眼见火焰即将包裹大陀罗法王全身之时,一道鬼气从他着火的身躯之上飞出,在数丈空中一阵迷糊后现出原形。房主只道是大陀罗法王的其中一欲想要借此脱身,谁知仔细一看,不过是他的真如化身,那个长相端丽的女子。那女子悬浮在空中,面对着在烈焰之中挣扎的大陀罗法王,神情漠然,火光映照之下,甚至让陆凌天觉得她的脸上居然浮现着笑意。 大陀罗法王一边在火光之中大叫,一边双手齐放,各自掐出一朵莲花样手印,往身上打去,有些手印还未来得及凝结就被打乱,但还有几个手印则施法完成,化为一颗水滴,打在了身上。水滴一入身躯,立刻便在身上浮现出一阵青绿色光芒。 大陀罗法王施展的正是甘露印,此印可以起死回生,救人危难,但是此刻大陀罗法王并未受伤,而是被火焰包裹。甘露印一施展,竟然如同火上浇油,烧得更是厉害! 大陀罗法王的整个身子都被火焰覆盖,他的凄厉大叫传得整个丰都神宫都是回响之声。陆凌天有心上去补一剑,却见火焰之中的大陀罗法王身躯并未化为灰烬,连最先被火烧着的手指亦完整无缺,似乎这肉身在火光之中燃而不毁,被烧得仅仅是他体内二欲而已。 一道接一道的甘露印还在往身上打,显然这剩下的一欲已在催死挣扎,甚至不顾甘露印根本无用。 大陀罗法王的身子在火焰之中逐渐挣扎得缓慢起来,到最后,一个甘露印才掐到一半,手上凝结的水滴便悄然飞散,大陀罗法王发出一声临死前的长叹,身子缓缓在火光之中做下,双膝盘地,仰头看着相隔仅仅数丈的女子。 数百年的相处,虽然近在咫尺,却又远在天涯,一个沉睡不醒的人,就算永远留在身边,也无法陪着你畅谈心扉。 大陀罗法王右手缓缓抬起,向着倩影伸去,似乎想与她再次牵手。 火焰继续在燃烧,已彻底的把大陀罗法王淹没,而他的身形,便保持着单手前伸的姿势,在火光之中一动不动。 陆凌天震惊地看着这一幕,谁能想得到,在雪域大名鼎鼎的大陀罗法王竟然会偷偷潜入丰都神宫之中,然后默默无闻地葬身在这里。当然了,作为大陀罗法王是此刻才死去的,而作为大司命的话,早就已经不在了。 红色的火焰逐渐暗淡,遗留下来的大陀罗法王身形竟然已变了模样,他的脸庞清晰,双眼紧闭,和陆凌天当年见他偷偷躲到偏僻之处渡劫时的模样相像,想来这才是大司命的真身。不管是笑脸又或哭脸,终于再也不复存在。 一道倩影突然从空中缓慢落下,伸出仟仟玉手,与大司命前伸的手掌握在了一起。 第745章:永不分离 这突然上前和大司命所留躯壳手牵手的女子不时旁人,正是一开始悬浮在半空之中的役鬼。不知何时,她竟然不需人操纵,便自己落下,来到了大司命面前。 女子的眼神委婉,面色温柔,脉脉看着闭眼而坐的大司命。经过无数的混沌岁月之后,她终于能够再次仔仔细细的看着自己甘愿为之付出生命的人。 她手牵着大司命,又伸出另一只纤手,在大司命的脸庞上轻柔抚摸。那沉醉的样子,便如热恋之中的情人。 陆凌天霍然醒悟,这女子作为大司命的役鬼,不知何时,竟然已回复神智!那不是只有进入鬼神之相才可能达到的境界么?原来六欲消亡之时,便是役鬼回复神智那一刻。可是她虽然恢复神智,那真正的大司命却又不在这世上了,眼见相逢在望,却又成永隔,真是造化弄人。 孽镜台之上的铜镜已伸到殿顶,即将从殿顶飞出,而宝座之上的黑洞更是扩大到一人多高,黑洞洞的洞口风声阵阵,把殿中无数碎屑卷入其中。 风势越来越急,陆凌天急于想回到鬼门关前,但又不能把大司命尸身和那女子置之不理,他试探着道:“姑娘,丰都神宫即将打开,你到鬼冢之中躲一躲,在下带你出去。” 那女子对陆凌天的言语置若罔闻,依旧脉脉看着大司命。让她就此离开大司命,选择独自离开,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 她探起螓首,闭上双眼,香唇在大司命的嘴上轻轻一吻,如蜻蜓点水,稍触即离。虽然点到即止,但二唇相接的那一刻,却比寻常之人香舌缠绵还要饱含深情的多。 一吻之后,她伸手拖住大司命站起身来。 陆凌天惊讶地看着那女子所作所为,明明是鬼躯,此刻的她却和拥有肉身的真人没有两样,甚至身上的衣裳和长发,都随着狂风而舞。 她抱住大司命,没有向殿外而去,恰恰相反,踏着往上的石阶,一步步往孽镜台上的黑洞走去。 陆凌天再次叫道:“姑娘!” 她终于回过头来看了一眼陆凌天,古井不波的面容之上露出一丝笑容,清冷而又悦耳的声音说道:“这世间已没有我留恋的地方,我会带着他到地下,永不分离。”说完之后,抱着大司命再不回头,径直来到孽镜台前,不等她跨入黑洞之中,洞口骤然张口,一股往里而去的狂风裹挟着她一下子没入了黑洞之中,就此消失地无影无踪。 永不分离四个字余音绕梁,而人影却已不见。陆凌天呆呆看了片刻,眼见铜镜已破殿而出,剧烈的狂风几乎要把自己也拉扯入黑洞之中,只得骑着小白转身而去。他从主殿飞出,再没有任何停留,直奔鬼门关前。 空中一轮明月往下照耀,昏暗的丰都神宫难得在这一刻看得如此清楚,虽然过了许久的岁月,依旧显得恢弘壮丽。 当天空越来越亮时,周围的宫殿开始模糊,让人感到寒冷的阴风也逐渐消失,代之而起的是一股夹杂着温暖之意的微风。 所有的宫殿都在地表消失,陆凌天和小白已身处于一片破败的屋舍上空,枯死的大树,破碎的门窗,还有不见一条人影的街道。一座无人居住的古城就在小白的脚下。 空中铜镜所化的明月已骤然变成了红日,日轮东升,照耀着丰都城。 陆凌天低头看了一眼城郭,丰都神宫已不见丝毫踪影。陆凌天摊开手掌,掌心之中握着一颗鲜红血珠,如同红色玉石,在晨光之中闪烁生辉。小白带着陆凌天直接从城中废墟穿过,从城头飞出,刚一到丰都城外,便有留守在外面的天师道弟子看到了,远处林中岗楼之上,有人大声叫道:“陆兄弟!” 陆凌天循声看去,见岗楼之上站着数人,其中一个正是赵升,他调转方向,转眼便到了岗楼之下,然后从小白背上一跃而下,向着楼上道:“赵兄,你怎么也在这里?” 赵升道:“听闻陆兄弟进丰都神宫,本想同去,不过大祭酒说你速去速回,马上就会回来,故此在外等候。不知此行是否顺利?” 陆凌天想起大司命结局,也不知当讲不当讲,他笑着道:“离姑娘魂魄已取到手中,不过丰都城中又发生了一些事,等在下处理完眼前之事,再好好说与赵兄知道。” 赵升道:“无事最好不过,姜道兄和离夫人正等着呢。”他又看了一眼跟在陆凌天身后的小白,眼中露出一丝畏惧之色,当初陆凌天不在时,它狂性大发,咬伤了数名天师道弟子,还是卜夷散人和颜胤师太一起出手才把它关入了丰都神宫之中,如今又放了出来,谁知它还会不会伤人。 陆凌天见楼上几人都盯着身后,便知他们担心什么,劝慰道:“诸位放心,只要有我在,必然不让它生乱。不过这丰都神宫还要麻烦赵兄继续让人守护,别让不相干之人进去。”想到依旧生长在丰都神宫之中的那株红莲,那可以烧尽一切的邪火,不管你修为高下,沾染上之后都是死路一条,威力实在太过惊人,若是被有心之人取出利用,真不知会有多少人死在那红莲之火上。 赵升道:“陆兄弟放心,不管有无离姑娘魂魄在其中,看守丰都城都不会懈怠。” “那我便去见姜伯伯了,稍候再与赵兄相叙。”陆凌天拱手告辞,带着小白往林中走去。不久之后,便来到当初离夫人摆下的还阳法阵的地方,只见周围依旧围着一圈人,普玄、鹞鹰王、姜等人俱在,正一个个翘首期盼,以为天色已经不早,而陆凌天一直没有回来,担心他在丰都神宫之中又有意外。 还是鹞鹰王眼尖,看到陆凌天与小白一起出现,喜道:“陆公子回来了。” 众人一起看去,果见陆凌天缓缓而至,姜迅速来到陆凌天面前,激动的道:“小天,金玉呢?”陆凌天把手往前一伸,摊开手掌,一颗血色圆珠静静躺在掌心。 第746章:金玉归位 还阳法阵之中,沈瑶的肉身依旧躺在其上,长发在身后披散,穿戴整洁的衣衫让她看起来一尘不染。离夫人正站在她旁边,俯下身用手轻轻一托下巴,沈瑶的嘴张了开来,一道白蒙蒙光华射出,那颗定颜珠正含在她的口中。 离夫人道:“把凝聚金玉魂魄的血珠拿来。” 陆凌天上前取出血珠,离夫人接了过去,然后伸手往沈瑶口中一吸,定颜珠闪动着光华飞了出来,在沈瑶的口还未闭上之前,红光一闪,离夫人已把血珠纳入其口。 定颜珠直接往陆凌天飞来,陆凌天伸手一接,把此珠收了。这颗定颜珠本就是他从雪域之中拿来的,谁知却用在了沈瑶身上。 离夫人做完这一切后,又从袖口之中飞出十来根金针,双手轻点,一根根金针轻轻插在沈瑶的脸上,这些金针微微颤动,牵引着沈瑶的脸面产生了一丝轻微变化。金针只持续了片刻,离夫人便又一挥手,十来根金针化为金光没入袖口之中不见踪影。离夫人道:“可以开始了。不过金玉的魂魄不是沈瑶原本所有,招魂之时会极不稳固,就算苏醒过来也总要一段时间去恢复的。” 陆凌天点头道:“小侄明白,虽然有些风险,总比夺舍要简单许多。” 众人全都围在还阳法阵之外,离夫人亲自作法,盘膝在法阵边缘坐下,双手掐诀,往阵中打下第一道法诀。她的法力要比定观高得多,想当初定观施法时要绕着阵法连打好几道法诀,而她只是打了一道下去,还阳法阵便开始运转起来。组成还阳法阵的各个阵符同时闪动光芒,大阵骤然一黯,接着沈瑶的身躯便如悬浮着漆黑的夜空一般,上下俱都空空荡荡。 阴风顺着下方黑漆漆的洞口吹了上来,让沈瑶的衣衫同时往上摇晃,连无数秀发也随风飘摆,乍一看去,她似乎正在往深渊之中坠落。 随着离夫人又是几道法诀打下,阴风也吹拂得更是猛烈,离夫人看看时候差不多了,口中终于念叨道:“魂之所系,魄之所归,念兹念兹,不忘本位。九幽魂魄,受吾之招,索魂还阳”她吟唱的极慢,随着吟唱之色而起的,则是幽幽戚戚的哭泣之声,从还阳法阵边缘居然飞来了数个亡魂,向着沈瑶的肉身投去。 离夫人眉头一皱,她不能停下作法,但向陆凌天施了一个眼色,又向着不知从何处而来的亡魂瞪了一眼。陆凌天立刻明白过来,手中雷光闪烁,也没有打出雷咒,只是把雷咒凝聚在掌心,飞身从还阳法阵之上掠过,把那闯来的两个亡魂各自一抓,一声悲戚之后,这些亡魂便化作了鬼气消散一空。 离夫人双手的法诀向着沈瑶肉身一点,沈瑶身子一震,接着口中一缕红光放出,在众人的目光之中逐渐升起,然后化为一条淡淡虚影,而看那虚影的样子,正是离金玉无疑。陆凌天激动地道:“金玉!”可惜魂魄之身的离金玉身形极不稳定,一会儿消散,一会儿凝聚,痴痴呆呆的立在沈瑶尸身上空,就是不钻入沈瑶体内。 陆凌天愕然道:“伯母,这是怎么回事?” 离夫人鼻尖又些微冒汗,低声道:“金玉不想附身在沈瑶身躯之上,她本就抱有必死之心,没想过能活。” 陆凌天惊道:“她不愿意!?难道她不愿意就不能活么?” 离夫人摇头道:“也不是,就是太费力一些,大不了强行把她灌入沈瑶体内去。” “该如何做,伯母尽管说便是。” “你只要把她魂魄抓住,硬压入沈瑶身躯之中便可。” 陆凌天一听只要如此简单,说道:“这个丝毫不难,虽然魂魄不是实体,我同样用役鬼便可做到。”他伸手往腰间一摸,那里空无一物,这才想起自己进丰都神宫时,害怕鬼冢之中真如化身跑出,又被六欲利用,已把羊脂葫芦交给了姜。陆凌天忙道:“姜伯伯,我的鬼冢呢?” 姜从怀中摸出鬼冢,说道:“我一直小心收着,你现在就要使用?” 陆凌天道:“不错,我可以用真如之身捉住金玉,硬压入沈瑶体内。”鬼身对鬼身,当然可以把离金玉控制住,只是陆凌天想到的最快捷的办法。 一旁的普玄连忙劝阻道:“小天万万不可如此,你还想施展役鬼法,莫非忘了那素伶之言,到时候六欲重新占据你身,贫道可不想又四处寻你去。” 陆凌天急道:“难道就此看着金玉无法救活?” 又一人笑着道:“陆公子,你什么事情都想着自己去做,那当然不成了,在下不才,愿意替陆公子分忧。” 陆凌天转头一看,见是司空谅,他手摇鬼面折扇,而身后却又插着一柄宝剑,剑客不像剑客,公子不像公子,看上去吊儿郎当。陆凌天顿时恍然,司空谅绰号白毛鬼,他的役鬼法还是在自己的指点下大有裨益,怎么就忘了他呢,如今的司空谅不但鬼道法也修,连剑诀也修,这自然都是拜陆凌天所赐。 陆凌天喜道:“谅兄能够出手最好不过,可千万莫伤了离姑娘。” 司空谅道:“陆公子放心便是了,这一点小事可难不住我。”他把折扇一合,伸手在腰间一只小巧铜壶之上一拍,噗的一声响,鬼气飞出,在鬼气之中,一条女子的身影飘荡而出。当见到了鬼气之中的人影时,司空谅收起了油滑之相,眼中露出留恋之色,那一幕让陆凌天看了立刻便想起了大司命。 司空谅的役鬼现出身形之后,逐渐飞到离金玉的身旁,一伸手,已抱住了离金玉的身躯,用力往下一推,离金玉的魂魄顿时摔了下来,在鬼躯和沈瑶身躯接触的一刹那,一层红色光芒一闪,二者已合二为一。 离夫人双手法诀同时往前一打,轻叱一声道:“归位!”沈瑶的身子立刻接连抖动不已,在众人凝视的目光之中,沈瑶的面容逐渐产生了变化,特别是那额头之上,原本白净的皮肤之上,居然出现了血红色的一个圆点。 第747章:借尸还魂 离夫人把双手法诀一撤,还阳法阵散发的光芒逐渐消失,刚才还是黑漆漆的一个巨洞渐渐模糊不清,又露出地面。沈瑶的身躯则静静地躺在地面之上,若是看得仔细,可见沈瑶的胸口已微微起伏。那脸庞依旧白得可怕,不见一丝血色,倒不是沈瑶身体虚弱,而是她一直和少司命居住在古墓,不见阳光,使得皮肤十分白皙。 陆凌天见离夫人停止做法,而离金玉并未醒来,忙问:“好了么?” 离夫人点了点头,说道“金玉虽然已经借沈瑶身躯还魂,却没有那么快醒过来,便如一个人做梦做得久了,就算从梦中醒过来,也会闭眼沉思片刻。” 陆凌天道:“那我就在这里等着好了。” 离夫人吩咐灵慧坛坛主去取一脸盆热水来,用水洒落在沈瑶脸上,说来也是奇怪,原本是沈瑶的面容,逐渐变得更像是离金玉的样貌。离夫人仔细打量了片刻,又抽出金针在脸上点了几点,似乎在修饰不满意之处。 约过了半个时辰之后,躺在地上的离金玉双眉颤动,渐渐睁开眼来。首先落入她眼中的便是离夫人,她的眼神初时直愣愣的没有变化,但等见到离夫人伸手站着的天冲、灵慧等转身堂旧人时,终于眼神颤动,明显露出了变化。 离夫人柔声道:“金玉。” 离金玉等得离夫人呼唤,面露惊讶之色,复又把眼闭上了。似乎她以为自己还在梦中,而这个梦如此真实,不但怕见之人都在眼前,还开口对自己说话。 离夫人又柔声道:“这不是梦,我如今就活生生在你面前,而你也已经醒转过来了。” 在离夫人身后的灵慧坛坛主手捧着脸盆,激动万分地道:“小姐,见到你重新活转了来,我等比什么都要高兴。” 听到活转了来四个字,离金玉终于身子一抖,又缓缓睁眼,看着离夫人。她终于开口道:“是是你救活了我?”离金玉说话十分轻柔,除了就在她面前的离夫人能听见外,其余之人只看到了她的嘴动了一动。她沉睡了那么久,也无人和她说话,只知孤零零一个人独处,当真活过来时,居然连话也变得不敢说了。而原本她已经存了永不开口说话的打算,如今的这一切都在她的意料之外。 离夫人伸手轻轻抚摸离金玉额头,柔声道:“你是我女儿,做娘的岂能见死不救。” 离金玉愕然道:“女儿?” “是,你便是我女儿,再也更改不了的了,连你一身骨血都拜我所赐,休想推却干净。”沈瑶的肉身实实在在是姜和离夫人所生,自然也算有血肉渊源了。 离金玉也不知有没有听懂离夫人的话,但离夫人一心一意要把自己当做亲生女儿来看待,则是再无怀疑的。想当年,离金玉一心渴望的便是有一位爱护自己的慈母在身旁,却一直不可得,等假离夫人真的良心发现,想好好对待离金玉时已为时已晚,一转眼,刚扑面而来的柔情又成生死永隔。这当中的生死离别,让她痛苦不堪,甚至对未来都已不抱期望。 若是能够一切重新来过,自己父母双全,得人怜爱,没有那么多痛苦,谁还会轻弃人生。离金玉眼眶之中顿时湿润了起来,泪水不停的打转,终于顺着面颊流下。 姜也来到离金玉身旁,俯下身子,伸手在离金玉的脸上擦拭泪水,笑着道:“金玉,活转过来理应高兴才是,你叫了我那么多声爹,也不在乎多叫这一句,我已很久没有听你叫过了,且再叫一句来听听。” 当初离金玉误以为自己便是姜和离夫人女儿时,跟在姜身后很长一段时间,二人父女相称,十分融洽,如今见到姜又来到面前,开口呼唤自己为金玉时,离金玉低声叫了一声道:“爹。” 姜喜道:“乖女儿,等你好起来了,我和你娘陪着你游山玩水,再无人敢欺负你。” 离金玉泪水涟涟,泣道:“我是器奴之身,就算活转来也不得自由。”离金玉并不知大师已死之事,她还在担忧若自己活着,那日月蘸金轮和自己交织在一起,当大师想收回日月蘸金轮,自己依旧不得不听命于他。 姜道:“这个你却不要担心了,只因那大师已被小天和雪莲杀了。如今的你再也无人可以束缚,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听闻大师已死,离金玉除了惊讶之外,自然更是欢喜,但姜说大师是被陆凌天和什么雪莲所杀,那凌天二字真如惊雷一般灌入她的耳内。离金玉眼睛向左右斜睨,果见不远处数条人影之中,有一人是如此熟悉,连睡梦之中依旧想起。她有些惊慌道一侧头,居然不敢看下去。 离夫人并未想太多,愕然道:“金玉,是不是感到有些不舒服?刚还魂之人总有些不适,等过两日便好了。” 离金玉轻轻点了点头。 陆凌天见到离金玉终于醒来,心中五味杂陈,不只离金玉不敢看他,他也有些怕面对离金玉,甚至想不出来该说什么才好,之所以有这份尴尬,正是因为德济寺之事。陆凌天身旁便是普玄,他见陆凌天看着离金玉醒来,而没有上前安慰几句,顿时不满起来,伸手在陆凌天身后用力一推,说道:“臭小子,连一点人情世故都不懂,你辛辛苦苦把人家救活,就只是在一边看得吗?” 陆凌天既然已出来了,自然没有再回去的道理,他走到众人面前,温言道:“金玉。” 离金玉抬头看着陆凌天,淡淡应道:“陆大哥。” 离夫人道:“小天,金玉已经还魂,还不扶她起来。” 陆凌天答应一声,欲去搀扶,离金玉却先一步说道:“爹,你来扶我。” 姜只得伸手托起离金玉,把她从华阳法阵当中搀扶了起来。躺久了的人,手足无力,离金玉昼走也走不稳,全靠姜搀扶着。 陆凌天自然感到了离金玉的冷漠,心中既不解,又有些失落。 第748章:赠物 离金玉既已复生,留守在此地的人都随着姜和离夫人一起返回住处,不久之后,刚才还十分热闹的还阳法阵就变得冷冷清清,只剩陆凌天一人,连普玄和鹞鹰王等都跟着去了。 其实也不是故意留下他一个,而是都以为陆凌天马上就会过来。 陆凌天叹了口气,心想等离金玉稍微好些事,二人单独相处,自然可以把一些在人前不方便说的话说出来。 他正想跟着过去时,身旁红色身影一闪,血婴出现在陆凌天眼前。陆凌天见她面色有些不悦,不由愕然道:“怎么了?” 昔日的血婴,如今取名姜雪莲的她眉头微皱道:“你把她看得很重?” “把谁看得很重?” “明知故问,不是那离金玉还会有谁,她活转来还要多亏我舍弃一具肉身,怎么不见旁人来感谢我,反倒一个个围着她转。” 陆凌天笑道:“偏你多心,金玉刚刚复苏,自然关心的人多一些,若异地相处,旁人必也是如此对你。” 姜雪莲冷冷道:“只怕不见得,我来得这两日,旁人对我恭敬有加,却敬而远之,你当我不知。” 陆凌天自然知道是怎么回事,血婴之名过大,就算她如今改了名姓,但知道她底细的人,就算换过了一千一百个名字,也只是当她是血婴,而不认得其他。在这北斗治之中,除了少数几人的确是诚心对她之外,如天师道那些人,几乎个个都是面似恭敬而实则防范,但旁人这么做也有他的道理,陆凌天不能横加指责。 陆凌天劝慰道:“日久人心自见,姜伯伯和姜伯母都是诚心待你,至于其他人,你又不是一定要和他们相处,等金玉养好身体,我想姜伯伯也不会留在这里,当然要另外择地而局,到那时你我离开此地便是。” 谁知姜雪莲听了之后反而更是不悦,冷笑一声道:“就算是诚心待我,但也可以是诚心待另一人。” “我问你,虽然我爹娘待我不错,但他们若待旁人更好时,我又该如何相处?还有你,你那欲言又止的模样,瞒得过旁人,却瞒不过我,在你和我爹娘心中,我与那金玉,孰轻孰重?” 陆凌天被她问得哑口无言,根本不好回道,要说待她比金玉重,那这话传到金玉耳中又作何感想,可要说待金玉比她重,则更是不妥,以血婴那糅合了央宗的脾气,是容不下第二个人的。陆凌天道:“你与金玉都是一般轻重,又何分彼此。” 陆凌天只能这样回答,想着两不得罪,如若是普玄在这里,就绝不会说出这样想两边取巧却都不取巧的话来,因为这两不得罪,其实在旁人眼中看来,就是得罪了。果然姜雪莲转过身去,抛下一句:“原来我只与她一般。”身子飞起,转眼消失在树林之中。 陆凌天自讨没趣,默默返回姜住处。姜和离夫人二人都守在离金玉身旁,自然不知血婴和陆凌天说得话,更不知她会因为离金玉之事而心生不悦。 陆凌天进楼之后,见普玄等人都在这里,陆凌天道:“道长,金玉可在楼上?” 普玄低声道:“凌天,金玉这丫头,也算是贫道的忘年交了,照理你和她挺好的,怎么这一次有些冷落了。” 陆凌天尴尬道:“这个我也不知,我想等一会儿再去见一见金玉。” 普玄道:“那是自然了,贫道虽然没机会娶寡妇,但哄女人开心的本事是有的,你这小子说话便是太直,不知道拐弯抹角,等一会儿见金玉时,一定要把你为了救活她吃了多少的苦头的事说给她听,女人心一软,什么话都听得进去。” 司空谅不屑道:“普玄道长,怪不得你要做一辈子道士,你刚才的话就错了,陆公子听了你的话,必然在旁人眼中落个不老实的骂名。这对人相处,也要看人家姑娘喜欢什么,然后才能说什么,一个喜欢直来直去的姑娘家,你却拐弯抹角说话,根本就是找骂;而一个扭扭捏捏之人,则千万不能开门见山,总要犹抱琵琶半遮面才好。” 普玄怒道:“我不如你,你娶了多少娘子在家?” 这话顿时戳到了司空谅痛处,司空谅面色黯然道:“我先前不明白这相处的道理,等明白时却也晚了,可这也比道长你高明。” 陆凌天想起司空谅那役鬼,虽然自己传了他役鬼法,但他根基较差,又不能乱杀无辜,只靠吸取天地阴气,自然进境极慢,到现在依旧在鬼附之相,而他那役鬼勉强迈入真如之身的境界,司空谅要想把六个真如化身全部集齐,不知要到猴年马月。陆凌天如今鬼引之相完满,剩下的便是破除六欲,故而这段时间已不需要大肆收集鬼气了。陆凌天从身旁摸出自己使用过的八方定位五宅分镜之术,这一套旗鼎对自己用处甚微,但对司空谅却依旧还有大用,说道:“谅兄,这一套旗鼎便送于你了。” 司空谅见识过陆凌天施展此旗鼎,知道此物脱胎至大阴阳术,能够把方圆数里内的阴气全都集中在一块,加快役鬼的修炼速度,而他以为陆凌天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修为提升这么快,定是有了此物相助的缘故,连忙摆手道:“此物是陆公子心爱之物,这如何使得。” 陆凌天道:“它对我已用处不大,而谅兄自跟着我吃了许多苦,却没得多少好处,我甚是过意不去,这是你该得的。我也想你大道又成,虽然此路艰险,却也不是一点希望也没有。”陆凌天又想起大司命的役鬼,那个仪态万方的女子,在大司命二欲消失之后,竟然成功的踏入鬼神之相,可惜虽然恢复神智,却依旧与大司命天人永隔,不可谓不遗憾,但至少大司命的事让陆凌天知道了接下来应该如何去做。 司空谅又惊又喜的接过旗鼎,说道:“在下资质愚钝,又比较懒散,并非陆公子指点无方。” 楼下正在说着话,楼上离夫人的声音道:“小天,你上来一下,我们有话与你说。” 第749章:前世今生 陆凌天早就等着这一刻,忙答应一声,登楼去见离夫人和离金玉。他觉得或许是离金玉不想在人多时说话,故而才那么冷淡,若只有相熟的几个人在时,便不会如此了。 二楼之上,在沈瑶曾经睡过的那间房内,离金玉正斜躺在床上,而姜和离夫人则在两边相陪。虽然同样是一个人的身躯,但如今却已变成了另一个人。 陆凌天施礼道:“侄儿参见姜伯伯和姜伯母。” 姜笑着道:“不必多礼,你我又非外人,这次金玉能够复生,你也做了不少的事,说起来,金玉该当好好感激你一番才是。” 陆凌天道:“这是我该做的,感激的话万万不敢当。” 离夫人道:“小天,感激的话便不多说了,如今金玉活转来,总该为她今后的事好好思量。” 陆凌天心中一动,偷眼看离金玉,见她头低着,并未看向自己,心道莫非她把以前的事告诉了姜伯伯和姜伯母么,要不然怎么会把自己叫上来,思量她今后的事。虽然在德济寺时,自己是被离金玉下了药,迷糊中做下的错事,但做了便是做了,自然要担负责任,陆凌天沉声道:“金玉之事,但凭姜伯伯和姜伯母做主。” 离夫人笑道:“这件事,虽然都是你姜伯伯和我做主,但总要听金玉的想法,她若不愿意,我们也不会强求。” 陆凌天道:“是。”这件事看来三人是不准备询问陆凌天的想法了,不过大错既然铸成,能够不来责怪自己便已不错,陆凌天也没有什么好说的。陆凌天道:“但不知金玉想怎样?” 离夫人道:“金玉觉得我们的想法不错,也愿意这么做。” “金玉愿意?” “自然愿意,所以来告知你一声,数日之后” 陆凌天涨红了脸道:“这么急!?” 姜和离夫人愕然互看一眼,不清楚陆凌天何以面色大变,姜道:“小天觉得此事操之过急?” 陆凌天只得直言道:“小侄确实觉得急了些,再者婚姻大事,媒妁之言,就算节减,让父母高堂知晓总不能少,侄儿父母还未苏醒,此事确实急了些” 这次轮到姜和离夫人傻了眼,二人怔怔看着陆凌天,离夫人轻声问道:“婚姻大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姜回头看向离金玉,离金玉也红了脸,尴尬万分地道:“陆大哥,我想你误会了。” 姜道:“是啊,小天,我和你伯母没说这么快,就为你筹划身家大事。” 陆凌天结结巴巴道:“那那你们说为金玉将来考虑,这又是何意?” 离夫人饶有趣味的看了看陆凌天,又看了看离金玉,柔声道:“这件事还是让金玉与你说比较好一些,我和你姜伯伯到楼下等你。”站起身来,拉着姜便要下楼,姜兀自不解,说道:“待我问问清楚。”离夫人道:“该知道的你自然会知道,不该你知道的,你也别问。”姜在离夫人拉扯之下,不情不愿的下楼,转眼这楼上便只剩下陆凌天和离金玉二人。 陆凌天此时方知姜和离夫人所说的话居然不是和自己有关,而自己却误会成二人想把离金玉托付给自己,平白闹了一个大尴尬,恨不得钻入地下去。 二人一下楼,离金玉面上红晕消退,她借用沈瑶身躯而复生,肤色比原先还要白皙,故而脸上神色十分明显。离金玉终于抬起头来,面上却十分冷淡,说道:“陆大哥,你为我复生之事操劳,金玉十分感激。不过刚才之事,定是你误会了。” 陆凌天道:“那姜伯伯与姜伯母所说之事是” 离金玉道:“他们想把我送去幻仙门,拜紫盖峰幻月为师,这件事我已答应了下来。” 陆凌天顿时明白过来,原来姜和离夫人口中所指的今后之事,乃是让离金玉拜入幻仙门,陆凌天先是心中一松,但随之又有些失落,不管误会也好,不误会也罢,他和离金玉之间,总有那道不明、说不清的情愫在里面,休想撇清。 离金玉淡淡道:“这便是我现在说的话,原来的金玉已经死了,如今在你面前的是另一个离金玉,难道你看不出来,我的身躯都已换过了。陆大哥你若是还挂念着先前的那个离金玉,我只能很遗憾的告诉你,她已经化为飞灰,不存在了,你不必因为感到担负了什么而心中不安。” 陆凌天尴尬道:“原来如此,可是金玉,先前在鹤鸣山时,你可还记得你我” 离金玉面色一沉,插口道:“陆大哥,先前的事我已不想再提,更不想记起,我也希望你把原来金玉与你发生的事都统统忘记,毕竟这些事,在原来的那个离金玉死去时,就已经了解了。” 陆凌天惊讶道:“你说的这是什么话?” 离金玉淡淡道:“这便是我现在说的话,原来的金玉已经死了,如今在你面前的是另一个离金玉,难道你看不出来,我的身躯都已换过了。陆大哥你若是还挂念着先前的那个离金玉,我只能很遗憾的告诉你,她已经化为飞灰,不存在了,你不必因为感到担负了什么而心中不安。” 离金玉原来的身躯的确已经消失不见了,不管她原来做过什么,身上担负的罪孽和情缘,都随着肉身的消失而消失,就算和陆凌天有过一夕之欢又如何,如今的离金玉换个身躯重新来过,所有的一切便都如黄粱一梦。 陆凌天失望地道:“若这是你自己的想法,我自然遵从,只要你开心便好。” 离金玉脸上又浮现一丝笑意道:“陆凌天大哥,谢谢你还记挂着我,也不知哪一位姑娘有幸,会与你走到一起。” 陆凌天强露笑容道:“你也来胡说了。” 离金玉道:“我刚醒来,也不知现在都发生了些什么事,你若愿意的话,可以告诉给我听么?” 陆凌天道:“好,事情确实有些多,而且我估计这太平日子也不会很久的,你去幻仙门栖身,有幻月师伯在一旁照应着,我也放心一些。” 离金玉伸手轻轻指了指床沿,陆凌天便在床沿坐了,把她在鹤鸣山昏迷,又在丰都神宫肉身化为飞灰之事说了一遍,一直讲到沈瑶央宗合体,大师妄图控制却没有成功,到最后反而成了要他命之人。 陆凌天从楼上下来时,已过去了一个多时辰,而楼下的人,包括姜和离夫人等都一个个抬头看着他走下来,全都神色各异。 第750章:三个女子 见到陆凌天下来,普玄咳嗽一声道:“凌天,话说完了?” 陆凌天心中落寞,淡淡道:“说完了。” 普玄道:“那你有没有什么要对我们说的?” 陆凌天看了看众人,摇头道:“没有,不过道长想要我说什么呢?” 普玄堆笑道:“没事了,没事了,道爷只是随便问问而已。” 离夫人只是笑笑,却没有多问,姜道:“小天,我和你伯母不放心金玉一个人去幻仙门,想要陪着她一起去。你若觉得近期无事,不如也和我们一起去吧,幻月大师尚且不知你已安然回来,见到你时,定然十分高兴。” 陆凌天觉得这主意也不错,和姜一行人重回昆仑山看一看,顺便见一见幻月大师,说道:“侄儿没什么事,但不知雪莲姑娘也一起去么?” 离夫人道:“我们既然是一家人,自然要一起去,不知她愿不愿意同去?” 姜道:“等她回来时我亲自去问她。” 见到姜等人说得都是家常话,普玄等人便打算告辞,正要走时,门外来了一个天师道弟子,扣门后,向着陆凌天躬身道:“大祭酒派弟子来请陆公子去一下,说有贵客来见。” 那天师道弟子道:“这个弟子却不知晓,大祭酒吩咐我来相请,只说这是件大好事。” 陆凌天笑道:“大祭酒何时也喜欢遮遮掩掩了,我即刻就来,请大祭酒稍等片刻。” 那天师道弟子又躬身行了一礼,然后转身离去。 姜道:“既然大祭酒马武要见你,那就快些去吧,想来是要问那丰都神宫之中的事了,不过他提及口中贵客,莫非是张天师回来了?” 普玄摇头道:“张天师下山没有那么快回来,定是另有旁人,不过能让马武请陆凌天去见,显然来头不小。” 鹞鹰王道:“现如今谁的来头能比卜夷散人还要大?” 普玄道:“若是卜夷散人要见陆凌天,自己就到这里来了,何必通过大祭酒马武。” 离夫人笑道:“道长这话所言甚是,故此这贵客定不是火云阁来的,而能让大祭酒马武重视的,恐怕也没有几人。” 陆凌天道:“我去见过便知了,至于去幻仙门之事,等我回来再商量。” 姜道:“快去快回。” 陆凌天跟着出门,普玄、定观和鹞鹰王、司空谅等也跟着出去,一伙人一起回北斗治。到了治所,众人站在大门处,普玄语重心长道:“凌天,若没有别的事,我和师弟可就要回茅山了。” 陆凌天心下有些不舍,普玄对自己确实十分关爱,不管是小时候又或现在,一听闻自己入魔失踪,便不辞清苦的来寻自己,换做旁人又有几人能够做到,陆凌天道:“道长何不多留几日,我陪着道长四处走走,游山玩水,逍遥几日。” 普玄笑道:“你如今是个大忙人,贫道就不参合了。等你什么时候大喜之日时,不用你来请,贫道和师弟都会赶了来的。” 陆凌天不好意思道:“这个恐怕不知何年何月了。” 普玄低声道:“谁说不知何年何月的,你有现成的媳妇儿不愿意开口,难道还让旁人再主动叫你做夫君么。虽然沈瑶不在了,但那血婴便是沈瑶所化,也算是你媳妇儿,至于金玉那丫头,贫道也没什么好说的,你若喜欢,也一并娶过来便是,男儿汉,谁没有个三妻四妾的,这样的话便再无遗憾了。你说是不是?” 定观在一旁窃笑道:“师兄急着吃凌天喜酒呢,定是当初在醍醐老母处没吃过瘾,这才急着要补这一顿酒吃。” 陆凌天尴尬道:“先前的事岂能作数。如今谁不知当年不过是醍醐老母想把沈瑶托付给你我,才不得不出此下策,并非真的想拜堂结亲。” 普玄道:“谁说不作数,那是我和师弟亲眼看到的,天地神灵不可欺,你既然不好意思开口,不如贫道回去之前再做一件好事,帮你问一问雪莲姑娘。” 陆凌天忙道:“切莫开口,没得惹她生气。” 这出来的三个女子,其中两个陆凌天居然都认得,那走在最前面的俏丽女子正是何盈,而在她身后的两个少女,一个有些面生,还有一个,却也十分熟悉,正是当初自己留在终南山时,见到的通音坊弟子小月。小月曾经给他送过几日的饭菜,也聊了许多的话,且一向留在通音坊之中二门不迈,谁知今日居然会出现在这里。 普玄道:“我看她定不生气。” 众人正说着话,那话声并不大,但门后却传来一个女子的声音道:“谁不会生气。”声音悦耳,十分动听。 陆凌天等人惊讶地看着门内,那门里白衣飘飘,一个俏丽女子翩然而出,在她身后,则还跟随着另外两位少女,都是一色的白衣长裙,腰间悬挂着一柄长剑。 人还未至面前,一股清香之气扑面而来,让人不由得精神一震。 普玄道:“我看她定不生气。” 陆凌天惊讶道:“何姑娘?” 普玄和定观对何盈等人不熟悉,但鹞鹰王和司空谅却知道一些何盈与陆凌天的事,鹞鹰王因为见三个女子都是通音坊的弟子,有些敬而远之,但司空谅却笑嘻嘻道:“三位姑娘怎么会来这里,莫非大祭酒说有贵人来见陆公子,便是指你们?这哪里是什么贵人,应该称呼为美人才对。” 站在何盈身后的小月面容一板,说道:“你不是好人,说话太也放肆了。” 司空谅叫起屈来道:“在下说得是实话,为何讲一句实话,就被姑娘说成不是好人,那你问问我们陆公子,三位姑娘是不是美人。” 小月道:“他才不会像你那样说话呢,不过就算要说,他也只对一个人这样说。” 司空谅道:“他会对谁这样说话,却不对你说?” 小月眼睛一瞟何盈,弯眉之下两片月牙浮现,笑着道:“当然是何师姐啦。”另外一个少女也跟着咯咯咯笑了起来,刚才看上去还十分严肃的三个女子,顿时尽显小儿女的俏皮之态。 第751章:通音坊邀请 何盈被闹了个大红脸,在初时的羞涩之后又沉声道:“再胡说,就让你们两个马上回去,以后别想跟着出来了。” 小月连忙软语哀求道:“师姐,我不说了还不好么。” 何盈道:“那就规矩些,在这里乱说乱笑,也不怕被人笑话。” 司空谅忙道:“没人敢笑话姑娘,姑娘尽管说,在下爱听得很呐。” 小月沉着脸道:“你越想听,偏偏不说给你听。” 陆凌天也没有再去见大祭酒马武,便拿着书柬又急急赶回到姜住处,姜和离夫人见陆凌天去而复返,且还拿了一封书信,奇道:“小天,大祭酒便是叫你去见一个人的么,怎么这么快就又回来了?” 何盈再次对着陆凌天道:“陆大哥,听闻你无恙归来,我们都松了一口气,你无事便好。” 陆凌天道:“我刚一回来,你们便已知晓了,好快的速度。” 何盈道:“只因传消息到我通音坊的不是天师道,而是火云阁的卜夷掌门。” 陆凌天立刻便明白了定是那素伶先一步把遇见自己的事传了回去,然后卜夷散人知道后,又把消息传给了通音坊。而消息传得如此之快,可见卜夷散人早已把各方联系到一起,假如佛祖真的来到的话,消息转瞬便会传得四处都知。 陆凌天道:“我既然没有大碍,何姑娘又何必亲自赶来看望。”陆凌天还以为何盈如今出现在这里,是来探望自己的缘故,心中自然有些感激,谁知何盈摇头道:“不是我要来,而是斋主让我带着两位师妹来见陆大哥的。” 离夫人也露出惊喜之色道:“当真!?”她也细细观看,等看完之后,叹道:“想不到小天也有这等礼遇,此去终南山机会难得,你切不可错过。” “坊主?”方仲脑海之中浮现出通音坊坊主颜胤师太的样子,虽然她也是位了不起的高人,但与自己并无来往,甚至都不如静逸和静恩二人相处的熟悉,而她又怎么会特意让何盈来看自己。 何盈微笑道:“陆大哥,不知你还记不记得曾经我和你说过的事,能够踏入通音坊山门的人,想自己上去是不行的,总要有人请你去才可以。如今,我便是受坊主之命,送一封请柬给你。” 此言一出,不但陆凌天惊讶,便是鹞鹰王和司空谅等人也都露出惊喜之色,特别是鹞鹰王,他年纪高大,熟知一些通音坊的往事,能够被通音坊邀请而去的人,那是莫大容光,无人会是无名之辈。陆凌天如果正式受到她的邀请,岂非说明,在那通音坊坊主的眼中,陆凌天如今的分量已不下于古之高贤,当世已到举足轻重的地步。 陆凌天又惊又喜道:“请我,何姑娘你莫不是开玩笑?” 何盈收敛笑容,从怀中掏出一封书柬,双手拿着书柬,伸到方仲面前,说道:“何盈代坊主之命,传书于陆公子,来终南山帝踏峰论道。” 陆凌天取过书柬,见这上面只写着寥寥数字,果真是通音坊坊主颜胤师太的落款。因为传书这件事是代师门而为,故此何盈比较庄重,等送完书信,又恢复笑容道:“不知陆大哥何时动身?” 陆凌天愕然道:“此事来得太过突然,且容我考虑考虑。”换做是另一个人,熟知通音坊规矩的,早已惊喜不已了,其实若换做以前,通音坊能够请自己进去一观,自然是十分开心的事,但如今他还答应了陪着姜和离夫人一起回幻仙门,送离金玉拜入幻仙门,两件事凑一起,自然要斟酌一下了。 见陆凌天并未露出大喜之色,何盈似乎早已所料,说道:“陆大哥若觉为难,自然可以考虑,我通音坊并不会强人所难。” 鹞鹰王大声道:“还考虑个什么,陆公子,这机会百年难得,终南山一定要去。” 司空谅多了一个心眼,悄声问道:“何姑娘,虽然你通音坊是请陆公子一个人的,但若他有两个随从,这随从之人,也可以上山吗?” 何盈想了一想道:“前三重门可入,但这后三重门是不能进的。” 司空谅喜道:“就是如此即可,在下虽然不能进后三重门,只前面看看也开心的很了。陆公子,我也觉得应该去。” 普玄不悦道:“司空谅,凌天自有自己的打算,岂能为了迁就你二人,就丢下其他的事不做。” 何盈笑道:“这只是一个邀请,大家不必过于放在心上。陆大哥有三天的时间可以回复,这三日我们会留在北斗治,静等你的佳音。”何盈说完,带着小月和另外一名通音坊弟子,又返回门内。 陆凌天拿着书柬出了一会神,直至普玄叫他,才收回望向门内的目光。普玄道:“人已经走啦,凌天,原来大祭酒说的贵客便是指何姑娘,这算是什么贵客。” 鹞鹰王道:“何姑娘代通音坊而来,自然是贵客了,而且这的确是一件大喜事,大祭酒并未撒谎。” 普玄虽然老于世故,但接触到的人毕竟都是些眼界不高之辈,对通音坊的邀请并不当回事情,说道:“不过就是请去看看,又有什么大不了的,也不见她们拿轿子来抬,你可是答应了你姜伯伯,要送金玉去幻仙门的。” 陆凌天道:“的确如此,说起我并未答应何姑娘,此事还是等告知姜伯伯和姜伯母,看他们怎么说吧。” 鹞鹰王道:“老夫可以肯定的告诉陆公子,他们二人定然会让你去通音坊。” 陆凌天也没有再去见大祭酒马武,便拿着书柬又急急赶回到姜住处,姜和离夫人见陆凌天去而复返,且还拿了一封书信,奇道:“小天,大祭酒便是叫你去见一个人的么,怎么这么快就又回来了?” 陆凌天把手中书柬先交给了姜,说道:“姜伯伯且看这一封书柬。” 姜接过书柬,先看题头,等见到落款时顿时一惊,诧异道:“是通音坊坊主颜胤师太的信!?”他细细打开来观瞧,一边看,一边面上已露出惊喜之色,等看完之后,他又把信交给离夫人,喜道:“贞儿快看,是通音坊坊主颜胤师太的书信,特意来请小天去山门一观。” 离夫人也露出惊喜之色道:“当真!?”她也细细观看,等看完之后,叹道:“想不到小天也有这等礼遇,此去终南山机会难得,你切不可错过。” 第752章:何去何从 陆凌天道:“伯母也觉得我该去通音坊?” 离夫人道:“你当然应该去的,这不止是你个人荣宠,更说明在通音坊眼中,你已是天下气运的关键了。我想通音坊是不会轻易给你这份书信的,但若给了,必定有极重要的事寄托在你身上。” 陆凌天苦笑道:“我却未觉得自己会被如此看重,还想陪着姜伯伯和金玉去幻仙门。” 离夫人笑道:“去幻仙门又非是什么大事,与你去通音坊相比,便可忽略不计了。再说你去过通音坊之后,依旧可以来幻仙门找我们,而错过了通音坊的邀请,只怕再无第二次机会给你。以通音坊的威名,你不是尚有心魔难解么,或许在她们那里就有办法。” 姜也知陆凌天尚有隐患未解,若能在通音坊寻得一个解救之法,自然最好不过了,说道:“小天,若不是要送金玉去幻仙门,连我都想跟着你去看一看,所以这种机会是不能错过的。” 见二人都主张自己去,陆凌天道:“那侄儿就去一次通音坊,鹰王老爷子说你们定然会让我去,果然被他言中。” 姜笑道:“那定是他也想跟着小天去看看了。不知通音坊前来送信的又是谁,不会是那斋主亲自来吧?” 陆凌天道:“那却没有,晚辈何德何能,需要劳烦通音坊坊主亲临,而是何盈何姑娘送信来的。” 姜和离夫人都露出恍然之色道:“原来是她。”陆凌天因为血婴之故,曾经数次出手相救过何盈,而且当日在丰都城之战时,血婴一连数刀想杀了何盈,许多人都亲眼目睹,自然会引起旁人注意,稍一打听,何盈想不出名也难。 姜道:“何姑娘与你熟识,让她送信给你,也算相宜。此事雪莲知道么?” 陆凌天道:“还未来得及向她说起。” 姜又有些担心道:“还是先和她说一声,别又惹出什么麻烦来。”姜担心血婴虽然安安分分的待在了北斗治,但毕竟本性难改,别见了何盈之后,又要拔刀相向,那可糟糕的很了。 陆凌天点头答应,正要出去时,门口红影一闪,姜雪莲居然回来了。她面色平静,也不知有没有听到二人的话语。 姜道:“雪莲,明日我和你母亲会送金玉去幻仙门,你也一起去吧。” 血婴道:“凌天去不去?” 姜道:“他有事不能去,不过等办完事之后,也会来幻仙门的。” 血婴摇头道:“那我不去了。” 姜愕然道:“不去?” “是啊,陆凌天去哪里我也去哪里,等他去幻仙门时,我自然也去幻仙门。” 姜看向陆凌天,犹豫道:“小天去的地方限制颇多,也不知可不可以让你随行。” “是什么地方规矩这么多,我就去不得?” 姜直言相告道:“是通音坊。” 姜雪莲其实对东土所知之事不多,她所得的东西俱都来自于央宗和沈瑶,虽然听过通音坊之名,也只是把它当做一个名门大派而已,既然是一个门派,天师道也去,蜀山可去,为何通音坊就不能去? 离夫人要比姜心细得多,笑着道:“通音坊是不让人随便进的,女儿若想去,也需知会过她们一声,若得答应,这才能去。” 见到离夫人时,血婴的面色明显软化,温言道:“娘,我只是去看看,并不惹事。” 离夫人道:“你既然想跟着小天去,那便让小天去问一问,鹰王老爷子和司空谅也会同去,多你一人或许也无关紧要。” 血婴喜道:“好,我这便去问问。”她拉着陆凌天便往外走,陆凌天只得随着她出门而去。 等二人一走,姜皱眉道:“贞儿,你怎么答应让她跟在小天身旁?” 离夫人道:“难道你看不出来,她之所以能够安分的留在这里,都是因为陆凌天之故么。她原本杀孽深重,虽然强行压制,却也很难化解的开,你别以为她现在很好以后就一直会是如此,你我想用亲情感化,到底效果如何,只有老天爷才知晓。” 一想起如今的姜雪莲,其本质上还是血婴无疑,姜又有些心情沉重起来,说道:“贞儿担心的是,她和金玉不同,金玉毕竟是普通人,而她不是。” 离夫人柔声道:“所以相处之时,并不能把她当做常人看待,但面上却不能显露出来,免得她会生气。唉,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既然她想跟在小天身旁,那就让她跟着,或许和小天相处久了,能够把她的那份杀心和戾气慢慢磨掉。这也是我一点点的小念想,虽然不一定能够成功。” 姜道:“希望总有一日,她会彻底好起来。不过她如今能做到这个份上,我已经很满意了。” 姜和离夫人在屋里说话的时候,陆凌天已和姜雪莲二人再次往北斗治治所而来。二人来去如风,天师道的弟子见到二人也不会阻止,由着二人迅速到了门口。那鹞鹰王和普玄等人俱都未走,见陆凌天去而复返,且多带了一人回来,那鹞鹰王道:“陆公子,老夫说得准是不准?” 陆凌天道:“老爷子料事如神,姜伯伯和姜伯母的确让我去通音坊,不用陪他们去幻仙门了。” 司空谅喜道:“太好了,在下终于也可以一饱眼福,看一看那通音坊里面到底是怎么回事,虽然只有前三重门可进,却也是和人聊天的本钱。” 普玄道:“凌天,你是想答应何姑娘去通音坊吗?” 陆凌天道:“是的,不过雪莲也想同去,故此想问一下何姑娘可不可以。” 普玄道:“通音坊之中都是女子,连司空谅这厮都可以跟着你同去,她自然也可以去了,这还要问。” 血婴初时见到众人时,嘴角还有些许笑意,但等听得普玄和陆凌天一口一个何姑娘时,面色渐渐变得阴沉起来,她向着普玄道:“何姑娘是不是何盈?” 第753章:一言不合 普玄心道事情要坏了,他可记得陆凌天入魔之时和血婴在一起时,称呼她做什么,虽然糊涂之时说得话不大作数,但话由心生,说何盈在陆凌天心中一点都没有位置,显然是不可能的。而血婴自然也听在耳中,现在那何盈找上门来,别打了起来。 在陆凌天身旁之人都见过血婴在丰都城外时,和何盈对战的那一幕,初时不知她为何这般憎恨何盈,通音坊那么多人,只挑她去打,现在自然也揣摩出一些门道来。众人各家自扫门前雪,谁也没有接口说话,司空谅把扇子拿在手中,双眼看天,只当没有听见。 普玄说是又不好,说不是又不好,平时张口就来的话,居然不知该如何说出口才好。普玄支支吾吾道:“这个这个贫道想起来出门这么久,都没写一封信回茅山报一个平安,持宝师弟和张师弟定然十分挂念了,定观师弟,我与你且去写信去。” 定观道:“沈瑶问你话呢,师兄为什么不说。” 普玄生起气来,骂道:“岂有此理,你师兄好歹是洞天福地的掌门,说的话你也不听,敢来问我。让你去就去,何来那么多废话。” 定观被普玄骂得莫名其妙,只好灰溜溜得走了,普玄对陆凌天和血婴堆笑道:“贫道先走一步,沈瑶,你若是有不开心的事尽管来跟道爷婆婆说,别憋在心里。” 可是现在的姜雪莲并非当初浑浑噩噩的沈瑶可比,普玄顾左右而言他,她便明白来得真是何盈。她双眉渐渐竖起,冷冷道:“我便知是她无疑了,要不然凌天也不会答应的这么干脆,不去幻仙门,而去通音坊。” 鹞鹰王道:“姑娘这话说得差了,陆公子此去,可不是为了一个女子就答应下来的。” 司空谅也跟着道:“就算不是那何姑娘来,换一个人邀请,这机会也不能放过。” 血婴冷笑道:“通音坊有什么稀奇的,在你们口中了不得,在我眼中也不过如此,她来请我,我也不一定会去。” 陆凌天生怕把话说僵了,柔声道:“并非我一定要去通音坊,而是姜伯伯与姜伯母也认为我该去一下,按往例,能去之人都是出类拔萃之辈,且都能得若干好处。不过我实在有些名不副实,论资格和名望,理应也轮不到我。” 鹞鹰王道:“陆公子太过自谦,其实以陆公子现在的修为也不算差,若是鬼道法没有后患,加上剑诀符法,能当陆公子全力一击之人,放眼东土,可也不算多了。”鹞鹰王说道的确是实话,陆凌天不用鬼道法时,只凭本身修为在炼神中期,若施展鬼道法,则可达炼神后期顶峰,离炼虚境界极近,这还是未收岳光祖时的本事。如今收了岳光祖成为六具真如化身的一个,更上一层楼,踏入炼虚应该不难,只是陆凌天入魔之后大战已完,其后一直没机会和人动手,连他自己都不知假如再次六欲齐施时,可以达到何等地步。 血婴道:“我也不比凌天差,那通音坊岂非更应该先来请我,为何不见有谁来,可见通音坊名不副实,什么邀请,不过是沽名钓誉而已。凌天,不如你也别去。” 陆凌天为难道:“姜伯伯已经同意了,现在说不去,恐怕不妥吧。” 司空谅在一边帮腔道:“正是,正是,去是一定要去的,怎么能不去。”司空谅怂恿方仲去,是为了陆凌天还是为了他自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血婴怒道:“分明是你自己想去,却说什么不妥!”她身子一晃,竟已迈进大门。通音坊又与天师道素有渊源,大祭酒马武定然会好好招待,此刻何盈等人恐怕还在和马武寒暄。 外面的人大惊失色,看她恼怒的模样,别又拔出刀来和那何盈互砍一通。普玄叫道:“快!快!凌天你快去拦住她,另真的打起来了,鹰王老爷子你也快进去,劝那位何姑娘先避一避。” 司空谅张大了嘴道:“这都是什么事啊,两个人一见面就要打架,陆公子可真是好艳福。” 陆凌天跟着向门内冲去,接下来是鹞鹰王,剩下的三人也急急忙忙的奔进来,普玄便走便道:“贫道这几根老骨头非累死在这两个娃娃手里,依我看只有一个办法可解。” 定观道:“什么办法?” 普玄道:“通音坊的人迟早都是要出家的,那何姑娘再漂亮又能怎么样,故此不如让凌天尽快断了这个念头,让他赶快和沈瑶成亲了拉倒,本来你我带着她回来,就是想补这一场喜宴的。” 定观道:“那也要凌天愿意才可。” 普玄道:“凭着我的三寸不烂之舌,自然会让这小子明白,通音坊里的女子都是可望而不可求。” 普玄和定观最后走进去,这北斗治最大的一间高楼之内,大堂空着,平时是大祭酒马武用来议事的,而大堂两旁有数间厢房,可以用来招待一些不需要大张旗鼓的客人。何盈等三个女子,此刻就留在旁边的厢房之中。 普玄刚一进门,便听得有女子声音惊呼道:“你做什么?”听声音,说话的不是那何盈,倒是跟着她一起来的小月。 “不关你事,我来是向告诉你们一声,凌天不去通音坊,你们可以走了。” “真是怪了,陆公子的事要你来管?你是他什么人?” “你又是凌天什么人,说让他去,他就要去?” “陆公子是我见过的第二个男人,你说我是他什么人,而且除了我之外,何师姐也和陆公子熟悉的很,还有师父师伯,这么多人叫他去,就你说不去就不去?”那小月虽然从未下过山,但想到什么就说什么,居然口齿十分伶俐,特别是她说陆凌天是她见过的第二个男人时,她说的是实话,但在旁人耳中听来,还以为她另有所指,可是倾心陆凌天之人。 呛啷一声响,有刀声出鞘! 一个老者的声音惊讶道:“姜姑娘,有话好说。”这是大祭酒马武在说话。 陆凌天的声音跟着响起道:“住手,何姑娘远来是客,你这样做不嫌太过。” 第754章:小月 普玄和定观走进来时,正要看到陆凌天拦在血婴面前,而另一边的竹席之上,何盈和另一个女子盘膝危坐,那小月却站在二人之前,面露惊讶之色的看着陆凌天和姜雪莲,她做梦都想不到只是和对方说几句话,人家就把刀拔了出来。大祭酒马武此刻也站在一旁,惊讶之余更有些害怕,那小月是第一次下山,不认识血婴,马武却知道若是对方发起狠来有多么可怕。 普玄一进门便大喝一声道:“好你个陆凌天,今日才知你在外风花雪月,贫道真是看错了你。” 这一声喊让众人都是一糊涂,定观悄声道:“师兄,你说什么?” 普玄指着站在何盈面前的小月道:“这位姑娘多么可爱,一片天真,凌天居然欺骗人家,让小姑娘以为凌天便是她此生所见,最重要的男子之中,可排第二。那第一是什么人,自然是她老父了,却把凌天排第二,其心可知。” 这样一说,众人更是糊涂了,连陆凌天也禁不住极口否认道:“哪有此事,道长误会了。” 普玄道:“我误会,且问一问沈瑶误不误会。” 血婴本是冲着何盈而来,但是普玄三言两语,突然之间就变了人物,似乎这眼前站着的,敢跟自己争来争去的小姑娘,也是和陆凌天极亲近之人了。这通音坊之中不但女弟子长得偏亮,还四处留情,当真讨厌到无以复加。 “你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血婴瞪着陆凌天道。 陆凌天心道事情已经够乱的了,这普玄平时这么聪明,如今不但不来帮忙,却来添乱,陆凌天道:“小月姑娘不过是我在通音坊山门之外见过的弟子,我都未想到她也回来北斗治,能有什么事。” “那这第二个见过的男子又如何解释?” 不等陆凌天回答,那小月气鼓鼓道:“我实话实说,难道这也有错了。陆公子确是是我见过的第二个男子,就是师父问我,我也是这么说。”小月那丝毫俱而有自信满满的样子,且她人也长得可爱,年岁又不大,让众人不得不佩服她人小胆大,敢作敢为。 司空谅笑着问道:“小月姑娘,那你见过的第一个男子又是谁呢?” 小月道:“是妙空大师啊,我原来不知道他叫妙空大师,还以为不知从哪里来的丑女人,是师父说这是个男的,我这才知道男子原来长成这幅模样,不好看,不好看,不过等见到陆公子时,我才知道男人也分年长年少,貌美貌丑,陆公子还算看的过去。” 司空谅道:“哦,原来如此。嘿嘿,不知在下在姑娘眼中,可排第几?” 小月歪着头道:“下山之后又见过两个,如果这里的人都算的话,你起码也要排第八个。” 司空谅叹息道:“才排第八个,还是陆公子排得更靠前一些。” 这刚才还是剑拔弩张的样子,一转眼发觉是误会一场,反转的太快,都不知该笑还是该哭。 普玄却继续一本正经的问道:“小月姑娘,你是怎么认识凌天的。” 小月道:“他到终南山来,被静逸师伯抓到离门去了,我便受命送过他两次饭,就这么认识了。你这道人不是好人,信口开河,一来就冤枉我。” 普玄堆笑道:“冤枉,不见得吧,我看小月姑娘长得这么机灵可爱,迟早要寻婆家。” 小月沉脸道:“你才要寻婆家呢。” 普玄道:“贫道年纪大了,想寻寡妇也不一定寻得到,不过小月姑娘就不同,身为通音坊弟子,名头又大,什么样的人寻不到,只要张贴几张招婿榜,门槛都被踏破了。贫道在红尘之中游历时,便多曾给人张榜寻人,笔甚是了得,不如我也给姑娘写一张如何?” 众人听着普玄在这里胡说八道,分明是在开那不知世事的小月姑娘玩笑,却不知他这么做,葫芦里装的到底是什么药。 小月啐道:“呸、呸、呸,我才不会让你写招婿榜。” 普玄笑道:“不要贫道写,定是你师父预先写好了,就等着张贴。你看你脸蛋都红了,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正常的很呐。” 小月气得几欲抓狂,跺脚道:“你胡说,我将来是要落发的,如今只是带发修行的出家人,等修为一到,我便要和师父一样,做一个出家人。你快住口,听得我耳朵也污了。” 普玄正色道:“什么,姑娘要出家?” 小月道:“当然了,我通音坊弟子既然入门中修行,谁不以能出家为荣。” 普玄跟着又问一句:“通音坊之中的弟子都是如此?” 小月斩钉截铁道:“是的,我的毕生愿望,就是能做师父一样的人。” 小月的脸蛋上浮现出与之年龄不相合的坚毅之色,明明是个年岁不大的妙龄女子,有着各种各样的美好前途,但她却早已认定了一条路,且将一直走下去。 这厢房之内,在小月说完话之后,居然短暂的陷入沉默之中。 不但陆凌天和血婴默然无言,就是盘坐在小月身后的何盈也面上浮现出一片苍白之色。 何盈终于站起身来,柔声道:“师妹,别和道长胡闹了,道长故意说话气你的。” 小月扭头道:“师姐,他们不讲理,我们好好的来请陆公子做客,又有什么错了。” 何盈笑着道:“你没有错,但是有人却误会我通音坊。”何盈眼神一转,投在血婴的身上。 大祭酒马武忙趁机插口道:“的确是误会,有什么事不好坐下来说话,陆公子、普玄道长,老夫正好趁着陆公子回来,好好招待一番大家。” 普玄道:“贫道说话不知轻重,小月姑娘莫怪。”伸了手,向着小月拱了拱,意思致歉。 小月嘟着嘴哼了一声,重新做回何盈身旁。 大家都要就坐时,血婴却转过身来出门而去,陆凌天唤道:“雪莲姑娘,你不想去通音坊么?” 最后一个字飘到众人耳朵中时,已是在很远的地方传来。 第755章:接受邀请 一个如花一般年纪的女孩子,她的梦想早早的就定格在旁人眼中不该去追求的地方,简直有些残忍,但谁都不会取笑于她,这便是她的选择,那些经历过红尘熏染的人当然不能理解了,甚至许多身处空门之中的人,也会动摇和犹豫,觉得未来不应该如此单调。 人不犯错,是因为诱惑不够,当对未来的遐想越过承受的底限,无情的石女也会显化柔情。 何盈看了一眼普玄,淡淡道:“道长不需道歉,你说的是实话。” 普玄笑道:“可惜通音坊如此圣地,贫道无名小卒,无缘得见了。只要凌天去了看得开心,贫道也自高兴。” 何盈转向陆凌天道:“陆公子已确定要收下我通音坊之邀请么?”她一向对陆凌天言语温柔,称呼都是陆大哥,但现在居然一改口,称呼为陆公子,明显语气冷了许多。不过在场众人谁也没有太过在意,反正许多人都这么称呼陆凌天,何盈改口丝毫不觉得突兀,倒是陆凌天察觉了何盈面色的冷漠。不过他也只是以为何盈受姜雪莲之气,有些恼恨自己而已。 陆凌天道:“能去通音坊一行,是在下荣幸。” 何盈点头道:“既然如此,我也算是完成了坊主所命,事不宜迟,午后便起行吧,还请陆公子稍作准备。” 大祭酒马武道:“何姑娘这么快就要走,何不多留几日?” 何盈道:“大祭酒有所不知,斋主对接下来的安排非常着急,一点都不想耽搁。我想未来还会发生什么事,大祭酒一定已有所耳闻,不得不预先提防。”何盈所说的自然是佛祖即将东来之事,而陆凌天尚未把大司命已来到丰都神宫的事告知,若直言大司命的另一个身份,居然是雪域的大陀罗法王,且先一步来到东土,定会把众人惊得不轻。既然大陀罗法王能来,那佛祖更是随时都会出现了。 大祭酒马武皱眉道:“张天师到现在还没有消息传回,也不知真到危急关头,他能不能及时出现。” 普玄见已没自己什么事了,该提醒的已经提醒,反正架也打不起来,不如现在就告辞。普玄道:“凌天,你要去通音坊,贫道这就回茅山去了,还望你回来之后,再来茅山看望贫道。“定观也附和道:“一定要来,持宝和张师弟也等着看你。” 陆凌天想起茅山就算列为了洞天福地之一,毕竟底蕴不厚,在日后的劫难之中并没有多少自保之力,温言道:“道长,若是没有要紧的事,就不要下山了,只要你一声吩咐,晚辈自然回来见你。”普玄和陆凌天之间名非师徒,但实质上就是师徒,且比他和幻玄之间的感情都要深厚。幻玄是幻影真人指定了做陆凌天恩师的,且得了法旨,不传道法给陆凌天,故而和普玄恰恰相反,是名虽师徒,实质一点本事没有传给他,且以幻玄的修为,要传也传不到什么高深道法。 普玄笑道:“这个贫道知道。没有贫道在身边之时,做起事来千万要好好思量。”他又向大祭酒马武、鹞鹰王告辞,最后冲着何盈道:“何姑娘,也祝愿你也如这位小姑娘一样,心愿得偿所愿。” 何盈淡然一笑道:“多谢道长美意。” 坐在何盈身旁的小月道:“为何要向我一样?何师姐本事比我大得多了,应该是我向何师姐学才是。” 普玄道:“都一样,都一样。”他带着定观离开厢房,从大门出去,径自回在北斗治的寓所,提了包裹装备回茅山。这一趟出门,也算耗费了不少时间,从藏花谷一直到陆凌天老家,然后又去了万花谷,最后来了天师道北斗治,一路劳顿,已感到十分疲乏。他和定观已不年轻,头上可见根根白发,自然经不起连续折腾。 普玄笑道:“谁能不老,只要在你师兄老去之前,所有心愿都能达成,也可含笑九泉去见大师兄。” 定观道:“你还有什么心愿未了?” 普玄道:“茅山的事倒是差不多了,若扩展太快,过尤不及,况且我茅山的声名都是陆凌天打下来的,火云阁和天师道也是看在这个面子上才多方照顾,有此已足够。倒是陆凌天自己,他的事总是让人有些担心。” 定观道:“师兄是怕他再次入魔么?” 普玄道:“那素伶可是说了,凌天并没有好起来,只是暂时清醒,一想到此事,我便睡不安稳。”二人一边说着话,路过北斗治一棵大树下时,上面红色人影一落,已拦住去路。 普玄一见来人,喜道:“沈瑶!?” 站在二人面前的正是血婴姜雪莲。她看着二人背着包裹的样子,面色黯然道:“你们要走?” 普玄柔声道:“天下无不散之筵席,凌天去通音坊,我留在这里也没有什么事,就先回茅山去了。” 血婴淡淡道:“道长一走,我更感觉孤单。” 普玄笑道:“这么会呢,就算凌天去了通音坊,这里还有许多的人,都可以陪着你说话解闷,姜道兄和离夫人更不会不管你。” “那你也可以跟着去幻仙门啊。” 普玄笑道:“可惜通音坊如此圣地,贫道无名小卒,无缘得见了。只要凌天去了看得开心,贫道也自高兴。” 普玄悄声道:“道爷婆婆一直把你当做自己人,有什么话尽管和我说便是,我来为你出谋划策。”见不远处就是一片池塘,树荫掩映下,几块石头摆放在河边,是个说话的地方。他来到池塘边,在石头上一座,招手道:“这里无人,正好可以说话。” 定观十分识相的没有靠得太近,而是坐在数丈外的大树下,只有血婴一人来到普玄近前。 “我看得比谁都清楚,凌天心中是喜欢那何姑娘的,恐怕那何姑娘自己也喜欢凌天,他们二人原本是很般配的一对人,就算是在雪域之中,也无人会说他们不相称。” 普玄讶然笑道:“沈瑶,你为此事烦恼,才真是庸人自扰。那何姑娘是佛门中人,不会嫁人。” 血婴道:“佛门中人才更有双修之法,我雪域便是如此,本事大一些的,就算十个八个,亦不会有人说半句闲话。” 第756章:前往 普玄道:“你也说那是你雪域佛门,可不是通音坊,贫道为何在那房里当着何姑娘的面说那么多话,还不是提醒她,莫忘了自己是什么身份。 我想那何姑娘就算是喜欢凌天,也断然不敢弃师门不顾,而和凌天在一起的,你为此事担忧才当真不智。” “难道真的是我多虑了?” “真的多虑了。” “可是我从小便修佛智,许多事不用人说,我便能猜得出来。” “你懂得也没有用,许多事并非想做便能做的,那何姑娘就是个身不由己之人,相反,道爷婆婆觉得她会更羡慕你多一些,因为如今的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而不必担心有人来管你。” 听到普玄这样开解,她面上终于露出了一点笑容,但又叹气道:“可是凌天敬畏我多过喜欢我,便和爹娘一样,虽然他们不说,却休想瞒过我的眼去。我待在东土,这里如此陌生,总觉得这不是我的故乡,反而那雪域才是。” 姜和离夫人待她确实十分客气,说起话来也是小心翼翼的样子,血婴和他们二人说话,甚至还不如和普玄在一起时自有而肆无忌惮。亲情若还需要客气,便会变得很沉重。姜和离夫人本来就是在沉重的心力之中经过,经过的多了,对此的反应已十分迟钝,反而不如血婴敏感的多。这也是聪明反被聪明误,没有想到那么多。 普玄忙道:“千万不要这么想,你刚与父母相处,自然有些生疏,等以后待的时间一多,自然也无话不谈。这次和他们一起去幻仙门,便是个很好的机会,那金玉我也是极熟悉的,虽然脾气急躁了些,却是个敢作敢为的好姑娘,也不知你二人谁大一些,谁小一些,不过在道爷婆婆眼中,这个姐姐自然是要你来当的。不但如此,我还有个打算,一直放在心中没有说出来,不如现在就一发告诉了你。” “什么打算?” “自然是沈瑶的终身大事了。” 普玄站起身来道:“道爷婆婆这就走了,你以后的路还很长,不要急于一时。” 普玄话一出口,血婴的脸上浮现出一阵红晕。普玄接着道:“我和师弟可是喝过凌天和你的喜酒的,不过那个喜事办的太粗疏了,不能算。” 血婴一惊,愕然道:“不能算?” 普玄道:“当然不能算。沈瑶你如今是集合了两个人的身份,一个是沈瑶,另一个是央儿,显然虽然人人都叫你姜雪莲,但在道爷婆婆这里依旧是沈瑶,可是当初拜堂的是谁,是沈瑶,而不是央儿和雪莲。故此认真说起来,如今的你,只有一半和凌天拜过了天地。不过这拜天地哪有拜一半的,自然不能算了。” 血婴的脸色渐渐发白,淡淡道:“真的是不能算的。” 普玄口气一转,笑着道:“虽然现在不能算,但以后可以让它变成板上钉钉之事,沈瑶的终身有托,仲儿有你照顾,道爷婆婆也就放心了。” 血婴由失望转为惊喜,但毕竟是女孩儿,忍不住低下头来,伸手别弄着啼血刃的刀柄,喃喃道:“道爷婆婆刚才还说不算的,怎么又可以让它变成板上钉钉之事了?” 普玄道:“等凌天从通音坊回来,贫道便替沈瑶向这小子提亲,以我们这几个老家伙的脸面,他不可能不答应下来,到那时,我和师弟自然要补喝沈瑶你这一顿喜酒了。” 血婴面色通红,声音低不可闻道:“道爷婆婆又胡说了。” 普玄笑道:“是不是我胡说,等时候一到,自然便明了,只不过这段时间你也要好好学着做一个温柔贤惠之人,若还是这样动不动就要拿刀去砍人,自然人人敬畏,退避三舍,凌天也必不喜欢。” 血婴点了点头。 普玄站起身来道:“道爷婆婆这就走了,你以后的路还很长,不要急于一时。” 定观和普玄二人再次前行,血婴站在树下看着二人,直至身影远去不见,这才返回北斗治。 午后时分,在北斗治大门处,陆凌天骑着小白,何盈骑着那只望天犼,小月、鹞鹰王等人没有坐骑,便直接御空而走,数道遁光离地而起,向着西北方向飞驰而去。陆凌天的小白原本不会御空,如今则不同,它的速度几乎比鹞鹰王等御空而行之人还要快得多,且鹞鹰王等御空而行耗费的法力不小,不可能持久,但这对小白来说几乎没有影响,和平地奔驰没哟什么区别。 众人只是赶了半天的路,鹞鹰王等人便力竭慢了下来,陆凌天只得和他们一起慢慢而行,等恢复气力之后,再赶去终南山。 从天师道的北斗治到终南山的通音坊,千里路程说远不远、说近不近,何盈等人正是为了快速赶到天师道见到陆凌天,这才没有从地面而来,而是直接御空,如今回去虽然不急了,但鹞鹰王和司空谅却很急,巴不得急急赶到通音坊开一开眼界,所以连一向都喜欢赶一辆马车的鹞鹰王都一反常态,宁可花费无数法力,直接飞去通音坊。 如这样风驰电掣而行,只比陆凌天等人当初逃离雪域时差一些,不出两日,便已到终南山脚下。 虽然赶到终南山并不等于就到了通音坊,但毕竟就在眼前,众人再次落地,准备就这样走进通音坊。 陆凌天已并非第一次来终南山,而最早的一次还是随着昊天堂等人一起来的,想起少堂主赢奎,不禁又想起莫雩来。记得她在丰都城大战时还留在了北斗治,其后自己远遁,便不知她的下落,这次回去北斗治,也没见到她的人影,若莫雩还在北斗治的话,听闻自己回来,应该会来见自己,除非她和羽音已经离开。 陆凌天和何盈俱都下了坐骑,那小白不时歪着头冲着望天犼低吼,望天犼也不甘示弱的向着它摇头晃脑。小白巨口一张,一股猛烈的罡风打在那望天犼的脚下,把地面上的几块石头吹得四处飞散,望天犼吃惊之下,冲着小白喷出一口烈焰,然后自己却嗖的一声缩小,化为松鼠模样,跳到何盈肩头,再一钻身,已躲到她袖口之中。 第757章:抵达 望天吼喷出来的这一口火刚落到小白身上时,一阵旋风一卷,便把火光给吹灭了。小白毛发皆张,冲着何盈的袖口之中低吼连连,目中凶光闪动,似乎随时都会扑上来,把已缩小如松鼠般的望天吼给撕成碎片。 何盈蹙眉道:“你的坐骑越发凶狠了,连我的望天吼都见了害怕,恐怕也只有你才可比亲近。陆公子就不怕它会随便伤人?” 陆凌天道:“我会很小心的看管它,不会让它随便伤人。” 在陆凌天身后的鹞鹰王悄声道:“陆公子,自你从丰都神宫之中把它带出来之后,可曾施展过驭兽诀?” 陆凌天摇头道:“还不曾施展过。” 鹞鹰王道:“如此最好,其实老夫一直担心一件事,就是怕此狐长成之后,煞气太重,对公子你不利。日后你此狐时,能不施展驭兽诀就不要施展。” 陆凌天笑道:“老爷子多虑了,它并非是从山野之中捉来的,早已磨了戾气,往常没有事,以后也不会有事。”陆凌天又对何盈道:“何姑娘,不知你可知莫雩莫姑娘如今在何处?” 何盈听陆凌天问起莫雩的事来,面上露出一丝不自然的神色,但她在前面走,陆凌天和鹞鹰王等人都看不见。何盈道:“莫姑娘已经回昊天堂了,你若是想去看她,等到了通音坊,见过坊主之后,大可抽个时间下山。反正她离着我们很近,来去方便的很。” 陆凌天一想倒也是,少堂主赢奎奉仓堂主之命躲到通音坊旁边的大湖之中,随时都可以去看他,不过当初的借口,是大师要报复昊天堂,如今大师已死,神教势力也四分五裂,恐怕没有继续留在终南山的理由了。莫雩若是把回去的事情一说,少堂主赢奎多半会离开终南山,重新回到宛丘龙湖之中,毕竟那里才是昊天堂故地。 在何盈带领下,众人居然从有无数蝠海守护的群山间一条小径穿过,来到后面那长满无数茶花的山峰之下。这里的情景与外围迥异,四处都是绿意葱葱,鸟语花香,让人精神为之一震。 通音坊所在的帝踏峰就在眼前,说是山峰,却无顶峰,而是直接被消去了一截。故而从山脚下看去,这庞大的帝踏峰上半截突然之间就没了踪影,白云从峰顶飘过,未受任何阻碍。而传闻中的通音坊就在这山峰凹陷之处,从外面看,根本就见不到。而且就算明知通音坊在这山峰之上,想要进去也要经过无数道关卡和禁制,常人又如何能够做到。 山脚之下,何盈从手中打出一道折叠着的黄纸,黄纸又化为一只小鸟,拍打着翅膀飞入花丛之中,不久之后,数道人影在花丛之中浮现,也不知用了什么幻术,周围的花丛一阵涌动,闪开了一条宽约丈许的路径,那路面之上俱都是落下的花瓣,而在远方,隐约可见两棵巨大的梨树。梨树之上白光点点,俱都是盛开的梨花。 陆凌天一眼便看出来那两颗大树正是自己曾经待过的离门幻境,只是当初自己是被静逸从偏门带入,并非走得正门,而如今自己所踏的这条花道,定然才是真正进入通音坊的大路。 前来迎接何盈和陆凌天的是四个通音坊女弟子,身穿淡绿色衣衫,而不是陆凌天经常所见的白色,且都没有携带长剑。其中一个女子道:“陆公子莅临敝派,坊主和各位师伯俱在通音大殿等候,请!” 陆凌天忙谦让道:“不敢劳动坊主大驾。”四个女子闪在一旁,待陆凌天等人过去之后,这才跟在后面缓缓而行。与陆凌天同行的何盈也自觉地落后陆凌天一段距离,而让他走在了最前面。 如今进去根本就不需要人引路,因为也只有这一条大道可走。 鹞鹰王和司空谅跟在方仲身后,感觉从来就没有这么舒坦过,司空谅长出一口气道:“在下第一次来时,不但连山门都看不见,还被人喊打喊杀狼狈而逃,总算也有今天。” 鹞鹰王也笑道:“老夫活了这么一大把年纪,能够踏入通音坊,的确是人生幸事。就算是以前离教主在时,都未想有过今日。” 二人左看右看,只觉什么都是新奇之物,生怕漏看了一二。转眼便到了那两棵巨大的梨树之下,树冠数十丈,如遮天大伞一般,而在两棵树的数身之上,更挂着一副对联,那对联用浓墨书写在陈旧的木匾之上,写着离红尘万丈,化俗世千劫。十个字。 梨树下无数落英缤纷,如雪片飘落,那些梨花就算开得再漂亮,也总有凋零的一刻,等掉落地上,经过雨打风吹,又化为泥,然后再被梨树所汲取,又化为梨花盛开。从洁白漂亮的梨花,到践踏在地的淤泥,又到结蕾开花,循环反复。 这样的过程和建在梨树之上的离门幻境显示的由生到灭,有无到有,都是一样的道理。 陆凌天已经来过一次,自然不觉得有多奇妙,而在鹞鹰王和司空谅二人眼中看去,却觉得此处深含禅理,值得人驻足沉思。 见他们二人走得慢,陆凌天也只好放缓脚步,与何盈、小月等人站在梨树之下,仰头看着这几乎已看不见天空的树荫。陆凌天道:“上次来这里时,我便被静逸师太关在这上面的木屋之中,还见到了潮音前辈。” 何盈道:“你在这里见过潮音师伯?”这件事何盈却不知道,她只知陆凌天来过一次,而小月也是这个时候认识的,那时的自己还在为了突破心有灵犀而在闭关。 陆凌天道:“她只是来和我说了几句话,然后就走了。” 何盈微笑道:“她和你说了什么?” 陆凌天回忆道:“我见她与静逸师太等人的打扮不同,便问起她为何修为这么高,可以不用落发。” 何盈道:“因为师伯是潮音,而非潮音是师伯。”这话在不知道的人听来定然会糊涂,但在明白这其中奥秘的人而言,却说得一点也没有错。假如何盈的师伯不是潮音,也一定和静逸、静芸等人一般无二了,但正因为是潮音,才保留了绝世容颜。 第758章:独木成林 鹞鹰王和司空谅在梨树下看个不停,那小月噘嘴道:“这有什么好看的,我都看了十几年了,反正这是前三道门中的一个,你们既然要看,可以在陆公子留在这里的时候看个够。” 司空谅喜道:“姑娘说得甚是,在下定然会回来重新看一遍。” 陆凌天和何盈再次往前面走去,经过了离门之后,那两颗梨树逐渐远处,地势逐渐升高,应该是往递踏峰的山腰而去。山路两旁除了许多的松柏外,渐渐多了许多桃树。再走几步,前面已恭立着四名女子,身穿粉红色长裙,生得婀娜多姿,同样未曾带剑。其中一个女子上前道:“陆公子,请!”说话十分简短,与前者一样,待陆凌天经过之后,跟随在众人身后。 前方桃树越来越是密集,而这些桃树的枝头也同样花红点簇,正是花开之时。陆凌天道:“莫非这里便是第二道门的桃门?” 何盈道:“正是,不过这里的桃花并不按季节而来,帝踏峰一山四季,随时都有花开之时。” 陆凌天还以为不久之后,当可见两颗巨大的桃树耸立在眼前,岂知这一回却错了,一直走到前方出现两棵十分古老丑陋的桃树之前,说它丑陋是因为此桃树枝叶稀疏,树皮剥落,许多枝桠已枯萎,甚至树干之上还有大片的焦黑之处,只有一两支枝头之上还有绿叶和桃花绽放。这是两棵生命即将走到尽头的桃树,似乎随时都会死去。 两棵树虽然年龄高大,却并未长成参天大树,如此平凡的桃树,却成为了通音坊的第二道木门。 桃树的树干之上同样挂着两块牌匾,看其褪色和开裂的样子,与前者一样都是古物,上面用朱笔写着两行字,右边写:桃红无觅处,左边写:比素若铅华。连起来便是:桃红无觅处,比素若铅华。而在两棵桃树的身后,各建着两间茅屋。 陆凌天惊讶道:“这便是桃门?” 何盈道:“陆公子是不是觉得有些失望?” 陆凌天忙道:“不不,既然把此两棵树列为第二道门的桃门,定然有其道理,自然不可以用外相观之。” 在陆凌天身后的司空谅不以为然道:“两棵老得就快要死的桃树,还能有什么道理,为何不把它们挖了,再重新栽种两棵新的,我想以慈航静斋的手段,怎么样都能种出两棵高大的桃树出来。” 那小月沉着脸道:“真是俗不可耐。” 司空谅气恼道:“姑娘看我不顺眼,就连我说什么话都不对,那你说说,这树好在哪里?” 小月道:“这桃树不知活过了多少年纪,每年都会天降一道雷火来劈,却一直活到现在,我看若是你待在这里,一个天雷早就把你打死了。而且此处还是我通音坊前辈用来渡劫之地,两棵桃树为我通音坊不知遮挡了多少风险,你居然说它不好?” 司空谅一听,顿时惊得哑口无言,招致上天都要落雷惩罚的两颗桃树,就算长得再畸形怪样,他也没资格说闲话。陆凌天和鹞鹰王同样也倒吸一口凉气,一向只听得桃木是辟邪正气之物,却看不出其貌不扬的两棵桃树还有如此妙用。 陆凌天道:“这后面两间茅屋便是昔日通音坊高人用来渡劫之地?” 何盈笑道:“是也不是,因为那地方的确是曾经用来渡劫的地方,不过早已毁损,这不过是后来又新建的,任何通音坊弟子都可以进去闭关修炼,感悟一下若是自己在那样的情况下,是否经得住各种诱惑和惩罚。若连在木屋之中所经过的事都过不去,自然差之甚远,根本不用想去一窥天道了。你既然在离门幻境之中待过,不妨在见到坊主之后,向坊主请求也来这桃门之中坐一坐。” 陆凌天心中跃跃欲试,已想着等见到通音坊的颜胤师太或者静逸时,便提一提此事,若是她们答应那是最好,若不答应也只好就这么算了。 众人从这两株老树之间走过,继续往上行去。 桃树渐渐稀疏,眼前出现了一大片的柳树,且每一棵都十分高大,凑在一起密密麻麻,如巨大的青纱帐一般。这第三道门已建到山顶,山风明显大了起来,吹动着无数柳枝飘来飘去,根本看不出哪里是树,哪里是枝条,似乎整个柳林都活了过来,把道路遮掩,这样的地方,若是没人引领,只要一进去,定然会迷失在柳林之中。 这一次不用陆凌天来问,司空谅抢着道:“这便是第三道门,既然都是柳树,那定是柳门了,不过那两棵柳树在哪里?”眼前都是绿色,连路都遮掩的看不清楚,又哪里分得清柳树在何处。 何盈道:“不错,不过这里的树不是两棵。” 司空谅道:“在下也觉得不可能只有两颗,少说也有成千上万棵柳树,方能有如此规模。” 何盈摇头笑道:“其实这里只有一株柳树,只是年月长久,枝落生树,树落生枝,就变成了这个样子。其实我们所见的不过都是那一棵柳树的再生枝条而已。” “独木成林!”司空谅恍然道。 正说着话时,前方柳树如被人用手拂开的帐子一般,挑开一条通道,柳枝晃动,从里面又走出来四个身穿紫衣的妙龄女子,甚至其中一人陆凌天还曾见到过,是曾经和静逸静芸等人一起去救央宗时的通音坊弟子,但名姓却叫不起来了。那个女子径直来到陆凌天和何盈面前,先向着陆凌天微微一笑道:“陆公子,小女子秀云恭迎陆公子来通音坊。” 陆凌天忙道:“原来是秀云姑娘。”这才想起这位秀云似乎修为也不下于何盈,二者都是心有灵犀境界之人,是当初能跟着静逸在一起,在无数敌手之中杀进杀出的少数几人之一,在后辈之中当属佼佼者。 秀云点了点头,又向着何盈道:“坊主说师妹的任务已经完成,剩下的事交给我来做就可以了。” 何盈一怔,但并未露出不满之色,而是低头道:“是。”小月却有些不满,说道:“秀云师姐,我们都已经陪着陆公子走到这里了,为什么又要换人?” 第759章:秀云 “这是坊主的吩咐,我自然只有遵从了。” 既然她拿坊主出来压人,小月也无话可说。 秀云又向着陆凌天道:“陆公子请。” 陆凌天只得向前走去,而何盈和小月及另一个通音坊女弟子则停了下来,眼看着陆凌天一行走入柳林之中。 那秀云代何盈跟在陆凌天身侧,其余人则继续跟随在二人身后。陆凌天走了数步,再回头看时,柳枝已遮挡住目光,不知何盈和小月去了哪里。 秀云笑着道:“何师妹定是先回通音殿了,陆公子要见她,以后的机会多得是。” 陆凌天听她说话似乎意有所指,忙道:“我只是对这柳林感兴趣,不知为何这柳林会成为通音坊的第三道门。”既然这里是通音坊,任何男欢女爱之情定然不容于佛门,陆凌天可不想让何盈难堪。 谁知那秀云并未说柳林来历,而是继续问道:“陆公子早就与何师妹认识,是不是?” 陆凌天无奈道:“不错,那时静逸师太刚收她做弟子,路经我处。” “这样说来,也算是青梅竹马了。” 司空谅插口道:“怪不得陆公子屡次相救何姑娘,原来还有这一层关系在。” 陆凌天忙辩解道:“就算是换了一个人,该救人时也一定要救,并非因为是何姑娘才如此。” 秀云笑道:“若是换了我,陆公子也愿意舍命来救?” 陆凌天生怕她们说自己果然对何盈另眼相看,点头道:“是。” 秀云咯咯一阵娇笑,不但是她,身后跟着的几个通音坊女弟子也窃笑不已。秀云笑着道:“如陆公子这般仁义之人可不多见,不会只是说来听听的吧。” 司空谅道:“当然不是了,我看姑娘秀外慧中,并不下于何姑娘,陆公子怜香惜玉,岂会见死不救。” 秀云道:“当初我也曾跟着师伯师叔去云梦泽,亲眼见陆公子为了何师妹阻挡血婴利刃,且又听闻那血婴和陆公子也极有渊源,既然二者之间你选择了何师妹,可见在陆公子心中,何师妹定然是高于血婴的了。但刚才陆公子又说连我亦会舍命来救,岂不是我的分量也在那血婴之上。若早知陆公子如此看得起我,这次去山下请你来的任务,说什么也要和何师妹争一争的了。” 司空谅见这位秀云姑娘对陆凌天大胆示好,甚至言语之中暗含情义,大感有趣,平时只道通音坊内都是方外之人,对男女之防应该视同洪水猛兽,谁知今日一见似乎远不是自己想象的那般无情。 司空谅笑道:“姑娘现在去争,也不算太晚啊。” 秀云面色一红,扭头瞥了司空谅一眼,那嗔怪的神情让司空谅都看得一呆。不过她既没有斥责,也没有否认,简直坐视这晦涩暧昧之意而生,而无意辩驳澄清。司空谅心中大乐,心道可惜自己不是陆凌天,要不然和这位秀云姑娘相处之时谈天说地甚至卿卿我我,就算永远留在通音坊都不会觉得寂寞。 鹞鹰王一直冷眼旁观,见那秀云虽然说的话让人遐想不已,但气息沉稳,毫无少女情怀的面红耳热、心如撞鹿的无措感,再想起昔年听到的通音坊的传闻,不由得冷哼一声道:“老夫听说通音坊的弟子,为求堪破世情,都喜欢入世然后出世,先沉迷于情,方知如此破除情爱之心,姑娘定然深蕴此道。” 秀云露出讶然之色,但这神情只是一闪而过,笑道:“这样的本事,该去问我何师妹才是,我是学不来的。” 鹞鹰王道:“我却觉得何姑娘不像是这样的人。” 秀云道:“那小女子更不是这样的人,只要陆公子愿意了解我,自然明白我和她俱都是一般的。” 周围垂挂的柳树枝条逐渐稀疏起来,头顶出现了许多粗壮树枝,生长的柳树也越见粗大,再走不久,前方忽然一亮,原来此地只孤零零屹立着一颗柳树,树身十分粗壮、需七八人环抱方能搂得过来。此树的许多枝桠都不能称之位枝桠,而是倒插在地,向四周延伸开去。看来这便是组成这片柳林的柳树了,那外面许多柳树柳枝,不过都是它的分支而已。因为许多的柳枝都挂在地上,这棵大树的头顶反而露出大片天光,从树顶上看去,可见下方远处的桃门和梨门。而再往上,则可见帝踏峰的山峰就在不远处,通音坊真正的山门,只要过了此处,便可一观。 这棵柳树的粗大树身之上,同样也并排挂着两块古朴木匾,右边黑墨书写:柳翠影婆娑,左边书写:丝轻不惹尘。 陆凌天念道:“柳翠影婆娑,丝轻不惹尘。不知挂在此柳树之上是何意?” 秀云道:“我佛从不以为色分美丑,那只会让人痴迷,故此不管如何的色影婆娑,三千烦恼丝,迟早都是要落尽的。便如这柳树一样,在外面看起来是一大片郁郁葱葱的柳林,但等你真的走到这里时,它只不过是一根木头。”她用手一指柳树顶端,陆凌天顺着她手指看去,这才发现上面竟然建有一处小小平台,而平台之上,依稀还摆放着一尊佛像,看模样便是那观音大士。佛像背对着陆凌天等人,面朝通音坊的山门方向。在平台和地面之间,柳树的粗大柳枝互相交织,居然组成一道粗陋的台阶,可供人从树下直接登上高台。 其实以通音坊的弟子而言,就算没有这道粗陋台阶,一样可以登上去,但既然有了这道台阶,显然是需要人从下面一步步走上去的。 陆凌天道:“此台是做什么的?” 秀云道:“何师妹不久后便会登台,到时陆公子可以来观摩一下。” 陆凌天愕然道:“何盈要到这里来?” 秀云道:“当然,其实不止是她要来,许多人到最后都要来,或许我也要来,因为师父师伯们都已来过了,我们又岂能例外。陆公子现在可明白了,这里是做什么的吗?” 陆凌天只感到心中一痛,看着此台久久说不出话来。 第760章:面见坊主 秀云一直注目看着陆凌天神情变化,见他不说话,噗嗤一笑道:“陆公子舍不得?” 陆凌天故作不知道:“什么舍不得。不知过了这柳门之后,下面的是什么?” 秀云摇了摇头,知陆凌天不想多谈,她也不会抓着这个事故意不放,说道:“前三门已过,接下来的便是我通音坊真正的山门所在。” 陆凌天道:“既然如此,为了不让坊主久等,还是快些过去吧。”陆凌天从这棵巨大的柳树旁边绕过,继续往山上而去。一行人穿过柳林,已离着山头不远,前方骤然出现了一条宽广石阶,而在石阶两旁,栽种着许多枣树。这些枣树较为低矮,人站在石阶之上,已能俯览整个帝踏峰风景,甚至这终南山的山川河流,俱都在眼眉之下。 终南山的大气磅礴和钟灵竣秀自然让人胸怀大畅,顺着石阶而上,组成帝踏峰的无数山头已近在眼前。这帝踏峰并非没有山峰,而是有无数低矮的山峰簇拥在了一起,然后组成一个圆环,圆环之中是通音坊真正的核心所在,而梨门、桃门、柳门则在众多山峰之外。如今方仲等人在顶峰一看,便可见帝踏峰之上,依旧山岚起伏,无数白云在头顶飘过。而在众多的低矮山峰之中,骤然凹陷进去一截,那里形成了一个小小平原,不但被山峰遮挡了风雨,更是生长的郁郁葱葱,呈现出了另外一番秀丽风景。 陆凌天踏着石阶一步步走近木门,而随着他身躯的抬起,那帝踏峰里面的景致也从遮挡的地平逐渐显露在眼前,当走到最高处时,已一览无余。脚下石阶从这刻起转而向下,一座宏伟大殿出现在石阶尽头,而在大殿之后,绿荫之中,角楼飞檐无数。无疑这里才是通音坊弟子修行居住的真正所在。 当陆凌天等人踩着石阶直到最高处时,前面出现了一道红色木门,木门早已打开,四个黄衣女子站在门侧,而在这四个黄衣女子之前,一名白衣女尼正淡然而立,注视着陆凌天等人的走进。 陆凌天早已认出那白衣女尼是谁,忙上前施礼道:“晚辈陆凌天,拜见静逸师太。” 那女尼正是静逸,她温言道:“不必多礼,贫尼代斋主特意在此处等候方公子多时了。” 陆凌天道:“晚辈何德何能,需劳烦师太等候。” 静逸道:“此一时彼一时,以陆公子如今之成就,理该担当得起贫尼一迎,请。”有静逸亲自出面来接,那秀云很识趣的退居于后,而由静逸站在了陆凌天身旁。鹞鹰王和司空谅见到静逸来了,反而觉得不自在,本有许多想问的话,也不好意思问出口,只能规规矩矩的听着。 这木门之上各自雕刻着许多莲花纹饰,木门两旁更是立着两块石碑。石碑右侧雕刻着:家在此山中。左侧石碑雕刻着:云深不知处。连起来便是:家在此山中,云深不知处。这一句诗句浅显明白,不需旁人解释,陆凌天也知这是说的什么意思。这石碑虽然与先前的木匾不同,但一样的古朴陈旧,都是有些年岁的旧物,不知见证过多少神奇之事的发生。 石阶到慈航大殿的这一段路途之上,早已迎候着许多通音坊弟子,挨次排列在去通音大殿的两旁。当陆凌天的身影出现在石阶之上时,通音大殿深处,传来了数声钟响。咚咚咚的钟声,震荡在帝踏峰上空,无数绚丽的飞鸟和数行白鹤,从林中飞起,从陆凌天头顶飞过。 眼前的声势让陆凌天吓了一跳,没有想到通音坊居然会摆出如此隆重的的样子来等候自己,但此时若还说什么客气话已显多余,既然摆下也不可能就此撤去,只能横下心来面不更色的走下去。鹞鹰王和司空谅却喜形于色,能够让通音坊如此恭迎,当然倍感荣光,二人正想跟着陆凌天走下去时,秀云却身子一飘,已横在二人身前,歉然笑道:“二位请留步。” 司空谅道:“姑娘还有什么事?” “两位虽然是跟着陆公子来的,但毕竟不是我通音坊邀请而来,从此地开始,这里已是我通音坊的弟子修炼之地,实在不方便让二位进去。”秀云笑着道。 其实这件事早在何盈来请陆凌天时已经明说了,鹞鹰王和司空谅都知道此去通音坊,不可能让自己在里面乱走,但毕竟心中不甘,司空谅道:“姑娘通融一下,我等只到那大殿处乖乖的站着,什么事也不做,这总可以了吧。” 秀云摇头道:“不行,二位不用担心我通音坊会照顾不周,在这大殿之外另有一处居所可供两位安歇,如果想四处走动,那么不妨在前面三重门的范围之内可以自由走动,但一些重要东西却不能乱动,尤其是各茅屋,非我通音坊弟子,是不能进入的。” 司空谅道:“规矩这么多,通音坊还是小气了。”他正想继续说下去,站在陆凌天身旁的静逸师太回过头来,冷冷看了一眼司空谅。那眼神如刀似剑,司空谅心中一颤,想起这位师太曾经出手打伤过自己,那屁股之上伤疤到现在未消,若是惹恼了她,在自己的脸上来一剑,可就糟糕的很了。司空谅咳嗽一声道:“既然不方便进去,那我和老爷子就在外间等候。” 静逸淡淡哼了一声,说道:“能来此地也是你们的造化,别想着得寸进尺。” 陆凌天见鹞鹰王和司空谅已不可能随自己继续走下去,只得柔声道:“老爷子和谅兄就先在这里留下,我去见过坊主之后,自然还会回来的。” 鹞鹰王对自己能够来到这里已满意的很,说道:“陆公子只管去,若有见到新奇之事,大可等以后告诉给老夫,便和我亲眼所见一样。” 陆凌天又向静逸道:“不知我那坐骑可以带进去吗?” 静逸看了一眼跟在后面的小白,此狐如今的模样十分英武,让静逸都看得眼皮一跳,不过这里是通音坊的地盘,她也不怕小白发狂行凶,点头道:“我通音坊之中有灵厩,可以带进去。” 石阶旁边另有一条小道,秀云带着鹞鹰王和司空谅就此和陆凌天分别。 第761章:颜胤师太 在静逸陪同之下,陆凌天步入通音大殿。此殿分三层,每层都有宫楼,每一层并非一般高矮,而是越往上,越高耸,最上层已如一座石碑般耸立在下方两层之中。大殿建筑与天下佛寺一般,都是用的黄墙绿瓦,只是规模大了些。不过这种大依旧不能够与陆凌天曾经见过的万法寺相比,万法寺恢弘广大,有无数僧人在其中诵读经文,一见而知是释教重地。而通音坊的建筑却大都隐藏于山水林叶之间,除非你亲眼看见其真面目,否则还只道不知是哪里的隐者僻地而居,充满了神秘之色。 通音大殿早已打开,当陆凌天走进殿门时,便见一座巨大的千手观音神像,脚踏莲花,正坐落在大殿中央。而在大殿的两侧,还有各两座神像屹立,且俱都是观音大士的佛像,只是装饰不同,右侧一座神像手捏法诀,手拖净瓶,这也是世人常见之观音,而另一个却双手抱着一个胖胖的娃娃,看那襁褓之中娃娃的样子,便是还未满月的婴儿,这是送子观音。左侧一座神像手提吊篮,吊篮之中俱都是兰花,左手提钓线,线的末尾则拴着一条金鱼,同时脚踏一只巨鼋,最后一个神像,则骑在一只神兽之上,手中拿着一柄宝剑,这神兽的样子,倒和何盈那头望天犼有七八分相似,但其威武神骏处,又非何盈那区区望天犼可比。 这通音大殿的第一层之中,一共坐落着五座观音大士法相。 而在这五座法相的其中四座前面各摆放着一个蒲团,分别各自坐着一人。方仲逐一看去,那通音坊的现任坊主颜胤师太,当仁不让的坐在那座供奉在正中间的千手观音脚下。而手托净瓶的观音大士之下,则坐着静恩师太,送子观音脚下,坐着静芸师太,静逸在陪着陆凌天走进大殿之后,缓步来到骑望天犼的观音脚下,在蒲团之上坐了下来。 最终,只有鱼篮观音的脚下蒲团空空如也。而这个位置,陆凌天自觉若是估计不错的话,应该是那潮音所坐的位置,可惜她已亡故,而通音坊并未选出下一任的潮音接位之人,故此空在了那里。 除了露面的四位神尼之外,在大殿左右,亦早已坐下了许多通音坊弟子,甚至还有十来个落发之人,看年纪应该和静逸等人都是同辈中人,但却无名无姓,一直隐居在通音坊之中,也不知到底修为如何,但看她们一个个气定神闲的样子,再差也不会差到哪里去。其余的女子则和何盈等人类似,年轻年长者皆有。 在通音坊坊主颜胤师太的前方,摆放着一只崭新的蒲团,比她们所坐的都要大上几分。 “陆公子,敝教恭迎你多时了。”颜胤师太面带微笑的说道。 面对这样一位修为精深的神尼,陆凌天不敢有丝毫大意,欠身道:“晚辈不敢担此殊荣,此来只是聆听诸位教诲的。” 颜胤师太道:“能够和卜夷散人一起合力,杀了火丹童子,毒人王,最后又灭了大师和岳光祖的人,放眼这世上,能够有几人?” 陆凌天道“这都是依仗卜夷前辈之力,若让晚辈独自一人应付,是万万做不到的。” “可是卜夷散人却告诉本坊主说,丰都城外一战,能够有如此结果,都是拜陆公子所赐,若没有你大举出力,他就算有所准备,也定然在最后功亏一篑,我想卜夷散人绝不是信口开河之人,所说的话定有道理。不过陆公子在最后,突然狂性大发,不分善恶的大杀一通,未免有些遗憾。” 陆凌天听她说起自己入魔之事,心中有些忐忑,垂头道:“的确是晚辈做事不周,理应受到斥责。” 颜胤师太微微一笑道:“那却不必,只是一想到如此一位对天下有益之人,也有可能成为造孽苍生的罪魁祸首,贫尼便心下不安,因为这种事,放眼数百数千年之间,亦屡见不鲜。” 陆凌天哑口无言,难道说自己绝不会成为这样的人,自己根本就没有这个把握,如今连六欲都不敢施展,修为大打折扣,岂非正是因为担心自己会彻底沉沦下去。 颜胤师太见陆凌天面色变幻,又柔声道:“此事终究还没有成为现实,既然贫尼有此担忧,当然会尽力阻止此事的发生了。陆公子,你请坐。”直到现在,这位通音坊的坊主才让陆凌天在蒲团上坐了下去,颇有些压一压陆凌天傲气,以让自己有先声夺人之势。虽然是通音坊请陆凌天来,但谁都知通音坊不请无名之辈,能来的定然都出类拔萃,这未免给人以通音坊是自己技不如人,这才不得不巴结拉拢这些高人的感觉,万一这欺软怕硬的名称传了出去,自然对通音坊的名声有损,故而颜胤师太在一开始用些强硬些的语气说话,也是情有可原。 陆凌天在蒲团之上盘膝坐下,在进殿之前,不但小白留在了外面,连随身背负的剑匣,亦解下来放在小白的身上去了,身上如今带着的,只有一只羊脂葫芦。 陆凌天又向静恩、静芸师太问候,这二人也都认识,其中静恩识得的时间最长,仅次于静逸师太,且在天师道的德济寺时,相处过一段时间。至于静芸师太,则是在解救央宗时才相识,且被合体后的血婴打伤,如今看上去气定神闲,应该这伤势已经无碍了。当初万法寺和通音坊都派人去阻止大师取得血婴,结果万法寺伤亡惨重,死了两位妙字辈高僧,而通音坊则只是重伤了静芸一个,比较而言,也算是不幸之中的万幸了。 陆凌天在都问候过一遍之后,这才又对颜胤师太道:“晚辈见有一处蒲团还空着,敢问这个位置,是否潮音前辈所留?” 颜胤师太点头道:“不错,我师妹虽然逝去,但这个位置却一直留着,还未帅选出合适人选来。” 第762章:潮音之位 陆凌天道:“通音坊之中能人辈出,难道就没有合适之人?” 颜胤师太微笑道:“潮音不是什么人都能当的,贫尼不知陆公子对我通音坊之中的事了解多少,而这潮音更是重中之重,轻易不会选择,更不可能让本坊主就这样指定一人。” 陆凌天道:“晚辈冒昧一问,既然不全取决于坊主之手,难道这潮音之位也是推选而来?” 颜胤师太摇头道:“推选?不,而是去争。不过这去争之人,倒是可以让我们几个去初步的筛选一下,首先能担此潮音之位的人,就要有不错的修为和非凡的觉悟,然后这年岁也不能太大,也不能太小,大了,这潮音之位恐怕坐不了几年,我通音坊就要重新推选,小了,恐怕心智不稳,徒劳无益。” 一旁坐着的静恩说道:“所以贫尼以为,这潮音之位,我们这一辈的人,便不用去争了。” 静逸道:“难道让你我的徒孙辈去担当此一重任?” 静恩道:“有何不可么,师妹难道觉得我通音坊下一辈弟子之中,就选不出一个德才兼备之人?” 静逸冷哼一声道:“师姐的弟子,当然是十分出类拔萃的。” 静恩淡然一笑道:“只有我通音坊的弟子,而不分你我的弟子,师妹又何必太过在意。” 从二人对话之中的言语可知,静恩的弟子,显然有几个十分出色的徒弟,而静逸只怕就没有那么幸运了,陆凌天只知何盈是静逸的弟子,至于其他人,活着那个秀云便是静恩的徒弟。其实以陆凌天对二人脾性的了解,若论谁更会教导徒弟,陆凌天绝对会选静恩,而不是静逸。静恩师太处事平稳,不惊不乍,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样,做事十分低调,而静逸则脾气有些暴躁,这在教导弟子时,定然会有差别。 通音坊的坊主颜胤师太轻轻一摆手道:“此事不用再争,先前已经争过,如今再争也是无益,本坊主以为静恩师妹的话不错,我们这一辈的人的确老了,该让年轻一些的人来担当,况且我通音坊一直都是这样过来的,从不把一朝一夕之事寄托在一代人的身上,既然如此,这潮音之位,就让晚辈们去争。”她在说话时,用了本坊主,而不是贫尼来说这一句话,那基本就等同于下了法旨,已不可更改。 静芸师太虽然没有说话,但在听得颜胤师太拿定了主意后,便附和道:“贫尼赞同此议。” 四人之中,一下子有三人都赞同让后辈弟子来争这潮音之位,只有静逸一人反对,自然是无用的了。静逸虽然脾气不怎么好,却也知服从大局,说道:“既然坊主主意已下,贫尼不复多言,自然会尽心尽力做好此事。就怕这些后辈之人,无一能够通过考验,却强行选出一个并不适合担任潮音之位的人来,岂非有违斋主本意。” 颜胤师太道:“若无人能担当此责,就宁缺毋滥,这潮音之位空悬在那里,等后来者接替,十年等不到,就等二十年、三十年,想来总会有的。不过在此之前,也要看天下气运变化,期盼一切顺利,用不着我通音坊出手。”她说完此话后,又看了一眼陆凌天。 陆凌天只是听着四人说话,并未插嘴,因为这选通音坊潮音之位的事是她门内之事,自己出于好奇问了一句,却绝不能左右任何人。 颜胤师太见陆凌天低着头不说话,温言道:“陆公子,今日贫尼请你来,一者是想见一见陆公子,毕竟在丰都城外时,本坊主与陆公子缘悭一面,等我留在天师道,而陆公子却随着那血婴不知所踪。二者,也想看一看陆公子真正的修为若何,因为听闻陆公子急于求成,有些走火入魔了,此事是卜夷散人告知本坊主的,并不曾亲见,所以也想看一看,是否能够为陆公子解此厄难。不是贫尼夸口,若论化解走火入魔,我通音坊是有一些手段的。” 陆凌天正为六欲不能使用而担心,既然颜胤师太说有办法,那最好不过了,佛祖随时会来,能够早些修成鬼神之身,这才有和佛祖化身及众多法王的一拼之力,至于佛祖的本尊,陆凌天并不敢抱丝毫指望。陆凌天道:“多谢斋主关心,晚辈的确因为练功不妥,留下了一些隐患在身。”他把自己施展鬼道法之后,因为六欲过于强大,反而把本我压在肉身之内,连神智亦被肢解的支离破碎。因为六欲各趋向于情绪的一面,故而当哪一个六欲占上风时,此时的陆凌天便会对哪一方面的记忆特别清晰,而把其余的选择忽略掉。 四位神尼静静地听着,直至陆凌天把话讲完,那静恩首先开口道:“在贫尼看来六欲便是六魔,若不除去,陆公子必受其害。” 静逸道:“鬼道法本就是邪道,修炼此法,岂能有什么大的进境?陆公子要想彻底不受此心魔骚扰,只有一法可想,便是弃鬼道法而不用。” 陆凌天连忙摇头道:“师太此言差异,法不分正邪,而只有使用之人是否心存善恶,才能决定这到底是不是邪法,便是一柄宝刀,在行侠仗义之人的手中,便是把绝世名刀,但在为非作歹之人的手中,就只能是邪刀。”陆凌天敢如此肯定鬼道法不是邪法,自然是因为亲眼见到大司命和少司命,二人其实都是修炼的鬼道法,但要说这二人俱都不是好人,却也难说。其中少司命自不必说,因为她修炼的自己,连神智都未失去,生前是如何脾气,死后亦是如此脾气,鬼道法对她的影响微乎其微。而大司命则稍微差一些,他的本我定然也不是坏人,甚至那六欲之中,到底有多少善恶也已无法分清,但在被佛祖杀死本我,只留下的二欲来看,一个甘心去做大陀罗法王,而另一个却完全相反,做大陀罗法王是身不由己,他真正想着的,却是无时无刻都想复活心爱之人,甚至不惜牺牲自己,来成全对方,这样的大义,又岂是邪法可以练出来的。 第763章:典藏塔 颜胤师太道:“陆公子觉得天煞经不是恶法,贫尼也觉得此言有些道理,假如心中存善,那六欲就算能够形成,也大都是善的执念,不会去危害世人。不过,陆公子如今到底是善的多一些,还是恶的多一些,你可心中有数么?” 陆凌天顿时一阵心虚,自己的六欲到底是何模样,陆凌天了解的一清二楚,与那善字恐怕牵扯不上太大的关系。 见陆凌天面有难色,静逸冷哼了一声道:“陆公子既然不敢承认,那便是说贫尼所言并不差了,难道这样的结果,还不足以让你放弃此邪法?” 陆凌天为难道:“师太,晚辈父母能否还魂回智的希望都在天煞经之上,实在无法放弃,且晚辈自身的修为也大半都寄托于鬼冢,一旦弃而不用,便是前功尽弃。” 静逸不悦道:“你入门昆仑这几年,难道不能仰仗昆仑道法,却要靠这不知从何处学来的鬼道邪术?”陆凌天如果不用天煞经提升修为,但靠剑匣宝剑之威和剑符联袂之术,其实也不算差,但遇上如大师或者佛祖化身之类一样高修为的人,却绝不是对手。眼看佛祖就会来到东土,陆凌天不用天煞经的话,还有多少时间可以给他提升修为? 静恩师太道:“陆公子不愿舍弃,定然有他的道理,既然如此,还是想一想怎么把这其中的恶祛除为是。” 陆凌天忙道:“多谢师太体谅。” 坊主颜胤师太道:“只是我等在这里问几句话,甚至就这样看着陆公子,谁又能知这恶又在何处,总要亲眼一见才好。陆公子,你是如何入魔的,不妨再仔细说一说,或者演示一番亦无不妥,我这里这么多人,就算陆公子一时收不住手,也完全可以制得住。” 陆凌天一听颜胤师太之言,是想要让自己重新施展天煞经,甚至把六欲放出来,顿时又犹豫起来,他可还记得那素伶之言,虽然把自己从六欲围困之中拉了出来,但这只是暂时的,并非解决了问题。自己如今不动用六欲还好,那六欲也寻找不到机会出来,但若故意施展天煞经把六欲放出来,岂非再次重蹈覆辙。当时有素伶来救,现在还有谁能够做到,难道把安危彻底交到通音坊的手中。 陆凌天道:“此事恐怕不妥当,晚辈如今有六具化身,若让任何一个走出去,都会惹下极大的麻烦。” 颜胤师太笑道:“你是担心在这大庭广众之下,我们几个制不住他。也罢,那就换一个地方,只要陆公子肯展露此法,我等自然有克制之方。”她双袖微微一抖,人已站了起来。静恩、静逸等俱都站起,静恩道:“坊主是想让陆公子去典藏塔么?” 颜胤师太点头道:“也只有那里,不愁陆公子有多少化身,俱能克制的下。” 陆凌天同样也站起身来,问道:“典藏塔在何处?” 颜胤道:“这是我槐门之后的一座高塔,原本是摆放无数典籍的所在,如这类地方,自然把守森严,其余门派如此,我通音坊亦不例外。在我典藏塔四周,便布有这样一座阵法,可以把此塔彻底的隔绝在其中,人在其中,若不由外面之人放开,便休想能够出来。就算是贫尼,身在典藏塔之中,若不开门户,亦无法得出。” 以通音坊坊主颜胤师太的本事,若进入了这典藏塔,都无法脱身,可想这典藏塔会守护的多么严密。陆凌天进去之后,自然也同样不可能破困而出。陆凌天惊讶于通音坊还有这样的一个地方,同时又有些担心,假如自己真的施展天煞经之后,被六欲夺去肉身,神智彻底沉沦,通音坊有解救之法还好,若是没有,只要颜胤师太一声令下,恐怕自己再无见天日之时。而且通音坊这么做的话,恐怕也无人来指责她们做的不对。 虽然通音坊名声在外,似乎不会做出这样的事,但陆凌天却不敢肯定。 或许那颜胤师太看出了陆凌天的担心,笑着道:“陆公子,你在其中不会超过一日,且不止你一人进去,贫尼和几位师妹俱都会在典藏塔之中,在外控制阵法的会交于其他弟子。” 既然颜胤师太等人都会在典藏塔之中,陆凌天点头道:“就依坊主之言便是。” 颜胤师太道:“随我来。”颜胤师太在前,陆凌天在后,而静逸、静恩等人又在陆凌天身后,穿过通音大殿,继续往后面走去。在慈航大殿两旁的许多通音坊弟子并未随着坊主颜胤师太前去,俱都留在了大殿之内,但当她们一走,殿中便传起了窃窃私语之声,而议论的除了陆凌天之外,更多的却是关于这潮音之位的人选之事。 颜胤师太和静逸等人说话时,并未瞒着周围弟子,她们当然都听到了,这样重大的事关乎到通音坊的未来变化,谁能安然不动无动于衷。许多人对这潮音之位虽然羡慕,但也知自己没有这个本事去争去夺,更无对此尊位的领悟,当然不会抱有什么指望,真正有些许雄心的,也就那么几个修为高深一些的通音坊弟子而已,不过越是有其心的人,越不会把希望摆放在脸上,大都默默无闻。 通音坊即将在年轻弟子之中选出潮音之位的消息,也如一阵风一般吹了出去,很快传遍整个帝踏峰。 陆凌天随着颜胤师太出了通音大殿之后,继续往后走,路途已十分平坦,从刚来山下算起,从第一道梨门逐渐向山上走,相继经过桃门、柳门,直至到最高处的枣门,而从通音大殿出来,即将见到这第五道木门。至于第五道木门是什么门,其实颜胤师太已说了出来,便是她说:槐门之后的一座高塔。显然这第五道木门,是槐门。 当陆凌天站在数十棵老槐树前时,颜胤师太止住脚步,回头向陆凌天道:“这里便是我通音坊的典藏塔。”伸手向前一指,但她所指之处却空空荡荡什么也没有。 第764章:剑心通明 陆凌天愕然道:“典藏塔就在这里?” 这几株老槐树算不上高大,却老态龙钟,在其中两颗槐树之上,挂着两块牌匾,右边一块之上,写着:槐花随风落;左边写作:静立佛堂前。连起来是:槐花随风落,静立佛堂前。 颜胤师太从两颗老槐树中间穿过,站立在群树中间,然后在陆凌天的目瞪口呆之下,身形一晃,已消失的无影无踪。陆凌天跟着走去,同时凝视脚下,他虽然想施展天眼符向下仔细看一看,但见静逸等人见怪不奇,便知她们早已知会如此。 陆凌天来到群树中间,静逸、静恩等人也一同站了过来,众人站定之后,陆凌天只觉得的脚下一沉,身子已骤然落空,似乎下面本就是空无一物的地方,自己只是悬浮在上面而已。陆凌天的眼前由亮到暗,只是一个模糊,眼前又亮起了火光,数盏灯笼悬挂在不远处的廊下。 借着灯火一看,只见自己已深处在一间宽大的佛殿之中,周围有许多的佛龛,摆放着无数神佛。除了这些佛龛和道无数神佛之外,更有许多竹简堆放在佛龛的旁边。 颜胤师太正站在佛殿正中,微笑的看着陆凌天,说道:“这里便是我通音坊的典藏塔第一层。” 陆凌天道:“第一层?为何外面却看不出来?” 颜胤师太道:“我典藏塔与旁人不同,乃是朝下所建,在外面自然看不出来。” 陆凌天恍然道:“原来如此,这第一层是在地下,那第二层岂非还在第一层之下。” 颜胤师太道:“一共有七层,越往下越深,所摆放的典籍自然也就越尊贵了。我通音坊初入门弟子,大都只能在这第一层之中观看典籍,等有了些根基,才会踏入第二层,第二层看完学完,便已是静守虚无的境界。这才能踏足第三层和第四层,若能把此两层融会贯通,便是心有灵犀之境,能够走到这一步,方算是初有小成,可惜的是,即便如今,能够安然走到这一步然后想更进一步的人,依旧不多。她们大都止步于心有灵犀之境,再无前进指望。故此这第五层和第六层,我通音坊的许多弟子,这辈子都无法见到。” 颜胤笑道:“这第七层任何人都可去。” 陆凌天道:“但不知在这心有灵犀之后,又是什么境界?” 颜胤师太道:“心有灵犀只是让人有自知之明,觉悟之心,可惜很多人都把聪明才智花费在了不该花费的地方,故此修为停滞不前,需知我辈要想更进一步,便需逆天行事,没有与天争长短的雄心,又怎么可能大道有成,故此这第五层、第六层的人,只有剑心通明之辈,方能涉足。” “剑心通明!?这通明二字看似简单,能做到的定然是极难了。” “当然,通明通明,看穿万事才明,可惜很多聪明才智之人,虽心有灵犀,却再难心有通明。无数惊才绝艳之辈,大都看不破通明二字,而终究不能超脱凡尘俗世,只能在这人世间经历无尽轮回,在无谓的恩爱情仇之中不停折磨自己。”颜胤师太轻叹一声说道。看来就算是通音坊之中那么多有天赋之人,能够走到最后一步的也依旧不多,往往许多事说起来简单,做起来却极难。 陆凌天点了点头,不管是何方门派何等修为造诣,想要超脱生死都是极难的事,昆仑派不例外,巫鬼道也不例外,连通音坊也无例外。 陆凌天道“坊主刚才说这典藏塔有七层,既然前面六层可以进入与之相当的通音坊各修为造诣之人,那第七层又该让何等境界的人进去?” 颜胤笑道:“这第七层任何人都可去。” 陆凌天愕然道:“什么?” “不管是我通音坊弟子,又或者是外面受邀请而来的人,俱都可去第七层,便如陆公子你到这里来,便是去的第七层,而不是留在这里。”颜胤师太说话此话之后,伸手掐诀,往下一打,这佛殿的地面之上立刻白光闪动,浮现出一个法阵,法阵之上的阵符一阵旋转,留在佛殿之中的人影便又消失不见。 当陆凌天再出出现在一座佛殿之中时,发觉周围变得阴森了许多,灯光昏暗,而且四周墙壁有四个巨大的佛龛,除此之外再无其他神佛,与先前所见墙壁之上都是佛龛不同,这里面一共也只有四座佛像,且佛像的造型更是让陆凌天吓了一跳,只见这里的佛像似乎也是女子,看上去像观音但又不像,其中一个赤身露体,站在莲花之上,那曼妙的身躯让人痴迷。而另一个则除了面貌是个美人之外,身躯俱都是骷髅骨架,又显得恐怖异常。另外两面墙上,一个女子站在众多男那女女的下方,而许多男女搂抱在一起,且大都衣衫不整,虽然都是雕像,但那神情的迷醉之色,便是在这昏暗的灯光之下,亦看得一清二楚。除了站立在最顶端的女子飘逸出尘之外,下方根本就是一片淫秽之地,简直和陆凌天在雪域见过的那些观想极乐有异曲同工之妙。 剩下的最后一面墙上,上部雕刻着数朵浮云,那云层之中,依稀有一个人影的模样,而在云层之下,一个面目狰狞的恶鬼,正搂住一具身躯不放,面露悲痛之色,似乎十分舍不得。 这里难道就是典藏塔的第七层,这也太让人意外了。 陆凌天周围看了一圈,霍然发现在这阴暗的第七层之中,只有自己一个人,而通音坊坊主颜胤师太和静逸、静恩等人俱都不在。在阵法发动之时,明明大家一起消失不见,怎么到了这里时便只有自己一个?这定然是那颜胤师太暗中做了手脚。 陆凌天心中一寒,生怕那颜胤师太担心自己入魔之事,而真的想把自己囚禁在这里。陆凌天抬头向上看去,只见上方都是暗青之色的石板,在被四角的灯光映照下,散发出朦朦胧胧的青光。 陆凌天大声道:“颜胤前辈,你们在哪里?”连叫数声,在这狭小的佛堂内,除了陆凌天自己的声音外,根本听不到有第二人说话。 第765章:塔内深处 陆凌天耐住性子静静等候,他不相信颜胤师太就这么把自己关在这典藏塔的最深处,而不给个理由,就算她想这么做,静逸和静恩二人也不应当视而不见。可是陆凌天一直等了足有数个时辰,都再未见通音坊的人出现。 这一间小小的佛堂,就如同被隔绝于世的牢笼,除了四座莫名其妙的雕像之外,就只有四盏长明灯摆放在角落之处。 灯火昏暗,这四盏灯的灯焰极小,要把灯油全部烧完,不知要点到何年何月。 时间就这么一点点过去,就算陆凌天有再好的耐心,也不禁生起气来,假如颜胤师太想考验自己,大可明说一句,但就这样把自己关在这第七层之中,连一句话都不交代一声,这似乎也太过分了些。 “颜胤前辈?静逸师太,静恩师太”陆凌天又提气大声说了几句,依旧无人回答。 陆凌天道:“既然坊主不出来相见,那么晚辈只好自己来见了。” 陆凌天走到石壁旁边,用手轻轻一按,触手阴凉,甚至有几分潮气,看来这典藏塔的第七层深埋在地下之中极深。初时以为这通音坊的典藏塔收藏典籍,定然是一座高耸的巨塔,谁知恰恰相反,典藏塔不朝上长,而往下伸,是埋到地下去的,且一层比一层深入,真不知当初修建此典藏塔时为何要这么做。陆凌天右手上真气一凝,气化成符,一道遁地咒已出现在掌心之中。 陆凌天举掌往脚下一打,遁地咒顿时发动,身影一个模糊,已遁入无形,然后向石壁撞去。这典藏塔如此重要的地方,定然会下某些禁制,但只要是五行之属,陆凌天便有走出去的指望。 他的身子刚撞到石壁之上,立刻便如撞到铜墙铁壁,根本就不能前进分毫,一个趔趄下,反而退了回来。在陆凌天面前的石壁上,更是青光一阵阵闪动,如平静的水面被投入了一块石子一般,形成一圈圈的涟漪。 陆凌天重新从遁地咒之中现身,惊讶地看着面前石壁,果然如自己所料,这典藏塔是被下了厉害禁制的,且远比五行禁制高明。待青光平复之后,一切都像从来没有发生过的一般平静。 陆凌天接连打出数道符咒,纷纷往四面石壁之上打去,只见符咒落处,都出现一道道的青光,然后青光荡漾下又逐渐平复。 这第七层似乎被一股极其强大的力量包裹,除非打破这股力量,否则休想能够出去。陆凌天又气又恼,单手成指,在自己的额头之上迅速画下一道天眼咒,然后单掌一拍,额头之上立刻出现一只竖目,黑白色的法眼向头顶看去。陆凌天不信既然遁术出不去,难道连自己身处在什么地方都看不清楚。 法眼往上一扫,瞬间穿过石壁,映入陆凌天眼帘的竟然是十来株巨大的老槐树,这些个槐树青光隐隐,无数根须纠缠在一起,一直从地面深入到底下,正好把自己所处的这间石室包裹的严严实实。更让陆凌天震惊的是,这十来株老槐树在地下的根须组成的样子,分明就是一个个人影。这些人影神态冷漠,在青光的缠绕下,全都面向着陆凌天方向。 这些老槐树居然有了一个模糊的人形,也不知是天长地久之后吸取了天地灵气所化,还是通音坊施展手段,把这些槐树变成了这个样子。陆凌天更相信这是前者,只有这些几乎已经成精了的老槐树才有这样的力量,把自己困在这个地方。本来槐树就有树中之精的称呼,又有鬼树之名,连恶鬼亦会被其吸引,一旦投入槐树之中,就此被此树控制,再也逃不出去。或许这典藏塔就是利用的这些槐树所特有的能力,而把十来株老槐树种在了典藏塔四周,再利用阵法,就此做出了一个连遁地咒都无法脱身的牢笼出来。既然连遁地咒都无用,更不要说那些五行遁术了。 陆凌天根本想不出解决之法,而要想真的破困而出,似乎只有一条路,那就是靠蛮力硬闯。 陆凌天的法眼正在仔细打量着这些老槐树的模样,突然其中一株老槐树的树根所化人影动了动,在青光闪烁之中,它霍然睁开双眼,伸出一道璀璨光芒,与陆凌天的法眼对射在一起。 刺目的光芒让陆凌天的法眼骤然一疼,已看不清任何东西,他啊的一声痛哼,连忙低下头,同时把法眼闭了。 两行泪水顺着陆凌天的面庞流下,陆凌天揉了揉自己是双眼,而额头之上的法眼已消失无踪。刚才那刺目的青光,居然破了陆凌天的法眼,更让他的双眼都被刺痛的流泪。 等陆凌天的双目再次清晰,看向四周石壁时,一切又都恢复了原样,依旧是散发着青色的石壁,和那四盏永远也不会熄灭的油灯,昏暗的灯光照耀下,要说有多压抑,便有多压抑。 陆凌天本来不信颜胤师太邀请自己,只是要把自己关起来,虽然有过这个念头,也不过是自己的胡思乱想,但如今这个样子,却不得不让陆凌天相信,此次通音坊之行恐怕不是什么好事,难道那颜胤师太真的想把自己给关在一座地牢之中,永远不放自己出来。假如槐树能够困住鬼魂的事是真的,恐怕就算是自己死了,也依旧无法逃出这个地方。 “颜胤前辈,你快出来见我,再不出来的话,晚辈可要不客气了!” 声音一如既往的没有带来丝毫回应。陆凌天站在佛堂正中,被四座古怪雕像围绕,而周围却没有半个人影,这样不见天日的日子,想想都会让人发疯。陆凌天掌心之中雷光闪动,双眉竖起,身上气息逐渐升起,虽然陆凌天不用天煞经,但只是如今炼神的修为,施展符法并没有丝毫问题。 陆凌天对着其中一面青色石壁双掌前伸,低喝一声之后,接连打出数道雷咒,在这狭小的地方,雷鸣之声分外响亮,一道道的霹雳全都劈在石壁之上,打得那石壁青光闪动,平静的水面如欲沸腾了开来。 第766章:被困塔内 当青光逐渐消失,又露出完好无损的石壁。陆凌天打出的雷咒在这面墙上没有留下丝毫痕迹,只是看上起被灯光映照的青色变得淡了一些。 陆凌天惊讶地看着石壁,以自己的雷咒之威,就算这是一面铜墙铁壁,在被无数惊雷打过之后,也会留下焦黑一片。陆凌天伸手在石壁之上一抹,发觉这青色石壁隐隐有微微震动的感觉,侧耳倾听,在石壁之后似乎有水流之声。这细小的声音不久便消失不可闻,而石壁之上的青色又以恢复成原来的样子。 陆凌天倒吸一口冷气,似乎这石壁还会自己恢复,刚才那一通雷咒虽然没有把石壁打破,但确实让维持石壁不损的力量减弱了下来,但它的恢复之力惊人,转眼之间,就和先前一般无二。如此牢固的一座牢笼,不依靠一些非常手段,是肯定出不去的。陆凌天在进来时就把剑匣交了出去,否则或可仗着血炼宝剑的威力,在这石壁之上乱砍一气,而现在却只有依靠符法了。但不施展天煞经的陆凌天,仅仅使用符法,也依旧不一定能破困而出。 一想到若真这么做,就等于是把六欲彻底放出,不说是否能够脱困,就算是脱困了,自己的本我恐怕也没有机会控制自己这一具肉身了。非到万不得已,陆凌天肯定不会这么做。陆凌天在这小小的佛殿之中转来转去,又连身呼叫了颜胤师太几句,却依旧无人回答,只剩四周神像面无表情的看着自己。 陆凌天讶然失笑起来,喝道:“想不到通音坊也用这种卑鄙手段困人,想困我陆凌天明说便是,何必虚情假意的多说许多废话。我想先前传闻有许多邪道之士也被邀请来通音坊,然后这些人就突然回心转意立地成佛了,恐怕实情非是如此,而是如我一般,被困死在一处地方,永世不得翻身了吧?”他越想越觉有些道理,越想越生气,双手连挥,无数道风刃和雷咒向着四面八方乱打,把那上下左右的石壁俱都打得青光荡漾,连这间佛殿都变得如沉入了水中一般,四周全是波光粼粼的涟漪。 这一通打,一直打到陆凌天筋疲力尽,背上衣衫湿透。陆凌天喘息着停下手来,再转头四望,那石壁依旧不见半点破损,和先前一般,只是颜色暗淡了许多,但随着时间推移,周围再次响起汩汩的流水之声,如同在滋养这间牢笼一般,迅速修补着被陆凌天打耗损的地方。 陆凌天叹息一声,又在佛殿当中坐了下来,他已经没有力气高声叫嚷和浪费真气乱打一通了。 陆凌天从腰间解下羊脂葫芦,抓在手中默默无言。 角落之中的油灯永远都是那么一点光亮,此地又无风,连灯焰都不晃动一下,这里也就永远不会有白天和黑夜的区别,陆凌天只能根据揣测来衡量自己被困在此地的时间。从自己被颜胤师太带到典藏塔第一层开始,到现在至少也有数个时辰了。陆凌天又记起她曾说到这典藏塔来最多不超过一日,虽然对她的话已不敢相信,但现在根本无法可施,只能听天由命,最好那通音坊的坊主只是开了一个玩笑,等时间一到,真的又再次出现在自己面前。不过就算她出现了,陆凌天亦要质问她为何言而无信,说好了一起到这第七层典藏塔来,结果只把自己关在此地。 陆凌天盘坐在地,手中抓着鬼冢,打坐运气,好恢复刚才那一通乱打所损耗的真气。他所学可是正宗玄门心法的道源种心法,在昆仑之中亦只有幻仙门真传弟子能学,不久之后,便感到周身洋溢着天地灵气,纷纷从四肢百骸钻入体内。虽然这样的练功之法和天煞经直接吸取鬼气无法相比,但没有后顾之忧,更不会走火入魔。陆凌天练功的同时也发觉此地天地灵气居然十分浓郁,这四周的石壁并不会阻隔这些灵气的进入,任凭自己汲取。陆凌天心道这里虽然困住人不放,却也不失为一个练功的好地方,既然如此,那就好好的练功打坐。 陆凌天双眼一闭,沉浸在吐纳练气的过程之中。 这小小的佛殿之中终于安静下来,连陆凌天亦如同一座石像般坐在那里一动不动。也不知过了多久,角落之中的四盏油灯同时一暗,火光消失,这佛殿彻底的漆黑一片。 双目紧闭的陆凌天根本未察觉四周的灯焰已经熄灭,他只觉得练气之时周身舒坦,然后昏昏欲睡,他脑袋一沉时,霍然醒悟到自己怎么在练功之时居然还要昏睡,自责之下想继续吞吐练气,就在这时,肩头之上微微一重,似乎已有一只手轻轻按在了上面。 陆凌天吃了一惊,他睁眼往右肩一看,只见一只如同青葱般手指的玉手正搭在肩头,顺着手臂瞧去,只见那手臂肤如凝脂,不着片缕。 一股香风扑面而来,甜甜的声音道:“你是谁?” 陆凌天惊愕道:“你又是谁?”他已不敢回头继续看下去,因为从那条手臂可以看出,站在自己身后的那个女子,极有可能一丝不挂。 “我?我是个可怜人,一辈子被关在这里,永远都无法超生。我以为我会孤苦一世,没想到居然还有人来陪我。我告诉了你是谁,那你也要告诉我,你又是谁?” 陆凌天吃惊道:“你也是被关在这里的,为何我刚来时看不见你?” “这里又不是只有一间,而是有许多人都被关在这里,你我都不过是其中一个而已。” 陆凌天怒道:“果然如我所料一般,通音坊名震天下,居然做出这种事来。我和你一般,也是被骗困在这里的。” 那女子柔声道:“你我果然同命相连,既然如此有缘,你为什么不转过身来,看我一眼。” 陆凌天尴尬道:“我看姑娘你似乎并未穿着衣衫。” 那女子咯咯笑道:“看你不像是这么迂腐之人,在小人眼中,就算穿得严严实实,把面容遮住,和一丝不挂也没有两样,而在君子眼中,相持以礼,衣衫多寡很重要吗?” 第767章:典藏界 话说起来虽然简单,但是真要把一具活色生香的摆放在面前,可就不是那么回事了。就算真能做到坐怀不乱,那也是强直忍耐的结果,并非心如止水,不受干扰。 陆凌天一听那女子这样说话,更加不敢回头,说道:“这并非是你我相持以礼之事,而是有关姑娘清誉。” “咯咯,清誉,你觉得我还能到哪里去?既然什么地方都不能去,要这清誉做什么。上古之人,茹毛饮血,男女混杂,袒胸露体以为常事,你告诉我,他们可是有羞耻之心的?” 陆凌天道:“蛮荒之地故而如此,岂可相提并论。” 那女子的手从陆凌天肩头逐渐摸到陆凌天的脖颈,又托着陆凌天的下巴用力一抬,让他的头霍然扬起,只听那女子道:“蛮荒之地?说得好,你看看如今这是何处?” 陆凌天一直低着头鼻观口,口观心,被她突然把头抬起来一看,只见面前莽莽山林,一望无际,一座巨大的高山耸立在不远处,而自己正坐在一片青草地上,身旁花香阵阵,蝴蝶翻飞。陆凌天大吃一惊道:“这是何处?”明明自己被困在典藏塔的第七层之中,为何又出现在这个地方。 那女子在身后道:“这里不正是你口中的蛮荒之地么。” 陆凌天道:“不可能。” “有什么不可能的,这里是一方小世界,你可以叫这里做典藏界,外面早已消失的东西,都可以在这里找到。许多人毕生修行,不就是想踏入仙境之中永享极乐么,而这里便是这样一块地方。” “典藏界?”陆凌天马上想到了通音坊的典藏塔,难道这典藏塔的地底下也隐藏着如阴阳界一般的地方,平时旁人根本看不到,只有进来的人才会知道这里还有另外一个空间。以通音坊之能,拥有这么一块地方,似乎也不是什么奇事。陆凌天反问道:“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女子道:“因为我来得比你早,已走过这里的每一块的地方。而在这里的一座高山之上,就写着这样一个名字,不过奇怪的是这典藏界下还有另外一个名字。” 陆凌天问道:“什么名字?” “你为什么不自己去看,我可以带你去。”她俯下身子,长发就垂挂在陆凌天脸颊旁边,而吐气如兰的气息更是吹得耳朵发痒。芊芊玉手离开陆凌天下巴,又向陆凌天交叠在腹部的双手捉去,拉住了道:“跟我来。” 在这女子的拉扯之下,陆凌天想不站起来亦不可能,只得身不由己的站起身来,然后被拉着转过面来。二人终于面对面的站立,陆凌天心中乱跳,不敢往下看,告阶自己只看对方脸面即刻,但真的看清楚那女子面貌时,顿时大吃一惊,只见那女子额头前点着两个红痣,左右对称,漆黑的长发直披双肩之上,一直垂挂到腰际都不止。那玉容之上,镶嵌着一双散发星光的眼眸。除了未穿一件宽松的法袍之外,简直和那雪域之中的大慧心佛母一模一样。 陆凌天惊讶之下脱口而出道:“大慧心佛母?” “佛母,你居然这么称呼我,我有这么老么?”那女子巧笑嫣然的看着陆凌天,眼中丝毫没有羞涩之意。 陆凌天不相信这世上好友长得如此相像之人,甚至连神情都一模一样,可是大慧心佛母明明在雪域之上,又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陆凌天愕然道:“你真的不认识我?” 那女子面容凝重起来,说道:“我被关在这里之后,许多的事都记不清了,难道我真的是你口中的佛母?” 陆凌天越看越像,说道:“你一点都不记得为何会到这里吗?” 大慧心佛母皱眉沉思,然后抬头看向高山,说道:“我醒来之后,就已经在那高山之上了,我想我是被人丢进来的。” 陆凌天心道莫非她已经跟着佛祖来到东土,只是不小心失手被通音坊的人抓获,然后送入了这典藏界,这大慧心佛母绝对是个世间尤物,可惜被佛祖看管极严,平时根本没有太多的自由,除非她趁着佛祖疏忽后在外面乱走,这才导致她被捉后关到此地。陆凌天道:“你说的那高山,就是写有典藏界名字的山峰么?” “嗯,我也是从那里下来的,或者我们可以去那里看看有没有出去的办法。”大慧心佛母拉着他往前跑去,这里的天空极蓝,连白云都没有,更没有风,甚至走起路来都感觉轻飘飘的不需用力,二人从草地之上向前奔跑,几乎足不沾尘,向着不远处的高山而去。 山峰越来越近,那山峰的山腰之上出现了一个黑乎乎的山洞,而山洞的顶端似乎刻着字。大慧心佛母转眼来都山洞前方,松开了陆凌天的手,指着山洞之上的字道:“你看,这上面不是写得典藏界么?” 陆凌天抬头一看,果然那山洞的上方被铲平了一块,然后刻下了典藏界三个字,不过在这三个字的下方,又有三个小一些的字,字迹比较暗淡,不注意看的话,几乎辨别不出来。陆凌天只得往前走近一些,好看得更清楚点。大慧心佛母看了看那黑乎乎的洞口,说道:“也不知这洞里有些什么,会不会出口就在这里面,我却没有仔细的找过。”一边说,一边走近洞去。 大慧心佛母一进洞,陆凌天索性站在洞口抬头细看,这次才看清楚那三个小字写得到底是什么,原来写的是无色界三个字。 陆凌天默默念道:“无色界!?”似乎这个名称听说过,但出处在何处却又不清楚了,毕竟他所学以道门为主,佛家的东西不甚了了。 忽然洞里传来一声惊呼,正是那大慧心佛母的声音,陆凌天忙道:“怎么了?”身子一动,也冲入了洞中。那洞中初时十分黑暗,但等方仲深入数丈之后,眼前突然红光一闪,一堆火光骤然燃烧而起,出现在山洞之中。火光之下,大慧心佛母一丝不挂,在陆凌天一进入洞口时,便露出迷人微笑,向前一扑,已抱住陆凌天,然后火热的双唇已压在了陆凌天的嘴上。 第768章:陷入两难 那扑面而来的气息让陆凌天脑袋之中翁的一声巨响,他惊慌的伸手去退,却被大慧心佛母是双手死死缠住,甚至两双腿亦纠缠了上来,整个人都吊在陆凌天身上。 二人扑通一声摔倒在地,直滚倒火堆旁边,柔和的火光让这一切看上去香艳无比。 陆凌天牙关紧咬,闭了眼一声不吭,心中却默念那洞玄开明心经,一股清流逐渐在心中浮现,迅速游走全身,和身上产生的另一股燥热之气相冲。 那大慧心佛母压在陆凌天身上初时还搂得紧紧的,见陆凌天一动不动时,那手足逐渐无力。 陆凌天感到那火热的双唇送了开去,正想睁眼细看,面上一热,似乎有两滴滚烫的水珠落在了自己的脸上。随着这两颗水珠落下之后,又接连不断的水珠落下,陆凌天微微睁眼,只见大慧心佛母长发遮掩,螓首就在头顶,接着火光一看,她正双目流泪,默默看着自己,那落下来的水珠便是她流出来的热泪。 “你哭了?”陆凌天愕然道。 大慧心佛母面露哀怨之色道:“你居然如此嫌弃我,看来就算我离开了雪域,不管到那里,都不会有人来接纳我,我注定要一辈子活在佛祖之下,无法脱身。” 陆凌天忙道:“你想离开佛祖也不用非要用这种方法。” “不这么做,有谁会愿意收留我,连你都不愿意,更不要说旁人了。不过我反正无处可去,老死此地也不错,就怕就算如此也依旧无法摆脱佛祖之手,除非”她看了一眼方仲后,压在陆凌天胸前的双手提了起来,缓缓摸着自己的面颊,她的指尖之上寒光一闪,指甲长出数寸,在脸上轻轻一划,顿时一道血痕在脸上出现,和她的泪水一道滴落在陆凌天头脸之上。陆凌天一声惊呼,只道她要自毁容貌,当他开口呼叫之时,大慧心佛母脸上滴落的血迹已落入他的口中,一股火热之气从胸中冲出,立刻把陆凌天刚刚平复下来的内心重新激起。 大慧心佛母嘴角带笑,双目火辣辣的盯着陆凌天,说道:“除非这身子污了,连佛祖都要嫌弃。”她雪亮的指尖之上沾着血迹,一把抓住陆凌天胸前衣衫,用力一扯,嗤的一声,衣衫撕裂。她螓首再次压下,如八爪鱼般搂住陆凌天,一个醉人而又诱惑的声音钻入陆凌天耳中,只听得大慧心佛母道:“抱紧我,就算你不喜欢我,也可以把我当做其他人。” 陆凌天只觉得口中血腥之气浓郁不堪,而自己也在这股燥热冲击之下心神激荡,无法遏制的反手搂住了大慧心佛母。大慧心佛母说的话不错,就算他并不想要了她,却也可以把她当作其他人,因为大慧心佛母也并不喜欢自己,她所需要的不过是利用这样的事去反对佛祖,让佛祖在无奈之下彻底放弃于她。 这样一个不需要担负任何责任的事,似乎没有什么不妥,一切都是你情我愿。陆凌天在大慧心佛母的激吻之下,越来越是燥热难安,直至连他自己都不知何时的一翻身,反而把对方压在了身下。 陆凌天搂着大慧心佛母时,心中却突然想起了离金玉。真如那大慧心佛母所说的那样,就算不喜欢她,也可以把她当作其他人,而能与陆凌天有过肌肤之亲的,似乎也只有她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那身旁火堆依旧在燃烧着火焰,让这小小的山洞之中温暖如春。陆凌天离开面前那诱人的酮体,慌忙整理已被撕扯的一塌糊涂的衣衫。当糊涂过后,陆凌天羞愧难当,根本不知说什么话好。而大慧心佛母的身影在地上挣了挣后,吃力的用手支撑起上半身,发生一声痛楚呻吟,并且背转过身躯。似乎热情如火的她,真的委身于陆凌天时,又变得羞涩忸怩起来。 陆凌天强压下躁动的心情,回过头柔声唤道:“慧心。” 大慧心佛母的双肩一抖,接着一个冷冷的声音道:“你说什么?”那声音清冷,与大慧心佛母的声音迥异。 陆凌天伸手扳住她的肩头,想把她转过身来,大慧心佛母初时并不愿意,但在陆凌天用力之时,终于一点点的转身,然后她的面貌再次清晰的出现在陆凌天面前,那眉目如画,和额头之上的一点红痣,又哪里是大慧心佛母,分明就是一丝不挂的离金玉。而此时的离金玉双目流泪,贝齿紧要,已流出血来,那脸上分明写着屈辱与委屈二字。 陆凌天大惊之下,往后一退,扑通一声跌倒在地。 “金玉” 离金玉冷冷看着陆凌天,咬牙道:“你刚才还叫着旁人的名字,此刻却又来叫我,既然心中没有我,为何还如此对我。” 面对着离金玉冷冰冰的质问,陆凌天只感到有口难辨,刚才自己搂着的还是大慧心佛母,怎么一会儿就成了离金玉了。陆凌天仔细揉了揉眼睛,确实没有看花了眼,而且那离金玉根本就没有见过大慧心佛母,两个人根本就不相识,又怎么可能会混为一人。 正当陆凌天大惑不解时,身后洞口又传来脚步之声,接着一条身影缓缓出现在面前,来人身穿白色长袍,手提长剑,凤目不怒自威。她看了一眼陆凌天,又把目光投在离金玉的身上,面带鄙夷之色的说道:“既然自己想要寻死,为何还纠缠着陆凌天不放,难道你所说的话都是假的。” 离金玉面色苍白,辩解道:“我说得都是实话,何姑娘要是不信,我现在就死给你看。” 来到这山洞之中的不是别人,竟然是那何盈。陆凌天还未来得及问她为何也会出现在这典藏界之中时,离金玉突然站起身来,向着旁边燃烧着的火堆扑去,她的身躯一碰到火焰,立刻燃烧起汹汹烈火,把整个山洞都照的通明。陆凌天惊得心胆俱落,伸手便想去拉离金玉出来,却被何盈一闪身拦在前面,长剑抵住陆凌天,扭头道:“你还去救她作甚,她在到这里之前,就已经把你摆脱给我了,她若不死,我又算什么。” 烈火燃烧极快,只在瞬息之间,离金玉便被烧得皮焦肉烂,初时还在火焰之中挣扎,不久便从火中摔出,等落到地上时,只剩下一副骸骨。 第769章:自生自灭 陆凌天惊叫道:“金玉!?” 何盈看着化为骷髅的离金玉尸骸冷笑道:“死得好,你本就是多余之人,只有你死了,陆大哥才会少很多的牵挂。”她把剑从陆凌天胸前收回去,转而变为温柔之色道:“凌天,你喜欢我为何不直接跟我说,不要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你曾经对我做过什么,我一清二楚。” “什么?” 何盈杏口微张,在自己的手背之上亲了一下,讥笑道:“有贼心,没贼胆,一点也无男儿汉的敢作敢为气概。我何盈委身的男子可不是这样的脾气,他应该是本事高强,敢作敢当,否则又怎么可能把我带出通音坊去。” 陆凌天看到她的这一个举动,立刻想起自己在幼时曾经亲过她一口的事情,此事极其隐秘,只道谁也不知,难道当时的何盈并未晕去,早已知道了。何盈脸上带笑,一步步走到陆凌天面前,柔声道:“你敢不敢带我走?” 陆凌天想说敢,但自己尚且困在这个典藏界之中,又如何能够出去,正犹豫不决时,有人冷笑道:“凌天什么地方都不能去。” 何盈霍然转身,只见在火堆旁边被烧成骸骨的离金玉已消失无踪,但在原地,却蹲着另一个女子,正缓缓地站起身来。随着她身形而起的,还有逐渐升腾而起的红光和杀气,一席火红色的长袍骤然在那人身上一甩,已露出被遮掩的真面目。 何盈尖叫道:“血婴!” 那在火堆旁代离金玉而复生的正是血婴,她伸手在腰间一拔,刀光一闪,啼血刃已握在掌中,不由分说,向着何盈杀了过去。何盈拔剑招架,同时飞身后退,往洞外逃去。血婴紧追不舍,转眼二人就消失在洞内。外面立刻传来乒乒乓乓的的兵刃交击之声。 陆凌天连忙追去,他刚到洞口,便见何盈在空中已被血婴打得头发散乱,宝剑折断,随时都有丧命之祸。何盈见到下方的陆凌天,悲声道:“陆大哥快来救我。”血婴一刀紧似一刀,刀刀不离她胸膛左右,冷笑道:“他早已和我三生有约,不会来救你的,你死了这条心吧。” 何盈掉转头往陆凌天飞来,但她的速度又哪里有血婴来得快,当整个后背都朝着血婴时,只见一道红影一闪,血婴骤然加速,旋风裹挟着她从何盈身旁一穿而过,啼血刃刀光一闪,何盈一声惨叫,已划为两段。那上半身兀自不死,面色不甘,睁着眼伸着手,向方仲虚抓,似乎还想回到陆凌天身旁来。血婴刀光急闪,无数刀影把何盈半截身躯卷入,天空顿时降下一片血雨。 血婴收刀而立,咯咯笑道:“看你还不去死。” 陆凌天心神震撼,惊道:“不可能,这不是真的。我要出去,离开这个鬼地方。” “这里如今只有你我两人,难道不好?”空中的血婴双目一转,又投在陆凌天身上,冷笑着道。 陆凌天只想走出这典藏界,这里的一切匪夷所思,不管是真是假,他都不想留在这里,陆凌天叫道:“颜胤师太,你出来,快放我出去!放我出去!”陆凌天高声大叫,声音震荡在这片天地之间,回音层层叠叠,似乎有无数个陆凌天在底下呐喊。 当真是想什么,什么就会出现,在陆凌天高声叫喊没过多久,空中突然出现了数朵浮云,并且迅速扩大,云层之中,四条人影相继在里面现身。这四人正是通音坊坊主颜胤师太和静逸、静恩、静芸。那颜胤师太方一出现,便沉声喝道:“敢杀我通音坊弟子,你这妖女纳命来!”四位神尼同时出剑,向着悬浮在空中的血婴杀去。 血婴以一当四,又和颜胤等人打在一起。 陆凌天叫道:“住手,颜胤前辈快快住手,这里是什么地方,你快把我们都带出去。” 颜胤师太一边动手一边冲着下方的陆凌天冷笑道:“这里是我通音坊关押那些无恶不作的狂魔之地,你已入魔障,今生今世都休想出得去。” 四位神尼同时出手,就算是血婴亦被打得不住后退,特别是颜胤师太的剑法神出鬼没,才交手没有数招,便把血婴的左手砍伤。血婴大怒之下周身红光大放,向着周围扩展开去。那是即将施展摄魂的样子,四位神尼慌忙退开,同时祭剑环绕周身。红光越扩越大,转眼把下方山峰都包裹了进去,然后两道黄色光芒飞出,绕着血婴横冲直撞。在摄魂和舍利子的打击之下,山峰崩塌,空中狂风大作,连天空都似乎被捅了一个大洞,让典藏界内变得支离破碎。 陆凌天低着头躲避,好不容等到狂风止歇,连忙抬头一看,只见空中的血婴正面带微笑的看着自己,而四位通音坊的神尼却已消失无踪。 陆凌天惊道:“颜胤师太呢?”虽然血婴厉害,但实难相信这四位神尼转眼之间就被杀得尸骨无存。 血婴看着陆凌天不答,但脸上的笑容却逐渐凝固,接着额头处一条剑光骤然穿出,如同从体内长出来的一般,破体而出之后向下劈落!有了第一道剑光便有第二道,一大队的剑光从血婴体内出现,如莲花盛开般伸展开来,在陆凌天的目瞪口呆下,把血婴的上半身割得四分五裂,然后一个旋转,无数剑光把剩下的身躯又浇成粉碎。 直到这时,在空中一道人影浮现,颜胤师太又重新现出身形,把手往下一招,识空剑飞回手中。她持剑在手,以高高在上的姿态凛然道:“陆凌天,你若是安心留在这里便罢,要不然,也是此等下场。” 在颜胤师太身后,静逸等人相继浮现,那静逸冷笑道:“坊主真是心善,还准备留他一命,依我看,还是直接杀却了事,正好为我徒儿报仇。” 颜胤师太道:“我通音坊以仁慈示人,岂可以怨报怨,就把他留在这里自生自灭吧。” 三位神尼合十道:“坊主仁慈。” 在下方的陆凌天听得清清楚楚,他本就已被接连不断的事引得心神不宁,此刻在见到通音坊这些神尼居然也如此伪善,怒火攻心之下一声大喝,周身鬼气席卷,终于不管不顾的施展出了鬼道法。 第770章:无色界 不知何时起,陆凌天一开始所来到的典藏塔第七层佛殿之中,摆放在角落里,本已熄灭的四盏油灯又已亮了起来。昏暗的灯光下,陆凌天依旧盘膝坐在佛殿当中,双手摆放子在胸腹之前,双目紧闭,似在运气。只不过此刻的陆凌天额头之上都是热汗,连后背亦淋湿了一大片。 这第七层明明十分阴冷,陆凌天却浑身燥热,如沐炎炎烈日。 而在盘坐的陆凌天旁边,又多出来四条人影,这四人正是颜胤师太和静逸等人,她们同样盘膝坐在地上,双目紧闭,与陆凌天不同的是,四人同时伸出一掌,面对着围拢在当中的陆凌天。 过不多久,静芸闷哼一声,睁开双目,收回手掌,深深吐出一口气。她见三人尚还未醒,便又双手合十,默默念起佛经来。 又过了片刻,静逸也哼了一声,身子一晃,睁开双眼。 静逸面露惊讶之色道:“若不是在这无色界中亲自领略其威力,当真想不到昆仑符剑合璧如此厉害。” 静芸道:“的确如此,不过你我所见识到的剑法,只是陆凌天如今修为之下所展示的威力,假若他更进一步,又或此剑法尚未精熟,我等便依旧不知这符剑之威到底有多大威力。” 静逸道:“可是这符剑之威也有弱点,耗费法力甚多,一个人又能施展几次。” 二人轻声述说着陆凌天施展的各种剑诀符法,似乎全都看得一清二楚,而陆凌天却还盘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盘坐的静恩也哼了一声后轻轻放下手掌,缓缓睁开了双眼。静逸忙问道:“师姐现在才从无色界之中出来,可见那陆凌天又施展了什么道法没有?” 静恩淡淡摇头道:“没有,那六欲你们也都见到了,若只是陆凌天一人,根本不是我们的对手,但若他把六欲齐出,施展剑符合璧之术,我等就不是他的对手了。不过这六欲有些不受他控制,当有外敌对陆凌天不利时,还知同仇敌忾的互相帮忙,可是一等你们两个离去,而我和坊主被困之后,他们便开始了三心二意之举。” 静芸出来的最早,忙问道:“什么三心二意了?” 静恩道:“那六欲各不相同,看来传闻说这鬼道之术与佛门有渊源乃是真的,因为这六欲如若我所料不错,便是指性欲、形貌欲、威仪姿态欲、言语音声欲、细滑欲和人想欲,这六欲皆被称为有心欲,人从愚昧无知到有心欲,再从有情解脱到无,正合我佛修心之举。” 静芸道:“还是师姐见多识广,我便从未想过这鬼道法会和我佛法有何关联,只道这六个分身俱是陆凌天练出来的邪法。” 静恩道:“你不知此事也并不奇怪,因为你没有去过天师道,而我却每隔数年必去天师道一次,不但见过张道陵,也见过巫鬼道所留下来的无数典籍,从其中窥探到一鳞半爪。只是我当年也不相信这是真的,佛法又怎么可能分上下浮屠,而这鬼道法,正是脱胎自下浮屠而来。” 静芸忽然恍然道:“我等师伯受那少司命之托,收养张道陵,这等事定然会由上任坊主点头,我想巫鬼道之事恐怕坊主最是清楚不过。” 静恩点头道:“坊主应该早有所料,陆凌天所学鬼道法便是从巫鬼道而来,故此才把他引入这无色界之中。” 如今除了通音坊坊主颜胤师太还没有苏醒之外,静逸、静恩、静芸三人都已醒来。与此同时,在那无色界之中,正发生着翻天覆地的变化。原本耸立在大地之上的高山已消失不见,只剩下无数乱石悬浮在半空之中,而地面之上,树林和花草全都枯萎死去,开裂的地面沟壑处处,如无数张开的巨口,吞噬着崩塌的泥尘。 原本还是美如仙境的无色界,除了山洞之上那块刻着典藏界三字的大石还完好的悬浮在原来的地方外,已彻底变了模样。 七八条人影正在这崩溃如混沌世界的地方四处穿梭,不出传来巨大的撞击声,把一块块大石打得更加粉碎。这混战之地又分为了三个战团,其中两条人影在围攻着颜胤师太,还有两条人影则互相打来打去,而最后的一处战团,竟然是三个陆凌天在那里互相厮斗。除了颜胤师太之外,剩下的七条人影颜色不一,正是陆凌天的真如化身和他的本我。可是让人惊奇地是,两个真如化身围殴颜胤师太还说得过去,剩下的几个真如化身和陆凌天本我居然互相厮杀,打得不可开交。 颜胤师太的身形变化无方,在两个真如化身的追杀之下东躲西藏,同时仔细观察着几个真如化身的变化。这些个真如化身虽然长相相同,但六欲各有其长,且所思所想也千差万別,便如一个人在品尝一颗葡萄时,可以吃出酸甜苦等各种味道,然而这些六欲却只会感到一种味道,酸就是酸,甜就是甜,而不会夹杂两种不同的感觉。 陆凌天本我在这无色界之中险象环生,攻打他的一个全身黑白之色的真如化身,正是鬼影所化,而另一个却一身道装,看上去一身正气,是岳光祖的阴魂之身,此刻这两个真如化身对陆凌天怨毒非常,鬼影所化之身喝道:“陆凌天,我待你不薄,为何你想要除去我。既然你迟早想要杀我,不如我先杀你,把这肉身让了给我。” 另一个岳光祖所化之身冷笑道:“他就是个伪君子,比岳光祖都不如,明明自己法力无边,却怪罪到我们的头上,既然身躯只有一个,不如你我也学那大司命,合用这一具身躯便是了。至于其他人,让他们自生自灭好了。” 鬼影所化之身道:“好,我与你携手定能无往不利。” 颜胤师太看到这一幕,轻叹道:“无色界之中的一切都是人的所思所想而成,贫尼已看清了你的所有欲念,今日就到此为止吧。”她突然站在空中不动,追来的两个真如化身立刻手挥利剑,这些剑并非陆凌天所带剑匣之剑,而是完全用真气所化的剑气,冲着颜胤师太横扫而过。颜胤师太的身影立刻一阵模糊,然后消失在了这无色界中。 第771章:典藏之梦 典藏塔第七层的佛殿之中,颜胤师太身子一震,终于缓缓睁开眼来。 静恩喜道:“坊主也出来了。” 颜胤师太点了点头,她收回手掌,微笑道:“陆公子所思所想已尽在我等眼中,就算不是全部,想来也相差不远,不知各位怎么看?” 静恩看了一眼依旧沉浸在睡梦之中的陆凌天,说道:“刚才我三人已议论过此事,觉得陆凌天心中之驳杂,并非他天性如此,而是受外力影响之故。他的那些六欲大都不是善类,而本我却还能保持不变,已是十分难得了。” 静逸师太沉声道:“我听说陆凌天为了急于求成,曾经吞噬鬼气,炼化了无数颗血灵珠,这些都是邪恶之物,由此而化六欲,自然不会好到哪里,甚至比本我都强。既然六欲本属多余,不如我等合力,想办法斩杀掉陆凌天六欲便是了。” 静芸皱眉道:“杀六欲恐怕对陆凌天不利。” 颜胤师太道:“六欲本来就是要破的,不过不是去杀,而是去度。六欲之力既然不能丢,那便只有一个办法可行,就是引为己用。” “这个却难了,不知坊主有何办法?”静逸、静恩、静芸三人都看着颜胤师太。颜胤师太默然片刻,似乎已有主意,说道:“六欲本不齐心,这便是破绽。” 此刻的陆凌天身子更是抖得厉害,身上热气蒸腾,白气从头顶冒出,直冲到顶上石壁。 静芸师太道:“陆凌天撑不下去了。” “没有关系,除了你我之外,那些化身都是他想象而来,最多让他虚惊一场。” 颜胤师太伸手掐诀,冲着陆凌天低声喝道:“叭!”伸手一打,这六字大明咒的其中一道法诀已打在了闭目沉睡的陆凌天身上。她口中吐出的声音并不大,但在陆凌天耳中听来,就如惊涛骇浪拍击在眼前一般。在那虚幻的无色界中,陆凌天和他的那些真如化身同时如遭雷击,天空之中一道白色巨浪滚滚而来,迅速淹没破碎的一切,不管是山峰还是河谷,俱都在巨浪下消失无踪。陆凌天和那六个真如化身亦不例外,被巨量席卷着沉入水底。陆凌天大口吃水,竭力挣扎,但无边无际的激流和漩涡却把他淹没得越来越深。 陆凌天眼前逐渐黑暗,连光亮亦消失不见 陆凌天抖动的身躯终于平静下来,然后整个人如死了一般一动不动。 颜胤师太等待了片刻,见陆凌天还是不动,只得伸手在陆凌天的头顶轻拍了一下,柔声道:“陆公子,还不醒来?” 陆凌天如被醍醐灌顶一般,骤然睁开双眼,然后转头四顾,看着颜胤、静逸等人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兀自未能从无色界中彻底醒悟过来,还分不清现实与虚幻的差别。陆凌天痴痴道:“颜胤前辈,你们不是” 陆凌天点了点头,在无色界中时,自己和六个真如化身施展剑符合璧之力,把通音坊的四个神尼俱都斩杀,怎么一转眼又出现在眼前。 颜胤师太道:“你看如今这是在哪里?” 陆凌天这才发觉此地既不是那破碎的无色界,更没有沉入无边水底,而是当初进来所见到的典藏塔第七层。这第七层中四座佛像依旧,连点在墙角的四盏油灯都没有丝毫变化,唯一不同的便是当初只有自己一个人,而如今却多了颜胤师太等人。 陆凌天道:“典藏塔第七层!这里原本只有我一人,颜胤前辈又是什么时候来的?”陆凌天心中惊疑,自己都有些糊涂了,原本还以为慈航静斋要把自己关在这个深处地底的牢笼之中,看来实情并非如此,要不然颜胤师太和静逸等人也不会又出现在自己面前。 颜胤师太笑道:“等你在无色界之中想到贫尼时,贫尼便来了。” 颜胤师太指着这典藏塔第七层道:“此地便是我门中一处密室,密室又名典藏界,正是我典藏塔之名的由来。而身处典藏界之中的人,有一妙处,便是亲自领略我佛三界之一的无色界。何谓无色界,唯有受、想、行、识四心,而无物之有情所在世界,此界无物,亦无身体、宫殿、唯以心识住于深妙之禅定,故称无色界。陆公子所经历的事,不过是你内心借我典藏界而化的无色界中事,你可以说它是真的,因为这些都是你内心所想,毫无虚伪,你也可以说它是假的,因为它的确不曾存在过。” 陆凌天暗吸一口冷气,若知典藏塔下还有这样一处地方,自己就不会胡思乱想了,只怕自己在那无色界中所经历的一切都已被颜胤师太和静逸等人看得一清二楚。一想到心中秘密甚至和大慧心佛母之间的旖旎风月也被眼前这几人都看得清清楚楚,更是感到羞愧难当。陆凌天尴尬道:“前辈为何不早说,怪不得我初见这无色界三字时,似有所耳闻。” “什么?”陆凌天立刻记起自己在无色界之中所发生的事,当时自己见到何盈被血婴所杀,又担心通音坊报复血婴,结果想到什么就出现什么,果然颜胤师太就带着人出现了。难道那些不仅仅是一个梦,怎么连颜胤师太都可以进入那梦境之中。 颜胤师太道:“若早告知陆公子此事,你有了提防,想进入无色界可就不是那么容易的事了,不过陆公子你已经做得不错,能够在典藏塔第七层之中坚持了那么久,然后才坠入无色界中,比之我许多的通音坊弟子都要长久。我见你默念一套心诀,颇有沉稳己心之效,能在在烦躁之中迅速静下心来,你可多多修炼,为你极有益处。” 陆凌天老实回道:“这是我偶然从岳光祖处得来的一套心法,名为洞玄开明心经。” 颜胤师太讶然道:“原来还是他的东西,当真有些意外。陆公子,我看你也有些累了,贫尼这就带你离去此地。” 四位神尼都站起身来,陆凌天只得也跟着站起,他只感到全身乏累,明明只是做梦一场,却似乎真的在无色界中大打出手,连法力都消耗的七七八八。 第772章:赏雨亭 陆凌天眼前一阵模糊,等再看清眼前景致时,发觉已回到典藏塔的第一层之中。周围无数佛龛和古朴竹简,排列的整整齐齐。这第一层之中依旧一个人也没有,也不知是颜胤师太故意让通音坊的弟子不要到这里来,还是此地本就是不得擅入的禁地。要说是禁地,为何又让自己到那无色界中逛了一圈,且这典藏塔连个看守之人都没有。说实话,那无色界虽然是梦境之中发生的事,但一切俱都像真的一样,连与人动手都毫无差别,假如自己在无色界之中没有梦见颜胤师太等人,而是先想到了佛祖或者他的化身,不知会是何等结果。 若佛祖或其化身与自己动手,反正这是一场梦境,便是被他杀了也不过从梦中醒来,但若不停的在梦境之中与其较量,总能寻到他破绽之处,数十次数百次尝试之后,岂非就有了取胜的希望。想到这里,陆凌天道:“坊主,那典藏塔不失为一个历练的好地方,恐怕贵弟子经常把那里当做修行之地吧?” 颜胤师太摇头道:“不是,我通音坊弟子修行有成,除非达到剑心通明之境,否则每一个境界才有机会进去一次。” “一次?” 按通音坊的修为境界划分,等于是踏入静守虚无一次,心有灵犀一次,许多的通音坊弟子根本达不到剑心通明的境界,岂非这一生一共才只有两次。而自己又非通音坊弟子,能够进入一次典藏塔第七层,已经算是幸运之极的了。陆凌天马上打消了想借那无色界练功的指望。 当众人再回到地面上时,周围的几棵大槐树下已站立着几名通音坊弟子,那一开始和何盈一起从天师道带陆凌天来通音坊的小月姑娘也站在树下,睁着眼好奇地打量着从中走出来的陆凌天。小月虽然来了,但剩下的几个通音坊女弟子中,并无何盈的身影。 静恩向着小月一招手,柔声道:“小月。” 小月连忙恭恭敬敬道:“师父,你有何事吩咐?” 静恩道:“你带陆公子去赏雨亭住下,平时饮食,还由你负责。”在当初陆凌天第一次来通音坊时,被静逸关在梨门树颠之上的木屋之中,便是下月姑娘给陆凌天送的食盒,没想到这一次还是让她来。 小月笑吟吟道:“是,师父。” 静恩点了点头,那颜胤师太又向陆凌天道:“陆公子,你也累得很了,这就去赏雨亭歇息吧。” 陆凌天道:“谨遵坊主之言。”他也确实感到很累,在未进入无色界时,以为被困,大怒之下把法力倾泻一空,等进入无色界时,那又全凭心念之力作怪,心累尤其胜过了身乏,可说身心俱疲。 小月蹦蹦跳跳来到陆凌天面前,说道:“随我来。” 陆凌天也不知那赏雨亭在何处,只得跟着她穿过老槐树,继续往前面走去。 等陆凌天一走,颜胤师太道:“我先回通音殿去,另外你们去把那些已经踏入心有灵犀之境的弟子都叫来,谁有希望进入剑心通明,你们应该心中有数,这下一任潮音之位的人选,便从这些弟子之中挑选。” 静逸、静恩、静芸同时双手合十道:“是。” 颜胤师太先走一步,等她一走,静逸向静恩道:“师姐如今可满意了吗,若我所料不差,这潮音之位多半会落在你的弟子手中。” 静恩摇头笑道:“师妹何必这么说话,你的弟子也不差,秀云等人并无十足把握,而且静芸师妹的弟子,也有数人是资质极好的,到底这潮音之位落在谁的手中,现在就妄加猜测,还为时过早。” 静芸道:“潮音之位并非只看修为高下,最终谁能胜出,还看各人造化。” 静恩道:“确是如此,我们还是尽快按斋主所言,把合适之人推选出来才是。”静恩随即也飘然而去,静芸和静逸各怀心思,互看一眼后都是摇头苦笑,要说这几人之中谁最会教导徒弟,自然非静恩莫属,且她门下弟子出类拔萃者甚多,取胜的机会远大于静逸和静芸二人。 静芸道:“我门下已踏入心有灵犀后期境界,有希望冲击剑心通明者不会超过二人,我想你也不会太多的。” 静逸皱眉道:“真不知坊主为何会下这样的决定。” “坊主想得比你我长远,自然有她的道理,我们还是尽快下去安排吧。”静芸笑一笑道,跟着甩袖而去,只剩下静逸一个人还留在老槐树旁。 陆凌天跟着小月离开典藏塔,穿过一片竹林后,眼前出现一堵围墙,墙这边是竹林,墙那边却都栽种着许多的桂树,而在这围墙之上就开着一个圆形门洞,洞的两旁分别有一行字,从右至左写着:月中寻桂子,莲花赏雨亭。 小月指着这一大片桂苑道:“就是这里了,方公子可以到里面歇息,没人会来打扰你的,不过你也不能乱走哦。” 陆凌天道:“这里不会也如那梨门一般,只有一间极小的木屋给我住吧?” 小月笑道:“那却不会,这里可是个好地方,我想住还住不到呢,你进去就知道了。”她率先从门洞之中走了进去,陆凌天随后跟上,从门洞之中穿过,便看到这园中并非种的都是桂树,而是一片水池的周围是桂树。水池中央则是一座十分巨大的凉亭,凉亭下,稀稀落落的荷叶和荷花生长在水池之中,露出清澈见底的水池底部,可见无数条颜色各异的金鱼在水中缓缓游动。这里的确是个幽静之地,坐在凉亭之中,不但看以欣赏荷花,还可以观赏游鱼。 数个石墩露出水面,正好把孤悬水池之中的凉亭与岸边连在一起。小月脚尖一点,踩着石墩飞身到凉亭之中,然后向陆凌天招手道:“快来。” 陆凌天也踩着石墩来到凉亭之中,见这凉亭内已摆放了数个蒲团,陆凌天在蒲团之上坐定之后,感到全身为之一松。小月却没有坐下来,说道:“这里还不错吧,比那梨门好多了。” 第773章:人选 陆凌天道:“为什么叫赏雨亭,这池中有金鱼,我看应该叫赏鱼亭才更贴切一些。” 小月道:“现下没有雨,你自然欣赏不到了,不过等下雨时,你一定会感慨此地风景美妙。而且不但可以赏雨,还可以赏月,月在中天之时,天上地下俱都有一轮弯月,会让你有不在人间之感。”莲花池若在夜间倒映弯月,确实可以让二月同时出现在人的眼中,天上一轮,地下一轮,再加上倒映的浮云在脚下飘过,会以为在天阙漫步。 陆凌天笑道:“如此美景当真要仔细看一看,不过我自来了通音坊,细细一数,已经过了六重门,只剩下最后一重不曾去过。不知这最后一重会是什么?” 小月面色有些黯然,撅嘴道:“这最后一重门我也没有去过。” 陆凌天愕然道:“这是为何,难道那地方比典藏塔更加神奇?” 小月摇头道:“这却不是,其实我听说那地方也没什么了不起的,都是茶树,是个极大的茶园。只不过那不是一般的茶园,茶园里面有七座石窟,又叫做炼心室,是专为我通音坊弟子闭关用的。” 陆凌天大感有趣,问道:“既然是闭关之用,且只有七座,难道只有如通音坊坊主或者你师父这些人才能使用?” “她们自然能用了,不过旁人也能用,是不是要在那炼心室闭关,只看你修为高下啦。我通音坊弟子从静守虚无踏入心有灵犀时便有一次在那里闭关的机会,长则半年,短则数月,便可以从里面出来了,在炼心室闭关比在外面突破境界的机会要大许多,故此是人人都想一试的地方。我记得陆公子上次来通音坊时,何盈师姐就在那里闭关的,我真羡慕她修炼能有这么快,如果是我,不知还要等到几时才有机会进去呢,我师父说如果我好好用功,也许一年之后便可以试着去突破心有灵犀了,到那时,我便有资格去石窟之中的炼心室。”小月滔滔不绝的把第七重茶门之后的事说了一遍。 陆凌天听她说起何盈,想起在第一次来通音坊被关在梨门之上时,的确那时候何盈还在闭关,原来就是在那石窟的炼心室。陆凌天道:“从静守虚无踏入心有灵犀时有一次闭关机会,那是不是从心有灵犀踏入剑心通明时,也有一次闭关机会?” 小月道:“的确有的,不过这个却难了,那么多通音坊弟子,能够达到剑心通明的又有几人。不过我何盈师姐是很有指望的,我师父说她在那么多师姐妹之中也十分难得,将来成就不比各位师伯师叔低。对啦,坊主说要在下一辈弟子之中选出潮音人选,我看何师姐就很有指望,她也是有资格去争一争这位置的人呢。” “去做潮音?” “是啊,虽然我觉得和师父一样做个落发的出家人更好一些,不过每当我见到何盈师姐那模样,又觉得她要是和潮音师叔一样留着长发,穿着霓裳羽衣,定然更漂亮,这样说来,我又希望她还是不落发的好。” 陆凌天道:“能不落发,当然就不必落发了。” 小月道:“其实落不落发都是一样的,反正都是出家人,心中有佛,外观千变万化,亦不改本心。师父说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受想行识亦复如是,就是这个道理。”她双手合十,站在凉亭之中,闭着眼默默念了一声佛号,那虔诚之心在小脸上表现的如此慎重,让陆凌天都为之动容。此时的小月毫无天真浪漫的少女模样,而是一名一心向佛的虔诚女尼。 小月再睁开眼时,又回复了天真浪漫之相,说道:“我走啦,等第二天才来看你,你若有喜欢吃的东西预先告诉我,我可以为你找找看有没有。” 陆凌天道:“听说终南山的大雁不错,有没有烤雁肉的,若没有,有山鸡、野猪的随便捉一只来,或蒸或煮,我都喜欢。” 小月气鼓鼓道:“你想得倒美,敢在我通音坊里吃这些东西,通通没有,只有香菇豆磨可选,你爱吃就吃,不吃拉倒。”她踩着石墩跃到对岸,然后消失在茶林深处。 陆凌天摇头微笑,他当然不会在意吃什么东西,刚才的话也只是开个玩笑而已,因为见到小月还是少女模样却像个老僧一样对佛万分虔诚并顶礼膜拜时,他便觉得心口沉重,小月的样子立刻就变得如何盈一般,也对着青灯古佛日夕朝拜,万事不索于怀。 在一间简朴的禅房内,静逸坐在蒲团之上双目微闭,不久一个通音坊的年轻弟子来到门首,向着静逸道:“师父,几位师姐妹俱都来了,正在门外等候召见。” 静逸淡淡道:“让她们进来。” 那弟子应了声是,不久之后,外面脚步悉嗦,走进来七八个身穿各色衣衫的通音坊弟子来,且大都身处妙龄,风度翩翩。这七八人之中,何盈也赫然在内,在进了禅房之后,各自在两旁的蒲团之上坐了下来。等所有人都坐好之后,静逸这才睁开眼帘,缓缓道:“你们可知我叫你们来,是为了何事?” 七八个女弟子互相看了一眼,其中一个弟子恭恭敬敬道:“师父不说,我们也有猜测,听闻坊主欲重新选立潮音人选,且要在下一辈弟子之中筛选,师父召我们来可是为了此事?” 静逸露出一丝笑容道:“你们的消息倒是灵通的很,坊主的确是这个意思,虽然师父并不愿意,觉得你们修为尚浅,难以担当大任,不过既然坊主要这么做,而其余几位师伯师叔也都赞同,只靠我一人自然无法更改主意。既然主意以下,只好走一步看一步了。” “潮音之位何其重要,师父叫我们来,自然不是让我们都去争这潮音之位,就算我们想去,想来也会有诸多限制,不知师父想让谁去试一试呢?” 静逸双目扫过面前几位弟子,那些都是自己门下传人,修为各有高下。她淡淡道:“自然是修为越高越好,才越有指望。” 第774章:谁更合适 潮音这个位置,可望而不可及,根本就不是大部分人能够染指的。 静逸冷哼一声道:“没志气的东西,还没去争就自己泄气了,我叫你们来看来也是白来了。” 又一个通音坊弟子道:“师父不需生气,虽然弟子修为不高,可是何盈师姐和宜欣师姐二人还是可以去争一争的。” 另有弟子附和道:“对,让何盈和宜欣去试一试,静恩师伯和静芸师叔那里,也不见得就一定能推出胜过她们二人的师姐妹来。” 那女弟子大感委屈,可是已不敢再问。 静逸眼神一转,先投在左侧一个身穿绿衣的女子身上,沉声道:“宜欣,你愿意去争此潮音之位么?” 那名叫宜欣的女子生就一张圆脸,眼如秋水,眉如远黛,她在蒲团之上站起,来到静逸忙前跪下道:“弟子虽知修为不高,或难胜过了各位师姐妹们,但若师父恩准,不怕徒儿丢脸,弟子愿意一试。” 静逸微笑道:“好,其实你的修为已算不错了,只是临敌经验尚却,不过也不是没有机会。反正这潮音之争不会马上举行,我自然会在这段时间好好教导于你,希望你不要给为师丢脸。” 宜欣点头称是,重新回到蒲团上坐下。既然静逸点头,那么她代静逸门下去争潮音之位便已是铁板钉钉的了,旁人都用羡慕的眼神看着宜欣,而她也面色涨红,隐含激动之色。毕竟这个机会不是那么容易能够得来的,假如不是现在的潮音亡故,她们或许这辈子都没有机会去争个位置,大不了修为精深之后,突破心有灵犀,达到剑心通明,然后落发做一名如静逸师太一般的女尼。 静逸又把眼神投在何盈身上,柔声道:“何盈,宜欣已答应去了,你心下如何?” 在座的几名弟子立刻发出几声低微的叹息之声,若只以修为而论,自然能有机会参与的人不会很多了。虽然静逸门下弟子不多,却也不是随便就能参与的,而且整个通音坊之中更是高手众多,就穿得到静逸首肯,还要和其他师伯师叔的弟子去争,而胜出的指望更是微乎其微。 何盈见众人都把眼睛看着自己,反而露出一阵心慌之色,忙附身恭恭敬敬道:“弟子修为不高,生怕有复师父重托,何盈失败事小,折损了师父颜面却心中难安。” 一听何盈言语之中,居然并不想争这潮音之位,静逸惊讶之下面色一沉,说道:“你不想去?需知此机会十分难得,一旦潮音之位选出,就算你现在没有踏入剑心通明之境,也不用担心旁人来挤兑于你,还有大把的机会利用本斋资源,比旁人有更多机会成就大道。可以说,一旦胜出,几乎可以保你进入剑心通明,你连这个都不争,那你还留在通音坊作甚?” 何盈面色发白道:“弟子并非不想去争此潮音之位,而是觉得不管是潮音还是如师父般做一名出家人,都是将来必做之事,但弟子修为有限,这个机会还是让给其他师姐妹们罢了,我只想安安静静的跟在师父身后,一步步踏入最高深处,然后如师父一般落发出家。” 静逸面色转柔道:“何盈,我想你有些误会了,虽然潮音之位和师父地位相同,但她毕竟不同于一般的慈航静斋弟子,我想你们虽然都只知本斋有潮音这样一个位置,却并不了解其深意。” 何盈道:“难道不是带发修行么?其实带不带发都是一样的出家人,徒儿委实不知潮音之位有何特别之处。” 一个女弟子插口道:“难道不是为了方便天下行走么,毕竟有些地方,如师父般这样的出家人去,过于引人瞩目了。” 静逸摇头道:“不是,你们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能胜任潮音之位的人,首先就要有牺牲自己的慈心,然后还要有非凡的明悟之心,到最后,又要有决绝的无情之心,简而言之,为了我佛,什么都要做。” 那宜欣面露傲色道:“难道我辈弟子原本就不是如此的么?” 静逸冷哼道:“那为师让你马上出去嫁人,且是个你讨厌的人,你愿意吗?” 宜欣立刻面色大变,愕然道:“师父你为何会这样说!?” 静逸道:“所以你现在不是潮音,等你有资格问鼎这个位置时,斋主自然会告诉你,做一名潮音,所要背负的东西比我等要多许多。” 众弟子顿时傻了眼,以为在许多晚辈弟子眼中,潮音之位除了地位高之位,也就是带发修行上有些便利,而不用像旁人一样,需要最终落发,可是今日听静逸此言,似乎潮音之位远不是自己想得那么简单。其实也不怪这些人对潮音的理解有偏差,一来上任潮音在时,谁也不会关心她的下一任人选,而对于她的所作所为更是无人知晓,反而不如陆凌天当初和潮音一番交谈之后所知道的事情要多,就连何盈自己,也以为一旦成为潮音,就要如静逸一般彻底成为一个四大皆空的出家人,而在她心中,却还不想这么做,这才是她一开始拒绝去争潮音之位的理由。 只是这个理由的根源如此隐秘,不能让任何人知晓,她才会如此慌张。 “难道潮音还可以嫁人?”一个年幼的女第子扑闪着眼睛问道。 静逸怒道:“当然不行,你口出秽言,为师罚你回去在屋内思过三日,好好想一想为师为何要罚你。” 那女弟子大感委屈,可是已不敢再问。 静逸再次问道:“何盈,你真的不想去试一试么?为师只问你这一次,你若不愿意,也由得你。” 何盈面露慎重之色,她脑中还在回想着刚才静逸教导一众弟子所说的话,何盈道:“师父,色空剑一直是潮音所有,敢问师父此剑到底寓意何意?” 静逸点了点头,似乎对何盈能问这个问题颇为嘉许,柔声道:“我便告诉你,做一个真正的潮音便需谨记这一句话,那便是:色即是空。” 第775章:准备考核 “色即是空?”何盈默默念叨了几声,随后点头道:“既如此,徒儿也愿意去试一试。” 静逸见何盈一会儿又改变了心意,答应去争这潮音之位,自然十分高兴,喜道:“好,你和宜欣本就是我门下修为最高之人,也只有你二人才有指望,其余的弟子,就算去了也不过是为佛鲜花。” 这话未免让在座的其他几个弟子有些难堪,可是静逸说话一向都是这样直来直去,不会顾及弟子的颜面。 那宜欣道:“师父,虽然我和何盈要去争这潮音之位,自然不会只有我们两人,其他师叔师伯门下不知都有些谁?” 静逸冷哼一声道:“你静芸师叔那里不见得能推举出胜过你们二人的弟子,不过你静恩师伯门下弟子,能者甚多,恐怕极不好对付。所以就算你们竭尽全力之后也没有成功,为师也不会怪你们的。” 何盈道:“既然是争,自然要比,不知如何比试,比些什么?” 静逸道:“到底何时开始比试,又比试些什么,我还要去问过坊主才知,不过想来是比你们修为高下和心智领悟了,如无意外,当然是临场较技,由坊主亲自点评优劣。这段时间,你和宜欣又不要到处乱走了,还是好好的在房内修行才是。” 二女答应一声之后,静逸站起身来,说道:“为师这便去见坊主,同时把你二人之名呈报上去。” 静逸走出禅房,直奔通音大殿,等到了大殿时,见到坊主颜胤师太和静恩、静芸等人已经等候在此了。通音坊主颜胤师太见到静逸来了,微笑道:“静恩和静芸已把人选敲定,报至我处,我看过之后,也的确是往昔优胜之人,不知你那里推选了哪一个弟子?” 静逸躬身道:“贫尼门下弟子不多,修为更是称不上精深,只推选了二人出来,是何盈和宜欣两名弟子。” 颜胤师太点头道:“甚好,你门下二人,静芸门下二人,静恩门下四人,再加上其余门下弟子八人,计有十六人。但潮音之位只能有一人可以担当,自然是要好好筛选的。” 静逸一听静恩门下居然推举了四人出来,不悦道:“为何静恩可以选四名弟子,我觉得此事不公,要么大家各举二人,要么各举一人,怎么可以厚此薄彼。” 静恩坐在颜胤师太身旁,听了此言微微一笑道:“原本我也是如师妹一样想法,可是斋主却说我门下弟子众多,修为不错的弟子也有许多,若推举的少了,恐怕对其余弟子不公,故此还是按人头来算好一些。” 静逸心中一盘算,心道静恩门下弟子人数众多,是自己的两倍都不止,这样一算,岂非她推举的弟子还少了,那可不行,连忙道:“既然坊主认为合理,那就这样算了,不过这比试规则却需公平,不能让同一门下互相帮助。” 颜胤师太道:“这个自然,十六人争此潮音之位,按惯例比试心智武功,诸位都可做评判之人,以免有不公之处。” 静芸道:“不知坊主选择在何处比试?” 颜胤师太道:“静念禅院地方空阔,就选择在那里吧,至于何时开始,就选在三日之后,希望在这三日之间,你们推举出来的这些弟子,都好好的在禅房之中养精蓄锐,到时把真正的本事展现出来。” 静逸、静恩等人都露出一丝惊讶之色,因为三日后就要比试,显然超出了三人的预期,原本以为就算推举出来各位弟子,总也要有数月的准备时间,谁知坊主却安排的这么紧凑。不过时间紧迫对于大家来说都是一样的,甚至静逸还觉得这样做对自己更有利,因为要论调教弟子的手段,自己肯定不如静恩和静芸二人,时间拖得越久,只能让她们门下的弟子准备的万分充分。 三人谁也没有异议,时间地点很快安排妥当,以一比一胜者留下,败者淘汰为规则,第一日留下八人,第二日留下四人,第三日留下二人,第四日决出最终胜负,也就是说从现在开始,七日之后,新的潮音便会诞生。 静芸又插话道:“坊主,那陆凌天还留在赏雨亭之中,不知坊主想怎么样解其心魔?” 颜胤微笑道:“此事并不急于一时,就先让他留在那里平心静气的将养一阵吧,我通音坊的赏雨亭也不是随意可以留下的,能得到什么好处,还看他的机缘。” 静逸、静恩等人告辞离去,各自返回自己的禅房,筹划着在三日之间能够为各自的弟子做些什么,才能增加比试之时的胜算。 通音坊安排争夺潮音之位的事,对于身处赏雨亭中的陆凌天毫不知情,他依旧独自坐在亭中打坐,只是一日一夜,便把在无色界中耗损的精气神补足完备,又生龙活虎起来。他对通音坊之中有这么多神奇的地方佩服的五体投地,只是那无色界就非自己能想象,比来还担心自己一旦施展六欲之后,会让本我再次沉沦,谁知在无色界中根本不用担心,因为那些都是自己想象出来的幻想,而这些幻想却无比真实,完全和现实之中的没有两样。 陆凌天留在赏雨亭的第二日一早,小月便按时出现在桂苑门口,手中提着着一只食盒,笑吟吟的来到陆凌天面前,说道:“陆公子,告诉你一件大事,你一定想不到。” 陆凌天道:“你这么高兴,莫非与你有关,对了,一定是看你练功这么不勤快,修为这么低,你师父让你下山还俗寻婆家去。” 小月怒道:“不是的,假如真的这样,我哭也哭死了,还会笑?” 陆凌天道:“既然与你无关,而你这么高兴,定是师门之中有些事发生了,莫非坊主选了新的潮音出来?” 小月惊道:“咦?看不出你猜得蛮准的,不过还早着呢,也没确定是谁,现在只是排出十六个人出来,要比试过后才能知道谁才是潮音人选。我真羡慕那些师姐们,有机会去争一争,而我却再没有这样的机会。” 第776章:两日时间 假如选出新的潮音,又是年轻一辈的弟子担当,那么如小月这般的后辈弟子的确很难有机会再去争什么潮音之位了。 陆凌天安慰道:“没关系的,反正你只是想如你的师父一般,做个安安稳稳的师太便是了。” 小月转忧为喜道:“你说得对,我还有的是时间。”她把食盒往陆凌天面前一放。陆凌天打开来一看,见里面整整齐齐摆放着三样小菜一碗米饭,分别是密钱金枣、荷叶卷花糕、杏仁豆角,黄绿青蓝各色俱全,特别是那杏仁豆角,用许多的豆角摆成了一只大雁的样子,然后在眼窝处塞了一只杏仁,样子虽然有些丑陋,不过看得出来,是花费了一番心思的。 小月小声道:“大雁肉你是没的吃了,就用这个试一试吧,你可以在吃的时候心中想着我不是吃的杏仁和豆角,那都是大雁肉,然后嚼都不嚼,一口吞下,就可以了啊。” 陆凌天想笑又不敢笑,不过她居然把自己随口开的一个玩笑当真的,还是有些感动,说道:“没有大雁肉我也一样吃的很香,这个菜莫非都是你亲自动手做的?” 小月道:“如果不是我做,谁会特意摆个大雁给你看。” 陆凌天柔声道:“谢谢小月姑娘。” 小月居然十分难得露出了一丝羞涩之意,扭头道:“你不用谢我,我也只是奉命行事,我巴不得你快些走呢,这样我便可以不来这里,看其余几位师姐练功去了。” 陆凌天道:“你刚才说有十六位弟子去争潮音之位,可知都有些谁?” 小月道:“我师父门下就去了四个,分别是秀云师姐,碧如师姐,苏蓉师姐,还有一个秦宣师姐,至于其他的人我也听说了,静逸师叔门下,何盈师姐和宜欣师姐也会参加,静芸师叔门下” 陆凌天放在口中的一颗金枣还未咽下,听得小月说静逸门下何盈也参加了,立刻被噎住了一阵咳嗽,小月慌忙改口道:“你干嘛吃得那么急,小心噎死了你。”虽然说得凶,但见陆凌天吃得狠,心中还是十分高兴的,她伸出小手,在陆凌天背上轻轻敲了数下。她那小手打在背上,对陆凌天而言如挠痒痒一般。 陆凌天缓过气后问道:“何盈也会参加?” 小月道:“当然了,何盈师姐的修为在静逸师叔门下算是极好的了,她若不去,我才觉得奇怪呢。” 陆凌天道:“你师父是静恩师太,何盈是静逸师太的弟子,那么你一定不希望何盈去争这潮音之位了,如果她去,你师父门下的四个弟子不就没有必胜的把握了吗?” 小月道:“大家都是通音坊弟子,虽然不同门下,又分什么彼此,我和何盈师姐关系是极好的,可是和其他师姐也不错,谁当潮音我都高兴的很。” 陆凌天笑道:“到了那天我自然有办法过去,不过你可别告诉给其他人知道。”心忖虽然遁地之术在典藏塔无用,但在通音坊的其他地方还是畅通无阻的,只要到时候施展遁术带着小月一起走便是了,而且有她指路,自己可以预先藏在比较安全的地方而不必让旁人看见。 陆凌天道:“既然十六人已经定了,可知在何时比试?” 小月道:“还有两日便在静念禅院比试,连比四日,便可决出最后一个胜者。” 听到静念禅院之名,陆凌天自思来到通音坊之中后,还没有去过那块地方,虽然七重门中已经去了六重,但帝踏峰之上有许多建筑并不在七重门后面,自己走马观花,自然只能看到离着七重门最近的一些东西。陆凌天问道:“静念禅院是在哪里?” 小月指着赏雨亭往东方向,说道:“你如果进了通音大殿后不来槐门,直接往东走的话,便可以看到一座极大的四方院子,那里便是静念禅院了。” 陆凌天点了点头,然后悄声道:“你想不想去看看?” 小月面色一怔,随即露出失望之色道:“我当然想去看看了,可是有你这个累赘,我若是走了,师父和坊主会骂我的。” 陆凌天笑道:“你这么可爱,谁会舍得骂你,我倒是有个主意,可以让你去看一看。” 陆凌天道:“你不是要给我送饭吗,这段时间你就不要送了,然后我带着你到外面走一走,是我自己要走的,而你只是跟在我后面监视我,就算被坊主知道,她也不会拿你怎么样,你说这个办法好不好?” 小月小脸一板,怒道:“你自己想偷偷出去,却还拉着我一起去?” 陆凌天失望道:“你若不愿意那便算了。” 小月瞪着陆凌天,不久之后转怒为喜,噗嗤一声笑道:“我愿意,我愿意,你快说我们怎么去?” 陆凌天笑道:“到了那天我自然有办法过去,不过你可别告诉给其他人知道。”心忖虽然遁地之术在典藏塔无用,但在通音坊的其他地方还是畅通无阻的,只要到时候施展遁术带着小月一起走便是了,而且有她指路,自己可以预先藏在比较安全的地方而不必让旁人看见。 小月带来的食盒很快就被陆凌天横扫一空,陆凌天拍着肚子道:“你的厨艺真是一流,我若是你师父静恩师太,定然天天让你做饭菜。” 小月道:“还好你不是我师父,你真要做我师父,先变成女子再投入我通音坊吧。” 陆凌天笑道:“这个却难了,不过我听说通音坊还有一门绝技,可以让人起死回生,重铸肉身,便如观音大士手中净瓶的杨柳,枯树逢春,重新发芽。假如我真的死了,你说能不能让通音坊用这个办法把我重新变一个人出来呢?”陆凌天所说之事正是张顺变为张道陵的往事,而施展如此通神手段的,正是通音坊。 小月面露迷茫之色道:“还有这样的本事?我没有听说过。” 陆凌天立刻便知小月是真的不知道这件事了,想来能够施展这样的无上,所需要的代价定然不小,以少司命和巫鬼道的底蕴,才来求通音坊施展了一次这样的法术,且从传闻之中的事来看,通音至少同样耗费了一个修为精湛的前辈高手,才把张顺变为张道陵,且一直抚养张道陵张大,仅仅从这些露出来的端倪来看,根本就不是小月所能涉及到的秘密,或许静逸、静恩等人才能知晓原委。 小月提起空空的食客,说道:“假如到了那天你又不带我去,我便再也不给你送饭了。” 陆凌天笑道:“你放心吧,我一定带你去。” 小月看陆凌天信誓旦旦的样子,自己也很高兴。 第777章:禅院比试 两日之后,在通音大殿的东南方向,一座十分宽广的庭院之中,早已来了许多通音弟子。院落四周都有回廊,只当中空空如也,犹如一个巨大天井一般,人站在其中,可以直接仰望天空。许多的通音坊弟子便都站在四周围廊之下,只有正面朝着大门的地方,那里是一座两层阁楼,楼上楼下俱都十分空旷,正好俯视整个庭院。 庭院外面都是高大树木,枝桠伸展,凸出屋脊一大截,碧绿的树叶正好把阳光遮住,让这座院子虽广却依旧阴凉安静。 这里便是通音坊的静念禅院。 就在这围墙外的树冠丛中,两条人影已悄无声息的躲藏在树荫深处,从这里正好看以看到静念禅院之中的动静,而待在静念禅院之中的人若非特意去看,是绝难发现树荫深处还隐藏着人影。不过谁又能想得到还有人胆子大到来偷窥这里的比试。 树丛之中一个女子声音轻声道:“开始了吗?” “还没有呢,我看楼上已坐了人,坊主却没有到。” “我好害怕啊,若是坊主突然又去赏雨亭,不是就知道你已经不在那里了吗?” “颜胤前辈又没说把我拘禁在赏雨亭,离开片刻打什么紧,再说了选出潮音这样重大的事,她不可能不来的,你放心好了,她绝对不会发现。” 在树丛之中的正是偷偷潜来的陆凌天和小月。陆凌天在赏雨亭之中施展遁术,在小月指点下,十分顺利的来到了静念禅院,然后挑了视野开阔又利于藏身的一颗大树躲藏起来。只是来得早了些,颜胤师太等人还未到,只有一些通音坊弟子先来到四周的围廊下等候。 小月躲在陆凌天稍小一点的位置,静静抱着一根树干,她从未做过这样的事,感到又新奇又害怕,小月道:“假如被人发现了你我躲在这树上,我便说都是你带我来的。” 陆凌天笑道:“好,发现了尽管都推我头上,不过你还要先想一个借口,那便是我带你来你就来了,为什么不走又不叫呢?” 小月皱眉道:“这个”她其实是自己也想来,如今被陆凌天这一句话问倒,居然想不出很好的借口来,她正在琢磨着怎样解释时,在通音坊面朝大门的高楼之下,终于出现了颜胤师太和静逸、静恩等人的身影,除了这几位陆凌天常见的神尼之外,还有几名年岁颇大的白衣女尼跟在颜胤师太身后,看其步履从容气定神闲的样子,应该和静恩等人都是同辈。陆凌天心忖这定然是通音坊之中有身份的高人了,便如万法寺一般,一直传闻只有三大神僧和一位方丈,其实寺内同样隐藏着一位长老和数名高僧,这样的人并非修为不够而不出名,或许只是到了不争名利,只想一心修炼的地步,这才不为人所知。 越是像这样的人,就越不可忽视。方丈自己的敛气之术随着他的修为增加已十分高深,隔着这么远的距离,应该不用担心颜胤师太会发现,但小月的修为却差了些,很难说躲在这树荫之下就不会被发觉。 陆凌天悄声道:“别说话了,你师父也来啦。” 小月忙躲在树干之后,生怕被静恩给看到,其实静恩等人全都注目着院中之人,谁也无暇他顾。过了一会儿,小月实在忍不住,把头探出来一看,只见颜胤师太等人已在一排的蒲团上坐了下来,而在另一面,一个接一个的通音坊弟子相继走到了颜胤师太面前,然后齐齐躬身道:“弟子拜见坊主。” 颜胤师太微笑摆手道:“起来吧。”待这十六个弟子全都站好,颜胤师太接着道:“今日所为何事,想来你们谁都十分清楚,为示比试公允,不但我会亲自判定谁胜谁负,也会以抓阄之法让你们自选对手。你们可有什么异议没有?” 一众女弟子朗声道:“没有。” 其中一个红衣女弟子道:“若是同一师尊门下抽到一起又怎么办?” 颜胤师太道:“的确这个几率也有,那便在第一轮时,若抽到同一位师尊门下的,可以与也是同一门下的互换,只此一轮,下不为例,毕竟迟早都是要争的。” 静恩闻听此言露出一丝笑意,那个红衣女弟子便是她的徒弟,名叫苏蓉,极其聪慧,只此一言,便为自己这一门下争得了先机,因为她的弟子共有四位,若一开始就抽到一起,显然十分不利。静逸、静芸等人也不好多说什么,毕竟她们也有两名弟子入选,若是反对,偏偏把自己的徒弟抽一块儿,岂非作茧自缚。 颜胤师太把袍袖一张,从里面飞出十六个纸片,折叠如蝴蝶大小,飞出之后在众女弟子头上翩翩飞舞。 下面的人各展身手,或摄或抓,转眼就把在空中的蝴蝶抓补一空,然后张开纸片。这纸片之上便写着二人对阵之人的名字,若有两个拿到相同名字之人者,便是接下来的对手。 颜胤师太道:“既然都看过了,那就拿过来。” 这些弟子一个个重新到了颜胤师太面前,把手中纸片交了上去,颜胤师太接过来看一个,便回头说一声,在后面的一名白衣女尼早就准备好笔砚,迅速写在一份卷轴之上。当十六人全部把纸片上交之后,这一份比试名单也出现在颜胤师太的手中。她拿起来看了一眼,点了点头,说道:“运气不错,并无同门相错之事,把此名单挂起来。”一名通音坊女弟子走过来,将此卷轴挂在走廊之下。 可惜陆凌天这里离得太远,且此名单是侧挂在颜胤师太身旁廊柱之上,她前方和左右之人能够看见,到陆凌天这里时只是一个侧面,已无从看清这上面到底写着什么。 颜胤师太道:“第一场,秀云对单菲妃,切记点到为止,胜负一分当即住手,若是有谁胡搅蛮缠,各位师尊都看在眼里,不但潮音之位无望,少不得还要受惩处。” 第778章:第一场 随着颜胤师太的话音落下,在场的十六名女弟子除了有两人留了下来之外,其余之人纷纷站到两旁。 陆凌天在远处观瞧,看名叫秀云的弟子还与自己有过数面之缘,的确修为精湛,和何盈不相上下,此刻见她穿着蓝白色衣衫,手提长剑,看上去英姿勃勃。而与之对战的另一名女弟子便陌生的很,不知是何人门下。 静念禅院当中的大院足有十来丈宽阔,足够二人施展了,两名弟子走到庭院中间,互相用剑致意,剑尖下垂,以示谦让。那秀云道:“请师妹先进召。” 对面名叫单菲妃的女弟子也没有客气,本来她比秀云晚入门一段时间,若还让秀云先出手,那便有些狂妄。她微微一笑道:“多谢。”举剑向前一刺。这一剑并不快,甚至算不少有些威胁,而如此进招,自然也是故意留一手的。 “不需要客气,我做师姐的可不会太过让人。”待对方一剑刺空,秀云的长剑骤然亮起,化为七八道剑光往对方罩落而去。那单菲妃神情郑重,同样一手捏剑诀,另一手持剑开始见招拆招,见剑迎剑。这第一场的比试立刻打了起来。 凡是参与争夺这潮音之位的人没有谁是弱者,都是进阶心有灵犀之人,虽然也有先后之分,但当境界相同时,其差别更多的还在临敌机变之上。 陆凌天虽然不能施展天煞经,修为打了折扣,但眼光还在,只是看了一会儿便觉得还是这秀云厉害一些,她出招要比对方老辣的多,毕竟是当年跟着静恩等人一起闯过云梦泽的弟子,手底下定然斩杀过不少人命,只是这一份剑上杀气,便压过了那名叫单菲妃的弟子。如无意外,这秀云当会胜这第一场。 秀云是小月的师姐,虽然小月心地善良,觉得谁胜都好,但真要是只能让一个获胜,自然还是偏向于秀云多一些。小月看不出来二人有何优劣,只见剑光闪烁,不时还夹杂着一两道指诀和六字大明咒的喝声。六字大明咒是用来震慑人心神的,如不是佛门中人,极易被此咒影响,不过在同门之中较量时,这样的法咒威力要小了不少,而且施展这六字大明咒的几乎都是那单菲妃,秀云此女便不会浪费精力做此吃力不讨好之事。 小月悄声道:“陆公子,你看谁会赢?” 陆凌天道:“其实二者境界差不多,不过秀云稍微厉害一些。” 小月喜道:“那么我秀云师姐会赢咯?” 陆凌天道:“对,她应该可以进入下一轮。不过小月,如果何盈是你秀云师姐对手,你希望谁胜谁败?” 小月立刻皱眉道:“我不知道。哎呀,你这样一问,我真替她们担心死了。”她本来还很高兴的神情,被陆凌天一句话便给说没了,然后不停的琢磨到底谁胜了更好一些,秀云是自己的同门师姐,可是何盈与自己的关系好,当真两难取舍。她就在那里一会儿皱眉,一会儿难过,连看静念禅院之中的较量都没了兴致。 陆凌天目光看向两旁围廊之上的弟子,见何盈就站在颜胤师太右边不远处,正背着长剑,凝神看着场中比试。看何盈全神贯注的样子,对这次的潮音之位争夺确实十分上心。陆凌天看着何盈,而何盈根本就想不到在远处的树上,还隐藏着两个人。陆凌天突然觉得左侧有光亮一闪,眼神自然而言看了过去,却见颜胤师太和她身后一名年长女尼,都把头看向这里,刚才的光亮一闪,竟然是二人投向这里的目光。 陆凌天吓了一跳,慌忙缩在树干之后不敢乱动,但颜胤师太的眼光闪了一下后又暗了下去,然后如无事人一般继续看着场中比试。陆凌天心道坏了,自己和小月的行踪定然让颜胤师太发觉,只是不知她知道不知道是谁,但看她若无其事的样子,似乎对有人窥视根本毫不在乎,不过想一想也是,这里除了慈航静斋的人又有谁会留在此地,或者她以为是哪一个顽皮的弟子因为有执事在身,便偷偷溜过来偷看。 陆凌天正在心慌之时,在场中比试的二人却已到了即将分出胜负的时候。与秀云对战的单菲妃见始终不能取胜,终于施展出通天彻地这一剑招。此招陆凌天数次见过通音坊弟子使用,一旦展开,剑影如雨,再加上最后一掌,的确让人防不胜防,至少陆凌天到现在还未见过有谁因为施展这一招而被中途打断的。 那单菲妃长剑在头顶一摆,长剑还未从上到下转一个圈划过,那秀云却轻笑一声道:“承让!”她的身影突然变快,然后轻舒长臂,长剑在她手中暴涨,如电光火石般的速度,在那单菲妃还未来得及展开通天彻地时,一剑轻点,刺在单菲妃刚提到胸口的手掌之上。 她的剑光并未深入,只是悬浮在单菲妃的手掌前方,相隔不过数寸。而在这时,那单菲妃身旁才如孔雀开屏般浮现出一道道的剑光。 可惜这些剑光出现的太晚了,已来不及打出去。 颜胤师太的声音适时响起:“此轮比试,秀云胜。” 那单菲妃面露失望之色,虽然不甘心,但输就是输了,她也不是小气之人,把悬浮的剑影一收,撤掌退后一步,向秀云道:“恭喜师姐获胜,还望师姐再接再厉,拿下潮音之位。” 秀云回道:“多谢师妹吉言,其实我不见得比师妹高明,唯胜在与人交手时的经验多一些而已,只要师妹多下山历练一番,恐怕我便不是你的对手了。” 那单菲妃黯然退场,秀云抬头看向颜胤师太,颜胤师太和在她身后坐着的静恩都面露笑容的点了点头,特别是静恩,虽然她平时处事不惊,一付沉稳模样,但秀云到底是自己的徒弟,胜了终归是一件开心的事。 颜胤师太看了一眼挂着的比试名单,说道:“秀云可以下去休息了,这第二场,何盈对苗红英,规矩我也不想多说,还如第一场一般。” 在秀云也退下之后,一身白衣的何盈终于背着长剑缓步走到场中。 第779章:胜出 在何盈对面,同样走出来一名穿着红蓝相间衣衫的女子,手举长剑站到何盈对面。这名女子生得有几分妖艳,与何盈的冷艳相比,如同一团热火一般。 那名叫苗红英的女子笑着道:“何师妹,想不到我的对手是你,真不知是不幸还是万幸。” 何盈同样温言道:“苗师姐,若在以前遇见你做对手,自然是不幸,现在么,却是万幸。”何盈虽然说得委婉动听,但稍一思量,便知这言语之中咄咄逼人,在何盈修为没有提高之时,自然不可能是这位苗红英的对手,但她说现在是万幸,显然觉得有把握取胜了。 “哦,看来何师妹对这潮音之位是势在必得了。” 何盈摇头笑道:“这却不敢,只是觉得与苗师姐这一场比试还有些把握。不过若是苗师姐愿意成全小妹的话,不如不用打,就把这一场让于小妹,我也好省下力气和下一人比试,且这份相让之情,我何盈会永记心头的。” 那名叫苗红英的女子笑着道:“何师妹,想不到我的对手是你,真不知是不幸还是万幸。” 苗红英双肩抖动,笑着道:“这样的好事为何不是何师妹来成全我这个教导过你三招两式的师姐呢。” 二人一边说着话,一边已走到不足一丈之地,苗红英举剑就向何盈的肩头刺去,且手腕连摆,剑影层层叠叠如浪涌般幻化而出。何盈在一开始便被压在下风,被对方剑浪逼得连退数步。 小月躲在树上看到这一幕时,悄声道:“苗师姐怎么一点礼数都没有,太过分了,若是何师姐输了我也不服。” 陆凌天道:“这算什么,既然迟早要动手,何盈又不是没有防备。” 小月怒道:“你不是很关心何师姐的么,怎么现在又帮苗师姐说话。” 陆凌天道:“我虽然没有学过你通音坊的心法,却也知你门中以修心为上,可是我看你这位苗师姐虽然修为境界是够了,却多半已停留在这个修为很长时间了,要不然也不会教导后进门的弟子。” 小月道:“这倒是的,师父把我捡回来时,我便见苗师姐已经入门很久了,一直是这个样子,这次有机会争这潮音之位,对她而言是个机会,毕竟她的功力深厚一些,自然会占不少便宜。” 陆凌天笑道:“等你修为高时,你就会明白为何有一句话,叫做人力有穷尽之时。并非时间越长,就可以有高深修为的,如果是这样,那年纪越大的老婆婆和老头儿,个个都出神入化了。你这苗师姐越是心急,便越无指望,她不会是何姑娘的对手。” 小月的修为到底是低了些,在她眼中只看得出那苗红英在气势上占了上风,至于剑招高明便判断不出了。 静念禅院之中的二人翻翻滚滚打了约有十来招时,何盈身形飘逸、剑法轻盈,已彻底的占了主动,虽然依旧防多攻少,但每一次的长剑刺出,都可把那苗红英挥洒而出的剑招骤然打断,迫她再次变招。 何盈虽然一时没有打败于她,但只要是眼光高明之辈,自然明白在剑招造诣上而言,何盈胜过了苗红英,而对剑法的领悟之上本就不是靠时间能够弥补的,天赋高者有得天独厚的优势。 那苗红英正打之时,却向后一退,然后收剑在手,堆笑道:“不用打了,何师妹的确胜过一筹,我认输。” 何盈愕然收剑。 其实这苗红英选择退出是聪明之举,在这种情况下若拖延下去,到最后吃亏的一定是自己,倒不如干干脆脆放弃。她虽然是笑着说愿意认输的话,但脸上还是露出一丝无奈之色,因为放弃意味着什么,她自己也清清楚楚,如果这次没有机会争得潮音之位,以她入门之早的年纪,恐怕就此停滞不前,再没有机会踏入剑心通明的境界了。 颜胤师太见胜负已分,说道:“第二轮,何盈胜出。” 同样坐在颜胤师太身后的静逸面露笑容,冲着远处的何盈点了点头。 颜胤师太道:“何盈也可以下去休息了,至于红英,明日你便去柳门落发吧,或许心静一些对你更有益处。” 那苗红英连忙拜倒在地道:“是。” 颜胤师太柔声道:“你已入门不短的时间了,一直让你以弟子之身学艺,拖下去对你不公,虽然你不能得本门法号,却还是可以留在山上诵经礼佛的,若有佛缘,还有转机,最不济,也会让你到别院做一主事之人。” 那苗红英感激涕零道:“多谢坊主成全。”她起身之后,眼泛泪光,也不知是高兴还是难过。 陆凌天看得奇怪,低头向下方的小月道:“小月姑娘,你不是说修为高深了才能落发成为你师父一样的人么,怎么这位苗师姐也被坊主叫去落发了?” 小月道:“你不听坊主说是不赐法号的吗,这样出家,只能算半个通音坊出家之人的,这还是坊主开恩的缘故,要不然真如你所说,她永没有机会更进一步,岂非白了头发,还要和一群小姑娘一起学艺,我若是落到这步天地,没脸见人,宁可撞死在地上的好。” 陆凌天笑道:“那我可要盯紧了你,说不定那一天你一生气,自己想不开要撞墙,我好来救你。” 小月怒道:“你敢取笑我,看我不打死你。”她举起手来,向着陆凌天的小腿用力敲去。陆凌天和小月都在一棵大树之上,只是陆凌天在上面一些,而小月在下面,这一用力,啪的一声,结结实实打在了陆凌天的腿上。 小月横着眼正想再说陆凌天的不是,忽地醒悟到自己做了一件天大的错事,她睁着眼呆愣愣看着陆凌天,而陆凌天则惊讶地看着静念禅院方向。 在静念禅院之中坐着的颜胤师太一皱眉,而她旁边的静逸、静恩等人都把目光投到屋脊外面的树冠之上,以她们的修为造诣,虽然一开始没有发现,但小月这一下实在鲁莽,发出的声响不要说是她们,便是许多通音坊的弟子都听见了。 陆凌天心道这树上是待不下去了,若是有人来察看非露陷不可,他一手祭符,呼的一声,遁地咒施展而出的同时,伸手便揪住了小月手腕,二人在树干之上一个模糊,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第780章:授受不亲 当陆凌天和小月再次出现在赏雨亭时,已是气喘吁吁。二人到了凉亭之内,陆凌天席地而坐,小月则站在旁边不停的揉着衣裙下摆。 小月面露歉意之色道:“我不是有意的,谁让你拿话来气我,我忍不住才轻轻的碰了你一下。” 陆凌天没好气道:“我的骨头都快被你敲断了,还说是轻轻碰了一下,你又这么重,害得我带着你走这么远的路,跑得这么急,如今伤上加伤,是站也站不起啦。” “啊?没有那么严重吧,让我看一看。”小月心急之下,就要来摸刚才打在陆凌天小腿上的地方。 陆凌天连忙伸手遮住道:“男女授受不亲,虽然无人看见,但天知地知你知我知,菩萨会怪你动了凡心的。” 小月慌道:“看一看你的腿就连菩萨也要怪罪?” 陆凌天道:“那是自然,你跟着何姑娘下山一趟,可曾见有男人在女子面前袒露身体的么。” 小月道:“没有见过。” “所以这是看不得的,我现在伤这么重,连路也走不得,再想到静念禅院去看比试,只能让你扶我去。” 小月面露狐疑之色道:“你回来时还好好的,看又不给我看,却要我扶,你是不是在骗我?” 陆凌天道:“我骗你作甚。好在何姑娘的比试已经看过,剩下的几场就算看不见也不打紧。只是明日的比试,可就难了。”陆凌天拍了拍自己的右腿道。 小月尴尬道:“难道真要我扶?” 陆凌天犹豫道:“你若不想扶也可以,可是我伤得重需要补一补,若是你多拿一些好吃的东西来,吃了我便会好得快一些,或许到了明日时又走得了路了。” 小月一听不需要自己去扶,只是想弄些吃的,大松一口气道:“这个简单,我这就回去帮你弄好吃的。” 她急急忙忙奔出桂苑,转眼消失在远处,不知她究竟到什么地方弄吃的去了。 陆凌天独自坐在赏雨亭中,回想着静念禅院之中的比试,其实其余的人胜负如何,陆凌天并不放在心上,只要知道何盈在比试之中胜出便已足够。到了傍晚时分,小月果真提着一只大号的食盒来见陆凌天,她那身上尚有烟火之色,可见在回去之后很是花费了一些时间来为陆凌天筹备一顿山珍海味。 小月如前一般主动打开食盒,向着陆凌天道:“这样满意了吧,我可是花了半天的时间为你做这一顿饭菜,害得我累死了。” 陆凌天往那食盒里一看,虽然都是些素的如香菇青菜木耳南瓜之类的东西,但也摆的五颜六色,让人食指大动。陆凌天正要饱餐一顿时,小月忙道:“慢着,吃了我的东西,这打你一下的事可就一笔揭过了。” 陆凌天自然想去看,但一想到颜胤师太等人已经知道这树上有人,又怕她们指责,犹豫道:“去是想去,就怕你又多事。” 小月道:“这次我一句话也不说,若是说了,让你打我。” 陆凌天笑道:“我打你作甚,只你主意了便好。”又顺便问起了日间比试之事,小月道:“我来时听一位师姐说,日间的比试已经结束了,我师父门下四名师姐全都获胜,师父十分高兴,连坊主都说,师父最会调教弟子,这一次的潮音之位,有极大可能会落在我一位师姐的头上。” 陆凌天道:“静恩师太果真了得,若是明日一比,剩下的还是她老人家的弟子,那也就不用再比下去了,这潮音之位她一人说了算。” 小月笑道:“不是还有何盈师姐么,你指望她赢还是输啊。” 陆凌天道:“自然指望她能赢,不过就算输了我也不难过,只要不是如那位苗师姐一般,比完了就被斋主吩咐去落发就好。” 小月道:“我就指望着落发呢,你居然不希望何师姐也这样,难道你喜欢她。”小月说这话时,满脸都是笑意,两只眼弯成了月牙,对于她而言,或者连喜欢一个人到底是什么意思都不清楚,也就是随口一说而已。 陆凌天被她一问反而自己有些尴尬起来,要说喜欢,在他心中的确占了一个十分重要的位置,却并不是唯一的一个影子,还有一条身影一开始十分单薄,但如今却越发清晰。陆凌天的想法十分简单,自己做过的事,便需要负责。 陆凌天叹了口气,站起身走到赏雨亭旁边,看着池水之中嬉戏的金鱼,一看到金鱼,陆凌天居然立刻便想到了金玉,二者的说法实在太接近了。陆凌天自言自语道:“何盈,金玉,还有沈瑶” 小月瞪着眼瞧着陆凌天,怒道:“你说你的骨头都快被我敲断了,怎么这么快就好了。” 陆凌天这才醒悟自己只顾和下月说话,把这一茬给忘了。陆凌天忙道:“我吃了你做的饭菜,自然好得快些。” 小月道:“可是你还没吃呢,哼,分明就是骗我。”她气鼓鼓转身便走,也不理陆凌天叫喊,一会儿便走得没了踪影,只留下一只食盒放在凉亭之中。 一夜无话,到了第二天一早,陆凌天本以为小月还会再来,求着他一起去偷看在静念禅院之中的比试,谁知小月没来,通音坊坊主颜胤师太却带着数名弟子亲自来到赏雨亭之中。颜胤师太的身后便跟着昨日曾经和何盈比试过的苗红英,除了她之外,还有一名年长女尼和两名年轻一辈的女弟子。 颜胤师太一见陆凌天便微笑道:“陆公子留在这里可还习惯?” 陆凌天道:“这里环境优雅,是十分适合修行的。“ 颜胤师太道:“留在这里也觉气闷,不如再出去走走。”能够四处走动一下,对陆凌天而言自然求之不得,最好是颜胤师太直接带着自己去静念禅院,看这第二轮的比试。谁知颜胤师太接着道:“红英需要梯度,我们还是去柳门一趟。” 陆凌天不敢有异议,忙点头道:“坊主做主便是。” 颜胤师太在前引路,陆凌天跟随在后,然后其余三人又落后一段距离,从桂苑出去,往槐门、通音大殿方向而来。一路之上陆凌天左右观瞧,希望能见到小月,免得她不知道自己已经离开赏雨亭,却还在那里傻等,到时候又要怪自己言而无信了。 颜胤师太温言道:“小月今日不会来了,贫尼已让她去静念禅院,看一看旁人是怎么比试的,也好让她有些借鉴。” 第781章:观看剃度 陆凌天吃了一惊,自己只是随意看了几眼,颜胤师太便说出这样的话,显然自己想着什么,她早已猜个不离十了。再加上昨日之事,颜胤师太就算猜出是陆凌天躲在树上,这也没什么好奇怪的。陆凌天道:“坊主明鉴,我与小月只是对此次挑选潮音之位的事感兴趣,也想去看一看。” 颜胤师太微笑道:“陆公子是想去看比试,还是去看想见之人?” 陆凌天一阵心虚,说道:“晚辈只想看是谁能夺潮音之位。” 颜胤师太道:“现在去看也看不出结果来,还是等三日后,自然水落石出了。” 一行人重新来到枣门处,这是帝踏峰的高处之一,从这里往下,便依次能够来到柳门、桃门、离门。登高望远,终南山的起伏山峦尽在眼前。经过家在此山中、云深不知处的牌匾,再走一段路,便到了柳树林中。穿过外围的柳林,那棵巨大如平台一般的柳树出现在眼前,无数粗大的柳枝交错垂挂在地,如石阶一样延伸向上。 颜胤师太站定脚步,回头对着那苗红英道:“红英,你上去吧。” 那苗红英眼圈有点微红,抬头看了一眼面前柳树,低低答应一声,然后一步步踩着柳枝,往上面走去。她走得很慢,甚至还有些留恋,因为过不多久,她将彻底告别身上这身绿红衣衫,落去满头烦恼丝,穿上简朴缁衣,去过平淡清净的日子,有时候回头想想,若是能一直年轻下去,始终以通音坊一介年轻弟子的身份存在下去,在拜佛的同时也有些心猿意马,然后在自责之中偷偷窃笑,也是一种幸福。 在苗红英身后,那名年长的白衣女尼和两名通音坊女弟子亦步亦趋,其中一个女弟子端着一只朱红木盒,另一个女弟子拿着一套白色僧衣。苗红英终于来到树端之上,然后双膝一软,跪在早已屹立在此不知多少年的一尊观音石像面前。柳树顶端算不上平整,毕竟是无数粗大柳枝生长而成,在树枝与树枝的空隙之中,另外铺垫了一些柳木,以方便有人在这上面行走。白衣女尼站在苗红英面前,从一个女弟子的朱红木盒之中取出一把剃刀,冲着苗红英问了几句话,问她能否受戒。只不过是按部就班的步骤,苗红英点头应诺,每答应一声,那白衣女尼便用剃刀在她头上割下一缕长发,放在朱红木盒之中。 在连问三句话之后,已割下三缕长发,那白衣女尼这时却把剃刀交到另一名女子的手中,由她来剃去剩余长发。 陆凌天和颜胤师太就站在树下看着,眼睁睁见那颇有几分姿色的苗红英,一头长发逐渐稀疏,直至变成只剩下暗青之色的光秃秃头顶。而那苗红英则无悲无喜,双目紧闭,一副悠然自得模样,似乎在这一刻,她真的割舍下了许多本不想割舍下的东西来。 颜胤师太对着陆凌天道:“我通音坊子为得就是这一天,每一个人都是。” 陆凌知道她所指何意,今日苗红英能来这里,那么明日何盈也能来这里,而唯一例外的只有一人。陆凌天道:“潮音可以不落发。” 颜胤师太道:“潮音也是出家人,如果你只把出家人看做有无留发,只能是你陆公子目光太短浅了。” 陆凌天愕然无语,这话无法反驳,不要说不能用有无留发来说旁人是不是出家人,就是吃荤喝酒,亦有名言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可见破不破戒,并不能左右一个出家人的本心。陆凌天不知颜胤师太特意带自己来看这苗红英落发到底是什么意思,但绝非只是观摩一下如此简单。 不久之后,苗红英一头长发俱都落尽,然后就在这柳门之上,观音座前,披上了白色法袍。苗红英之前长得有几分妩媚,而如今艳色尽去,已成了一个面色素华的年轻女尼。落发与剃刀都放在那朱红木盒之中,让另一名通音坊弟子拿着,从树端之上走了下来。她来到颜胤师太面前,垂首道:“禀坊主,苗师姐剃度已毕。” 颜胤师太柔声道:“你随她先回通音殿去吧。” 那女弟子答应一声,和已剃度完毕的苗红英返回通音大殿,而那名白衣女尼及另一名弟子则从树端下来,依旧站在颜胤师太的身后,并没有要走的意思。果然,颜胤师太接着道:“陆公子,请再往桃门一去。” 陆凌天心道从赏雨亭到通音大殿,又从通音大殿来柳门,看过剃度之后又要去桃门,看来今日是没有时间去见识这争夺潮音之位的第二轮比试了,好在小月去了那里,就算自己见不到,等结束之后她来见自己,一样可以问个清楚。通音坊只得把心思从静念禅院收回,想起见识过的桃门景致,问道:“听闻桃门之中的两棵桃树年岁极长久,多经雷火烧灼却不倒,更是通音坊之中想要得成大道的力助,不知此言是真是假。” 颜胤师太道:“虽说有些夸大其词,但也不算差之太远。想只依靠两棵桃树就能躲开天地雷劫,显然是一厢情愿罢了,真若有人这么想,也定会在这上面载一个大跟斗。不过若能先一步在桃门之下坐一坐,的确对如何应付大劫有极好的帮助。陆公子既然来了通音坊,贫尼同样也要劝你一句,亲自到桃门之中坐一坐。” 颜胤师太离开柳门,接着往下走,在穿过无数的柳林柳枝之后,又到了桃林之中。四人还未到那两棵老桃树旁边,便听得有言语之声,且还是两个男子,一个人说道:“老夫在离门之中坐了一日,方才知沧海桑田不过是过往云烟,以前的争名夺利,不知有多么可笑。” 另一个道:“老爷子如何颓废起来,你见到的不过是幻想,生死循环反复,正是告知我等不可轻易放弃,大不了重头来过,老爷子还有的是机会。” 这二人的声音如此熟悉,正是留在前三重门外的鹞鹰王和司空谅。 第782章:重聚 陆凌天听了二人的说话之声大喜,紧走几步,经过几株桃树之后,果然见到鹞鹰王和司空谅二人正站在一株桃树之下。 二人听得脚步之声,也回过头一看,见是陆凌天,喜道:“陆公子。”又见陆凌天身后走出来三人,其中一人正是通音坊的坊主颜胤师太,她的模样当日在丰都城外大战之时,早已为许多人所熟识,鹞鹰王和司空谅亦不例外,连忙又恭恭敬敬道:“见过坊主。” 鹞鹰王年纪高大,论辈分应该是和颜胤师太一样的人,但他自知不如对方,且他如今的身份不过是陆凌天身旁一介仆佣,自然相形见绌。而司空谅本就是役鬼堂的一介小头目,能够到这里来见识一番,已经大出他意料之外,故而虽然无法跟着陆凌天去见识剩下的地方,依旧感到十分高兴。二人算不上什么正人君子,若非遇见陆凌天,难保不会又犯下什么为非作歹的事,特别是鹞鹰王,一言不合,说杀便杀,那是极厉害的人物,也就是在双手被斩去之后,才稍微收敛了些凶焰。 陆凌天道:“老爷子和谅兄也去了梨门之中坐过?” 司空谅道:“正是,我等在其中感悟一番,深有所得。” 梨门幻境之中的事,陆凌天自然也清楚不过,不停的见识生死幻灭,沧海变迁,再是野心勃勃的人也会明白今日所求,都不过是镜花水月一场。只是没有想到居然会让鹞鹰王丧失了斗志和锐气,这便所料不及了。 陆凌天道:“老爷子为何神情萧索?” 司空谅道:“还能有什么,老爷子深为以前所做之事懊恼,却又觉自己是废人一个,帮不上陆公子什么大忙。” 陆凌天柔声道:“不过是失去双臂而已,鹰王之名已不需要再次证明什么了,我不会让老爷子受委屈的。” 鹞鹰王道:“多谢陆公子照顾,可是老夫自知年老体衰,只怕会拖累陆公子,只能更加让我心中不安。” 一旁的颜胤师太沉声道:“让二位去梨门坐一坐,是贫尼的主意。” 鹞鹰王和司空谅愕然看向颜胤师太,起初他们留在外面还以为最多不过看一看帝踏峰风景,但等得知也可以进入通音坊一些重要的地方时,别提心中有多高兴,现在才知这不过是颜胤师太的额外开恩。 陆凌天道:“原来是坊主让他们二人进的梨门幻境,可是” 颜胤师太笑着道:“可是贫尼为何要这么做?自然是不想陆公子身旁没有一些得力之人,能够在梨门之中看清这人世沧桑,才会明白所求为何,不至于做一个庸庸碌碌之人。” 鹞鹰王冷哼一声道:“可是老夫偌大年纪,已庸碌了大半生,早已悔之无及。” 颜胤师太道:“鹰王是为失去双臂而自艾自怜,还是真的失去雄心,只想躲在陆公子身后颐养天年?若是鹰王真想养老,终南山之中有大片隐居之地,足可让你避居世外,但若贫尼有办法把鹰王失去的双臂重新还给你时,不知鹰王是不是能改变主意呢。” 鹞鹰王面露不可思议之色道:“既然不让老夫杀人,要这双手何用?” 鹞鹰王初时一愣,但随即面上又露出一丝喜色,他仗之成名的便是一双手抓,而没有了双手的鹞鹰王,虽然修为还在,但伤人的本事却大打折扣,若在以前还可以帮得上陆凌天一点小忙的话,但放眼现在,恐怕已帮不上什么忙,而这才是他最难过的事。陆凌天救了他一命,作为报恩,自然也想能帮陆凌天,但反过来依旧要陆凌天照顾的话,以鹞鹰王的脾气,宁可就此离去,也不好意思继续留在陆凌天身旁,难道堂堂鹞鹰王,会成为一个要靠旁人才能生存下去的废物? 陆凌天大喜道:“坊主有办法助鹰王前辈恢复双手?” 颜胤师太道:“枯木亦可逢春,何况断肢再生。”连张道陵都可借助张顺肉身而重生,把鹞鹰王两条失去的手臂重新接回来,的确算不得什么。“不过贫尼也不会平白助人,总要有所交换才是。” 陆凌天忙道:“坊主尽管说,有什么在下能做到的,定然应允。” 颜胤师太温言道:“陆公子,这是贫尼在对鹰王在说话,可不是你。” 鹞鹰王走上一步,弯腰躬身道:“老夫冒昧,请问有什么能为斋主效力的,但说无妨。” 颜胤师太道:“贫尼要你发一个誓言,若恢复双手之后,不得枉杀一人,你能做到吗?” 鹞鹰王愕然道:“便是这一个条件?” 颜胤师太点了点头。虽然是这一个条件,看上去简单,可是以鹞鹰王原本的脾气,却很难做到。 鹞鹰王道:“连坏人亦不可杀!?” 颜胤师太道:“不能,善恶本就难辨,一旦杀心一起,你还把持得住吗?” 鹞鹰王面露不可思议之色道:“既然不让老夫杀人,要这双手何用?” 颜胤师太道:“可以用这双手救人。你可以见到有人被枉杀之时,出手相救,难道不比用这双手去杀人来得更好?以鹰王之前的杀戮之心,早已造下无数罪孽,我慈航静斋是佛门弟子,愿意化解这段冤孽,不但是为天下人,也是为鹰王你自己积德。” 鹞鹰王犹豫道:“这这个让我救人不得杀人?” 陆凌天抢着道:“可以,只要坊主能恢复老爷子双臂,鹰王以后只救人不杀人,我可以在旁监视,保证他不会犯戒。” 颜胤师太微笑道:“以鹰王的速度,是很少有人能够比及的,贫尼相信你定会救下许多人。” 鹞鹰王见陆凌天已经替自己答应下来,只得道:“老夫尽力而为。” 颜胤师太道:“等选拔潮音之事结束,贫尼便会助鹰王恢复双臂。陆公子,我带你来桃门可不是为了鹰王双臂的,而是想也请你坐一坐桃门之中的雷劫之地,看自己在雷劫之下的结果如何?”陆凌天虽然有六欲在身,但根本不敢使用,若只是以如今的炼神中期修为去渡什么雷劫,这跟送死没有两样。陆凌天惊讶地看着颜胤师太道:“让我进这桃门之中渡劫?” 第783章:凌天渡劫 颜胤师太微笑道:“陆公子不用担心,这桃门不过和梨门相似,也是一座幻阵罢了,你在里面看到的事虽然不是真的,却和真的也相差不多。你若能借此知道以后怎么做,对你只有好处没有坏处。我通音坊许多前辈弟子,其实都是这么做的,至少不必像有些人在毫无准备之下,就要去做极冒险之事。” 陆凌天这才放心,既然这也是一座幻阵,自然不愁有性命之忧。 两棵形状古怪的老桃树不远处就建着两间木屋,颜胤师太向其中一间一指,让陆凌天进去。这木屋在陆凌天来时只草草看过一次,也是极简陋的地方,如今走进了细看,才发觉这木屋之上有着许多的树根缠绕,而看这些树根蜿蜒的方向,正是那两棵古树的地方。陆凌天甚至觉得这木屋的屋底便是用桃树的树根所建。 陆凌天走进木屋之后,见木屋矮小,简直比梨门之上的幻阵还要小一些,那屋顶就在头上,伸手可及,四壁同样雕刻着许多玄奥符印。在木屋正中,则放着一只蒲团。陆凌天在蒲团之上坐下,双目一闭,静静等待着幻境的出现。 陆凌天所在的木屋之中四壁光芒慢慢浮现,接着一阵模糊,陆凌天头脑一沉,等再睁开眼时,发觉眼前出现一座孤零零的山峰,而在山峰之上,正坐着一个人,此人穿着与自己一模一样,竟然是另一个自己。陆凌天初时以为这会不会是自己的一个化身,但再看向自己时,却惊讶发觉自己根本没有人形,而是枝叶招展的一棵大树,一株长得十分丑陋的古桃树。 桃树就立在山脚之下,可以清清楚楚看见山顶之上的动静。 在梨门时,陆凌天也是看不见自己,只能看着时间的变化和岁月更迭,没想到在桃门之时,自己更是成为了一棵桃树,且就是通音坊里那两棵桃树当中的一棵。陆凌天甚至能感知到风从身旁吹过,刮动树叶、摇动树枝的轻微动静。那一个陆凌天静静坐在山顶,似乎根本不知还有另一个陆凌天在看着他。而在他的头顶之上,正有一片巨大的乌云在翻滚涌动,乌云之中雷声隐隐,电蛇游走。 “渡劫!”陆凌天一眼看到此景,立刻想到了少司命渡街的那一幕。原来这个幻境并非是自己要亲自经历渡劫,而是看另一个自己渡劫,但另一个自己能用什么手段却不得而知,若施展的是自己完全不知的手段,那也没有什么可模仿的理由,最多不过是一位长得像自己的陌生人而已。 空中云层变化,不久便扩展的漆黑一片,已遮蔽了整个天空,然后倾盆大雨倾泻而下,打在陆凌天所化的桃树之上,噼噼啪啪直响。云层之中露出一个黑洞,里面电光闪烁,接着骤然一亮,一道粗壮而又耀眼的雷光从空中直劈而下,向着坐在地上的陆凌天打来。陆凌天抬手一招,身后剑匣飞空,五道剑芒悬浮在头顶,组成一面剑盾,但在上方。五柄血炼长剑和这一道粗壮的雷光撞到一处,接着爆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声,五柄神剑在这无匹雷电之下四分五裂,重新分散开来,插落在陆凌天四周。虽然剑盾被破,但这第一道雷咒却也消失无踪。 在远处的陆凌天感受着惊天动地的威力,他可断定,这坐在山顶之上准备渡劫的陆凌天,要比自己强大的多,就算自己施展六欲鬼化附身,也不一定是此陆凌天的对手,能够达到这种惊人修为的陆凌天,已踏入炼神返虚的境界。 雷劫的威力之大,陆凌天已亲眼目睹。那五柄血炼神剑在经受此一击之后,剑身光芒闪烁,已呈不支之相,而这才是第一道雷劫,如果下一道比上一道雷劫更厉害的话,这五柄神剑是根本挡不住的。 头顶上光芒爆亮,第二道威力更大的惊雷接着劈落。似乎此雷劫比当初少司命所经历的雷劫要快得多,也不知是因为这是幻境,还是少司命借阵法之故,拖延了雷劫的时间。陆凌天双掌上符法呈现,同时向上一打,一道旋转的风壁出现在头顶,而另一道符咒则化为一道巨大的风刃,向着空中横劈而去。即便是一道简单的风刃,在那陆凌天手中施展起来,简直有撕裂天地之能,风刃呼号,所过之处虚空震荡,出现了道道裂痕。风刃转眼就和第二道惊雷打在一起,把此雷一劈为二。风刃也随之崩溃,当被劈成两道较小惊雷的雷劫依旧打落下来,撞入风壁之中。风壁一阵晃动,无数雷蛇在风壁表面攀爬,直至消失不见。第二道惊雷也终于结束。 坐在地上的陆凌天看似轻松的连挡两道惊雷,但他周围的地面却已出现了一道道裂痕,无数完整的大石碎裂成碎块,从山峰之上滚落,掉落在化为桃树的陆凌天面前。这才是第二道,很难相像若是第三道第四道的惊雷接着劈下,陆凌天只靠剑诀和符法的话,根本就挡不住,除非施展符剑合璧,可是那也只能挨过一时,等符剑合璧的时间一过,法力大减下的陆凌天岂不是束手就擒。所以非到万不得已,陆凌天绝不会这么快施展出最后的手段出来。 正当陆凌天想着若是自己该当如何迎接这第三道惊雷时,空中再次一闪,接着白蒙蒙一片,第三道惊雷已如期而至。在下方的陆凌天面露冷笑,突然周身鬼气翻涌,接着六道鬼影一闪一没,已融合进身体之中,在那耀眼的雷光即将打到头顶上时,陆凌天身上再次浮现出一条人影,正是一具真如化身,看那穿着黑白服饰的样子是鬼影的鬼躯。 这一个真如化身刚一出现,那被六欲控制的真如化身便发出一声怒吼,接着双手连挥,布下一道道的风壁,试图抵挡雷劫。但这第三道雷劫威力之大,远胜上一道惊雷,这一真如化身拼命抵挡也无济于事,风壁被逐一突破,雷蛇缠绕下,马上青烟直冒,身形模糊,在发出一声不甘的惨叫之后,化为一团鬼气。 正当陆凌天以为这鬼气会回到葫芦之中时,惊人的一幕出现了,在下方盘坐的陆凌天身子一晃,把其余五个真如化身悉数放出,连同他自己在内,同时招手摄物,把这份鬼气一分为六,每人吞下一份,把鬼影的鬼身彻底瓜分! 第784章:分身对战 六个真如化身一下子变为五个,而鬼影的那个真如化身则彻底的消失不见,或者说,已被六人分吃干净。 那个陆凌天本我发出一阵大笑之声,接着身子一抖,已把另外五个真如化身收了回去。在吞噬掉这一个真如化身之后,陆凌天本我身上浮现出一股浓郁鬼气,在周身缠绕不停,只是片刻时间,陆凌天因为独挡三道雷劫所呈现的疲惫之色已消失不见。 在山顶之下的陆凌天惊讶的看着这一幕,在以前,他从大司命那里看到六欲之中的二欲互相争夺肉身,且从蛛丝马迹看来,似乎要想进入鬼化之相,需要斩杀掉六欲,他便一直以为杀六欲等同于杀真如化身,却一直不明如何才可以把六欲占据的真如化身彻底消失,因为真如化身根本杀不死,一受损便会返回肉身之中,而以今日所见,的确是如此,真如化身化为了鬼气,但结局却出人意外,真如化身被本我和其余六欲一起吞噬一空。 也不知那被吞噬的真如化身之上附着的是哪一欲,但看样子应该是不存在了,且消失了一个真如化身和六欲之一后,其余的真如化身和本我居然得了极大的好处,不但弥补了法力亏空,甚至有可能修为更进一步。 不过多久,第四道惊雷劈落而下,几乎和前面一次一样,陆凌天又召出一具真如化身,这具真如化身身穿道袍,看样子是吕文通的鬼身,他说了声:“不是我!”还想挣扎,下方的本我冷笑一声道:“便是你。”手掌之中一道旋风往上一裹,已把真如化身卷住。那吕文通的鬼身无处可逃,一下被雷击中,在发出一声惨叫之后,在惊雷之中消散为无数鬼气。这一个刚才还得了不少好处的真如化身,居然就这样莫名被杀。 两条如真似幻的雷龙撞到一起,那爆发出来的轰鸣和刺目光芒,让陆凌天所化的大树被狂风席卷,无数枝叶折断,连整个天地都要倒转过来,在山崩地裂中,陆凌天大叫一声,从幻境之中醒来,然后扑通一声栽倒在桃门的木屋之中。 陆凌天本我身子一晃,此时只出来了四条真如化身,连同本我一起,大口允吸飘散的鬼气,转眼间就把这一真如化身分吃完毕。 就这样在不停的天雷轰击之下,陆凌天每次都拿一条真如化身抵挡,直到一连失去四道真如化身,而接连吞噬了四个真如化身的陆凌天,全身都缠绕在猛烈的狂风之中,举手投足都有施展不完的力量,一点都看不出这是在渡劫,倒更像是在修炼。每失去一个真如化身,他便修为更进一步,直至他只剩下父母的真如化身不曾吞掉。四条真如化身换四道雷劫,再加上一开始本我抵挡的两道,已过去了六道雷劫。 空中乌云依旧在剧烈翻滚,丝毫没有减弱的迹象,当第七道惊雷如期而至时,陆凌天身形一晃,再次放出一条真如化身,而这一条真如化身,正是陆凌天娘亲钟颜的鬼身。 在山下看着的陆凌天大惊失色,假如连父母鬼身都不能保全的话,那自己学了鬼道法又有何用,为何这渡劫的陆凌天如此无情,丝毫不担心鬼身受损。 在威力惊人的雷劫之下,钟颜的鬼身根本坚持不住,也如前者一般稍作抵抗,便被巨大的雷光劈的四分五裂,化为一股股鬼气消散在空中,但与前几次不同的是,陆凌天本我没有马上召出剩下的一个真如化身,而是把羊脂葫芦取出,对着鬼气一收把诸多鬼气全都收入了葫芦之中。 接着是第八道惊雷,陆凌天又把最后一个真如化身放出,这一个真如化身一出现,便大怒道:“原来你才是本我!”反手一掌向下打出。下方的陆凌天冷笑道:“如今才知道,太晚了。”同样伸手勾出,一下抓住对方手腕,然后两条人影谁也不放手,同时被第八道惊雷击中。在雷光之中,二人都是大叫,但真如化身是鬼躯,尤其受不得雷击,顿时被打得形体灰飞烟灭,而方仲本我也是浑身焦黑一片,一下子摔倒在地。 从真如化身和本我的说话之中可听出,似乎这六欲居然都分不清谁是本我,谁是六欲,难怪一个个真如化身被灭时,其余六欲无动于衷,或者他们还以为消散的是本我,而不是六欲。 陆凌天一落地便翻身站起,腰间葫芦向上一收,无数鬼气还未来得及消散,便被收入葫芦之中。当这最后一欲也被消灭时,陆凌天腰间葫芦发出一道乳白色光芒,接着噗的一声轻响,刚才收进去的鬼气又重新喷出,在外面迅速幻化为两条人影,而这两条人影不但与真人没有什么差别,更是眼神流转,方一出现,便扭头朝陆凌天看了过来。真如化身再惟妙惟肖也不会在没有吩咐之下自己东张西望,而现在陆凌天的父母居然还会转身回头,那便只有一个解释,他们已经恢复了神智。 在山下看着这一切的陆凌天又惊又喜,虽然眼前所见不是真的,但未始不是指明了一条方向,只是不明白那本我的陆凌天怎么可以和六欲相处一起,而六欲都分不清谁才是本我,谁才是六欲之一。难道本我也可以做到六欲即我,我即六欲。 不等三人开口说话,空中巨大的黑洞之中光芒璀璨,如同无数晚霞在里面喷涌而出,这第九道也是最后一道惊雷已蓄势而落。一条巨大雷龙在无数霞光之中冲出,向下方张牙舞爪的扑来。陆凌天把手向四周一招,插在地上的五柄血炼刀剑全都一飞而起,在头顶之上剑光大放,虽然没有了真如化身相助,但御剑之术本就不必非要人抓着宝剑不可,连死在丰都神宫之中的两位昆仑前辈都能做到的事,把六欲逐一消除,成功踏入鬼神之相的陆凌天更没有理由做不到。这五柄宝剑有如神助,同时发出一声龙吟,以其中的火岩剑为主,余者为辅,展开五行傲剑决。而已恢复了神智的陆凌天父母则不需吩咐,同时往方仲身上冲去,瞬间又合二为一,被上一次雷劫打得焦黑一片的陆凌天全身光芒一闪,所有的焦黑之色一扫而光,他大笑着双掌凝符,一道道雷咒出现在掌心之中,接着飞身而起,托着雷咒,身处在五柄神剑之中,向上一打而出。 两条如真似幻的雷龙撞到一起,那爆发出来的轰鸣和刺目光芒,让陆凌天所化的大树被狂风席卷,无数枝叶折断,连整个天地都要倒转过来,在山崩地裂中,陆凌天大叫一声,从幻境之中醒来,然后扑通一声栽倒在桃门的木屋之中。 陆凌天的身上此时真的是焦黑一片,小小的木屋之中,光芒逐渐暗淡,而尚未消失的雷蛇兀自在地上游走。 第785章:梦与现实 陆凌天感到脸面之上传来一股清凉之意,他缓缓睁开眼,只见一条人影正蹲在自己身旁,手中似乎拿着一条沾湿的毛巾,在自己的脸面之上轻轻擦拭。 陆凌天再仔细一看,那人影不是别人,正是小月姑娘。陆凌天又向旁边看去,却见四周空空荡荡,头顶一座凉亭,远处无数桂树,分明已经身处赏雨亭之中了。赏雨亭里只有小月和方仲二人,颜胤师太和鹞鹰王、司空谅等人却已不见。 小月见陆凌天醒了,笑着道:“你看什么呢?” 陆凌天结结巴巴道:“小月姑娘,我难道在做梦,我记得自己和坊主去了桃门,怎么又在赏雨亭了?” 小月道:“你是去了桃门啊,不过你晕了,是坊主让人把你带回来的,然后你便像个死猪一样睡到现在。你饿了吗,我带了吃的来。”小月身旁摆放着一只食盒,看来她到这赏雨亭来又是给陆凌天送饭的。 陆凌天坐起身来,伸手在身上摸了摸。小月一见陆凌天这个样子,俏脸一沉,把手中拿着的湿毛巾往地上一丢,说道:“我可没有摸你,就算你让我摸,我也不会摸的。”原来她还以为陆凌天在身上摸索,是怕自己睡着了会让人占了便宜去,不过在她心中男女都是一样的,从未想过只有女子担心男人来占便宜,而不用害怕男子怕女子来占便宜的,特别是如她这样娇俏可爱的女子,就算让她占些便宜也没人会来说她不是。 陆凌天无奈道:“不是的,我记得自己被雷打了一下,可是现在”陆凌天身上已换过了一套针线精致的棉衣,质地柔软,穿着十分舒服,也不知通音坊从何处弄来的一套男子衣衫。 小月道:“我来时你就已经是这样了,多半是坊主让人帮你换过了送过来的。” 陆凌天一想也要道理,鹞鹰王和司空谅都在那里,只要拿一套干净衣衫,还不是随手可换。陆凌天想起在桃门之中的事,到现在还是一头雾水。陆凌天道:“那桃门真是奇怪,先前我只知桃门是渡劫之地,怎么然而让我被雷劈了?” 小月道:“定是你坏事做得多了,才遭雷劈。不过你很幸运,旁人想被雷劈还劈不到呢。” 陆凌天道:“难道这也算是好事?” “当然啦,这种泄露天机的事,只挨一下雷劈,已经算是极轻的代价了,而不像有些人为了知道将来的祸福前程,把一条命都折损了进去。”小月睁着眼,面露羡慕之色的道。 陆凌天心中一震,难道自己在那桃门之中看到的真的是将来之事,而如昊天堂用卜筮之法求取的结果,可是要遭天谴的,自己只是被雷劈了一下,当然代价极轻。陆凌天惊道:“桃门之中看到的都是真的?” 小月摇头道:“那也不一定,不过大差是不差的,我听师父说,我慈航静斋前辈高人有谁觉得修为精湛,可以一窥天道想要渡劫,便先去那桃门之中坐一坐,看自己能否在大劫之下成功,如果不行,就趁早熄了这个念头,还是安安稳稳继续修行的好,等感觉差不多再去试一试。可是那桃门也不是随时随地都可以使用,每用一次,便会有天雷打到那古树之上,虽然树不死,但要一年后才能恢复元气,到那时,就可以再使用一次了。” 陆凌天道:“这么说来,我在桃门的木屋之中坐一次,等于是浪费了此树一年生长才能换来一次一窥天道的机会。” 小月道:“是啊,你被雷打了不打紧,那棵古桃树会被劈得更惨,你若现在去看,它定然焦枯一片,差些不能活了,若没有我通音坊精心照顾,加之那起死回生的琉璃净水浇灌,肯定撑不下去。” 陆凌天恍然道:“看来我又欠了通音坊一个极大恩情。” 小月又露出好奇之色道:“你在那里看到了什么?” 陆凌天道:“我看到我自己杀了自己,你信不信?” 小月摇头道:“哪会有这种事。” 陆凌天道:“我也不知者这是不是真的,不过你说这也算是一种泄露天机的话,的确指了一条明路给我,只看我去不去做了。”陆凌天想起那六欲所做所为,要让自己和六欲彻底成为一体,那和再次入魔又有何分别,或许唯一的不同便是本我已变得强大到连六欲都无可奈何的地步。可是自己又怎么可能和这些杂念融合一体。 陆凌天又问起小月日间之事,说道:“我听坊主说她让你去瞧了第二轮的比试,不知结果如何?” 小月立刻变得兴奋起来,说道:“我以为我没机会去看的,没想到坊主这么通情理,不过也要感激你和她去了桃门,不然我那里走得开。不知你想听好消息呢还是坏消息?” “对我而言,什么消息都一样。” “那我就先说一个坏消息,我师姐败了。” 小月说得很快,让陆凌天还以为她说何盈败了,他愕然道:“何姑娘败了!打败她的是谁?” 小月咯咯笑道:“我说是我师姐败了,就没说何师姐败了,你这么关心干什么,我有好几个师姐,败一两个也很正常。今日落败的是我碧如师姐,她居然被一名不怎么有名的师姐打败了,让大家都感到十分惊讶。要知道我师父门下,秀云师姐和碧如师姐是两个修为最高的人了,如果是力战一番输了,倒也说得过去,可是我看那比试之时,碧如师姐连十招都没过,便弃剑认输了。也不知她是故意相让呢,还是那位不怎么出名的师姐真的本事很好,可惜我瞧不出来。” 陆凌天道:“那么何姑娘定是胜了。” 小月点头道:“何师姐胜了苏蓉师姐,苏蓉师姐是我师父的弟子,和我也是很要好的,所以她输了我也有些难过。然后秀云师姐又胜了宜欣师姐,秀云师姐是我师父的弟子,而宜欣师姐和何师姐又是师叔的弟子,这样一算的话,其实谁也没有吃亏,大家都是一胜一负而已。” 第786章:诸多心事 陆凌天道:“明日便是第三场,只剩下四人。” 小月道:“除了何师姐之外,有秀云和秦宣师姐,还有一位让师父和师叔都另眼相看的凡薇师姐。不知道明日我还有没有机会去看一看。” 陆凌天正为今日没有见到第二轮的比试而失望,听小月这么一说,那这第三轮是无论如何不能错过的了,忙道:“如果坊主没叫你去,你便还来找我,我带你去看第三轮比试。” 小月喜道:“好啊,不过那要坊主不来你这里才行。” 陆凌天道:“争夺这潮音之位越到后面,颜胤前辈便越不会到这里来,她定会亲眼看着谁能够在最后两轮胜出。”陆凌天拿起小月送来的食盒,慢慢吃了起来。 小月抱着双臂蹲在赏雨亭中看着,没过多久,天空阴暗,居然刮起了微风。她扭头一看,只见赏雨亭周围的水面之上飞来许多蜻蜓,绿色、红色的都有,在水面飞来飞去,有些还悬停在荷叶之上。小月道:“要下雨了。” 陆凌天抬头看天,果然见天上云层渐暗,似乎不久之后便有细雨降临。 小月急急忙忙收拾完食盒,向陆凌天告辞,言明若明日得空,便到这里来一起去静念禅院看第三轮的比试。 小月走了没多久,果然下起雨来。小雨淅淅沥沥从天而降,在池水之中形成一个个扩散开来的圆形涟漪。在水面之上乱飞的蜻蜓被雨水一打,有些躲到荷叶之下,有些则被雨水所打,落在了水中。那些在水中的蜻蜓一时不死,还在水面扑打着翅膀想重新飞起,却被水中金鱼一口咬住,拖到水中。无数金鱼在水中和水面争抢,掉落的蜻蜓很快便一扫而空,成为了金鱼的腹中餐。 陆凌天在凉亭内看得一清二楚,似乎在佛门之地发生这样的事,有些不可思议,但这一切又都是那么理所当然。 陆凌天再次盘坐在蒲团之上,外面的小雨一直在下,凉亭留下的雨水汇聚成水滴,从亭檐上滴落,又砸落在地面之上,发出噼噼啪啪的声响。雨中的桂苑很快便弥漫上了一层烟水之气,在这风雨之声中,陆凌天心中居然怎么也静不下来,那些杂念纷呈,总想着在桃门之中所经历的雷劫之事。心中一烦闷,陆凌天自然而然便想起了得自岳光祖的那篇洞玄开明心经,虽然这篇心经不为自己所重视,但自从那素伶利用自己独特的法门,把这样一篇心法强行灌输到自己的心中,每当自己烦躁难安时,便会运转此法,把那些杂念强行压下去,而来获得暂时的安宁。 虽然此法有用,但陆凌天依旧没从这本被岳光祖如此看重的心法有何独到之处,最多也就和那些佛经梵文一眼,念诵之间清净己心而已。但是杂念该来还是要来,压制一时又有什么用,除非如那位苗红英一般,到柳门落发,落下三千烦恼丝之后,自然就会绝去许多念头。 雨一直在下,而陆凌天也一直盘坐在赏雨亭中,坐看着雨落池水之中,而每一次的雨滴落下,都会溅起小小的水花,水花荡漾看来,向四周扩散,但不久便消失在水面之上,虽然雨下不停,但这赏雨亭四周一直都十分平静,连池水亦不曾涨起分毫,倒是那些水中金鱼活跃的很,甚至不时从水面跳起来,又落回水中,发出扑通扑通的声响。 常说水至清则无鱼,既然和赏雨亭的水池养鱼,当然算不上很清澈,而这并不清澈的水池之上,却长着无数朵一尘不染的粉红莲花,在细雨滋润下,尤其显得娇嫩欲滴。水永远都在,鱼也一直生长此中,甚至以蜻蜓为食,却有出淤泥而不染的莲花。假如人便是水,鱼便是杂念,虽然杂念伤人,但一样可以孕育青莲。陆凌天又想到通音坊其实也以心法为主,从静守虚无到心有灵犀,再到剑心通明,何尝不是一种心路变化。一个人有杂念并不可怕,如何在杂念之中依旧从容走下去,并能不被杂念左右,才是慈航静斋之中所求的最高妙旨。 陆凌天突然间有了一丝明悟,这洞玄开明心经为何是岳光祖的重要绝学,他一直不是很明白,如今却有了一些了解。岳光祖老奸巨猾,那杂念绝对比旁人多得多,但却丝毫不影响他修炼到极高的境界,是因为他便如这水池一般,早已把如鱼般的杂念包容在自己的心中,他可以不受心魔作祟,是因为心魔就是他自己,自己便是他的心魔,便如六欲和本我一样,六欲是我,我是六欲,又何分彼此。如果可以把杂念都控制到这种程度,那么一切都会变得理所当然。自己一直想着祛除杂念,却从未想过可以把杂念包容进来。 岳光祖做任何事都没有负罪感,他觉得理所当然的事,自然不会有忏悔之心和心境不稳。便如上下浮屠的区别一样,一个是无我,大爱无疆,超脱自己,以达到永生之境,旁人苦痛也是自己苦痛,旁人快乐也是自己快乐,没有了自己,自然不会再有个人杂念。另一个却是有我,任意索取,以为己得,没有仁心,除我之外皆无物,自然也无杂念干扰,和岳光祖的做法显然有异曲同工之妙。 在桃门幻境之中,那六欲都分不清谁是本我,谁是六欲,显然就已经达到了六欲与我真假难分的地步,正是把杂念控制于心的样子。陆凌天把前后之事连同自己一直琢磨不是很透的洞玄开明心经一一验证,居然骤然打开了一扇窗户,看到前方一片大亮。既然自己所学是下浮屠,就不用去追求上浮屠也即释门所讲无欲无求的境界,那根本就不可能,如果一直想这么做,除非自己到万法寺出家当和尚,且彻底抛弃鬼道法。 天煞经是不可能抛弃的,陆凌天还想让自己的父母重新恢复神智,并且陪着自己一直走下去。 不知过了多久,赏雨亭已一片漆黑了,亭中却响起陆凌天发出一声长笑。 第787章:观看比试 赏雨亭经过一夜细雨淋漓之后,又恢复了平静,池水如镜,连下面的金鱼经过一夜的躁动之后,安安静静的悬浮在荷叶之下。 桂苑的大门处一条倩影蹦蹦跳跳的走了进来,她径自来到亭中,向着盘坐在地上的陆凌天道:“大懒虫,醒一醒。” 陆凌天缓缓睁开眼来,露出一丝微笑道:“我又没有睡。” 小月道:“你一晚上不睡在干什么呢?” 陆凌天脱口而出道:“我在想小月姑娘若是一直留在通音坊,才真是可惜,外面花花世界,何不去畅兴游玩一番,等你何时累了,再回通音坊不迟。” 小月愕然道:“这怎么可以,岂不是动了凡心,师父一定不许的,我还留在通音坊的好。” 陆凌天站起身来,笑着道:“你师父大了,她经过的事你又知道多少?” 小月摇头道:“不知道。” “所以你师父就算嫁过人,或者有过几个相好的,你也不会知晓,而她经历过的这许多事,对她却有许多好处,你却从来没有机会感受过,所以你在修为的领悟之上,永远都追不少你师父。”陆凌天侃侃而谈,丝毫不忌讳如此说通音坊一位神尼,实在有些大逆不道。 小月睁大了眼睛,如第一次认识陆凌天一般,痴痴道:“陆公子,莫非昨晚你受了凉,说起胡话来。” 陆凌天离开赏雨亭,伸手抓住小月的手腕,说道:“我若糊涂了,还会记得今日要做什么去吗,想来那第三轮的比试要开始了,我这就带你过去看看。” 小月挣也挣不脱,被他抓着手腕走出桂苑。一路之上陆凌天连遁术都没有施展,直接顺着小路往静念禅院方向走去。小月惊道:“快放手,被其他师姐看到了就不好了。” 陆凌天笑道:“你若一直这样想,留在通音坊才真的没有指望,原来我觉得静恩师太教导徒弟有些手段,可是我现在又不觉得她高明到哪里。” 小月对自己的师父十分崇拜,听到陆凌天连静恩都看不起,更是生气,怒道:“依你说该当如何去做?” “我若是你师父,就让你尽快下山,自己去寻一个男人嫁了。” 小月的鼻子都快气歪了,可是力气又没有陆凌天大,想挣也挣不脱,她怒道:“你这是什么狗屁主意,快放手,再不放我要叫了。” 陆凌天终于把手一松,小月连退数步,差些一屁股坐在地上,然后有些畏惧的看着陆凌天。陆凌天道:“假如你下山之后,寻得见一个真心待你好的人,人生苦短,何必还来求什么大道,二人在一起快快乐乐的过日子,相夫教子,不知多么幸福。假如你没有找打,或者遇人不淑,这红尘世间再无留恋,就此绝情而去,回到你师父身边,求道之心坚定,修行起来必定事半功倍,再求大道之心不迟。” 小月涨红了脸道:“你胡说八道,我不嫁人,我要做个出家人。” 陆凌天叹道:“所以我说你师父也是不智,明明你通音坊所修心法已经讲求入世出世之心,却还遮遮掩掩生怕人说。”陆凌天回转身继续往静念禅院而去。小月虽然跟着,却如受了惊吓的小鸟,再不敢靠得陆凌天太近,生怕他又说出什么惊世骇俗的话来。她感到昨日见到的陆凌天,和今日一比,简直就是两个人。 一路之上也遇见几个通音坊弟子,看到陆凌天坦然而走时,纷纷露出好奇的目光,但谁也没有贸然阻拦,由着他直奔静念禅院。 静念禅院的院门大开,已有许多的通音坊弟子走在进去的路上,陆凌天即将跨进院门时,小月终于忍不住道:“陆公子,我们不躲到树上去么?”陆凌天摇头道:“不去了,要看就光明正大的看,再者坊主又不是不知道,不会拒绝的。” 陆凌天昂首直入,而小月则躲在院门旁边,探着一颗脑袋看着,并不敢和陆凌天一起进去。 院中已汇聚了许多的通音坊弟子,且都在四面围廊下站立,而颜胤等人已在楼下蒲团之上坐着,一见陆凌天进来,许多通音坊弟子都露出讶异之色,反倒是颜胤师太面色如常,静静打量着来到面前的陆凌天。 陆凌天躬身道:“晚辈方仲见过坊主。” 颜胤师太双眉一挑,沉声道:“陆公子不请自来,也是想观瞻一下本坊比试之事?” 陆凌天道:“正是,虽然来得冒昧,但在下并无偷窥通音坊道法的意思。” 颜胤师太微笑道:“本坊的一些道法也不见得能入陆公子法眼,你既要看,那便一旁坐吧。”她把手轻轻往旁边一指,一只蒲团立刻移到她身旁不远处。 陆凌天道:“小月也被在下带来了。” 陆凌天大声道:“小月,坊主已答应你可以进来一起观瞻。”小月缩在院门后,早已羞得无地自容,她宁可不声不响的进去,也不想被人大叫大嚷的喊进去,可是自己已经无处躲藏,许多人的目光都已看向自己,由不得她不进去。 小月低着头匆匆而入,甚至不敢抬头看一眼颜胤师太和静逸静恩等人的脸色,她自己寻了个人多的地方,然后躲在后面一声不吭,而心中则早已把陆凌天骂了个狗血淋头。 随着通音坊弟子越来越多,昨日获胜的四人终于全都到期,连同何盈在内,一起站在空旷的院中。 陆凌天坐在颜胤师太身旁的一幕,自然也落在了四人的眼中,何盈换了一身淡绿衣衫,腰间系了根白色腰带,背插长剑,长发也随意的用一根白色丝带系住,这一身的打扮,居然和陆凌天在万法寺第一次见到她时一模一样,简洁朴素,飘逸出尘。 除了何盈之外,另外三人之中,陆凌天只认识那秀云。还有二人定是小月口中的秦宣和凡薇了。陆凌天只是随意往那二人一扫,站在第三位的女子一身粉红色衣衫,长裙飘摆,头挽双环,鹅脸雍容,是个十分大气的女子,但这不足以让陆凌天瞩目,让他注意却是那第四名女子。 第788章:第三场 这是一名年纪比何盈和秀云还要显得小一些的女子,或许只比小月大不了几年,身形婀娜,身披一件素白长袍,长发随意飘散在脑后。初一看,与众多通音坊的女弟子没有什么太大区别,但仔细一瞧,却可以在这寻常之中见到那不一样的感觉来。这女子的相貌端正,不显任何殊丽,似乎模棱两可,很容易一眼扫过之后便把之忘记,可是若多看几眼,便发觉此女子其实是个不可多得的美色,妙在第一眼却看不出来,反而细细琢磨才越加感到其动人之处。 她只是随意的在手中提着一柄长剑,连剑穗的颜色都是不引人注目的灰白之色。如此拥有不凡资质却又万分低调的女子,不用旁人解释,陆凌天便猜出这定是小月口中的凡薇了,能够把与秀云齐名的碧如轻易打败,果然不同凡响。陆凌天甚至觉得何盈若是与之比试,多半会输。 四个女子向上施礼道:“弟子拜见坊主。” 颜胤师太点首道:“不必多礼,昨日本斋主有事不曾前来观瞻,虽然不曾亲眼所见,却也知能够留下你们四人,绝非侥幸。今日比试便会只留下两人,还望你们尽展所长,不要让本坊主失望。“她扭头看向挂在廊柱之上的名单,说道:“第一场何盈与秦宣比试,第二场凡薇与秀云比试。” 在颜胤师太说过之后,那名连陆凌天都感到惊讶的女子和秀云退到围廊之下,静念禅院之中便只留下何盈和那名身穿粉红色衣衫的秦宣二人。 在剩下的四人之中,除了何盈是静逸弟子之外,秦宣和秀云都是静恩门下,而那凡薇则是另一名不知名女尼的弟子,至于静芸的弟子,则在第二轮时便已落败淘汰。四人之中独占其二,颜胤师太回头对着静恩道:“还是静恩教导弟子有方。” 陆凌天冷哼一声道:“不见得吧。” 陆凌天一说话,不但静恩感到意外,便是静逸等一众坐在后面的白衣女尼,全都投来惊讶的目光。颜胤师太淡淡一笑道:“陆公子何出此言?” 陆凌天道:“人多无用,岂能算是教导有方,旁人只教一个弟子,却出类拔萃无人能比,你们不夸奖,而有人教出一百个略微看的过去的弟子,就赞誉有加,坊主觉得公正么。” 这话或许静恩和静芸不喜欢听,但静逸却很受用,因为她的门下弟子不多,如今只有何盈一人在场,而陆凌天和何盈之间的一些事,她也有耳闻,自然以为陆凌天是帮着自己与何盈在说话的。静逸朗声道:“说得有理。” 陆凌天等人说话,并未避着周围等人,便是留在场上的何盈和秦宣也都听见了,何盈面色如常,但秦宣却面色微变。 静恩皱了一下眉头,以她那修为自然感觉得到陆凌天说话不同以外,有些咄咄逼人。 颜胤师太道:“是不是如陆公子所言,还要比过了才知道。”向前一摆手,示意何盈与秦宣比试开始。二人同时拔剑,在下盘互相用剑尖一点之后,开始出招比试。初时的剑招并不繁复,二人剑来剑去如同对练,但三招之后,剑势骤然变得凌厉起来。比试到了第三轮,自然不可能还讲什么同门之情,有什么手段根本不必保留。那秦宣是静恩高徒,在剑招的领悟上确实有独到之妙,一招蝶舞琼花的剑招,可以让身前左右都是一朵朵剑花,数十个剑花相继绽放,让何盈不停后退。 何盈突然止步,然后剑光大亮,从头顶向下一划,剑光化为一道圆环,分布在身前左右,正好把打来的一朵朵剑光逼在外围。 盘坐的颜胤师太轻声道:“圆具自足!可惜太露行迹了。” 这招式是通音剑典彼岸剑诀之上的剑招,颜胤师太在诛杀佛祖化身时施展过,但是她展开此招时只是淡淡一剑劈下,平淡无奇,却把对方的攻击尽数化解,而何盈也是施展此招,却明显的露出了剑招痕迹,其高下自然立叛。不过能够完全施展此招之人,也已很不容易了。至少没有达到心有灵犀的人,连彼岸剑诀的剑招都学不到。 何盈一得立足,立刻展开反击,手中剑光向前连续急挥,一道道幻化而成的剑浪往前扑击而去。在对面的秦宣低喝一声,身形一纵,已飞起半空,向着何盈头顶一剑飞来,同时低声喝道:“何师妹,你也觉自己是那出类拔萃之人么?” 何盈闻言一怔,说道:“小妹从不觉得自己是这样的人,不过师姐若是愿意成人之美,我何盈也愿意当仁不让。”她手中不停,剑尖往上一挑,刚才幻化而出的剑浪立刻一分,化为无数剑雨往空中射去。这两招一招是观海听潮,另外一招是春风雨露,都是相辅相成的剑招,如果是颜胤师太又或静恩等人施展,其间可以毫无破绽,一气呵成,但彼岸剑诀之上的剑招便如方仲在昆仑时所学的神龙傲剑决一般,极耗真气,何盈两招连用,便有些转换不灵。在无数剑雨向上标飞之时,秦宣身形连晃,让无数剑雨从身旁穿过,冷笑道:“师叔把彼岸剑诀教了给你,可惜你还不熟,反不如我只会一招有用!” 秦宣一剑劈下的同时,身形突然在剑光之中消失。何盈举剑招架之时,身后一条人影浮现,接着双手合十向前一挥,一道淡淡剑影劈至何盈头顶。在远处看着的静逸哎呀一声,面露失望之色,没有想到那秦宣其余的剑招不会,但那一招枯木逢春却施展的十分精妙,连慧剑都可放出数丈长短,何盈两招连用,根本来不及闪躲,看来是要输了。 静逸在何盈答应参加这潮音之位的争夺时便把所有的彼岸剑诀相传,其实也知何盈不可能全部学会,特别是后三式必须剑心通明时才能使用,更不要说何盈只有心有灵犀了。而静恩显然也传过此剑诀给弟子的,但她竟然只传了一招,然后让弟子不停的精研此招,此刻居然取得了奇效。 就在众多通音坊弟子都以为何盈要输之时,她突然转身,然后身形前冲,如天外飞仙一般,往秦宣施展而出的慧剑撞去。 第789章:色即是空 一看到何盈施展出这样的剑势来,颜胤师太和静逸等人都是一怔,也不知是谁轻声说了一句道:“色即是空!” 可是这一招已不是何盈这般修为的人能够施展得出的,必须剑心通明之辈,如颜胤师太又或静恩等人亲自施展才可行。可是看何盈这样的剑势,如果不是这一招的话,自己把自己撞上去,和送死没有区别。 本来大占上风的秦宣同样也露出震惊之色,对何盈施展出色即是空这一招虽然意外,但更让她不知所措的便是眼睁睁看着何盈撞过来时,自己是收剑还是不收剑,如果不收的话,岂非要把何盈直接砍在剑下。 既然是比试,当然要点到即止。否则就算胜了,坊主也不会承认。 秦宣心中挣扎,终于双手一分,凝聚而出的剑气在面前消散。 何盈的身形带着一连串的虚影飞至秦宣身前,一道剑光一点,已悬停在她的胸口。 秦宣面露失望之色,她冲着何盈低声道:“何师妹何必这般拼命。” 何盈微微喘气,脸色绯红,同样低声道:“师姐是觉得我施展不出这一招色即是空么?” 秦宣微微一笑道:“我只是不能确定,这一次就算我输了,不过比试之后,我很想亲眼看一看何师妹施展出这一招来,哪怕是在无人之地也可以,这样我才输得心服口服。” 何盈把长剑收回,淡淡道:“到时再说吧。” 静逸喜出望外道:“何盈胜了,坊主还不吩咐下去。” 颜胤师太眉头微皱,不过也没有迟疑太久,便朗声道:“此一轮比试,何盈胜。” 何盈和秦宣二女同时向颜胤师太等人施礼后,退回围廊之下。 在颜胤师太身后的几个白衣女尼窃窃私语,似乎还在为刚才的比斗心存疑惑,超越心法境界施展剑法的事,不是没有,甚至可以说只要是个天赋惊人之辈,完全可以做到,可是如何盈这般在危急关头施展这一招,却无法去验证,因为万一她做不到,岂不是血溅当场。 颜胤师太向着方仲道:“陆公子,你觉得刚才比试可还公允么?” 陆凌天笑道:“再公允不过了,只要能取胜,冒一些风险又算得了什么。静恩师太,这秦宣是你徒弟,输得一点都不怨。” 静恩双手合十道:“陆公子请指教。” 陆凌天道:“比试本就半分不能相让,难道在与敌人相斗之时,还要去顾及对方性命,那秦宣犹豫不决,自然该输,如果是我,这一剑是无论如何都要刺出去的。” 静恩道:“伤人也在所不惜,而且是何师侄?” 陆凌天道:“不管是谁。” 静恩微微一笑道:“受教了,陆公子看来的确是想通了不少事。” 静恩微微一笑道:“受教了,陆公子看来的确是想通了不少事。” 静逸面色一沉,说道:“陆凌天,比试之间点到为止,如你这般打架斗狠,成何体统?” 陆凌天道:“比试规矩太多,岂能显得出真材实料,晚辈觉得这般比试太过无趣,这剩下的一场比完之后,便只剩下两人,不如也不要等到明日了,就让剩下的二人分别与我打一场,谁能胜过了我,或者在我手中坚持的更长久一些,此人便是这潮音的不二人选。” 静逸不悦道:“胡闹,甄选潮音之事不需要你来插手。” 陆凌天又向颜胤师太道:“坊主觉得我这主意如何?” 颜胤师太初时不语,甚至闭目思考了片刻,然后点头道:“不妨一试。” 静逸、静恩、静芸等人俱都是一惊,那静芸低声道:“坊主,此事还请三思。” 颜胤师太道:“不必多言,就是如此。让凡薇和秀云比试吧,等决出胜负之后,让剩下的二人与陆公子比试一番。再者潮音的人选又非只以修为论长短,还看各人的心境变化,谁能当此人选,我自心中有数。”众人只得闭口不言。 静念禅院之中再次安静了下来,场中走出两名女子,一个正是那秀云,另一个是凡薇。二人站在一起躬身施礼,秀云傲气外露,一眼扫过便会留意到此女,而那凡薇还是一如既往的不显山露水。秀云曾和陆凌天说过许多话,在方仲眼中,这是个堪比何盈一样的对手,也许剑法之上不相伯仲,但在心境修为上,这秀云已到了看似动情却无情的地步,面上的笑靥如花,内心却毫不动摇。通音坊以心境修为为上,从表面看来,似乎那秀云的看似有情却无情,比之何盈要高上一筹。至于那凡薇,则根本看不透她。 二女礼毕,分站在两旁,然后同时抽出长剑,秀云的剑寒光闪烁,而那凡薇的剑却极普通,剑身之上黯淡无光,没有丝毫杀气。秀云道:“凡师妹一向不争不夺,想不到会为这潮音之位而出手,更是一鸣惊人,让我等刮目相看。” 那凡薇道:“修行一途,有益便学,无益便弃,我觉得这潮音之位对我有益,便来试一试了。” 秀云道:“说得不错,不过我不信师妹闭门造车,也可以有让人折服的修为。” “你试一试便知了,我也不知自己的修为到底怎样,不过所谓闭门造车之事,却不敢受,许多前人典籍心法早已指明路途,我又何必一一再去经历过来,再证其真伪,那不是自讨苦吃么。” 这番话不但让秀云被说得哑口无言,便是颜胤师太和她身后一众女尼,也面露赞许之色。 秀云银牙一咬道:“如果谁都可从典籍心法之中学来真谛,也没有下山历练之举了,难道那么多师门前辈的领悟还不如你。”手中长剑一点,终于出手向着那凡薇攻去。 那凡薇举剑向下一刺,居然连招架都不招架,但她的剑极快,后发先至,一点寒光已点到秀云的脚下,同时她也淡淡道:“事实便是如此,你不信也罢。” 秀云飞身跃起,刚躲过那凡薇这一剑时,眼前一花,站在原地的凡薇已消失不见,只有那一柄毫无亮色的长剑正旋转着飞向天空。她目光被长剑吸引,还以为那凡薇也飞至空中时,身下却传来她低低的声音道:“色即是空不必当面对人施展,一样可以克敌制胜。” 第790章:凡薇获胜 秀云的腰身一紧,已被人一把捉住,然后在她的花容失色下,身子被轻轻一托,已平推了出去。 二人交手根本就是转眼之间的事,陆凌天从小月口中听说那位名叫凡薇的通音坊弟子,在参加潮音之位的争夺后,两次出手,都是用极快的身手打败了同门时,还有些将信将疑,如今亲眼所见才知半点不虚,这位女子不但行事不可捉摸,连出手也毫无章法可循。 秀云被推着从空中落下,在地上连退数步,等再抬起头时,一开始飞起半空的长剑已化为一道寒光,落在自己的头顶之上,那无色的剑身位颤,剑尖幻化出一朵朵的剑花,正是一招蝶舞琼花。旁人施展这一招时必然花俏的很,可以施展出无数的剑光来,让人目不暇接,可是那凡薇的剑一共也只幻化出三朵剑光,分点秀云的头、咽喉、胸口。 三朵剑花一闪而逝,然后长剑飞去,已被那凡薇召回手中。 剑花并未真的点在秀云的身上,只是激起了三缕清风,吹拂在她的脸庞之上。 秀云怔怔的看着凡薇,然后轻叹一声道:“我输了。” 凡薇把剑收回剑鞘,依旧随意的悬挂在腰间,面露笑容道:“承让。” 颜胤师太眼神一亮,连双眉都扬了起来,看得出来她是十分欣赏那凡薇的,颜胤师太没有急于宣布凡薇获胜,而是柔声道:“凡薇,你为何要来争这潮音之位?” 凡薇恭恭敬敬道:“既然是通音坊弟子,自然想为通音坊争光,且能坐此位更对修行有利,能者居之,我想一试。” 颜胤师太道:“可是潮音之位多与世俗有关,你一向留在山上,恐怕非你所长。” 凡薇道:“心如明镜,不染尘埃,世俗之事并非让我有世俗之心,我信自己过得了这一关。” 颜胤师太笑着点了点头,然后才道:“这第二轮比试,凡薇获胜。” 众人看到颜胤师太与那凡薇说话,而凡薇也对答如流,无不露出羡慕之色,特别是静逸等人,更是心中明镜似的,如无意外,在这么多人当中,这位凡薇表现出色,虽然修为看上去并不高,绝对没有达到剑心通明的地步,但其心思灵巧,见事明白,远超旁人,这样的弟子,稍加点播,修为进境都是极快的。若让这样的弟子担任潮音之位,谁也不会说什么闲话,而且如无意外,可以在最短的时间内达到剑心通明,成为新一任的潮音。 虽然何盈也展露了似乎超过其修为境界的剑法,毕竟有些勉强,同这位凡薇比起来,依旧要显得逊色。 静恩虽然看到秀云输了,但她也不失望,毕竟那凡薇的确出类拔萃,胜的毫无疑义,静恩道:“坊主,凡薇资质出众,可当潮音之选。” 颜胤师太还未来得及说话,静逸插口道:“尚未比试,焉知何盈一定会输,凡薇师侄虽然修为精湛,可是斋主也说这潮音之位不能只看修为高下,可要看各人心境变化,依我看,坚韧不拔远比心思灵巧更为重要。” 静芸道:“师姐认为何盈心境更加坚韧?” 静逸其实也觉得让何盈与那凡薇比试的话,连三分赢的把握都没有,只看与凡薇对战的三人,几乎都是瞬息落败,就知这位一向低调的师侄其实是个多么可怕的对手。静逸能够这么想,那么其他人也会这么想,故此颜胤师太刚才的问话看似多余,已等同于倾向把这位原本不出名的弟子选为潮音人选。静逸现在争一争,也是没有指望之下的办法,或许何盈能够再有什么惊奇之举也说不定。 颜胤师太道:“刚才陆公子说要让二人都和他比试一番,既然我已答应了,那么谁强谁弱,谁胜谁负,自然还要看她们和陆公子的比试才知。”颜胤转头向陆凌天道:“陆公子,现在只剩下了两人,你若是想反悔的话还来得及,是否让这潮音人选就从她们二人之中当场决出?” 陆凌天沉声道:“晚辈已想过了,既然坊主答应了我的请求,我自然会为通音坊选出适合的人选来。” 颜胤师太道:“好,那便在凡薇休息一下之后,让陆公子决定先和谁比试。” 陆凌天摇头道:“不必分先后,我有六个化身,坊主又不是不知道,只要我随意放出一个,加上我自己,便可同时和二人比试。” 颜胤师太和静逸等人面色微变,陆凌天说要放出化身,那便是放出六欲,而他自己根本控制不住六欲,这样一来,岂非又要入魔。颜胤师太面露疑惑之色的瞧着陆凌天,虽然已察觉陆凌天的言行举止和昨日不同,但她也可肯定如今的陆凌天并非入魔之相,为何会如此,却还不甚明白。颜胤师太低声道:“陆公子,你已有压制杂念之法?” 陆凌天摇头道:“没有。” 静逸插口怒道:“既然没有,你还敢在我静念禅院之中放出化身,虽然我等不怕,却怕你又会沾染魔性,到时候还要花费我等无数功夫前来救你。” 陆凌天眼中露出决绝之色道:“晚辈早已想过了,并非我有压制杂念之法,也不是我要入魔,而是杂念之中有我,入魔之中也有我,我若一直不敢尝试,才真的是落在杂念之中不得翻身,所以晚辈想试一次,看到底是我之入魔,还是魔之入我。” 颜胤师太低声念道:“我之入魔还是魔之入我,这倒是一件十分有趣之事,虽然我佛法以祛除欲念为先,但这等反客为主之法,也有其出奇之处,不能说毫无指望。” 陆凌天道:“坊主愿意帮我么?” 颜胤师太道:“陆公子,自从你在雪域归来之时,贫尼便已留意了你,不管你有无在菩提树下顿悟,但贫尼不信见识过菩提树之人会成为走火入魔之人。” 静逸、静恩等人纷纷站了起来,假如陆凌天真的在这里大胆一试的话,以在典藏塔之中所见六欲之猖狂,不知会闹出什么样的大事。 第791章:六欲化身 颜胤师太朗声道:“除了何盈与凡薇留下之外,其余弟子都退出静念禅院去。” 此言一出,众多通音坊弟子全都目露不解之色,只是颜胤师太不说缘由,她们谁也没有多问,纷纷往院外走去。那小月夹在人群之中,不时回头张望,她的目光投在陆凌天身上,而陆凌天并未看她一眼,让她不免感到有些失望。 静逸插口道:“坊主这么做是否有些过了。” 颜胤师太摇了摇头,眼光瞧向陆凌天,陆凌天道:“坊主是怕我控制不住六欲,所以才让旁人避让的吧。” 颜胤师太淡笑道:“不错,不过陆公子真有什么违越之举,以贫尼和诸位同门之力,也不愁压不住你。” 此刻留在留在场上的何盈与凡薇尚不知为何把其余弟子支走,而只留下自己二人,还以为把比试之日提前,今日便要争出这潮音之位的人选来。但是如此重要的一件事,却把陆凌天留在这里,反而把许多通音坊弟子支走,实在有些奇怪。何盈看向陆凌天的目光自然有些复杂,而凡薇和陆凌天根本不识得,除了一开始打量过几眼之后,便默然不语的垂头站在当场。她随便一站,丽色尽掩,看似如同一个路人。 陆凌天自进通音大殿时便把剑匣留在了那里,只有鬼冢在身旁,后来去了典藏塔和赏雨亭,也没取回来,此刻也无暇再拿什么剑匣,毕竟以他的修为若是施展天煞经放出六欲的话,何盈和那凡薇肯定不是对手,但若只是施展其中一具化身,又不拿自己趁手的血炼宝剑,还是可以与之较量一番的。 颜胤师太此刻才吩咐道:“何盈,凡薇,你二人是今次比试获胜之人,这潮音之位该当在你二人之中选出。但凡事都有例外,陆公子觉得这样比试不妥,想让你二人同时和他比试一场。” 凡薇和何盈同时露出意外之色,凡薇轻声道:“和他?”她的目光骤然亮起,投在陆凌天身上。 颜胤师太道:“正是。” “此事并无先例,既然坊主愿意这样尝试,弟子尽力而为。”凡薇凝视着陆凌天道。 颜胤师太又向何盈道:“何盈?” 何盈忙道:“弟子遵命。” 二女退开一段距离,在静逸、静恩等人的目光注视下,陆凌天从楼下缓缓走到场中。他看向何盈时微微一笑,让何盈不由得一阵心慌。何盈甚至觉得像这样的比试对自己极其有利,因为凭着自己和陆凌天的相知相识,只要他下手留情,自己大占便宜,那么这潮音之位岂非手到擒来。她也见识过了那凡薇的身手,真若是与之比试,根本没有胜算。但陆凌天只有一人,难道他想同时对战二人,或是逐一比过。何盈正在疑惑之时,陆凌天已站到了二人中间,随后腰间噗的一声轻响,一道鬼气飞出,绕着陆凌天身躯不停旋转。 颜胤师太冲着静逸、静恩等几名白衣女尼低声道:“散在四周,若我吩咐出手时便即出手,不得我吩咐时,切莫动手。”几人默然点头,在陆凌天还在施展天煞经之时,几人已悄然站到了静念禅院四周的围廊之下。 陆凌天有六道真如化身,如今却只放出了一道鬼气,这道鬼气不停旋转的同时,陆凌天却双目紧闭,口中念念有词,旁人不知他为何如此,但颜胤师太却难得的露出一丝慎重之色。 成功和失败有时只有一线之隔,虽然陆凌天在经过了典藏塔和雷劫之阵后心态起了极大的变化,但他所说的魔中有我是否可行,却毫无把握,假如陆凌天再次入魔,只能说通音坊的这次努力最终失败了,真到了那一步,颜胤师太也不会手下留情。 鬼气终于往里一收,隐入陆凌天体内。陆凌天身上骤然爆发出一股劲气,让何盈与凡薇惊讶之下同时拔出长剑,剑尖对准了陆凌天。 陆凌天的身子骤然一晃,一个模糊下,在左侧赫然出现了又一个陆凌天,除了身穿道装之外,其余均都是一模一样。两个陆凌天都是闭着眼,静静站在原地。 终于那身穿布袍的陆凌天先睁开了眼来,他看了一眼左侧陆凌天,说道:“我与你各战一个,谁也不得手下留情,看她们二人能坚持多久。” 另一个道装陆凌天霍然睁眼,面露邪笑道:“我为何要听你?” “因为我就是你,你便是我。” “当真如此?”那面露邪笑的陆凌天转头向着何盈道:“那么我便选她,因为我想就算让她刺两剑,她也不敢。”身穿道装的陆凌天伸手一指,而何盈则又向后退了两步,手中长剑都有些颤抖。那个不知真假的陆凌天所言不错,何盈若见陆凌天就在面前,手中的剑是否能刺得下去,连她都要琢磨一番,而这一犹豫,就已经是最明显的答案。 “那她必输无疑了,这潮音之位就是这位凡薇姑娘的,不过也要看她能在我手中坚持多久。”陆凌天说完,指尖之上真气一凝,一道剑气已出现在手上,迈步向着凡薇走去。 两个陆凌天几乎同时出手,一个冲向何盈,另一个冲向凡薇。 二女各自举剑,和各自的对手打在一起。 那凡薇依旧是处变不惊的样子,剑尖数点,已封住陆凌天前进的步伐,而陆凌天手中剑气则展开昆仑剑法,从鸿钧创道直至翻云覆雨诀,从昆仑飞雪、长虹经天,到蔽日干云、飞云掣电等剑招相继而出,以他现如今的修为,真如长江大浪,浩浩荡荡而出,剑气纵横,彻底把那凡薇压在下风。方仲未施展符法,是因为这静念禅院就算再大,也经不起风刃和雷咒的乱飞,但剑诀却还在可控范围之内。 另一个的陆凌天和何盈较量,初时和前一个陆凌天一般,都是剑来剑往,互有攻防,但四五招之后,陆凌天突然撤剑不用,站在那里任凭何盈一剑刺来。 何盈一剑前伸,见到陆凌天不闪不避时,果然面色大变下手腕一抖,剑尖从陆凌天身旁穿过。陆凌天嘴角带笑,迅速一伸手,以极快的速度,在何盈捉剑的手腕上摸了一把,同时柔声道:“何姑娘,你可知我一直想着你。” 第792章:对战化身 何盈如遭电击,迅速抽身后退,闪得急了,脚下踉跄,几乎要跌倒。陆凌天笑道:“不要怕,我舍不得伤你的,这潮音之位必定是你的。” 何盈面色通红,她偷眼一看另一边的陆凌天和凡薇,二人依旧砸剑来剑往的打做一团,且看似陆凌天大占上风,却总是差一些不能取胜。何盈再一看眼前的陆凌天,见他眼神不停的在自己身前看来看去,似乎要透过衣衫,想看到里面的春光,连笑容都带着一丝玩味。 “你不是陆凌天。” 何盈突然回身,向着另一旁的陆凌天冲去。 “不要走,你的对手是我,我可以好心好意待你,他却不见得了。”这位被六欲之一控制的陆凌天化身飞身来追。 静念禅院又不大,虽然是分开来比试,但相隔也不过几丈,说到便到,何盈的突然到来,让正和凡薇交手的陆凌天本我吃了一惊。何意一剑向着陆凌天刺去,同时喝道:“我不和他打,他污言秽语让人无法忍受。” 凡薇见到何盈居然跑到这里来,轻哼一声,手中长剑突然反击,一道道剑光把陆凌天逼退开去,同时身影一摆,与何盈几乎交错而过。凡薇淡淡道:“那就换一换。” 紧追而来的道装陆凌天正好与凡薇面对面,凡薇伸手凝诀,轻喝一声:“呢!”声音如天外之音,从口散发而出,对面的陆凌天化身立刻面容露出痛苦之色,连身子都跟着一阵模糊,但转眼便又恢复如初,他笑道:“凡姑娘一直留在山上从不下山,更加不知人世间有许多欢乐之事,生活岂非无趣。若肯听我良言相劝,不如这通音坊不要待了,跟我下山去,保你不负此生。” 凡薇面色如常,丝毫不为其言语说动,反而一连数剑向陆凌天刺去,同时说道:“喜怒哀乐之事固然可以让人看清世事,助人精修,但若一开始便无欲无求,又何必多此一举。” 那陆凌天化身一边躲闪,一边摇头道:“我不信,凡姑娘你口不应心,便如你一直深藏不露一般,想叫人看不透你。”待凡薇剑招一尽,陆凌天张手向下连打两道符咒,一道化为一股旋风卷住双足,另一道却是缩地成寸的符法,在两股符法相加之下,陆凌天向前一冲,在凡薇还未来得及反应过来时,已到了她的面前,张开双臂向她抱去。陆凌天速度之快,让凡薇根本来不及躲闪,顿时连人带剑被陆凌天搂住。 而在另一边,陆凌天本我见到何盈居然和凡薇互换了一下,也露出一丝意外之色,陆凌天道:“何姑娘,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何盈已被刚才那个陆凌天弄得十分难堪,她知道陆凌天有化身,且这些化身和陆凌天完全不同,说道:“我不和你化身比试,就算要比试,我也要和你堂堂正正比一场,就算马上输了也甘愿,你不必手下留情。”话一说完,一连数剑,已向陆凌天刺去。陆凌天讶然笑道:“你又怎知那化身不是我,而我又不是那化身。”他手上剑气一招开云见日,这是翻云覆雨诀之中的剑法,把何盈长剑隔开之后,又一道剑光趁机飞去,向着何盈的肩头抹去。 何盈向旁急闪,收剑回挑,一招圆具自足再次施展而出,只是剑势变成了从下而上,想封住陆凌天这一剑。噗的一声轻响,陆凌天的剑气果真被阻挡在外,可是何盈还未松一口气,却觉一股酸麻之意从手中传来,几乎把长剑丢了。她扭头看向陆凌天,只见他手中雷光闪动,不知何时已到了面前,正一掌按在了自己的长剑剑身之上。那道雷击正是借此打到了身上,虽然没有伤人,却让她在一瞬间已来不及反应。 陆凌天整个人都压到何盈面前,盯着何盈的双眼道:“你难道还需要我再说一遍。” 何盈惊慌道:“你要说什么?” 陆凌天忽然反手一扣,一把抓住何盈长剑,然后用力一扯,已把她的剑夺了过来,另外一只手剑气消散,向前一搂,已把何盈拦腰抱住。陆凌天如此大胆的行为,不但让何盈惊得心中砰砰乱跳,如欲晕去。 陆凌天看着何盈的眼神火热,但这火热的眼神之中又带着一丝犹豫。 陆凌天化身同样也搂住了凡薇,但凡薇在陆凌天的怀中却没有半点的惊慌之色,她手一松,长剑已掉落在地,然后双目一闭,低声念了句佛号:“阿弥陀佛。”凡薇的身上骤然闪现白色光芒,陆凌天化身只觉一股大力从胸前涌现,退着他不得不双手一松。凡薇双手合十,双掌之中剑芒浮现,接着向两旁一分,轻喝道:“枯木逢春!”剑芒迅速扩大,以凡薇身躯为剑柄,向着两旁扩散而开。陆凌天化身被劈了个真着,剑芒把双手割断,胸口更是被砍出一道巨大的豁口,他怨毒的看了一眼凡薇,然后身形一阵迷糊,化为了一股鬼气,向着陆凌天本我飞去。 陆凌天化身并非打不过凡薇,而是没有想到她能冷静到这等地步,被抱住了还会趁机反击。但到底算陆凌天胜过了凡薇,还是算凡薇反败为胜,则只有交给颜胤师太等人评判了。 鬼气一股脑的返回陆凌天身前,但并未飞回葫芦之中,而是再次隐入陆凌天体内。 陆凌天化身并非打不过凡薇,而是没有想到她能冷静到这等地步,被抱住了还会趁机反击。但到底算陆凌天胜过了凡薇,还是算凡薇反败为胜,则只有交给颜胤师太等人评判了。 陆凌天本来搂住何盈的眼神已有了一丝犹豫,但在鬼气重新附在身上时,眼中血红之色一闪,抓住陆凌天的手臂用力一紧,把何盈搂在胸前,在何盈的惊叫声中,低头亲吻了下去。何盈初时还双手用力推搡,但不久之后便双臂软绵绵无力,甚至反过来轻轻勾住了陆凌天手臂。 假如一开始陆凌天有些蛮不讲理的话,但接下来的一幕却绝不是委曲求全之举。 静逸站在围廊下看得目瞪口呆,她双眉倒竖,一声冷哼便想飞身而出,却被旁人一人伸手一拦,颜胤师太低低的声音道:“别乱动。” “坊主!?”静逸愕然看着颜胤师太,但她却面色如常的微微摇了摇头。 凡薇从地上捡起长剑,只是随意的看了一眼陆凌天和何盈,然后转身离去。 第793章:潮音位置 通音大殿之中,颜胤师太端坐在当中蒲团之下,而另外几个蒲团则分别为静恩、静逸、静芸及几名白衣女尼坐着。殿中红烛高照,灯火映照在四周的观音坐像之上,显得慈祥温和。但坐在殿中的几名通音坊神尼,气氛却显得有些沉闷。 “真是岂有此理,幸亏坊主预先把许多弟子支了出去,否则非大伤颜面不可,这样的事,断不能传扬出去。” “传扬出去又怎样,不传扬出去又怎样,难道师妹还在乎一些闲人的碎言碎语?” “这恐怕已不是碎言碎语可比了吧,若只是一时误会,当然算不得什么,可是当时之事,那陆凌天分明便是故意的,更可气是何盈,身为通音坊弟子,居然动了私情。” “坊主,此次潮音之位再无第二人选可用,当以凡薇担任。” “不错,凡薇反败为胜,虽然那陆凌天有相让之嫌,但胜就是胜了,她便应该接任此潮音之位。且看凡薇心智,远胜何盈,已到了古井不波的地步,相信她踏入剑心通明之境根本不需要多长时间。” 众人议论纷纷,只有静逸沉着脸一言不发。 颜胤师太淡淡道:“诸位觉得凡薇能胜任潮音之位?” 静芸道:“难道还有比她更好的人选,况且坊主先前不是也十分看好于她么?” “贫尼看好她,只是欣赏她如今的心境,似她这般不需太多点拨,就能有如此心性之人十分少见,更难得是不受世俗所累,这一点,便是修行许多年的弟子都不如她。许多人往往都要经过各种苦难,才看得清是是非非,放得下恩怨情仇。天生智慧者,便如生来就是有佛缘之人,不染红尘之气。凡薇资质出众,的确是难得的人才,可是她真的是适合潮音的人选么?不要忘了,本坊设立此潮音之位,为的是什么?” “坊主难道觉得凡薇不该担当潮音之位?” 颜胤师太道:“我若说她不该担当潮音之位,她也许会不服,你们也不服,倒不如让她自己来选择。凡薇,你进来吧。”颜胤师太似乎早已料到众人会为了潮音之位的事起争执,话声传出不久,殿外便走进来一名女弟子,一身素白长袍,面容端庄恬静,正是那凡薇。 凡薇到了众人面前,跪倒磕头道:“弟子凡薇拜见坊主和诸位师伯。” 颜胤师太柔声道:“凡薇,你原本是要与何盈比试的,然后在胜者中决出潮音人选,但如今却有了些意外,本坊主便有些为难了。” 凡薇道:“坊主可是为潮音之位的人选而为难么?其实我与何师姐的比试并无结果,也没有分出高下来,坊主更不用担心处事不公,因为我已决定放弃此潮音之位,情愿让于何师姐。” 一众女尼俱都吃了一惊,这潮音之位多么难得,且又是在后辈弟子之中挑选,机会万中无一,这凡薇绝对是一流的人选,却愿意主动放弃,怎么不让人惊讶。静恩插话道:“凡薇,你可想清楚了,错过这一次机会,你以后都不一定能当这潮音了。” “不当便不当,就算不做潮音,弟子也可以做师伯、师叔一样的人。况且我后来一想,这潮音之位也不见得更适合弟子。” 凡薇面色如常,根本不为错过此一机会而难过。 颜胤师太面露笑容道:“为何说此潮音之位不适合你呢?” 凡薇道:“潮音师伯不幸去世,若想选拔新一任潮音,以修为论,大可在上一辈弟子中择修为高者担当,又何必让晚辈等人去争,所以坊主看重的并不是谁的修为越高越好,再者我也听闻潮音之位在平时自然和诸位师伯没有什么两样,只是带发修行而已,弟子来争这潮音之位,也正是想有发无发之间可多一层历练,或可对修心有益,可是” 颜胤师太见她欲言又止,接口道:“可是你却发觉潮音之位其实还有另外的用意,那便是乱世之时,需以身报佛,而这却需要一位能历经七情六欲、饱经红尘之劫的人,才能去担当。凡薇你虽然资质出众,所欠缺的正是这方面的事。你可以毫无阻碍的落发修行,但若让你到红尘之中也如常人那般欢笑落泪,你根本做不到。” 凡薇垂头叩首道:“弟子的确做不到,就算强行去做,定会道心受损,再修补回来,也需浪费许多岁月。若在太平之时,潮音之位弟子愿意一试,但以今日观之,何盈比我更适合此潮音之位。” 颜胤师太道:“你觉得何盈可以担当?” 静逸想不到这凡薇主动让出了潮音之位,且把如此重要的一个位置让给何盈,已是惊讶地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在座之人有理解凡薇想法的,又有对此不置一词的,但谁也不会小看了凡薇做出这样的选择,没有经过深思熟虑,她根本不可能说出刚才的话来。 颜胤师太点了点头,然后正色道:“凡薇,本斋主看你佛心可嘉,已不必留在红尘,红英虽然落发,但未得法号,贫尼如今亲自赐你法号明徽,以后便留在通音大殿听讲吧。” 凡薇面上喜色一闪而过,时候端端正正双手合十跪倒,向着颜胤师太道:“多谢坊主,弟子会谨记教诲的。” 凡薇站起身来,又向着其余几位神尼跪倒叩头,极尽虔诚。虽然颜胤师太没有说何时落发,但由她亲自赐法号并留在了通音大殿,这份殊荣已十分罕有,比之那位苗红英要看重的多。几乎没有人会怀疑,数十年后,这凡薇便是通音坊之中一位极重要的人物,也许将来造诣不会比颜胤师太差。 在凡薇走后,颜胤师太又向着留在殿中的几位神尼道:“凡薇既然不能担当此潮音之位,那么这人选就还落在何盈身上。” 一名白衣女尼插口道:“可是那陆凌天?” 颜胤师太道:“如果何盈连这个都不知道要怎么去做,那这潮音人选再换也不迟。” 第794章:何盈潮音 通音大殿的门口再次走进来一条人影,走得很慢,甚至很沉重。 何盈低着头,甚至不敢抬起来看一眼,当她来到殿内跪下时,似乎已断定,将会迎来各位长辈们的一通责骂。这是罪有应得,何盈甚至都不想替自己反驳,虽然陆凌天大胆妄为,竟然搂抱自己,但若自己奋力挣扎的话,落在旁人眼中至少罪责会轻很多,可得自己却情难自制,几乎让人唾手可得。身为通音坊弟子深陷于之中,这就是耻辱。 何盈甚至在想,假如坊主或师父说出什么过分的话来,自己是不是就撞死在殿前,也免得成为旁人的笑柄。 “弟子何盈拜见坊主、师父、师伯、师叔。”声如蚊吟,连何盈自己都听不清在说什么。 颜胤师太柔声道:“何盈,你与凡薇的比试已经告一段落,你觉得这潮音之位该当谁属?” 何盈道:“何盈无能,不敢有非分奢求,这潮音之位理应是凡薇的。” “哦,为什么?” “因为弟子弟子不能把持自己。”何盈听到前面传来一声冷哼,声音并非是颜胤师太的,而是自己师父静逸。 颜胤师太依旧柔声道:“现在不能,并不是将来也不能,我知晓陆凌天救过你数次,有点私情在里面,这并不奇怪。而且我通音坊门下弟子,在往昔岁月之中也多有沉沦之事,有些人天生就能断情思、离烦恼,这样的人毕竟是少数,万中无一,且一开始进境虽快,但真若是踏入大道之时,依旧要过心魔这一关,往昔断情绝欲之人,却很可能折损在这里,就此止步不前。而恰恰相反,那些经过磨历之人,一旦从之中渡过,在往后的修行之路上就不会有此疑惑,反而要轻松许多。” 何盈惊讶的抬起头来,在眼前坐着的颜胤师太和静恩、静逸等人,除了静逸面色微沉之外,其余人等并未露出不悦之色,依旧是很平常的目光看着自己。 颜胤师太接着道:“所以你在心境之上不如凡薇,这不奇怪,但你和她走得根本不是同一条路,她很多事不能做、不愿做,而你则无此顾忌,所以本坊主细想之后,还是觉得让你来做此潮音之位,似乎更妥当一些。” 何盈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明明犯下大错了,但是坊主却依旧把如此重要的一个位置让给了自己。何盈结结巴巴道:“可是可是诸位同门” 颜胤师太道:“你怕她们不服或者会说什么闲话?今日之事本来就只有我等几个人知道,当然不会乱说,至于凡薇,的确天资出色,我已另有安排,你不必多心,更不必多疑,还是自己想一想我通音坊的前人都是怎么做的吧,污言秽语只能乱一时之心,能否坚持下去,全在于你,你既然想来争这潮音之位,岂能连这一点点的觉悟也没有。” 何盈想起除了上任潮音之外,再上一任的潮音正是把张道陵拉扯大的一位师叔祖,她以处子之身带着一个不知来路的孩儿,更加不知要承受多少闲言碎语,却无怨无悔的一直把张道陵带大,直至建立天师道,这其中的许多事,通音坊根本就没有向外解释,也不屑去解释,与这位前辈比起来,自己现在遇到的事,简直微不足道。 何盈俯身道:“弟子惭愧,一时不明,以后定当如斋主所说,从之中渡过,消去迷惑之心。” 颜胤师太点了点头,然后从身后轻轻拿起一物,此物狭长,正是一柄宝剑。颜胤师太手托剑鞘,用二指夹住剑柄微微一抽,一声轻微剑吟之后,如秋水般的剑刃立刻出现在眼前,剑刃之上的反光,甚至让殿中都一亮。 “这柄色空剑便传了给你,还望你不辱潮音之名。若有何不知不明之处,在仔细问你师父,又或者去典藏塔,看一看前任潮音们,在接此位后都是怎么去做的。”颜胤师太双手向前一推,色空剑连同剑柄立刻一阵模糊,在荡漾开的一圈圈震荡之中,消失在她面前。而在何盈的右手侧,虚空同样泛起涟漪,色空剑已出现在旁边。 色空剑往下掉落,何盈连忙伸手把此剑握在手中。剑身上传来一股阴凉之意,而何盈的手掌之中却全是温热的汗水。 何盈向上叩拜道:“弟子明白,多谢坊主赐剑。” 颜胤师太微笑道:“你可以退下了,今日事忙,还是先回去安心的想一想要怎么去做,等明日我会再召你前来。” 何盈答应一声,提起色空剑,缓缓退出通音大殿。她来的时候走得慢,感到身上沉重万分,步履蹒跚,没想到如今没有受到苛责,甚至把色空剑相赠,却依旧走得慢,连她自己都不知背负的东西有多重,让她根本轻松不起来 没过多久,何盈取得色空剑,接任潮音之位的消息立刻便让许多的人都知道了。 而在另一边的赏雨亭中,两条陆凌天正同时盘坐在亭中,一个坐在亭南,一个坐在亭北,除了衣衫不一样外,神情举止都几乎差不多。其中一个陆凌天冷笑道:“你是不是觉得我很过分?” “不是,你所做的正是我想做的,只是我以前不敢,如今我和你不分彼此,你做的便是我想做的,为何还要说你很过分呢。” “有道理,我居然觉得你顺眼了许多。” “你这话又错了,应该是我看你顺眼了许多,原来你我一体,也是那么奇妙的事,既然你我所求相同,为何还一分为二,还是重新归为一体的好。” 身穿布袍的陆凌天本我突然站起身来,往对面的陆凌天走去,而对面的陆凌天露出一丝冷笑后,同样站起身,向着陆凌天本我走来。二人同时来到赏雨亭当中,然后一个模糊之下,六欲之一所化的陆凌天已附身在陆凌天身上。陆凌天身子摇了数摇,面露痛苦之色,眼神之中一会儿闪过红光,但一会儿又是黑白之色,在赏雨亭中不停变换。 第795章:寻婆家 陆凌天的神情也在这颜色变换之中一会儿微笑,一会儿又眉头紧皱,面露痛苦之色。就算这六欲本来就是陆凌天心中分化而出的,但单一的不会受自己的良心和道德所谴责和责难,但当把六欲之一彻底融入自身时,明知是一件不对事,却也要活得自己的认同,安然去做而漠视内心之中的拒绝和反对,自然不会是一次很好的感受。 陆凌天在赏雨亭中盘坐下来,双手环抱,打坐运气,而这一坐便是一日一夜。 第二日一早,小月出现在桂苑门外,她先不进来,却捡了一块石子,用力往赏雨亭中的陆凌天留来。石子噗的一声打在陆凌天面前的地面之上,又弹跳着滚到凉亭旁边,然后扑通一声,掉落在池水之中。池水之中的金鱼以为有什么吃的落下,纷纷往水响处游来,在水花处一阵争抢,却什么也没有发现。当陆凌天睁开眼,一震双袖的站起身来时,那些金鱼如被受到了惊吓一般,又四散而逃。 “小月,你为何不进来,却拿石头砸我?”陆凌天面带微笑的看着正探头探脑看向这里的小月。小月把头一缩,见陆凌天又不说话时,这才又缓缓探出脑袋,谁知陆凌天竟然已无声无息的到了面前,吓得她嘴中发出:哎呦一声,向后便退,那脚下都是碎石,踉跄之下险些摔倒。陆凌天一伸手便捉住了她手腕,往前面一带,这才让她重新站稳了身形。 小月变色道:“你离我远一些,再过来我就跑了。”在她小眼之中,透露着惧怕之色,似乎现在的陆凌天就是个十恶不赦的坏人。 陆凌天道:“我不过来就是,倒是小月你为何会这样怕我?” 小月道:“你自己还不知道么,我觉得你原来还是好好的,可是这两人变糊涂了,说得话都离谱的很。” “我却觉这几日反而清楚了许多,这还要多谢坊主的提点。”陆凌天想起在典藏塔和桃门雷劫之阵之中的事,不禁沉思道。陆凌天面上没有了轻拂笑容,倒真和小月当初见到的陆凌天没有两样,看上去谨小慎微,说话也十分客气。 小月疑惑道:“什么,你这样反而说是坊主提点的?我不信。” “信不信随你,不过你到这里来又做什么,难道只是想看看我变成什么模样,还是被我一席话说动,已想通了,想下山去寻婆家去?” “呸呸,我才不下山呢,我只是听说何师姐被选为潮音了,你既然也留在静念禅院,定是看到了她和凡薇师姐的比试了,一开始我还替她担心,觉得她比不过那凡薇呢,谁知何师姐居然赢了,害我白担心一场。” “何盈是新任潮音?” “是啊,难道你不知道?”小月睁大了眼,满心不可思议。“你难道没看何师姐和凡薇师姐的比试?” 陆凌天讶然一笑道:“我当然看了,而且我还亲自下场比了一次,何姑娘能接任潮音之位,的确让我有些意外,因为我也以为她不会成为下一任潮音的,那凡薇姑娘比她更厉害一些。” 小月彻底糊涂了,既然潮音之位是比试获胜才能接任的,怎么在陆凌天这里却变成了何盈是输者,却偏偏让何盈做了下任潮音。小月急于知道当时情形,问道:“那你快说说,她们是如何比试的?” 陆凌天笑道:“这个告诉你也无妨,那凡薇姑娘我搂不住她,而何姑娘,我只是一搂,她便乖乖躺在我的怀中了。”他用手比划,向着下月伸了伸后,然后环抱在身前。 小月根本不信,只当他胡说八道,怒道:“不说算了,我自己去问何师姐去。” 陆凌天忙道:“我也要去。” 小月已转过身去,又回过头来道:“你去做什么,难道又去胡说八道?” 陆凌天正色道:“我原本就没想过让她去做什么潮音,以我观之,在通音坊之中做潮音没有什么好处,试看上一任潮音结果如何,还不是死于非命,再上一任潮音的结果又是如何,身背诽谤,老死山林。我看何盈若做这潮音,结果也不会好到那里去。既然此潮音之位不过一个虚名,实则负累颇多,那还当什么潮音做什么,不如也下山去好了。” 小月讥笑道:“你又来了,让何师姐去寻婆家,看她不打断你的腿。” 陆凌天道:“谁说让她去寻婆家的,她根本不用去找,自己就有人送上门来,只看她愿不愿意了。” 小月道:“什么?” “我是说她不用去做潮音,随我离开通音坊,小月姑娘,你若是愿意一起走的话,那是最好不过。” 小月眼睛一翻,已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扭头便走。她走得急,等离开桂苑后向身后一看,只见陆凌天正背着双手就跟在身后,一副你到哪里我就到哪里的样子。小月吓得面色发白,她并不担心陆凌天真会对自己有什么不利,而是如今的陆凌天让她感到根本不可捉摸,连他在想什么都无法揣测,和一个让自己一无所知的人说话,且尽都说些大逆不道的话,实在太让她心惊胆颤了,自己的师父静恩又何曾以这样的面貌示人。 小月经过槐门的典藏塔,直奔通音大殿。到了殿前一打听,原来颜胤师太和静恩等人并不在殿内,而是去了桃门,助鹞鹰王恢复双臂。这让血肉重生之事在通音坊中并非什么绝密,毕竟连肉白骨都能成真,何况只是把鹞鹰王断去的双臂给接出来,只需花费一些法力和珍稀药材,借助混元瓶之力马上可以做到。 陆凌天跟着小月来到通音大殿,虽然一路之上不时遇见通音坊弟子,可是谁也没有来阻拦陆凌天,且也没有阻拦的道理,陆凌天如在闲庭信步,在帝踏峰上任意闲游。 小月见陆凌天依旧不离不即的跟着自己,把牙一咬,向着通音大殿左侧的禅院而去,那里正是何盈所在的住所,她不信陆凌天敢真如自己所言的那样,见到何盈也会胡说八道,说不定何盈一生气,把他痛打一顿给自己出气。。 第796章:跟着他走 在几株高大的松柏之下建有数间禅房,房外石桌石椅俱全,在禅房的后院还种着许多的花草,花香阵阵,数只蝴蝶在绽放的红花之上飞舞。 小月来到禅房外叫道:“何师姐,你在不在?” 连叫数声,其中一间禅房内有人道:“小月?”听声音正是何盈在说话,接着房门一开,何盈那亭亭玉立的身形出现在门外。静逸门下弟子不多,故而这里的几间禅房十分空旷,此刻居然只有她一人在此。 何盈面色如常,并无因为接任潮音之位的喜悦之色,见到小月来找自己,也只是略微露出一丝笑容,她见小月走得气喘吁吁,柔声道:“有什么事?” 小月转头后望,却见陆凌天已不在身后跟着了,她长出一口气道:“何师姐,我听到你得了这潮音之位,不知替你多高兴呢,可惜看不到你当时比试的样子。” 何盈脸上闪过一丝红晕,说道:“这没有什么好高兴的,恰恰相反,我觉得坊主说得不错,接此潮音之位担负的东西便也越多,如果只看到眼前之利,将来也定会给自己蒙羞。” 小月道:“何师姐一定不会的,本来我想去问那凌天,当时你和凡薇师姐的比试到底怎么样,可是他说了许多莫名其妙的话,把我气死了,既然他不肯说,我便亲自来问你。何师姐,你快告诉我比试时是什么样子的,用了什么妙招打败了凡薇师姐。“小月叽叽喳喳的把话说完,却见何盈脸色越加红了。 何盈尴尬一笑道:“我没赢,却也没输。” “什么会呢,两个人总要有一个胜了,坊主才会把潮音之位让给胜者的。” “我根本没有和凡薇师妹比试过,而且真若要比,我想我不是她的对手。”何盈把话一说,让小月立刻傻了眼。“当时是我和凡薇师妹同时和陆公子比试,至于胜负” 何盈虽然没有说下去,但是小月却想到了陆凌天刚才所说的话,他说就这样搂住了何盈,当时自己以为陆凌天胡说八道,可是现在看来,竟然有可能是真的。小月虽然只跟着何盈下山过一次,平时留在帝踏峰无忧无虑不明世事,但她也不是傻瓜,只是从来没有想过会发生那样的事。小月真的觉得自己很笨,许多事都看不明白,倒不如待在师父静恩身旁,听她念经颂课,什么也不用想,安安静静的修行最好。 一人从身后接口道:“胜负根本无关紧要,要紧的是我觉得何姑娘不应该留在通音坊。” 小月立刻从呆愕之中醒悟,回头一看,只见陆凌天不知何时又出现在身后,且手中还折了一根花枝,上面数朵鲜花盛开,飘散着淡淡花香。陆凌天把花枝凑在鼻尖之上嗅了嗅,赞叹道:“花香人美,不错不错。” 小月如被踩了尾巴一样吓了一跳,立刻跑到何盈身边,指着陆凌天道:“你看他如今像什么模样?” 陆凌天抬头笑道:“花枝不采,早晚亦会凋谢,我在它最美之时珍而重之,欣赏其芳,总好过它空耗日月,谁也不知其美。两者相较,还是落在我手中更好一些。何姑娘,你说是不是?” 何盈微微一笑道:“是。” 二人甫一见面,并无想象之中的那般尴尬,似乎那天在静念禅院之中的事都已忘却了一般,陆凌天道:“所以听说你接任这潮音之位时,我还有一点小小遗憾。” 何盈道:“当初我也不想争这潮音之位,不过后来一想,觉得去争一争也不错,因为做潮音总比即刻落发出家要好。所以我也曾经尽力去争。” 陆凌天道:“我看了你和秦宣姑娘的比试,我想你应该是真的施展不出后来的那剑招的,你在取巧,仗着那秦宣不敢真的伤你,且也摸不清你到底会不会施展这一招,所以她收手了。既然我可以看得出来,我想颜胤前辈应该也看得出来,那一场你赢得一点也不光彩。” 小月当时也看了何盈与秦宣的比试,但在她眼中分明是何盈胜了的,怎么在陆凌天口中反而说何盈取巧又胜得不光彩了。她只能疑惑的看看何盈,又看了看陆凌天。 何盈点头道:“是我取巧了,那招色即是空,我根本施展不出来,假如秦宣师姐不收手的话,我一定会输。可是我不想失去争夺潮音的机会,虽然胜得不光彩,但较智也算较艺的一种。我冒险一试,也只是博一个机会而已。” “是做潮音的机会,还是不想落发的机会?”陆凌天轻飘飘一句话,却让何盈面色又变得苍白了起来。 何盈道:“我师父说潮音也是出家人,并非如旁人眼中所见,可以凌驾于世俗之外。所以陆公子问这句话是否有些多余。” 陆凌天笑道:“并不多余,如果你不想留在通音坊,不做潮音也不出家,那就跟我走,何必留在帝踏峰之上。” 小月伸手指着陆凌天坏笑道:“你又来了,和我说说还好,只当你胡说八道,现在居然敢当着我何师姐的面说这样的胡话,她定要你好看,何师姐,何师姐,你快上去打他一顿,看他还敢这样乱说。”小月摩拳擦掌,就等着看何盈也火冒三丈,然后上去揪打陆凌天,自己在旁边助威。 何盈看着陆凌天,缓缓提起手来,在她手中,那柄色空剑正横躺在她白皙的手掌之上,如仔细看去,可见她的手掌居然都有些微微颤抖。 那定是生气之后的愤怒,才让何盈的手发颤。 小月还以为何盈会拔出剑来,对着陆凌天虚张声势的吓唬一番,只要不是真的伤人,那么吓一吓他也无所谓。 可是何盈并未如小月想的那般伸手拔出剑鞘,而是手掌重新握紧色空剑,颤抖的手向后一收,已把剑反背在身后,如同下了决断一般,何盈淡淡道:“做不做潮音的确无所谓,那不过是一个虚名而已,我做什么但凭本心。陆大哥,我跟你走。” 第797章:偷跑下山 陆凌天喜道:“既然如此,还继续留在这里作甚。”他走到何盈身前,伸手捉住何盈手腕。何盈并不抗拒,二人四目相对,脉脉含情。 “我若离开通音坊,也应该与坊主和师父说一声才是。” “小月就在这里,让她去告知一声便是。若是你亲自去说,定会节外生枝。” 一位刚选出来的潮音,突然之间跟人走了,定然会引起不小的波澜。何盈点了点头,转首道:“小月。” 小月已是看得呆了,结结巴巴道:“何师姐你你真的要走?” 何盈柔声道:“是,坊主和我师父那里,麻烦你代为转告一声,就说我何盈辜负她们期望,还是过不了自己这一关。” 何盈笑着摇了摇头道:“何盈也许不会回来了。” 陆凌天面露不耐之色道:“多说无益,我的剑匣和小白还在通音大殿收着,必须取回。” 何盈道:“此事交给我去做,你随我来。”二人携手离开禅院,往通音大殿而去,只留下小月还站在门口痴呆呆发愣,她觉得这简直是一场噩梦,自己身处梦中而未醒。等二人的身影消失不见,小月伸手在脸上捏了一下,才知不是做梦,她心慌之下直奔桃门,寻坊主颜胤去了。 小月一路小跑,过柳门到桃门时,正好遇见颜胤师太等约十来人站在桃门另外一间木屋之前,其中的静恩师太手中则托着一只灵光闪烁的玉质净瓶,便如在通音大殿之中,她所处座位身后的观音大士手中的净瓶一般无二。而传闻这净瓶正是能够生死人肉白骨的绝世之宝。司空谅正站在木屋之外,不时探头向里面看去。 小月匆匆而来,走得气喘吁吁,尚未到静恩师太面前,便叫道:“师父,不好了,大事不好了。” 静恩皱眉沉声道:“如何连话也说不清楚,慢慢的讲,什么事不好了。” 小月大吁两口长气,按压下心头乱跳,说道:“坊主、师父,何盈何师姐不做潮音了,她要和那陆公子下山。” 静逸就在人群之中,听闻此言,几步来都小月近前,喝道:“你说什么?”静逸的面色凶厉,把小月吓了一跳,小月吃吃道:“何盈师姐她随着那陆凌天下山了。” “哪有这等事,不可能。”静逸摇头道,但嘴上说不可能,在此的许多人居然谁都没有怀疑小月会说谎,因为熟知小月为人的人,都知她不可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谎,既然小月所言十有八九是真的,便只有静逸才会一厢情愿的以为此事不可能发生。且颜胤师太和静恩、静芸等人更曾亲眼看到何盈与陆凌天曾做过什么。 颜胤师太道:“小月,何盈如今在何处?” 小月道:“她和陆公子回通音大殿取东西去了。” 一条人影从小月身旁一穿而过,向着山上而去,正是适才问话的静逸师太。 颜胤师太道:“我等也马上回去。” 司空谅站在木屋旁边,自然把小月和静逸、颜胤师太等人的说话听得清清楚楚,他虽然面露惊讶之色,但心中却暗自叫绝,只觉果然不虚此行,陆凌天终于开了窍,连通音坊的人都拐,实在太厉害了。他唤道:“坊主,鹰王老爷子无碍了吗?” 颜胤师太道:“鹞施主已无大碍,只是双臂刚刚长成,不能肆意使用,等过几日便与常人无异。”回完司空谅的话后,她便带着人急急往山门而去。跟在颜胤师太身后的许多通音坊弟子,有些觉得此事匪夷所思,有些则面露鄙夷之色,觉得把潮音之位让给了这样一名弟子,简直是丢了通音坊的颜面。 司空谅并未跟去,他站在木屋旁边啧啧道:“这小子也真大胆。” “什么大胆不大胆的,我二人还是尽快去寻陆公子才是。”一只大手突然出现在司空谅的肩头之上,并且用力向下一拍。司空谅扭头一看,只见这只手尚且显得有些白嫩,但手指细长如刀,指关节凸起,一看便知是有力之人,而在这手臂之后,鹞鹰王那狭长冷峻的老脸出现在司空谅的眼前。 司空谅喜道:“老爷子,你的手” 鹞鹰王松开拍在司空谅肩头的手掌,放在眼前看了看,笑着道:“可惜比之原来还是嫩了些,等老夫多杀几个无耻之徒,拿他们的血祭奠一下我这两条手臂时,方能显出这一双手的厉害来。可是老夫又答应那坊主颜胤师太,以后不得枉杀一人,恐怕今后就算有手,也要三思而后行了。” 司空谅道:“刚才老爷子可听清了么,陆公子居然拐带着那何姑娘下山,我看此事必不能善罢,也许这些尼姑会和他为难,我等要不要也去看看?” 鹞鹰王摇头道:“还去看什么,陆公子要走她们也留不住,且我觉得陆公子也不会和她们为难,多半自己带着何姑娘偷偷下山,你我也不用继续留在这里了,就到山下等着,多半能遇见陆公子,若是遇不见时,就去寻那莫姑娘,她不是就在山下的大湖之中么。” 司空谅道:“老爷子所说有理。”他和鹞鹰王二人也不留在这里了,顺着下山的路往前走去。他们留在这前三层门已有数日,对来去的路十分熟悉,从桃门到梨门,然后穿过两棵巨大的梨树,直奔山下。 等出了围绕帝踏峰的无数茶林花海之后,鹞鹰王一纵身便已起在空中,他那税利的目光往四处搜索,没过多久便向下方的司空谅喝道:“老夫见到陆公子了,快随我来。”身子一个转折,向着东南方飞去。司空谅连忙从身后抽出折扇,御空急急追去。 约莫半个时辰之后,在一处山岭之上,陆凌天背着剑匣,骑着小白,而在他旁边,何盈背插色空剑,骑着望天犼,二人如一对璧人一般眺望着远处遥遥飞至的鹞鹰王和司空谅。 第798章:隆庆宫 茅山天元殿殿前石阶之上,普玄、定观、持宝、赖皮张四人亲自迎出殿外,看着从远处缓缓而来的四人。陆凌天和何盈走在最前面,而司空谅和鹞鹰王则跟在身后。陆凌天从帝踏峰下来之后,会和了鹞鹰王和司空谅,并未到昊天堂去看赢奎和莫雩,而是直接赶往曲阳山而开。 四人速度极快,数日之后便已来到茅山派,这才有普玄等人亲自出来迎接之举。至于帝踏峰怎么样了,陆凌天和何意已顾不得许多。 普玄走下石阶,来到陆凌天面前上下看了几眼,说道:“凌天,看你气色不错,莫非通音坊一行,真的已去除隐患?” 陆凌天先向四位道人行了一礼,直起身后笑着道:“什么隐患不隐患的,不过是见识不明而心中多有疑窦而已,如今尽都开释了。” 普玄以为他定是在通音坊之中得了颜胤等人的指点,才会说这等话,他又见到何盈也在陆凌天身旁,堆笑道:“何姑娘,你不是也回通音坊了么,怎么又与凌天在一起。” 何盈还未说话,陆凌天已抢先一步道:“何姑娘以后不回通音坊了,就跟着我在一起。” 普玄面色微变道:“什么!?”他只道耳朵没听清楚,惊讶地看着何盈,却见何盈并未反驳,反而微笑着点了点头。普玄大惊道:“何姑娘是通音坊弟子,岂能说不回去就不回去,再者她以何身份留在凌天身边,就这样不清不楚的,也不怕别人笑话。” 定观在一旁也道:“是啊,众口铄金,毁人不倦,凌天你好不容易有如今这名声,切莫做下什么错事来。” 陆凌天愕然笑道:“道长真是多虑了,此事你情我愿关旁人何事,再者以前又不是没有人待在我身边过,金玉、央儿、莫姑娘俱都如此,也不见人说一句闲话,何姑娘为何就不行。” “金玉从小和你相识,且救过你性命,她又是离夫人女儿,你姜伯伯的孩子,央儿沈瑶亦是如此,且你和沈瑶拜过堂,至于莫姑娘,她是无处可去才跟着你,且一有归宿便留在了昊天堂,难道何姑娘也无处可去?”普玄心中极不喜欢何盈留在陆凌天身边,故而说起话来也就没有留下什么颜面,甚至不管何盈就在旁边听着。 陆凌天道:“道长不知,我和何姑娘也是打小相识的,且她愿意跟我而来,自然不会让她无名无分,你既然觉得当初沈瑶跟着我是因为拜过堂的缘故,那容易的很,让何姑娘也跟着我拜堂,旁人自然再无话说。” 赖皮张喜道:“凌天,你想和何姑娘结亲?好啊好啊,你大哥正想着什么时候喝你喜酒呢,普玄这个家伙还跟我说,他不久之后便要为你张罗终身大事,没有想到你自己倒急起来了。” 持宝也面露惊喜之色道:“如此最好不过了,陆公子若是觉得我茅山新建的几间宫殿还看得过去,大可在此地摆下喜宴,一来为我宫殿开光,二来添一添喜气,增一些人气,以陆公子之名,到时宾客极多,也算是为我茅山大涨脸面。师兄,你觉得小弟的意见如何。” 定观道:“这倒是个好主意。” 普玄眼珠瞪得溜圆,面色涨红,指着三人道:“你们你们简直想气死我。” 何盈听了陆凌天拜堂之语,面色涨得通红,神情极不自然,虽然嘴上动了动,似乎想说话,但见陆凌天一副胸有成竹模样,最终又闭口不言起来。在陆凌天身后的鹞鹰王和司空谅可管不得那么多,但凡是陆凌天想做的事,那定是对的,不要说只是娶一个何盈,就算是把离金玉、血婴、莫雩通通拉过来拜堂成亲,他们也不会说半个不字。司空谅走到前面来,对普玄道:“道长莫非觉得何姑娘还配不上陆公子,依我看,这分明便是天造地设的一双,为何道长觉得不妥?” 鹞鹰王也道:“老夫也觉此事极好,就算何姑娘是通音坊中人又怎样,难道还有人敢说闲话,且以陆公子和何姑娘身份,只能让人更加羡慕。” 在场之人,只有普玄一个不愿意又济得什么事,普玄眼见陆凌天毫无更改的意思,长叹一声道:“凌天,你想怎样就怎么样,贫道是不会与你为难的,可是” 赖皮张笑道:“可是什么,凌天的事有我等操持,绝不会让他有不满意的地方,你尽管安心的等着喝一柄喜酒便是了。” 众人兴高采烈,恨不得即刻就把大事安排妥当。 普玄一甩袖子,掉头便走。 定观叫道:“师兄,你上哪里去?” 普玄头也不回的道:“凌天的事你们自己安排去吧,贫道身体不适,就不相陪了。” 眼见普玄自顾走了,虽然有些扫兴,但陆凌天能够回来依旧是极高兴的事,定观和持宝等人把陆凌天和何盈迎进天元殿,在殿中奉上茶水,一边询问着陆凌天此去通音坊发生的事,一边又把最近的天下大事聊了一通。自从丰都城之战后,火云阁势力大增,已代华阳门而为道门魁首,卜夷散人隐隐便是道家第一人,便是天师道也威名日盛,原本只有三十六治所,如今除了三十六治以外,在蜀地之外也相继有了许多旁支。只是鹤鸣山被毁有些可惜,也没说要重建,也没说择地新建道门,只等张道陵回去之后才定主意。 茅山在陆凌天走后,除了建下佐圣宫、万福宫、三圣殿、高真殿之外,又在山脚之下新建许多宫殿,且完工不久,尚未命名,茅山经过这番建设,无数宫殿连绵成群,恢弘一片,大有福地气象。而持宝所说让陆凌天摆喜宴的地方,正是这些新建宫楼。 持宝道:“陆公子,这是你的大喜事,宫楼赐名,不如就由陆公子亲自定夺如何?” 陆凌天道:“好,喜庆之事当然要在喜庆之地办,就叫做隆庆宫吧。” 持宝喜道:“贫道这就吩咐人书此金字悬挂起来,采办之物会尽快周全,只请帖之事还需陆公子自己做主。” 第799章:青安小童 陆凌天笑道:“我不喜热闹,大张旗鼓更非我本意,还是从简的好,我姜伯伯那里是一定要告知一声的,还有我师父和金姑娘也不能落下,最好幻仙门也通传一声,就此三处吧。” 持宝道:“是否太少了?” 赖皮张道:“我看不算少,我兄弟这般的大事,就算不去请,也应该有大把的人来,故此不需额外通传。” 持宝道:“这话也说得是,总之先预备着,我新建道舍甚多,也不愁无法应付。陆公子,你想在何时摆下喜宴?” 陆凌天扭头看向何盈,此时的何盈早已羞得低下了头,双颊蕴红,一副娇羞不可名言之状,加上她那秀美容颜,真是人见人怜。便是鹞鹰王和定观等从不近女色之人,见到了也要心中暗赞一声果然国色。陆凌天道:“何姑娘,你觉得何时为好?” 何盈并不敢抬头,用极低的声音道:“你做主便是了,别太急和太缓即可。” 陆凌天道:“有谁知下月吉日是在几时?” 持宝对此十分精通,扳着手指头一阵盘算,说道:“下月初八日当为吉日,宜嫁娶搬迁,且离现在也有不足一月时间,足够宾客来往,再往下十五、十八也算是吉日,陆公子你欲挑几时?” 陆凌天道:“既然足够旁人来往,那就定下月初八吧。我想只有幻仙门最远,只要她们能够赶到即可。” 持宝点头道:“贫道知道,会尽快派人去的。”在安排下请客事宜后,持宝和赖皮张又拉着陆凌天去新建宫殿处游览了一番,这些刚落成的建筑全都焕然一新,加之如今的茅山财大气粗,也没有想着省点用,故而颇有些金碧辉煌之色。持宝又请陆凌天亲自挥毫,写下隆庆宫三个字,然后悬挂在殿门之上。一日无事,茅山的许多道士都知道了陆凌天又回到茅山,且欲在新建宫殿之中摆喜宴,一传十十传百,转眼满山皆知。 夜色沉沉,山顶的佐圣宫之中,何盈正一个人静静的坐在一侧的厢房之中,面前点着一根火红灯烛,燃烧的火焰一跳一跳,便如何盈此时的心也跳动个不停。何盈竭力想让自己安静下来,却总是做不到,一闭眼便是陆凌天的影子在面前晃来晃去,稍一打坐,不但未能祛除杂念,反而又想到了二人拜堂之后的耳鬓厮磨,从此做一对比翼鸟逍遥自在,浪迹天涯。 何盈鼻尖冒汗,双手紧紧抓着横放在身前的色空剑,双肩微微颤抖,面露痛苦之色。就在这时,面前红烛灯焰一晃,一阵风从门外吹进来。何盈忙低声喝道:“是谁?”她此时最不想见的便是陆凌天,假如他在这个时候进来,若想做什么越礼的事,真不知该如何是好。 外面一个尚显稚嫩的声音道:“何姑娘,青安奉师父之名前来伺候何姑娘的,何姑娘有什么事尽管吩咐。” 何盈见不是陆凌天前来,心中松了一口气,说道:“进来吧。” 外面答应一声,门帘一掀,走进来一个小道童,也就十四五岁年纪,正是昔日在殿前打扫的小道士青安。他也算是茅山的旧人了,从一出生便被捡回来养在山上,后来差些丧命,若非定观相救他已经死了。青安规规矩矩站在门旁边,一副诚惶诚恐模样。 何盈面露微笑道:“你叫什么名字?” 青安道:“我叫青安。” “看你年纪不大,父母怎么舍得让你到茅山来做道士的?” “我父母早就死了,若非茅山收留,青安也活不到今日,所以茅山便是青安生身父母。” 何盈恍然道:“原来如此。”听到那青安父母双亡,又想起自己的父母来,自己连父亲是谁都不知道,母亲也是多遭厄难,最终亡故,假如不是遇见静逸的话,自己的下场也不知会如何。人世之苦,大都是人人相欺之故,何盈不禁轻轻叹了一口气。 那青安关切道:“何姑娘有什么不开心的地方尽管告知青安,我替你去办,陆公子那里我也是很熟的。” 何盈摇头笑道:“只是想到一些陈年往事而已,觉得世事无常,没有想到我也会走到今日这一步。” 青安道:“何姑娘应该高兴才是,又何必叹气,陆公子为人是极好的,我们山上的师兄都说,何姑娘不知是几世修来的福气,能和陆公子共结连理。” 何盈道:“在你们眼中陆公子当然是极好的,我听说若非他凭着一己之力帮助茅山,现在这里还是旁人一座别院。我不是说陆公子不好,而是觉得自己配不上他。” 青安道:“何姑娘又怎么会配不上陆公子,在青安眼中,也只有如何姑娘这样身份和姿色的女子,才能留在陆公子身旁。”他言语说得极了些,可见在他眼中,何盈确实如天人一般让他惊叹,普通的女子自然不能和何盈相比。 有人称赞自己美貌,且是一个不知世事的少年之口,何盈不禁莞尔一笑道:“你倒是很会说话。不过陆公子身边可不是只有我一个,你若见到旁人时便不会说这样的话了。” 青安见到她笑容时,不禁一呆,连忙低头道:“何姑娘是说莫姑娘么?” “莫姑娘?”何盈略一思索,顿时想起一个人来,说道:“可是莫雩莫姑娘?” 青安喜道:“原来你二人是相识的,正是莫姑娘,她也曾在这佐圣宫中住过,这山上许多宫殿的格局,还是她定下来的。当时我也觉得只有莫姑娘才配得上陆公子,可是她说她是不会陪着陆公子的,她只想安安静静的看着就可以了。当时我还不懂,现在想来定是莫姑娘知道陆公子喜欢你,她才没有多想。” 何盈又陷入沉思之中,而青安见她不说话,更不敢多嘴,只是侍立在门旁。 过不多久,门外传来一声咳嗽,有人沉声道:“何姑娘,贫道普玄求见一面。”青安连忙掀门帘出去,只听普玄的声音道:“你且到殿外候着。”青安答应一声,脚步之声逐渐远去。 第800章:说客 门帘处人影一闪,普玄那微胖的身形出现在门口。 何盈愕然道:“道长,此时来见何盈所为何事?” 普玄淡淡道:“没别的事,只是想和何姑娘说几句话而已。”在茅山众多道人之中,只有普玄在陆凌天说要娶何盈时便一力反对的,故此这个时候普玄来见何盈,恐怕不会有什么好事。 何盈微笑道:“道长看得起何盈,肯开门见山的说一些话,正是求之不得之事,道长请坐。” 普玄自顾走到何盈对面盘膝坐下,隔着一张矮几和一根红烛,普玄打量了何盈几眼,这才道:“姑娘丽色确实罕见,难怪凌天会为你痴迷。” 何盈摇头道:“丽色不过博一时之利,数十年之后便会消失不见,若只是因为我容貌的原因,凌天就喜欢我,我想我也不会留在这里。” 普玄冷哼一声道:“不是为此,那凌天还喜欢你什么?” 何盈道:“他喜欢我,自然是因为两情相悦,他愿意为我付出,我自然也愿意罄尽所有。” 普玄怔怔看着何盈,他一向口舌伶俐,居然被何盈这句话说得无言以对。若是双方都觉得是真心实意,普玄再怎么说也休想分开二人。普玄沉默了片刻,说道:“何姑娘是通音坊之人,这么做,对得起师门么?” 何盈淡淡一笑道:“我又未做伤害师门之事,且此事未必会见责于师门,又有什么对不起的。我倒是想问道长一句,为何你会对我有成见?” 普玄摇头道:“贫道对你没有成见。” “是觉得本姑娘配不上陆公子?” “也不是。” 何盈讶然笑道:“那就让我实在不明了。” 普玄似下定决心一般,沉声道:“凌天已经拜过天地,他已有家室,你可知道吗?” 何盈顿时想起那沈瑶来,在天师道时她亲耳听得沈瑶喊陆凌天为夫君,可是沈瑶早已不在了,在云梦泽时亲眼见她被打死,为何普玄还抓着此事不放。何盈道:“道长是说那沈瑶吧,沈瑶浑浑噩噩,说得话岂能当真。” “当然是真的,沈瑶和凌天拜堂,我与师弟定观都亲眼所见,虽然醍醐老母已死,但我二人还活着,既然是正经拜过天地的,此事就不能不算。” 何盈笑道:“道长就为了此事而对何盈有异议,未免不智。不要说沈瑶已亡故了,就算她还在,儿时之事岂能做得了准。” 普玄冷笑一声道:“谁说沈瑶亡故了,贫道可以告诉姑娘,沈瑶虽然不在,但她的魂魄与肉身却还在世上,她的魂魄与那央宗合二为一,成了血婴,至于肉身,离金玉借尸还魂,如今的离金玉便也可算得是半个沈瑶。何姑娘,不管是血婴来与凌天拜堂,或者那离金玉来与凌天拜堂,都比你要名正言顺的多。所以贫道劝你一句,还是离开凌天的好。” 何盈收敛笑容道:“原来道长是为那血婴和离金玉当说客的,道长与她们二人有旧,偏偏何盈与道长之间并无多少瓜葛,于是道长就因为亲疏之事为难何盈,我实在不服。假如凌天亲口跟我说一声,要我马上就走,我何盈自然没有脸面留下,可是说要成亲的是他不是我,道长到头来却来怪罪到我的头上,真是何其冤枉,道长为何不去劝凌天,让他收回成命。” 普玄道:“姑娘是铁定要留下来,相随凌天一生一世?” 何盈笑了笑却并未说话。 普玄冷笑道:“我知你心中有鬼,可惜无人信我。” 盈道:“誓言人人会说,但真心遵守的又有几人,道长觉得我心中有鬼,我却觉心中十分坦荡,只因最后走到哪一步,连我自己也不知道。假如凌天又喜欢上旁人,让我离开,我自然会走,难道还死皮赖脸的非要留下。又或者他真的喜欢我,而我也愿意放弃一切跟他在一起,那么一生一世也并非不可能。我佛说这是因果,道长是道门中人,岂不知一个缘字。” “缘分?姑娘说得好,贫道口拙,说不过你。既然你执意如此,我也无话可说。”普玄站起身来,摇了摇头后向门外走去。 何盈忙站起身来送到门外,说道:“道长慢走。” 普玄回头看着何盈,长叹一声道:“非是贫道要为难姑娘,而是我觉得真正需要凌天,不是你。”言罢扬长而去。等普玄身影消失在暗夜之中,何盈这才独自返回殿内。 持宝选派了几个得力的弟子,分别持着书信,往幻仙门送给骁桀坤,火云阁常渝宏、金菊花,天师道北斗治姜和离夫人。虽然陆凌天只说了这三处,但持宝和鹞鹰王等人根本不信只会来这么一点人,至少得到消息的卜夷散人和大祭酒马武,就绝无可能一点表示也没有,定会派人前来参加。故此持宝预先派人下山,采办了许多物什,以备人多时候使用。 可惜事事往往出入意料之外,此事才过去没几日,便有人来向普玄禀告,一名茅山弟子兴冲冲来到天元殿,向着殿中的普玄、定观、持宝等人道:“禀掌门,山下来了数个门派,都是七十二福地之人,听闻陆公子要在我茅山办喜事,特来贺喜。” 普玄愕然道:“来得是什么门派?” 那弟子道:“是紫薇山和毛公山的人,他们离这里最近,故此先来一步。” 普玄道:“既然来了,却不可以不见,去告知凌天一声,就说有人来给他贺喜来了,贫道也亲自去迎接一番。”在普玄率领下,定观、持宝等人跟随在后,也有二三十人的样子,出了天元殿往山下而来,到了山脚下的山门一看,果见来了两拨人马,各有十几人的样子,为首的是两名老道,身后之人提着礼盒,捧着织锦包裹着的贺礼,见到普玄等人来了,连忙欠身作揖道:“贫道紫薇山明源、毛公山白鹤特来恭喜陆公子大喜之事,小小礼仪不成敬意,还望普玄道长莫要拒绝。” 若是在以往,这七十二福地虽然不是什么大门派,却也是正眼不会看普玄的,如今肯卑躬屈膝的前来贺喜,自然是因为茅山今非昔比了。 第801章:喜事 普玄受宠若惊道:“二位道友大驾光临茅山,贫道喜不自胜。”普玄自知底蕴不足,不会拿架子对人,就算明知这些人骨子里看不起自己,也依旧客气的很。 众人把紫薇山和毛公山的人引到天元殿时,陆凌天和鹞鹰王、司空谅已等候在此,按理陆凌天不想来,但人家一片好意而来,就算不为自己考虑也要为茅山着想,不可能拒之门外。故此在把两位老道接进天元殿寒暄几句后,陆凌天便告辞离去,只剩下普玄和他们天南地北一通瞎吹,最后把这些人留在了山脚下新建道舍之中。 此事过去没几日,接连有稍远些的门派遣人而来,或掌门或身份极尊的长老,理由无非两个,一个是因为茅山新立成为洞天福地之一,他们前来结交,另一个便是来参加陆凌天喜事。随着不停有人前来,茅山上的人也越来越多,且越到后面,身份地位越高。月末时,终于有人来报知普玄,说万法寺妙宏大师带着人来了。万法寺可不是一般门派可比,普玄惊讶之下立刻通知陆凌天同时邀集众道,一起到山下相迎。 山脚之下,一行七八个僧人正等候在此,为首的是一名须眉皆白的老僧,手中持着一根禅杖,项挂佛祖,正是通悔大师,在他身后,有两位僧人也是陆凌天熟识,是曾经跟着妙空大师一起去过雪域的妙真和妙净两位僧人。 因妙宏大师身份尊崇,陆凌天和何盈俱都下山来迎,再加上普玄等人,这相迎的阵势远胜那些先来一步的小门小派。 妙宏大师见到陆凌天,口诵佛号道:“阿弥陀佛,老衲得知陆施主大喜之事,特来恭贺。”万法寺在丰都之战时没有帮上什么忙,甚至在之前还出手想抓住血婴,这当中已有了一丝隔阂,但不论门派恩怨,只以个人而言,不管是已过世的妙空大师还是就在面前的妙宏大师等人,为人也算不错,犯不着为一些不开心之事就耿耿于怀。 陆凌天笑道:“大师能来实出在下意料之外,不过这几日的意料之事多了,也就见怪不怪。” 妙宏大师又向站在陆凌天身侧的何盈道:“何姑娘,老衲也未料想到你会与陆施主共结连理,不过世事之奇不能揣测,当年你来万法寺时,不正是和陆施主相见之时么,可见冥冥之中早已注定了这一桩好事。” 何盈微笑道:“多谢大师吉言。”妙宏大师并未说起通音坊之事,而何盈自然也不会多说。 陆凌天又向妙宏大师身后的妙真、妙净道:“两位高僧多日不见,一向可好么?” 妙真、妙净笑道:“一别之后,听闻陆公子大展神通,助卜夷掌门立下不世之功,贫僧等便知陆公子果然不负妙空师叔所望,定成东土了不得的人物。这次陆施主大喜,原本轮不到我师兄弟二人前来,是贫僧自告奋勇,特意跟着妙宏师伯来的。” 陆凌天心中一暖,这两位僧人和自己一起经历过一番生死,居然十分念及旧情。陆凌天道:“请诸位高僧到殿中一聚。”先前来到茅山的许多洞天福地之人,听到万法寺的通悔大师也来了,不用普玄等人相请,也纷纷挤到殿前相候,看着通悔大师领着一众僧人进入天元殿。既然连万法寺都来了,自己得到消息后急急赶来,真是明智之举,深觉此行不虚此行 万法寺来得人不多,但声名却大,故而普玄把这几人都留在了山上的高真殿内,以示与旁人不同,反正这样做也无人觉得不妥。 原定下月初八日成婚,月末一过便没有几日了,陆凌天正想着姜等人何时会到时,鹞鹰王匆匆而来,向陆凌天道:“陆公子,火云阁的人来了,而且是卜夷散人亲自领着人来的。” 陆凌天愕然道:“他老人家居然有空来凑这份热闹,我姜伯伯可在其中?” 鹞鹰王道:“老夫只是看了一眼,人群众多,想来是杂在其中的。” “来了很多人么?” 鹞鹰王笑道:“岂止人多,老夫看足有上百人,许多有名有姓者俱在其中了。陆公子还是赶快去接一下吧,普玄道长已经领着人去了。” 陆凌天不耐烦道:“我原本不想多事,没想到依旧引来这许多人。” 鹞鹰王傲然道:“这便是实力为尊的天下,只要陆公子有本事,你就算身处深山之中,旁人亦不会把你忘记。” 陆凌天道:“我这就来。”陆凌天整理衣衫,然后随着鹞鹰王和司空谅二人来到山门前,放眼一看,连自己也吃了一惊,来得人岂止只有一百来个,而是足有三四百号人,黑压压一片。前段时间来茅山的这么多人加起来,也不过和这些人想若。 再看为首之人,只见一个是仙风道骨的卜夷散人,身后跟着陈御风、素伶等弟子,另外连雷鹏、欧旭等人俱在其中,甚至连艳红也跟着雷鹏来了,难怪火云阁来了这许多人。而还有一人却是那老当益壮的大祭酒马武,在他身后是赵升和王长,还有许多的天师道弟子。许多人肩挑手捧,带着各色贺礼,有些虽然被织锦重重包裹亦透露出丝丝珠光,一见便知是十分贵重之物。 原来这三四百号人是集合了火云阁和天师道两派的人在一起,这才有如此声势,这又非大战讲起,只是为给陆凌天贺喜,就来了这许多人,是十分给陆凌天脸面的了。 在卜夷散人和大祭酒马武面前,不要说那些洞天福地之人的身份不能比,便是普玄自己也诚惶诚恐,虽然下山来迎,却站在山道一侧,反而让陆凌天站在主位之上。陆凌天讶然道:“卜夷前辈、大祭酒,晚辈何德何能,劳烦二位亲自前来?” 卜夷散人大袖飘飘,朗声笑道:“这便是你的不对了,此等事居然会漏掉了老夫,让老夫心中很是不爽,若非钱道兄无意之中露了口风,老夫定然会记恨你一辈子。”卜夷散人作为火云阁掌门,其实在旁人面前已颇具威严,但在陆凌天面前依旧是当初和他有说有笑的慈祥老者。 第802章:故人重逢 卜夷散人身后又闪出陈御风和雷鹏二人,陈御风道:“陆兄确实不够仗义,这等事也想瞒过人去,岂不让大家失望。”雷鹏附和道:“正是,其实请不请我雷某并不要紧,但艳红听闻此事后可着实怪罪了我一番,一定要我带着她到这里来。” 想起艳红,这是当初和陆凌天一起离开山村之人,除了陆凌轩外便属她还是故乡之人。陆凌天歉然一笑道:“非是在下故意隐瞒,而是我觉得这等事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不过一场礼仪而已,我原本又非没有经历过,愿意当真时便当真,不当真时又能怎样,不过堵悠悠之口而已。” 陈御风和雷鹏听了此言后都是一怔,总觉得此言有些不中听,可是又说不出来错在何处。只听陆凌天接着道:“就算现在错过了,等下一次我去火云阁时,一样可以宴请各位。”王长和赵升又过来和陆凌天见礼,那王长是忠厚之人,说了一席客套话便闪在一旁,而赵升则和陆凌天说了好一会儿的话,赵升道:“陆兄果然眼光不错,何姑娘天香国色,无人能比,连姜道兄都觉得甚是相配。” 陆凌天道:“我姜伯伯也来了么,为何不见他人影。”陆凌天已在人群之中扫过,除了不见姜和离夫人,居然连常渝宏和金菊花也未见到,照理最不该缺少的便是此四人。 赵升道:“姜道兄来了啊,只是临上山时有事耽搁了,想来马上就会到。” 一人女子的声音道:“小天。”接着人影从人群中走出,来到陆凌天面前,伸手便把陆凌天搂在怀中。来的正是艳红,陆凌天已然不小了,但在艳红眼中似乎依旧没有长大。陆凌天伸手推开艳红,说道:“红姨别来无恙。” 艳红眼圈发红,眼中滋润,柔声道:“听闻你大喜之事红姨不知有多高兴,可是你却不来请我,又让我很难过,难道在你心中,居然把红姨当做了外人。” 陆凌天堆笑道:“路途遥远,实在不想红姨来去奔波,等这里的事一了,我自然会来火云阁看望红姨。” 艳红道:“何姑娘呢?” 陆凌天扭头一看,见何盈正和卜夷散人、大祭酒马武等人寒暄。普玄来到陆凌天近前,先和艳红聊了几句,反正二人也是熟识,当初从山中出来时见到的第一个道人便是普玄,还是很有一番缘在内的,然后才对陆凌天道:“凌天,一下来了这许多人,幸亏持宝师弟预做准备,才不致手足无措,可不知接下去还有谁来。” 陆凌天道:“既然卜夷前辈和大祭酒马武都来了,那么剩下的便只有幻仙门了,本来她们离着就远,迟一些也是意料之中的事。但我姜伯伯和师父却并未和卜夷前辈一起上山,也不知半途发生了何事?” 普玄道:“此事交给贫道去办,凌天,你先带着卜夷前辈和大祭酒马武上山吧。” 陆凌天早已有些不耐烦了,点头道:“好,若见到我姜伯伯时让他自己上山来,别搞这一套迎来送往的虚礼了,我也懒得走来走去。” 陆凌天和何盈领着卜夷散人、大祭酒马武在定观、持宝等人的相拥下上山而去,这一大群的人十分热闹,甚至连鼓乐都带着一套,也不知是火云阁那些人所带,还是天师道的人带来的,加上原来就有的那些洞天福地之人,整个茅山人群摩肩接踵,从未有如今日之多。 等人群上山去了之后,只剩下普玄和几名茅山道人留在山门之下,普玄吩咐道:“你们都在这里守着,我下山去看看便回。”普玄举目远眺,见远处并无人影,他心头沉重,总是想着若姜和离夫人来时不知会不会把血婴,也就是被离夫人改了名的姜雪莲带来。 普玄等了足有半个时辰,也未见姜等人出现,他最怕便是血婴得知陆凌天娶何盈之事而心生不满,需知在上次安慰她时,普玄可是答应她要为她说媒的,谁知陆凌天自作主张,居然要娶何盈。万一二人相见,得知真相之后的血婴会如此发作,想想都让普玄心惊。他愿意留在山下其实也是想先一步拦住姜等人,看能不能有个解决之法,若是他们没有把姜雪莲带来那是最好,若是带来了,也别让她知晓山上发生了何事。 这是普玄的一点小心思,却不能和陆凌天讲,连定观、持宝这些人都不知道,故而在这些人中他们大都兴高采烈,只有普玄暗中愁眉不展。 普玄正想回山时,却见远处终于又出现了一行人,他还以为是姜等人,连忙驻足等待,直到这些人越走越近,普玄才发现并非姜和常渝宏等人,而是一名年纪和陆凌天差不多大的青年男子,身后随着七八个男男女女,正不急不缓的往茅山而来。 普玄其他的人不认得,但那男子身后的一名娟秀女子却认得,此女一身淡青色衣衫,手中更是横抱着一具瑶琴,正是那在茅山待过很长一段时间的莫雩。 普玄喜道:“莫姑娘!?” 莫雩抢前几步到普玄身前,笑着道:“普玄道长。” “莫姑娘,你这是”普玄又看向她身后众人,除了一直待在莫雩身旁的羽音自己认识外,那个青年男子风度翩翩,一见便知不是常人之辈。 莫雩道:“自然是来给陆大哥贺喜来的。”莫雩虽然说得欢喜,但眼神之中却总有着几分哀怨,但这样的神色也只是不经意才流露而出,等一转眼时,又消失不见。莫雩向着身后之人道:“这位便是我昊天堂的堂主赢奎,他也是我师兄,道长快来见一见。” 普玄忙稽首道:“贫道普玄,见过赢堂主。” 来者正是少堂主赢奎,他的身形长高了不少,但比陆凌天略矮一些。赢奎道:“道长不必多礼,在下只是来贺喜陆兄的。” 普玄道:“刚才凌天还到山门前来迎接卜夷掌门和大祭酒马武,如今才上去不久,赢堂主稍待,贫道这就去叫他来接。” 赢奎摇头笑道:“不必了,他来来去去必不耐烦,还是我自己去见他吧。” 第803章:是对是错 赢奎带着莫雩等人和普玄上山,天元殿前此刻簇拥着许多人,而赢奎并不喜欢热闹,皱了眉头驻足不前。昊天堂名声不响,许多人只知神教之中有这样一个分堂,但对昊天堂之中的人物却知之甚少,所以许多人见到赢奎等人来了,也只以为是某个门派遣来的宾客而已。 莫雩道:“道长,我们不喜人多,不如选一个僻静之处暂且待着,等一会儿再去见陆大哥。” 普玄道:“山下新建道舍也已有了许多人,如今只有山上还算清净,那佐圣宫被何姑娘住着,莫姑娘和赢堂主不如就带人住到万福宫中。” 莫雩笑道:“这些地方我都熟得很,不用道长引路,我自己去吧。” 普玄道:“那是最好不过了,有什么事只管来寻贫道。”这茅山之上的许多宫殿还是出自莫雩手笔,连带路都不需要,莫雩走在最前面,从天元殿旁边绕过,直至山顶上的九霄宫。九霄宫左边便是佐圣宫,右边是万福宫,莫雩向左边的佐圣宫看了几眼,此刻的何盈应该和陆凌天还在天元殿中见卜夷散人和马武,佐圣宫中无人。 赢奎道:“莫师妹,你想去见那位何姑娘?” 莫雩笑道:“不是现在,等她回来了我再去拜访一番。” 赢奎正色道:“师妹,我见你发色有枯黄之色,这是心力交瘁之故,定是你肆意施展六壬诀,才至心火反噬,受了损伤。师兄劝你如果非自己的关要紧之事,还是节制一些的好。” 莫雩的头发看似乌黑一片,若不仔细打量,还真看不出其发梢变色干枯。莫雩伸手拉了一缕头发,缠绕在手指之上,看着黑色的头发从指间纷纷落下,柔声道:“朝如青丝暮成雪,就算现在不白,以后也是会白的,既然迟早要变色,若能在这短短时间之内,做完想做之事,方不负此生。” 赢奎摇了摇头,说道:“大师已死,虽然师父曾言万般凶险,但如今看来到时平安了许多,我想过不多久便离开终南山,返回龙湖去,毕竟那里才是我昊天堂的根基之地。”随着赢奎和莫雩同来的几人也纷纷赞同道:“是该回去看一看了。” 莫雩笑道:“不是现在,等她回来了我再去拜访一番。” 莫雩忙道:“龙湖暂且不能回去,老堂主既然吩咐我们离开龙湖,必然算计过,贸然回去只怕会有难。” 一名昊天堂弟子道:“老堂主是担心大师会报复,如今他都已经死了,还有谁会与我等为难。若是少堂主不放心,可以先让我和一部分师兄弟先去龙湖住下,那里无人收拾,定然有些荒废,我等先一步打理一番,然后少堂主再带人返回龙湖。” 赢奎点头道:“这主意不错,不过莫师妹所言也不是没有道理,你等若真去龙湖的话,最好花些代价卜筮一番,免得真有什么意外发生。” 一行人来到九霄宫,宫中的道人得了普玄吩咐,在殿旁收拾了数间厢房让赢奎等人住下。昊天堂不去结交旁人,旁人自然也不会主动到这里来。 普玄独自返回天元殿,正要进去,旁边有人轻声道:“普玄道长。” 普玄转头一看,只见一人头扎青巾,身穿青衣,竟然是那常渝宏。这常渝宏没有混在大队人马之中,却偷偷摸摸到了天元殿前叫住自己,让普玄大感讶异,普玄愕然道:“常道兄,你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要独自来见贫道?” 常渝宏脸上露出尴尬之色道:“非是在下不肯光明正大来见,而是受姜师叔所请,让道长下山去见他。” 普玄怒道:“姜道兄这么也摆起架子来了,怪不得我没在天师道中见到他人影,原来你们自持身份,想要我和凌天单独去接。” 常渝宏连忙摇头道:“哪有此事,凌天师弟来不来便罢,但你却一定要来。” 普玄道:“这是为何?” 常渝宏欲言又止道:“因为因为姜师叔说他有件事实在不好解释,只有道长才说得清楚。” 普玄道:“什么事不好解释,非要我去。”他正想抱怨几句,但忽地面色一怔,向常渝宏道:“你告诉贫道,姜道兄有没有把血婴带来?” 常渝宏道:“道长是说雪莲姑娘么,当然来了,而且而且她还十分高兴的样子,我从未见过她也有这么温柔听话的时候。” 普玄立刻心中明镜似的一样,一拍大腿道:“我便知此事要糟,姜道兄在哪里,我即可去见一见。” 常渝宏道:“要不要也去叫一声凌天?” 普玄道:“叫个屁,姜道兄定是让你喊贫道一个人去见,并没有说让凌天也去。 “确实是如此。” 普玄即刻转身,拉着常渝宏往山下而来,边走边问起常渝宏和姜如何来的茅山。原来在消息传到姜和常渝宏那里时,二人便分别从火云阁和天师道出发,还未出蜀地便聚在了一起,但陆凌天要和何盈成亲之事姜、离夫人都知道,连常渝宏和金菊花也知道,偏偏那血婴不知道,原本姜想向她直言相告,谁知一开口才说了半句陆凌天欲成婚之事,她便掉头而走,一副羞不自胜模样。姜和离夫人又非傻瓜,立刻便知此事出了差错,那血婴居然以为和陆凌天成婚的是自己,而不是何盈。 这样的事说意外也不意外,毕竟血婴肯留在姜身旁,便是因为陆凌天之故,可是现在陆凌天要成亲,所选的又不是她,真不知会弄出什么麻烦来。而姜独独让常渝宏来找普玄,正是因为在这么多人当中,除了陆凌天之外,似乎只有普玄和血婴说话比较合得来,既然此事迟早要穿帮,还是让普玄去说好一些。 听完常渝宏讲述,普玄摇头叹道:“怪不得你们不曾和卜夷散人还有马武一起来,原来是怕走漏了口风。可是贫道再会说话,但死的非要说成活的,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姜道兄让我去说,真是太抬举贫道了。” 第804章:谁不乐意 从山下下来,常渝宏带着普玄又走了数里路,直至来到路旁一间吃饭打尖的小店,普玄终于见到那门外站着金菊花。随着茅山逐渐崛起,这周围一方地面也安靖了不少,人烟一多,自然做生意的也多了起来,这间小店便是因此而来。 金菊花在外面见到常渝宏和普玄来了,忙喜滋滋奔到二人面前道:“可算是来了,明明是大好的事,却搞得像做贼一样,哪有这样的事。” 普玄道:“若是做贼就可以把一件事变成大好事,我普玄做十次八次也愿意,金姑娘,你也是聪明人,可知偷东西最难偷到的是什么?” 金菊花道:“当然是人心了。” 普玄冲着常渝宏冷笑一声道:“所以金姑娘可以偷到人,而常道兄却偷不到。” 这话无形之中讽刺了常渝宏在男欢女爱之事上并不开窍,便如当年他喜欢梅玉茹一般,反而不如看似粗鲁的宋远知更得女子欢心,好在他和金菊花已经走到了一起,对陈年旧事也不放在心上了。 普玄从店门进去,只见里面四五张桌子,其中一张之上坐着三人,正是姜和离夫人,还有独自坐在一侧的血婴姜雪莲。店中的伙计见普玄身穿道装,更是茅山服侍,立刻十分殷勤的跑到面前,恭恭敬敬道:“道长爷吃饭还是喝茶?” 普玄道:“我来见人的,上一壶清茶便是。” 在屋中坐着的姜也见到了普玄,连忙站起来道:“道长坐这边来。”向着普玄招了招手。 普玄和常渝宏、金菊花来到桌边坐下,一张四方桌,姜和离夫人坐一边,常渝宏和金菊花坐一边,普玄和血婴各坐一边,而普玄对面便是血婴,她自然也见到了普玄,还未开口说话,便自脸上先浮三分羞色。想当初在北斗治二人分手时,普玄还拉着她的手在池塘边敦敦教导,说会为她终身着想,谁知回去没过多久,便有消息传来,陆凌天真的答应成亲了。而在她心中,陆凌天之所以如此,自然是因为普玄的缘故。 普玄堆笑道:“姜道兄、离夫人,沈瑶,为何不直接来茅山,却到这偏僻之地落脚。“即便血婴再怎么更名,普玄依旧管她叫沈瑶,姜和离夫人初时觉得有些逆耳,但听普玄叫得多了,也只有随他。 姜道:“道长请坐,听闻现如今山上热闹的很,道长诸事繁忙,的确不应该还来叨扰,不过事关小天之事,还是想慎重一些的好。” 离夫人柔声道:“这些事道长应该清楚的很,偏偏我等几个还有些糊涂,想听道长亲自说一遍,小天自去了通音坊之后,怎么这么快就想到要成亲,我和姜郎刚送金玉去幻仙门回来,骤然听到此事,着实大吃了一惊。” 普玄心中筹划说辞,若是直言陆凌天根本未同自己商量,且想要成亲的人是何盈,恐怕那沈瑶当场便会发作,可是她迟早都是要去见陆凌天的,这事根本瞒不住,这可如何是好。这种事姜和离夫人都想不到解决之法,却把难题交给了普玄,让他左右为难。普玄咳嗽一声道:“其实我也没料到此事会如此突然,不过凌天愿意这么做,贫道自然不会阻止,就怕有些人却不乐意。” 金菊花道:“谁会不乐意呢?” 坐在对面的血婴愕然道:“我不乐意?” 普玄笑道:“真是,这件事都未告知沈瑶一声,贫道觉得十分不妥。” 血婴面露忸怩之色道:“道长其实有言在先的,我信得过道长,自然可以让道长做主。” 普玄道:“我说的话,沈瑶你都听么?” 血婴微笑着点了点头。 普玄道:“好,沈瑶既然信得过贫道,贫道自然也可以和你透个话,这世上没有一帆风顺的事,总是极多挫折,便是贫道自己也数次差些送了性命。想当年我和师兄去赵家屯时,又何曾想过有今日”普玄把他和真德道长经过的事直至见到陆凌天和沈瑶,又送沈瑶去昆仑的事说了一遍,最后道:“沈瑶你要明白,就算经过了这么多事,这依旧没有完,所以有一些波折这根本没有什么。贫道若是说凌天突然之间离你我而去,大家又会怎么想呢?” 众人也不知普玄到底想怎样,姜借口道:“我不信小天会这么做,他迟早会回来的。” 普玄又对常渝宏道:“常道兄你觉得呢?” 常渝宏看了看金菊花,说道:“我也确信凌天不会如此,就算暂时离开,那也是定有缘故。” 普玄大声道:“正是,你二人都这么认为,贫道也更无例外了,沈瑶,如今贫道问你,若凌天又离你而去,你想怎样?” 血婴见姜和常渝宏都答得如此干脆,亦借口道:“他既有缘故,自然我会等他回来。” 普玄道:“你不生气?” “我不生气。” 普玄温言道:“沈瑶果然大有长进,你答应贫道的话,可要做到了。” 店中伙计端着一只茶壶来到桌前,向普玄道:“道爷是茅山上的道人?” 普玄点头道:“正是。” 那伙计一边把茶碗放在普玄身前,一边道:“这几日不停有人上茅山去,小的做了这几年生意,从未如这段时间这么好过,听说这茅山之上即将大摆宴席,故此许多人来贺礼。不过小的就不明白了,这道士结亲,居然也这么大张旗鼓的,真是稀罕。” 普玄道:“谁说是道士结亲了,不过是借我道舍摆一摆喜宴,难道这也过了。” 那伙计举起茶壶给普玄斟茶,说道:“那定是我听得差了,可是先前经过我这店里的道爷却说,这成亲的一位是昆仑派的弟子叫陆凌天,还有一位却是通音坊的弟子,说是姓何,更让小的诧异的不是道士结亲,而是说这什么通音坊的弟子,出身尼姑庵。道爷你别生气,不管是道士结亲还是尼姑结亲,却搞得天下知闻,小人真是头一回听说。” 第805章:变故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普玄没料到这位伙计会说出这样的话来,想阻止时已来不及,他拿眼一撇血婴,只见她面色骤变,柔情一扫而空,一股阴冷之气勃然而出。 “沈瑶”普玄的话还未说完,哗啦一声响,桌面已被一股狂风掀翻。 那伙计正在斟茶,骤然而来的变故让他面前的茶碗和茶壶尽皆打翻,滚烫的茶水反泼在自己身上,烫得他一连声叫道:“哎哟!哎哟!你们想作死么。”一道红影从他面前一闪而过,那伙计还未明白怎么回事,刀光扫过,头颅已无声滚落在地。 红色身影毫无停留,从门口飞出,转眼不知去向。 地上桌倒椅翻,四溢的茶水尚且冒着腾腾热气,一具身首分离的死尸却已横陈在地上,鲜血汩汩而出。 变故来得是如此之快,姜和常渝宏站在那里都惊呆了。离夫人最先反应过来,纵至门口唤道:“莲儿、莲儿”可是外面根本无人应声。 普玄跺足道:“祸事了,快回茅山去。” 姜犹如从梦中惊醒,痴痴道:“这是怎么回事?” 离夫人来到他身旁,略有些嗔怪道:“你难道现在还看不出来么?” 店中杀了人,另外两张桌子上坐的人立刻吓得逃之夭夭,只有那掌柜呼天抢地扯住了普玄不放,说要拉他到茅山上评理。在这位掌柜眼中,官府都不如茅山的道人来得有用。 普玄也正心烦意乱,怒道:“贫道便是茅山掌门,此事是我们的不对,等我回去了就陪你银子,死去的这位伙计,丧葬之事也一并算在贫道的头上。” 那掌柜还是不依,生怕普玄走后自己寻不到被告之人,非要现时了结。普玄出来的急,身上根本没带银两,金菊花从身上掏出一锭金子交给了那掌柜,掌柜才松了手。其时人命贱如狗,杀人与被杀之事实属平常,就算普玄等人用强要走,这位掌柜也没有丝毫办法,如今索赔到一锭金子,折算银子也有数十两,这店小二又是父母双亡之人,只消一口薄皮棺材就可料理后事,这多着的银钱岂非落在自己的口袋之中。 普玄带着姜等人急急赶回茅山,一到山门便问有没有人闯山,在山门处的几个道人都说没有,这个时候茅山上有这么多的人,谁吃了熊心豹子胆敢来撒野。普玄松了口气,吩咐这些道人好生看护着,若见有谁气势汹汹上山的千万别阻拦,只速速告之自己便可以了。一行人又到了天元殿前,殿中人影憧憧,陆凌天和卜夷散人等都在其中,连妙宏大师都不知何时到了殿中,一群人高谈阔论,一派热闹景象。 普玄沉着脸直奔殿前,姜和常渝宏跟在身后,众人骤然见到普玄进殿,都把目光投了过来。 陆凌天和何盈坐在殿左,右侧则是卜夷散人、大祭酒马武、通悔大师,其余之人各按身份不同坐在两旁,陆凌天见到普玄、姜等人,喜道:“姜伯伯、师父,你们终于来了。”他和何盈站起身过来相迎。 普玄没好气道:“你在这里开心的很,还记得有谁没来么?” 陆凌天眼神扫过,立刻发觉血婴不在其中,他笑道:“雪莲姑娘本就不喜人多,她不来也在我意料之中,只要姜伯伯和姜伯母能到也是一样。” 普玄有心发火,可是这殿中这么多人,岂能因为此事而闹得不可开交,只得耐下性子道:“等你空了贫道再寻你说话。” 陆凌天和姜、常渝宏见礼,二人都未把适才发生的事说出来,在殿中分宾主落座,和卜夷散人、通悔大师等一起寒暄。天元殿中欢声笑语,直冲云霄。 茅山百里之外,数只巨鸟正缓缓拍打着翅膀往南而来,鸟身子上各坐着数名丽色女子,而最前面的一人则头戴鱼尾冠,身着一身道袍。她面容端庄,若非眼角隐有皱纹,几乎和她身后的那些妙龄女子分不出年纪高下,甚至风采稳压一头。 “师父,今日就算赶到茅山也晚了,要不要先在地上露宿一宿。”一名女子在鸟背之上向着前方的女子说道。 “不用,我们已经来得晚了,岂可再让旁人久等。” 在晚霞之中,数只巨鸟继续在空中滑翔而过,这一行人正是幻仙门众人,在前方红鸾鸟上坐着的是紫盖峰幻月。此次来茅山的人并不多,除了留下紫衣仙子看守幻仙门外,她只带了姬云袖、离金玉和七八个天玄宫弟子。 姬云袖在问过之后,又回头道:“离师妹,今晚你就可以见到你的爹娘了,应当开心才是,为何闷闷不乐?” 在姬云袖身后还坐着一名女子,乃是二人共坐一骑。“我与爹娘并未分开多久,就算再见面了,也无甚可高兴的。” “话虽如此,可是能见到总是好的,总比师姐我以后冷冷清清一个人要好得多。”姬云袖想起自己父亲死的莫名其妙,不禁叹了一口气。“听说陆师弟要拜堂成亲,和他在一起的是通音坊的何姑娘,虽然不知为何通音坊能让何姑娘如世俗人一般成亲,不过还是要贺喜她。 “何姑娘的命好,所以陆凌天才喜欢她。” 姬云袖摇头道:“什么命不命的,还不都是靠自己去争取,以前陆师弟在昆仑学艺,谁又能想到他会有今日成就,如果不是他自己努力,早就默默无名了。” 离金玉轻声道:“我却觉得还是做一个无名之辈的好,能够过上一个普通人的生活,是很多人都羡慕不来的。” 姬云袖笑道:“你若手无缚鸡之力,做一个普通人又有什么好处?还不是被人欺凌,所以师父说,普通人没有什么可羡慕的,应该羡慕的是那些有真本事的人,却过着普通人的生活,等我们时候也能达到那样的境界时,她便可以安心不问世事了。” 当夜幕降临之时,远处群山终于出现了无数灯火,在灯火璀璨之中,茅山的无数宫楼逐渐出现在眼前。 第806章:因果 房内静悄悄的,而殿外,即便身处在屋中,房门紧闭,依旧可以听到人声的喧哗。 一根红烛的灯焰原本一直在稳稳的燃烧着,突然噗的一声轻响,灯花爆裂,让灯焰骤然一黯一亮,差些熄灭。 如此轻微的声响,却让沉睡之中的莫雩霍然惊醒,她啊的一声叫,在原地坐起身来,额头之上尽是冷汗。披在她身上的一条被褥无声滑落。 “莫姑娘,你怎么了?莫非又做噩梦?”羽音面露关切之色的探首问道。她就在莫雩身旁,看着她入睡,又看着她骤然而醒。 莫雩伸手在额头之上抹去冷汗,自嘲一笑道:“这段时间老是做梦,倒让姑姑担心了。” 羽音道:“少堂主说得不错,你用心过度,害得你疲累不堪,噩梦连连,自然睡不好觉了。我劝你还是少管一些闲事,安安稳稳收一收心才是。” 莫雩道:“我并未多想,只是做梦梦见哥哥回来了。” 羽音愕然道:“陆公子不是说他去了雪域么,岂会这么快就会来,再说他回来了也是好事,你兄妹团聚,我也高兴,怎么会把你吓醒转了?” 莫雩默然片刻,叹道:“梦中是不作数的,也许等哥哥真的见到我们时,又是另一幅模样。”她听到外间依旧有喧闹之声,又问道:“应该很晚了吧,为何山下还是如此热闹?” 羽音笑道:“难道有这许多人聚在一起,自然是要热闹些的,你还不知,就在你疲累了睡着之后,幻仙门的人也来了,山下这么热闹,定是如此。” “幻仙门的人终于来了,可是那红服仙子亲自来的吗?” 羽音道:“早就是首座幻月了,陆公子说她和自己有些渊源,对她也是极尊敬的,听说这后来活转过来的离姑娘,也被姜送到幻仙门门下学艺去了。” 莫雩道:“就是借沈瑶之身还魂的离金玉离姑娘么,不知她来了没有?” 羽音道:“应该来的,这种事岂会不来。” 莫雩掀开被褥,取了一件长袍披在身上,说道:“我去看一看。” 羽音劝道:“山下都是那些男子,粗俗的紧,你去做什么。” “那离姑娘现在在哪里?” 羽音向着左边方向一指,说道:“幻仙门这次来的都是女子,而何盈孤身一人,通音坊并未派人来,故此那幻月做主,愿为女眷主婚,现如今都在佐圣宫中陪着那何盈呢。” 莫雩喜道:“这样的话我更要去看一看了,反正都是女子,也不用避嫌。”说罢,推开房门走了出去。 从万福宫到佐圣宫只隔着中间的九霄宫,又都处山顶之上,来去是极方便的。莫雩没走多久,便到了佐圣宫前,宫门前挂着大红灯笼,贴着一个大红喜字,已看不出这是座道观,更像是官宦之家的闺楼。莫雩和羽音一进去,便遇见两名幻仙门的女弟子守在院中。莫雩问道:“两位姐姐,在下莫雩特来拜见何姑娘的,不知她在不在?” 一名幻仙门女弟子道:“何姑娘刚回来,莫姑娘稍等,我去通禀一声。”她转身离去,不久又返回了来,微笑着道:“何姑娘早就想见莫姑娘一面,请进。” 莫雩和羽音步入殿中,佐圣宫两旁亦有许多厢房和偏殿,何盈便住在其中一间。这里是莫雩曾经待过的地方,不需人引路,便来到一间敞开的房门之外,往里一看,只见何盈盘膝坐在屋中,两旁还有二人,一个是姬云袖,另一人正是离金玉。何盈招手道:“莫姑娘,我早就想和你一聚,可惜事情太多,让何盈分身乏力,直到现在才有空闲。即是莫姑娘不来寻我,我也会去寻莫姑娘的。” 莫雩走进屋来,挨着离金玉身旁坐下,而羽音则坐在了姬云袖身边。莫雩道:“何姐姐近日事忙是谁都知道的事,怎么还敢劳姐姐来见莫雩。”在和何盈寒暄之后,莫雩眼神一转,又落在了离金玉身上,只见离金玉面色淡然,除了额头之上那颗红痣依旧醒目之外,看不出喜怒哀乐。 “离姑娘。”莫雩向着离金玉柔声道。 离金玉和莫雩早就在邀月堂还在时便已相识,后来邀月堂被灭,离金玉便和莫雩没有多少瓜葛,此刻重见,二人变化都极大,颇有物是人非之感。离金玉道:“莫姑娘,没想到能在这里见到你。” 莫雩笑道:“陆大哥的喜事,我定是要来的,我等这一日已很久。” 何盈插口道:“莫姑娘如今投身昊天堂,能知过去未来,自然什么事都瞒不过你,也许今日之事,她早已知晓,连谁在谁不在都一清二楚。” 姬云袖道:“这样说来,莫姑娘是早知方师弟要和何姑娘走到一起的了?” 莫雩道:“卜筮之道也不过看到一时之结果,又不注定前世今生、一生一世,我只知何姑娘的确会和陆大哥在一起,至于其他,就非雩儿能知的了。” 姬云袖和何盈听了此言,都觉有些刺耳,什么叫一时之结果,岂非是说何盈与陆凌天不能长相厮守,大喜之日一向只有恭祝旁人百年好合、执子之手与子皆老,岂会说这没有跟脚的话。 何盈道:“莫姑娘,既然卜筮并非结果,岂非人力随时都会左右?” 莫雩点头道:“有因才有果,若知果,而不知有因,坐享其成,便会失因也失果。所以并非人力随时都会左右结果,而是不按本心去做,便会失之毫厘谬以千里。” 离金玉道:“莫姑娘的意思是要顺其自然。” 莫雩微笑道:“何姑娘答应陆大哥成亲是自然,而离姑娘随着幻仙门到了这里,这也是自然,如今雩儿和大家在一起,顺势而来,顺势而去,更是自然。” 何盈道:“莫姑娘何时也学了道德经,与大家讲起无为之道来。” 众女面露笑容,都觉此言说得极是。 莫雩道:“我只是有感而发,如果这些都是自然之道,必然成真,那么何姑娘不久之后就会遭到厄难,想来也不会是假的。” 第807章:拜堂成亲 何盈听了面色一沉,莫雩言外之意她当然懂得,即是说她如今这样过下去,那么得到的结果绝不是什么好事。不止何盈,连姬云袖和羽音都露出愕然之色,不明白一向客客气气的莫雩,何以说出这样的话来。 何盈淡淡道:“莫姑娘,多谢你的提醒,何盈并非不努力,也未坐享其成。” 莫雩道:“如此最好不过,我刚才的话就当没有说过,何姐姐胸怀坦荡,为人还是为己,自然应该分得一清二楚才是。” 羽音插口道:“雩儿,何姑娘大喜之日,何必说这些话。”她又向不怎么说话的离金玉问道:“离姑娘,听闻你去了幻仙门,为何不留在你父母身旁呢?” 离金玉道:“父母身边已有雪莲姐姐相陪,并不需要我随身侍候,且我也想清净一些,幻仙门正是个很好的去处。” 羽音笑道:“何姑娘出身的通音坊才是天下第一清净处,可是她却到红尘中来,而你原本一直在红尘之中,如今却想寻一个清净之地,你二人怎么反了。” 姬云袖道:“离师妹自来幻仙门,便一直潜心修行,让我等姐妹还以为她会走师父那条路,出家修道呢。” “出家修道?”莫雩惊讶的看了一眼离金玉,摇头道:“此事万万不可。” 姬云袖道:“为何不可?” 莫雩道:“无所牵挂才出家修道,可是离姑娘身系万缕,岂是说断就断的。” 离金玉微微一笑道:“我却不觉得有何牵挂处,该理清的已都理清了,托付的也都托付了,还能有什么未了之事?”她说这话时,眼神看了一眼何盈。 莫雩笑道:“当然还有未了之事,我觉得陆大哥和离姐姐之间并未撇开得清,他为把你救活,东奔西走,甚至杀大师这件事,也是想让你摆脱控制,若非你之离去,岂有后来这许多事。因果有报,这道理何姐姐是最清楚不过的了。” “所以小妹觉得离姐姐反过来欠了陆大哥极大的一个人情。” “我欠他?”离金玉本来淡然的脸色骤然一紧,“可是我” “可是先前的你已经肉身全消,尽都化为乌有了是不是,你以为恩怨已经撇前,恰恰相反,小妹觉得离姐姐错了,试问你如今这肉身是哪里来的,谁又费心费力把你救活?或许你自己都不知,这沈瑶便是醍醐老母带走的一个孩儿,和陆大哥拜过天地成过亲的。她的身躯,现在为你所有。也可以说,当初的她,成了你。” 离金玉面容已变了颜色,她胸口一阵起伏,向莫雩道:“莫姑娘说这些话的用意,便是想告诉我,这千丝万缕是斩不断的么?” 莫雩摇头道:“不是,只是我觉得离姐姐现在收手,还太早了些,不如再为陆大哥做一些事,等两不相欠了,再说出家修道之语不迟。” 离金玉怔怔看着莫雩,莫雩淡然一笑道:“难道姐姐已经断情绝欲,不想牵扯到任何俗世纷争之中?” 离金玉道:“我还没到那境界,如果是这样的话,我也不会跟着师父到茅山来。其实莫姑娘不说,当真陆凌天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事,我也会出手帮忙的。” “是小妹多心,总觉得犹豫也会坏事,既然姐姐已这样说了,那是最好不过的。其实以如今陆大哥的本事,只有他来帮助我等,我们又哪里帮得上他什么忙,尤其是如我这般只知闲来弹奏、坐看风月之人。” 何盈笑道:“莫姑娘琴艺无双,平时想听亦不可得,不如借此良机,为我等弹奏一曲如何?” 莫雩道:“何姐姐又来取笑我了,只要不嫌污了各位清听,在下愿意献上一曲凤求凰。” 羽音笑道:“此曲正当此景,连我也想听一听了,我这就去为雩儿取琴去。“二人来时并未携琴,反正两地相距不远,羽音出去没多久,便拿来了那具只剩下一根独弦的瑶琴,此物是莫堂主留下之物,虽然断弦,莫雩也没有把它接续,一直保持着原样。 莫雩接琴在手,横放在膝前,伸手轻弹,清脆的琴音立刻在这独弦之上响起 众人沉浸在琴音之中,但各人的神色却各不相同 转眼即到初八之日,该来的也都来了,整个茅山之上红光遍地、喜气洋洋,而拜堂之所,正是定在了修建的隆庆宫中,因为一切都是新的,故而看上去富丽堂皇。众人齐聚宫中,在主殿之中早已摆下大椅,供桌之上书写下紫阳真人名讳和方伯言名讳,两旁披红挂彩,红烛高照。姜和离夫人作为男方长辈,坐在左侧,而何盈师门没有人来,便由幻月代替。其实通音坊不来人众人并不奇怪,甚至只要不派人来捣乱,众人都要烧高香了,不管怎么说,何盈作为通音坊弟子,却选择下嫁陆凌天,这本就是大损通音坊颜面的事。还在此事虽然传出去这么多天,但通音坊一直没有什么消息传出,这个中态度也着实让人揣测。 参与观礼的除了卜夷散人、马武、妙宏大师之外,一些与陆凌天素有渊源的也排的一个座次,紧挨着男女长辈旁边坐下,分别是普玄、定观、常渝宏、金菊花、雷鹏、艳红、欧旭、赢奎、郑元洪、侯鑫等人,旁人便都只能站在两侧了。其中郑元洪在丰都之战时阵亡,还是离夫人利用大阵救活的他。如此多人济济一堂,连陆凌天自己也十分高兴,而这么多人中间,只有少数几人眼神之中有些焦躁,但被众人的喜气一冲,谁还在意这区区数人的不谐之色。 外面一阵人声鼎沸,宫门外,四名幻仙门女弟子两前两后,居中何盈,凤冠霞帔,大红盖头遮掩,被人牵着走了进来。早有担任引赞官的陈御风走上前来,把何盈带到陆凌天身旁,二人手牵红绸,站在供桌之前。 陈御风清了清嗓子,先冲着陆凌天低声道:“陆贤弟,今日携美归房,可让你称心遂意了吧。”然后才大声道:“吉时已到,新人拜堂。” 第808章:上师贺喜 陈御风话音刚落,在宫门处便有人大声道:“且慢!” 这是个男子之声,但在好事当谐之时,居然还有人喊停,自然吸引了无数人的目光。姜和普玄更是一下子从座位之上站起,神情紧张的看着门口。卜夷散人见二人神情有异,笑道:“莫非有谁看不过陆公子娶如此美眷,想来抢亲么?”这当然是卜夷散人的取笑之言,有谁会在这个时候来跟陆凌天抢人,再场这么多人吐一口吐沫都淹死了他。 陈御风一皱眉,看向从外面走进来的一名粗壮汉子,此人身穿锦袍,手持礼单,到殿前跪下,双手上呈,说道:“在下受堂主所托,特来给陆公子贺喜,陆公子和我家堂主交情莫逆,十分遗憾堂主不能亲自前来,便委托在下替他一表心意。” 陈御风心道凡和陆凌天有些关联之人都在此件,难道还有人遗漏了?又一想陆凌天原本也没请几个人,都是自己来的,说不定有谁得到消息晚了,这才急急忙忙备了礼送来,不过就快拜堂了还要送来,未免有些多事。 陆凌天手持红绸,看此壮汉并不相识,且那一身崭新锦袍都有些不大合身,明显是为了此次婚事而特意赶制的,故而从衣着之上看不出他的来历。陆凌天笑着道:“你家堂主是谁?” 在座众人都是一怔,怎么和尚和女子还会搅合在一起。陈御风插口道:“莫非又是来给陆贤弟贺喜来的?怎么我发觉来得越晚的人,这出手也越大方呢,不知这几人又会送上什么?” 那壮汉道:“我家堂主楚申斗的便是,和陆公子师出同门,陆公子如何不记得了。” 陆凌天愕然道:“楚申斗?”记得在丰都大战之时,此人领着役鬼堂的许多人逃之夭夭,后来不知所踪,没想到自己成婚他居然听到了消息且派人来送礼。听此人之言,楚申斗已彻底代煞王而为役鬼堂之主。陈御风拿过礼单,只看了一眼就倒吸一口凉气,然后又转交给了陆凌天。陆凌天只能腾出一只手接过礼单,细细看了下去。那大汉垂头道:“我家堂主送上黄金三千两,白银一万两,珍珠十斗,双龙玉璧二十对,夜明珠三百颗,手镯玉器发簪等三箱,另送红枣一百斤,花生一百斤,桂子一百斤,百合一百斤,共二十匹宝马车厢送来,祝陆公子和何姑娘百年好合,早生贵子。一应之物,请陆公子派人点收。” 在座之人财大气粗的不是没有,许多名门大派洞天福地等积攒百年财源,也拿得出来这么多,但只为了陆凌天结一次亲,就把家底掏空,谁也没有这么慷慨。许多人初时得知此人是役鬼堂的人时,还眼含恶意,但等他说出周青送出如此重礼之后,都觉此人并非虚情假意而来,似乎还真有一点顾念兄弟之情的意思。 陆凌天本待不接,那大汉又道:“小人此来断无再拖回去之理,若事不成,愿死于此地。”看他斩钉截铁模样,绝非虚言恫吓,也许陆凌天一开口拒绝,他真的会马上自绝于陆凌天面前。 陆凌天把礼单揣入袖中,笑道:“楚兄美意我领了,你起来吧,既然远来辛苦,也喝一杯水酒再回去。如今这里正在办喜事,任何恩怨都略过不提,看陆某薄面,想来无人会寻你的麻烦。”陆凌天举目往四周一扫,等同于让大家别寻此人的不是。 那大汉大喜,站起身来自顾站到一旁。 姜松了口气,又坐了下去,普玄却招手换来一名茅山弟子,低声吩咐道:“为何让旁人擅自上山,快多派遣几人山前守着。” 那弟子委屈道:“不是掌门你吩咐若谁气势汹汹而来,就不要阻拦让他过来的么,这里许多前辈难道还怕几个凶徒,况且今日又是陆师兄大喜之日,许多弟子都想喝一杯喜酒的,故此上未来得及通禀。” 普玄怒道:“都是你们几个懒惰,我说不要阻拦,可没说不马上禀告,快去快去,多派弟子守着,错过了今日喜酒,明日自然补偿你们。” 那弟子只得答应一声转身离去,普玄这才重新在座位之上坐下。他的屁股还未坐热,陈御风刚想高喝行礼时,那门口跌跌撞撞又跑进来一人,叫道:“有人闯山!”普玄一看,正是刚出去之人,只怕他连大门都没迈出去三丈远,居然又回来了。普玄又气又怒,不等陈御风询问,便道:“来者是谁?” 假如听得是一个女子,自然是血婴无疑,到那时普玄和姜立刻便会出去,要么好言相劝,要么尽量拖住她,实在不行,再求卜夷散人或妙宏大师等人出手阻拦。这是普玄和姜商量之后拿的主意,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那道人道:“是几个和尚,还带着数十个妙龄女子,说是要见陆师兄。” 在座众人都是一怔,怎么和尚和女子还会搅合在一起。陈御风插口道:“莫非又是来给陆贤弟贺喜来的?怎么我发觉来得越晚的人,这出手也越大方呢,不知这几人又会送上什么?” “自然是天大的重礼。”一个粗嗓的声音从宫门外传了进来,此人居然在外面就听到了陈御风说话,显然修为也不低。接着宫门处人影憧憧,果真走进来四五位身披法袍的僧人,且头上还带着法冠。 这些僧人旁人不识,但与之打过交道之人却纷纷惊讶地站起身来,只见来者是个胖大和尚,身披黑灰杂色袈裟,生的眉粗面糙,正是曾与陆凌天数次交手过的黑鳄上师。此人和周青不同,与陆凌天并无渊源,且相见就是仇人,居然也敢到茅山之上来送礼。黑鳄上师第二次来东土可谓吃了大亏,不但大师身亡,连随身所带的佛祖傀儡已死伤殆尽,照理应当偃旗息鼓,却光明正大的出现在众人眼前。 黑鳄上师来得如此突兀,难怪茅山那位道士刚一出去,就心急火燎的又跑进来相告了。 卜夷散人自然也认出了此人便是当初在丰都之战时差些让自己功亏一篑之人,他比普玄想得还要精细,立刻向着站在一侧人群之中的素伶打了颜色,那素伶即刻转身出殿,去外查探有无异常。 黑鳄上师冷笑道:“陆公子,本上师来给你贺喜,你不欢迎么?” 第809章:上师赠礼? 陆凌天也未料到这黑鳄上师如此大胆敢到这里来,只是自己喜服在身,又未带刀剑,不可能马上翻脸动手,既然楚申斗派来的人都可以好言相待,只要这黑鳄上师不来生事,自己也不是没有容人之量。陆凌天同样冷笑道:“上师是稀客,来了便来了,还能怎样,只是这里的素酒怕是不对上师口味。” 黑鳄上师嘿嘿一笑道:“除了来喝陆公子一杯喜酒之外,本上师也有贺礼送上。”他把手一挥,站在身后的一名黄袍法师双手拿着一只精致玉盒,数尺长,半尺高,平举着来到陆凌天近前。 陈御风看了陆凌天一眼,见他点了点头,只得接了过来,那法师立刻躬身退后。陈御风在手中掂了掂,欲盒并不沉重,也许放着什么东西,但绝不会太多。他并未打开,而是直接转手交给了陆凌天。 陆凌天取盒在手,见盒盖上有一个黄纸封条,他掌上略一用力,封条立刻震碎脱落,盒盖啪的一声轻响,缓缓打了开来。 一道淡淡绿光从盒中射出。 殿中此刻鸦雀无声。 只见在玉盒之中摆放着一小截树枝,还有三片绿叶连在树枝之上,绿色盈盈,灵气逼人。 妙宏大师就坐在不远处,他一眼看到玉盒中之物,脱口而出道:“菩提树!”这一小截菩提树虽然不能和上次陆凌天从雪域拿回来的相提并论,但突然出现在这里,也是十分惊人的事。 众人一阵群情耸动,菩提树之名谁人不知,这黑鳄上师送来玉盒之中,居然放着此物。陆凌天也面露震惊之色,不知这黑鳄上师为何有如此贵重之物,按理以他上师的身份,能够见一见此树已是奢侈,更勿论截取一截来送人了。陆凌天把玉盒重新盖上,绿光立刻又消失不见,陆凌天没把玉盒送回,却也没有就此收下,他看着黑鳄上师道:“这是上师贺礼?” 黑鳄上师摇头道:“当然不是,本上师虽然也准备了一点小礼,但与之比起来,还是不拿出来献丑了。” “那么此玉盒是何人所赠?上师亲自来此,可别说不知道。” 黑鳄上师道:“此物自然是你相识之人所赠,陆公子难道想不起来。” 陆凌天立刻想起了大慧心佛母,可是她敢这样送菩提树,就不怕佛祖责怪,或者这并非她所赠,而是那个大至善佛母所为,因为菩提树就是她看管的,除了她还会有谁敢监守自盗。黑鳄上师见陆凌天面色变幻,还在思考之中,冷笑道:“莲华上师接法旨!” 陆凌天愕然道:“什么?” 黑鳄上师又道一句:“莲华上师接法旨!” 这莲花上师之名是陆凌天和央宗在参加莲花圣女选拔之时,大慧心佛母随口所封,自己从未当真,如今居然在黑鳄上师口中说出。陆凌天立刻想到这菩提树定是大慧心佛母所送,而自己这无端加在头上的上师之名,也只有可能是她说了出去。 黑鳄上师从袖中取出一卷早已写好的白色卷轴,金漆封口,两端都是篆刻的密密经。黑鳄上师伸手夹住卷轴两端,向外一分,一道金光从卷轴之上冲出,又迅速消失在空中,卷轴之上同样金色光芒绽放,一个个大字在上面浮现而出。黑鳄上师大声道:“莲华上师听宣,尔东土之众,愚昧不化,幸上师羡佛之德,求教于西,今东土传教,上师责重,为示嘉勉,特封莲华上师为一等上师,赐五彩法袍一领,菩提树一枝。另上师双修道旅一体受封,封何盈为香玛佛,加赠智慧女十名,侍女二十名,听随左右。” 黑鳄上师读到这里时微微一顿,并未再读下去。 黑鳄上师堆笑道:“莲华上师,还不接旨谢恩。我佛对莲华上师如此器重,真让本上师羡慕啊。”跟着黑鳄上师而来的又一名法师,托着一袭折叠好的五色法袍走了上来,到陆凌天跟前躬身献上。陈御风冷哼一声,沉着脸根本未接。那法师也不生气,依旧躬身在方仲身前。 五色法袍在上师之中已是极限,如黑鳄上师自己也不过是双色法袍,其地位比陆凌天还不如,甚至当初的幻观也才是三色法袍的上师。陆凌天若再受封,除非晋升法王子,去当法王。 众人一起看着陆凌天,谁也想不到陆凌天居然还有一个上师的名头,且看对方这么大手笔,分明就是拉拢于他,假如陆凌天就此投入对方门下,那可糟糕之极。而陆凌天自己只是冷笑着看了看面前那领五色法袍,摇头道:“莲华上师之名就免了,但这菩提树我却不妨收下,就当做是佛祖给在下的贺礼。” 众人顿时松了一口气,卜夷散人淡淡道:“阁下既然把礼送到,而陆公子也已下决断,你还是走吧。” 黑鳄上师向周围看了一眼,傲然道:“我只是听命行事,佛祖送出的东西,从来没有收回去的道理,这十名智慧女和二十名侍女,乃是精挑细选而来,莲华上师真的不要?” 这三十个女子全都轻纱蒙面,身着异色长袍,项挂各色珠玉,身形苗条婀娜,也不知这黑鳄上师是从雪域带来的,还是在东土之上另外培养筛选而来,但无疑这些个女子,都是百里挑一的美人。其装扮和当初央宗赶回东土时,有着七八分相似。 陆凌天目录好奇的看了几眼这些女子,露出几分玩味之色,不过等见到面前的何盈身子微微颤抖时,马上转口道:“我既不想要这莲华上师之名,这些个女子,上师还是带走吧。”说完这话后,面色不免有些懊恼。这一幕让许多熟悉陆凌天之人,都心中腹议,觉得这小子居然也是见色眼看之辈,幸亏何盈姿色远胜这一些人,否则岂非被人家用女色勾引了去。只是陆凌天是自己人,也不好多说他什么。 黑鳄上师冷冷道:“我说过,我佛送出去的东西,从来没有收回去的道理,既然莲华上师看不上这些女子,那么她们自己也应该知道怎么做了。” 随着黑鳄上师进来的这三十个蒙面妙龄女子听完此话,几乎人人手中刀光一闪,从腰间拔出随身小刀,在众人惊呼声中,插入自己胸口。“我佛慈悲!”在一起喊出这一句化后,带着刀柄的身躯躺倒在地。 第810章:接不接旨 这些女子视死如归,一点都没有犹豫,便自裁身死。刀柄镶嵌在胸口,有些露出了一些血迹,但大部分的刀锋扎得极其巧妙,居然一点鲜血未露。 地上一下子躺着三十具死尸,且还都是妙龄女子,让众人惊讶之余更是愤慨。妙宏大师口诵佛号道:“阿弥陀佛,这些女子为何要去死,阁下让人自裁,难道心中就没有一丝愧疚么?” 黑鳄上师露出不解之色道:“她们为佛而死,身赴极乐,今世既然无福伺候莲华上师,那么只好期待来世了,对她们而言,难道不是一个更好的机会吗?假如下一辈子依然无福得莲华上师垂青,那也是她们佛缘不够,最多死过一次再来便是。” 陈御风喝道:“邪魔外道,视人命如草芥,还敢在这里信口雌黄。”蜀山来得人亦不少,除了素伶出去查探外面有无敌踪之外,剩下之人见到陈御风那疾言厉色模样,立刻会意,纷纷把身子往前挤了几步,只要一声令下,不信这许多人拿不下区区几个妖僧。 黑鳄上师冷笑道:“可不是本上师说不要这些女子,而是莲华上师说不要,既然不要,她们自然只有这一条路可走了,莲华上师在我西方修佛,难道不知道吗?” 这些智慧女、侍女都是身份较低的女子,若被上师以上之人看中还好,或者有进身之阶,但大部分不过沦为许多法师、普通僧人予取予求的玩物,除了比世间女子吃喝不愁之外,根本无人身自由。既然她们送给了陆凌天这位名义上的上师,假如陆凌天不要,在雪域之中她们便已走到了绝路,已不可能重新回到那些法师、僧人的手中,也无人敢碰一位曾经属于上师的女子。 大喜之日,一下子死了三十个女子,自然不是什么好兆头,陆凌天怒道:“我已说了这莲华上师不当也罢,既然不做上师,这些女子和我根本无关,爱去哪里去哪里,又何必死在此处。” 黑鳄上师轻轻一举手中尚未放下的法旨,说道:“陆公子真的不想当这莲华上师?” 陆凌天道:“不当!” 黑鳄上师傲然一笑,继续冲着手中法旨宣读道:“若莲华上师不受封赐,念兹东土用人,不拘一格,佛祖降恩,升莲华上师为莲华法王,圣女央宗为明王妃,封地东土,佛城赐名东华,东土之教派一体尊从,悉听指派。我佛到日,绝不食言,然有违法旨者,永坠地狱,不得超生!” 这前半段又是给了个天大的名头,佛祖座下一共才几个法王,居然封赐陆凌天一个,虽然要等到佛祖来东土之后才可以兑现,但也是了不得的赏赐了,但这后半段,毫无疑问是威吓,什么永坠地狱不得超生,那就是死。 在座之人有大怒的,也有看着陆凌天如何说话的,谁都不信陆凌天会答应这样的法旨。 黑鳄上师终于把手中金色卷轴一收,说道:“本上师宣读完毕,莲华上师可想清楚了,今日是你的大喜之日,本上师特意来给你恭贺,喜上加喜,何乐不为。只要大事办成,不要说是本上师要跪倒在你面前,便是这里所有人,都要看你面色说话。佛祖不念你小过,如此恩宠于你,莲华上师还有什么可疑虑的。” 陆凌天讶然一笑道:“封在下为法王?虽然只是空许一个名头,但也真的让人动心。不过刚才封我为莲华上师时,把何姑娘封为香玛佛,为何到封法王之时,却把央宗封为明王妃,而是何姑娘呢?” 黑鳄上师道:“何盈并非我佛门下,借上师之光得晋升香玛佛已是天大恩赐,当然不能升明王妃。但央宗不同,本就是我佛门下圣女,封她并无不妥。再者,上师不是已把她拐来东土了么,我佛不加责备,反而玉成美事,可见的确有爱才之意。央宗人呢,莲华上师何不把她叫来听封?” 姜突然在男主长辈的座位上喝道:“央宗已经死了。” 黑鳄上师面色一沉,说道:“胡说,圣女岂会这么容易就死,你们把她藏在哪里去了,叫她出来受封,也许她听过之后,会很乐意接受此一法旨的。” 姜道:“阁下既然不信,我等也没必要费力解释,既然你法旨已经读完,那么就马上滚,我等不想在仲儿的喜事之日多加杀戮。” 黑鳄上师笑道:“当真是不知深浅之辈,真让本上师替你悲哀。陆公子,莲华上师,这法旨你接还是不接,我劝你仔细想一想,今日周围还会济济一堂,也许在你一念之后,就变得七零八落了。” 陆凌天抬头向四周看了看,说道:“上师这般大口气,难道佛祖已经来了东土?” “上师以为呢?” “他这么大的架子,不大张旗鼓进来,连我都不相信,也许佛祖未到,他手下之人却来了不少,故此上师才这样有恃无恐。” 黑鳄上师哈哈一笑道:“莲华上师说得不错,我也未想到你我其实同在佛祖门下效力,早知如此,当初就没有这么多的误会了。”他伸开手掌,那右掌心之中还有一个伤疤的痕迹十分显眼,真是当年被陆凌天打出来的。 陆凌天又回头看了一眼卜夷散人和妙宏大师等人,叹道:“不如这样好了,若是佛祖不来东土,他不染指这里的一切,那么这法旨我接也无妨,就当在下一人受封要于佛祖如何?” 黑鳄上师冷笑一声道:“若如此,封你何用。我再问你最后一句,此法旨莲华上师接还是不接。” 黑鳄上师把手向前一伸,那金色卷轴立刻脱掌飞出,向着陆凌天缓缓飘来,然后悬浮在不足陆凌天半丈之地,只要陆凌天向前一迈步,就可把此法旨拿到手中。 陆凌天轻蔑一笑,手指向前一弹,一缕指风飞出,向金色卷轴撞去,很显然是想把法旨送还给黑鳄上师。 黑鳄上师见到这一幕时立刻面色阴沉,缓缓向后退去。就在陆凌天指风撞到卷轴,众人眼看着它旋转着向后飞出时,却突然一个拐弯,向着房顶一冲而去,接着红影闪动,一人伸手接过法旨,喝道:“我接了!” 第811章:疯了? 众人一开始的目光都注意在黑鳄上师和陆凌天的身上,谁也没有想到这殿顶之上有人进来,且在此时插口,把法旨夺了去。 黑鳄上师喝道:“是谁敢擅夺我佛法旨!?”但等目光看清空中之人时,又转怒为喜道:“可是灵女央宗么?” 一袭红色纱衣的血婴傲立空中,眼神冷漠的看了一眼黑鳄上师,冷冷道:“你既然来传法旨,难道还不认得我。” 黑鳄上师和两位黄袍法师一起微微躬身,说道:“弟子受佛祖、佛母所遣,特来宣旨,委实不知灵女尊容,还请恕过。不过在下职责所在,必须查问清楚,灵女曾随莲华上师私自离开雪域,如今可是真心皈依么?” “我既接法旨,便是承认吾复为佛祖之人。” 姜和离夫人大惊失色,姜向前数步道:“莲儿,你这是何苦,快下来,我们一家人有话好说,别和那些邪魔外道搅在一起。” 血婴冷笑一声道:“莲儿?你们当我不知,憎我恨我害我之人四处都有,怨我嫌我骗我之辈满眼都是,此地根本不是我的故土,我好心想来做一个好儿女,换来的是什么?再者你自己都说央宗已死,沈瑶已亡,既然如此,我从亡者而生,与你们再没干系。” 这番决绝的言语,让姜和离夫人听了摇摇欲坠,实在想不到因陆凌天婚事之事她会偏激至此。 陆凌天终于也从震惊之中惊醒,抬头道:“雪莲,快把法旨扔了,那佛祖与你再无干系。” 血婴一手抓住法旨卷轴,另一手缓缓抽刀,冷笑道:“要我把法旨扔了也可以,你们谁也别阻止,让我先杀她!”话音一落,身形骤然一晃,一道红影挟带着狂风向着头遮红巾手持红绸的何盈杀去,人还未到,刀光已先落下。 陆凌天大惊失色,他今日没带剑匣,在啼血刃的无匹威力下,不可能用手去挡,只能凝符化咒瞬间而发,在何盈头顶打出一道风壁,但施展过于匆忙,风壁并不凝实。 红色刀光咔擦一声,切入风壁之中,风壁立刻四分五裂化为劲气向四周消散。眼见何盈要丧命在啼血刃下,陆凌天用力一拉红绸,想把何盈拉往一旁,却见何盈大红喜服之下同样剑光一闪,先自切断了红绸,然后向上扬起,当的一声脆响,二人刀剑已相交一起。 啼血刃力大,压着何盈向后退了数步,但也只是数步而已,毕竟被陆凌天挡了一挡之后,气势已减弱了不少。何盈红色盖头被一股劲风一吹,向上一掀,撞到头顶的刀剑之上,二人的刀锋剑气立刻把盖头分成碎片。 众人顿时一阵大哗,刚才被黑鳄上师所说佛祖之事而惊讶,如今又被血婴和何盈动手而吸引,这真是一场想也想不到的婚礼。许多人如洞天福地等道门中人,与陆凌天交情并不深厚,多半是冲着卜夷散人和茅山的关系而来结交的,只要不影响到自己头上来,婚礼上发生的事越热闹越开心越好。而且看新娘子何盈那样子,似乎早知有麻烦在身,连陆凌天都未把剑带在身上,她居然还在喜服之中藏了一柄宝剑,总不成入洞房了还要动刀动剑。 姜喝道:“快分开她二人。”可是说的容易,做起来难,只见血婴和何盈连续交手,叮叮当当之声不绝,如先前一般,何盈只有不停后退的份,但血婴想马上杀了她,却也很难做到。在座之人除了陆凌天外,只有卜夷散人和通悔大师修为最高,也只有他们二人才有隔开相斗之人的本事。卜夷散人霍然立起,沉声道:“二位还是消停一会儿吧。”双袖向前一举,一黑一白两道光芒飞出,初时只是两颗丹丸,在即将射到二人相斗之地时一个翻滚,已化为一黑一白两只山羊,四蹄翻飞,向着血婴撞去。 啼血刃连续两刀横劈,把两只山羊打飞,何盈趁势一剑反击,血婴翻身后退,二人相隔数丈相对而立。何盈面如寒霜道:“姜姑娘,你数次相逼我都让你,不要欺人太甚。” 血婴冷冷道:“你让我是应该的,我既接法旨,便是明王妃,你小小香玛佛也敢跟我斗,以后这里谁不听我吩咐,都是忤逆佛祖的下场。” 何盈怒道:“你接法旨是你的事,可不是我们的。” 血婴转首陆凌天道:“是吗,可是当初我与他在雪域之时,他可是亲自接下了这莲华上师法号的,现在说不接,也太晚了。我如今让你去死,也得乖乖去死。”血婴双目泛红,浑身杀气沸腾,竟然一转眼就又恢复成如当初合体时那般模样。她长发飞舞,把头一摇,发际两颗黄光飞出,左右一分又向着何盈打来。 何盈正想阻挡时,陆凌天已先一步拦在她身前,喝道:“要杀先杀我。” “你当我不敢!”血婴咬牙道,两颗舍利子骤然加速,往陆凌天胸膛射来。 卜夷散人在后方双手一挥,两只被打飞了的山羊再次掉头,横在陆凌天身前,碰碰两声轻响,和两颗舍利子撞了正对,一黑一白两只山羊立刻恢复原形,化为丹丸从陆凌天脸颊穿过,重新落在卜夷散人袖中。不过经此一阻,血婴的两颗舍利子也倒飞了回去,环绕在她周身不停旋转。 也不知是谁嚷了一声道:“她是血婴!”当血婴刚来时,许多洞天福地之人还未认出她就是在丰都之战时大开杀戒之人,但等她和何盈、卜夷散人交手,啼血刃和舍利子取过无数人性命的一幕自然又让人想起那不堪过往,血婴凶名在外,谁人不知。这些人想当然的以为血婴便是众人之敌,既然破坏陆凌天婚事,有与众人不睦,仗着有卜夷散人和妙宏大师在此,难道还怕她一人。虽然许多人没有带兵刃在堂上,但多有随身宝物,瓶、印、环、针等等都是小巧之物,此时一起取出,想要围殴血婴,任姜和离夫人大呼不要动手亦无用处。 在血婴左侧一人抢出,喝道:“沈瑶,听贫道一言快快住手!” 黑鳄上师在后面突然抢上一步喝道:“忤逆佛旨者死!”双掌一推,把来人打得一个跟头向前飞出,血婴以为有人偷袭,刀光一转,噗的一声,已把来人砍于刀下。 第812章:普玄被杀 啼血刃何等锋利,来者血肉之躯,根本挨不住这一刀,被划为两截,两段身躯跌落在血婴脚下,鲜血立时涌出。 “师兄!师兄!”随着两名道人的惊叫之声响起,又有二人扑了上来,只不过不是扑向血婴,而是扑向倒在地上之人。黑鳄上师眼中凶光一闪,举起手掌,向着冲出来的二人打去。他的这一掌还未落下,眼前刀光一扫,只觉得手臂一凉,接着手掌无声掉落,竟已被啼血刃砍去。黑鳄上师发出一声惨叫,踉跄着后退,与两名黄袍法师跃过地上三十具尸体,就想退出大殿取。 再看地上之人,普玄身分两半,兀自睁着眼,抬手看着血婴,喃喃道:“贫道真不骗你”接着头颅一歪,就此气绝。抢出来的二人一个是定观道人,一个是持宝道人,跪倒在地嚎啕大哭。 血婴低头看着这一幕已彻底呆了,连手中的啼血刃都在发抖。她绝不想杀普玄,可是谁能想到,偏偏是他撞到自己的刀上来。眼看黑鳄上师即将走出殿去,她怒火中烧,双目一睁,环绕着周身旋转的舍利子立刻光芒大放的向着黑鳄上师的背后打去。那舍利子刚飞出去,黑鳄上师已然警觉,他剩下一只手连续两抓,把那两个带来的黄袍法师给分抛回去,二人大叫着摔了回来。舍利子如入无物,在二人的身躯之中一穿而过,带着一大片飞扬的血雾,射入黑鳄上师后背。黑鳄上师再次发出一声惨叫,向前连扑数步,他胸口洞穿了两个大洞,已不能活,在跪地之后露出满脸的不甘之色,然后缓缓扑倒。此人张狂一时,从没想到自己也会死在这里。 两颗带着血色的舍利子在外面一个转折,重新飞了回来,血婴正要把两颗舍利子收回,忽觉背上一凉,接着胸前剑锋冒出,一柄闪动着寒光的剑尖已穿胸而出。两颗舍利子立刻摇晃着跌坐在地,此二珠与央宗相辅相成,早已成了她的一部分,如今血婴遭到重创,连同二珠也灵光大减的掉了下来。 血婴回头一看,只见何盈正手捉剑柄,面色冷峻的看着自己。 “你敢伤我”啼血刃向后一扫,何盈松手脱开剑柄,人影飘然后退。眼见长剑留在自己背后,血婴啼血刃又往剑身上扫去,何盈冷笑一声,把手先前一抓,面前虚空震荡,原本插在血婴背后的色空剑已消失不见,浮现在她手中。色空剑插在血婴背心时,尚未露出太多鲜血,但等剑一消失,顿时前后鲜血狂飙。 血婴一声惨叫后,身子摇晃,差些跌倒。鲜血从前胸后背淋漓而下,和地上普玄等人的血迹混在一起,在这四处红幕低垂,张灯结彩,大红灯笼高照之下,显得分外刺目。 姜和离夫人惊叫一声,想扑上去察看,却被另一旁的幻月大师伸手拦住,沉声道:“当初为此血婴造下无数杀孽,没想到如今还遗患未消,姜师兄和夫人何必还顾念此一点血脉。” 离夫人惊道:“此言何意?” 幻月道:“有一金玉足以,她既不认你等为父母,此女不要也罢。” 幻月道:“有一金玉足以,她既不认你等为父母,此女不要也罢。” 在姜和离夫人正犹豫之时,又一道身影向前扑出,转眼到了血婴面前,而血婴抓着啼血刃却并未还手,只听一声脆响,血婴的脸上已被人打了一巴掌,这掌力量之大,把她打得转了个身,向后连退数步。 陆凌天双目发红,满脸怨毒之色的看着血婴,冷冷道:“你闹够了没有!” “杀了这个妖女!” “杀了她,为普玄道长报仇!” 众人早就积蓄的怒火蜂拥而起,四周光芒闪烁,无数人影围绕而来。血婴双目瞪着陆凌天,而陆凌天亦看着她,毫无袒护之意,怒火和怨毒之色早已取代了陆凌天那贪色的面容,滚滚煞气从陆凌天身上散发而出,此时的陆凌天就算突然出手杀了血婴,旁人也丝毫不觉得意外。陆凌天脸上露出一丝狞笑,向前一伸手,五指分开,指尖之上黑气翻涌,往血婴顶门抓去。她脸上同样带着一丝冷笑,只是哀伤多过于绝望,原来自己真的是可有可无之人。也许一直留在那棵大树下,陪着风老堂主,什么地方都不用去,才是自己最好的归宿。 啼血刃闪烁的光芒黯然消失 就在陆凌天手掌即将落在血婴顶门之上时,一道丝线从旁射出,拉住他的手掌向旁边一偏,一个女子声音喝道:“不要再伤人了。”陆凌天怒火正炽,伸手一拽此丝线,立刻把来人拉得向前扑出,然后挥掌欲打。另一边却有人抱住他手臂,喝道:“陆大哥!”陆凌天双目之中顿时又出现了离金玉的面容。缠住他手掌的丝线被人一拉一弹,铮的一声轻响,如清风拂过,让人脑海一清,陆凌天双目之中凶光一黯,如大梦惊醒一般发出一声痛楚呻吟,接着用力推开离金玉,双手抱头在原地打转,一道道黑白之色的鬼气在陆凌天身上穿进穿出,而陆凌天双眼亦时黑时红的不停变换,情境十分诡异。 陆凌天被阻止出手,旁人可没有留手的意思,连续数道光华打来,在血婴身上立刻又留下几处伤痕,但因是小巧之物,不能一击致命。何盈再次持剑,飞身空中,她身形优美,又是喜服在身,如一团火焰一般挟带着剑光奔袭而下,色空剑的剑尖直指血婴眉心。 姜和离夫人齐声惊道:“不要!” 但何盈已不会收手,假如能把血婴杀了,再无人来跟自己相争,那么留在陆凌天身边好好的过下去,也不是不能接受的事。现在让何盈选择是做潮音还是做一名陆凌天夫人的话,答案已经在她的剑下了。 十分突兀的一道白色光晕突然出现在血婴身后,此光晕骤然扩大,从中走出一条曼妙人影,此人影在光华之中让人仰视,只是一伸手便把血婴拉了进去,然后另一只手五指绽放,捏出一个十分漂亮的手印,轻飘飘道:“我最看不惯人多欺负人少了。” 轰隆一声巨响,看似轻巧的手印却爆发出极大的力量,震得在殿中的所有人都目眩神迷,欲言又止,连卜夷杀人和妙宏大师都被一股强大气势所压,齐齐退后了一步。何盈首当其冲,被这道法印打得向后飞出,在空中连滚数下才重新站稳身形,等再睁眼看时,只留下一道圆形光华正逐渐消失,人影已不见踪迹。 第813章:再次入魔 卜夷散人身形一动,在光华即将消失时堪堪追到近处,然后伸手就想着光晕之中抓去,他竟然想把对方从瞬移之中重新揪出来。那光晕之中传出一声轻笑,接着卜夷散人探出去的手剧烈一震,人影再次火退,光华已彻底的消失不见。以卜夷散人之能,居然眼睁睁看着旁人把血婴带走了。 来人刚一退走,头顶之上传来木催梁折之声,吱吱嘎嘎的声响传遍整个隆庆宫,似乎有一股极其强大的力量冲天而降,要把这片地方和下面的人都通通摧毁在其中。众人大惊之下纷纷往外面窜去,才走出去数人,咔嚓一声巨响,屋脊穿破了数十个个大洞,粗大的金色棍影直捣而下,在无数碎屑之中砸在地面之上。下方的座椅等物立刻在劲气之中化为齑粉,有那倒霉的更是在棍影之中直接丧命。 能够一出手就有如此威力之人,就算是当初的大师恐怕也不过如此。卜夷散人瞠目大喝道:“什么人!”贯气而发,声震九霄,同时把两颗丹丸召回,在头顶一画,一个旋转后化为一张太极图案,如盾牌般遮挡在头顶,阻挡对方棍影下落。 空中隐约传来一声龙吟,接着有人冷冷道:“敢杀本法王的手下,就要拿十倍的命来抵偿。” 卜夷散人心道谁又杀对方手下了,莫非是那黑鳄上师么,可是那也不是自己这边的人杀的,而是被血婴舍利子所杀,不过此时也不是分辨谁杀谁不杀的时候,看此人如此凶厉,就算没杀他的人,也不会善罢甘休。婚事搞成这幅模样,显然已无法继续下去。通悔大师从智真手中取过禅杖,往地上一顿,念了一声佛号后全身金光冒起,呼的一声向楼顶穿出。他刚出去,空中便传来轰隆隆的巨响,显然已动上了手,且对方的棍影也未从楼顶再次捣落。 卜夷散人向四周喝道:“快都出去看看来了些什么人?”陈御风和火云阁弟子自不必说,纷纷往楼外跑去,虽然在楼里没带兵刃,但外面却什么都不缺。卜夷散人正要飞身出去,却见定观、持宝、赖皮张等人跪在普玄尸首旁痛哭,普玄伤损成这幅模样,就算定观和离夫人都在场,也无法把之救活了。而另一边的陆凌天则还在鬼气氤氲之中左右挣扎,那懊悔憎恨之色看得让人心惊,只是每到他就要发狂暴怒之时又被分站两旁的莫雩和离金玉给死死压住,且每一次黑红的眼神变幻,都会让陆凌天身上的黑灰色鬼气削淡一分。姜和常渝宏也想跑到陆凌天近前察看,卜夷散人道:“凌天没有大碍,来者修为惊人,快让无关之人尽数散开,别伤及无辜了。”说完之后才一振身形,直接从楼顶穿至空中。 姜和常渝宏等人早已被眼前惨象惊得面色煞白,谁也没有料到结果会是这般模样,也许普玄有所估计,觉得事情不会善罢,这才始终不同意方陆凌天和何盈婚事,且在大错已经铸成之后还想出来解劝,可惜他连多说一句话的机会也没有了。眼见陆凌天兀自站在鬼气之中痴痴呆呆,姜奔过去一把抓住他胸前衣襟,喝道:“小天,你快醒一醒!”双手用力摇晃。离金玉劝道:“爹,陆大哥又入魔了。”陆凌天此时的样子,就算离金玉不解释,姜也知他重新魔念附体,其实陆凌天根本就未好,甚至与何盈成亲这件事上来看,都显得十分突兀,不像是陆凌天正常时所为。 陆凌天翻白的双目终于变为黑白之色,他先是看了一眼满脸惊怒之色的姜,然后发出一声怒吼,双臂用力一挥,把姜狠狠弹了出去,连同分缚住他双手的莫雩和离金玉都一起翻到,化为一股狂风,从殿内汹涌而上,撞破顶梁之后也到了半空之中。早已被打得七零八落的隆庆宫更是摇摇欲坠,这宏伟大殿才建起了没几个月就遭这般重创,眼看着就要散架。 常渝宏来到定观等人身前,说道:“定观道长,节哀顺变,还是先照顾眼前之事要紧。”定观是个老实人,没有主持大事之才,一切只得依从持宝道人,持宝道人只得张罗着人手收拾殿内残局。 莫雩面色苍白的站起身来,正想奔出殿去,身后一只手轻轻一压肩膀,赢奎的声音道:“师妹,过犹不及,别自找麻烦了。”莫雩回头看了看赢奎,见他面露关切之色,只等轻叹一声停了下来。何盈在卜夷散人阻挡第一轮棍影时便已利用色空剑飞了出去,然后才是离金玉,至于姜、幻月等人更是先后而出。 离金玉一奔出殿来,便见宽阔的殿前早已黑压压聚着一群人,且已持刀剑在手,但真正动手的却没几人,绝大多数都抬头看天,露出震惊之色。空中爆发而出的激烈碰撞之声,便是傻瓜也知来者就在空中,且和卜夷散人等大打出手。 离金玉抬头一看,只见一条青色巨龙正横在半空之中,足有数十丈长,而在龙首之上,一名头戴冠冕身着黄色法袍之人,正挥舞一根巨杖,绽放着条条瑞彩,以庞大的气势力敌三人,兀自不落下风。那三人一个是卜夷散人、一个是妙宏大师,另一个是陆凌天。卜夷散人已取剑在手,而通悔大师则挥舞着禅杖,只有陆凌天是空着双手的,但却掌心雷光闪烁,一道道惊雷打出,声势十分惊人,那空中的巨响一多半都是陆凌天打出来的。 除了这一个战团之外,另有一处战团显得不那么瞩目,只见空中一道妙曼身影带着一连串的流光飞来飞去,忽然消失,忽然出现,让追逐之人根本无法拦截起方位。而看此女的样子,就是刚才在殿中把血婴带走之人。与此女交手的一个是何盈,另一个便是幻月,只是二人谁的身法都没有对方来得快,就算何盈有色空剑之利也不行,且那女子似乎也没有真心想要出全力的样子,只是在空中闪来闪去,不时还把目光投到另一半的战团之上。 第814章:情敌相见? 以那女子所打法诀和抵挡卜夷散人时展现出来的手段,丝毫不比卜夷散人差,再加上这一位骑着青龙的王者之人,一下子出现两个修为极高的对手,难怪除了卜夷散人、通悔大师等寥寥数人敢迎战之外,许多人只能抬头仰望,根本无胆量插手。 幻月虽然得了陆凌天的剑符口诀,但她的修为只有那么高,还未达到炼神还虚的地步,就算加上一个何盈,亦拦不住对方,空有犀利剑光却处处落空,此刻见她再一次飘身数丈之外好整以暇的转头瞥着陆凌天那里时,忍不住喝道:“你打不打?不打就快滚!”幻月虽然已修得心气平淡了许多,但被一个看上去年纪也不算大的妙龄女子耍得毫无着力之处,想不生气也难。而面前的那女子长发飘飘,额头之上更是点着两个艳红的红痣,其眉目如画,连幻月亦不得不自叹弗如,就算是当年的自己都不能和其相比。 “我不打也不走,只是看一个热闹的,难道还不行吗?”那女子嘴角带笑,甚至伸开青葱般的手指,有暇理了理鬓边长发,生怕仪容不整,被人落在眼中而落下个不好的印象。其实如她这样的人物已是惊如天人,就算从天上落下来,让下面那些洞天福地的人拿剑去杀,亦有许多人会舍不得动手。 “把血婴交出来!”在她身后虚空震荡,随即剑光浮现,何盈瞬移而出,捉剑在手往她背心刺去。 “你便只会偷袭么?陆凌天怎么会喜欢你这样的女人?”她连头都未回,只是向后一挥手,一点晶莹水花从指间飞出,撞到何盈刺来的色空剑上,剑尖与水花一装,立刻化为一股水气,但这水气并未消散,而是继续前冲,砰的一声响,打在何盈胸前。饶是何盈有真气护体,依旧被打得胸口一闷,口鼻窒息,两眼金星直冒。对于眼前此女有此本事何盈倒不觉得奇怪,但当听得她说出方知之名时反而惊讶不已。何盈向后飘飞数丈,沉声道:“你到底是谁,为何会认得陆郎?” “你可以叫我慧心,至于我为何会认识陆凌天,他没有告诉过你吗,看来你与他之间也并非无所不知的样子,或许我和他比你和他的关系,要更亲密一些。”来者正是在雪域婆罗山时遇见的大慧心佛母,且在陆凌天离开雪域时,暗中出过大力。她星眸闪动光芒,面带羞涩的样子,又说她和陆凌天要比何盈亲密的话,简直生怕人不知道她与陆凌天之间关系匪浅。 何盈面色一寒,咬牙道:“胡说八道!看剑!”她再次展剑刺来,大慧心佛母却微微摇头道:“是不是胡说八道,你待一会见到便知了,不过女子心胸都要放宽广一些,如你这般可不行。”此时的何盈色空剑已到,剑尖乱点,一朵朵剑光把她笼罩。见大慧心佛母这次未躲,在远处的幻月连忙施展人剑合一化为一道剑光飞刺而来,想和何盈前后夹击此女。 大慧心佛母右手前伸,在众多剑花之中轻轻一捏,噗的一声轻响,她的玉指居然十分准确的夹住了色空剑的剑尖,需知色空剑本就有刺破虚空之能,可是在大慧心佛母的眼中,反而成了班门弄斧。无数剑花骤然消失,何盈的蝶舞琼花立刻被破,虽然如此,何盈并不急于后退,只见一道红色剑光已到了大慧心佛母身后,马上刺中此女后背时,在大慧心佛母身后骤然浮现出一只白色石盆,盆口向着御剑而来的无念,一涨一缩只见,已把剑光吞了进去,那盆中波光隐隐,似乎还泛着水花。而在离二人的七八丈处的地方,红色剑光一闪,接着一道人影踉跄而出,正是手持宝剑的幻月,她居然在这一瞬间就被横移到别处去了。大慧心佛母微笑道:“若我是你,谁喜欢陆凌天就和谁做姐妹,越多越好,大家聚在一起有说有笑的,又何必相争呢。” 何盈手捏法诀,喝道:“叭!”口中一道震波喷出,向大慧心佛母打去,同时用力往回抽色空剑。多少代潮音的身份都在此剑之上,明知自己的力气比不过眼前这个大慧心佛母,这剑也是绝不能丢的。 大慧心佛母在六字大明咒的轰击之中只是皱了一下眉头,然后双指一松,已放开了色空剑。何盈正要持剑后退,大慧心佛母却身形前扑,以极快的身法从何盈面前一刮而过,香风吹拂,何盈的脸上一凉,已被她用手指轻轻划了一下,只听她娇笑道:“长得不错。” 何盈大惊之下生怕已被她毁去容貌,用手一摸,却发觉脸上什么都没有留下,再看那大慧心佛母时,已向着远处的陆凌天飞去。 和卜夷散人、妙宏大师交手的此人,正是镇守佛城海野城的大龙神法王,黑鳄上师不过是他手下一介上师,莫雩的哥哥莫岚也正是拜在他的门下。大龙神法王和大慧心佛母都是佛祖座下极重要之人,且二人来去迅速,先一步踏入东土也毫不费力,只是谁也没有想到这二人也会赶来茅山,把陆凌天和何盈的婚事搞成这番模样。 大龙神法王的威力连当初的阴长生都自忖不如,不但是因此人修为高深,更要命的是座下神兽是一条身躯庞大的青龙,二者在空中合为一体,不但防御之强,攻击更是无坚不摧,那金色法杖加上龙威辅助,把卜夷散人和通悔大师逼得根本近不了身,也只有陆凌天靠着雷咒不停轰击在他身上,但那一点伤害,对大龙神法王而言根本如毛毛雨一般。陆凌天不用鬼附,不施展剑符绝技,是绝对无法伤得到他的。 大慧心佛母的身形迅速到了陆凌天身后,卜夷散人看见了忙道:“小心!” 陆凌天正满脸煞气的劈出一道风刃,听见卜夷散人提醒,连忙把手掌一摆,手中凝聚的风刃嗖的一声,往身后切去。 “没良心的,连我也打!”大慧心佛母身子一晃,一连串身影浮现,风刃虽然切掉了数道身影,却还是有几道虚影来到陆凌天面前,然后张开双臂,向着陆凌天搂抱而去。陆凌天骤然见到那虚影模样,顿时呆住,而那些虚影并不伤人,在一接触陆凌天身躯时便已化为清风消散。 另一边光芒飞散,向着远处疾驰而去,只听大慧心佛母的声音遥遥传来道:“法王自己和他们玩玩吧,我先走了。”居然丢下独自迎战众人的大龙神法王,自己远遁而走。 第815章:大乱战 大龙神法王见大慧心佛母走了,向着四周虚晃一杖,杖影分打妙宏大师和卜夷散人二人,自己却驾驭着青龙开始掉头而回,看样子也想遁走。妙宏大师喝道:“既来之则安之,老衲还有佛法讨教。”项下挂着的十六颗佛祖同时亮起黄蒙蒙金光,向上一飞而出,在天空布成一个圆形大阵,向着那大龙神法王和其座下青龙套去,而手中的禅杖则迎向对方打来的杖影。 轰的一声巨响,妙宏大师踉跄后退,被大龙神法王随意一杖即打得站立不稳。不过妙宏大师本来就不想和对方力敌,这十六颗佛珠就是一套小金刚须弥阵法,防御极强,又能困人,眼见这大龙神法王出手如此不凡,自己绝无可能是其对手,倒不如趁对方人单力孤之时先下手为强,集合在此的所有人对付其一个。 空中的十六颗佛珠瞬间展开,如一张弥天大网一样,向下方的大龙神法王笼罩而来。 大龙神法王发出一声冷哼,那座下青龙巨大的龙身一卷,龙尾扫过,顿时出现一道旋风,风口朝上,如一只漏斗般迎向空中落下的佛珠,剧烈的旋风一卷,那些佛珠不但未能展开来,反而摇摇晃晃的往风脚处吸了过去。 妙宏大师大吃一惊,此珠不能有失,决不能被对方夺了去,连忙伸手想召回此珠。大龙神法王杖影再起,轮起来向着旋风一杖打去,把巨大的旋风一扫两段,连同如坠泥潭的十六颗佛珠亦被打得四分五裂,化为十来道流光分射四面八方。 失去控制的狂风四处肆虐,把已遭重创的通悔大师连同地面之上许多仰头张望之人都逼得纷纷倒退。 大龙神法王傲立风中,狂笑道:“若是早让本法王到东土,就凭你们这些蝼蚁之人,岂能到今日不受教化。”隆隆的话音从天而落,冲撞着所有人的耳鼓,此人狂傲无比,比大师亦过之。但嚣张之人也有嚣张的依仗,在大龙神法王面前,能做他对手的又有几个。 “东土能人辈出,高人隐士不知凡几,你来也不济甚事!”一条人影逆风而上,剑尖寒芒一点,刺向大龙神法王。人影和骑坐在青龙之上的大龙神法王差别巨大,颇有蜉蝣憾树之比。那人影长袍飘摆,一副仙风道骨之态,正是卜夷散人。 大龙神法王隐藏于旒珠之后的双目绽放出一丝寒光,手中法杖旋转,在身前布下一层金黄色杖影。卜夷散人的剑尖一点到杖影之上便再也伸不进去。大龙神法王轻蔑一笑道:“你也算是高人么?”原本凝聚如盾的杖影骤然间如刺展开,一声怒喝,化为数十道金光往卜夷散人打来,靠得如此之近,根本避无可避。以大龙神法王的杖影威力,显然存心想拿卜夷散人立威,若连卜夷散人都不是他一击的对手,其他人更不用想了。 卜夷散人须发皆张,同样暴喝一声,长剑化为无数剑光对攻而出。二人以快打快,迅速爆发出激烈的碰撞之声,兵刃相击而生的火光和残留的轨迹,让虚空都浮现出一道道震荡裂纹。大龙神法王岿然不动,而卜夷散人则在这一轮硬碰硬之中被打得越来越远。即便二人离得远了,交手依旧不停,似乎对他们而言,这一点距离根本就无足轻重。这番交手看似卜夷散人吃亏,但大龙神法王并非只靠自己才站立不动,若无座下青龙,不见得就会一步不退。 二人正打之时,大龙神法王两侧虚空之中一黑一白光芒一闪,两颗丹丸从下方浮现而出,没有任何停顿,便骤然一闪的往他两侧打来。这是卜夷散人常用之技,对付一般人的确能出奇效,但在大龙神法王眼中根本就是多余,他甚至没有分心去对付这两颗丹丸,而是让座下青龙挥舞起巨大的四爪龙足,分抓两颗黑白丹丸。龙爪张开足有数丈,想拦截这两颗丹丸自然毫不费力,且以龙足坚韧而言,就算化为了两只山羊,也是顶不过这一击的。 就在黑白丹丸即将与龙足撞到一起时,丹丸骤然一个模糊,已变成了两条人影,且人影各持一剑,正是卜夷散人利用丹丸所施展的两个化身。这两条化身比两只山羊要厉害的多,连大师都在其手中吃过大亏。两条人影同时举剑,向前用力一刺,那幻化而出的剑光也骤然大亮,化为两柄巨大的黑白色古朴大剑。这还不算,两条人影几乎同时一个模糊,把自身消融在了剑影之中。这融合了化身全力一击的御剑发出一声轻鸣,如电似光,从两只巨大的龙爪掌心之中一穿而过! 龙爪落空,带出一串鲜血,那看似无坚不摧的龙足居然被卜夷散人施展的这惊人一击打了个对穿,且剑光毫不停留,成交叉之势,电光火石般在大龙神法王的脖颈左右掠过。 大龙神法王身子一震,手中杖影消失,连座下青龙都发出一声痛楚的龙吟之声。 而在大龙神法王的头顶不远处,剑光消失,出现了两颗灵光黯淡,表面裂纹密布的丹丸,在空中漫无目的翻滚坠落。而大龙神法王所带冠冕的琉珠则如断了线的珍珠般掉落,亮晶晶的珠光随风而舞,又飘散在虚空之中。 下方看到这一幕之人无不大喜,想不到卜夷散人还有这么厉害的强力一击,可以说他已经把这两颗丹丸的精华尽数凝聚在刚才的那惊天一击之中,且立收奇效。 当遮住大龙神法王面目的琉珠全部落光之后,终于露出来一个面目阴狠的老者,他长眉鹰鼻,双目紧闭,连须发都是青绿之色,而在他的脖颈左右,各有一道割开的创口,正血肉外翻,不停蠕动,那剑伤也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愈合。 卜夷散人在远处身影一晃,激射而来,手中长剑再次对准了大龙神法王的头颅。 大龙神法王冰冷的脸庞浮现一层狞笑,他霍然睁眼,手中龙头法杖向前一扫,砰的一声,把卜夷散人连人带剑打得横飞而起。卜夷散人在空中连翻数个跟斗,还未站稳脚跟,无数杖影已接踵而来。 第816章:龙华树 卜夷散人身旁一条人影一闪,接着二人全都化为一股狂风,在无数袭来的杖影之中冲出,直至七八丈外才重新现出身形。 二人现身之后又飞退了一段距离,这才转头看向大龙神法王。 大龙神法王冷哼一声道:“算你命大!”随后再次兜转青龙,追着大慧心佛母消失的方向飞去。他去得并不快,可是在场这么多人无谁敢去阻拦,眼睁睁看着此人越走越远,直至消失在天边尽头。 卜夷散人面容露出一丝疲乏之色,轻轻叹了一口气,然后推开站在身旁的方仲,说道:“多谢陆公子相救。”刚才若不是陆凌天在危急关头,施展符法前来救助,又用风遁逃走的话,在大龙神法王那无匹杖影之下恐怕不仅仅只是受伤那么简单了。而刚才那打伤大龙神法王的绝技本来被卜夷散人寄予厚望,需知当年对战大师时都未肯舍得使用,眼见今日强敌来临,又是个极好的以众敌一机会,这才放手一搏,希望当场斩杀了来敌。似刚才把化身都凝聚在这犀利一剑的一击之中,根本无法连续施展,花费数年修炼之功也不过求此一击,谁知依旧无功而返,卜夷散人心中失望自是一言难尽。 陆凌天同样面色阴沉,今天本来是他的大喜事,可是如今却成了一件大丧事,再拜堂是不可能了,还是先收拾残局为上。今日来到茅山的这二人,旁人也许不认识,但陆凌天却知之甚祥,大龙神法王和大慧心佛母是什么人,他们能到这里,那就是说佛祖已经来了,就算此刻没到东土腹地,亦已不远。 大战方休,妙宏大师去收罗被打散的十六颗佛珠,而卜夷散人则已摄回那两颗黑白丹丸,只见这两颗屡立奇功的仙丹表皮布满皱纹,满是沧桑之色。卜夷散人冲着两颗丹丸自言自语道:“看来老夫也留不住你们了,是该给你们一个归宿。”他向下方一招手,陈御风飞身而上,躬身道:“师尊有何吩咐?” 卜夷散人把两颗丹丸向他一抛,说道:“此丹是老夫由丹道踏入至境时所修第一颗仙丹,虽然不能起死回生,但经过多年祭炼,已有灵性,更难得是里面各有一道相辅相成的剑气在其中,是老夫施展剑法后其自生而来,丹废剑意还在,就此泯灭了实在可惜,不如就由你挑选两个年轻一些的弟子,让他们服下此丹,将来或可有大用。” 陈御风珍而重之的收入怀中,问道:“师尊无此仙丹相助,岂非修为有损?” 卜夷散人苦笑一声道:“仙丹我自会再练一些防身,但经过此战之后,为师发觉并非我出剑不利之故,就算我再有几颗这样的仙丹,我想我也一样杀不了此人,法不在利而在道,为师走了岔路,思之极是后悔。来者不过是那大师相似的一介法王,且只是一二人,若三四人或七八人齐来,甚至佛祖亲来,老夫岂不是束手待毙。”言罢,又摇了摇头。其实如卜夷散人这般修为早已傲视在场众人,旁人不要说伤了那大龙神法王,就是接他一杖也做不到。 何盈一身喜服的出现在陆凌天身前,温言道:“陆郎?”陆凌天淡淡看了她一眼,未说半个字便一低头,向地面落来。下方众人见来的这两个高手终于走了,无不大松了一口气,同时也都以为定是陆凌天所得罪之人,真不知他到底惹了什么样的势力,才会派出这般可怕的人物前来闹婚。 喜事肯定是办不成了,有些人便想告辞回去,卜夷散人见人要散,忙大声道:“诸位肃静,今日之事事起突然,不只老夫和妙宏大师不认得来人,我想诸位能够知道二人来历的也不多?” 妙宏大师亦高声道:“阿弥陀佛,大劫将至,诸位请听老衲一言。” 有人叫道:“妙宏大师,那来的两人是谁?这般厉害的人我等是惹不起的,还是躲一躲才是。” 卜夷散人道:“你们能躲到哪里去?不要忘了大师之前曾经说过什么话来,如老夫所料不差,这二人便是大师一伙之人,你们假如想门灭派消,甘心去做旁人走狗,老夫并不阻拦,但若想为虎作伥,祸害我正道之人,那也休怪老夫出手无情。如今两条路给你们走,要么滚到一边自生自灭,要么就听老夫示下,好好商量接下来怎么办?” 许多洞天福地之人从一开始跟着昆仑和大师控制的神教打,又到被岳光祖策反,和神教联手想坐拥半壁江山,其实都是私心作祟。等到卜夷散人携火云阁大展神威,和陆凌天杀了大师,他们便又立刻来抱卜夷散人和陆凌天的大腿了。见到卜夷散人难得这般疾言厉色,众人全都安静了下来,也有几个心中坦诚一些的门派掌门上前道:“卜夷掌门所言不错,与其这般躲躲藏藏,何不反戈一击。想当年我等在昆仑统帅之下,也是这等狼狈无力的吗?” 昆仑持道家魁首上千年,虽然也有争锋挫折,但大体上还是不负众望,保天下洞天福地基本平安的。昆仑和万法寺联手,天下也没有起太多的风浪,如今妙宏大师就在这里,而以火云阁如今声望,虽然不及当初昆仑,却也可隐隐代之,两家携手,加上这许多门派相助,还是有可能重安天下的。只是那大龙神法王和大慧心佛母骤然展现出来的本事太过骇人,把许多修为低微之人吓破了胆,如无人鼓励,根本不敢与之作对。 卜夷散人又向默然不言的陆凌天道:“陆公子,你是去过雪域之人,可以说说这二人来历么?” 陆凌天淡淡道:“那骑青龙舞法杖之人是佛祖座下法王之一,坐镇海野城,是为大龙神法王。海野城之中还有一棵神树,叫做龙华树。妙宏大师,此树你或许会有所耳闻?” 妙宏大师果然面露惊讶之色道:“龙华树长于死地,结露索魂,是压邪至物。”站在妙宏大师身旁的妙真和妙净二人也面露恍然之色道:“原来此人便是大龙神法王?”二人去过雪域,但并未去过海野城,只是听说过大龙神法王之名而已。 陆凌天道:“我看那龙华树不但不是压邪至物,反而自己却邪得很。至于另外一人” 第817章:佛母救血婴 漆黑的大手压在脑门之上,冰冷无情的眼神让她心中悲凉,心之悲痛尤胜发肤之苦。“啊!”的一声惊呼,有人在一片柔软的青草地上骤然惊醒,一下睁开双目,痴痴看着头顶之上空荡荡的天空。 “你醒了吗?”一个轻柔的话音声就在身旁响起,离得很近,但却感觉不到人在何处。声音听在耳中,让人心中一暖,在这无依无靠的地方,有人嘘寒问暖,总是让人高兴的事。 她缓缓转头,看到不远处悬浮着一条人影,人影摆放着盘膝而坐的姿势,长发披肩,两点红痣在额前十分醒目,那绝世容颜让人倾倒。在她的面前还悬浮着一只古朴石盆,上面正有一朵盛开了一半的白莲花,几滴露水沾湿了花瓣,在阳光照耀下闪烁着圣洁之光。她双目微闭,正用修长的左手在石盆之中一挑,飞起一滴水珠,然后向前一弹,水珠立刻化为一股水气,从空中落下,笼罩在自己身上。一股阴凉之意立刻灌透全身。 在地上躺着的正是血婴,而盘坐在一旁的自然是大慧心佛母。血婴认得大慧心佛母,甚至在雪域时,还是央宗的自己便曾对她多有敌视。对方是佛祖身边的人,自己落在她的手中还有有什么好下场。血婴在腰间一摸,发觉啼血刃还在身上,立刻用力一拔,一道红色刀光向着对方砍去。 大慧心佛母面容带笑,双手向前轻轻一推,一道淡绿色的光幕从石盆升起,挡在她的身前。啼血刃的刀光劈在淡绿色的光幕上,只是让其一阵晃动,然后便若无其事的悬浮在大慧心佛母的身前。 血婴劈过一刀之后又是一刀,但一刀比一刀无力,等三刀劈完,她发出一声痛楚闷哼,再也拿不住啼血刃,手一松,刀掉落在身旁。 大慧心佛母轻笑道:“你重伤未愈,还想举刀杀人,若非我救你,你已经是死人一个了。” 血婴仰躺在地,恨恨道:“不用你救!” “可是我已经救了你,那你的命便是我的。”大慧心佛母伸指一弹,面前的淡绿色光幕突然又化为数滴水花,掉落回石盆之中。她再一招手,啼血刃也从地上一飞而起,落在了她的手中。 “你想要便拿去好了,我不稀罕。” 大慧心佛母摇头道:“这时候又不承认了,那黑鳄上师持法旨来时,又是谁夺了去,说愿意接旨的?” “就这样取一条命太简单了些,让我先想一下,有没有什么方法可以让你死的更有趣些。”大慧心佛母举着啼血刃在眼前看了看,点了点头,似乎也觉得这柄血炼宝刀铸造的不错。 血婴发觉自己的前胸和后背不时传来一阵阵隐痛,除了衣衫上还有残留血迹之外,那被色空剑洞穿的伤口已不知被大慧心佛母用什么办法给弥补上了。虽然不再流血,但浑身无力,根本无法挣扎。想到先前经过的一幕幕,特别是连普玄也丧生在自己的啼血刃下,而陆凌天最后那无情一击,比之何盈刺她的一剑更让她难过。两行泪水顺着她的脸颊悄然流下。 大慧心佛母随意把玩着啼血刃,弯刀在身前身后旋转了片刻,见血婴不说话,这才重新一收宝刀,笑着道:“你哭了!?” 血婴不答。大慧心佛母咯咯笑了,便如见到了一件十分有趣的事,笑声之中满是讥讽之意。“被人打几下,受一点伤,你便难过落泪,看来你自离开雪域之后,佛慧可全都荒废了。一介灵女,最差也该明白悲慧和合的道理,你自哀自怜,真愚不可及。” 血婴怒道:“我早已不是佛祖门下,休和我提这些事。” 血婴胸前衣衫一动,接着一道金光缓缓从里面浮现,那卷法旨从她胸口之中飞出,悬浮在她的头顶。“既然接下了,那就等于自己承认你依旧还是当初的灵女央宗,而且这法旨对你极其有利,我看不出你拿下这道法旨,会对你有何不好。” 大慧心佛母指尖一勾,那卷法旨已飞到她的面前,然后缓缓展开来,她默默念了一遍,然后轻笑一声道:“凌天不接那就你接,这不是很好吗?我如果是你,就定然会安安心心的照着这法旨上去做,因为舍此之外,你已寻不到第二条路可走。” 血婴道:“要么我死,要么我走,相让我再做圣女,受旁人寄身之苦,那是休想。”她的一生总是魂魄飘散,好不容易聚在一起,若又要被佛祖选为什么莲花圣女,并让一名未知之人附身而成什么圣女,是她绝不愿意做的。 大慧心佛母道:“莲花圣女早已又有人选,佛祖可等不得把你再次抓回去。” “莲花圣女已经有人了?” “当然,你若是跟着我,你不久便会见到她。”大慧心佛母脸上似笑非笑,也不知是为她当初放弃成为莲花圣女的机会后悔,还是感到幸运。 “我跟着你?” “你不跟着我,又什么去重新投在佛祖座下?还是把这道法旨好好收着吧,它能救你的命,也能救其他人的。” 这道金色法旨从大慧心佛母的手中飞出,又向着血婴飞来,然后轻轻落在她的身上。大慧心佛母又一扬手,啼血刃嗖的一声插在离她数丈处,做完这一切后,又盘膝悬浮在空中闭目入定了。 “就这样取一条命太简单了些,让我先想一下,有没有什么方法可以让你死的更有趣些。”大慧心佛母举着啼血刃在眼前看了看,点了点头,似乎也觉得这柄血炼宝刀铸造的不错。 数个时辰之后,血婴终于缓缓站起身来,她一手持着法旨,一手持刀,看了一眼大慧心佛母,然后把二者都收了起来。 “我知道你是一位佛母,但是你为什么要帮我?” 大慧心佛母重新睁开眼来,微笑道:“因为我一个人的力量太小了,不够主宰自己的命运,而你也不能,但若是你我两个联起手来,也许会多几分把握。” 血婴睁大双目,露出不可思议之色。 “你现在是觉得奇怪,等你以后知道的多了,就会一点都不奇怪,也许陆凌天告诉过你,但若没有说起过我,你可以叫我慧心。” “你是大慧心佛母!” 大慧心佛母点了点头,她面前石盆展开,迅速化为一道巨大的光环,向下一落,把二人都罩在其中,等光华消失时二人已不见踪影。 第818章:凌天心情 茅山天元殿中,悲云笼罩,沉闷之极。先前为了陆凌天和何盈婚事而大张旗鼓摆放的烟花火烛已尽都撤去,黑白二色成了山上最常见之物。 留在殿中的除了定观、持宝、赖皮张等茅山道人之外,还有姜、常渝宏、鹞鹰王等人,至于卜夷散人、大祭酒马武、妙宏大师等连同那些前来贺喜的洞天福地中人,已俱都不在了。倒不是这些人薄情,而是事情紧急由不得太多时间拖延,纷纷赶回去处置事宜。既然佛祖座下两位高手来了,自然佛祖也不会远,虽然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当这一天真的到来,还是有许多事要赶着去做。至于那么多门派之中有没有谁三心二意,最后投靠佛祖,也管不得那么多。其实投靠不投靠的差别除了能够保留一条命外,和灭门也差不多,因为此佛即来,彼道皆退,佛祖是断然不会容忍在自己座下还有其余门派存在的。 天元殿外匆匆走进二人,姜看清来人后,愕然道:“金玉,你还未走?” 从外面走进来的一个是离金玉,另一个是姬云袖,二人时幻仙门弟子,照理应该随着幻月赶回幻仙门去,怎么一转眼又回到了茅山来。 离金玉道:“爹,师父说我们都不要跟着她回幻仙门了。” 姜道:“为何?” 站在离金玉身旁的姬云袖面色发白道:“因为师父觉得幻仙门恐怕已十分危险,与其回去冒极大的风险,不如先让我们几个留下,只她回去幻仙门,若无事时便把剩下的弟子带去蜀地,那幻仙门不能留了。”幻仙门自从昆仑天柱峰被灭之后,独自处紫盖峰上,又是雪域至东土的要冲之地,昔日天柱峰在时,自然守得东土平安,但如今紫盖峰孤掌难鸣,在佛祖来临下首当其冲,的确危险之极。幻月让离金玉和姬云袖及几个弟子留下,也算是早作防备。 鹞鹰王插口道:“这么做是对的,幻仙门的确不能再待。” 常渝宏道:“对方还未打来,就先自乱阵脚,为何不让卜夷掌门连同旁人赶去守住呢。” 姜道:“师侄,与其匆匆决战,不如稳扎稳打的好,你也见识到了那佛祖座下都是什么人了,当知对方有多厉害,而师兄我可是亲眼见到那佛祖座下还有多少穷凶极恶之辈的,不要说是幻仙门,就算天柱峰不亡,我也不敢说能一定守住。” 离夫人向着定观:“定观道长,普玄道长的灵堂已收拾好了么?” 定观痴痴道:“好了。”普玄之死,对他打击之大,感到整个天都塌了下来,从他跟着普玄开始一直托庇于其羽翼之下,但有一天这个羽翼不在了,才知自己多么惶恐无依。定观除了心性不错外,无独挡一面的大才,如今茅山之中的事,基本又回到了持宝道人的手中。只是持宝道人已没有什么私心了,其实坐不坐茅山掌门已无关紧要,自己又何必贪图这样一个虚名。 持宝道人插口道:“师兄灵堂现有陆公子和何姑娘在那里,我等也想守着,却被陆公子给赶了出来。” 离夫人道:“小天也是性情中人,不知经过这事之后,不知成什么模样?” 陆凌天受心魔之扰一直未好,众人都是知道的,现如今又出这样的事,万一陆凌天再次发起狂来,那可糟糕的很,不过从当时的普玄之死看,陆凌天受刺激后已经入魔了,但又在紧急关头强行遏制住了自己,为何会如此,众人也一直不明。姜站起身来道:“我不放心小天一人留在那灵堂之中,还是去看一看吧。” 众人从天元殿出来,往高真殿而来,如今普玄的灵堂就摆放在此处。殿外有着十来个茅山弟子守着,一个个面色晦暗,如丧考妣,见到定观等人后,纷纷在两旁跪倒。定观道:“凌天可在里面?” 一个茅山道人道:“启禀三师伯,陆师兄自进去后已很久了,并未出来过。只是” 定观道:“只是什么?” “只是我等听得那里面时哭时笑的,陆师兄似乎似乎疯了。” 定观怒道:“胡说。” 姜和鹞鹰王紧走几步,到了殿前一看,只见何盈正兀自穿着一身喜服,孤单单站立在门口,色空剑已经收起,但看其落寞样子,实难相信不久之前,她和陆凌天还正要拜天地。何盈听得脚步声响,回头一看,见是姜和鹞鹰王,那鹞鹰王倒罢了,可是姜却不同,不但是陆凌天极亲近之人,更是血婴之父,自己刺血婴一剑,便是想杀其女,但若自己不还手,血婴却要杀了自己,这其中为难又有谁能分辨得清。 何盈柔声道:“老爷子、姜伯父”称呼姜时,显得有些犹豫。 姜道:“小天呢?” 何盈伸手向里一指,说道:“他在里面。” 姜举步便走,何盈变色道:“他不让进去。” 姜怒道:“难道连我都不能见。”不由分说,从何盈身旁闯了进去,众人接踵而入,到了里面一看,只见有四条人影分站在一具灵柩旁边,人人面向灵柩,背影朝外,正是陆凌天身形。陆凌天居然在这里面放出了四个化身,也不知哪一个才是他的本我,这四个陆凌天面色各不相同,有一人极怒,咬牙切齿,如欲择人而噬,又有一人极喜,面容带笑,似乎普玄死了,能够早登极乐是十分开心的事,而另一个人则面容哀戚,双目泪水涟涟,看似伤心欲绝。这最后一个陆凌天又是满脸怨毒之色,似乎旁人都欠了他不知多少冤孽,必要一一报复才甘心。 众人一闯进来,那四个陆凌天同时扭头,向着众人看过来。 姜和鹞鹰王吃了一惊,正要说话,四个陆凌天身上同时鬼气汹涌,接着人影一起向着众人冲来,在离着姜和鹞鹰王不足半丈之地时汇聚成一团浓密鬼气,然后呼的一声响,所有鬼气如长虹吸水般收入体内,露出一名面色无悲无喜的陆凌天来。 第819章:离开茅山 姜吃惊地向后退了几步,他感到面前的陆凌天气息冰冷之极,不知何时又提升了一截。陆凌天原本就已经是炼神中期的境界,如今岂非一下跨入了后期,到底是什么原因导致陆凌天修为再次进阶,却非他能了解。姜道:“小天?” 陆凌天面色阴冷道:“姜伯伯,你也来给普玄道长送行吗?” “道长遭难,是我们谁都不想见到的事,我等当然要送他一程。” “可是杀道长的是谁,姜伯伯难道不知道?如果不是你带她来,道长又怎么会死,所以说,你也有摆脱不了的过错。”陆凌天冷冷看着姜,那眼神如欲杀人。血婴的确是跟着姜而来的,其实姜和普玄已料到事情有些难办,也想办法解决,可惜事情发展的太快,说动手时就动手,加上又有外人插口,想挽救已不可能。但陆凌天直言指责姜,这在以前是没有过的事。 姜张了张嘴,想否认,可再一想,陆凌天说得也不能算错,只得点头道:“我确实有过。” 陆凌天冷笑道:“那么我若是杀了雪莲,姜伯伯和姜伯母也应该是没有什么意见的了。” 离夫人插口道:“小天,你要杀莲儿?” 陆凌天道:“她是杀道长之人,我自然要杀她为道长报仇。” 离夫人道:“就我所知,道长和莲儿一向关系很好,这次也多半是误杀,都是那番僧不好,若非他在后推一把,道长也不会死。” 陆凌天喝道:“那黑鳄上师该死,可是雪莲也该死,她若不来捣乱,岂有这许多事。” 姜和离夫人面面相觑,知道再说下去,以陆凌天现在的想法,定以为自己二人护短,想要保全那姜雪莲了。此事再说下去也是无益,只有等日后陆凌天的怒火消了,才可以慢慢解劝。鹞鹰王插口道:“陆公子,卜夷掌门和妙宏大师等人俱都离开,如今茅山之上只有我等还在,假如那些人又来的话”一个大龙神法王就可以把卜夷散人和通悔大师都压了下去,剩下自然更加不是对手,鹞鹰王是想提醒众人,这茅山已非什么安全之地了。 其实鹞鹰王不说,大家也知继续留在这里风险颇大,要不然那么多人也不会在一番大乱后就匆匆而回,连卜夷散人都不例外,还不是想趁着这段时间迅速赶回去,筹措应对之法。 姜道:“小天说过这二人不过是那佛祖面前比较有地位之人,充其量打个前瞻,那么佛祖大队人马定然离我东土不远了,也难怪幻月师妹急急赶回幻仙门。依我看,既然佛祖已经派了人来,且又是那么难缠之辈,各自为战是最下之策,必须团结一起,方有获胜指望。只如今这情况,却对我等十分不利。” 常渝宏道:“有什么不利处?” “我等只知佛祖派了人来,来了多少,去往哪里,我等一概不知,岂非敌暗我明,被动挨打。” 鹞鹰王道:“确实不利,除非我等知道他打了何处,或者灭了哪个门派,我等才知他究竟要做什么,且如果大家都龟缩不出,音讯不通,也许等人家杀上门来,都不知天下变化几何。”鹞鹰王毕竟是神教驭兽堂一卫的头领,也曾经带着人战场厮杀,对战经验还是十分丰富的。鹞鹰王接着道:“所以老夫以为最好的机会便是收缩力量,只选几处地方设防,免得被对方各个击破,徒遭大量损伤。等站稳了脚跟,再寻机慢慢反击。而能担当此反击之地的名门大派,依老夫看,不外乎三处,第一处便是卜夷掌门的火云阁,虽然建山不久,但能人甚多,或可守得住。至于天师道,鹤鸣山被烧之后尚未恢复元气,只凭一个北斗治,且张天师又不在,大祭酒马武和天师道弟子并无强大的力量自保,也许还要指望火云阁相救。” 常渝宏道:“就算张天师回来,恐怕天师道也不是那什么大龙神法王的对手。” 鹞鹰王道:“不管张天师有没这么大的本事,这蜀地便只能靠火云阁了,且幻仙门若是能从昆仑山退回来的话,也是到这里暂避,故此这是一个十分重要之地,万万不容有失。” 众人一齐点头,觉得鹞鹰王所说十分有理。鹞鹰王又道:“这第二处,自然是何姑娘的通音坊了,帝踏峰易守难攻,非常人难以抵达,只是通音坊素来不迎外人,若有许多门派前去托庇山下,恐怕颜胤师太会不喜欢。而这第三处,青龙山万法寺,离终南山并不太远,可以与通音坊互为犄角,也是个十分适合的守护之地,若有许多门派都聚在万法寺,再加上妙光大师等人悉心守护,或者有一战之力。至于其余地方,以老夫之见,还是能撤便撤的好。” 定观和持宝等人一听,忙道:“我等也要离开茅山?” 鹞鹰王道:“为安全考虑,还是离开的好,道长若是不舍得这番家业,也可以只留几个无关要紧之人看守道观,或者就让山下村民代为照顾。等那些邪魔外道走了之后,道长再带人返回不迟。” 陆凌天终于开口道:“老爷子意见不错,我去过雪域,深知那些不服佛祖之人的下场会如何,所以这道观之中最好不要留人,只剩一些宫殿的话反而能够保全。” 持宝道:“既然陆公子也这么认为,那贫道即刻去吩咐吧。”要把这刚建的如此规模的茅山道观拱手让人,持宝心中难舍不已,可是到底性命要紧,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只要陆凌天还肯一直站在茅山这一边,就有重新崛起的机会。 定观道:“那师兄的灵柩又该如何处置?” 陆凌天默然道:“就让道长落土为安吧。”若带着普玄尸身东奔西走,未免不敬,人死都讲究落叶归根,普玄就埋葬在万福宫山顶,也算随时都能看着生他养他这一片故土。茅山剩下之人立刻行动起来,年老体衰和幼小的道长分遣山下,其实也是担负着暗中看管道舍之责,剩下的人立刻组成一长队人马,数百人浩浩荡荡离开茅山,往蜀地行去。 第820章:遭难 天柱峰上,曾经是易守难攻之地的幻仙门,如今却沉浸在一片风声鹤唳之中。 以玄阳殿为核心,一座散发着火红色光芒的护山大阵正完全展开,把殿前一大片广场直至殿后山崖院落俱都包括在内。从远处一看,可见一只如凤似鸾的巨鸟虚影,正展开双翼,把大半个天柱峰遮掩在光幕之中。 而在光幕外,正爆发着一阵阵的轰鸣之声,每一次巨响,都让这朱雀阵的灵光变得更暗淡几分。 在天柱峰四周,或空中、或地上,一簇簇的人影持刀拿杖,向着山上猛冲不停。而在山下,连绵不绝的人影更是一眼望不到边,无数经幡和宝幢之下,各法师上师等不可胜数。 玄阳殿前,四仙子之一的紫衣仙子秋玉竹面色发白的看着山下,而在她身后,许多幻仙门弟子亦面露哀容。有人轻声道:“师叔,幻仙门守不住了。” 紫衣仙子又何曾不知在如此威势的围攻之下,幻仙门陷落是早晚的事,可是周围被围堵的水泄不通,就算阵破,想跑恐怕也跑不出去几人。既然不可能大家都能脱身,就必须要有所选择。紫衣仙子道:“师尊离去之时既然把紫盖峰交给我,我又怎么可能就这样弃之而去。” “可是留下来也于事无补了,我想朱雀阵最多再能支撑半个时辰,必然崩坏,到那时谁也走不脱。”一名年岁略长的幻仙门弟子痛心的道。 “本以为天柱峰没了,我紫盖峰还能担当昆仑一二名声,谁知终究劫数难逃。”紫衣仙子沉默片刻,回过头来道:“从王母殿出去到后山宫主所住的临崖小院,其间一条小路直通瑶池。而瑶池之水又通山下白水河,这是你们借水遁的唯一的逃生之路。” “那师叔你呢?” 紫衣仙子一笑道:“我不走,就算战死我也会留下来看一盖峰最后一眼。你们快些行动吧,不要再磨磨蹭蹭了,若出去见到师尊时,请告诉她我没给师门丢脸。” 在她身后的许多紫盖峰弟子悲戚出声,接着一条条人影跪下,在地上俯下了一大片。 空中再次传来一声巨响,众女抬头一看,只见一只金色巨掌足有数十丈大小,从天空上拍击而下,打在了朱雀阵的光幕之上,只是这一击,那朱雀阵的左边羽翼便开始光羽脱落,渐渐有崩溃之势。而在王母殿后,几个扶持操纵大阵的紫盖峰弟子更是大口喷血,在一座地面已经开始龟裂的符阵前七倒八歪。 紫衣仙子捉剑在手,向着跪倒众女道:“还不去做!” 跪下的紫盖峰弟子纷纷站起,又些人固然开始抽身后撤,但还有十来个女弟子却面露决绝之色,一起抽出长剑站在了紫衣仙子左右。那是决意追随她为紫盖峰奋战至最后一刻了。紫衣仙子点了点头,她也不愿意多说,到这个时候已不可能会有人来救援,且就算有人来救,面对对方如此强大的气势,也会无能为力。她觉得幻月此次离开紫盖峰,反而是冥冥之中注定了紫盖峰命不该绝。 朱雀阵的左翼终于在光芒闪烁了几下之后彻底的消失不见,而右翼更是独木难支,在找到无数光华的攻击之下,整个朱雀阵发出一声悲鸣之后,再也无红光发出。随着笼罩紫盖峰的光幕消失,无数人影从天空和地面往里杀去。 王母殿的平台正前方,数百个身穿绛红色法袍的僧人在十来名黄袍法师和两名杂色法袍的上师率领下,挥舞着法杖、弯刀、钉锤等物冲了上来。紫衣仙子及身后天玄宫弟子同样挺起长剑,娇叱一声后,化为数十道剑光向前冲去。两群人迅速撞到一起,剑光交加之下,惨呼和兵刃相击之声响成一片。 人群之中一条紫衣身影分外犀利,围绕着她身前身后的剑光只要骤然一闪,便会有一名僧人丧命。寻常人根本难挡其锋芒。紫衣仙子冲在最前面,居然让这一群杀上来的僧人攻势为之一顿。一名黄红色法袍的中年上师怒喝道:“兀那女人刚伤我佛座下这么多弟子,拿命来!”他手中各自持着一柄似刀似铲的月牙状法器,飞身过来抵挡。紫衣仙子的剑光立刻和此人打在一处,那剑光初时只有数道,但每交手一次,便多幻化出一道剑光来,当二人交手十来招时,紫衣仙子已幻化出二十来道剑光,围绕着这位不知名上师厮杀。那上师手忙脚乱,一个疏忽,被一道剑光从左侧刺入,惨叫一声后手脚大乱,立刻被剩下的十来道剑光砍成数截。另一名上师刚想来救,却见同伴已经被紫衣仙子所杀,他大惊之下想走,紫衣仙子已挟带着剩下的剑光奔其而来,同样在无数剑光包裹下,此人也惨叫一声毙命在紫衣仙子的剑下,剩下的法师和僧人立刻勇气大挫,开始往后退却。 一名退得最快的僧人忽然停住,接着身子飞起,在空中扭曲翻转,然后碰的一声,炸裂成无数血沫。一个威压的声音缓缓道:“为佛献身是无上荣光之事,谁敢退后,便入地狱。”那些本来后退的僧人一听此言,立刻停步转身,再次嚎叫着杀了过来。 在漫空飘落的血沫之下,一条身穿金黄色法袍的透顶僧人现出身形,此人面容枯槁,肤色黝黑,如铁铸成。他看了一眼正连杀数人的紫衣仙子,冷笑着迈步而进,只是数步,便在身后留下一连串的残影,然后一拳捣出。那看似黝黑的拳影在方一出手时,便传出了龙吟象吼之声,然后骤然扩大数丈,变成一只金色巨拳,如泰山压顶般往紫衣仙子和她身旁几名天玄宫弟子砸来。那些紫盖峰女弟子首先遭殃,还未碰到巨拳之上,便被那金色巨拳所散发而出的劲气砸得四分五裂,惨叫着跌倒尘埃。 紫衣仙子的身前幻化出一面由三十六柄长剑组成的剑盾,想抵挡住地方那惊天动地的一拳,但是这剑盾只支持了半息不到,便在狂风拳影之中,身影和剑刃寸寸碎裂。 第821章:战乱 一队人马星夜不停,在崇山峻岭之间直奔而去。天边飞鸟的鸣啾之声,如催人肝肠的哀曲,让人心中惶惶没有片刻安宁。 “火云阁已不远了,常师侄,你先去山上向卜夷掌门通禀一声,就说我等领着人前来避难了。”姜向着站在身旁的常渝宏道,二人身旁,则是定观、持宝等一大帮的茅山道人,所有人都面带风尘之色。 常渝宏道:“我去去就回。”他抽出长剑,向天上一祭,然后飞身而上,御剑向着前方群山而去。剩下之人则开始原地休息,无数人盘坐在地大口喘气,许多人从未走过这么匆忙,已累得站都站不起来。 常渝宏刚去,在后方窜出两只威武异兽,转眼到了姜跟前,其中一人道:“姜伯伯,为何停留不走?”来人身背剑匣,座下小白,正是陆凌天,而另一人骑着望天犼,却是何盈。二人因为都有坐骑在身,一直护持在队伍两翼,以防有什么变故。好在经过这几日的连路颠簸,一直平安无事。 姜道:“我让常师侄先去禀告一声,反正这里离着火云阁已不远,大家乏累无比,暂时歇一歇。” 姜道:“听天命,尽人事,唯此而已。” 陆凌天向四周一看,见许多道人都面色如土,眼巴巴看着自己。茅山的许多道人修为都不高,连定观和持宝这一路上走得都精疲力竭的,何况这些人。陆凌天点头道:“那就休息半个时辰再走。”他和何盈分站在两旁高坡之上,为众人望风警戒。 众人歇息没过多久,远处天边剑光点点,有人御剑而来。陆凌天举目一看,见来者身穿青色长袍,脚踏长剑,为首之人正是火云阁的陈御风。 七八道剑光在空中一个转折,然后纷纷落下,陈御风和几名火云阁弟子出现在陆凌天等人面前。陈御风向陆凌天道:“陆贤弟,听闻你带着人来了,师尊命我亲自前来接应。” 陆凌天道:“陈兄,我等一路急行,也不知现如今情形怎样,可否说来听听。”陆凌天等人带着茅山这么一群人并未有机会向旁人打听自大龙神法王和大慧心佛母现身之后,有没有其他的门派遭到佛祖手下围攻,就算想问也不一定问得到,因为大部分的人都已如惊弓之鸟般能躲就躲,能藏便藏,谁还去四处通知消息。 预知悲喜,先看面色,陈御风面色沉痛道:“外敌来临之事早已闹得满城风雨,有些人固然会和我等站在一起,但还有一些人却不会这么想,他们只想趁乱争利,多拿一些好处。现如今那神教的驭兽堂又出来惹事,抢占了很大的一块地方。” 陆凌天立刻想起那蚩浑来,此人如今是驭兽堂的堂主,在丰都之战时同样逃得一条性命,如今居然又出来惹风惹雨。蚩浑手下有九黎部众,这些人趁乱后占山为王,一点都不意外,甚至有可能在佛祖来了之后,马上就会投入其门下。 陈御风道:“除了那蚩浑外,还有便是那楚申斗。” 陆凌天闻言一怔,楚申斗不是前段时间还来给自己贺喜的么,又有何事与他有关? 陈御风道:“陆贤弟一定不知你那楚师兄,现如今的身份是什么?” 陆凌天道:“他不是取煞王而代之,成为役鬼堂的堂主了吗?” 陈御风摇头笑道:“陆贤弟只知其一不知其二,那楚申斗如今可是自称佛祖座下弟子,大明轮法王钦点上师,但凡大师座下之人,都需听他的吩咐,你说他如今的架子大不大?” 陆凌天道:“我以为楚申斗是煞王提携上来的,谁知他又攀附到佛祖身上去了。” 陈御风道:“这不奇怪,他既然能在陆贤弟婚礼之日花这么大的手笔给你贺喜,这天下所发生的事岂能瞒得过他的耳目。除了这二人趁乱抢占地盘外,其余之人避难唯恐不及,谁还会出来惹事,且我在来之前见过师尊,他老人家十分担忧紫盖峰之事。” 一说起紫盖峰,不只陆凌天和姜留心,便是同样站在队伍之中的姬云袖和离金玉也露出凝神之色。 陆凌天道:“紫盖峰又怎么了?” 陈御风道:“师尊说紫盖峰应已失守,当初师尊曾经留下相互联络的信符,万一有事,可以互相支援,然而这些信符已经失去灵光,显然已遭破坏。事情来得突然,师尊正在想是否要派人前去打探或者接应一番。万一有人突围而出,正好可为援手。” 姬云袖在后方插口道:“我师父已经赶回紫盖峰了,难道没有一丝音讯传来?”照理在大龙神法王现身之后,那幻月马上就意识到紫盖峰是必经之地,十分危险,然后急急赶回去,按时间来算,不管紫盖峰有没有受到攻击,都应该有一个结果了。 陈御风道:“没有。不过姬姑娘不用太过担心,宫主自保应该并无问题。” 姬云袖道:“可是我紫盖峰还有许多师姐师妹,只师父一人又如何保得这许多人周全,既然已知紫盖峰遭了不测,我等岂可束手旁观。”姬云袖心急之下,立刻便想同几个紫盖峰的女弟子赶回紫盖峰峰。 陆凌天道:“姬师姐,你现在急也没用,师叔当初把你们留下,不正是想防备此事么。等我等见过卜夷掌门之后,在下愿意亲自去走一趟,看一看紫盖峰和师叔到底是怎么回事。” 陈御风也道:“正是,关心则乱,此时千万不能自乱阵脚,还是先到火云阁暂避吧。” 茅山加上紫盖峰留下来的人也有数百人,此刻在陈御风带领下,顺着山间小道上山。火云阁虽然立派未久,但开派之初就笼络了很多人,特别是锻金堂、驭兽堂的加入,再加上长平子、郑元洪等昆仑和洞天福地之人,短短数年,便已建立了无数道观。众人初时还觉得在群山之中攀登,等往上走了一段路之后,眼前便霍然开朗起来,只见前方出现巍巍一座高山,四周云遮雾绕,山峰之间瀑布流泉,珍禽异鸟从山林间飞过,一派修真养生之所。 第822章:齐聚火云 陆凌天和姜等人来过,不觉得有何惊异,但许多茅山来的道人却大感意外,深觉自己以前鼠目寸光,见到茅山修建了许多道观,隐隐有磅礴之相,就觉得天下洞天福地也不过如此,今日一见火云阁之外的情形,方知人外有人山外有山。 火云阁前殿是太清殿,主殿乾清殿,陈御风把人带到太清殿后,向陆凌天道:“师尊已经在乾清殿等着见诸位了。” 定观和持宝等人因为要留下来安排门下之人,便没有跟着去见卜夷散人,只陆凌天和何盈、姜和离夫人等去见卜夷散人。一行人刚到乾清殿,便见一身白衣的素伶正带着几个小女孩儿站在香炉一侧,见到陆凌天来了,一个小女孩儿从人群之中走出,笑着道:“陆大哥。” 陆凌天一怔,仔细一看,才想起这女孩儿居然是英琼,见她已换了一身紧身打扮,手中同样提着一柄长剑,只是与她那未长成的身形不大相称。 “英琼?原来你也来了火云阁?”陆凌天有些欣喜的道,看到她,不禁又想到了小兰,心中不免一痛。 “是素伶姐姐带我们来的。”英琼向着一身白衣的素伶一指,然后笑着道:“我听说你成亲了,可惜素伶姐姐不带我们去,不能见一见你当新郎官的模样。” 陆凌天尴尬一笑道:“这又有什么好看的。” 英琼道:“又不是看你,我想看一看新娘子。” 众人温言,自然而言的看向陆凌天身后站着的何盈。此时的何盈虽然没有穿喜服,但已换回了平时穿着的简朴长裙,素白之色加上红粉容颜,依旧飘逸出尘。虽然大家不说话,但眼神已明白告诉那英琼,何盈才是新娘子。何盈向着英琼微微一笑道:“你想要看我?” 众人原本因为佛祖东来之事而显得十分沉闷,如今有这样一个小女孩儿出来说说话,反而觉得轻松了许多。那素伶捂着嘴笑道:“这小姑娘心思最活,说出来的话,总让人有些意想不到。” 英琼好奇的道:“你是新娘子吗?” 何盈本想点头说是,可是话到嘴边,却突然愣住了。 英琼又问道:“姐姐你是新娘子吗?” 何盈和陆凌天虽然要拜堂,可是并未行叩拜大礼,之后被血婴打断,说穿了还真不算是新娘子。若要何盈自承不是,又觉有些难以启齿,她居然不知该如何回答英琼提出的问题。众人初时都是面带笑容看着这二人一问一答,可当何盈脸上出现尴尬之色时,其余人也马上想到了一个不算问题的问题。 素伶是极聪明的女子,立刻插口道:“男大当婚女大当嫁,陆公子说她是新娘子,她便是新娘子。” 何盈面色一缓,柔声道:“自然都听你陆大哥的。” 英琼还想再问时,大殿深处传来卜夷散人的声音道:“陆公子,老夫正等着你来。” 素伶忙拉着英琼和一群小女孩儿闪在一旁,众人叽叽喳喳说了一阵,眼看着陆凌天一行人走入大殿。 乾清殿之中,卜夷散人正独自盘坐在一面蒲团之上,而在他左右并未旁人。见到陆凌天等人进来,卜夷散人向两旁指了指,说道:“请随意坐,在老夫面前不必拘礼。” 众人在两旁蒲团之上坐了。蜀山的乾清殿和昆仑的幻仙门完全不同,在天柱峰时,幻影真人高坐八卦台,下方之人挨次坐下,尊卑分明,不能逾越,而在火云阁乾清殿,除了象征掌门之位的宝座只是在当中摆放了一个大一些的蒲团之外,两旁座位也都是蒲团,并无高下尊卑之分。 姜在坐下后问道:“卜夷掌门,长平子师弟呢?”长平子原本是昆仑弟子,和姜十分熟悉,如今改投在火云阁门下,其人忠厚本分,和当初的幻观完全不同。 卜夷散人道:“长平子道兄如今正带着人在后山布置一座大阵,主要是用来守护剑房的,除了他在忙之外,欧长老、雷长老也分别在山前山左布阵,老夫围绕这整个火云阁门派,都布下了一座大阵,乃是从两仪微尘阵中化出来的四相漯河阵,十阵相连,又可独自运行,以做守山大阵之用。” 姜道:“掌门是在为将来大战做准备?” 卜夷散人苦笑道:“不过有备无患而已,倒不是老夫要预做准备,而是不得不如此去做。当日老夫与对方交手,已深觉原本想得过于简单,以为合大家之力灭了那大师,就会有与来犯之敌一拼之力,其实这点力量依旧是不够的。”卜夷散人又转向陆凌天道:“陆公子,雪域之事你知道的最多,假如那佛祖亲来火云阁,我等全力以赴决战到底,可有取胜指望?” 陆凌天摇头道:“没有。” 姜不悦道:“小天,你岂可涨别人威风灭自己的锐气,我却觉得未尝不可一战。” 陆凌天道:“假如坐地挨打,肯定无法取胜,只佛祖那么多傀儡,就无人能够抵挡。”旁人不知佛祖傀儡之可怕,但陆凌天和姜都是亲眼见过的,几十数百的佛祖傀儡一拥而上,就算修为踏入炼虚至境又如何,照样会被打得飞灰湮灭,通慈的下场就是明证。 卜夷散人道:“老夫原先以为擒贼先擒王,若能杀掉几个为首之人,或可力挽狂澜,可惜见识了对方手段之后,老夫已不抱此幻想。所以陆公子并未撒谎,他说得是事实。” 众人顿时又一阵沉默。 卜夷散人忽又哈哈一笑道:“虽然如此,总要打过了才知道,老夫便是天不怕地不怕之人,棺材不放在眼前,我是不会落泪的。” 姜道:“听天命,尽人事,唯此而已。” 陆凌天插口道:“听御风说天玄宫有可能遭难,前辈正想派人前去打探一二?” 夷散人点头道:“正是。不管紫盖峰有没有陷落,若能救出一二人来总是好的,顺便也出去看一看,那佛祖东来,到底嚣张到什么程度。” 第823章:修书一封 “晚辈愿意领命前去打探一二。”陆凌天当即站起来道。陆凌天放不下心来也十分正常。卜夷散人手下虽然人多,但如陆凌天般来去自如的可没有几个,去查探紫盖峰发生的事并不难,若是遇见佛祖的人,恐怕就很危险了。卜夷散人微笑道:“陆公子若亲自走一趟,老夫要放心许多,不过你刚带着人来我火云阁,就要替老夫东奔西走,我可过意不去的很。” 陆凌天道:“些许小事,晚辈并不觉得累。” 卜夷散人沉吟道:“我让御风和你一起去,多一人便多一分照应。”他即刻传陈御风来,让他和陆凌天去紫盖峰方向打探。陆凌天并未多做停留,收拾起行,二人转眼便离开乾清殿。 等陆凌天一走,卜夷散人又向何盈道:“何姑娘,上次大喜之日并未见你师门之人,有些事即便你等不说,老夫也心有所料。说一句公道话,通音坊的弟子为何就不能嫁人,你家坊主可太也小气了。” 何盈想不到卜夷散人会这样说,看来他对通音坊的门规也多有微词,至少他统领的火云阁男女弟子没听说禁嫁娶之事,那雷鹏就带着艳红住在山上,常渝宏和金菊花也是这般,可见男女之防根本就不放在卜夷散人的眼里。 何盈柔声道:“门规如此,是晚辈辜负师门栽培,怨不得旁人。” 卜夷散人道:“私人之事暂且不说,如今发生这等大事通音坊便不能不闻不问了,老夫觉得何姑娘应该回师门一趟,把发生的事向你家斋主说一说,让通音坊也拿些主意出来。” 何盈道:“前辈希望我代为传话?” 卜夷散人点头道:“正是,若现在还不能竭诚竭力共同抗敌,还要等到什么时候。上次你家坊主便不声不响的来了,虽然帮了老夫大忙,可若早知她会出手,老夫就有更大的把握安排后手,也少折损许多人命,所以雪中送炭之事偶尔为之还好,若每次都让老夫冻得半死了才来帮忙,这到底是折磨老夫呢,还是相助老夫呢?” 众人听他说得有趣,都轻声笑出声来。 何盈莞尔道:“那晚辈便替前辈走一次。” 卜夷散人又从袖中取出一封书信,轻轻一抛,信笺如张了翅膀一般飞至何盈面前,说道:“有什么话老夫已写在信中,这来去路上风险颇大,谁也不知那佛祖座下之人是否会现身,你也要小心了。” 何盈正要下去,又有人道:“我愿陪着何姑娘一起去。” 众人循声一看,只见下首处离金玉站了起来,向着卜夷散人微微躬身道。卜夷散人愕然道:“离姑娘,你也要去?” 离金玉道:“是,虽然晚辈修为浅薄,却也非手无缚鸡之力。” 卜夷散人犹豫道:“这个”他眼看姜和离夫人,这是他们的女儿,又是紫盖峰弟子,可轮不到自己指派。 姜悄声向离金玉道:“金玉,你为何要跟着何姑娘一起去?” 离金玉道:“何姑娘见罪于姐姐,我想她迟早还会来的,若是我在一旁,或许能相劝一二。” 姜和离夫人想起血婴之事,心中一紧,离金玉说得不错,假如让何盈单独见到那血婴,毫无疑问又会动起手来,可是多了一个离金玉,就能劝得那血婴住手吗。 离金玉道:“我能再生有一半是拜她所赐,既然我与她骨血相溶,她所想的事我也能明白几分,假如见到,我定会好好与她说几句话儿,毕竟是姐妹一场,娘,你说是不是?” 离夫人自生下一对双胞胎后便被风堂主和醍醐老母分别拿去,自己被拘禁在地牢之中不见天日,对亲情极是渴望,听到离金玉叫自己为娘,心中感动,几乎流下泪来。那姜雪莲也即血婴完完全全是自己身上落下来的血肉,却从未如此柔情叫过自己,而离金玉才得一半血肉,却又如此温柔,二者相比,自然离金玉要懂事许多。 离夫人道:“若你姐姐也像你一般明事理便好了。” 姬云袖见离金玉要跟着何盈一起去,忙道:“师妹,师父把你交给我来看管,我是大师姐,岂能任由你随意乱走。” 离金玉道:“我和何姑娘一起,又怎么是乱走。” 姬云袖道:“除非我跟着,否则是断然不能答应的。” 何盈笑道:“姬姑娘的本事在下早已领教过,若能得姬姑娘相陪,也算是一桩幸事。”二人在很久之前便比试过剑法,当时的姬云袖要压过何盈一头,如今二人虽然没有交过手,也应在伯仲之间,但何盈有色空剑之利,打起来或者略占优势。 卜夷散人不耐烦道:“老夫准你们同去就是,最好快去快回,别耽搁太久。” 三女同时躬身然后出殿而去。姜和离夫人见有姬云袖相陪,反而心中一松,那姬云袖是幻月的大弟子,一向深得信任,做事也十分稳重,有她陪着自然不容易出什么差错。 卜夷散人把事布置完后,一拍手掌,意甚悠闲的道:“旁人都在忙,却只有老夫留在这里发呆,唉,简直空耗日月,白费功夫,道行却无丝毫进益。” 姜道:“劳心者治人,劳力者治于人,掌门正是劳心之人,所以才会坐在此间思索应对之法。” 卜夷散人道:“老夫虽想做这劳心之人,却苦无办法。那日我与大龙神法王对战,明明砍中他的要害,却依旧不能取其性命,可知其手段之强,根本非一般利器可破。欧长老虽然在我后山立一剑山,把无数废剑摆放其中,想磨历出一二柄绝世神兵出来,可惜那不知要等到何年何月才有结果。” 姜道:“就算是一般神剑已属难得,真正称得上绝世神兵的能有几柄?我曾听闻轩辕破蚩尤时,有轩辕神剑一柄,可谓神兵,而那蚩尤更是有六柄神兵,真不知上古之时,这些刀剑都是如何铸造而出的。” 第824章:前往昆仑 卜夷散人道:“这些神兵要么泯灭不闻,要么就已经不存在这世上,既然人的修为达到一定境界可以飞升天外,又何况这等奇物。” 众人点头称是,世间神奇之事本多,若每一样都恒久流传,那么四处都是了不得的古物了,所以那些绝世神兵消失不见,也无人感到有什么奇怪的,只可惜这锻造之法没有好好流传,使后人不复得见当年荣光。卜夷散人又见离夫人左右无事,且定观也来了火云阁,这二人是会摆还阳法阵的,于是便在山上隐蔽处也划出一片空地,让离夫人在这里布下一座还阳法阵,以备大战时的不时之需。虽然还阳法阵有其局限性,但有总比无好,只要身体未收损伤,活转来依旧可以上阵杀敌。 卜夷散人一边布置火云阁防御之事,而另一边,陆凌天和陈御风二人则已离开火云阁,向着西南方向而去。若向西南一直走,便可直达昆仑,昔年陆凌天数次从蜀地来去,都在这条路上走过。陆凌天骑着小白在空中而行,那来去如飞,陈御风御剑急飞方能赶上,可是御剑不能持久,没过多久,陈御风便面色发白道:“陆贤弟,你这样太不仗义了。” 陆凌天愕然道:“我有什么不仗义了?” 陈御风道:“我飞得这么累,你都看不见,好歹我是陪你来的,就不能捎带我一程。” 陆凌天讶然笑道:“你自己不说,我只道你想飞便飞,潇洒得很呢。” 陈御风连忙压落剑光,在陆凌天头顶上一落而下,站在了小白的后背上。那小白也知多了一人,只是闷哼了数声,甩了甩头颅,以示不满,接着就继续往前疾飞。陈御风松口气道:“什么潇洒不潇洒的,在师尊和一帮师弟面前不得不顾及点形象,其实我是很爱说笑的。” 陆凌天摇头道:“这却没有看出来。” 陈御风道:“你看不出来的事多了,有些事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我便知有一事你是不肯对人说的。” 陆凌天道:“我有什么事不好对人说?” 卜夷散人道:“这些神兵要么泯灭不闻,要么就已经不存在这世上,既然人的修为达到一定境界可以飞升天外,又何况这等奇物。” 陈御风冷笑一声道:“当日来的两个佛祖座下之人,一个是和师父交手过的大龙神法王,还有一个女子,和何姑娘还有紫盖峰幻月动手的,你说她是一位佛母,本事也的确了得,为兄我是自愧不如的。不过陆贤弟,你似乎打她一下,而她却扑到了你的面前,这么一抱。”陈御风坐在陆凌天身后,伸开手臂在他后背比划了一下,嘿嘿一笑道:“这么精妙的本事,陆贤弟有没有见过?” 陆凌天立刻便知他定是瞧出了什么端倪,只是当时看到这一幕的不只有陈御风,而陈御风是第一个在他面前问起此事之人。陆凌天道:“那大慧心佛母我的确见过,但和她并无多大瓜葛。” 陈御风摇头道:“看你说得这么勉强,连我也不信,更不要说是何姑娘了,只是她温柔贤惠,不好在你面前说罢了。不过陆贤弟,这大慧心佛母的确姿色不凡,为兄见过一次之后总也忘不掉,你若记在心上也不奇怪。” 陆凌天怒道:“原来是你自己记得她,不要忘了她是什么身份的人,被佛祖知道,定让你小命不保。” 陈御风道:“我也只是说说而已,再者既然叫一个母字,也许上百岁的年纪都有了,这看上去很水灵的一个人,别一转身,就变成了没了牙的黄脸老太婆,那可扫兴的很”陈御风正在胡说八道,前方天边远处突然亮起一道光芒,接着光芒扩散,变化成一只巨眼模样,从空中俯视着下方山林。 陆凌天大吃一惊,那小白几乎立刻按下风头,从空中往下飞落,因为下落的急,把坐在陆凌天身后的陈御风居然给甩了开来。陈御风在空中直直掉落,连忙手忙脚乱的召出宝剑,重新御剑而起,骂道:“臭小子,说那佛母好你不爱听,说那佛母不好,你又不爱听,到底想怎么样?” 陆凌天低喝道:“别说话,对头来了。”他骑着小白呼的一声,已栽入下方密林之中。陈御风一愣,连忙跟着栽了下去。二人的身影刚才树林上方消失,远处的巨眼射出的眼光已从上方一扫而过。 下方树林之中,陈御风低声道:“怎么回事?” 陆凌天道:“你刚才不是还在念叨那佛母么,如今她真的来了。” 陆凌天抬头看着远去的光芒,冷笑道:“因为我和她交过手,差些死在她的手里。” 陈御风凝神倾听了片刻,那吹来的山风之中隐约有锣鼓之声,虽然离着极远,但咚咚的声音沉闷而浑厚,显然是无数人敲打而成。陈御风变色道:“有许多人正往这里来,快寻个地方躲一躲。” 陆凌天伸手取出数张符纸,交给陈御风道:“就在这林中歇着,等来了便用遁地之术隐身,我想除了那佛祖佛母之外,旁人应该发觉不了。”陈御风依言接过,二人牵着小白特意躲到一处背阴之地,借着树林掩映,看向声音传来的地方。 初时那声音极沉闷,等过了小半个时辰之后,已可清晰听见那一阵阵的大鼓之声,且每一通鼓响之后,都会鸣起高昂的法螺之声,那声音如浪涛拍岸一般,从远处前赴后继而来,惊得沿路野兽四散奔逃,群鸟更是展翅远遁。在一大波惊鸟飞过之后,远处终于出现了许多氤氲珠光和高耸宝幢,而那些宝幢之上更是顶着无数稀奇古怪的兽骨,许多不知名兽骨獠牙雪亮,一见便知是恶兽。围绕在宝幢四周的还有许多高挑的五色经幡,在一阵阵梵音之中,如雁行排开,整整齐齐的向前移动着。 而在各色宝幢和经幡下,身穿五颜六色法袍之人数不胜数,也分不清是法师还是上师,黑压压一大片,手持着法器和锣鼓等物,昂扬前进。在他们的最前方,更有数十个顶盔冠甲的雄壮力士,面色痴呆,双手持一大砍刀,那刀简直和化鬼王的钩镰刀差不多大小,如象鼻一样弯曲,论起来如刀山相似,每一次挥舞,阻挡在前方的树木大石被砍得粉碎,然后踏着残骸向前迈进。 第825章:再见莫岚 这前方开道的分明就是数十个傀儡,只是不知是受某一法王所控还是佛祖亲自施为,这些无知无觉之人可以一直这样挥舞着大刀直至彻底腐朽,而这些傀儡本身就是有一定修为之人,或许从雪域直至东土这漫漫长道之上,便一直有那么多的傀儡在不知疲倦的开山破水。 幸亏陆凌天和陈御风选择了山脚背阴处,那些傀儡只把阻碍大队人马同行的山林砍掉,便只顾往前而去,无数宝幢经幡依次而行,继续往东,根本未曾留意躲在暗处的陆凌天和陈御风。 在大批僧人和法师簇拥下,出现了一头十分高大的白象,象背上居然驮着一座宝塔样宝座,装饰的十分华丽,数个妙曼女子跪坐在宝座两旁的台阶之上,双手捧着酒杯酒壶,那酒壶只是个大一些的金壶,但那酒杯,却白森森的是块头盖骨,那侍女双手高举,被坐在宝座当中之人伸手接过,然后举杯痛饮。 陈御风低声道:“那是佛祖?” 此人架子这么大,陈御风又从未去过雪域,觉得这人应该是佛祖无疑。陆凌天微微摇头道:“不是,若我所料不错,此人是镇守拘尸城的大无能胜法王。我也只听过其名,并未见过本人。” 再看那大象背上的之人,长得干瘦枯槁,毛发俱无,隐约散发着黑乎乎的光泽,而在周身则裹着一件十分宽大的金黄色法袍。大无能胜法王虽然在痛饮美酒,但双目之中射出的光芒,即便躲在远处的陆凌天和陈御风偶尔瞥见,亦觉得其神光四射,让人心惊。 陆凌天在雪域时抓过他座下一名上师,那大力上师力大无比,可惜后来死在了风堂主手中,虽然不曾深挖其所学法术,想来和这位大无能胜法王有些渊源,应是以蛮横武力称雄之辈。但凡能够被封法王的,就绝不会是无名之辈,陆凌天如今修为大进,也不愿意去惹这样的人。 待那大象逐渐走远,陈御风长感到身上一凉,不知何时背后居然已出了一身冷汗。陈御风轻吁一口气道:“原来只是一介法王,就摆这么大的架子。陆贤弟,你不是说来得是佛母的么?” 陆凌天道:“在先前我的确见到那佛母施展法术,只是这时候并未出现而已。我劝你还是别想看见她的好,因为一旦被她缠上,可是极难脱身的。” 陈御风笑道:“便如那位大慧心佛母对于你么?” 陆凌天道:“比她更烦人。”陆凌天重新飞起空中,生怕被人发现,只敢在树顶处向外张望,那大龙神法王所领之人极多,前方已走得极远,后面还络绎不绝有人跟来,陆凌天心忖也许这些人之中不只有拘尸城的僧人,其他佛城或者也在其中,要不然不会有这许多。 陆凌天窥视良久,终于发现天边处再出出现了那大至善佛母所化的一只法眼,那法眼往下一扫之后又消失不见,和先前所见已偏移了一段距离。 陆凌天飞身落下,向陈御风道:“东南方向有动静,或许紫盖峰逃出来的人在那里,但却并未摆脱追杀,否则那位佛母所化法眼不会一直在那里看来看去。” 陈御风沉声道:“那还犹豫做什么,快去救人。”二人从树林出来,也不等陈御风御剑飞空,陆凌天便先施展遁地之术,把他和自己俱都遁入无形之中,然后向着刚才所见的地方狂奔而去。小白的速度极快,加上陆凌天又施展了缩地成寸的符法,那地行之速并不下于空中飞驰,没过多久便赶了过去。 远处传来流水潺潺之声,似乎那里有一条河流。 陆凌天骑着小白呼的一声从地上窜出,已出现在河面之上。二人往前方一看,只见不远处有二十来个身穿绛红色法袍的僧人,正手持法器站在河水之中,为首的是两位身穿红黄两色法袍的上师,一人生的五大三粗,满脸凶相,其中一人未带法冠,却头扎着逍遥巾,身材匀称,面容英俊,居然是个十分年青之人。 那两位上师也马上发现了陆凌天和陈御风,立刻便有一人提着弯刀喝道:“什么人?” 陈御风客客气气道:“路过的,不知法师在此作甚?” “我们的事还用你来管,看你也是东土之人,我佛驾临东土,正需教化众生,你还不快点过来跪下皈依我佛。” 陈御风道:“在下修道不修佛,等我修道修得没有指望时,再来寻师父拜入佛门。” 那上师道:“又一个偏心枉听之辈,既然你不服规劝,不如来生再皈依我佛吧。”此人一言不合提刀就砍,一道刀光奔着陈御风劈来,陈御风闪身避过,冷笑道:“好良言难劝该死鬼,法师急着去投胎,在下也不与你客气。”他剑光一晃,已和那上师动上了手。陈御风敢说打便打,便是想眼前这些人根本不可能是自己和陆凌天的对手,也许陆凌天一人出手就能把这些人统统杀了,既然如此,还需客气做什么。陈御风是卜夷散人的大弟子,修为虽然只是炼神初期,但手底下丝毫不弱,与那上师对战马上就占了上风。其余僧人一看遇上了高手,立刻持法器过来相助。 陈御风喝道:“陆贤弟,你还不动手?我与你捉一个僧人回去,比出来打探十天都要知道的多。”他居然已打定了主意,在这些僧人之中捉一个活口回去审问。 陆凌天身上杀气逐渐升起,他在身后剑匣之中一招,嗖的一声响,火岩剑已落在手中,他刚想快刀斩乱麻杀了这些人,却听对面一人冷笑着道:“陆凌天!?” 陆凌天吃惊之下往前细看,只见那另一位身穿上师服饰之人面容依稀有些熟悉,再仔细一辨认,竟然是莫雩的兄长莫岚。只是此刻的莫岚双眉吊起,面容变得愈发消瘦和阴戾,又在那额头之上点了一个奇怪的黑斑,一时没有认出来。莫岚已投在大龙神法王座下,既然那大龙神法王来了东土,莫岚跟着过来也是顺理成章之事。 第826章:神秘女子 陆凌天愕然道:“莫岚!?” 莫岚冷笑道:“这是昔日称呼,如今我已是我佛座下上师,旧名便不用再提了。陆凌天,你擅闯我海野城禁地,一直没有寻你算账,今日便新帐旧账一起算吧。”他随手拔出弯刀,向着陆凌天扑去。在莫岚周围的几个僧人更是嗷嗷大叫,展开刀剑围拢过来。莫岚早不念旧情,连一直死心塌地跟着他的童广都能舍弃,又何况是陆凌天。陆凌天再不犹豫,火岩剑顺势展开,化为大片的红色剑光往前席卷而去。以如今陆凌天的修为造诣,那些法师根本就不是对手,稍一接触便被红色剑光破防直入,数声惨叫随之响起,首当其冲的几个僧人刀剑折断,死尸燃烧着火焰栽倒在河水之中。 而在另一处战团,同样也发出一声惨叫,那名和陈御风动手的中年上师身子摇摇晃晃,在他胸口则出现了一个血洞,正往外喷着鲜血。在他对面,陈御风的身影刚好从无数剑影之中浮现而出。陈御风肩头之上的衣袍碎了一片,隐隐露出血迹,相对于那上师胸前遭到重创,自然占了极大的便宜。 咔嚓一声响,莫岚手中的弯刀折断,他大惊之下一跃身形,从陆凌天的剑光下远远逃了开去。陆凌天虽然出手没有留情,却也没继续追杀于他,只要莫岚不来阻挡他办事,顺手放过他一条性命也算是看在莫雩和莫堂主的面子上。 莫岚怒道:“徒仗宝剑之利算什么本事。”他扔掉半截刀柄,双手合十,口中念念有词,那额头之上的黑斑立刻光芒一闪,显得颇为诡异。陆凌天只道他学了什么邪法,想要施展出来,谁知其后并无事情发生,莫岚在额头光芒连闪数下之后冷笑看着陆凌天。 陈御风一把抓住一名受伤的绛红袍僧人,扣住他脉门,喜道:“有了,我们快走。”既然抓住了一名雪域僧人,不妨先回火云阁,这是陈御风的打算,可是陆凌天一心想查问紫盖峰的事情,并不想马上回去。那僧人还在挣扎,陈御风手掌在其脑门上一掌,顿时把他打晕。 陆凌天道:“你先带着人回去,我还要去紫盖峰。” 莫岚在远处冷笑道:“紫盖峰的人早都已经死了,你还去做什么,不过你们早晚也会死,也不争这先后。” 陆凌天怒道:“你说什么?” 莫岚道:“紫盖峰早已被大无能胜法王攻下,那守山之人死的一个不剩,我又何必骗你。不过这些人都该死,什么人不好做,却去做昆仑派的门人,我未能多杀几个紫盖峰的弟子,到现在还感到有些遗憾。” 陆凌天大怒,正想追过去逼问莫岚,却见莫岚头顶上方骤然一黯,如同虚空之中突然就消失了一大片,露出黑漆漆一个洞口,那洞口之中黑气弥漫,显然有东西欲喷薄而出。 一股让人心惊的危险感觉袭上心头,不止陆凌天如此,连陈御风也看得心中一颤。 有人要从这里出来? 原来莫岚刚才古古怪怪一通念叨,其实是向旁人报讯,可看那黑漆漆洞口之中散发而出的阴冷气息,不像是大龙神法王要出现,更不是那大至善佛母,如果是她,不等人来,那只巨眼就已经光临头顶了。而以莫岚的身份,应该还做不到与佛祖胡通消息。 陈御风为人谨慎,在发觉事情不妙时立刻抱住那打晕僧人,飞身至陆凌天旁边,说道:“事情有古怪!” 陆凌天点了点头,不管来的是谁,应该都不是轻易能打发的人,否则莫岚也不会向此人通风报信,他向陈御风道:“你坐我身后,我们先撤。”他调转小白,正要飞奔离去,那黑洞之中一条人影已骤然出现。莫岚单膝跪地,向着人影道:“他就是拐带圣女而走之人。” 人影初时还被黑气包裹,但一阵风吹过,立刻黑气尽消,露出一名长发披肩、身穿青绿色法袍的靓丽女子,此女面色冰寒,双目漆黑,连眼瞳都几乎看不清楚,唯见眼窝之中散发着寒光。这女子身形和当初陆凌天与央宗争夺那圣女时海野城所选灵女一般无二,但当初的那个海野城灵女与莫岚有说有笑,是个带有几分傲气的少女,但眼前之人除了带给人阴寒可怕外,并不能感到丝毫可爱之处。 人影并未说话,而是冷眼瞥了陆凌天一眼,然后把手掌一举,空中黑洞消失不见。 陆凌天掌中符法发动,向着小白脚下一打,呼的一声,缩地成寸之法激发,小白向前急窜,转眼就消失在远处。陆凌天带着陈御风一连狂奔了半个时辰,这才重新慢了下来,陈御风道:“那些人应该追不上啦,且歇一歇,这僧人别给我夹死了。” 小白到了一片空地之上停住脚步,陈御风一松手,被抓在肋下的那名倒霉僧人噗通一声摔落在地。陈御风跳下来,到那僧人近前翻看了一番,说道:“只要没死便好。” “我看还是死了好。”一个女子声音幽幽飘荡在陈御风耳边道。 陈御风一时没有回味过来,兀自问道:“为何死了好?” “死了方能重新开始,没有死,他便永远只会受苦” 陈御风忽然想到这是个女子在说话,而不是陆凌天,立刻扭头向说话之处看去,只见离着二人四五丈远的地方,刚才所见的那名女子已如鬼魂般出现在平地之上。以小白如此之快,居然没有摆脱此女的追踪,实在太过惊人了。陆凌天同样也大吃一惊,他立刻向四周一看,发觉除了这一位女子外,并未其他外人前来,也就是说真正追过来的只是这女子一人而已。想来她和那大慧心佛母一般十分精通遁术,来去方便之极,这才让自己有小白也摆脱不得。 对方不过是海野城一介灵女,又能厉害到哪里去,陆凌天冷冷道:“姑娘,在下不想与你为难,刀剑无眼,伤了你可不好。” 那女子冷冷一笑道:“你已经为难了我,害我不得不另寻一具身躯,这个仇又该怎么算。” 第827章:对战女子 陈御风松手放脱那已经昏迷的僧人,从背后抽出长剑,喝道:“和她说什么废话。”长剑一点,已向那位女子刺去。那女子转头看向陈御风,在剑光即将刺到身前时,才伸出右手手掌,向前一掌拍出。那白嫩嫩的手掌和犀利的剑光立刻撞到一起,噗的一声响,剑尖刺透她的肉掌,又向着她的胸前扎来。而那女子兀自不知闪躲,眼看着那剑尖离着胸口越来越近。 这一幕不但让陈御风感到有些意外,便是陆凌天也觉得杀之太过容易了。假如此人也是一名灵女的话,再差也不应该比央宗差太多,且此女一出现,陆凌天已大量过起修为高低,发觉此女周身黑气笼罩,根本看不出境界高下,虽然有可能雪域修行的功法有古怪,掩盖了她实际修为,但能追着陆凌天跑到这里来,绝无可能连炼神境界都达不到。一个修为达到炼神境界的灵女和陈御风应该是半斤八两,没想到只是一剑就伤到要害,难道是这位灵女太过托大了吗? 就在陈御风剑尖一下刺入那女子胸口时,她却微微一笑,然后全身一个模糊,如一具早就腐旧不堪的泥人,被狂风一吹,化为无数碎屑。只是这些碎屑全都是浓郁黑气,并未随风而散,而是向前一扑,往陈御风罩去。 陈御风数剑横劈,那些剑光从黑气之中一穿而过。黑气转眼就到了陈御风面前,在那黑气的最顶端处,一阵扭曲模糊,一个女子头颅已从黑气之中出现,她只是头颅化为了实体,而四肢和身躯依旧是黑气所成。她双目冷冷看着陈御风,二者在一瞬间已近在咫尺,几乎呵气可闻。 “你对我不敬,便是对我佛不敬,若想恕罪,就供奉我佛吧!”那女子杏口微吐,一边说话,一边把所有黑气化为一张巨网,把陈御风困在当中。陈御风大惊之下一拳打出,正敲在那女子变化而出的头颅之上,头颅立刻也化为了无数黑气。那些困住陈御风的黑气突然一起旋转,且黑气之中似乎凝聚出无数柄锋利的风刀,绕着陈御风一阵切割。陈御风舞剑遮挡,却架不住这些风刀无孔不入,不过转瞬之间,噗噗的轻微声响之中,陈御风肩头腿上被切割出一道道的血口。这些伤口都不深,并不能至人死地,但鲜血却留了出来。而陈御风的那些鲜血刚流到外面,便被那些黑气吸取,化为一股血雾消失在其中。那个女子似乎在施展什么汲取之术,不止要取陈御风性命,还要收取陈御风的一身精血。 眼见陈御风转眼就要死在那女子手中,陆凌天一身大喝,数丈长的红色剑光奔腾而下,唰的砍在围困陈御风的黑气之上。那些黑气立刻被切得一阵紊乱,连转速都慢了下来,但并未露出一个豁口或者崩溃,陈御风依旧被困无法脱身。陆凌天手中不停,右手剑光连砍,左手雷光闪动,轰隆一声巨响,雷咒已脱手打出。 一道霹雳打在那黑气之上,黑气立刻便露出一个孔洞来,甚至在那黑气深处还听到了那女子的一声闷哼。 见雷咒对那女子施放的黑气有效,陆凌天更是出手不停,一连七八道雷咒接连打出,同时骑着小白向前冲去,在即将靠近黑气时,又是一道风遁打出,把自己和小白都化为一股狂风,从被雷咒打出一个大洞的地方钻了进去。陆凌天在陈御风身边现出身形,喝道:“快上来。”陈御风伸手揪住小白背上皮毛,翻身坐了上去。此时黑气把二人全都包裹在其中,陆凌天袍袖一抖,无数张符纸飞出,接着一催火岩剑,灼热的剑气立刻把无数张符纸尽都点燃,一阵噼噼啪啪巨响,无数雷火乱飞,把那围困的黑气打得千疮百孔,虽然人无法从这些细小的孔洞之中出去,但陆凌天有风字诀在身,又化为一股狂风,从尚未闭合的隙缝之中穿了出去。 陆凌天所化狂风与那黑气相触之时,同样如黑气围困之中的陈御风一般,被黑气所化风刀所割,飘散出丝丝血雾,然后迅速被黑气吸取一空。 狂风终于从黑气包裹之中冲出,在五六丈外呼的一声响,重新化为二人一兽。陆凌天刚一现身,便觉周身一阵体虚,似乎已经大战了一场而疲惫不已;自己只是用风隐咒脱身,和那黑气稍有接触,居然就被那女子吸取了一部分精血去,这等功法真是诡异莫名。那陈御风更加衰弱,他被那黑气汲取的精血多得多,已手足酸软,面色发黄。 黑气向里一收,迅速凝聚成形,那女子从黑气之中现身而出,微闭双目,嘴唇鲜红欲滴,面色陶醉,如痛饮过葡萄美酒一般。当她再次睁眼看向陆凌天和陈御风时,陆凌天骑着小白向后退了数步,连小白似乎也在此女子诡异之极,不好对付,冲着她低吼了数声。 那女子再次开口,冷冷道:“其实我不一定要杀你们,只要你们肯臣服于我,那么我也可以给你莫大的好处。” 陆凌天道:“什么好处?” “赐你永生不死,永享极乐之境。” 陆凌天冷笑道:“凭你就敢说这等大话,你那佛祖亲自来和我这样说,我都未必肯信,何况是你?” 那女子道:“我说的话就是佛祖说的话,自然算数。这已是你最好的归宿,不知多少人想拜倒在我面前,求我赐予这等荣光而不得,而你却不知道珍惜。”她一步步向陆凌天走来,而陆凌天则骑着小白向后退去。当二者相隔只有数丈时,那女子双目黑洞洞的眼眸突然绽放光彩,柔声道:“我宽恕你的罪过,你没有来世,今世与我永存。”她双手在身前相合,二指相叠,摆了一个奇怪法印,在她的双掌之间立刻出现了一朵黑色的莲花样图案,然后向着前方一推。 那图案骤然扩大,以极快的速度从天而落,轰隆一声印在数十丈方圆的地面之上,把陆凌天和陈御风,连同那位昏迷的僧人一起印了进去。 第828章:圣女 这个缥缈的图案一落地,就在地面之上画下了一个硕大的圆形图案,里面黑气弥漫,黑气之中隐隐浮出一朵巨大的黑色巨莲虚影,那巨莲刚出现时还是含苞欲放的样子,但等升起大半截花冠时,迅速绽放,化为一朵巨大的黑色莲花。而巨莲的花心处所在位置,正是陆凌天和陈御风所立之地。 二人根本没有来得及躲闪,便被这巨莲包裹在当中。但这黑色巨莲只是一个虚影,那莲花花瓣不久便凋谢开来,连同这法印一起化为黑气消散在空中。 陆凌天骑在小白背上,而陈御风则坐在后面,二人睁着眼,动也不动一下,一副痴呆模样。陆凌天和陈御风的额头之上光芒一闪,突然出现了一个黑色印记,那印记和莫岚头上的一模一样,是一个如莲花般盛开的符印。 那女子看到这一幕时,嘴角一翘,露出一丝甜美笑容。但这笑容只持续了片刻,便被惊讶所取代,只见印在陆凌天和陈御风额头之上的黑色符越来越淡,最后彻底消失不见,不止如此,陆凌天和他座下小白都一个模糊消失不见,在原地只留下一张残破的黄色符纸,正飘飘荡荡的落在地面之上。在符纸旁边,那名原先被陈御风抓住的僧人却霍然睁开眼开,在他的额头之上却赫然醒目的印着一个黑色符印。他初时有些痴呆的看着周围,等看到那女子时,眼中露出崇敬之色,他从地上爬起,双手着地,叩首道:“小僧拜见圣女。” 那女子眼中厌恶之色一闪而过,正想说话之时头顶突然传出咔擦声响,她抬头一看,只见一只剑匣正扇形展开,一道光柱更是从剑匣之上射出,投在自己的身上。剑匣之上嗖的一声轻响,一柄淡金色长剑悬浮而出,接着剑影叠叠,无数龙吞宝剑的虚影如狂风暴雨般激射而下那女子双手急抬,幻化出一只只黑色的如骷髅般的骨盾,遮挡在剑雨之前。金色剑雨大都被骨盾所阻,只留下一道道的瘢痕在那骨盾之上,然后便化为一股金色雾气散步在四周。 龙吞宝剑的虚影尚未完全消失,剑匣之中又是一声轻鸣,飞鱼剑拔鞘而出,剑影分光,无数蓝色剑光如雨而下,五行相生相克,金生水,飞鱼剑的威力顿时大了一倍,在剑雨磅礴下,那些骨盾立刻开始碎裂,等飞鱼剑的剑影即将消失时,阻挡在那女子身前的骨盾已尽数化为乌有,而第三柄代表木的龙华剑才刚刚开始劈落! 那女子显然也没有料到这剑阵威力如此之大,一似一轮,等意识到自己抵挡不住时想躲,已没有机会脱身了,她的身子刚往旁边移动了数丈,那剑匣底部投射而出的光芒便横移数丈,依旧稳稳的罩在她的头顶,无形剑气立刻把她周身衣衫都劈得粉碎,露出那足以迷惑众生的身躯,她就那样一丝不挂的沐浴在剑雨之中,无数剑光从她的无暇肌肤割过,却没有丝毫鲜血流出。 火岩剑再次发动,无数火雨坠落,一片火海之中,那女子终于面露惊骇,身躯肌肤也开始露出丝丝裂纹,她周身黑气翻涌,想竭力弥补那出现的裂纹,但修补得了一块,另一块又开裂起来,她便在这不停的破碎修补之中迎来了最后一击。最后一柄神蛟剑脱鞘飞出,然后化为一块擎天巨石,在火雨之中轰隆砸落。 那女子发出一声尖利惨叫,便在神蛟剑的剑影下化为无数碎片,碎片又化为无数黑气,然后消失的无影无踪。 陆凌天举手一招,飞起空中的剑匣立刻重新收拢,四柄宝剑重新插入剑匣之中,然后化为一道乌光飞回陆凌天背后,剩下的神蛟剑却被他抓在手中。持剑是烂柯山所留棋盘所铸,又有邀月堂那条神蛇寄居其中,是所有五柄宝剑之中威力最大的一柄,眼见那女子十分难缠,陆凌天生怕这五行凌云剑阵依旧杀不死她,便想再次施展神蛟剑之中的神蛇之威,想吞了此女。陆凌天向着前方一震宝剑,在那女子身影的消失处立刻虚空震荡,如同骤然间打开一道大门,里面探出一个硕大的神蛇头颅,眼神似电,在空荡荡的地上巡视了一遍,却什么也没有看到,有些失望的晃了晃头颅,又消失在那空荡荡的虚空之中。 陈御风喜道:“这女人被你杀了!?” 陆凌天有些惊疑道:“不像,她如果死了,为何连骨头都没留下,难道刚才的那只是她一个虚影?” 陈御风也觉陆凌天说得有理,他越想越害怕,这样一个女子,若只是派一个影子来就有这么可怕的本事,若是本人来此,那还得了。陈御风道:“管她是不是死了,反正此地不妙,速速离去为上。”他从小白上一跃而下,见那僧人已醒,就想再抓他回去审问。 那僧人见女子在陆凌天无匹剑影之下消失不见,早已吓得屁滚尿流,叫道:“你连圣女也敢杀,日后必不得好死。”他转身便跑,但他岂能跑得过陈御风,被陈御风从后赶上,一脚踢倒,正要伸手捉他起来,却听身后陆凌天喝道:“小心头顶!” 陈御风吃了一惊,虽然不知发生了何事,但陆凌天所说的话他还是信得过的,此刻来不及去捉那僧人,而是借着弯腰低头的那一瞬间,双足用力一点,往旁边横移而出。他的身子刚挪移开来,只见一道刀光一闪,从空中探出一只雪白举手,手中抓着一柄似刀似剑之物,恶狠狠插在他刚才的站立之处。陈御风吓得冷汗直冒,再不敢停留,向着陆凌天急飞而去。 半空之中,一只睁开的巨眼正无神的看着下方,把陆凌天和陈御风看得清清楚楚。而那只手持金刚撅的巨手,正是从这半空中的巨眼中而来。能够施展这等神通之人,只有那大至善佛母才可以做到,陆凌天早已领教过她的高招,一见天空突然出现巨眼,便知不妙之至。既然那大至善佛母发现了自己,此地便绝不能留,陆凌天伸手接住陈御风,二人骑着小白掉头便逃。 第829章:逃跑 倒不是说陆凌天一点都不是那大至善佛母的对手,而是眼看佛祖的人大肆而来,若是引来一大帮的人,就算本事再大也无用。按曾经见识过的那大至善佛母的手段,被她看到并赶过来还需要一段时间,此时若不跑可就没有机会再跑了,至于她的化神术是不是一直会跟在自己的头顶不放过自己,方仲已管不得那么多了。 小白奔跑极快,陆凌天又是全力催促,在空中如同划过一道白烟相似,那只巨眼在原地逐渐消失,没过多久,陆凌天的头顶虚空一阵模糊,再次出现那一只硕大的眼睛,那眼睛睫毛修长,眼神明亮,正是女子的眼眸。 陈御风尚且不明白发生了何事,见到头顶上巨眼再现,惊道:“陆老弟,她又来了。” 陆凌天抬头看了一眼,见眼睛并未如先前般发起攻击,只是冷冷打量了二人。陆凌天道:“你不是说想见一见那佛母么,她就是了。” 陈御风道:“这眼睛怎么成了佛母,难道不应该是个女人?” 陆凌天冷笑道:“这是她的化神术,人或许还在百里之外,我们若现在不走,她马上就会赶过来。” 陈御风道:“你这么清楚,一定见过她本人了,她长得怎么样,可有上次在茅山出现的那个什么大慧心佛母漂亮吗?” 陆凌天怒道:“你这么想看她,不如把你留下好了。” 小白一边疾行,那只巨眼转眼就被抛在了身后,巨眼露出一丝讥讽般的笑意,又在天空消失不见,可是转瞬之间,陆凌天和陈御风的头顶之上便再次现出那一只巨眼,且距离之近,几乎触手可及,一个冷冷的声音扩过虚空飘荡在二人的耳畔,只听那大至善佛母的声音道:“莲华上师,又是你!” 陆凌天根本不理睬她说话。 空中传来一声冷哼,大至善佛母的声音接着道:“我会一直跟着你,你跑不了的。” 陈御风怒道:“原来真是一个缠人婆,我不信在下出恭你也要看。”估计大至善佛母不知道出恭是什么意思,听了陈御风这句话后一点反应也没有。可是接下来的时间,不管陆凌天跑到那里,几乎每隔一段时间,头顶必然会出现大至善佛母的巨眼。直到此刻,陈御风才面色发白,明白了陆凌天所说这佛母难缠是什么意思,简直就如掉脚鬼一般,跟在身后冤魂不散。 陆凌天道:“你就算脱光了她也照看不误,她见过的裸身男子比你见过的女子都多。” 陈御风咂舌道:“那佛祖居然也忍得下来。” “风俗如此,你当她是我东土女子么。” 大至善佛母听不懂出恭是什么意思,但陆凌天在后面所说的话却一字不漏的听了去,那天空浮现的巨眼露出一丝怒色,眼眸之中霍然一暗,一只大手急速探出,金刚撅闪动寒光扎了下来。陆凌天早已有备,丈着小白快捷,往旁边一闪,同时抬掌一放,一道雷咒向着巨眼打去。轰隆一声巨响,那巨眼之中传来一声冷哼,然后又慢慢消失不见。 陈御风道:“我们快回茅山去,我不信这婆娘敢一个人追来火云阁。” 陆凌天沉声道:“不行,如果现在就把她引过去,来的肯定不是她一个人,而是我们刚才看到的那无数佛祖座下人马,卜夷前辈还未准备好,根本就守不住。” 陈御风道:“那就一直跟她耗下去?” 陆凌天腰间忽然鬼气冒出,数条鬼影在鬼气之中一闪,便已附身在了陆凌天身上,若是细心看的话,陆凌天本有六条真如化身,如今附身的却只有四个。陆凌天此刻施展天煞经让陈御风吓了一跳,以为他想停下来与那大至善佛母打一场,谁知陆凌天身子一晃,噗噗数声响过,四条真如化身又分化而出,且面上喜怒哀乐各不相同。陆凌天又摸出四张符纸,向着座下小白一拍,呼的一声响,一条一模一样的小白已出现在身旁,只是看上去相似,但却并不会动。转眼之间,四张符纸化为四条小白和它背上的陈御风身影。陆凌天向着另外四个真如化身道:“分开走!” 四个真如化身各自骑着一条小白,其实不是骑小白,而是他们带着这假小白御空而行,向着东、东南、南、西南四个方向分散而去。陆凌天自己则掌心一道符咒一闪,向着小白脚下一打,呼的一声响,连人带兽遁入无形。 刚做好这些事,前方不远处又浮现出大至善佛母施展化神术所现的那只巨眼,她眼光一扫,看到四条陆凌天身影往远处飞逃时,明显闪过一丝迟疑之色,但片刻之后便向着其中一个追了下去。 下方树林之中,陈御风看到那大至善佛母追着陆凌天一个化身远去,喜道:“早知这么轻易就能骗过那婆娘,你应该多放几个分身才是。” 陆凌天面上露出一丝冷笑道:“我如今只能控制这四个,再多的话,也许我会帮着那婆娘来对付你。” 陈御风只道他开玩笑,可是再看陆凌天那脸上露出的阴冷笑容,又不自禁的心中一寒,他知道陆凌天被心魔所困,也许随时都会发作,难道就跟这些真如化身有关。陈御风道:“陆贤弟,那婆娘识不破你那些化身吗?” 陆凌天道:“她识得破,等她把其中一个杀了,自然知道我骗了她。不过等她把四个化身都杀过来,我和你早已走得远远的。” 陈御风道:“这雪域之中的人果然诡异,不说这佛母,便是先前被你杀了的那个什么圣女,也极难缠。” 陆凌天摇头道:“那个圣女没死,被杀的只是她分化而出的一具分身,且连血肉之躯都不是,不过说起她,我想起先前在河边遇见的那些僧人,他们不随着佛祖座下人马前进,却守在那里做什么?莫非紫盖峰逃出来的人,就是顺着那里的河流而走的吗?” 陈御风一拍大腿道:“贤弟说得极有道理。” 陆凌天道:“所以我们才要把他们引走,只是不知紫盖峰的人到底怎么样了。”二人躲在林中约半个时辰,确定大至善佛母已经走远之后,又从下方树林之中飞出,向着原先所见的河流下游而去。假如紫盖峰的人真要借水路逃走,自然会继续从这里经过。 第830章:心里不爽 当年的风老堂主为了躲避大至善佛母的追杀,牺牲了一具云体分身,但却让那大至善佛母以为真的杀了风老堂主,而陆凌天如今所施展的方法,其实也是受风老堂主启发,用自己的真如化身代替,所不同的是风老堂主用一具云体分身换来了半辈子的平安,而陆凌天的真如化身就算被杀,也会化为鬼气重新收回到陆凌天的鬼冢之中,且瞒不过那大至善佛母。但陆凌天本来就是那大至善佛母所必找之人,骗不骗得过根本无关紧要。 在原先陆凌天和那圣女动手的地方,那位死里逃生的僧人正面露惊喜之色的看着远处,他不过是一个普通的绛袍僧人,能够突然见到佛祖座下大名鼎鼎的圣女,自然惊喜莫名,更加让他感到兴奋的,便是他的额头之上突然多出了一个黑色符印,而通过这个符印,他能清晰的感觉得到正有另一人无时无刻的可以看见自己,甚至自己的每一个想法都可以被她知道,这种亲近之感,让他如痴如醉。 远处空中几道遁光急速而来,到那僧人头顶时逐渐下降,遁光消失,一名身穿大红袍服、头戴一顶金色法冠,法冠之上无数璎珞垂挂的女子现身而出,在她身后则跟着五六个男女随从,看服饰品阶,最少也是上师。 那僧人连忙伏地跪倒,说道:“拜见佛母。” 来者正是大至善佛母,她冷眼看了那僧人一眼,见他额头之上居然出现了一个莲花样的符印,嘴角边露出一丝轻蔑笑容,淡淡道:“圣女居然收了这样一个佛奴,你这眼光可也太差了些。” 身后一名上师向左右看了看道:“圣女并不在这里,她又去了何处?” 大至善佛母冷笑道:“她的一具血奴分身已被杀了。” 那上师震惊道:“什么人能杀得了圣女分身?” 大至善佛母道:“当然是比她分身厉害之人,我也没有想到这么快就又见到那人,说起来你们或许听说过,就是大慧心那贱人为一人请封的莲华上师。” 身后几人顿时恍然,纷纷露出嫉妒之色,那上师道:“什么莲华上师,还不是大慧心佛母私自许诺的,并不能当真。” 大至善佛母道:“谁说不能当真了,你们或许还不知道,那贱人请示佛祖,拿了一卷法旨去,不但要封那人做莲华上师,甚至若能助佛祖扫平东土,立下大功,还会在东土之地建一佛城,封此人为法王。” “什么,这真是太过分了,此人何德何能就能封法王。”身后的几个上师心中嫉妒如狂,恨不得拿此好处的是自己,而不是那个什么莲华上师。 大至善佛母冷冷一笑道:“不过你们放心,这终究不过是一场闹剧,就在刚才我已看到这位莲华上师毫无归顺我佛祖之心,甚至还出手反抗,这样的人岂能当什么法王。” 那僧人一直跪在地上磕头,大至善佛母没说让他起来,他只得继续跪着。就在这时,他那额头之上的符印光芒一闪,接着一点鲜血从他额头流出,升到头顶上方,血滴迅速化为一片黑色血雾,接着迅速旋转开来,如同在那僧人的头顶上方,打开了一个黑色的漩涡大洞。 在黑色大洞下方,逐渐出现一条人影,但身影逐渐凝实时,空中黑洞往里一收,迅速消失不见,而一个俏生生的女子身形已立在空中,她披肩长发,身穿淡绿衣衫,正是先前被陆凌天施展五行凌云剑阵杀了的那位海野城灵女。 “我原本是想把那莲花上师收为己用,可惜却被他避过了,至于这个僧人,不过是无心而已。”那女子向跪地的僧人轻轻一招手,那僧人立刻自己站起身来,面露崇敬之色的看着那女子。那女子看都不看他一眼,向着大至善佛母道:“既然为奴,生死还不是我一句话。” 大至善佛母似乎早知她会来,只是微闭双目,凝神细想,似乎依旧在施展着化神术,追杀陆凌天的四个真如化身。 那圣女看了一眼大至善佛母,并未上前行礼,反而是大至善佛母身后的几个僧人和侍女,纷纷拜倒在地,向着她道:“拜见圣女。” 那女子面色有些冰寒,她向大至善佛母道:“那二人躲到哪里去了?” 大至善佛母道:“还在逃,不过逃不过我的眼目,你或许还不知道,把你那分身杀了的就是大慧心佛母口中所说的莲华上师。” 那女子并未露出惊奇之色,而是早有所料的点头道:“我见过此人,他曾和那央宗一起与我等比试过。” 大至善佛母道:“我差些忘了你也是从灵女选拔而来,只是你还留有她那记忆,倒让我有些奇怪。” 那女子眼中黑漆漆的眼眸光芒一闪,微笑道:“既然能够成为圣女,那是莫大的天赐之恩,每个人都希望有那一天,总不能太让人失望,我即是她,她即是我,等我成为主宰这天上地下一切的时候,为我献身之人自然也会永生不死。” 听着那圣女说出如此大话,大至善佛母略含讥讽的道:“所以你便选了这样一个佛奴为你做事?”她眼神向地上一扫,自然是看向那伏地的僧人。 “我原本是想把那莲花上师收为己用,可惜却被他避过了,至于这个僧人,不过是无心而已。”那女子向跪地的僧人轻轻一招手,那僧人立刻自己站起身来,面露崇敬之色的看着那女子。那女子看都不看他一眼,向着大至善佛母道:“既然为奴,生死还不是我一句话。” 那僧人面露微笑,但他的两条手臂却不自禁的抬了起来,只听噗的一声炸响,这两条手臂之上的血肉居然同时化为无数碎肉的崩裂开来,无数血雾飘飘洒洒的落了一地,那僧人的两条手臂只剩下臂骨还连在身上,却兀自面露笑容,丝毫感觉不到痛楚之色。 大至善佛母道:“你已经有这么大的本事可以控制得了对方吗?” “不试一试又怎么知道。” 在二人有一句没一句的谈话声中,那僧人一直面带笑容,可是他的四肢甚至连同躯干,所有的血肉纷纷被剥离开来,化为无数烂泥的掉落在地,场景惨不忍睹。当他周身只剩一个头颅顶着一副骨架时,生命终于走到了尽头,他的眼神黯淡,最终面带笑容的轰然崩坍成一堆碎骨。 那圣女轻飘飘道:“甘心做我奴仆之人,虽然能得永生不死,却也要我愿意才行。”这一个和莫岚头上印着相同符印的僧人,在毫无痛苦之中,就此化为了乌有。 第831章:追杀凌天 大至善佛母对此无动于衷,似乎早知是如此结局,倒是她身后的那几个上师面露惊惧之色,看向那位圣女的目光除了恭敬之外更多了一份畏惧。 那圣女道:“你还在追那二人么?” 大至善佛母道:“当然要追,我早就想杀了那个什么莲华上师,给慧心那贱人一个颜色看看,可惜这小子似乎从雪域回来之后修为高了许多。” “那是自然,他能把我分身杀死,虽然比不过那些法王,至少一般的上师肯定不是他的对手。不过佛祖带着我们大肆而来,可不是为了杀人的,而是想最终完成他的夙愿,不但是现在,也是未来的唯一神佛。” 大至善佛母道:“佛祖不是已经把那一位有可能是对头派来的人杀了吗,既然大事已定,还怕什么。” 圣女冷笑道:“杀了一个还会又下一个,谁知道那些人会派几个,要想改变这些人制定的宿命,不用心在意怎么行。” 大至善佛母道:“我杀那小子不会浪费多少时间的。”她双目一闭,耳朵上垂挂的两只金刚橛光芒一闪,已从耳朵之上飞出,悬浮在身前。大至善佛母双手分持两只金刚橛,胸前虚空一阵震荡,裂开一个如铜镜般的大洞,从洞中可以看到在下方草原之上,正有二人坐在一只异兽之上飞驰。大至善佛母双手一起探出,往洞中刺去。 与此同时,在另一边的草原上方,陆凌天的真如化身之一正按着陆凌天本我的吩咐往东南方向逃窜。在他的头顶上方,睁开的巨眼俯视着他的一举一动,那眼眸之中骤然一黯,接着两条雪白修长的巨手从中一趟而出,那手中金刚橛寒光闪烁,在大至善佛母耳朵上挂着时看上去十分灵巧,而利用化神术伤人时却又变得十分巨大,两柄金刚橛如两柄巨大的长剑一前一后刺向陆凌天。 陆凌天的真如化身向头顶打出一道风壁,但这一道风壁根本挨不住金刚橛一击,在碎裂声中,那金刚橛一下子穿过风壁,把小白连同坐在其上的陈御风如串糖葫芦般刺个对过,真如化身则险之又险的向前避开,他抬头冷笑道:“死婆娘,你杀不了我的。” 空中传来大至善佛母的冷笑之声道:“是吗,你难道还能一辈子不睡觉防着我。”那言外之意,她随时随地都可以来杀人,而陆凌天却不可能无时无刻都在防着他,便如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因为防永远是被动的,也不可能永远防得住。 陆凌天听了此言不禁一愣神,就在此时,第二只手所持的金刚橛骤然加速,以往那金刚橛都是抓在她手中送出,此时却突然脱手飞出,化为一道巨大寒光,嗖的一声从陆凌天身躯之上划过。陆凌天的身子被一割两段,但却没有一点鲜血飞出,连同先前被另一手所扎的小白和陈御风,二者一个虚影一晃,变成了一张残破不堪的黄纸从空中飘落,而那被割成两截身躯的陆凌天则直接化为两股鬼气,鬼气又合二为一,转眼消失在地下。 “假的!?” 大至善佛母睁开双眼,前伸的双手从身前虚空之中收回,那两只纤手所抓的金刚橛上一点血迹也没有。 把圣女冷笑道:“我便知你没有那么容易杀死他。” 大至善佛母道:“无妨,我一个个找过去,总会寻着他的。”她正要闭目寻下一个陆凌天出手时,远处人影憧憧,无数僧人在莫岚的带领下追了过来。那圣女见到莫岚即将靠近,轻轻向下一挥手,啪的一声轻响,把那位头上印着和莫岚相同符印的僧人头颅打得粉碎,除了留下一堆鲜红血肉之外,已看不见任何符印痕迹。 莫岚来到二人面前,先向大至善佛母躬身道:“弟子见过佛母。” 大至善佛母冷冷看了他一眼,说道:“上师不必多礼。” 莫岚又向那圣女面露怜爱之色道:“青玛姑娘,你可把那方仲抓住了么?”他并未管这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莲花圣女叫圣女,而是如先前一般,称呼此女在未被选为圣女时的灵女名字,青玛二字,便如当日的央宗一般,都是佛城精挑细选而出的灵女称呼。 那被称为青玛的圣女微笑道:“暂时没有,却被他跑了,他的本事可比你所说的要大一些,连佛母都失了手。” 莫岚忙解释道:“确实有些古怪,那陆凌天感觉并非只是一个人,他平时本事也不见得比我大许多,可是突然之间又厉害的很,连黑鳄上师都不是他的对手,甚至在偷我龙华树时,连大龙神法王如此神通,都未能把他留下。我后来与黑鳄上师说起此事时,他说这小子极有可能被人附身了,也许我们见到的根本不是他。” 莫岚自顾着说,却未发觉那大至善佛母和眼前这位圣女面上都露出一丝莫名神色。 大至善佛母道:“此事我早已知了,不过现在我敢肯定,那从我手中逃脱的便是他本人,而不是另有旁人。上师自觉本事不比对方差,可有些高看了自己,低看了旁人。” 莫岚忙躬身道:“在下不敢,虽知弟子本事低劣,但在大龙神法王和青玛姑娘的教导之下,弟子定当竭尽全力,精修佛法,方对得住青玛成为圣女之后,把在下选为侍奉她一生之人。” 那圣女面露柔情道:“你知道便好,只要我永生不死,便会赐你永生不死。当我成为这世上一切的制定者,你自然也可以托庇在我的座下,那些曾经对你不公之人,尽可任你羞辱和杀戮。” 莫岚听得面色通红,他激动的道:“此生任凭青玛姑娘驱策。” 那圣女道:“你去把人马收了,反正立威已经完成,那几个漏网之鱼不杀也罢,我等必须和大队人马继续出发,可别让佛祖等得急了。我看佛母也不必追杀那陆凌天了,等到我佛成为这世上唯一的存在,也许还会有用得到他的地方。” 大至善佛母有些不甘道:“这是佛祖的意思么?” 圣女道:“他如今只想尽快把东土所有的释门一扫而空,以免夜长梦多,至于其他的都可以放一放。” 第832章:紫盖惨状 陆凌天和陈御风站在河边,看着河面上水波粼粼,而这条大河蜿蜒而去,正是从适才遇见莫岚等人的地方流过来的。陈御风御剑在河面之上巡视了一遍,并未见到半个人影,他重新来到陆凌天身边摇了摇头,说道:“也许并未如你所想,她们没有借水路而走。” 陆凌天道:“天柱峰和紫盖峰峰对我而言都极熟悉,山下只有这一条河可走,若不借水路而逃,想避开那大至善佛母和众多佛祖手下之人的眼目,根本就不可能。” 陈御风道:“既然如此,或者她们已先一步走过去了,我们在这里死等也不是办法。” 陆凌天道:“假如她们已经走远,那莫岚还领着人守在这附近做什么,他极恨昆仑弟子,轻易不会放过的。”正说着话,陆凌天眉头一皱,连面色都跟着一白。陈御风见到面色有异,忙道:“又有什么古怪?” 陆凌天道:“那大至善佛母已把我的一具真如化身给打散了,我想她已经发觉自己受骗,会继续寻找第二个我。”他迅速从袖中掏出一张符纸,手中掌心火一晃,在符法发动的同时,又分别伸手拉住陈御风和小白,二人一狐转眼又遁入无形。 大至善佛母的观想法太过厉害,也许她可以瞬间就能查看数百里方圆,若是连剩下的三个真如化身都未能欺骗得了她就被她发觉,马上就又要去逃命了,所以在她寻到下一个陆凌天之前,还是把本我先隐藏一下的比较稳妥一些。 陆凌天和陈御风二人刚借遁地之术遁入无形不久,在那河面之上,居然同样看到一群朦朦胧胧的人影,正十分谨慎的沿着左侧河岸往前移动,看那些人影的衣着打扮,曲裾长裙,手提长剑,正是紫盖峰的那些女弟子。她们走得十分缓慢,几乎可以说走走停停,不时有人单独走到前方巡视一番,然后返回,这一群人才又开始往前移动。 因为双方动用地遁之术隐身而行,居然误打误撞之下,让陆凌天看到了这些人的踪迹,其实陆凌天不用遁术时借用天眼咒也可看破遁术,可是疏忽之下没有想到这些人也会借遁术而逃。其实陆凌天在把剑符双绝交给紫盖峰首座幻月时,这些方便逃生的符咒法诀便首先被无念所掌握,而傲剑决的施展却还在其次,因为她也知道,这些高深符法并非可以一搓而就便能炼成的,紫盖峰门下弟子修为最高的幻月也没有踏入炼神还虚的地步,便如当初茅山一样,空入宝山却无法搬运,还是一场空,倒不如先把易于掌握的符法先传授给门下弟子再说。此次紫盖峰能够在围攻之下逃出部分弟子,也要拜陆凌天当初把符法留给了幻月之恩。 陆凌天和陈御风等人站在河岸右侧,双方隔河而望,几乎在陆凌天发现她们的同时,紫盖峰的人也发觉了陆凌天和陈御风二人,倒不是二人如何醒目,而是陆凌天身后的小白实在太过显眼,在遁入无形之后突然冒出一头异兽狐视眈眈的在远处看着自己,想不发现都难。 紫盖峰人群之中一名少女见到陆凌天模样,立刻抢布走出,向着对岸连连摆手,脸上满是惊喜之色。陆凌天一眼看出这名少女是张思琪师姐淑敏,再不迟疑,向着陈御风道:“我们过去。”二人复又骑在小白上,直接掠河而过,来到紫盖峰一众女子的身前。陆凌天仔细一看,见来到此地的约有三十来个紫盖峰弟子,其中一半带伤,说不出的凄惶。她们为什么走得如此之慢,一来要照顾伤者,二来她们的符法水平根本无法和陆凌天相比,几乎都靠符纸支撑,更要命的是那些符纸之上蕴含的法力高低不一,有些功力深厚者可以隐身较长时间,而有些则根本坚持不了多久。在如此符法之下,这一群人只能手手相搀,一等上一次的符法法力耗尽,即将现形时,便有弟子祭符再次遁形。就这样靠着无数存下的符纸一点点挨到现在,且那些符纸也所剩不多了,假如不是在这里碰见陆凌天,而莫岚等人又没有撤去人手来追陆凌天的话,结果还真难说的很。 淑敏眼泛泪光道:“陆师弟,你终于来了。”那身处绝望,骤然见到有人相救的喜悦和希望,当真时溢于言表。 陆凌天手中一张符纸向前一丢,接着掌心火打出,以他如今造诣,想把这几十个人隐身半个时辰根本不是问题。在陆凌天遁术笼罩之下,那些紫盖峰弟子人人心中一松。陆凌天道:“淑师姐,紫盖峰如何了?” 淑敏眼圈一红,说道:“紫盖峰就算有朱雀阵守护也没有用,对方来得人太还厉害了,秋师叔她”随即抽泣着说不下去。 身后又一个紫盖峰弟子是名年岁略长的道姑,她沉声道:“紫盖峰已是守不住了,我等便先一步从山后下山,谁知那些妖僧却依旧不肯放过,若非首座及时赶到,我等一个也走不脱。” 陆凌天忙道:“原来首座果然与你们相见了,为何不见她人影。” 那道姑向身后一指,陆凌天顺着她所指看去,只见在人群之中,有四名紫盖峰弟子正抬着一人,看此人正是在茅山时分别的幻月,只是如今她俏丽的面容之上毫无血色,正双目紧闭的昏迷不醒。 陆凌天惊道:“这是怎么回事?” 淑敏泣道:“师父赶回来时,正好我们正被一群妖僧追杀,是师父杀了那两个为首之人,解了重围,想带我们赶去蜀地和你们会合,可是不久便有一人施展大神通,不管我们走到何处,她都会从天空看着我们,师父与她数次相斗,却奈何不得此人,反而被另一个不知从何处出现的女子,用一诡异法术控制了我们一名师姐,那师姐便失心疯的出剑刺伤了师父,然后我们便被她们一路追杀,好不容易跑到了这里来。我只道这次是再也活不下去了,没想到还能见到陆师弟。” 陆凌天一听便知幻月是遭了那大至善佛母和那位圣女的毒手,陆凌天安慰道:“我会带你们到安全之地的。”此时也不是去探望幻月伤势的时候,陆凌天展开符法,不但地遁咒齐发,连缩地成寸的符法亦相继施展,把这群人裹挟在周围,向着火云阁急急赶去。 第833章:留守火云 火云阁乾清殿之中,卜夷散人站在大殿的正中,在他前方则黑压压的簇拥着一群人,这些人服侍各有不同,大都是身穿道装之士,俗家打扮的人也不少,正互相议论纷纷,让这原本庄严的大殿变得乱哄哄一片喧嚣。 有人大声道:“那佛祖到东土来难道还想与所有人为敌么,天下也无这样痴人,贫道以为卜夷掌门有些夸大其词了。” “那道兄以为应当如何?” “贫道认为我等洞天福地之人,应该推举一二德高望重之人,前去与那佛祖谈判,大家井水不犯河水不是更好,他只想与那东土佛门为敌,关你我何事,大不了万法寺再不存在,而我道家却与那佛祖和平共处,大家各走各路,便如以前昆仑和万法寺一般。大家觉得贫道这意见怎么样?” 又有人道:“若是那佛祖不愿意呢,或者提得条件很苛刻,那又怎么办?” “真若如此,再与他相斗不迟,大家鱼死网破,他也讨不到什么好处,我想那佛祖会好好考虑的。” 在大殿两旁尚有火云阁的其他人在,如欧长老、雷鹏等俱在两旁听着,那雷鹏此刻再也听不下去,怒道:“杜掌门果真是聪明人,既然你已想好了后路,还到我火云阁来作甚,你尽可带着你的人下山,看那佛祖是不是会与你相谈。” 那位姓杜的道长不悦道:“贫道也是为大家着想,雷长老又何必生气。” 雷鹏冷笑道:“你这哪里是为大家着想,分明是想让大家送死,不管是陆公子还是我火云阁去打探之人,都已经明明白白告诉各位,那佛祖根本容不下其他门派,你们居然还暗抱侥幸想去谈判,更可笑是不预做血战一场的准备就想在旁人面前说鱼死网破,我问你,你有什么资格和旁人说鱼死网破,我若是那佛祖,杀你如同杀狗,根本不用多做考虑。” 那姓杜的道长被雷鹏说得满脸通红,还待争辩时,卜夷散人咳嗽一声道:“不要争了,老夫不想做无谓争辩,大战将起,就算我火云阁留下各位,你们若是心存二心,还不如不留。老夫如今就是这么一句话,存有侥幸之心想坐山观虎斗的,请下山,自己去和佛祖座下之人去谈,若是诸位道友的三寸不烂之舌真的说动了那佛祖,肯保留各位的门派存在,老夫在这里恭喜各位。但若不想下山的,就别抱有侥幸之心,老夫可不希望打起来了,我火云阁大阵之中还有三心二意之辈,那简直就是坑害我火云阁,坑害想抗争到底的同道。” 在卜夷散人右侧坐着的欧长老也从蒲团之上站起,那如金铁之声的嗓门沉声道:“诸位也是久经战阵之人,一会儿跟着昆仑与神教斗,一会儿跟着华阳门为虎作伥,难道你们一点主见也没有,就从未想过要自己挺起胸膛,按着自己的想法活一回?” 许多道人被欧长老说得羞愧低头,但真要让他们下定决心就此跟着卜夷散人死守火云阁,把全部的身家性命交到这里,还是有些犹豫不决。 一个怯生生的女子声音道:“我愿意跟着卜夷掌门留守火云阁,有力出力,绝无二心。” 这说话之人的声音还在殿门口,被众人身形所阻,一时看不见是谁说话,大家因为这突兀而起的话声,全都扭回头去看,自然而然的让开了一条通道,只见一名纤弱女子布帕包头,只露出两只眼睛,在一名青年男子的陪同下穿人墙而过。 众人看到来者只是一男一女二人,且说话的还是一名女子,许多人心存轻视,倒是那卜夷散人面露喜色道:“来者可是麻姑山的麻姑娘娘?” 那女子柔声道:“卜夷掌门还记得我么?” 卜夷散人笑道:“当然记得,当初昆仑山一会,老夫可是就坐在你下首的。” 那女子眼神之中露出笑意,说道:“是小女子眼拙,没有想到卜夷掌门是如此有大才之人,听闻掌门和陆公子在火云阁大聚同道,我也愿意来助一臂之力。”在那麻姑身后,便是长着一副长脸的马有德,这麻姑山一直都是女子单传,门下弟子少得可怜,故此在幻仙门大会时,悬天真人都看不入眼,把她和马友德排在洞天福地之末。 卜夷散人笑道:“老夫欢迎之至。” 那马有德上前一步,抱拳道:“请问前辈,我陆师弟现在何处,在下许久没有见到他了,甚是想念。”那马友德曾经在昆仑三清殿学艺,后来才回去的麻姑山,故而依旧习惯把陆凌天叫做陆师弟。 卜夷散人道:“他去接应紫盖峰的人,到现在还未回来。” 马友德道:“紫盖峰怎么了?” 卜夷散人道:“如老夫所料不错,紫盖峰应当是首当其冲,受那佛祖大军侵袭,已遭大难了。”卜夷散人话声不高,但却依旧清清楚楚的传到在殿中的那些洞天福地之人的耳中,一听紫盖峰完了,人人心中一惊,不知是真的如此,还是卜夷散人这个老奸巨猾之辈故意拿这话出来骗人的,好让大家相信那佛祖真的无容人之量,只有拼死抗争这一条路可走。 不等大家疑惑之心消去,在殿外匆匆走进一名火云阁弟子,到卜夷散人近前禀道:“启禀师尊,大师兄和陆公子回来了。” 卜夷散人精神一震道:“结果怎样?” 那弟子道:“紫盖峰果真已遭毒手,逃出来的人不足二成,且大都带伤,紫盖峰首座也在相救弟子之时被伤,如今已被带到山上将养。” 卜夷散人道:“老夫待一会就过去看看。 如今这话不是从卜夷散人口中而出,那是一名匆匆赶来的火云阁弟子亲口禀告的,自然不会有假,顿时便有几名老道面色严肃了起来,天玄宫不过是一群女子在山上,虽然顶着一个昆仑的名头,但幻仙们一倒便已名存实亡,没想到这样都不能幸免,与之相比,那些洞天福地除了曾经的华阳门、青城派、灵虚谷等大派之外,许多传承数百年的门派都不比天玄宫来得小,岂能独善其身。 一名老道沉声道:“既然麻姑山都敢和卜夷掌门同进退,我仙源派岂能甘居人后,贫道也愿意留守火云,为我道门存亡决意一战。” 第834章:卜夷决心 前有麻姑山做了一个榜样,后又紫盖峰遭殃在眼前,许多犹豫不决之辈再不迟疑,终于当着卜夷散人的面做出承诺来。有一人带头,便有其余之人跟随,有几个同是洞天福地之人与郑元洪、侯鑫等人原本相熟的,也站出来答应追随卜夷散人,于是乎原本心有疑虑之人也不敢再说反对的意见,全都答应留在火云阁迎敌。 卜夷散人面上却未露出高兴之色,而是沉声道:“老夫丑话说在前头,我卜夷散人不是幻影真人,也不是岳光祖,老夫既做君子,也做小人,如今老夫就先小人后君子,各位真有随我置之死地而后生者,那就当着天地神明和在座各位发一个心誓,能够发此心誓者留下,不发者任凭下山,投那佛祖也好,自己躲在深山老林之中也罢,只不要留在火云阁之上。” 众人面面相觑,卜夷散人如此身份的人,居然也要大家发誓也肯接纳,确实有失气度,可是他已有言在先,做小人也做君子,摆明了这一回面子可以不要,安全绝对需要。这些洞天福地之人本就是一盘散沙,唯强者是从,卜夷散人这么做,等于绝了那些墙头草的念头。 欧长老本就是神教时的堂主,本就看不起那些洞天福地中人,对卜夷散人这个主意举双手赞成,他厉声道:“不错,理应如此。不发誓者谁能信得过你,临敌之时又三心二意,能打胜的仗也会打输了。” 那麻姑山的少女麻姑,把手举起,声音低微却毫不犹豫道:“我麻姑山二十七代麻姑对天发誓,追随卜夷前辈,绝无二心,有违此誓者师门断绝,不得善终。” 接着又有数人发誓,那都是本来已打定主意跟随火云阁的,还有那跟风者见这一次真的躲不过去,只得咬一咬牙,下决心把誓言发了。结果真在剩下的那些人中有几人面色大变,就是不肯开口,这欺人可行,欺天欺地欺心的事,就算是再无耻之人,也要掂量掂量后果。也不知是谁,在周围那些目露鄙夷目光之人的注视下一跺足,说道:“贫道以和为贵,我便不信那佛祖真的会赶尽杀绝,我下山去,看你们能坚持多久。” 结果在这几十个洞天福地的掌门门主之中又走出来七八个人,甩开袖子出殿而去,看那样子是要带着人下山了,至于是不是去寻佛祖投靠,还是做一个缩头乌龟,躲到深山老林之中静等天下太平,谁也不知。 卜夷散人自然不会去阻拦,也没心思和这些人一般见识,如这样人,一辈子拾人牙慧,他们的门派也会在这样的人手中日渐没落,而毫无出头之日。 “各位道友既然愿和老夫齐心协力,那么老夫就再说一句君子之言,只要教老夫还有一口气在,就绝不会让我道统断绝,道家灭亡。” 剩下之人异口同声道:“我等誓死追随卜夷掌门。” 卜夷散人点了点头,这才是他想要留在火云阁之上的人马,没有誓死之心,在将来的大战之中根本不可能成事。卜夷散人又向适才来报的火云阁弟子道:“你去请陆公子和你师兄过来,至于紫盖峰的人,她们一路受惊又受了伤,能休息的便先休息,只来一人便够了,老夫问一问情况。” 那弟子躬身而去,不久之后,殿外果然走进来三人,前面二人一个是陆凌天,另一人是陈御风,在二人身后,则跟着淑敏这位紫盖峰女弟子。 那些剩下的洞天福地之人此刻也重新坐在乾清殿的两旁,反正这里没有什么高椅宝座,只是普普通通一个蒲团,在殿两旁尽管排列的下,加上火云阁原本的弟子,此刻这殿两旁坐了不下百人,而这百人几乎就是卜夷散人将来要和佛祖座下人马交手的所有道门家底了。虽然这些人比之当初昆仑和华阳门时都要少一些,但论敢战之决心,经过卜夷散人这一故意为之的激将,绝对要胜过前者。 陈御风等三人到殿内,先向卜夷散人躬身施礼,又向着殿两旁之人拱手示意,那陈御风和淑敏倒还罢了,陆凌天的礼却让这些人有些受不起,纷纷站起来还礼,虽说陆凌天的辈分在他们眼中只能算是小辈,可是被他打得怕了,在强者为尊的天下,这就是资本,谁也不想他如丰都之战时那样大开杀戒,把人杀到心寒。 卜夷散人见这些人乱哄哄的又要说话,忙道:“都静一静,且听他们再外看到了些什么?” 陈御风道:“我等赶去紫盖峰时,果如师父所料,佛祖大队人马已从西而来,声势十分浩大,以我等观之,人数不可胜记,当有十万之众,或者犹有过之。” 众人一听顿时面容脱色,这人数实在太吓人了,早知那佛祖倾巢而来,还不如和先前走掉的几位结个伴,躲在深山老林里好了,可是反悔也来不及了,既然发誓留在这里迎敌,总不能一听对方势大就吓得屁滚尿流而走。 卜夷散人也被吓了一跳,惊道:“就有这许多?” 陈御风道:“确实人多,但是依弟子来看,并不足惧。” 旁边一名道人问道:“有这么多妖僧还说不足惧,需知上次只来了几十个,展现出来的本事就惊人的很,试问道兄何以认为不足惧呢?” 陈御风看向陆凌天道:“那些人之中并非都是如上次说来的人修为高强,这其中乃是有等级之分的,具体如何分法,这个我也不知,但陆贤弟在雪域待过,对此知之甚详。” 陆凌天冷眼看了那个提问的道人一眼,说道:“上次来的是佛祖傀儡,只有佛祖能够指派,而领头的是为上师,在他佛门之中已经算是地位很高之人。那昆仑奸细卢公礼,也不过是大师座下一介上师而已,能到此身份者千里挑一。这佛祖十万之众虽多,上师也不过百人,其修为并不见得比在座各位高到哪里去。” 众人一听顿时心中一松,原来人数虽多,高手也没几个,如今坐在这里的炼神修为者少说也有几十个,相差不算悬殊,更何况还有地利人和相助 陈御风看向陆凌天的眼神露出一丝嘉许之色,嘴角微微上翘,露出一丝会心笑意。 第835章:前因后果 又有人道:“虽然上师并不可怕,可是在上师之上还有法王和佛祖,这却难敌的很。” 陈御风接口道:“正是,所以那法王和佛祖自然要交给有资格和其对战之人,我师尊和那个大龙神法王大战一场,出剑砍伤其坐骑,并逼其退走,这是众人都见到的事,而那个什么大龙神法王,据陆贤弟所言,在雪域之中也是仅次于佛祖的存在。” “那法王有多少了,既然上师只要百来个,想来法王不会超过十个吧?” 陈御风道:“原本有四个,不过大家一定不知,那先前所杀的大师,便是那佛祖座下一介法王,所以便只有三个了,然后我又听方贤弟说,有一个大陀罗法王原本是我东土巫鬼道的大司命,他不愿祸害我东土,已经自己归天了。这样一算,便只有两个法王了,我师父对付一个法王绰绰有余,然后万法寺的妙宏大师再对付一个不怎么厉害的法王,相信取胜不难。” 众人面上终于露出了一点笑意,一个道人喜道:“这样一算,便只有佛祖和那佛母有些难以对付了。” 陈御风面露得色道:“可是诸位道兄不要忘了,通音坊的颜胤师太还未出手,以她的手段,想来那佛母根本不是她的对手。” “说得不错,那狗屁佛祖还娶女人,这样的淫僧淫妇又有什么大本事了,又如何是颜胤神尼的对手。可是那佛祖又有谁能抵挡,难道是陆公子么?” 陆凌天虽然在丰都之战时大发神威,但说让他和传闻之中最厉害的佛祖去做对手,无疑连那些说这话的人自己都不相信,也许让他和那些上师、法王交手更相称一些。陆凌天道:“在下还未狂妄到自认能有和佛祖对战的本事,但有一人却可以与那佛祖做对手,就算不能取胜,也足以拖住此人。” 陆凌天道:“万法寺有一太上长老,他早已知晓佛祖将来会东来之事,为此多年之前就告诫过通证大师,如今就留在万法寺之中。这位太上长老的神通,卜夷掌门应该知道一二,或许诸位也有谁听说过此人,当知我所言不虚。” 卜夷散人道:“不错,老夫曾在早年亲自见过这位太上长老一面,此人行踪不定,并不留在万法寺之中,听闻他也去过雪域,并且亲自取回来过一片菩提叶。” 卜夷散人嘿嘿一笑道:“或者还不止,诸位不要忘了还有天师道未算,那张天师虽然不在山上,但如此大事,他岂会坐视不理。不止张天师,再加上陆公子和万法寺、通音坊各位高僧和神尼,压过那些法王、佛祖和佛母,应该是绰绰有余的。我等可以让一部分人先拖住对方,另一部分人快刀斩乱麻灭其一支,然后携大胜之势攻其余各支,逐个击破,此战胜之不难。” 那些洞天福地之人从被茅山时见识了大龙神法王和大慧心佛母的厉害后,吓破了的胆顿时又恢复如初,人人斗志高昂,一扫方才那惶惶之意,反而觉得那几个中途退出的道人愚不可及,等平定天下之后,那几人的门派是不是还能留在洞天福地之中,可就难说的很了。 此时卜夷散人才对淑敏柔声道:“小姑娘,你说一说那紫盖峰发生的事吧。” 淑敏应了声是,把紫盖峰弟子发现佛祖大队人马从西而来,于是发出警讯,升起护山大阵,直至说到出现一名力大无穷之辈带人强行攻破朱雀阵,紫衣仙子领着不愿后退之人奋勇迎击,为逃遁之人拖延时间,却不敌而亡的事说了一遍。 陈御风道:“那个带人攻破朱雀阵的人,就是另一名法王,据闻是什么大无能胜法王,只以蛮力取胜,除他之外,余人根本不是紫衣仙子的对手。” 淑敏道:“那倒是的,师叔也是接连诛杀了无数敌手之后,惹怒了那个什么无能法王” 陆凌天纠正道:“是大无能胜法王。” “那个什么大无能胜法王,才亲自出来和师叔交手的,可惜那无能法王真的力大无比,又刀枪不入,我紫盖峰无人能够抵挡,所以” 众人喜道:“这样一比较,若我等和万法寺、通音坊联手,就算他们人多,也有五成机会能赢!?” 有人道:“对付这等莽夫,只可智取,不能力敌。” 又有人道:“对对,我们可以设个巨大的陷坑,下设流沙,等他一来,就把他陷入其中,然后五行禁制一封,保管把他闷死在里面。” 还有人道:“我等这么多人,每人拉一根绳子,从远处把他套住,一起用力也足可把他拉倒,刀枪不入又怎样,把他绑住了一起撒泡尿也淹死了他” 他们越说越离谱,刚才还怕的要命,一会儿时间又成了盲目乐观之徒,这也非什么好事,卜夷散人皱眉道:“肃静,各位奋勇迎敌之心,老夫甚是高兴,不过趁着那佛祖人马还没来我火云阁,这些阴谋陷阱之事可不是说来就来的,总要预先准备妥当,才能发挥作用。” 众人道:“留在山上反正无事,卜夷掌门不是在山上布下了大阵吗,不如我等也在这大阵内外布下许多小阵,以助一臂之力。” 卜夷散人拍掌道:“道兄此言甚得我心,事不宜迟,各位就不用留在殿里蹉跎日月了,还是到山前山后问我留在布阵之人,让他们指点你们另行布下一些小阵吧。” 众多掌门和门主立刻从乾清殿中涌出,带着各自的门人弟子,往火云阁四周散去。每一个门派或多或少都有一些看家阵法,只是威力高下不一而已,此刻卜夷散人由得他们发挥,于是谁也不甘示弱,在卜夷为守护火云阁摆下的四海漯河阵之中,又多了数十个或大或小的小阵。 殿中终于清静了下来,除了卜夷散人之外,还有陈御风和陆陆天、淑敏,另外在蒲团之上,还坐着那位麻姑山的少女麻姑和马有德。 第836章:剑魄 马有德此刻才微笑着站起身来,向陆凌天道:“陆师弟,想不到洛水城中一别,你已闯下这般大的名头,可让师兄我汗颜不已。” 陆凌天见到麻姑和马有德,心中还是比较高兴的,当初二人与自己和郑元洪等人一起经历过一段生死,可惜后来岳光祖弄权,自己离开洛水城,便于二人失去了音讯,后来幻仙门大战,接着去雪域,更无暇打听二人的下落,今日马有德却主动寻上火云阁来。陆凌天道:“马师兄,后来你与麻姑娘去了哪里?” 马有德道:“我们还能去哪,自你们走后,岳光祖一手遮天,那时我便知昆仑大势已去,便和麻姑回山了,反正我们人少又不受重视,也无人来和我等为难。至于那个洞天福地的虚名,谁要就拿去好了,我与麻姑已不在乎。不过后来我下山打听事情,才知你遭遇了很多事情,本想去寻你,但你突然之间又销声匿迹了,于是一直等到今日。不过卜夷掌门这里人才济济,就算我们来了,恐怕也帮不上什么忙。” 陆凌天眼光一扫二人周身气息波动,发觉马有德修为虽然有所提高,却依旧在练气中期境界,这样的本事只能说一般,至少在将来与人动手,一个上师都可以轻易取他性命,但当眼光扫过那麻姑时,不禁一怔,发觉自己居然看不清她的修为高下,记得以前初次和那黑鳄上师动手时,此女便展现出了非同一般的本事,其防御之强,禁锢力之大,连黑鳄上师都被吓跑了,其师门传承的功法果然有独到之处。但要说这位麻姑修为已经超过了陆凌天,甚至踏入了炼神还虚,不止陆凌天不信,便是卜夷散人都觉不可能。最多便是这位麻姑所学道法可以在不经意间遮蔽自身的气息,让人无法查探其修为高下。那少女麻姑原本是不用布帕包头的,如今只露出来两只漆黑灵动的眼睛,恐怕其面相不会好看到哪里。 卜夷散人笑道:“出力不分大小,但能尽心尽力便可。不过丑话说在前头,二位与陆公子是熟识,老夫也不想瞒骗二位,刚才和那些老道说得话,十句之中倒有五句是假的,真实情形,恐怕远没有方才那么乐观。可是老夫若不同陆公子说这么一出双簧,以那些家伙的脾性,就算蛮强留下,也肯定存了打不过就跑的心思,而不是死心塌地的留下来布阵防御。” 马有德道:“晚辈明白了,到时就算一对一打不过,十打一总是能赢的。” 马有德和那麻姑原本听了方才的鼓舞之言后,也以为这此佛祖东来之事并无可怕之处,原来实情并非如此。 陆凌天道:“在来之前,卜夷前辈已经传音给我二人了。” 马有德道:“原来如此,不过就算是这样,就凭卜夷前辈直言相告,我与麻姑也不会离开的。” 淑敏本来露出笑意的脸却骤然变色,她可不知陆凌天和陈御风等人已和卜夷散人说过话了,其实早在陆凌天护送着紫盖峰的人一上山,卜夷散人便已知晓了,之所以又让人来禀告,就是为了安抚人心的。淑敏惊讶道:“陆师弟刚才说的那些话都是假的?那法王也不止那么多,万法寺有一位太上长老也是子虚乌有之事了?” 陆陆天柔声道:“也不算是假话,已知来了两位法王确实不假,但佛祖座下法王可不止这有这几个,但我想雪域之中不可能不留人镇守,所以到底来了几个尚且未知,而那万法寺的太上长老之事却绝对是真的,此人我也见过一面,的确是不出世的高僧,比之通证大师还要修为精湛的多。” 淑敏轻扶胸口道:“一惊一乍的,被你们吓死了,好像也没有那么可怕嘛。” 陆凌天摇了摇头,语气转为严肃道:“可是在佛祖这事上,我却没有全都说出来,那佛祖不但有本尊一个,还有化身遗蜕两个,原本是三个,在雪域时与我等厮杀,被我等集众人之力杀了一个,可是只是杀一个遗蜕所需的代价却太大了些,不但风堂主阵亡,连妙空大师、林危师叔祖都丢了性命,而他们任何一人,都是一等一的高手。除了我未说的这两个化身之外,佛祖还有两位佛母,一位圣女,来头都不小,就在回火云阁的路上,我们已经和那佛母、圣女交过手了。” 陈御风插口道:“若非陆贤弟相救,我已死在那妖女的手中。而且和我们交手之时,一人始终没有现身,另一人不过是派来一具化身而已,但那化身的本事,以在下看就至少有炼神后期的修为,至于那妖女本人,实难想象到底是何境界。” 卜夷散人道:“所以真要是和对方单打独斗,一点取胜的希望都没有,如今只有借阵法之利和众人同心,先守住老家再说。那佛祖既想统治东土,总是要分遣人手的,只要这些人不在一起时,方有取胜之机。” 马有德道:“晚辈明白了,到时就算一对一打不过,十打一总是能赢的。” 卜夷散人笑道:“正是,不过也不能总是靠此手段赢人,我想遇上佛祖这样的人时,靠人多也不见得有用。麻姑山早就是七十二福地之一,越是传承之久,便越有自己独到的本事,不知二位有无什么阵法可用,也大可在山上一试。” 马有德看向那少女麻姑,那少女麻姑微一点头,马有德从身后所背包裹之中取出两只贴着黄纸的宝盒,一只颜色淡青,一只颜色淡紫,约有两尺来长,看上去已十分陈旧。那宝盒之上隐约用古篆写着名称,其青色宝盒之上写着青索二字,而在紫色宝盒之上写着紫郢二字,虽然宝盒未开,但卜夷散人和陆凌天等都是久用宝剑之辈,此盒方一靠近二人,一股让人心中一惊的煞气顿时扑面而来。 卜夷散人愕然道:“好厉害的煞气,这里是什么东西?” 马有德道:“师门留下的两柄剑魄。” “剑魄?” 马有德道:“其实便是剑之灵性已至通灵,旁人只知我麻姑山防御是一绝,却不知在多少年前,杀生夺命亦是一绝。” 第837章:双剑 卜夷散人走到马有德身前,仔细打量了这两件宝盒,盒质似金似玉,因为年代久远,外层已有斑驳分化之色,可见此物尘封已久。卜夷散人道:“贵派有此宝物,为何自己不用?” 马有德面露愧色,摇头道:“非不想用,而不能用。” 那少女麻姑借口道:“我这次把此物带来,也是想看一看卜夷掌门能不能用上,如果连前辈也用不少的话,那此奇物其实也可算是死物了。按我师门记载,此物也曾号称绝世神兵之列,但越是如此神物,越难加以驾驭,如无与之相陪之人操控,剑控于人,或剑损人消,总之很难相宜。为何当时神兵极少,便是如此了。” 卜夷散人点头道:“老夫也是这么认为的,所以就算有那绝世神兵,要么尘封不动,要么就已随使用之人飞升而去,而不会还留在常人的手中。我观这剑盒已有些年月,便是因为贵派也无可以操纵之人,所以尘封至今么?” 那少女麻姑点头道:“正是,此二物压在山涧之下极久,平时不敢拿出来,反而还要靠水气遮掩其煞气,才不至引来一些凶厉之物抢夺。至于此二剑到底怎样,说实话,连我也不知。” 卜夷散人沉吟道:“原来如此。”他伸手拿起一只写有青索的宝盒,只觉触手冰凉,里面之物沉重,如同一块极阴寒的玄铁。卜夷散人道:“剑质属阴?” 马有德道:“或者不叫剑质属阴,而要叫雌剑。因为这二剑本就是一对,此紫郢剑传闻出自楚之郢都,剑质阳炎,而青索便是缠绕其左右的一条灵蛇,被大能之士寻获后,把紫郢、灵蛇分别炼制为剑,且二剑左右不分离,是为一雄一雌。这雄剑便是紫郢,而雌剑便是青索。可是此二剑自剑成之日,因为并非甘愿为剑,怨煞凝结,总是不散,虽然威力极大,但杀生过多,便越难控制,眼见此二物若再这般越杀越利,终有无法控制的一天,这才有尘封之举。故此这二剑只在初出世时十分著名,但多少年不用,记得此剑的人也应该寥寥无几了。” 陆凌天拿从马有德手中拿过写有紫郢二字的剑盒,发觉入口果然十分沉重,与卜夷散人不同的是手中之物略含温热,且手中明显感觉得到其中之物微微一动,似乎有一丝活性在其中,因不甘被困,而在里面做挣扎之举,陆凌天奇道:“一向听得剑有剑性,通灵之剑不需御剑,便可和剑主相合,欧长一直醉心其中,在后山特设剑山,不正是想磨历刀剑,想刀剑之中自生灵性么?” 卜夷散人道:“可是我火云开派时短,尚无机会满足欧长老所需条件。” 陆凌天又想马有德道:“马师兄,此剑盒可以打开吗?” 马有德道:“此物对我麻姑山形同鸡肋,若非今日得知道门和东土有覆亡之祸,此物也是不会拿出来的,我麻姑山宁可尘封此二物至自我消亡,也不想此剑出来为害世人。” 陆凌天笑道:“马师兄有些担心过甚了,剑就算再锋利,也看操持在谁的手中,恶人手中就算是一柄寻常铁剑,也可以是人见人怕的大杀器。”陆凌天轻轻伸手去揭开那黄纸,此黄纸之上的禁咒早已腐旧不堪,稍一碰触,便粉碎脱落了。陆凌天双手拿住上下两片,往上一揭,咔吧一声轻响,那尘封多少年的宝盒终于露出一丝隙缝。 众人全都睁着眼看着陆凌天手中之物,那隙缝之中冒出一股热风,除了让人心惊的煞气更浓郁了一些外,并无异常发生。 陆凌天把上半片盒盖彻底揭开,那紫郢剑的样子终于出现在众人眼中。只见这宝盒之中垫着一块已满是破洞的兽皮,上面都是烫出来的焦枯之色,而在这兽皮之上,残存着一柄剑刃。剑刃早已四分五裂,连剑柄也无,除了留下当中那一块剑刃看上去还有些灵光闪动,其余脱落部分早已成为斑驳锈铁。这紫郢剑珍藏至今,因为一直不用,便如久困牢狱之中的活人,饱经折磨,多少年后已经风烛残年,就算放出来,也无复身强力壮了。那留下的当中一块剑刃微微一动,似乎还想在剑盒之中挣脱而出,那分悸动,便是从这唯一的一块剑刃之上传来的。 围观之人大失所望,陈御风道:“这不是一柄废剑么,如今又有何用。”其实这两个只有二尺见方的宝盒本就不可能藏下什么长剑,最多不过是短剑之类的,但等盒盖打开,发现是一柄去了剑柄,只留残破剑身的紫郢宝剑,还是有些意想不到。 其实那少女麻姑和马有德也不曾见过这盒子之中剑的样子,此刻看到师门之中保存这么多年的宝物原来是这个样子的,脸上也不禁露出一丝尴尬之色。 卜夷散人并未多说话,而是在看了这紫郢宝剑的状况后,把手中的青索剑盒如陆凌天一般,震破封纸,打开盒盖,向剑盒之中看去。那青索之中同样垫着一块兽皮,只不过那兽皮看上去保存完好,无一点焦黑迹象,而剑匣之中,更是有寒气透出,甚至兽毛之上还带着一丝寒霜。在兽皮之上同样躺着一截残剑,此剑比刚才所见的紫郢要细长的多,但同样碎裂成无数块,只留当中一块最大的尚且灵光闪动,透露出丝丝寒意。 两只盒子同时打开之后,二物居然如互有呼应一般,同时爆发出一道亮光,让残片看上去更是醒目。 陈御风可惜道:“剑是奇物,但长久未用,便如宝马养在马厩,从不拉出去骑乘,已经养坏了。” 马有德叹道:“早知是这般模样也不拿出来献丑了,不知卜夷前辈举得此物还有用无用,若无用处,在下取去依旧埋在深潭之下,就当做师门前辈一点留念好了。” 卜夷散人笑着摇了摇头,说道:“你刚才说这剑中之物,师门称之为剑魄,既然是剑魄,又何必讲究此剑是否完好。” 第838章:煞气之剑 马有德道:“前辈是说此剑原本就是如此的?” 卜夷散人道:“也许当初放在此剑盒之中时还算得完整,但连剑柄也无,可知当初便已把此剑消弱和禁锢,然后封存其中,剑既通灵,便有剑魄在身,就算剑身损坏,只要剑灵不灭,就有再生的机会。.所以这两柄剑并非无用,而是尚有大用,但需另择其法好好锻炼,才能重现其犀利之相。” 马有德道:“我麻姑山并无铸剑高人,就算交给一般铸剑大师,恐怕也无本事恢复原样的。” 卜夷散人向陈御风道:“你速去请欧长老父子前来,就说我有事急求。” 陈御风答应一声,即可出殿而去。欧氏父子是锻金堂高手,如果连他们都没有本事把此二剑重新铸造而成,还有谁能有这么大的本事。 不久之后,殿外脚步声响,走进来数人,正是欧长老和欧旭等人到了,除了这二人之外,连锻金堂的铁手融金干老也跟着进殿。欧旭等人见过卜夷散人之后,这才问道:“听说有人拿了两柄神剑残留剑魄来火云阁,可是真的?” 卜夷散人把手中剑盒向前一伸,说道:“欧长老且先看看此物。”他和陆凌天各托着一个,于是欧氏父子各取其一,放在眼前仔细端详,干老也凑到面前看得目不转睛,凡是锻金堂的人,无不对刀剑之物十分着迷,更何况是一件传闻是绝世神兵所留下的东西。 三人看罢良久,那欧长老道:“果然是好东西。” 马有德和那少女麻姑眼神一亮,忙道:“此物还可再用?” 欧长老道:“是否一定能用,老夫可不敢保证,但至少有五成以上把握,让这二剑恢复当初模样。” 卜夷散人心中大喜,问道:“需要如何做,欧长老尽管说,老夫如今这里来了这许多人,要什么有什么,总归不会让你失望。” 欧长老道:“这两柄剑如今只存此一截剑魄,如此在想把剩下的剑刃重新打造已不可能,唯一之计,便是如人一般,把它借尸还魂,将此剑魄移到其余剑身之内。” 卜夷散人道:“只需如此的话岂非十分简单,我门中资质不错的宝剑随便挑选两柄,就能施展此法。” 欧长老摇头道:“依此剑魄简单,但想把此剑应用的得心应手,却十分之难。因为此剑已经成型,并非是有人从无到有修炼而来,故此不易认主。我观此剑乃是雌雄两柄,可分可不分,当然合者更利,所以最好是两人一起施展,方能展现此剑最大威力。但人要认剑,剑不认人,也是无用的。” 卜夷散人道:“还要让剑认人,这个却难,难道不能强制压服么?” 陆凌天想起自己的开剑之法,插口道:“若以卜夷前辈如此修为,用真气强行灌注神剑剑身,难道还收服不得这看似已十分弱小的剑魄?” 欧长老笑道:“陆公子此法只适合一般宝剑,那些剑灵性不足,便被你抹去也无关紧要,给你稍加祭炼就能施展如初。可是这已有剑魄能够晋升为绝世神兵之列的刀剑,无一不有自己的器灵在身,老夫为何痴迷血炼刀剑,便是因为血炼之物可以比一般刀剑更快的注入主人之意,形成剑魄,而这类刀剑因为有此物在身,被人强行夺去,也无法使用。如果陆公子想让卜夷掌门用修为强行炼化有剑魄之宝剑,我只能说这便如你把一柄血炼宝剑重新抹杀其印记,而成一柄普通宝剑,魂魄已去,只留其壳,又有何用。” 陆凌天叹道:“原来铸剑如此讲究,是晚辈无知了。”那赖皮张想出来的开剑之法,其实只对一般刀剑有用,甚至陆凌天的那柄飞鱼剑,也是他在误打误撞之上夺来的,有取巧之嫌,且此剑一开始也并不犀利,只能相当于一般宝剑,后经过欧旭等人血炼之后才变得厉害一些。但血炼有血炼的弊端,除了使用之人外,旁人无法发挥其剑威力,就算血炼之剑终有一日剑魄自成,也只能原主人可以使用,而无法作为门派传承下去的宝物。 卜夷散人道:“又留其魄,又能使之为我所用,当用何法?” 欧长老道:“此二剑煞气极重,当以血为引,铸成血炼神剑,愚意不在火云阁之中挑选两个年轻弟子,老夫取其精血另外铸造两柄宝剑,把此残刃熔铸其中,自然可以控制其剑了,但剑魄强大,若弟子修为不够,恐怕反收其累。所以如何取舍,还当掌门自决。” 卜夷散人皱眉道:若需要两个弟子来操持此剑,但若一日我门下弟子不在,又或终有一日堪破大道,此剑岂非也无用了。” 欧长老道:“能堪破大道者,要么携剑离去,如果不带走,那此剑遗留人世定然为祸,结果不外乎被人镇压一方,然后多年精华尽去,沦为凡铁,便如如今这青索紫郢双剑,如果不是麻姑山拿来给老夫看,依老夫之见,不出百年,此二剑剑魄衰微,就自己消亡了。至于我火云阁用此剑血炼,我有剑山磨砺剑气,万一门人不在,也可把此剑留存剑山之上,而不用担心起剑魄受损,这阴阳相生轮回转世,说不定又有血脉相同或者再世之人投入火云阁,只要到剑山之中走上一圈,能拔出并降服此剑者,便是此剑主人。” 卜夷散人道:“机会虽然渺茫,但也无毫无指望要强许多。” 那麻姑山少女麻姑和马有德低声商量了一会,马有德道:“既然欧长老有五成把握可以让此二剑重见天日,那此物便赠予火云阁了。” 欧长老点头道:“当不负二位所托。”他又转向卜夷散人道:“掌门最好现在就选出两个弟子出来,我好用其精血铸造宝剑,至于相合人选,最好是心智坚决,而有粗通剑意之辈,此类人最易被剑认主。” 卜夷散人向左右看了看,那陆凌天和陈御风都已有很高的造诣,又有各自使用之剑,不适合再为新剑之主,而且欧长老要通剑意之人,这个条件可不低,很多人修行一世,也不一定能摸到其门槛。卜夷散人突然想起一事,问道:“御风,我给你的两颗丹丸还在吗?” 陈御风道:“师父说此丹丸赐给门下弟子,我已赏了下去。” 卜夷散人道:“哪两位弟子吃了此丹丸,你把她们叫来。” 第839章:淬炼双剑 陈御风答应一声再次出殿而去,没过多久便带进两个人来,陆凌天等人一看,俱都认识,那走在前面的正是曾为媚毒心的素伶,一身黑白服饰十分养眼,而在她身后跟着英琼,则一脸的英气,二人都是女子,却展现出不一样的气质来。 那素伶本身修为已极高,在烈毒堂时也是以淬炼心性为主,有此基础,如今在火云阁学剑居然进步极快,而英琼则是一步步慢慢修来的,且比旁人进步神速。陈御风得了卜夷散人的两颗丹丸后,便送给了她们服用。 二人进来拜见卜夷散人,尚不明白喊她们过来何事。卜夷散人道:“素伶?我只道御风会带两个年级轻一些的弟子来,谁知你也来了,不过天意难断,谁知这不是巧合,既然是你二人吃了我那两颗蕴含老夫数十年剑意的丹丸,那此二剑便让你们祭炼了试一试吧。” 欧长老道:“此二剑一雌一雄,原本一男一女最是相配,既然选出来两个女子,却不知如何分法?” 卜夷散人道:“谁中意哪个便哪个,剑择人,人也择剑,二人自己选择吧。” 欧长老点头道:“也只好如此了,二位便随我去剑山淬炼此二剑。” 素伶诧异道:“欧长老,淬炼什么剑?” 欧长老朝陆凌天和卜夷散人手中剑盒一指,说道:“麻姑山有两柄流传下来的剑魄,听闻也曾是神剑之属,此物除非磨砺得法,否则不容于世,多少年后早已破败不堪,如今交由老夫重新锻造,想重现绝世神兵之威。只是老夫的铸剑之法虽然精奇,也有许多限制处,你二人便是用来试炼之用的,若成,神剑被归你二人使用,若不成,也甚损害处,最多此二剑彻底湮灭不闻,反正数百年后,二剑也会自动消亡在世上。” 素伶和英琼二女都是大喜,想不到这等好事会落在自己的头上。那素伶手中有利器自然可以发挥出极大的威力来,但英琼年纪幼小,就算手拿利器,威力也极有限,卜夷散人道:“此剑既然是一对,素伶便需多照顾一下英琼,虽然此次大战时间紧迫,不一定派的上用处,留待以后使用也是无妨。不过剑成不成还是五五之数,就算没有神剑在手,你二人既然服食了老夫两颗仙丹,不用心修炼,可对不住老夫一片心血。” 二人连忙跪下磕头,那英琼扑闪着两只眼睛道:“那两颗丹只是两只山羊所化,不如掌门再多炼几壶仙丹,都是龙虎之相的,吃下去定然更加厉害。” 卜夷散人笑道:“还吃上瘾了,可惜老夫没那么多时间去做这虚耗日月的功夫,不过你倒是提醒了我,是应该弄几个厉害一些的化形之物壮一壮声势。”他向陆凌天道:“你们见那佛祖人马浩浩荡荡而来,约需几时可到我火云阁?” 陆凌天道:“若是直奔火云阁而来,不会超过两日。” 卜夷散人道:“三日的话也够了。我会吩咐人在整个火云阁展开四海漯河阵,在内多设旌旗,用撒豆成兵之法设置假人,再让躲在我火云阁所有洞天福地之人大小阵势齐开,要么不来,来得话也先吓他一跳,灭灭他的威风,长一长自家的锐气。” 卜夷散人让素伶和英琼先跟着欧长老回去,至于取精血练剑之事也不是马上就能炼成的,大不了等剑成之日去看一看。那素伶已拜入卜夷散人门下,可算是他的关门弟子了,至于英琼虽入火云阁,但并未拜师,一应修炼都是门下各长老负责,卜夷散人并不亲自指点,只有等门下这些弟子修为有成之时,才会拜入某一个长老名下而成真正是火云阁弟子,这和昆仑当初分为外门内门弟子一样,都是优中择优的收徒之法。假如英琼练剑有成,又有神剑相助,自然不愁无人肯收她为徒。 那少女麻姑和马有德把青索紫郢二剑的事处置完后,身上也是一轻,告辞下去休息,陆凌天、陈御风和淑敏陪着二人出殿而去。 第二日一早,卜夷散人刚在乾清殿坐下,外面就有弟子急急来报:“那妖僧大军已离火云阁不远,遮天蔽日,滚滚而来。” 卜夷散人吩咐再探,同时立刻把早已准备的旌旗和丹丸取出,召集弟子分散布置在山上山下,又把所有洞天福地的道人请来,告之敌人来犯之事,因为已被卜夷散人壮过了胆,这些人并未害怕,反而升起了浓浓斗志,虽然万法寺和通音坊的人看不见半个,但借这么多有用无用的阵法阻挡,谁也不信火云阁会落入下风。 卜夷散人亲自出殿,飞起在半空之中,手中掐诀,在殿前所插的高耸阵旗之上打下第一道法诀,随后山前山后同时相应,这四海漯河阵本就是两仪微尘阵化来的,论威力其实还不如两仪微尘阵精妙,唯一的好处便是笼罩范围极大,可以遮挡住整个火云阁,而让外人看不清里面的情况。 无数山头青烟冒起,转眼把方圆百里都化为浓浓雾海,而在雾海之中,又屹立着大大小小数十颜色不一的光团,那都是洞天福地自己摆下的各个小阵,都是本门之人守护,分布在火云阁各处。而在其余隐蔽处,又处处伸出旌旗,那旌旗下方杀气腾腾,隐约露出一个个黄巾力士,似乎还伏着许多厉害杀招。 整个火云阁上下严阵以待,那冲天而起的杀气连空中飘过的云彩都被吹散了。 如此庞大阵势,想不被人发觉都难! 卜夷散人一人傲立空中,冷冷注视着西来方向。 与此同时,数十里开外无数黄尘骤然而止,空中同样有数道光芒刺破虚空,投在了卜夷散人所摆下的这一个大阵之上。卜夷散人凝视而去,但见空中依稀立着两人,其中一人身穿黄袍,面色如铁,是个精瘦僧人,另一人是个披金带甲之人,如同武将般手中拿着一杆才刀。 因为隔着极远,卜夷散人也不知此二人是什么身份,但能同样在这么远的距离看到自己,就知其修为高到多么可怕的程度。 第840章:化神术 下方无数人仰头看着卜夷散人,就在一瞬间,一股庞大的威压从天而降,从极远处轰然而来。那让人窒息的压力让无数人都吃了一惊,几乎一瞬间,凡是稍有修为者纷纷运气抵挡,只有高深一些之人才可以无视如此遥远的威压逼迫。 卜夷散人心道好大的气势,看来这二人必然都是法王之类的人物,如今自己为万众瞩目,绝不能显露半分颓势。卜夷散人同样也身躯一震,身上无穷气息发出,一股几乎可见的震荡向着四周扩散而出,把从远处而来的威压又挡了回去。毫无疑问,这种气势较量,卜夷散人要占优势的多,毕竟人家在极远之处,虽然有两人,那威势也会减弱许多,而卜夷散人只需护主山上山下这一大片范围即可。 在乾清殿前方,陆凌天和姜、鹞鹰王等俱站在下方抬头看着卜夷散人,只一瞬间,当那波威压彻底消失时,空中霍然一阵模糊,接着一只巨大的法眼浮现在高空之处,向下俯视着卜夷散人及整个火云阁。 陆凌天向上喝道:“这是大至善佛母的化神术,卜夷前辈小心。” 卜夷散人眯眼看着那只法眼,手中剑光一晃,袍袖之中一柄长剑已无声而出,接着向上一剑刺去。看似轻盈一剑,在一刺而出的同时,如一道闪电划过,剑光一闪,便已到了法眼下方。那法眼之中传出一个女子的冷哼之声,同样光芒一闪,巨眼之中霍然伸出两只苍白举手,玉指修长,各刺一柄如刀似剑的利刃,一个交叉便挡住了卜夷散人一剑,随后光芒倒转,向着下方的卜夷散人刺来。 那法眼十分硕大,加之两只手从天而降,如神仙降临落下惩罚之手,那声势极为惊人,陆凌天和姜早就领教过大至善佛母的手段,许多初见之人见到这等神通,无不吓得面容变色。 卜夷散人长剑大亮,一柄幻化而出的巨剑迎向大至善佛母的金刚橛。 空中传来两声沉闷之极的巨响。 卜夷散人身子下落的同时,大至善佛母的两只巨手也带着金刚橛收了回去。卜夷散人在下落的同时,左手向上一摆,一道白光向上打出,没入法眼之中。那尚未湮灭的法眼顿时又传来一声巨响。卜夷散人大笑道:“来而无往非礼也,也让你尝尝老夫的厉害。”那被卜夷散人打上去的不知是何物,但显然并非一般的仙丹之物,而是威力极大的雷火珠等东西,触之即炸。 那大至善佛母吃了一个暗亏,但人在远处,只依靠化神术是奈何不得卜夷散人的。她的双手并未探出,但法眼也没有就此消失,而是从中又传出一个女子的声音道:“让我试一试!” 法眼之中黑气一闪,接着一个法印从法眼之中冲出,尚未落到卜夷散人头顶时便已扩展的极大,居然想笼罩这大半个火云阁。 那法印所化的法阵正好被卜夷散人的四海漯河阵给挡住,而阵相接,立刻让整个火云阁之中的雾气都起了一阵翻滚。卜夷散人大吃一惊,对方只是打了一个法印,就把一个大阵都引动,看来此人的本事比刚刚那个什么大至善佛母还要厉害,只是不知这法印到底想起什么作用。 陈御风面色大变道:“快让人把大阵全都打开,绝不能让对方法印落下来。”他和方仲亲眼看到那个什么圣女一招法印一落,便在人的额头之上留下一个印记,显然不是什么好事。 下方的人早就准备妥当,其实不用陈御风吩咐,在那黑色法印冲天而落的同时,许多人便已把阵法打开,无数灵光亮起,一个个盛开的禁制和强弱结界如鲜花盛放,什么颜色的都有,更有许多人把宝剑、法器放出,在空中闪烁出无数灵光,以求自保。 那黑色法印来得快,去得也快,不过瞬间,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空中法眼终于闭上。那大至善佛母和圣女小试身手后居然就此收手了。 卜夷散人刚松了一口气,天边无数流光呼啸而来,在那无数流光之中更有两只巨掌,足有十来丈大小,散发着刺眼金光,从适才所见的二人方向狂砸而来。那声音直如山呼海啸一般,让人心惊胆战。两只巨掌首先落了下来,卜夷散人一声大喝,无数剑光暴涌而出,和一只巨掌顶在一起。而另一只巨掌却从他身旁划过,向着下方大阵落去。那巨掌左右跟着的无数金光,等到了近处才发现是无数刀剑兵刃所化。 这如此大范围的攻击,几乎同时砸在了大阵之上,幸亏下方的人早有准备,一时间暴鸣轰隆之声不绝,虽然有无数法阵保护,依旧可感觉得到地动山摇之势。那些刀剑倒也罢了,就算破阵而入也伤不到什么人,但剩下的一只巨掌却覆盖范围极大,而下方除了卜夷散人外,并无第二个可以抵挡如此厉害巨掌之人。陆凌天当仁不让,周身鬼气直冒,四条鬼影一闪而没,并非他不想施展六个真如化身,而是还有二欲根本控制不住,故此他现在的实力,甚至不如丰都之战时使用天煞经时的实力大。陆凌天背后剑匣之中五道光芒齐出,向着上方连斩而去,那五道剑光极其犀利,居然把巨掌割成数段。陆凌天正自高兴,那些破碎的巨掌却并不消散,而是依旧如狂风压下,那掌印更是如融化的岩浆相似,几乎无孔不入。明明是一只刚猛之极的掌印,却可以突然之间化为如水一般的倾泻而下,只此本事,陆凌天便知自己绝难做到。 下方无数人已看到陆凌天出手,本以为无事了,谁知一转眼那掌印居然从陆凌天的剑光之下继续穿过,往下方人群砸来。陆凌天暗叫糟糕时,那少女麻姑把头上布袍一掀,接着全身光华涌动,以她为中心,一个扩散而开的七彩光幕从她那窈窕身影上散发而出,正好把下方之人全都围住。 震天动地的声响终于落下,天空又变得一片宁静,唯有那一道道划过的轨迹才知刚才大战了一场。 卜夷散人手持长剑重新飞起空中,举目往前方看去,只见数十里外的二人已消失不见,那滚滚红尘并未向火云阁靠近,而是继续南下,往中原腹地横插而去。 第841章:事先准备 乾清殿之中,卜夷散人坐在当中蒲团之上,而两旁坐着无数洞天福地的掌门。许多人脸上洋溢着一片惊喜之色。原本以为会大战一场,谁知除了一开始那惊天动地的攻击,对方居然并未大肆而来,而是弃火云阁而去,这真是大出众人意料之外。 陆凌天就在卜夷散人旁边坐着,他可没有那些人这般高兴,卜夷散人眼中所有的那远处二人,一个有可能是那大无能胜法王,另外一位定盔贯甲之人,极有可能便是杀了妙空大师的佛祖化身,再加上大至善佛母和那位圣女,完全可以与火云阁一战。 有人道:“这些妖僧也知我等不好对付,便知难而退了,可见其却如卜夷掌门所说,只要早作准备,对付他们也不难。” 卜夷散人捻须道:“或有其他原因也未可知,是否真的远去,还要探了才知道。” 不久之后,数名火云阁弟子来报,那无数妖僧的人马真的远去,看样子是不会再杀什么回马枪了。众人更是高兴,从没想过大家凑在一起也有如此声势,居然把对方吓走,古语有云兄弟齐心其利断金,以前怎么就不知凑到一起与旁人拼个鱼死网破。其实从昆仑开始,许多人各打各的心思,都是一盘散沙,谁肯真的出全力死战,如今也只不过是被卜夷散人逼到绝地不得不背水一战罢了。 又有人道:“既然对方怕了我们,要不要趁势追击?”此言有人赞同,但更多的是被人冷眼旁观,暗中腹议。还追击这和自己寻死没有什么两样。 众人议论纷纷,并不主见。卜夷散人道:“追击便免了,不过我等也不能坐视不理。” 陆凌天道:“火云阁能够自保已不错了,前辈又想怎么做?” 卜夷散人道:“他们弃火云阁不顾,而直入腹地,若老夫所料不错,并非那佛祖不想打我火云阁,而是觉得无此必要,或许有更正要的事等着他去做。” 陆陆天点头道:“我深知其实力如何,绝非惧怕火云阁气势而不来。” 卜夷散人道:“故此上我等绝不能坐守其变,否则后悔不及。虽然老夫不派人去打架,但跟着几个人去看看总无妨的。” 卜夷散人轻轻咳嗽一声,殿中立刻清净了下来,卜夷散人道:“诸位不必再争,老夫倒是有个主意,不知各位觉得怎样,虽然那妖僧不来,可我们也不能不知他要做些什么,所以我以为多多派人打探其虚实行踪,才是最要紧之事。此行不必人多,你等各派一些弟子,和老夫门下之人一起行动,剩下的依旧在这里深沟高垒,以做困守之势。若发觉其确有疏漏处,那时大队人马杀出,定收不世之功。” 常渝宏赞同道:“此言甚是。不过对方能者众多,出去之人也要小心。” 众人并无异议,只是在派遣弟子之上有些出入,很多洞天福地的门下本就修为不高,只能派几个修为达到练气期的弟子,至于炼神境界的人不是掌门便是长老,人数又少,根本不敷使用。卜夷散人其实也不指望他们能拿多少人手出来,还是以火云阁为主,吩咐陈御风和门下六个亲传弟子各自统领一对人手,至于素伶因为要和欧长老铸剑的关系,留在了火云阁。 陆凌天见卜夷散人并未让自己出去打探,不禁有些奇怪,照理自己才是最适合的人选,他正要问,卜夷散人却口中微动,耳畔传来他的声音道:“陆公子,老夫另有事要吩咐你去做。”陆凌天只得耐心等候,当那些洞天福地之人都退出乾清殿时,只留下陆凌天、鹞鹰王和姜等数人时,卜夷散人面色严肃道:“陆公子,你即刻去万法寺一趟!” 陆凌天愕然道:“现在赶去万法寺?” 卜夷散人道:“正是,其实不止你要去万法寺,若证实老夫所想的那样的话,我也会赶去万法寺的。” 陆凌天立刻明白过来,变色道:“那佛祖无心灭火云阁,是因为要先灭万法寺?” 卜夷散人冷哼一声道:“你说那雪域之佛也是佛门中人,但此佛非彼佛,同一门派中人最恨的是什么,还不是门中叛徒,虽然老夫不知这雪域之佛和如来佛祖有何关联,但看其行事手段,有相似有不相似处,若来东土,首当其冲者绝非我道门天下,而是佛门。所以不止是万法寺,但凡我东土佛门都应是一大劫。” 陆凌天早已听妙痴大师说起过末法之事,如今再从卜夷散人口中说出同样的事来,自然不会有假。 陆凌天点头道:“晚辈立刻赶去万法寺,若真有危险即当告知火云阁。” 卜夷散人笑着道:“不用你来告知,只要探知那佛祖人马确实是往万法寺而去,我便会亲自赶来,只是想把这些洞天福地之人都带去却为难的很,这些人做困兽斗容易,想进取却难,少不得又要花费我一番口舌了。” 鹞鹰王道:“陆公子要去万法寺,我是一定要跟着去的。” 姜道:“大势衰微,能者出力,我也陪着仲儿走一趟吧。”姜要去,那司空谅,离夫人、常渝宏等更要跟着去了。,因为幻月还在火云阁养伤,淑敏和一些紫盖峰弟子留下照顾,陆凌天只带着六人赶往万法寺。陆凌天已打听得知何盈与张思琪、离金玉先走一步,向通音坊报信,或者能在万法寺见到三人,于是在当头便告辞下山。临走时特意去看了一下守在剑山的欧旭和英琼等人,见欧长老已起炉开炼铁水,因二剑极其珍贵,而火云阁开派又短,这一次炼剑几乎把珍藏的铁石家底掏空,还捎带上那些来投的洞天福地之人许多珍藏,务要炼两柄绝世宝剑出来。 那铸剑之地就摆放在新设剑山的前方,从山上残留剑气又通过所布阵法,大都拘禁在剑山四周。两柄残缺剑魄摆放在剑山之中后,立刻便引得那残留不去的剑气四处翻涌,从远处就可感到那扑面而来的阵阵煞气。 第842章:上师申斗 滚滚黄尘逐渐慢了下来。经幡招展之中,高坐一头巨大白象的大无能胜法王,双目神光一闪,看向阻挡在开山铺路的傀儡之前。 只见前方出现了一对人马,刀剑闪亮,看人数倒也不少,且十分雄壮,其中一杆鬼字旗分外醒目。但凭这些人就想挡住自己的大军无疑是螳臂当车。但是这些人显然不是来争夺的,而是让开了大路,在大路的一旁跪地等待。 一名上师如飞而至,到下方跪地禀道:“启禀法王,前方来了一群人,自称大明轮法王座下上师,赶来投效佛祖座下效力。” 那大无能胜法王冷冷道:“大明轮法王不是死了么,本法王倒是听说过他手下有个千幻上师,可是此人?” 那上师道:“不是,而是一个年轻之人,说是法王后来所收。” 大无能胜法王不屑道:“已死之人就算收来的也不过是废物而已,只要不挡本法王的道,他爱上哪去上哪去,让他们滚。” “是。”那上师站起身来,身子刚刚飞起,空中又传来一人的声音道:“且慢!”声音娇柔,是个女子。 那上师一愣,忙又伏地道:“请示下。” “把领头之人叫来,有些话我们要问一问。” “是。”那上师答应之后,又飞身而起,不久之后便落在前方大旗处,在那鬼字大旗下方,一匹形如雄狮的异兽正蹲坐在地,而在异兽的旁边,一人全身黑衣,身披大氅,腰悬宝剑,半跪着一名英气勃勃之人。 那上师道:“来者是谁?” “在下大明轮法王座下上师楚申斗,特来恭迎佛祖。” “可有法号?” “未来得及赐法号,法王便被奸人害死。” 那上师面露轻蔑之色,原来只是一名得了大明轮法王一点允诺的外人,连法号也无,是没资格和自己平起平坐的。他本来微微弯下的腰又站直了起来,冷冷道:“既然如此,且随我去见法王。” 楚申斗对眼前之人的脸色变化看得一清二楚,他堆笑道:“恕在下孤陋寡闻,但不知来得是那一路法王?”楚申斗并未去过雪域,所知之事大都是从幻观那里听来的,但也只佛祖座下并非只有大明轮法王这一个法王,到底还有几人,幻观也没有仔细告诉他,故此楚申斗也不知道。 那上师鄙夷更甚,冷冷道:“如今在你面前的是大无能胜法王。”他身子飞起,也不等楚申斗,便向后飞回。 楚申斗眼神一寒,向身后之人淡淡道:“原地等着。”随后轻轻一纵身,跟着那人而去。周青御空如行云流水,楚申斗更是气息都不露出一点,那上师偷眼向后一瞧,不禁心中一惊,他作为大无能胜法王座前上师,居然发觉这位不入流的无法号上师修为比自己还高,岂不感到惊讶。楚申斗在丰都之战时也不过炼神初期的修为,这还是他不停靠掠夺旁人精血才有的结果,但在成功取得煞王的鬼冢之后,那化鬼王大半生的精华几乎都在鬼冢之中,尽数被其取去。楚申斗并非要借助这鬼冢之中的役鬼为战,他也知这鬼冢虽好,毕竟不是自己炼来的,以后有极大的隐患,倒不如把此鬼冢精华窃取一空,来助自己成功。故此在这沉寂的半年之内,楚申斗哪里也不去,除了把役鬼堂的总堂所在鬼夷岭牢牢掌控在自己手中之外,只派人给陆凌天送去了一份大礼。 天下大事自然还是需要知道的,楚申斗虽然不自己去,但陆凌天在茅山发生的事却一点都瞒不住他的眼目,前次派去送贺礼的役鬼堂弟子,早已把当日发生的事告诉给了楚申斗。 如果不是审时度势,楚申斗也走不到今天,故而在听得佛祖大军前来时,他终于亲自赶来相迎。 大无能胜法王冷笑道:“就算不用他来东土相助,又有谁能挡得住我佛脚步。”大无能胜法王说完之后,并未让楚申斗起来,而是端起旁边侍女送上来的头盖骨,就着骨盖之中的酒水喝了一口。 二人一前一后落在巨大的白象之前。楚申斗眼光微微一扫,已看清那大象背上宝座坐着一男二女,那两个女子生得妖冶无比,人见人怜,自然不可能是什么法王,那么这身披黄袍之人定是大无能胜法王无疑了。 那上师一落地,便向上禀道:“来者带到。” 大无能胜法王的声音道:“过来相见。” 楚申斗上前数步,翻身跪倒,恭恭敬敬道:“弟子楚申斗,乃大明轮法王座下弟子,特来恭迎大无能胜法王和佛祖莅临,祝我佛天下归心,万众皈依,光照东土。” 大无能胜法王干枯的脸上露出了一点笑意,他那目光如炬,在楚申斗全身一扫,已发觉他修为居然比自己的那位上师还高,满意的点了点头,说道:“你倒很会说话,看来大明轮法王本事不怎么样,但看入的眼光并不算太差。” 楚申斗道:“不敢,是弟子无能,未能助大明轮法王为佛祖东来扫清障碍,心中甚是惶恐。” 大无能胜法王冷笑道:“就算不用他来东土相助,又有谁能挡得住我佛脚步。”大无能胜法王说完之后,并未让楚申斗起来,而是端起旁边侍女送上来的头盖骨,就着骨盖之中的酒水喝了一口。 楚申斗跪在地上一动不动,直至空中风声一响,从后方又飞来数人,慢慢落在前方不远处。 这来的人还未说话,周围已呼啦跪倒一片。 楚申斗心中一紧,他明显感到有两人的目光落在自己的身上,却眼神冰冷极不舒服。 二人一前一后落在巨大的白象之前。楚申斗眼光微微一扫,已看清那大象背上宝座坐着一男二女,那两个女子生得妖冶无比,人见人怜,自然不可能是什么法王,那么这身披黄袍之人定是大无能胜法王无疑了。 一个女子的身影轻柔的道:“抬起头来。” 楚申斗缓缓抬头,只见面前出现了七八个人,其中为首的是两个女子,一人年岁略大,但身材不错,头上璎珞遍布,身穿大红法袍,一看便是高贵之人,而另一个则一身青衣,赤着双足,那足腕上套着两只漆黑脚镯。那白皙玉足和黑色脚镯反差极大,说不出的一股冰冷之意,便如已死之人才有的感觉。 楚申斗眼光上抬,终于看清那女子相貌,见那女子玉容冷峻,冷艳无比,而她同样也打量着自己。 那女子看了一会儿楚申斗之后,嘴角一翘,柔声道:“不错,既然你是大明轮法王座下之人,便是我佛座下弟子,你又以鬼字大旗为记,甚得我意,以后,你便跟着我吧。” 第843章:莲花圣女 楚申斗闻言一怔,自己并不清楚这女子是什么身份,想来不会太差,可是只凭一句话就让自己跟着她走,似乎也太儿戏了些。楚申斗并未起身,而是沉声道:“弟子受大明轮法王之恩,不敢擅自改投别处,若有可能,弟子想继续以大明轮法王之名为佛祖效力。” 那女子冷哼一声道:“大明轮法王已经死了,他就算重新转世为人,也不见得能当得起这法王之位,你以他之名行事,到底是报恩还是贪恋其权力?” 楚申斗慌忙低头道:“弟子不敢。”虽然口说不敢,但楚申斗原本的打算就是借大明轮法王之名而行事的,大明轮法王和法王子灵阳全都死了,那么剩下来的当然就要以楚申斗这样一个上师为最大了,只要大明轮法王这个虚名一直存在,楚申斗就可以借用一下,以一介上师而行法王之权,岂不比跟在旁人身后做事要强得多。可惜眼前的这个女子十分聪明,只是三两句话就看穿了自己的想法,让楚申斗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的谨慎来小心应对。楚申斗接着道:“弟子身在东土,不明规矩,从不见极乐之地模样,生怕不能尽心竭力伺候佛祖。” 那女子笑道:“跟着我时,你自然明白应该怎么做。你如此疑虑,想来是不明白我是谁,那我便告诉你在你面前的都是什么人。”她伸手一指大至善佛母,说道:“这位是大至善佛母,佛祖座下有两位佛母,她便是其中之一,至于另外一人,她不在这里,你以后自会见到。” 楚申斗向大至善佛母躬身拜倒道:“弟子拜见大至善佛母。” 大至善佛母和莲花圣女带着莫岚等人重新消失在大无能胜法王的那无边的队伍之中。经幡招展,法螺阵阵,队伍再次前行,楚申斗回到自己的役鬼堂队伍之中,那些役鬼堂弟子全都恭立在侧,而在人群之中还有一辆豪华的马车,此刻车中传出一个妇人的喃喃之声。周青走到马车之前,掀开车幔,露出一个两鬓都是白发的锦衣妇人,眼神痴呆,手中抱着一个布娃娃,正搂在胸前低声轻哄。楚申斗柔声道:“娘,你受苦了。” 大至善佛母点了点头,她根本不在乎有无楚申斗此人,故而也没说什么话。 “至于我,岚上师,你也是东土而来之人,你告诉他我是什么人。”在那女子身后,一人应声而出,冷冷看着楚申斗。楚申斗与之一照面,居然认得此人,愕然道:“莫兄?”在那女子身后走出来的不是旁人,正是披着一身红黄两色上师法衣的莫岚,他未带法冠,虽然和楚申斗不是很熟,但在邀月堂时毕竟见过,故而楚申斗还是一眼便认了出来。 莫岚同样也认得楚申斗斗,但他的眼神之中除了冷漠之外还有一丝怨毒,莫岚冷冷道:“楚兄,许久不见,想不到你也入我佛门,当真意料不到,你原本不是昆仑弟子的么,怎么改换门庭了。” 楚申斗道:“身为昆仑弟子之事早已是许久之前的事了,其实在下本来便是役鬼堂弟子,不过在昆仑卧底,而役鬼堂又是在大明轮法王座下做事,故此本人一直都是在为法王效力。” 莫岚道:“这么说来你倒是忠心耿耿。希望你跟着我佛圣女之时,也这么忠心耿耿。” 楚申斗向那女子看了一眼,诧异道:“圣女?” 莫岚道:“在你面前的乃是从海野城灵女之中筛选而出的青玛姑娘,受佛祖赐爱,把莲花圣女的衣钵传给了她,故此上,青玛姑娘便是莲花圣女,等同佛祖亲女,你可明白了吗?”莫岚有意无意的向着那女子身边靠了靠,以示自己和这位莲花圣女关系匪浅。 楚申斗恍然道:“原来是莲花圣女,弟子有眼无珠不识高下,请圣女恕罪。”他再次伏低身子,向着这位轻冷高贵的莲花圣女拜了数拜。 那莲花圣女微微一笑道:“青玛姑娘也好,莲花圣女也好,你只需知道眼前所见的是我,而不是旁人。” 这莫名其妙的一句话却让楚申斗心中一动,他凝视这位莲花圣女,却见她已转过身躯,带着香风往后面而去。莫岚来到楚申斗面前,冷冷道:“圣女肯收留你,真不知是你几辈子修来的福气,不过你也只能如此了,至少与我相比,你还差得远了。” 楚申斗笑道:“自然不敢和莫兄相提并论。” 莫岚往自己额头一指,那上面一个黑色法印隐然,傲然道:“圣女比旁人不同,乃是佛祖亲传之人,永世不灭,而肯为之献身之人,得她允许,也可得享此殊荣。青玛姑娘在未成为圣女之前便与我相识,说实话,我以为她成为圣女之后,我将无法陪伴她左右,心中并不指望她成为圣女。而筛选之时也的确没有选中她,谁知居然有人不当圣女,而空出其位,真不知天下居然也有如此傻的人。” 楚申斗道:“旁人福薄,有此大好处而错失交臂,是旁人的不幸。” 莫岚道:“青玛姑娘成为圣女之后,便选我为永生护持她周全之人,也算不忘旧情。楚兄也不需羡慕,或许等你立下几件大功,圣女也会赐予你永生之能。” 那大至善佛母本也转过身欲离去,忽又停下脚步,她双耳微动,挂在耳垂之上的金刚橛闪着寒光,一个微不可闻的声音正从她的耳畔飘过。大至善佛母转头看向周青,说道:“大明轮法王来东土时带有一件法宝,叫做日月蘸金轮,你可知其流落何处?” 楚申斗忙道:“日月蘸金轮?此物一直是大明轮法王操纵,弟子虽然不知其下落,却知此物最后落在谁的手中。那法王座下收一器奴,乃是一个女子,便是以此日月蘸金轮为主的。” 大至善佛母怒道:“这大明轮法王真是该死,居然把如此重要的一件东西去做什么器奴,如今他死了,此物岂非落在了那器奴的手中。” 楚申斗道:“据闻那器奴也死了,但实情如何,还需仔细查访才知端的。” 大至善佛母面色转柔道:“很好,这东土地界我等原也不熟,那便让你去查一查这日月蘸金轮的下落吧,这本是大明轮法王之物,你又是他座下之人,若是寻到此物,佛祖自然会有重赏。” 楚申斗忙躬身道:“弟子谨遵法旨。” 大至善佛母和莲花圣女带着莫岚等人重新消失在大无能胜法王的那无边的队伍之中。经幡招展,法螺阵阵,队伍再次前行,楚申斗回到自己的役鬼堂队伍之中,那些役鬼堂弟子全都恭立在侧,而在人群之中还有一辆豪华的马车,此刻车中传出一个妇人的喃喃之声。楚申楚斗走到马车之前,掀开车幔,露出一个两鬓都是白发的锦衣妇人,眼神痴呆,手中抱着一个布娃娃,正搂在胸前低声轻哄。楚申斗柔声道:“娘,你受苦了。” 第844章:夜袭万法 夜色深沉,原本应该寂静无声的佛殿,此时却依旧传出诵经之声。 地藏殿内,一位年纪极高大的老僧,正背对着大门盘坐在蒲团之上。在他周围,六尊地藏王化身法相在火光之下,显露着各色面容。 妙宏大师从地藏殿外缓步而来,到了这名老僧背后便站立不动,双手合十道:“师叔,许多经卷已藏入深山,但不能搬走的东西太多,恐怕只能留下了。” “留下便留下吧,反正身外之物,没有了也不打紧,再者千百年前比之现在还要更少,千百年后,还不是一样又多了起来,故此上只要留下一点星火,就不愁没有再生之机。” 妙宏大师道:“师叔真觉得此次大难无法避免吗?既然末法之说古已有之,未来佛定会出世,想来此次也不会例外,我万法寺定能高枕无忧。” 那老僧摇头道:“此次险恶不比往昔,若如此简单,妙空师侄就不会死了。” 妙宏大师叹了口气,又道:“那陆公子看来是不可能为未来佛了,可是除他之外,又能有谁为我佛未来之人?” 那老僧并未说话,显然他自己也不知道,又如何对妙宏大师言明。 两位老僧默默无言,那地藏殿中的一尊地藏法相突然传出咔嚓一声裂响,妙宏大师转头一看,只见代表着檀陀地藏的法相突然在脸上裂开一道隙缝,那隙缝初时并不明显,但转瞬就开始扩大,从眉心直至肩膀,最后轰隆一声,斜斜倒了下去。那法相手中所持人头幢和掌心接引印,俱都摔成碎泥。 有了这第一尊法相倒塌,那其余五座法相可呈现不稳之相,纷纷身躯摇晃,肢体开裂,连地面都跟着微微震颤了起来。 妙宏大师大惊失色道:“怎么回事?” 那老僧从蒲团之上轻轻站起,那两缕长眉无风自动,淡淡道:“该来的迟早要来,人心不古,世道险恶,罪恶越积越多,若万法寺真有过错,就惩罚到贫僧一人身上来吧。” 妙宏大师身上金色光芒一闪,一道人眼可见的涟漪已扩散而出,穿过佛殿往四周笼罩而去,只是一瞬间他便心中一松,说道:“师叔多虑了,强敌远在蜀地,还未到我青龙山。” 老僧身子逐渐飞起,他脚踏虚空,往头顶看了一眼,苦笑道:“来我青龙山又不必人多,他若自持神通广大,便是一人,也不会把我万法寺放在眼内。” 妙宏大师面色一沉,这一次他也感到有些不对了,只见头顶之上突然一股庞大威压降临,只是一瞬间,还未倒塌的佛像连同里面的供桌、灯盏等物全都一震,在无声无息之中化为无数粉尘。头顶更是大亮,那地藏殿的殿顶已被无声削去。 妙宏大师裹在金光之中一飞而上,先念了一句佛号:“阿弥陀佛,是谁驾临万法寺,还请现身一见。” 在黑漆漆的夜空之中,骤然亮起一片星光,接着光芒扩大,一个光环已显现而出。在光芒之中,一条巨大的青龙首先在里面飞出,青龙背后,那大龙神法王手持一根硕大的法杖威风凛凛的悬浮在高空之上。在他身后,另有两人从里面钻出,但都是身形较小的女子,其中一人正是大慧心佛母,还有一人则是右手持啼血刃,左手臂缠着一条螭龙的血婴。 地藏殿的变化早已惊动起全寺僧人,本来万法寺就已处在深深的戒备之中,见有强敌来袭,立刻纷纷起来迎战。一时间整个青龙山上光芒四起,万法寺同样也有许多阵法,在无数佛印和梵唱之声中,一座座守护大殿和山前山后的大阵涌现。甚至有两处显现出了巨大的佛陀之相,威严万壮的俯视着整个慈云寺。万法寺在上一次被大明轮法王偷袭,放过一把火之后已加强了戒备,即便是上次妙宏大师和许多高僧都不在,大师也只是稍微占了点便宜便撤了,并未把万法寺怎样,便是因为万法寺实在是东土第一佛门,底蕴深厚,并非轻易可以拿下的。 佛光映照下,妙光大师等人从下方飞出站到了妙宏大师身旁,见到只有这区区三人时,反而松了口气。妙光大师道:“方丈师兄,这二人我曾见过,据闻那骑青龙者便是大龙神法王,另一女子是什么大慧心佛母,要论厉害,还是这位大龙神法王难对付一些。不过他自持本事,居然敢就这样来我万法寺,根本就是自寻死路。” 虽然卜夷散人和妙宏大师二人双战大龙神法王的结果是不胜不败,但万法寺这么多僧人,绝对胜过了卜夷散人区区一人,且还有一位深藏不露的长老在山上,根本不惧怕大龙神法王。 妙宏大师点了点头,他低头向下一看,却见慈云寺的这位太上长老眼光并未看大龙神法王和大慧心佛母等人,而是目光低垂,眼神望向下方涌现而来的无数僧人之中。这些僧人都是万法寺弟子,手中拿着戒刀、长棍等物,人人仰头看着天空。而就在这些僧人之中,却立着一名身穿黄袍的中年僧人,额骨高耸,双目精光闪动,两耳更是挂着一对大耳环。旁人都关心着空中之事,他却低头微笑,向着四周打量。偏偏如此出奇的行为,旁边之人都熟视无睹。 妙宏大师和妙天大师几乎同时一愣,他们可不比这些普通僧人那样无知,立刻知晓此人有古怪,万法寺中僧人千万,并无长相如此的僧人。妙宏大师喝道:“阁下是谁?” 那中年僧人抬起头来,目光平视妙宏大师,沉声道:“东土晦暗不明,诸多邪恶,必要荡清浊世,方还我朗朗乾坤。你等失职,理应退避让贤,还是让本佛祖教你们怎么来皈依众生吧。”他单掌向地下轻轻一拍,手掌之中一道黑气扩散而出,脚下立刻土石翻滚,如同有一条地龙在万法寺下搅动,把周围那些猝不及防的僧人震得人仰马翻。 第845章:铲平万法 地面开裂,地藏殿四周高墙倒塌、转眼变得面目全非。几名万法寺僧人此时才发觉这隐藏在众僧之中的人并非自己人,有两个自持勇武的僧人一拿弯刀,一拿月牙铲,齐声大喝,两道寒光向着这位中年僧人兜头便砸。 “人世苦痛,贪恋越久便越是沉沦,只有生无可恋,方能绝念回头。”两道精光尚未落在那中年僧人头顶,他已伸出一只手来,向着上空虚浮一抓,那万法寺二僧手中兵刃再也砸不下去。“本佛祖慈悲一场,送你们归西,免得你等继续在此浊世受苦。” 那两名僧人正想收回兵刃,却觉一股大力涌来,弯刀和月牙铲反打在自己头上,二人几乎同时头顶开花,死尸带着兵刃从这名中年僧人身旁弹飞,落在远去。 妙宏大师怒喝道:“好生之德方有慈悲之心,施主动手杀人不嫌太过。”他的僧衣之下一道乌光飞出,一只紫金钵盂已悬浮在身前,那钵盂的口朝下,妙宏大师手掌朝紫金钵盂的底部一拍,一个闪烁着金光的佛印顿时从口中喷出,在落下去的同时迅速扩大,轰隆一声,笼罩在那中年僧人头顶。 一个金色光罩出现在地面之上,而那位中年僧人却已被困其中。通证大师不由得一怔,如此轻易得手,自然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那中年僧人抬头看着通证大师,而在光罩四周,万法寺的三十六毗卢僧已尽数赶来,在下方排开阵势,把这名闯入万法寺内的不速之客团团围住。而在万法寺上空,大龙神法王和大慧心佛母等人却并不急于相助,只是留在守护万法寺大阵的外面冷眼相看。 万法寺留下来的妙字辈高僧已尽数赶来,除了妙光大师和妙宏方丈之外,尚有五位老僧,再加上重新回寺的一位太上长老,万法寺已是高手尽出。 妙宏大师心中略安,就算来敌神通广大,但混入万法寺的毕竟只有一人,难道还收拾不了对方,他正要亲自下去对付那中年僧人,身后那位太上长老却叹了口气,轻声道:“妙宏,你守在外面,此人交给贫僧吧。” 妙宏大师道:“师叔,此人狂妄自大,用不着师叔出手,只我便能拿下此人。” 太上长老摇头道:“你不是他的对手,还是留些力气对付外面之人吧。” 在众人的目光注视之下,这位万法寺太上长老缓缓向那光幕走去,身影一个模糊,已没入其中,通证大师利用手中紫金钵盂打出的这一个结界居然一点用处也无,便被他穿透了过去。需知此紫金钵盂乃是组成万法寺金刚伏魔阵的必备之物,而金刚伏魔阵又是万法寺用来对付大敌时才用的绝招,当初困住血婴时便是此物。 妙光大师飞身至妙宏方丈身旁,皱眉道:“师叔如此高看此人,难道此人便是那雪域自称的佛祖?” 妙天目露坚毅之色道:“如此甚好,只要以全寺之力杀了此人,天下劫难自解,就算把我万法寺都葬送进去,亦属甘愿。”另有一名万法寺老僧附和道:“不错,如今不必和他讲什么单打独斗,合我等之力再加上有师叔他老人家相助,没有道理还胜不过此人,只需防备着此人逃走便是。” 妙宏大师向四周喝道:“各弟子听令,务虚严守山门,不放走一个。”那分散四周的万法寺弟子答应一声,接着三十六颗佛珠祭起,向周围同时一落,金刚伏魔阵以坍塌的地藏殿为中心升了起来。 那中年僧人身处大阵之中却一点也不害怕,冷笑道:“无知之辈还想与本佛相争,看来相劝也是枉然,你们是注定不会投入我的座下了。” 那太上长老已迈步走到他面前丈许之地,白眉几乎把双眼都遮盖了,颤巍巍道:“老僧宏一,阁下可是佛祖一介化身?” 这位太上长老说话虽然不响亮,但周围之人全都听得清清楚楚。那中年僧人眼神一亮,冲着万法寺这位太上长老道:“你见过本佛?” 太上长老摇头道:“虽然不曾亲见,却素有耳闻,只因贫僧也曾在雪域待过数十年,对佛祖行事知之甚多。” 那中年僧人道:“倒是本佛祖疏忽了,没想到雪域又来你这样一位高人,若知你在,或者也不用大陀罗法王那一个废物,就让你当一介法王也不错。” 太上长老又摇头道:“贫僧路也走不动,又能当什么法王。” “想要抛弃这一身朽骨,重新得一副坚强肉身,这等事只需要寻我便是,只要你肯归顺在我佛座下,就能如你所愿。” 那太上长老似乎露出犹豫之色,一个垂垂暮年之人,最希望得到的当然是一具年轻肉身,只有这样才能延续自己的生命,更可况如慈云寺太上长老这般修为之人,离踏入真佛之身亦不远,只要再给时间,完全有可能修成正果。 “贫僧倒是要好好考虑考虑” 在金刚伏魔阵外听着的一众万法寺僧人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这位太上长老不但没有动手的意思,反而被那佛祖化身说动,想要投靠对方。妙宏大师沉声道:“师叔,你莫被人蛊惑而坠入魔道。” “贫僧已想得清楚,我能活到今日,便是为了此事,只是可惜”那太上长老摇了摇头,那苍老的脸上满是遗憾之色。 “可惜,你只是一具化身!”化身二字一说完,太上长老的身子突然向前一扑,身上一股弘大气息爆发而出,如原地涌起滔天巨浪,向着这一具佛祖化身扑去。佛祖总共有三具遗蜕化身,其中一具最老的已被风堂主杀了,而面前这具中年僧人,正是其中的第二具,当初杀了妙空大师的则是第三具遗蜕化身。 那佛祖化身凛然不惧道:“就算是化身也足以铲平万法寺!” 太上长老道:“若想铲平贫僧的万法寺,也得掂量掂量自己的本事。” 第846章:对战龙神法王 那佛祖化身一掌打出,与万法寺太上长老的身影撞到一起,随着一声巨响之后,在下方骤然出现一个身高丈二的金身法身,全身闪动金光,看相貌正是那佛祖化身所化。而在他的正面,那位万法寺太上长老虽然没有施展法天象地,但全身都被一股黄光环绕,双目更是射出两道金光,与对方四目相对。 二人碰撞而起的狂风把四周乱石吹得四处乱飞,幸亏早已布下金刚伏魔阵,这些碎石大都打在大阵光幕之上,剧烈撞击之下,又分化成无数碎屑。妙宏大师和妙光大师等人全都心中一喜,既然动上了手,自然不可能还有投靠佛祖的可能,想来也可笑,自己这位太上长老虽然失踪数十年,也没有道理被佛祖说几句话就改变了心意,自己关心则乱,居然怀疑起自己的师叔来。 就算隔着大阵,在外面的万法寺一众僧人,亦被二者动手时散发的震动惊得心惊胆颤,但见二者之间几乎没有任何东西能够存留,夹在两条身影之间的大石和地藏殿廊柱,如艳阳之下的冰雪,消失的无影无踪。妙光大师道:“贫僧来去助师叔一臂之力。”他舞动禅杖正要杀下去,头顶却传来一声怒喝,接着风声呼啸,接连不断的震动从头顶传来。妙宏大师等人抬头一看,只见那大龙神法王骑在青龙之上,正舞动硕大的法杖,向着万法寺上空虚劈了数下。他那法杖所携带的巨大狂风吹拂在护持万法寺的法阵之上,引得大阵光芒一阵颤动。 大龙神法王的声音喝道:“东土之人果然无耻,想以多为胜么?有本事上来与本法王大战一场。” 妙光大师怒道:“等收拾了这佛祖化身,再来与你较量。”这大龙神法王一人就足可抵敌三名妙字辈高僧,且还不一定有胜算,妙光大师自然不会主动去招惹此人,既然太上长老和那佛祖化身尚未分出高下,不如再等一等,若是太上长老占了上风,那时和几位师兄一起杀出,也不来怕这位大龙神法王。但若太上长老落了下风,自己是一定要去帮忙的,若这大龙神法王来攻,就要靠一众万法寺弟子上前抵挡,而以对方出手之狠毒,只怕万法寺伤亡不小。 下方震荡的狂风消去,金光亦黯淡了下来,只见那佛祖化身所化的一只巨掌高高举起,向着另一边的干瘦身影疾拍,他的一只手掌便比万法寺太上长老的整个身躯还大,血肉之躯在他的手掌之下,便如蝼蚁般不堪一击。 那太上长老袍袖展开,两条枯干的手臂同时往上一举,与佛祖化身的巨掌拍在一处。这一掌看似猛烈,居然没有发出什么声响,但环绕着太上长老护体黄光却一阵不稳,随着噗嗤之声响起,那太上长老的衣衫尽皆开裂,连双足所立之处也密布着条条裂纹。 佛祖化身的声音道:“一副枯骨又怎么能承受得了本佛祖的一击。不要说你尚未踏入佛陀之境,就算成了真佛,也依旧不是我的对手。” 那太上长老忽的冷笑道:“贫僧从未指望能够胜你。”他那飘动的长眉和白须一阵急颤,干瘦的脸上涌现一股血色,接着身子一个模糊,在他左右竟然又浮现出两条金身人影来,且这两条人影也是一名干瘦老僧,闭目低头,似乎一直在沉睡之中。 那佛祖化身一怔,还未明白是怎么回事时,太上长老的衣衫迅速碎裂,连眉毛胡须也开始脱落,转眼之间,一个全身,只剩一副金身骨架的骷髅僧人出现在他面前,而由此金身骷髅所化出来的老僧已从两个变成了四个。一共五个干瘦如柴的老僧从这位太上长老的体内分化而出,并且一晃一下,已围住了佛祖化身。 五个干瘦的老僧同时睁眼,冷冷打量着被围的佛祖化身,然后双掌齐出,狂风暴雨般的拳印呼啸而出。万法寺本就有无数拳印可用,此刻真如浩瀚大海一般,什么狮子印、博虎印一股脑儿倾泻而出。 佛祖化身遭到如此痛击,在发出一声怒吼之后,金光大放,一尊显得更大的法相出现在眼前,同时那法相左右黑气一闪,噗噗数声响过,已多出来四条手臂。这四条手臂各自拿着钟鼓、法轮等物,连同一开始的两只手掌,护持在全身上下。虽然如此,佛祖化身的护身金光亦在众人的肉眼可见之下迅速的变弱。 妙宏大师等人大喜之下又复感到有些难过,因为他们早已看得清楚,刚才太上长老施展的并非是他自己的化身,那四条身影,竟然也是万法寺之中的上一辈高人,只是不知为何会隐藏在这位太上长老的体内。极有可能这位太上长老当初去雪域,也是受万法寺上一代的掌门差遣而去,且他所得到的庇佑要比妙空大师那时还要好得多,乃是四个同门师兄弟把金身寄托在他体内,供其驱策。 如今这一击看是太上长老的凌厉反击,倒不如说是合万法寺太上长老那一辈的五位高僧所发动的致命一击。难怪连这位佛祖化身在这一通围攻之下也要呈现不支之相了。 空中的大龙神法王等人一看不妙,再次舞动法杖打了下来。通证大师喝道:“拦住他。”立刻有三位通字辈高僧飞身而上,阻挡在法阵之前,只要大龙神法王冲进来,便趁机拖住他,务要让自己才这位万法寺太上长老得全功,成功除去一个佛祖化身。 “阿弥陀佛!”那太上长老的声音再次发出,接着所有的老僧同时住手,各自掐诀,盘膝悬浮在佛祖化身四周。再看那佛祖化身,全身已被打得千疮百孔,但却依旧不倒。佛祖化身狂笑道:“区区拳印也想伤本佛,我乃不死之身,你就算伤我再重也我无用。”他周身金光再次泛起,那些被拳印打出的大洞立刻在人眼可见之下缩小。但他的身躯还未恢复,悬浮四周的五具老僧金身同时向里一扑,居然钻入了佛祖化身的法相之中。 妙宏大师耳畔传来一个淡淡的声音道:“师侄,动手吧。” 第847章:灵山降世 妙宏大师面色大变道:“什么!?”那悬浮在他身前的紫金钵盂光芒忽吐忽灭,就是打不下去。自己的这位太上长老所谓动手之语,无疑是想让自己发动金刚伏魔阵的致命一击灵山降世!可是在如此强大的攻击之下,不但那佛祖化身无法躲避,便是这位太上长老只怕也会罹难。 为一介化身就要牺牲一位万法寺太上长老,或者不是一位,还要加上四个暗中留下金身托付在这位太上长老身上的上辈高僧的全部修为,这代价实在太大了些。 妙宏大师正犹豫之时,佛祖化身的身躯已不停的长大,身上被打出的破洞更是迅速修复,但他动作却十分迟缓,六只手高举,身上不时浮现出一个个盘膝而坐正在诵经的老僧虚影。这些虚影一边低声念诵,一边燃烧着全身骨骸,火焰灿烂如无数星辰般亮起又消失。 佛祖化身大声怒吼,试图挣脱这附骨之疽的束缚,他厉色喝道:“老家伙,你当真急着去死?” 太上长老的声音叹息道:“可惜你只是化身,不过贫僧只能做到这一步了,要不然今日之劫就不能过。” 佛祖化身大笑道:“若我亲来,你根本就伤不得我,不过就算是一具化身,你如今这般拼命,也同样是白费力一场。”佛祖化身的六只手再次一震,只见其身体之上附着的一道老僧虚影顿时破碎开来,无数骨骸立刻化为燃烧的火焰,星星点点的消失在虚空之中。 少了一具金身束缚的佛祖化身立刻灵活了许多,那太上长老焦急的声音再次在妙宏大师的耳边响起道:“师侄还不动手的话,贫僧可就死不瞑目了。” 妙宏大师双目一红,面色转为严厉,举掌猛地一拍面前紫金钵盂,那钵盂之中光芒大放,转瞬化为一个金光大放的佛印落在其手中,而妙宏大师自己者单掌横在胸前,身形骤然拔高,一个面容酷似通证样貌的巨大神佛虚影已现身而出。佛光照耀下,妙宏大师终于施展法天象地的神通,他把右手之中托着的巨大佛印往下一压,向着下方打去。 佛印一出手,便化为一座巨大的山峰落下。山峰并非是真的山峰,而是层层叠叠的大小佛陀,如同朝拜一般俱都拱手弯腰,所拜方向,则是这山峰顶端的一具如来佛像。 灵山一落,所蕴藏的无边气势连佛祖化身亦感到心惊。这样强大的力量,已是万法寺所能拿出来的镇山绝技了。 在外围的无数万法寺僧众见到灵山出现,纷纷跪倒在地,低头叩拜。如此一击之下,那佛祖化身自然不能幸免,而自己的那位太上长老也将一同殉葬,低头向其叩拜,礼之当然。 山峰迅速压到佛祖化身头顶,他想躲却无法移动身躯,虽然在一瞬间,又有两句缠绕自己的金身化为乌有,但那位太上长老始终还在坚持。佛祖化身勉强伸手向上一举,他的六条手臂一起用力,试图托住灵山。 轰的一声巨响,佛祖化身的六条手臂同时向下一沉,居然真的挡了一挡,那灵山悬浮在他头顶不再下落,可是佛祖化身周身上下却同时开裂出无数隙缝,鲜红的血液从这些迸裂而开的伤口之中奔涌,转瞬染红了下半身,而他那粗壮的双脚更是一下沉入数尺,地面亦被踏出两个深坑。 妙宏大师一声怒吼,身形向下一落,双足已踩在山峰之上,喝道:“你自称佛祖,今日就让你跪服在我佛神通之下!”妙宏大师的法相化身同样运足了力气加持在此灵山之上,立刻让佛祖化身的身子摇摇欲坠,那六只高举的手咯吱咯吱直响,随时都会折断。而在灵山下方,不管是佛祖化身身上法袍还是他脚下左右山石,全都在庞大的威压之下化为齑粉。 妙宏大师向不远处的妙光大师喝道:“师弟再助我一臂之力。”妙光大师手持禅杖从空中落下,禅杖往下一顿,口诵佛号。二人协力之下,灵山终于再次往下落去。 佛祖化身怒睁双目,一声大叫,六只手同时爆裂,在漫天血雾之中,巨大的灵山终于压落下去。数十丈方圆的地面都被这无数佛陀向上朝拜如来佛祖的虚影所笼罩,连地面都跟着颤抖不已。 而在另一处,大龙神法王看到这一幕时也吃了一惊,他一直觉得东土无人是自己的对手,可是当亲眼见到佛祖化身被镇压在那灵山之下时,心中居然也闪过一丝害怕,假如在下面的是自己,恐怕同样也是这个结果。这些和尚单个对付时的确不用担心,但人多时各种法术齐出,就要留心一些了。阻挡大龙神法王闯阵的三个万法寺妙字辈高僧同样也不欲与其决出生死,毕竟身后有无数弟子相助,又何必冲杀上前与这位大龙神法王拼个你死我活。二者同时收手,离着十来丈相互敌视。 大龙神法王回头道:“慧心佛母,如今该怎么办?”他难得的问起了一直留在后方看着下方厮杀的大慧心佛母起来。 大慧心佛母身形向前一闪,已出现在大龙神法王身旁,她俏目凝视着烟尘之处,面上无悲无喜,似乎双方谁胜谁负都与自己无关。 妙宏大师同样也没有露出获胜之后的喜色,反而与一众僧人面露悲戚,他收了法相之身,缓缓从空中落下,直至踏在下方一片狼藉的地面之上。这地面上无数粉尘细碎到如被一阵风吹过,就能化为灰尘而去。那位万法寺的太上长老在如此重击之下,恐怕已尘归尘土归土了。 妙宏大师颤声道:“师叔!?”他俯下身子,想抓一把地上尘土时,那尘土之中突然血光一闪,接着一个模糊的血色人影从尘土之中一冲而出,向着空中逃窜而去。人影来得如此突然,让通证大师猝不及防,想阻止时却已不及。妙宏大师怒喝道:“快拦住他。”就在一瞬间,他已看清这血色人影居然就是那佛祖化身,只是那一身血肉俱都废了,只剩一个虚弱的朦胧血影,不知施展了什么手段,却可以保证元神不死,还想逃窜出去。 第848章:撤退 血色人影刚到空中,妙光大师已一禅杖打来,那人影旁边一闪,继续向着高空飞遁。看这血色人影急于逃走的样子,应该已遭到重创,就算不死也去了大半条的命。可是以万法寺一介太上长老的性命只换一个佛祖化身遭到重创,这在通证大师等人的眼中依旧极不划算,就算佛祖化身死了,也觉不值。 大慧心佛母见到血色人影从下方冲出,忙对大龙神法王道:“我去接他回来。”她身形向前一冲,往下方飞去。在前方不远处的三个万法寺高僧同时怒喝一声,分品字型往其拦截而来,大慧心佛母微笑道:“我不和你们打。”身前骤然浮现出一圈涟漪,接着光芒闪动,身躯已冲入涟漪之中。 三名万法寺高僧飞至近前时,大慧心佛母已消失不见,而在三名万法寺高僧的背后,虚空霍然裂开一个豁口,大慧心佛母已从其中迈步而出,向前一招手,一只晶莹的石盘已悬浮在手,恰在此时,血色人影也冲到了大慧心佛母面前,在光芒闪烁之中,那石盘一涨一缩,已把血色人影收了进去。 妙宏大师等人大急,纷纷腾身来追大慧心佛母,她咯咯一笑道:“不用送了,以后我还会来的。”接着伸手一划,一圈涟漪再现,她带着石盘已消失在其中。大慧心佛母这等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遁术,妙宏大师等人根本追不上,只能眼睁睁看着她从容带走血色人影。 大龙神法王身后光芒一闪,大慧心佛母已带着石盘走了出来,她向着大龙神法王和不远处的血婴道:“我们走!” 大龙神法王道:“现在走,不想报复了么?” 大慧心佛母冷笑道:“法王若是觉得一人可以扫平万法寺,那就自己动手好了,我会为你向佛祖请功的。” 大龙神法王听大慧心佛母自己并无动手的意思,真让自己一人挑战这么多的万法寺僧人,假如单打独斗还真不怕这些人,但若又施展什么阵法,恐怕结局难料。他心有不甘道:“那就暂且放过了这些僧人,不知佛祖怎样了?” 大慧心佛母道:“吃了点小亏,也许要养一养伤,等伤好了,其他人也来得差不多了,到那时扫灭万法寺不是轻而易举。” 大龙神法王道:“好,下次定当杀他个鸡犬不留。”他收起法杖,大慧心佛母和血婴站立在龙背之上,头顶一个光环扩大而出,逐渐把整个青龙都笼罩进去,然后往下一落,几人身影便消失的无影无踪,不知去了何处。 妙宏大师、妙光大师、一众万法寺僧人堪堪追到近前,大龙神法王和大慧心佛母已不见踪影,面对空荡荡的虚空,妙宏大师又悲又怒,仰头发出一声怒吼。万法寺无数佛塔钟楼的光芒渐渐熄灭,许多阵法沉寂了下去,而原本作为一处独立殿堂的地。 一处山涧之中,流水潺潺,显得十分清幽。 而在山涧一处平坦坡地之上,大慧心佛母正盘膝坐在一块大石头上,双手托起手中石盘,往前面轻轻一抖,那石盘之中血色光芒一闪,一条人影已从石盘之中飞出,落在前方碎石之中。 人影方一出现,便传来佛祖化身那恼怒之极的声音道:“快去给本佛祖寻个活人来。” 大龙神法王同样侍立在一旁,听见佛祖化身说要活人,正想去捉一个来,那佛祖化身突然看见站立在大慧心佛母身后的血婴,接着血色人影一晃,已向血婴扑去,伸手便去抓血婴胸口。血婴面色大变,伸手握住啼血刃,她的刀还未拔出,大慧心佛母已伸手拦在血色人影前方,喝道:“你做什么?” “她已重新拜入你座下,且得你法旨,你想出尔反尔吗?你若是出尔反尔,我还如何信你,又如何让大家信你?” 那血色人影一怔,伸出的手掌缓缓收了回来,沉声道:“这法旨原本是给那方仲的,是你说可以把他招为己用,可是他并未拿去,如今交到她的手上,这也算吗?” “当然算了,谁说一定要先有法王才可以有明王妃的,央宗受法旨便是你敕封的明王妃。” “只怕她没这个资格。” “那却不一定,我看她的本事要比旁人厉害许多,一介灵女显然根本不称她的身份,更不要说是香玛佛了,你寻一个如她这般厉害的香玛佛出来,就当这法旨作废。” 血色人影冷笑一声,终于收回了手臂。 大慧心佛母暗中松了口气,同样面色缓和下来的,还有血婴的脸色,但她的手却依旧抓在啼血刃上。 血色人影道:“是不是能坐稳这明王妃,还要看她有没有这本事,别背叛一次之后又有第二次。” 大慧心佛母道:“上次那是被旁人蛊惑,如今她已知悔了。” 大慧心佛母道:“等你?若我说你需把父母抛弃,妻儿赶走,才可以拥有我,你愿意吗?” “那就让她去给本佛祖抓一个活人来,最好年轻一些的。” 大慧心佛母转向血婴道:“你去寻一个人来,佛祖有用。” 血婴淡淡应了一声,随后纵身一跳,已飞空而去,转眼就消失在山涧深处。 大约一个时辰之后,空中风声一响,噗通一声,一条人影砸落在地面之上。那地上都是碎石,顿时把此人摔得惨叫连连,不停的呻吟。大慧心佛母一看,只见落下来的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男子,面色红润,衣衫华贵,似乎是个富家子弟。大慧心佛母笑着道:“这么快便回来了?” 那年轻男子初时被吓得心惊胆战,但等回头见到大慧心佛母那绝世姿容时,不禁呆住了,听到她说什么回来,忙痴痴道:“是,是,我回来了,姑娘是等我的么?” 大慧心佛母道:“等你?若我说你需把父母抛弃,妻儿赶走,才可以拥有我,你愿意吗?” 那男子咬牙道:“愿意!” 大慧心佛母甜甜一笑道:“这便对了。” 第849章:阴谋诡计 一具皮包骨头的干枯骨骸躺在乱石之中,刚才此人还满心欢喜,以为撞到了桃花运,居然从天而降来了个仙女一样的人看中了自己,可惜祖坟并未冒青烟,等待他的是一个血色人影的疯狂掠夺,一身血肉转瞬他有。 不远处一条臃肿的人影正环绕在血色光影之中,他周身皮肉不时颤动,把凸起处的血肉挪移到低凹处,逐渐的,一条壮硕身形重新出现在众人眼前。依旧是颧骨高耸、面容粗犷的中年僧人,只皮肤显得有些白皙稚嫩。 大龙神法王一抖手,一件宽大的金色法袍飞出,在空中缓缓落下,披在那佛祖化身刚刚凝聚而出的血肉之躯上。 佛祖化身紧闭的双眼睁了开来,眼中寒芒闪动,但与在万法寺之中相比,眼神已黯淡了许多。虽然他大难不死,但仗之横行的遗蜕之身却在万法寺众僧猛烈的攻击之中遭受重创,只逃出了部分精血出来,那一身骇人神通同样也折损大半,短时间内根本不可能恢复如初。算不幸也算万幸的是他这一化身总算是保住了,而不像另一个遗蜕被人身首两分,化为灰尘。 大龙神法王躬身道:“佛祖,需要再回万法寺报仇雪恨么?“ 佛祖化身冷冷道:“不必,我元气未复,去也无用,还是等我恢复之后再去扫平万法寺不迟。” 大龙神法王道:“既然如此,那就等大无能胜法王带人马赶来相会,属下护持佛祖留在这里恢复伤势。” 佛祖化身道:“虽然我受伤,但我不去寻人麻烦,难道还有人来寻我的不是,本佛祖断无留在荒郊野外养伤的道理,既然想要教化众生,当然要有信徒,东土万千子民均应皈依在我的座下。” 大慧心佛母正坐在溪边一块石头上涴足,清清的溪水在她的双足上流过,溅起的水花如同碎裂的白玉,晶莹剔透,而又让人目眩神迷。一身红衣的血婴则站在她的身后,二人均都美艳无比,只是一个如深邃的大海,而另一个却如不可触摸的炭火。大慧心佛母听到佛祖化身说要去招揽信徒,笑道:“这还不容易,只需把接引印四处乱打,没过多久,你便有一支听你吩咐的大军了。” 佛祖化身道:“靠法力强行慑服而来的人,只是面服心不服,我要的是口服心服之辈,只有这样的人,才能放心为我所用,这东土才会成为我佛治下乐土。”他眼神有意无意的看了几眼血婴,显然这血婴并不牢靠,至少在佛祖化身想取其血肉为己用时,她已把刀抓在手中,意图反抗之意十分明显。 大慧心佛母笑道:“你吓着人家了,人家当然要防你一手,你一点好处都不给旁人,却让旁人马上拿命送给你,天下也没这样的道理。” “哼哼,我不念她背叛之罪就已是给了天大的好处了,不过我倒是有些奇怪,她天生邪体,怎么看上去像无事人一般。娃儿你过来,让本佛仔细查探一下。” 血婴面色顿时一变,反而向后退了一步,根本不敢靠近这位佛祖化身。 大慧心佛母道:“此事又有什么奇怪的,她在雪域时只有二魂六魄,剩下的一魂一魄留在了东土的另一人身上,如今魂魄得全,自然可以随心所欲的控制自己。” 佛祖化身摇头道:“没有道理,真若如此只会越来越烈,难道这邪体被什么克制过了?” 大慧心佛母道:“若论克制自非菩提树莫属,当初在菩提树下时被菩提树净化过了也未可知。” 大慧心佛母转身对着血婴道:“央宗,还不向佛祖叩谢宽恕之恩,以后你当多多为佛祖分忧,为我佛立下大功,明白么?” 血婴忙向佛祖化身屈膝躬身道:“多谢佛祖宽恕之恩。” 佛祖化身点了点头,向着大龙神法王道:“让我们去寻一个人最多的地方去,本佛祖要在那里教化众生。” 大龙神法王点头应允道:“谨遵法旨。”他飞身一纵,已跳起至空中,歇息在另一处山头上的青龙立刻飞腾而上,大慧心佛母则站在佛祖化身身旁,展开瞬移之术,把佛珠化身连同血婴一起带至大龙神法王附近,四人一兽向着远处飞去。 此地离青龙山并不远,下方一条大河,而在大河数十里处,一处规模十分弘大的城池出现在云端之下。 大龙神法王按落龙头,向着下方城池而来,还未到城门,便已落在了地上。虽然是乱世,但总有豪强巨贾驻守一方,鱼肉百姓的同时,也指望着治下能够太平无事,维持面上的繁荣稳定。天空平白落下一条巨大青龙,在无知之人眼中这是天降祥瑞,定有大事发生,有那城外不知死活之人立刻惊喜万壮,赶过来偷看。 佛祖化身道:“抓一个人来问一问。”这一次不用大慧心佛母吩咐,血婴闪身上前,从路旁树林之中抓来一个中年男子,看衣着打扮,应是附近农夫,被丢到佛祖化身面前,吓得瑟瑟发抖。 佛祖化身温言道:“不用怕,本佛祖特来教化世人,给你们指点一条明路,你先告诉本佛,这里是什么地方,有些什么人?” 那男子痴痴道:“菩萨明鉴,这不远处的河是漳河,那大城是邺城,也有数十万人,都听城中大将军的吩咐。” 佛祖化身道:“生是苦,死是乐,既然有数十万人在苦痛之中挣扎,倒也值得本佛伸出援手。” 那男子又惊又喜道:“佛祖真的显灵了,草民一直向菩萨磕头,求那天杀的大将军不得好死,他手下人抢了我的女儿去,到现在音讯皆无,请菩萨为草民做主。” 佛祖化身道:“我就是佛祖,入我门者能登极乐,不入我门者地狱便是归途。你可愿意替我进城去说,让众生皈依于我佛门下。” 那男子道:“只怕草民说了没用。” “有我你还怕什么。” 那男子见到大龙神法王及其身后那巨大青龙,根本不敢说半个不字,爬起身来向着城池走去。大龙神法王和佛祖化身、大慧心佛母则跟在后面。 第850章:屠城 城门处早就有人看到那一幕,号角声中,一对对顶盔掼甲的兵士走上城头,城门处更是涌出来数百人马,虽然手中拿着刀枪,但并无嚣张气焰,反而纷纷露出畏惧之色。为首的是一个骑着黑马手提大刀的武将,勉强装着胆走在最前面。 那男子颤巍巍到了那武将不远处,叫道:“将军老爷,佛祖让草民传话,让全城军民投在佛祖座下。” 那武将初时还有些畏惧,等听了那农夫之言后反而面露喜色,说道:“原来是自家人,我家将军只城中便有佛寺一十八座,治下各州府大小佛寺一百六十座,若论谁是佛家最虔诚之人,非我家将军莫属,旁人就算建佛寺粉金身,也无我家这般大规模。你身后可是如来派来的神佛么,青龙现世,莫非感念我家将军虔诚拜佛之心,要助我家将军平天下做皇帝。” 那中年男子道:“这将军已是佛祖门下之人?” 那武将道:“虽不是出家人,却是佛门信徒。” 中年男子大失所望,只道神佛下来主持公道,原来这作恶多端的大将军也是信佛之人,既然如此,只得又回转身来到佛祖化身面前,跪地禀道:“菩萨,那大将军已是佛祖门下,不用皈依了。” 佛祖化身冷笑道:“此佛非彼佛,他信的佛祖可不是我这佛祖,你难道还看不出来,他那佛祖并不半点显灵处,除了让你们安于苦痛,求来世之福外,可有让这些为恶之人得到报应,为善之人得到善终?既然都没有,还信那佛祖作甚,我如今就让你看一看,他们所拜的那些神佛,可有丝毫用处。”他向站在大慧心佛母身后的血婴道:“把这些人通通杀了,最好连神魂都消去,让他们永世不得超生。” 大慧心佛母轻叹口气道:“这些人罪恶本深,死了也不可惜。” 血婴应了声是,然后手握啼血刃,向着城门走去。那守城武将见来了个长得十分漂亮的红衣少女,眼中已有五分邪色,说道:“姑娘来做什么,是不是无处可去想来投靠本将军”话还未说完,一道血红色的刀光一闪,那武将话声戛然而止,接着胸前铁甲滑落,噗的一声,无数鲜血喷出,那上半截身子斜斜从马上栽倒,胸腹零碎洒了一地,血腥之气四溢。 在那武将身后的数百兵士大哗,有胆大的心腹舞兵刃过来想为那武将报仇,呐喊着冲上前来,红色刀光再次划过,顿时刀剑断折,四肢乱飞,这些凡夫俗子除了勇武一些外,根本连一个极普通的洞天福地弟子都不如,又如何是央宗的对手。杀戮一起,央宗再不留情,身影在这数百人之中穿梭,手起处惨叫连连,每次刀光闪过,就要倒下一片的人,这些兵士何曾见过这么凶残而又无可匹敌的屠杀,再不敢兴起反抗的念头,转身就往城里面跑。 那城头之上的人急急放箭,一边叫嚷着关紧城门,一边想阻挡央宗的靠近。 佛祖化身哈哈大笑道:“这些蝼蚁死到临头还不醒悟,法王不妨再给点厉害他们看看,此城中佛寺必须全都化为灰烬,但凡还信如来者一个不留,这剩下之人,本佛祖才会亲自点化他们。” 大龙神法王驾驭青龙直奔这邺城城头,举起手中法杖往上面一扫,那杖影顿时放出十来丈长,把城头上几十个兵士全都扫落而下,摔得粉身碎骨,连宏伟的城楼亦扫踏半边。在轰隆隆的城楼倒塌声之中,大龙神法王接连出手,惊天的棍影往下直捣,无数人命瞬间灰飞烟灭。那些兵士连城门都不敢关,就算关了城门也防不住,一个个哭爹喊娘只管逃命。 大龙神法王只顾悬浮在城头之上,把法杖祭起来往城里乱砸,那些佛寺十分显眼,黄墙绿瓦,佛塔佛殿,无不在法杖之下化为瓦砾。这些佛寺很多都是善男信女所建,里面僧人不多,更是一点修为也无,与万法寺也极少来往,毕竟和万法寺有关的寺庙和僧人,早在得知雪域佛祖大肆来侵时,就已把人手撤往万法寺了。同是释门,有些自然以修行为主,但更多在俗世之中的寺院,还是以祈愿、诵经累积功德为主,便如同是道门,那些洞天福地自然想追求天道,可是还有许多道观都是平庸凡人,除了一身道装之外并无丝毫本事,除了依附那些洞天福地之外,就只有靠一些香火钱生存。 央宗在下面厮杀,她冲进城去,有敢阻挡者立杀无赦,她本就是杀心极重之人,此刻放开了手脚,顿时无数人死在了她的刀下。 城中烟火冒起,惊呼惨叫之声不绝。佛祖化身从南门而来,那城中之人四处乱跳,便想从另外三门出去。佛祖化身抓起血泊之中两个垂死之人,就着鲜血一掌拍在脑门之上,他虽然受了重伤,但灌顶一两个傀儡并不需要多少法力,且也不指望这两个傀儡能有多大的本事,只要能有炼神修为,便已足够挡住外逃之人。 可怜邺城烟火之中彻底成为了修罗地狱,那四门被佛祖随手灌顶的几个傀儡挡住,来一个杀一个,没多久把城门堵塞,谁也休想出去。而大龙神法王则把城中所有佛寺全部扫平,更是连无数民房亦化为瓦砾,烟火纷飞之中,不久前还是一座看似很繁华的城池,成为了一座废城。 大将军府邸,央宗一刀砍去一名身材魁梧的武将脑袋,死尸倒地后她木然而立,此刻周围除了火焰燃烧的噼啪之声,居然听不到任何喧哗之声。她缓缓转身,映入眼帘的是已被火焰染红的大半天空,如同无数人的鲜血飞洒上去之后才有的颜色。 佛祖化身的声音突然在空中轰然而响道:“愚昧众生得罪神佛,应遭血光之灾,今日我佛降世,只有皈依我佛才得解脱,众生还不跪下。” 声音连响数遍,央宗放眼看去,但见一簇簇人群在瓦砾之中走出,凄惶惶跪倒在地,再无敢乱逃乱叫之人。 第851章:释门七罪 “今有东土释门七罪,众生俱应知悉。一罪断人伦,灭人欲,以空为能,无视父母、兄弟,妻儿之念。” “二罪重因果,定报应,实质恶无恶报,善无善报,假托来世,自欺欺人,欺骗万民。” “三罪不事劳作,坐享庙宇,民以血汗以养,不以民之疾苦为念,反劝人听天由命。” “四罪滑舌鼓噪,空口诽人,伪善之极,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之语,俱属虚妄。” “五罪断情绝爱,使人不孝,子不亲,女不德,生如行尸槁木,却念慈悲为怀,何其颠倒。” “六罪诽谤地狱之乐,却宣生之美好,生为苦痛,死为解脱,真为我佛现身之人,死后当入极乐世界。” “七罪叱酒色淫邪诸乐为痴,民之苦已极,却夺民之乐,极乐世界,人欲纵横无阻,醉生梦死,方得无悔。” “我真佛莅临东土,再建佛国。世间真相,地狱即人间,人间即地狱,人间苦楚,地下极乐,凡入我佛门者,虽生是苦,亦得欢乐,而为佛献身者,死后入极乐之门,永脱苦海之崖。” 佛祖化身站在城头之上,身上散发着阵阵金光,那话语声轰隆隆直响,城内幸存之人俱都听得一清二楚。这些百姓早已被吓破了胆,天上有大龙神法王威风凛凛俯视着下方,而城中那大将军府的废墟之上,一条红色人影手提弯刀,如天降惩罚,把那些平时趾高气扬、欺凌万民的高高在上之人杀的一个不留。 “真佛降世,我愿加入佛门,求佛祖庇佑。” “原来我等都受了欺骗,真正的佛祖是不会断人伦,绝人欲的。” “那些寺庙烧得好,我如此苦楚,却怨我前世为恶,需今世积德,可谁知后世又会如何?那极乐世界岂非永无指望 无数人向着城头上佛祖化身的身影跪拜磕头,许多就在大将军府附近的百姓更是涌到央宗近处,向着她倒身下拜。她正想闪身避开,躲到无人之处,身旁光芒一闪,大慧心佛母的身影已出现在她旁边,以大慧心佛母那绝色容姿,自然让这些愚民更加顶礼膜拜,以为是佛女飞天降临。大慧心佛母伸手按住央宗肩膀,轻声道:“不要动,就让那些百姓拜你,你以后要在佛祖座下立足,没有信众怎么行。” “信众?” 大慧心佛母笑道:“正是,你若想有自己的势力,还想有一座你自己的佛城,总需要人手吧。如今就是你招揽人手的时候。” 血婴似有所悟的点了点头,大慧心佛母一开始就暗中告诉她,以后二人相互扶助,以求取安身立命之路,虽然不知大慧心佛母为何有此叛逆之念,但总有其不可言告的原因。大慧心佛母悦耳的声音在上空想起道:“众生听着,刚才说话的便是佛祖,而我是大慧心佛母,天空之中坐青龙的乃是大龙神法王,至于你们面前的这位,乃是莲华法王座下的观世明妃,代行法王之职。” 大慧心佛母每说一人,那些百姓便向谁跪拜磕头,直至说到血婴时,那围在血婴周围的百姓纷纷口称:“拜见观世明妃。” 那佛祖化身心情十分愉悦,虽然在大慧心佛母给血婴戴了个观世明妃之名时愣了一愣,但只是一个虚名而已,也犯不着为此让血婴寒心,便没有出言否认。倒是那大龙神法王对大慧心佛母突然封了血婴为观世明妃,心中不满,在空中冷哼了一声。每一个法王都是靠自身实力拼搏而来才有今日之荣耀,虽然血婴不是法王,但那什么莲华法王根本就是子虚乌有,陆凌天也不可能来当什么法王,这观世明妃代行法王之职,岂非就是一个法王。若非血婴的本事确实不简单,而佛祖也有用得着她的地方,大龙神法王早就要出言发对了。 佛祖化身飞起空中,站在大龙神法王旁边,虽然他受了重伤,但幻化一个威严的法相虚影并不是什么难事,一尊身上金光环绕的威严大佛显现在众人头顶,大声道:“即入我真佛之门,当断难容纳此伪佛之道,东土释门俱应化为尘土,众人才得解脱之道。如今你们就去把那些还不曾毁灭的寺庙烧了,同时也把本佛宣告那释门七罪流传出去,让更多的人知道,这世上只有我真佛才能渡生死,得极乐,踏入永生之门。” “烧了寺庙,杀了那些骗人的和尚” “原来断念绝欲都是错的,果然这等真佛才是我等真正想要的极乐世界。” 许多人站起身来,满脸的狂热之色,此刻看向佛祖化身和大慧心佛母等人的眼神之中已没有了惊惧之心,代之而起的却是崇拜为畏服。 佛祖化身看着下方喧嚣的人群满意的点了点头,向大龙神法王道:“把四门打开,让这些人出去。” 大龙神法王答应一声,驾驭青龙迅速到邺城的东南西北四门出,法杖伸出去尽力一扫,那阻塞城门的尸体和城墙顿时被打出一条通路,城中之人涌出,向着四处蔓延开去。这便如一把烈火投入在了干枯的草原之上,没过多久,便可以燃成汹汹火海。那些本就生活在困苦之中的人突然之间有了方向,自然爆发出无比的狂热,深信所作所为是对的。 大慧心佛母带着血婴飞至佛祖化身身旁,见下方依旧有许多人没有离开,而是跪倒在地,不停磕头。大慧心佛母道:“接下来是不是去寻下一个大城,再这样做一回?” 佛祖化身道:“此事难道还要我亲自去做?” 大慧心佛母笑道:“我只是随意一问,既然央宗已封观世明妃,不如让她自己去教化众生,再寻一个地方建立佛城,为佛祖广宣佛法,等大至善佛母和圣女来时,也不需要再化时间去皈依万民了。” 佛祖化身点头道:“原本我是想让圣女来皈依万民的,既然她还未到,那就让央宗去做吧。” 大慧心佛母甜甜一笑,向央宗道:“观世明妃,还不去把下面那些人都收了。” 第852章:诉说心事 平静的湖水如一面光洁的镜子,倒映着蓝天白云。偶有飞鸟掠过,看到湖水之中的飞影,还以为是同伴,等扑下来碰着湖面,才惊觉那不过是水面倒映,在留下一场窜拍打翅膀急掠的蓝花后,又飞去天边。 “何姑娘,你真的不回通音坊?” “我还没准备好回去,而且我现在这样子,又有什么脸面去见师父和坊主。” 在湖畔,何盈肩头蹲着望天犼,目视湖面留下的涟漪,她眼神之中带着一丝羞愧之色。自从跟着陆凌天从帝踏峰下来,她就曾和小月说过,此一去,何盈不会回来,而如今她依旧是何盈,的确没有资格回到通知坊。虽然答应卜夷散人前来帝踏峰报信,但同来的还有姬云袖和离金玉二人,只需让她们任一人上山便是了。 何盈从腰间解下一块小巧腰牌,上面有红线系着,随手丢给离金玉,说道:“金玉,你和姬姑娘上帝踏峰吧,我会告之你们如何上山,有此腰牌为凭,她们不会为难你们的,等见到斋主时,也不必说起我在山下,只把卜夷散人的信交上即可。” 离金玉伸手接过腰牌,说道:“你就在这里等着?” 何盈笑道:“这湖水下面便是昊天堂的所在,我想见一见莫姑娘。” 离金玉道:“原来莫姑娘就躲在这里,我和姬师姐上山之后下来,也一定要见一见她。” 姬云袖道:“既然何姑娘怕尴尬,不想现在回通音坊,那我们走吧。”姬云袖不想再耽搁,和离金玉离开湖畔,向着远处的帝踏峰而去。 等只剩下何盈一人时,她从背后取下色空剑,伸手轻抚剑鞘,面容闪过一丝忧色。肩头之上的望天犼向着湖面轻轻叫了数声,何盈抬头一看,只见湖面之上一根桅杆逐渐升起,不久后,一条乌蓬小船已漂浮在水面之上。掌船的是一名昊天堂弟子,黑布包头,只露出两只眼睛,而在船舱之中,莫雩那窈窕纤细的身影出现在其中,她面带微笑,向着何盈招了招手。 何盈踏着水面,直奔乌蓬小船,轻飘飘落在船头,微笑道:“莫姑娘,真是什么也瞒不过你,我一来你便知道了。” 莫雩笑道:“其实那日你与方大哥成亲,我冒昧在你面前说了一番话,我便知你迟早会来找我。” 何盈道:“确实是要找你,因为连我都不知将来路在何方,而你却似有所指,不问你还去问谁。” 莫雩笑着摇了摇头,问道:“只你一个人来?” 何盈道:“不是,陪我来的还有姬姑娘和离金玉,是卜夷前辈让我回慈航静斋送信的,只是我无颜见师父和坊主,让她们二人先去帝踏峰了。” 何盈道:“此一时彼一时,会不会又生不测之变,而仓老堂主并未料到呢?” 莫雩道:“可是为了那佛祖东来之事?” 何盈并未露出惊奇之色,以昊天堂之能,若连佛祖东来之事都不知道,还说什么未卜先知。何盈道:“该来的终究要来,卜夷前辈却担心的很,生怕我东土真遭不测之厄。莫姑娘,你昊天堂既然有未卜先知之能,可知最终结局如何?” 莫雩道:“其实关于此事,我师父临死之前在万法寺早已说得清楚,他有几句话连妙宏大师和陆大哥俱都知道,虽然是卜筮菩提树的,但其结果又未始不是说我东土结局。此事凶险不已,但最后应该能逢凶化吉,不过能够逢凶化吉者却需是从雪域菩提树下归来之人。通证大师后来遣妙空大师去雪域,正是想让妙空大师做此逢凶化吉者,可惜天道难测,妙空大师却死在了雪域。我想师父临死前卜筮的结果绝不会错,毕竟是他拿命换来的,但具体的变化却未知了。” 那撑船的昊天堂男弟子听了何盈之言后,不悦道:“何姑娘,我家老堂主算得绝不会错,就算我等再花费数条人命去卜算这如此重大的未知之事,也不见得比老堂主所知更详细一些。” 离金玉道:“原来莫姑娘就躲在这里,我和姬师姐上山之后下来,也一定要见一见她。” 何盈歉然一笑道:“我并无轻视老堂主的意思,只是想对未来之事多知道一些,求一个心安罢了。” 莫雩道:“何姑娘,我倒举得你不只是关心未来之事,恐怕更关心的是你自己吧。” 何盈这次却没有反驳,反而点了点头道:“莫姑娘,其实有些事我也很难做,当初你那一席话我明白的很,其实你并不指望我和方仲成亲,反正最后也没拜成天地,或许此事你也早已算过了。” 莫雩忙摇头道:“没有算过。只是我觉得何姑娘拜堂之心不纯,反不如旁人肯为陆大哥付出。” 何盈盯着莫雩的眼睛道:“你是说离姑娘,还是说你自己。” 莫雩脸上闪过一丝黯然之色,说道:“我是不算在内的。陆大哥也从未把我放在和你一样的分量上,最多我不过是其一个小妹而已。况且我昊天堂的弟子,也不应奢望太多,毕竟我们的命本就遭天之嫉,不得善终。” 莫雩身前依旧摆放着那具独弦瑶琴,这小船就悬浮在湖面之上,既没有下沉回昊天堂里去,也没有靠岸,她伸指轻弹,在平静的湖面之上悠扬的琴音缓缓飘出,让那撑船的昊天堂弟子和何盈二人都为之一醉。 等一曲琴音止歇,莫雩轻声道:“不久之后,我会见到哥哥,可惜他” 何盈也听说过莫雩身世,说道:“凌天说你哥哥在雪域,这次定会随着佛祖重回东土,你应该高兴才是。” 莫雩摇头道:“可惜太晚了,我虽能见到他,却不过是阴阳两隔。” 何盈愕然道:“莫姑娘又何出此言?你” 莫雩淡淡一笑道:“我自然会活着,而我哥哥” 何盈道:“他死了?” 莫雩摇摇头,似乎连她都难以判断这莫岚到底是死是活,沉默了一会儿之后,莫雩道:“我终究会去救他的,便如救陆大哥一样,希望何姑娘日后能助我一臂之力,不是以潮音的身份,而是以你何盈之身。” 第853章:伏羲陵 何盈以为莫雩会带着自己入湖底,可是这条小船始终在湖面上飘荡,何盈道:“昊天堂避在帝踏峰下这么久,不请我下去作客么?” 莫雩微笑道:“我等避居在此,一切从简,怎好招待贵客。” 那撑船的昊天堂弟子道:“不是我得慢待贵客,而是我昊天堂也要搬家啦。如今这湖面之下留下的已不多了,只剩几间草屋和两根神龙木,留守的弟子不会超过二十个。” 何盈讶然道:“少堂主已准备搬离帝终南山?” 那昊天堂弟子道:“大师死后,赢堂主就有回去的打算,如今托到现在已经算晚了,而且上次从茅山回来后,他便已带着莫师妹亲自去帝踏峰,向通音坊请辞。” 何盈这才明白过来,那赢奎早已向通音坊说过要走之事,但自己离开通音坊,自然不清楚这些事。不过昊天堂既然要走,为何莫雩还留在这里,何盈道:“莫姑娘,昊天堂既然要走,你为何还逗留不去?” 莫雩笑道:“龙湖之地虽然是昊天堂故土,但论风景秀雅,又如何与终南山相比。而且这次赢师兄回去后,因为佛祖东来之事依旧十分危险,决定回龙湖后便到伏羲陵躲一躲。那大师虽然知道昊天堂和伏羲陵的所在,可是外人却不一定知道,所以安全之上应该不成问题。” 何盈道:“伏羲陵?早就听说过此地,说起来,应该算你昊天堂始祖了,没想到他的陵墓到现在依旧可用。” 莫雩道:“我并未进去过,只师兄和师父进去过一次,如此圣地,旁人自然是不能轻易去的,不过躲来躲去终究不是正事,赢师兄把门下弟子安排一番后看,会去相助陆大哥的。我留在这里,便是等他回来,然后一起赶去火云阁。” 何盈点头道:“原来如此。”有赢奎和莫雩再带着一群昊天堂弟子想助方仲和卜夷散人,在这神鬼莫测的卜筮之道下,卜夷散人和陆凌天将会占据极大的优势,当然有得必有失,至少赢奎和他那般昊天堂弟子,所付出的代价将会十分沉痛。 时间一点点过去,大约两个时辰之后,远处两道遁光飞速而来,到了河畔停下,现出二人身影。二人在湖边微一眺望,便看见了湖中小船,又掠过湖水向着小船飞来。 呼呼两声响,姬云袖和离金玉已相继跳落船头。姬云袖一眼看到船舱之中的何盈与莫雩,喜道:“果然在这里。” 莫雩笑着招手道:“我等两位姐姐多时了,快进来坐。” 二女进了船舱坐下,这条乌蓬小船本就不大,四人二前二后相对而坐之后,船舱便已满了。莫雩索性把瑶琴收起,抱在怀中。 何盈问起二人进帝踏峰的事,姬云袖道:“拿了何姑娘的玉牌后果真畅通无阻,我和离姑娘经过数道木门便见到了颜胤斋主,把卜夷前辈的信交了过去,她拆开后看完,便说马上就会率领门下动身去万法寺,其实没有卜夷前辈这封信,她也准备和妙宏大师联络,商量着应对之法,如今只是提前了而已。” 何盈道:“事不宜迟,卜夷前辈这么担心也是对的,那坊主有没问起我的下落?” 姬云袖和离金玉互看一眼,却摇了摇头,离金玉道:“坊主并未问起何姐姐下落,连说都没有说起,只在我们下山时,一位叫做小月的姑娘问起何姐姐如今在何处,她说是你师妹。” 何盈脸上露出失望之色,叹道:“坊主和师父越不指责,让我越加难过。” 姬云袖道:“这玉牌还还给你。”她一边说着,一边伸手从腰间去摸何盈所赠的那腰牌,抓住一物后向着何盈一抛。何盈一伸手,轻轻接过,却觉此物虽然也自己的腰牌相似,但有些粗糙,拿在眼前一看,原来是一块和腰牌差不多大小的铜符,看上去十分古老,闪烁着青色光泽,而在这铜符正中,却雕刻着一只展翅飞腾的大鸟,留着九根长尾,看上去不像凤凰,倒更像是一只羽色斑斓的野鸡。 “咦?这是什么东西?”何盈举起铜符笑着道。 姬云袖这才发觉自己居然拿错了东西,忙从腰间一翻,何盈的腰牌果然还在,涩然笑道:“是我拿错了。”重又把何盈的腰牌递了过去。“这铜符何姑娘还还我。”姬云袖伸手欲接,何盈却笑着往手中一握,说道:“慢着,你先告诉我,这块铜符你是怎么来的?” 姬云袖道:“这是我家祖传的东西,我爹又传了给我,据说是我族信物,可是我那一族早就云散四处,这族中信物便也没有什么用了。” 何盈道:“族中信物?真巧的很,你看我这里有些什么?”何盈从姬云袖手中拿过自己的腰牌之后,并未把铜符还给姬云袖,而是从自己的身上又摸出一样东西,伸手抓着,放在众人面前,然后缓缓摊开手掌。 只见一块和姬云袖无意之中抛出的铜符极其相似的铜符出现在众人眼前,这块铜符连质地都十分相似,只上面的图案不同,是一只模样古怪的乌龟。 这两块铜符如此相似,就算无知之人也知其中大有渊源。 姬云袖又惊又喜道:“何姑娘居然也有这块铜符,难道这也是你祖上所传?” 何盈摇头道:“这却不是,而是我在机缘巧合之下得来的,我一直不知这铜符有什么用,只当是一件好玩的物什。其实不止我有,凌天也有一块,若我未记错,他手中的铜符图案,是一只熊。” 听闻陆凌天也有一块铜符,连莫雩也来了兴致,她看着这铜符道:“既然姬姐姐手中铜符是族中信物,想来剩下的铜符也是如此了,难道这些铜符都是一起的?不知到底有多少块?” 何盈笑道:“应该有九块,姬姑娘手中有一块,而我和陆凌天手中也有一块,而剩下的六块,我却知在何人手中。” 第854章:九黎族人 何盈道:“便是那蚩浑,后来统领神教驭兽堂的堂主,不过他接手驭兽堂时,飞虎卫、狂狮卫根本不听他的的,而战鹰卫和鬼狐卫早已在大师时便被废,故此现在的驭兽堂都是他招揽的九黎之人。”何盈特意在九黎二字上顿了一顿,然后笑道:“我和凌天这两块铜符,便是从他手中抢来的,他若见到我,首先想到的便是把这铜符抢回去。据我所知,他可是一直在找这剩下的一块铜符的,没想到居然藏在姬姑娘的身上。” 莫雩道:“九黎族人?难道姬姐姐祖上便是九黎之中的一支。我闻黄帝平天下时,与蚩尤大战,当初蚩尤仗之横行天下的正是九黎部众,其后涿鹿大战兵败身死,那九黎也消散了。这都是几千年前的事,与这铜符年纪倒也相当。” 姬云袖道:“实不相瞒,我祖上正是九黎族人,不过此事久远之极,我爹也说九黎已亡,许多族人都已流落在各处,只怕连自己出身都不一定知道,这铜符自然没有什么大用,谁会想得到那蚩浑居然会来寻找此符。”姬云袖想起自己的爹死在天墉城,当时正是蚩浑领着人马杀上昆仑的时候,而且与姬老丈一起死的,还有那青狼道长,此人据说就是蚩浑手下,难道自己老爹正是因为此事而遭了蚩浑毒手。因为铜符留在了姬云袖手中,而当时的姬云袖还在紫盖峰,姬老丈自然拿不出来。陆凌天一直隐瞒姬老丈实则死在小兰之手的事,故而姬云袖一直不知姬老丈为何而死,如今听了何盈之言后,立刻便想到自己亲爹之死,和此铜符有关。 其实有此推断也不算错,那青狼道长的确找上门来,不过以姬老丈的身手,青狼道长和蚩浑根本抓不住他,但他后来重伤被小兰所杀,也有大半原因是被蚩浑和青狼道长逼迫,不得不远遁逃走之故。 姬云袖面色沉了下来,说道:“如此说来,我爹死在天墉城,是这蚩浑搞得鬼。” 何盈道:“那蚩浑派人来寻过你爹?” 姬云袖道:“不错,真想不到这一块铜符也会引来杀身之祸。” 何盈道:“这便奇了,那蚩浑想把这九块铜符集齐,是为了什么呢?” 莫雩道:“何姐姐把这两块铜符交给我看一看,或许能知道一些端倪。”何盈把这一龟一鸟两块铜符交到莫雩手中,莫雩翻来覆去看了一会,说道:“若是一套,显然是可以摆布成一个阵势或者镶嵌在某些东西上,不管是阵法或镶嵌之用,目的只有一个,定然是要打开什么东西。不如我用卜筮之法算一算,那蚩浑到底想找什么?” 何盈道:“靠此两块铜符就能卜算得出来?” 莫雩道:“当然可以,昔者我师父靠一片菩提叶就能算出菩提树的所在,我虽然没有我师父那么厉害,但有两块铜符作引,求取所寻之地应该不难。” 何盈道:“这样最好不过了,我倒对此事有些好奇,姬姑娘想来也想知道这铜符到底有什么重要处,害得那蚩浑追讨不休。” 姬云袖道:“若能知道当然最好不过,我还想亲自杀了那蚩浑,为我爹报仇。” 莫雩道:“船舱之中狭窄,且到外面去,我用六壬诀卜算一下这铜符的最终用处到底是哪里?” 四人相继从船舱之中走出,那留在船头的昊天堂弟子道:“师妹,卜筮之法不能乱用,小心所求之物越珍贵,付出代价也越大。” 莫雩笑道:“难道我不晓得,但只是两块遗留千年的铜符而已,又能有什么贵重之物,就算有,多少年过去,也成了腐朽之极的东西了。”这船头甲板还算空畅,莫雩把瑶琴放在身后,盘膝坐在船头,把两块铜符布置在正前方,然后从袖子取出一只淡青色圆球。此球刻画着七星和十二地支,七星朝上,而地支朝下,上指天,下指地,正是施展六壬之法的法器,这和仓堂主所用骨骰和赢奎所用筮草一样,借之测定方位,判断凶吉。 莫雩双眼一闭,单手一招,此青色圆球立刻选择着飞了出去,闪烁青光,绕着两块铜符缓缓旋转,每转一圈,便在地上留下一道淡淡青影。 随着青影越来越多,一个繁杂图案围绕铜符出现在船头之上,看模样,似乎是天干地支。那青色圆球的七星圆点也相继闪过几个红色光芒。两块铜符初时毫无反应,等青色圆球突然之间光芒大亮时,铜符立刻抖颤不已,在船头乱跳,与甲板相击,发出啪啪的细碎响声。而莫雩也眉头一皱,面容泛起一阵红晕,露出一丝痛苦之色。 那昊天堂弟子见了惊道:“不好,师妹所求之事代价太大了,她有些吃不住。” 何盈道:“这样最好不过了,我倒对此事有些好奇,姬姑娘想来也想知道这铜符到底有什么重要处,害得那蚩浑追讨不休。” 何盈道:“这六壬有何坏处?” 那弟子道:“六壬属水,心火自生,卜筮之人身如火焚,难过之极,你看我师妹如今这样子,不正是心火焚起而成么?” 何盈惊讶道:“那快让莫姑娘停下来。” 那弟子道:“已是卜筮了,现在再停也无用,反而白白浪费了这一番受苦的代价。所以一旦卜筮,是不会停的。” 姬云袖也焦虑道:“莫姑娘自己也说卜筮不难,怎么又会发生此事?” 那弟子道:“老堂主有一块寒玉送给师妹,危急时刻可以解其痛苦,你们快打一碗水来,我用寒玉浸水,让我师妹喝下去。”他伸手到莫雩颈下一扯,果真拿下一枚青白色古玉,如水滴相似,正冒出淡淡白气。离金玉道:“我去取水。”她到船舱之中取盛水之物,反正小船就在湖泊之上,取水十分方便。可还不等她取了水来,莫雩忽然头发焦黄,浑身颤抖,全身都冒起青烟,她霍然开眼,痛苦呻吟一声,然后往旁边一栽,噗通一声,居然直接在船头栽入湖中。众人大吃一惊,连忙伸手去拉,在湖水之中抱起莫雩。 第855章:六壬诀 莫雩在水中连吃了几口湖水,连声咳嗽,但被水一侵,面上火红之色却消退了不少。莫雩颤声道:“我我不碍事的,刚才是我自己跳入湖水之中,并非大意跌落下去。” 离金玉此时才从船舱之中取出一只瓦罐,盛水后把那枚寒玉放入其中。莫雩接过瓦罐连喝数口,才长长吁了口气,那吐出的水气居然如蒸腾白烟,可见其腹内热气之高。何盈与姬云袖都看得呆了,何盈道:“莫姑娘,我若知卜筮如此辛苦,必不会让你去卜算铜符去处。” 莫雩摇头道:“是我低估了这东西的厉害处,此物虽然没有菩提树那般独一无二,但也是十分贵重之物。”她一边说,一边伸手撩鬓边沾湿的头发,只轻轻一扯,那几缕长发竟然应手而落。枯黄色的头发把莫雩自己都吓了一跳,莫雩伸手在自己的脸上摸了摸,惊惶道:“师父不是说六壬诀只生心火,与身体发肤无损的么?” 那个昊天堂弟子道:“师妹,六壬诀虽不会直接伤损身体发肤,可是你心力交瘁,连带着头发都枯了,这样下去必然早衰。” 莫雩探头船外,向着湖水之中一看,那湖中倒映出莫雩如今模样,除了头发不似先前乌黑发亮,变成了焦黄之色,面容并无太大变化,恰恰相反因为燥热之故,反而显得红润欲滴,但这种殷红并非正常之色,显得过于艳丽。莫雩自嘲一笑道:“我又不求长命百岁,衰就衰吧,姑姑总说我是一个长不大的黄毛丫头,这不是正如她所说一般么。” 那昊天堂弟子无奈道:“等见到少堂主时,我定会把你的事告诉于他。” 莫雩笑道:“师兄就算知道了也拿我没有办法的,只求旁人看我时,别说我一头黄发长得太难看了。” 离金玉道:“莫姑娘心思灵巧,人又贤惠,甘愿为旁人付出,真让我等自愧不如。” 莫雩道:“离姐姐你也来笑我了,我倒觉得你才是雩儿该学之人。” 离金玉讪然一笑:“我又有何处可学的?” 离金玉道:“那么要通知陆大哥一声吗?” 何盈插口道:“你们二人还是别互相恭维了,既然莫姑娘已花费了若大的代价卜筮一场,不知算出了些什么?”姬云袖也极关心此事,忙仔细倾听莫雩说话。 此刻那留在船头的两枚铜符早已不在动弹,那颗施展六壬诀的青色圆珠亦消去光泽,滚落在船板一侧。莫雩伸手取回圆球,说道:“河图五行之中,以水为首,歌诀有云:伏吟有克还为用,无克刚干柔取辰;迤逦刑之作中末,从兹玉历识其真。巧的很,我等所求之地也是由水而行,水流东北,却遇刚而折,见一大城,可惜无人识得其真,那真面目已不可靠,便是说那是座废城,或许只有古迹还在,这真正该去的地方,就在这里。” 何盈道:“虽知其大概,可是有城有水之地甚多,就算是东北一地,从古而今不知有多少王朝兴衰,我等依旧不知在何处?” 莫雩笑道:“怎么会不知道,其实此事对我而言已经很明了,何姐姐你告诉我,这铜符是从蚩浑那里夺来的,而蚩浑又是如今九黎头领,这铜符是上古遗物,你说蚩浑收此铜符用来作甚?” 何盈道:“难道九黎先祖留下了什么重宝,一直流传到今日没有取出?”何盈眼光看向姬云袖,显然想问姬云袖知不知道有关九黎先祖的事。 姬云袖道:若论九黎先祖最为有名者为蚩尤为最,当时这中原之地大半天下都是九黎所有,战败之后才流落四处,可是我虽有铜符,也只以为这是族中信物,我爹也并未说起这其中隐藏着什么秘密。” 莫雩道:“或许连你爹也不知把九块铜符集起来后有什么用,但你们不知,并不表示旁人也不知道,至少那蚩浑便有所耳闻。姬姐姐也说九黎之祖中最有名者非蚩尤莫属,那么这些东西定和他有关。再结合我卜筮之卦象来看,寻找这样一块地方,并非什么难事。” 何盈喜道:“莫姑娘既有如此大的把握,而此物又十分贵重,不如我等先于蚩浑取出来。就不知里面是什么东西,于我等有用无用?” 莫雩道:“我感到极强烈的杀伐之气在其中,但并非什么凶兆。” 姬云袖道:“既然是九黎先祖之物,我也有份,落入我手也比落入那个蚩浑手中要好,他虽然自称九黎头领,但投靠大师,甘做旁人鹰犬,只会让九黎步入灭顶之灾。” 何盈道:“岂止投靠大师,我听说大师死后,他倒是安稳了一阵,但佛祖东来的事一传开,他便急着说自己也是佛祖座下门人,这样人一点骨气也无,实在为其先祖丢脸。” 莫雩道:“那么三位姐姐是回蜀山去呢,还是去万法寺帮忙,又或者趁着大战未起之时,寻一寻这九黎流传之物?” 何盈道:“此事姬姑娘可以作主,毕竟真正于此相关的是她,而我和凌天的铜符都是抢来的。” 姬云袖沉吟片刻,沉声道:“以我如今本领,真若大战恐怕也帮不上什么忙,倒不如去把此重宝取出。” 莫雩道:“我只能保证寻得到要去之地,但九块铜符我等只有两块,方大哥那里还有一块,蚩浑一人便占了六块,恐怕进去时要废些手脚。” 离金玉道:“那么要通知陆大哥一声吗?” 姬云袖道:“陆师弟有多少大事要忙,不用等他来,只我们便可一试。” 莫雩道:“我与你们一起去。” 那撑船的昊天堂弟子忙道:“师妹,你不等少堂主回来了?” 莫雩微笑道:“在此死等也是浪费时日,倒不如趁此多做些事来,人生苦短,我只觉时辰不够用,岂能浪费。师兄你把我们送到湖畔后,便自己回去,向我姑姑说,我和何姑娘、姬姑娘、离姑娘一起,让她不用担心。” 那昊天堂弟子无奈,只得把乌篷船靠到岸上,四女相继登岸,只剩那昊天堂弟子撑船返回湖心。 第856章:废墟破庙 四女一上岸,莫雩便催着快走,何盈问起缘故,莫雩是怕那羽音追来不让她去。四人之中以莫雩的修为最差,其余几人自然以何盈最高,姬云袖次之,而离金玉表面之上只比莫雩高一些,但她有日月蘸金轮护身,大师一死,此物已属她独有,旁人想夺也夺不去,故而真打起来,反而是离金玉会大占优势。不过离金玉重生之后,再没有使用过日月蘸金轮,许多人甚至不知此宝依旧在离金玉身上。 姬云袖道:“我们先上哪里去?” 莫雩往东北方向一指,说道:“往那里走,水流东北,那水并非天上之水,而是地水。” 姬云袖道:“地水?是地涌之水么?” 莫雩笑道:“可以这么说,不过有个更确切的说法,叫做泉!” 三人恍然大悟,何盈道:“这便好寻的多了,泉水能流成河的可不过。” 莫雩道:“正是,若只是藏在深山的一凹泉水,那可难寻的很。” 何盈把肩头之上蹲着的望天犼放了下来,那望天犼摇头摆尾,全身都长了绒毛,马上就变得高大威猛。何盈道:“莫姑娘,你身子弱,此兽便让给你坐。” 莫雩确实感到有些疲乏,笑道:“那我可不客气了。” 何盈和姬云袖、离金玉三人祭剑而行,望天犼背着莫雩在一旁跟随,四人一兽离开终南山,往东北而行。沿途非止一日,四人从渭河直至漳河岸边,再往北去,便是燕国故地,那里人烟稀少,又极寒冷,便在附近寻客栈歇息一二。 然而让人惊讶的是好不容易寻到一处小镇,却见瓦砾遍地,烟火未熄,不知何故被人一把火烧得清光。何盈道:“莫非此地遭了兵火之灾。” 莫雩道:“未听说有人造反,更不像是山匪作乱,你看虽然许多房屋被毁,可并无被杀百姓的尸体。” 众人在废墟之中穿行,不久之后便看到前方有一座倒塌的寺院,那庙门已被打破,围墙被推倒,只从剩下的几根高大立柱和碎裂的佛像才可看出这里曾经是一处规模颇大的佛寺。可惜那大雄宝殿早已消失,寺庙匾额自然也被付之一炬,不知此寺原本叫做何名。 何盈毕竟也算是佛门中人,见到这一幕时眉头一皱,说道:“有人放火烧了寺庙?” 姬云袖掩口一指那倒塌的瓦砾堆中焦黑一片的槁木道:“你们看那里是什么?” 只见那些形如槁木的东西有手有脚,分明是一具具尸体,但被烧得身无片缕,已焦黑枯干,连面目都分不清楚。但散落在死尸间的佛珠和死尸头顶上偶尔露出的戒疤,却告诉四人,这些分明就是此寺院之中的僧人。这些僧人的尸身层层叠叠,有些人面目狰狞,大口张开,似在呼喊,有些人双手前伸,似乎临死之时想有人伸手相救,其状惨不忍睹。 何盈道:“他们是被人关在大殿之中烧死的。” 姬云袖道:“谁会对佛门子弟如此痛恨,非要置之死地。” 莫雩道:“你可看见此地有百姓尸身,若是没有,那么这些僧人之死,就多半是百姓所为,难道这寺庙之中的僧人行为不端,玷污佛门,才让百姓痛恨至此。可是就算烧了寺庙,杀死僧人,也没有必要把自家宅院烧了,远走高飞。” 离金玉道:“万法寺在附近威势极大,或许这些百姓怕被万法寺报复,这才逃走的。” 何盈摇头道:“就算真有百姓冲撞寺庙之举,万法寺也不会以恶制恶,以怨报怨。” 四女在废墟之中走了一圈,见什么也没留下,只得原路返回,刚到路口,便撞见七八个男子推着板车,上面放着一些未曾烧毁的房瓦和两根房梁,似乎在废墟之中捡拾有用之物。他们见到从废墟之中突然走出来四个女子时,显然吃了一惊,但等看清相貌后反而若无其事的继续在瓦砾堆中翻找东西。 何盈走上前去问道:“大叔是本地乡民?为何此地成如此模样?” 一个中年男子冷眼看了何盈等人一眼,说道:“烧光了好,以后我等都住佛城,离佛祖更近一些,还留在这里做什么。” 何盈道:“那些和尚是你们烧死的?” 中年男子面露厌恶之色道:“什么和尚,都是骗人的恶鬼,让我等甘于苦痛,亲情断绝,无欲无求,人如草木泥石,还有何生趣可言。我先前太过无知,居然相信这些和尚有慈悲之心,当真糊涂的紧。” 何盈和她身后的姬云袖等人听了此言,一个个面色古怪,只觉匪夷所思之极。诽道谤佛之事不是没有,但一介百姓恨到要烧庙杀僧的地步,且不是一个,而是一群,那就有些奇了。 何盈不动声色道:“你们既然烧了此处,又回来做什么?” 那男子一指翻找横梁的几人道:“新建佛城自然要许多材料,我等便回来寻一些东西,好拿回去再用。” 莫雩插口道:“佛城?为何听着有些熟悉,似乎有谁在我耳边说起过。你们既然烧了寺庙,又去建佛城,这不是多此一举。” 那男子急道:“此佛非彼佛,我们烧的那是假佛,如今供奉的才是真佛。真佛痛斥假佛七罪,早已街知巷闻,人人对之痛恨之极,不止是我们这里,其余地方也都把寺庙烧了,再不拜此害人受苦之佛。你们看起来不像是本地人,要不然何以不知此事。那佛城新建,也是一位女菩萨执掌,她如今正是用人之时,你们如此年轻,或者可以投在女菩萨门下,得一个好去处。” 莫雩道:“原来如此,那这佛城何名,女菩萨又是谁?” 那男子道:“新建佛城似乎叫东华城,这女菩萨么,是什么观世明妃,不过她不是最大的,乃是为那莲华法王代管佛城。” 何盈和莫雩等人面面相觑,几乎同时想到一人,且那什么东华城、莲华法王,不正是方仲和何盈大婚之日时突然闯来的黑鳄上师所颁法旨之上的言语,没想到血婴取了这法旨之后,竟然真的要建佛城、做明王妃。 第857章:幽州上谷 这几个男子不停的拿眼光从何盈等人身上巡视,目中淫邪之隐欲现,只是看到她们不像是普通人,又都带着长剑,这才没有来罗唣。等这几人拉了一车东西拖走,何盈冷笑一声道:“什么佛城,还不是去那佛祖身边做鹰犬。” 姬云袖道:“我们要不要去看一看?” 何盈道:“去做什么?若是那佛祖化身也在,恐怕连逃走都难,既然他想在东土之上扩展势力,总不是一两日就能办成之事,反给我等筹措时间对付。倒是这些愚民,轻易就被旁人蛊惑,做下如此人神共愤之事而不知罪孽,这才让人难过。” 莫雩叹气道:“我倒是知道一些原因,这乱世之中命如草芥,奸恶之徒反而活得更好,善弱之辈便只能祈求神明开眼,老天垂怜,可是到头来期盼落空,自然累积了许多的怨气。如今他们便把这不满都怪罪在佛门头上。” 何盈道:“乱世之乱,都是人心不古,不敬神佛之故,因不善而乱,因乱而命运多舛,才遭神佛所弃,此末法之日所以由来。如今反怪遭神佛所弃,是因果倒置,若人人礼敬神明,岂会有末日之变。” 莫雩道:“姐姐说得也有道理,由乱而治,由治而安,又由安而乱,循环反复,多少年俱是如此,却从无人想是何原因,空让后人复哀前人。” 何盈道:“所以我佛才有未来佛之预言。” 姬云袖是道门,对此插不上话,在她看来乱世都是野心之人太多导致,若人人清静无为,自然世间太平无事。 离金玉插口道:“若如来佛祖早有预见,他有大慈悲,为何坐视这等事不停轮回!” 何盈和姬云袖等人顿时哑口无言,不知如何反驳为好。 莫雩道:“若我等也能揣测神佛本意,也不会留在凡尘受苦了,所以我想不是神佛做错了什么事,而是我们看不穿罢了。既然大势我们无法左右,索性不去想罢,还是先去寻那铜符所求之地。” 姬云袖道:“对,这样的问题应该让妙宏大师和颜胤坊主、卜夷前辈这样的人去想,而不是我们。从这里往北,可就冷了许多,我们三个不打紧,莫姑娘却需多穿些衣服御寒。” 莫雩道:“我只是比你们稍差一些,可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小丫头。”她一手抱琴,另一手往旁边一甩,一道银丝飞出,在一根烧得只剩半截的木梁之上一缠,然后轻轻一拉,咔嚓一声,那银丝已把木梁切断,再一抖手,银丝已飞回袖中。 何盈笑道:“是我们多虑了。”她再次召出望天犼,让莫雩骑坐,说道:“虽然这里被毁,但等往北之后,那佛祖化身必然还未影响到那些地方,在那里买办些刺穿不迟。” 四女离开漳河岸边,再次往北而行,数日之后,天气果然变得阴寒起来,初时还只是下着蒙蒙细雨,等北风一吹之后,居然飘起了零星雪花。莫雩兴趣大生,她从小到大一直留在邀月堂之中,而邀月堂冬暖夏凉,从未飘过雪花,等加入昊天堂时,又躲藏在湖底之中,更无缘得见这飞雪漫天。 何盈和姬云袖等人顿时哑口无言,不知如何反驳为好。 莫雩抬头看天,那晶莹雪花落在脸上,又慢慢融化成水滴,一股冰凉之意从脸上缓缓袭来。莫雩赞叹道:“这便是雪么,果真有趣的很,能有生之年见过也不枉了。” 姬云袖噗嗤笑道:“这算什么,在昆仑比之猛烈百倍的飞雪我都见过。”四人之中只有莫雩没有见过下雪,自然被另外三人取笑了一回。何盈道:“现在雪还不大,但再往北走,天气又是一日寒胜一日,必须寻个落脚之地了。莫姑娘,以你估计,我等还要走多久?” 莫雩道:“不会超过三日路程,必然可以见到我卜筮之中所见之水。” 姬云袖道:“别水没见到,却结了冰,一片冰天雪地,那就什么也看不见。” 莫雩道:“不会的,地下之水温热,反而更易寻见。” 四人再走数个时辰后,终于在远处看到有一处人烟聚集地,也是个小镇,但与中原的繁华之地比起来,规模要小许多,大约只有几十户人家的样子,一条十字路在这集市之中交叉而过,为此地带来了些许人气。小镇之上有酒肆客栈,还有杂货铺,都极简朴。何盈收了望天犼,四女进镇之后首先到那杂货铺之中挑选衣物。 这杂货铺的掌柜是个老者,身穿一袭羊毛外翻的皮袄,见到来了四个极漂亮的姑娘,忙堆笑道:“四位女客官,想要些什么?” 莫雩先开口道:“老人家,我们从远方来寻亲的,路过此地歇个脚。我们本是南方人,没有想到这里这般冷,故而办几件衣物御寒。” 那老者道:“我一看你们这装扮,便知是外乡人,这十月天气在别处或者还不冷,到我们这里,可就够呛。我这里的衣物虽然不算名贵,但穿衣只讲暖和的话,绝绝不会让你们失望的,我有羊皮、虎皮、熊皮、水獭皮等各衣物,你们看哪个合适,尽管挑选便是。” 莫雩笑道:“想不到这店不大,东西却多,你这些兽皮都是哪里来的?” 老者道:“当然是旁人卖给老夫的,我们这里人烟虽稀,但野兽却不少,而且有那专门打兽的户,在山中来野兽变卖。多有南方之人从我这里收了衣物去南方买卖,挣得好钱。” 莫雩道:“世道这么乱,恐怕拿了去也卖不到几个钱。老人家,我们第一次来,也不知此地何名?” 老者道:“这里是幽州上谷郡地界。我等原是燕人,汉室一统,便辟燕地为幽州,还不是因为我燕地偏远寒冷之故,才取名为幽。” 姬云袖道:“上谷郡也应是后来之名吧,不知在先前又叫做什么?” 那老者笑道:“这个却没有改名,其实上谷郡便是上古郡,一个为谷物之谷,一个为古人之古,书写不同,但音却一至。皇帝老儿不喜欢这上古二字,便赐名为谷,叫做上谷郡了,说有谷丰登,不愁衣食,寓意虽好,但百姓谁管这些,该有的饥荒并不曾因改名而减了半点。” 第858章:涿郡 “上古郡?”莫雩脸上露出一丝笑意,一边挑拣物什,一边说道:“能有此名,说明这里的确是一个好地方,不知上古之时,此地发生了些什么事,又留下什么有名一些的地方?” 那老者道:“这个你可问对了人,若不是有些年岁的人绝对不知。你道我这上谷郡又叫做什么?” 莫雩道:“此地还有几个称呼?” 老者道:“其实只有一个,便是涿郡,又名涿鹿。所谓上古,也不过是指此地之古老而已。” 这一次连何盈与姬云袖都明白过来,二人面露喜色道:“古有涿鹿之战,便是指该处么?” 老者道:“不错。” 莫雩挑了一件熊皮袍子,见毛色黑亮,入手柔软,足以抵挡风雪,便把这件熊皮袍子披在了身上,一问价钱,那老者倒也没有狮子大开口,只要了三十两银子,此物若在南方,恐怕百两亦拿不下来。莫雩也不还他的价,如实付了银钱。何盈等人只捡了一件普通羊皮袄子,各自取了后告辞离去。那老者做了四个生意十分高兴,叫道:“若缺东西再到我这里来,老夫常有货色,姑娘若是回去南方,不妨多带几件。” 莫雩笑道:“老人家还真当我们是贩货的了,你们谁有多余银两的,就和他做几庄买卖去。” 姬云袖身边并无余财,倒是离金玉作为姜冼和离夫人的女儿,转生堂虽然不存在了,但假离夫人留下的许多东西都交到了离金玉手上,要论谁最富有,反倒是她了。其实何盈手上虽然没有什么金银,但她的身家不菲,因为和方仲拜堂成亲之日,收的那些贺礼就价值连城,只楚申斗一人所送的东西就价值千万。不过婚事被人搅局,连拜堂都没拜成,这贺礼是无论如何不能取用的。 四人复又到一处客栈之中吃饭歇息,叫了几样小菜,又点了一壶酒,四人分坐桌子四面,却放了五只酒杯,其中两只都摆放在何盈的身前。何盈把肩头的望天犼取下,然后取过酒壶在各人杯中倒满,那望天犼趴在酒杯前面,伸出舌头在酒杯之上舔得滋滋作响,引得几个食客不停张望。 缩小后的望天犼如松鼠般十分可爱,众人都想不到它居然还喜欢喝酒,莫雩道:“原来它还是个酒鬼,莫非在通音坊之中时,你便是这样喂养它的吗?” 何盈笑道:“只偶尔给它喝一口解解馋的。” 莫雩道:“待一会儿我们出去的时候,它若发起酒疯来,我可坐不得啦。” 姬云袖道:“这里既然野兽这么多,不如也去抓几头来当坐骑好了。” 莫雩道:“你当我们还需要走远路吗?其实我们已经来对了地方,既然蚩浑是九黎之主,而那蚩尤又是其先祖,此地又叫做涿郡,其中关联一看便知。” 何盈点头道:“正是,我们并没有偏了方向,莫姑娘所断之事十分准确。” 离金玉道:“莫姑娘说水流东北,那么定是一条河流,且不被冰封之河,应该并不难找,等一会莫姑娘就留在客栈之中,只我们三人出去御剑寻找一遍,定能看到此水。” 何盈与姬云袖也赞同此举,只莫雩觉得不能在外看飞雪漫天的山水之色而感到有些遗憾。 酒过半巡,四女真吃着时,那客店外又进来数人,脚步之声沉重,刚一进屋,便大声喝道:“快拿酒来。”店中伙计答应一声后去取酒,只听咚咚数声沉闷之极的响声传来,有几件重物被搁置在桌旁。 何盈正好面对着那几人,只看了一眼便面色微变,悄声道:“你们看那几人是谁?” 莫雩背对着几人无法观看,而离金玉和姬云袖则把头一侧,看得清清楚楚,只见来的的三个大汗,其中两个身披兽皮,身旁各放着一根镔铁棍,那棍子十分粗壮,足有婴儿胳膊粗细。另外一人身披五彩长袍,那长袍都是羽毛织就,色彩斑斓的如同一大块玛瑙相似,手中持着一根法杖。这二人装扮或许旁人不识,但姬云袖和何盈却一眼就看了出来,那两个手中持铁棍的正是蚩浑的手下九黎部众有熊氏的一员,而另一名身披羽衣手中持法杖的,也是九黎之一的遂人氏族人。 只见其中一个有熊氏的大汉身旁除了那铁棍之外,还摆放着一大堆的兽皮,都是虎豹狼皮等,看毛色十分新鲜,应该洗剥了没多久。 其中一个大汉沙哑着喉咙道:“大王总说带我们重得先祖天下,再不受山野之苦,可是到如今依旧没有半点眉目,却让我们继续留在深山老林里受苦,这日子不知何时是个头。” 那个燧人氏的大汉冷笑道:“做大王时自然要许诺很多好处,可等他做了大王,我们为他折损了那么多条人命,到头来什么好处也没得到,我家头领真是糊涂的紧。” “说起来好不气人,我真想回去好好劝一劝我家头领,别再跟着大王这么干了。” “我等身份卑微,只怕说了也无用。” 三人一边说话,一边喝酒吃肉,不一时把酒肉吃得干净,丢下几两碎银子后又扛着兽皮出门。这三人径直来到何盈等人适才买卖衣服的杂货铺处,与那掌柜的老者一通讨价还价,最后把手中兽皮都交了给那老者,换来了数十两银子,收在腰间后提着铁棍、法杖往北而去。 外面的雪越下越大,三个人只顾低头前进,浑不知身后已悄悄跟了数人。 这三人走了约半日之后,前方出现一条弯弯曲曲的河流,河边停着一条小船,船被一根粗壮竹篙插着固定在岸边。 那河流之上微微冒着白气,在这寒冷之极的地方似乎有些微热,从远处一看,整条河都朦朦胧胧如同被迷雾笼罩住一般,人在河这边,被迷雾所阻,就看不清河对岸。 其中一个大汉放下铁棍,在河边洗了把脸又喝了几口水,然后跳上小船,提起竹篙,小船载着三人,逐渐消散在水面升腾的迷雾之中。 第859章:藏宝之地? 顺着这条冒着微热之气的河流往上数十里处,是一片群山,山中林木茂盛,而河水的源头,坐落着一处规模颇大的山寨。山寨之中的房屋都用巨木和大石所垒,虽然说不上多少精美,但十分坚固和宏伟。而山寨之中则影影倬倬,有正有许多人歇息在其中。 在一间颇大的石殿之内,一人高坐在虎皮大椅上,下方七八个人推杯换盏,一边大声喧哗,一边痛饮美酒。石殿的四角则燃烧着火炉,熊熊烈火不但把这阴暗的石殿照亮,也与外面那湿冷的天气彻底的隔绝开来。 这石殿之内固然温暖如春,但外面驻扎的许多人却没有那么好运了,除了身上多披几件兽皮之外,只有躲在屋内暂避风寒。 曾在丰都之战后便销声匿迹的蚩浑,此刻正坐在虎皮大椅之上,手中端着酒杯大口喝酒,而下方的几人,正是九黎的另外几名头领,那熊人氏的黑罴,玄甲氏的宗旺,东夷三苗头领等俱在其中。人人面前一张矮几,上面放着烤熟的野味和数坛美酒,吃剩下的碎骨胡乱丢在地上。 那宗旺醉眼惺忪道:“大王,我们待在这里半年有余,一直无事可做,这下面的兄弟颇多怨言,觉得留在这里忍饥挨饿,其他的东西没有吃够,西北风倒是喝饱了。” 蚩浑把手中青铜酒杯往面前矮几上重重一顿,发出咚的一声闷响,不悦道:“做大事者,受一点苦难算什么,若什么事都一帆风顺,只我一人便足够,还要你们作甚?这山寨之中虽然苦寒,但野味不少,他们随意打一些野兽拿去换些酒钱,也不会苦到哪里去。” 三苗之一的乞开说道:“大王之言甚是,那些闲言闲语不用理他,心有怨言者毕竟是少数,大部分人还是会继续跟着大王赴汤蹈火的。” 蚩浑傲然道:“只要有一人不服本大王,便是我的不是,你们放心,我已派人前去联系佛祖,相信不久之后,我们就要离开此地了。” 燧人氏的祝芈慢条斯理道:“大王,我听说那佛祖已到东土,不但烧了很多佛寺,更招兵买马、大收信徒,要建什么佛城,不知是不是真的?” 蚩浑道:“不错,而且佛祖这般大的动静,那万法寺屁都不放一个,可见这东土佛门已大势已去。昔者大师便是佛祖座下法王,本人投靠于他,便是投靠于佛祖,可见我当初选择之正确,相信等佛祖平定东土之日,定有我等一席容身之地。” 那祝芈道:“可我也听说这佛祖不容旁的门派存在,万一大王出了无数的力,到头来却什么也捞不到,可就难以向手下兄弟交待了。” 那黑罴、宗旺、乞开等人同时露出关切之色,这些人跟着蚩浑出生入死,可不是交情深厚,完全是想图将来有一些好处。 蚩浑笑道:“什么门派不门派的,我九黎算门派么,这驭兽堂算门派么,反正神教已亡,大师已死,就算佛祖说让我们投入他佛门,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只要能给一个并不亏欠兄弟们的名位和地盘就成。我这次派人去见那佛祖,自然会把此事说清楚的,万一他的回答并不能让我们满意,我蚩浑也不会让大家去投他。” 众人点头称是。那宗旺粗声粗气道:“上次大师肯提携大王,是大王肯把先祖所留之宝奉上,这一次去见佛祖,大王又许诺了什么好处给他?” 蚩浑道:“宗兄弟这样说话我可不爱听了,宝贝可不是所送就送的,我空口许诺,却换来许多好处,何乐而不为。这次去见佛祖也是,我只说有宝献上,但要想拿走,还要他自己出力。” 乞开兄弟赞道:“大王此计甚妙。宝虽献上,还要他自己来取,若无法取走,可并非我等不献之罪。以此空口许诺,却换来许多好处,绝对值得。” 剩下几人一想,觉得也有道理,心怀大畅之下又喝了许多酒。那黑罴大声道:“只说先祖有宝,却谁也没有见过,也不知是真是假?” 蚩浑道:“绝无可能是假的,这九块铜符便是明证。只有拿齐这九块铜符,才可开启这藏宝之地。可惜本王花费无数心血好不容易集齐八块,又被人抢去两块,真是气死我了。而且失去的两块我已知落在谁的手中,那个通音坊的女子倒也罢了,有一块在那陆凌天手里,可难抢的很。”蚩浑与陆凌天交手数次,初时追着陆凌天打,如今则变成被陆凌天追着打,就算施展了假冒的蚩神魔功,依旧不是施展了天煞经的陆凌天对手。想要靠武力从陆凌天手中抢回那一块铜符,几乎没有指望。不过自己得不到的东西却可以用来许诺旁人来拿,然后让别人去寻这陆凌天的晦气也不错。 黑罴道:“大王已知这藏宝之地在什么地方?” 蚩浑道:“我若不知,还耗费心血去收此铜符作甚。” 黑罴道:“我便不信,集我九黎之力,就算没有此铜符,难道就打不开此藏宝之地?” 蚩浑道:“兄弟是说要强行挖宝?” 黑罴道:“祖宗留下的东西,本就是给我们的,难道铜符一丢,便谁也拿不到。” “兄弟之言有理,我也觉得可以去试一试,虽然大王答应献宝给那佛祖,可若是那藏宝之地宝物众多,一股脑都献了出去,岂非太吃亏了,若是让我们先进去挑选一番,把最宝贵的东西留为己用,把稍次一些的献给佛祖,岂非两全其美。”燧人氏的祝芈眯着眼睛说道。 蚩浑一怔,他倒真没想那么仔细,如今听祝芈一说,心中顿时活动起来,若真如祝芈所言,自己先进去挑选一番,当然最好不过了。蚩浑沉吟道:“就不止靠我们这些人,打不打得开那藏宝之地?” “兄弟之言有理,我也觉得可以去试一试,虽然大王答应献宝给那佛祖,可若是那藏宝之地宝物众多,一股脑都献了出去,岂非太吃亏了,若是让我们先进去挑选一番,把最宝贵的东西留为己用,把稍次一些的献给佛祖,岂非两全其美。”燧人氏的祝芈眯着眼睛说道。 黑罴站起身来,拍着胸脯道:“若论力气,谁能比我有熊氏更大,不就是挖宝么,只要大王带我们去,就算是一座铁山,也挖他一个底朝天。” 蚩浑一拍身前矮几,大声道:“好,有兄弟这句话,本王不妨一试。你们下去准备准备,明日一早,我便带你们去这藏宝之地。” 第860章:阪泉 昨日还是稀稀落落的的小雪,到了第二日,却变成了纷纷扬扬的大雪。 一夜飘雪之后,整个山寨都裹上了一层白色粉妆。本应是宁静的早晨,此刻却被喧哗所代替。 无数九黎部众从低矮的木屋石室之中走出,汇聚成一道人流,向着前方走去。而在队伍的最前面,蚩浑身披一条虎皮衣,坐在轿子上,由四个身强力壮之人抬着前进,在他左右则是黑罴、宗旺等人。所有人的人都带着兵刃,顶风冒雪,向着东北方向而去。 幸亏大雪刚下不久,天气也未恶劣到人不能行的地步,众人踩着薄薄积雪前进,并不觉难走。 那祝芈手提一根铁铸法杖,杖头是只火鸦,此刻正施法燃起一团火焰,顶在头顶缓缓而行。燧人氏的人善于放火,但不耐寒,要说这么多人之中谁最怕冷,飞燧人氏的部众莫属。那祝芈边走边向蚩浑道:“大王,从这里去那藏宝之地要走多远的路,若是太远,天气一天比一天严寒,恐怕不是好时节。不如等到明年天气暖和之时再动手不迟。” 蚩浑道:“你当我在此地建一座大寨是随意而为的么?此地不远处便是一条大河,此河水之奇,相信你已见过了。” 祝芈道:“大王是说那条并不冰冻的河水吧。其实这样的河流算不得出奇,只要有活水而来,且流动不息,自然不会冰封。” 蚩浑冷笑道:“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此河便是涿水,那河之源头乃是一处深泉,叫做阪泉。” 当蚩浑把这两处地方都一说时,左右之人恍然大悟,连那黑罴这样的粗人也惊讶道:“阪泉不就是当年蚩尤大王和那黄帝大战之处么?” 蚩浑道:“不错,不过阪泉大战虽胜,涿鹿之战却败了,这才让我九黎落魄到今日。” 祝芈道:“听闻蚩尤大王被杀之后,身体分成五块,被埋在天下各处,直到如今不知其下落。难道这藏宝之地与此有关么?” 蚩浑摇头道:“这却不是,我只知此藏宝之地乃九黎先祖溃败之时所留,可不是那轩辕皇帝留下的,若是那轩辕老杂毛所留,也断然不会把蚩尤大王的身躯留下,好给我等有机会寻到。” 祝芈道:“这样说来,其中所留都是蚩尤大王时收集的重宝,因为兵败怕落入那黄帝老儿手中,这才掩藏起来留给后人。” 蚩浑道:“想来如此,若本大王取得重宝,或者能重新席卷天下,到时候也不用看那佛祖脸色了。” 队伍离开山寨,从山口中出来,向前行了十来里地之后,前方出现一条河流,那河流之上白气弥漫,与飞雪连成一色。那河岸两旁因为河水之故都不留积雪,露出褐色的泥土与一些未枯青草,而河岸稍远的地方却因为下雪而被积雪覆盖,使得这河岸两旁形成了十分鲜明的冬春两色。 蚩浑大声道:“沿着河岸走,等走到该停之处时,我自然会吩咐的。” 队伍在河岸旁拐弯,然后就在那无积雪的河岸旁往前行去。没了积雪路也变得好走起来,更妙的是微风把河中升腾起的白雾吹了过来,不但不冷,反而暖洋洋的极其舒服。若在往常蚩浑带领着大队人马出去,必会敲锣打鼓,而这一次却没有太过声张,且人数也不如往常那么多,除了留守山寨的人外,跟着蚩浑而来的也就千余人。 这千余人个个都是身强力壮之辈,行走也极快,从早至晚一刻不停,即便是风雪之中亦没有减慢了半点。当天色逐渐暗下来时,前方河流突然变窄,然后弯弯曲曲逐渐消失在前方的水草之中。这涿水似乎到此而绝,已没有了去路。 那黑罴走得最快,见无路可走,忙回到蚩浑面前,抬头道:“大王,河没了。” 蚩浑抬眼一看,嘴边露出笑意道:“不是河没了,而是流到了地下去。我们所要来的地方也就在此不远。命令大家停下,然后把方圆五里之内能见到的两条腿走路的东西全都杀了,一个不留。” 蚩浑道:“我们自己藏在这里的东西,难道还想让别人都知道不成。就算我们没办法拿走,也不能轻易让旁人晓得这里藏着宝贝。” 乞开兄弟点头道:“我等这就安排人手去做。” 蚩浑道:“手脚干净一些,最好让人以为这附近本就是没有人烟之处。黑罴、宗旺,你们各带本族之人往东南面走,不出五里便会看见这地面之上有三处巨大土坡,围成一座城池模样,但有一面是空的,你们就在那里停下,从空旷处往土城之中开始挖掘。等挖到什么东西时再来叫我。” 黑罴和宗旺点头应允,二人手下都是力大无比之辈,立刻带着人往蚩浑所说之地行去。从消失的涿水往东南走了不出山里里,前方便出现了黑漆漆一片的巨大黑影。远看以为是座起伏不大的山峦,等走进了才发觉那并不是山,而是三处各成独立之势的土坡,如同城墙一般,围拢了极大的一块空地,但奇怪的是只有三面有此土坡,另外一面却空空如也,且一马平川,除了野草之外,连湖泊和树林也没有一处。 二人带着数百人站立在那空旷处,也不知改从那里下手,反正带着的人多,黑罴和宗旺便各挑一块地方,一个从左,一个从右,同时往里面挖掘,也不求能挖多深,至少先要寻到一个遗迹外露之地,然后才好仔细下手。 蚩浑安排已毕,就带着剩下的人安营扎寨在涿水消失之处。他没把大家都带往挖掘之地,一来是那里无水,取用不方便,二来也不希望这么多人都去藏宝之地,万一真被挖了出来,人多手杂,难免会争抢不开。 大雪依旧下着,乞开等人则分别带着数队人对周围有人烟之处展开屠戮。幽州人稀,附近并无大城,也就有一些村庄住着十来户人家,被乞开等人趁着夜色一把大火烧去房屋,又把那逃出来的男女老少悉数杀死,在转了数圈之后,发觉附近再无人烟,这才返回宿营地。 第861章:九黎之城 营地驻扎完毕,蚩浑亲自带着数百人赶至挖掘之地,只见黑罴与宗旺正各自带着手下从空缺处,朝三面巨大的土坡围绕的中央挖掘。 在那些雄壮之士的大力挖掘下各有两个深达数丈宽逾五六丈的巨大沟壑,通向前方。假如此地真有埋藏着什么东西的话,在这两条沟壑的贯通下,总会发现一点眉目的。 “大王,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祝芈在远处看着那三面如同小山般的土坡说道。 蚩浑道:“这里就是昔年大王的王城。” 祝芈道:“王城不是九黎城么?” 蚩浑冷笑道:“那是九黎的共主之地,大王不但是九黎之主,更是我蜇蛤氏首领,这王城不是九黎之王城,而是我蜇蛤氏历代先祖的王城。” 祝芈点头道:“便如我燧人氏故地一般,这里是大王先祖的故地。” 蚩浑道:“所以宝藏之事你们不知,而我却知晓。可惜这样一个地方,却不得不放弃,以免引来仇家的追杀。你看那三面土坡还有这空旷之地,其实原本是高大城墙和城池,如今都已沉入地下,若不仔细看的话,谁能想到这里隐藏着一座巨城。” 三苗之一的乞烈道:“大王,方圆这么大,只千余人来挖恐怕依旧不够,非要万人休想把这座大城重见天日,是不是要属下再叫些人来?” 蚩浑摇头道:“不用,本王又非想重新建立此城,这么多年过去,就算挖了出来,也已破败不堪,不敷使用。只要找到一处显眼的记号,其余的地方不用理会。黑罴和宗旺虽然很用力,不过速度太慢了,除了留下看守营地者,其余人等都给我去挖!没有工具,就算用兵刃,用手刨,都给我挖出一道路来。” “是,大王。”在蚩浑左右之人答应一声,立刻带着人前去帮忙。 此次来这里挖掘宝藏本就带了许多铁锹、铁铲等物,依旧不够分派,于是把许多兵刃都用了上来,数千人簇拥在这空旷的一面,热火朝天的干了起来。 随着挖掘的深入,除了挖出来许多烂泥之外,那深埋地下的许多破碎的石砖石瓦也清理了出来。见到这些东西,蚩浑更加确信传言不假,而九黎部众也振奋精神,加紧往里挖掘。数日之后,从左至右,两条宽阔的走道被挖掘而出,越是朝里面挖,便越多碎石乱瓦,甚至毁坏的石像和零碎骸骨亦挖了出来。但蚩浑自己都不知道应该从何处寻到那宝藏埋藏之地,除了让人继续朝里面挖之外,那些无用之物通通丢弃在外。 眼看着挖到那最中心处时,在右侧带人挖掘的宗旺传来消息,说挖到一件东西,十分巨大,请蚩浑前去查看。 蚩浑带人过去一看,只见在地下翻开的烂泥之中,露出一根尖角,十分巨大,且看上去不像是石头的,而是一件铜器,虽然斑驳不堪,但依旧十分坚固,以宗旺那么大的力气,居然拔不出来。 “挖下去,看看这东西是什么?” 宗旺特意选了二十个力气最大的人手拿铁镐同时沿着这一根尖角朝下挖掘,没过多久,只听当的一声响,那铁镐居然碰到了硬物,刮开表层泥土一看,发觉那尖角之下居然是个连为一体的铸像,因为十分巨大,尚不知是什么东西。 蚩浑兴奋之极的道:“就是这里了,这定是我蚩王神像。” 从那露出的尖角看似挖起,往两边扩展,逐渐露出了另一根尖角,而尖角之下,一只硕大的怒目牛头露出了端倪,除了这头牛之外,在周围更是挖掘出了六只巨掌,掌心向天,威武不凡。这一只牛头就有数丈高下,而下面还未挖掘得出,若是把身体和双脚俱都显露出来的话,最少也要有十来丈高。如今巨大的青铜石像,自然少见之极。 蚩浑本以为已寻到了埋宝之地,谁知那黑罴也传来消息,他那里同样挖出来一尊蚩神铸像,连大小都十分相似,所不同的是先前的铸像牛头朝向西面,而黑罴所挖牛头朝向东面。蚩浑两边都看了一遍之后,眼光顺着那两尊牛头所望之处看去,只见那三面高耸的土坡之中的当中一面,正好是两座牛头所望方向。蚩浑指着那面巨大土坡的前方空地道:“把那里给我掘地三丈,立刻动手!” 宗旺和黑罴原本还想把这巨大的铸像挖出,谁知蚩浑又说不用挖了,只得把人手都集聚在他所指之地,开始朝下面挖掘。 这一块地方几乎没有什么杂草,反而多出来了许多碎石和砂砾,故而挖起来也快,但越朝下挖,便越感到有一股燥热从地面之下涌上来,当数丈之地的沙土移除之后,露出十分平整的青石板来。而这石板之上,更是用许多粗犷线条勾勒着无数图画。 这些图画大都是围或厮杀的画面,看图中人物,手持弯刀大斧,投顶兽角,身披兽皮,装扮成各种野兽模样,看上去十分狰狞,而与之对战的大都是顶盔掼甲的武士。 当把这石板周围的泥石全都清除之后,一面足有二三十丈方圆的巨大石台显露在蚩浑眼前,除了石板上有许多图画之外,在靠近巨大土坡的一面,同样有一个巨大的蚩神铸像立在石台旁边,虽然没有挖出全部,但在露出的头颅之上,那本该有双眼的眼窝之处,却空荡荡的露出九个窟窿。 “拿水来冲一冲!”蚩浑命令道。 立刻有人去取水,把水冲去乱泥,那祝芈又放了一把火,把牛头之上残留的水渍和杂物烧去,一个远比先前挖掘而出的铸像精美的多的蚩神铸像出现在众人面前。 蚩浑取出早就带在身边的六块铜符,将其中一块试着按在了那牛眼窟窿之中,只见大小完全吻合,他又把另外五块放在了里面,然后痴痴看着那牛头,可惜等了片刻后毫无动静。那祝芈叹气道:“大王,我们没能集齐这九块铜符,想来这藏宝之地是不会开的。” 蚩浑怒道:“我当然知道没用,不过这是我九黎先祖之物,岂能拒绝我九黎后人,既然它自己不开,那就把它撬开。” 第862章:倒斗 蚩浑向着那地上青石板一指,说道:“把这些石头统统砸烂。”虽然石头也算坚固,但在蚩浑眼中也不过比泥土难挖一些而已,自己手中要人有人,要力气有力气,就算是一座高山也可以挖平,更何况埋藏在地下的几十丈石板。 黑罴道:“让我的人先来。”黑罴亲自拿一条粗大的镔铁棍,一声大吼之后,全身骨节咯咯作响,已施展出他族中熊经鸱顾之术,然后双眼血红,提着铁棍往地下便砸。其余人纷纷如他一般施展法术开始敲打石板。咚咚的巨响声连绵不绝。初时那些石块只被打碎了表面一层,随着敲击出的石屑越来越多,石板逐渐开裂,那些裂纹越来越多,直至最后那些裂纹深处噗的一声响,冒出许多白色热气。 地面深处传来一阵震动,蚩浑和他那些九黎部众还未明白发生何事,那本就碎裂不堪的石板突然往下一沉,上面的人如同落入深渊一般,也跟着那些破碎石板掉了下去。 蚩浑自己也脚下一松,身子下坠,他生怕有陷阱埋伏,连忙把手一抖,一道五彩光芒已飞了出来,迅速落到脚下。此物见风就占,迅速变为一只比人还大的五彩蟾蜍,护在他的下方。蚩浑只感到周围一暗,但头顶处还算光明,便如突然落入了深井之中,只看得到头顶处一片光亮。下落并未多久,那五彩蟾蜍便着了地,蚩浑在蟾蜍背上轻轻一点,已翻身立在了地上。随同他一起跌落的九黎部众,包括黑罴、宗旺、祝芈等人,修为高深一些的并无大碍,依旧站住了脚,差一些的则被摔得鼻青脸肿,更有甚者,传出来数声凄厉惨叫。 蚩浑正想再加一把力气,彻底把此门推开,却听周围同时传来细碎的哗啦之声,接着一声惨叫响起,众人往旁边一看,只见白雾深处,一具身穿破碎铠甲的骷髅正手中持一杆锈蚀长枪,刺在一名燧人氏部众的身上。旁边一名有熊氏的部众抡起铁棍用力一砸,正打在那骷髅头顶,哗啦一声响,那具骷髅化为无数碎骨洒落了一地。 祝芈反应极快,他手中法杖一挥,一只火鸦已从杖头飞出,向着周围飞去。在火鸦的火光照耀下,只见七倒八歪的人群之中,一根根青铜尖刺朝上耸立,有那倒霉的九黎族人在下落之时,正好被穿在那尖刺之上,立刻被扎了个对过,鲜血顺着立柱流淌而下。 大部分人都未被那青铜尖刺扎到,在乱石丛中爬了起来。蚩浑抬头一看,见这上下落差约在七八丈左右,有那不曾掉下来的九黎部众向下喊道:“大王,你怎么样?” 蚩浑道:“没事,把受伤的兄弟先抬上去,剩下的人继续寻找。” 那被穿在青铜尖刺上的人极难取下,往上一抬,立刻被铜柱上的许多倒刺扯下无数皮肉,鲜血流得更快,没过多久便一个个鲜血流干,全都死在了上面,而流淌下来的鲜血又消失在了下方的碎石之中。 这下面十分燥热,幸亏头顶上空了一大片,天又下着大雪,才有凉气涌入。那些雪花飘至这凹陷下去的数十丈方圆时,便被热气一冲,化为水滴落下。 蚩浑等人头顶上飘落的已不是雪花,而是淅淅沥沥的小雨。雨滴掉落在下方的石头上后,迅速冒起一股白烟,便消失的无影无踪。只是一会儿的时间,那下方凹陷处,便集聚了一层白色水气,如同浓雾一般,连远处的景象都看不清楚。 有人惊喜喝道:“这里有一座大门!” 蚩浑循声而去,只见就在那座蚩神雕像的正下方,也就是牛头的身体之下,在两条粗壮的大腿之下,正有着一座圆形大门,门非金非铁,同样雕刻着各种图案,与上面的石壁不同,这里只画着九只野兽图形,蚩浑一看便知这正是九黎图腾的符号,与那铜符之上几乎一样。而在这大门之上,同样也有九个窟窿眼,与铜符大小相若。 蚩浑忙冲上方的人叫道:“把那牛头眼睛之上的铜符给本王取下来。” 上面的人答应一声,不久后,一人跳落而下,把铜符交给蚩浑。那跳落之人因为有人接应,并未落在那些尖利的铜刺之上。蚩浑接铜符在手,如上一次一般,把那铜符按各图形分别潜入其中。 这第一枚铜符刚放进去,就见那大门之上青色光芒一闪,接着那镶嵌进去的铜符也绽放出一丝丝绿光,与大门连接在一起。 蚩浑大喜,把剩下的五枚铜符逐一放入其中,只见每放一块铜符,大门的颜色便亮一分,直至六枚铜符全都放完之后,那六枚铜符和大门同时闪动光芒,一阵明亮一阵幽暗,神奇无比。 跟在蚩浑身后的众人赞叹之余,又问道:“先前用此铜符放在牛头之上时怎么无用,现在却又有用了?” 蚩浑面露得色道:“先前那或许是个假门,专门用来骗人的,不过本大王如此聪明,岂会被骗,自然寻得到真正的大门。” “可是铜符没有集全,这门可以开吗?” “本大王便试一试,我想先祖不会如此迂腐,非要让后人把铜符集全才会打开大门。万一有谁不小心丢了一块,或者多少年后,这铜符坏了碎了,难道就永远打不开来?”蚩浑嘴上说得轻松,当他手按这扇大门时,心中兀自七上八下,暗中祈祷祖宗保佑,果如自己所料,这大门并非关死。 蚩浑双手一用力,在此大门之上一推,只见此门青色光芒突然之间一闪,传出咔哒一声闷响,一条隙缝出现在大门的正中。 蚩浑身后之人雀跃道:“门开啦,门开啦!” 蚩浑正想再加一把力气,彻底把此门推开,却听周围同时传来细碎的哗啦之声,接着一声惨叫响起,众人往旁边一看,只见白雾深处,一具身穿破碎铠甲的骷髅正手中持一杆锈蚀长枪,刺在一名燧人氏部众的身上。旁边一名有熊氏的部众抡起铁棍用力一砸,正打在那骷髅头顶,哗啦一声响,那具骷髅化为无数碎骨洒落了一地。 在骷髅碎裂的同时,一道鬼影从碎骨之中悬浮而出,然后消失在空中。这骷髅到如今还能跳出来杀人,虽然身死,但那亡魂似乎一直被囚禁在身躯之中不得超生,直至现在才有超脱的机会。有了这第一个骷髅,便有第二个,周围惨叫和厮杀之声不绝,从那石壁暗处相继走出来无数的骷髅战士,借着雾气掩护,向蚩浑带领的九黎族人展开厮杀。他们即是守护此地,同时也是为自己寻找解脱之机。 第863章:尾随 一场混战随即展开。这些突然冒出的骷髅武士论武力,尚不如黑罴、宗旺等九黎部众,但下方暗不见光,加上雾气弥漫,这些突然杀出的骷髅武士并不需要借助光亮便能准确寻到对手,故而反倒是九黎部众死伤不少。 初时蚩浑等人被杀了个措手不及,但等站稳阵脚之后,借助燧人氏的火焰照亮,开始反杀这些骷髅武士。那从石壁之中走出来的骷髅死去一批又一批,当周围铺了一层的碎骨之后,终于越打越少,只至再也无骷髅武士走出。 蚩浑手提弯刀,看着周围躺倒的手下尸体,一个个血肉模糊,那鲜血同样渗入了下方碎石之中。原本散发着青色光芒的大门,不知何时已多了一层淡红之色,便如被鲜血染过了一般。 蚩浑骂道:“原来是一群死人留在这里守护大门,这些人敌我不分,当真该死。”他重新来到大门处,伸手欲推,但又怕还有陷阱机关,不禁回头看了一眼。黑罴。宗旺。祝芈等人则目露戒备之色的看着四周,预防此地又有什么鬼怪出现。蚩浑大着胆子一用劲,本就裂开一道隙缝的圆形大门立刻发出一阵咯咯的金石摩擦之声,两扇大门同时朝两边缓缓缩去,露出三四尺见方一条走道。从外面一看,那黑漆漆的走道是条石阶,直接通往下方的未知之处。 “叫两个人先下去看一看。”蚩浑向乞开吩咐道。他自己不敢贸然进去,便让旁人去打头阵。 乞开点了两名自己的手下,又让祝芈也选了两人出来,前面二人提刀拿盾,后面二人放火照明,从敞开的门中走了进去。众人在外等候,四人进去后并无意外之事发生,那祝芈道:“大王,我知此门为何现在才开了。” 蚩浑道:“不是因为没有集齐铜符吗?” 祝芈道:“若是大王集齐铜符,刚才不用打破这石壁,在上面就可打开一条通道。可是大王没有集齐铜符,便如大王所言,此地是我等九黎先祖所留,断无可能因为少一二块铜符,就绝了后人取宝的指望,必然还会有一二后手可用。这后手恐怕就是这下方陷阱,刚才我看得十分仔细,我等族人被这些骷髅武士所杀,那血留入地下之后,这门便变了颜色,然后大王一推它就开了。属下大胆估计,若非是九黎族人在次,就算死得再多,这门也不一定会开。” 蚩浑道:“你是说刚才被杀的那些族人,不过是先祖检验是否九黎后人的手段?” 祝芈道:“属下觉得有此可能,否则此门岂会轻易打开。” 旁边几人也赞同此议,蚩浑道:“这样一说倒也有道理。”那门中终于传来先前进去之人的呼喊,只听有人叫道:“大王,可以下来啦,下面没有埋伏。” 蚩浑大喜,向着身后诸人道:“留下一部分人在外看守,其余之人和我下去。”随后率先往门里走去,黑罴等人跟在身后鱼贯而入,转眼便进去了数百人。蚩浑等人进去后,那大门的颜色逐渐由红转青,恢复成先前模样,但镶嵌在大门两侧之上的铜符却依旧闪烁着淡淡青光。 在蚩浑等人从门口进去的同时,离此不远处的土坡背后,四条人影正蹲伏躲藏在此。 “这铜符是怎么回事,从刚才亮起来后便一直不息?”何盈的手掌之中,那块玄甲铜符散发着微弱的青色光芒。姬云袖同样把身上铜符取出,与何盈一般,手中铜符闪烁光芒。 姬云袖道:“你我手中铜符同时亮起,这绝不是偶然,定是那蚩浑用铜符进了藏宝之地了。” 何盈道:“没有集齐也可进去么?” 姬云袖道:“谁知这其中有没有什么古怪,或许这铜符闪烁不停,即是一种警告,也是一种传讯之法,只要拿有此铜符之人见到光芒亮起,便知有人在未得旁人允许之下私自进入藏宝之地。” 莫雩则微皱着眉头道:“本以为我们可以偷偷进去,谁知让那蚩浑抢先一步,若我们就此而回,岂不白走一次。” 何盈冷笑一声道:“当然不会白走,他能进去,难道我们便进不得。” 姬云袖亦沉声道:“不错,蚩浑和他那些手下还不放在我们眼里,不如趁现在他们刚进去,我们也进去。” 莫雩又向离金玉道:“离姑娘,你觉得呢?” 离金玉道:“那里面危险未知,莫姑娘还是留在外面好了,只我们三人进去即可。” 莫雩笑着摇头道:“我不会有事的,就算要死,也不会死在这里,所以你们只需考虑自己的安危,而不需顾虑到我,我自有自保之力。” 何盈道:“莫姑娘未卜先知,定然不会有事,既然如此,现在就动手。”何盈伸手抽出色空剑,姬云袖和离金玉亦各自拔出宝剑,只莫雩抱着瑶琴,四人从土坡背后转出,同时纵身向着蚩浑挖出的巨大深坑跃去。莫雩修为最低,离金玉便护在她身边,同时伸手托了她一把,而何盈和姬云袖则各自持剑在前开路。 四人刚一出现,便被外围巡视的九黎部众发现了,顿时有人喝道:“站住,什么人?” 何盈根本不答话,身形前冲,剑光一闪,两个前来阻挡的九黎部众已中剑摔倒。等守在那深坑左右的人一起赶来拦截时,四人已飞奔到近前,略一看视后便跳了下去。那下方也有守护之人,正看守着打开的大门,莫雩在落下来时,手扣琴弦微微一弹,一道琴音传出,那四个守在门边的九黎部众顿时头晕眼花,还未清醒过来,就被何盈与姬云袖剑光交错下放倒在地。何盈正想从门口冲进去,莫雩却喝道:“慢着,把你们手中的铜符也镶嵌在大门上。” 何盈见此门已在两旁镶嵌着六块铜符,既然门已开了,还把铜符镶嵌进去有些多此一举。但莫雩不会平白乱说,或许其中还有什么奥秘,反正这铜符留在手中也没什么用,何盈依言把手一抖,一道青光射入了那画着乌龟的图案之中。 第864章:石像 姬云袖亦把手中铜符射出,那门一下子集齐了八块铜符,本已黯淡下去的青色光芒又复大亮,并且连刻画在门面之上的图腾也闪烁起一层白色荧光,除了有熊氏的那个图案依旧毫无声息之外,整个门便如一块闪烁宝光的晶莹玉石。四人这才冲入门中,转眼消失在暗处。 外面的九黎部众一阵大乱,又从上面追下了数十人,追到门口时却犹豫着不敢进去,有人道:“大王就在里面,这闯进去的人岂不是自己找死。” “对,对,大王吩咐我等看好大门的,若再让外人闯进来便不好了。还是安安稳稳守在外面,大王也不会怪罪我得失职的。” 几人一商议,觉得就算进去几十个人也不见得能帮上蚩浑的忙,索性留在门口。于是那些九黎部众又在这凹陷的大坑上下加派了许多人手,以防又有人乱闯,同时也指望着万一那四个女子进去后,见到蚩浑等人在里面,又逃出来,正好来个瓮中捉鳖。 何盈等人顺着走道走了十来丈,初时黑暗一片,不久便看到前方火光闪动,一座十分古老的石门出现在眼前,那石门两旁甚至还立着两个腰间围着兽皮的石人,只是时间太过久远,其中一个石人的手臂已经折断。石门早已敞开,火光便从里面射出。 何盈举目一看,只见石门之后霍然开朗,居然是极大的一处空间,那里面一根根粗大的立柱数不胜数,石柱上方是雕琢过的石壁,而下方则是清一色的巨大石板,无数立柱便在这二者之间支撑起硕大一个空隙。眼光被石柱所阻,也不知这下面到底有多大。 那石柱每隔一段距离,便有一只火盆摆放在下方,火盆已被蚩浑等人点燃。 火光映照下,除了那些石柱之外,还有许多毁损倒地的架子和锈蚀斑斑的兵器,刀斧锤棍等物俱有,但已不堪使用。这下面说是藏宝之地,倒不如说是一个巨大的兵器库,或许是当初九黎兵败之后,还想着能有一日东山再起,便藏了无数兵刃在这里,可是他们自己也没有想到岁月变迁,数千年后,都无人来取用。 何盈轻声道:“蚩浑那些人呢?” 莫雩道:“你们听,这里还有什么声音?” 何盈侧耳倾听,只听得这空旷的地方居然有哗哗的流水之声。姬云袖道:“似乎有水流过。” 莫雩道:“你们难道忘了外面的涿水是如何消失的吗?” 何盈道:“那水流到了地下来,难道正好经过此处?” 莫雩道:“或者不是正好经过,而是故意引来的。这里如此干燥,却还有水流之声,定然有更低的去处,我们去看一看便知。” 四人顺着地上那些杂乱脚印往前走去,周围的兵器架子渐渐减少,却多了许多石人,与与真人差不多大小,披挂齐全,手中拿着各种兵刃,可惜同样锈迹斑斑,有些如长枪之类的兵刃因为木柄毁败,已掉落地上,石人手中已空无一物。姬云袖眼光扫过这些石人,掩口道:“这些都是九黎部众的先祖!”四人仔细一看,见这些石人衣衫各不相同,有些身材高大,手举铁棍,正是有熊氏的族人打扮,还有些人则身披羽衣,手拿鸟头法杖,正是燧人氏部族打扮,越是靠近流水声,那些石人也越多,几乎九黎之人都在此间。 姬云袖看到一尊石人,此人头戴一顶羽冠,数根石雕而成的羽毛垂挂在脑后,身穿一件无袖长袍,身后还挂着九条毛茸茸长尾。那石人面貌说来也是巧合,与姬老丈十分相似,姬云袖脱口而出道:“爹!”她走到近前,越看越像,不禁悲从中来,伸手轻轻抚摸那石人面颊。在石人身后俱都是如此打扮之人,可知全是雉羽氏族人。姬云袖从未见过本族也有这许多人,从懂事起便被姬老丈带着隐姓埋名,直至投入昆仑紫盖峰之中,一直以为自己不过是个卑微小族之人,谁曾想千年之前,自己这一支也曾是名震天下的九黎一部,且族人如此众多。 姬云袖的手在石人面上缓缓摸过,那石人初时不动,接着咔嚓之声不绝,身上裂纹出现,无数石屑掉落,竟然崩碎开来。姬云袖又是吃惊又是难过,以为这些石人根本碰不得,自己忘形之下居然损坏了这些千年石像。 何盈突然喝道:“小心!”接着剑光一闪,色空剑急射而来,横在姬云袖的身前,只听当的一声响,一只锈蚀斑斑的铁钩正好打在色空剑的剑身之上。姬云袖向后一退,这才看清竟然在破碎的石人体内,走出一个面容枯槁的老者,全身干枯无一点血色,完全就是一具皮包骨头的干尸。但这具干尸的眼窝却射出暗红色的精光,挥动手中铁钩,向着姬云袖狠劈不止。 姬云袖手中宝剑刺到那干尸胸口时,却不忍心扎下去,只觉眼前之人与自己有血缘亲情,岂能一杀了之。 离金玉从后面一拉姬云袖,说道:“快走。” 只是一转眼的时间,周围的石头碎裂之声络绎不绝,不止那些雉羽氏石像纷纷粉碎,走出来一具具形容枯槁的干尸,便是其余地方的石像亦是如此。 何盈等人大惊之下带着莫雩等人向前疾奔。 “怎么回事!?”只听蚩浑在前方怒吼道,接着有人叫道:“不好,那些先祖活转来啦!” 蚩浑道:“放屁,这些都是石头人,又怎么会活过来,就算活了也是自己人,你怕什么” “啊”一声惨叫把蚩浑那一厢情愿的指望打得粉碎。一名留在最外面的九黎部众被数具干尸手持兵刃围殴倒地,惨死兵刃之下。 几人一商议,觉得就算进去几十个人也不见得能帮上蚩浑的忙,索性留在门口。于是那些九黎部众又在这凹陷的大坑上下加派了许多人手,以防又有人乱闯,同时也指望着万一那四个女子进去后,见到蚩浑等人在里面,又逃出来,正好来个瓮中捉鳖。 蚩浑怒道:“岂有此理,这些死人怎么尽和本王作对!”数百个九黎部众立刻施展各自本领,与这些冲杀而来的干尸杀到一处。这一交手,蚩浑惊讶发现这些干尸的本领非凡,远非在上一层见到的骷髅武士可比,竟然还会施展本族功法,雄壮的怒吼声和身披变化而出的玄甲之士杀得蚩浑带来的人步步后退。 而在蚩浑身后,从上方垂挂出来一条宽逾十来丈的瀑布,瀑布轰隆隆直响,水气弥漫,飞流而下,冲刷在下方一处散发着红彤彤光芒的潭底。 第865章:九龙石雕 那瀑布的顶端,依稀可见与九个巨大的石雕龙口,无数的水流正从那龙口之中垂下。那涿水到了附近便逐渐消失不见,原来都灌注到此处,真是鬼斧神工之作。 可是这下方暗红色的潭底看似不大,经过这么多年的灌注,却依旧没满,那些水又流到了何处去? “快,跳过去!”眼见外面的厉害干尸越围越多,蚩浑终于后悔没有多带些人来,而在瀑布的斜下方,依稀透出光亮,似乎是个洞口。虽然不知那洞里是什么,只能先顾眼前,跳下去躲一躲。他所在的地方如同一个悬崖,而前方便是触手可及的瀑布,蚩浑气灌全身,奋身一跃,已冲了进去。 蚩浑人影转眼消失在瀑布之后,黑罴、宗旺等人纷纷施展法术,或身材变大,或身附铠甲,或真气护体,然后往瀑布之中冲去。那冲下来的水流力量颇大,如黑罴等人修为高深一些的穿过瀑布而入,但还有些九黎部众连练气修为都没有,只靠一身蛮力的,却在巨大的水流冲刷下没能跳过去,反而被水流裹挟着往下方那红彤彤的潭底掉了下去。 底下若只是一个普通潭水的话,就算掉下去也无甚大碍,最多花些力气再爬上来便是了,可是那些没有跳过瀑布的九黎部众一入潭水便大声惨叫,在里面拼命挣扎,初时还可见在水面之上沉浮,没过一会儿,便被烫的皮肉糜烂,沉入了潭底。 这下方暗红色潭底原来根本就是灼热的岩浆,水流覆盖其上,冲刷而起的水气和剧烈翻滚的水花混杂在一起,让人以为那潭底石头是红色的,谁知这流水刚一到下方,即已不已。 能够跳过瀑布的只有一半人马,蚩浑带下来的两百来人,除了死在那些九黎先祖所化的干尸手中之外,能够顺利踏入这瀑布之后洞府的,只剩不足百人。不过这剩下来的都是修为精湛一些的九黎部众,人人都在练气期之上。 蚩浑等人守在瀑布另一面,兵刃向外,严阵以待,预备着那些干尸也跳过瀑布,隔着朦朦胧胧的水幕,只见对岸逐渐出现了无数双目射出暗红色光芒的干尸,他们手提兵刃,痴痴的看着瀑布,却一动也不动,毫无要有跳过来的打算。 蚩浑大松了一口气,但随即又怒道:“本王早已说过,这里任何东西不得乱摸,是谁他妈的不听吩咐,惊扰了守护此地的先祖?” 身后有人委屈道:“我等谨遵大王吩咐,根本没有碰任何东西。” 蚩浑道:“难道他自己就活转来”他正回头呵斥,忽的住口不言,眼睛看着后方深处,露出惊喜之色。众人跟着他的眼光看去,这才发觉这瀑布后面别有洞天,居然是一大片地域极广的所在,且里面有红色河流流动,发出的光亮照耀得里面毫不昏暗,相反有许多珠光宝气发出,闪烁的光芒如同璀璨的星光,让这地下更觉明亮。 这这宽广的地域之中居然建着一座城池,虽然不能和外面的大城相比,但规模也绝不算小,而外面的护城河便是那流动的红色的岩浆,在这城池四周又分布着许多石堆,或者不叫石堆,而叫着宝物堆,就算隔着很远的距离,蚩浑等人依旧可以看出那石堆之上放满了光芒闪闪的金银玉器,甚至还有许多宝石珍珠散落在石堆旁边,而在石堆的顶端,往往都插着数十柄寒光闪闪的刀剑等物。这么多年过去,刀剑依旧看不出一点点的锈蚀痕迹,便可知其何等宝贵了。 这里的宝物和外间相比,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能够保存如此完好,和这里被瀑布隔绝,但里面又有地热散发而出,使水气无法侵蚀有关。 蚩浑大喜道:“哈哈哈,宝物果然在里面,真不负我等冒险来闯一闯。” 祝芈道:“幸亏我等先来一步,若是大王真把这些宝物拱手让给那佛祖,才叫后悔莫及。” 蚩浑道:“这次还要多谢你提醒,本王才决定亲自来寻宝,如今宝物到手,祝头领功劳不小,待分派宝物时,燧人氏当多分一些。” 祝芈喜道:“多谢大王恩赐。不过宝物虽在眼前,却还未到手,就算到了我等手中,如何拿出去,也是个麻烦之事。” 蚩浑道:“就凭外面那些骷髅和死尸也想挡住本王,等一会儿我亲自杀出去,再叫大队人马来,把他们杀得一个不剩。” 那黑罴眼露贪婪之色道:“这外面就有许多宝物,那城里定会藏得更多,我们快进去看一看。” 三苗头领的乞开兄弟乃是谨慎狡诈之辈,那乞烈道:“如此重宝就这样到手,是不是太简单了些。” 黑罴反唇相讥道:“兄弟的意思是我们死的人太少么?” 乞烈连忙摇头道:“我不是那个意思,而是觉得外面都有守护之人,真到了有宝之地,怎么可能反而平平安安的。” 祝芈赞同道:“乞兄弟说得有理,我也觉得没有那么简单,还是多加留意为妙。” 蚩浑把手一摆,喝道:“已经来到此处,就算前面是刀山火海,本王也绝不退缩。”蚩浑领着人刚往里面走没多远,在那古城的城门附近突然光芒一闪,接着出现数十道宝剑虚影组成的一个剑阵,剑阵之中四条人影正显现而出。 那在城门附近出现的正是何盈和姬云袖等人,她们在刚才的混战中边打边躲,等退到远处时,见到蚩浑等人居然钻入了瀑布之中,于是何盈施展色空剑的瞬移之能,把姬云袖、离金玉、莫雩全都带走,跟在蚩浑等人的身后进入了那瀑布之后。 蚩浑见有外人捷足先登,大急喝道:“怪不得惊扰了先祖,原来真有外人闯进来,快把那几个贱人杀了。” 其余人等一想到重宝可能笔趣岛 落入旁人之手,无不恼怒之极,数十人飞奔而来,想要拦截何盈等人。 那古城根本没有封闭城门,何盈和姬云袖等四人一站稳身形,便从城门口走了进去。 第866章:女石像 何盈等人穿过城门,进到城墙之内,朝这古城之中一看,不禁一呆,一般城池之中必定有无数屋舍高楼,可是眼前所见竟然空旷无比,只在那城池正中,建着一座底阔上窄的尖顶高台,高台四面都是石阶,从下方石阶之上可以直接坐到顶端。而在顶端则摆放着一张宝座,一条人影正孤零零的坐在石椅之上。 因为离着远,看不清人影是何模样,但何盈直觉那身影披着长发,且身材苗条,似乎是个女子。 莫雩忽道:“别靠近她。” 何盈道:“这上面的人影是谁?” 莫雩道:“我不知道,但给我的感觉十分危险,还是先躲一躲,让那蚩浑去招惹好了。” 离金玉插口道:“难道那人影不是雕像,而是个活人?” 姬云袖道:“既然此地是蚩尤王城,如此重要的地方,就算摆一座雕像,也应该是那蚩尤才是,断然不会又弄一个女子来,我可没听说过九黎先祖之中有谁是女儿身。” 何盈道:“且莫管他,那蚩浑追来了,我们躲到一边去。”四人沿着城门右边而走,躲到靠城墙的暗处。 转眼蚩浑带着剩下的九黎部众追入城门,他与何盈等人一样,见到那空荡荡的城池时不由得一怔,他仰望着那塔台之上的人影,皱眉道:“这城里怎么会是这般模样?” 那祝芈道:“大王不必失望,藏宝之地既然建此城郭,定有深意,说不定那塔内就有重宝。” 众人听祝芈一说,顿时都把眼光放在了人影下方的那塔台之上。 蚩浑带着人向前紧走几步,冲着上方的人影大声道:“哪里来的贱人,敢到本王的地方撒野,给我滚下来。” 上方的人影一动不动,置若罔闻。 见对方毫无反应,蚩浑正想命人杀上去,那祝芈突然笑道:“大王,那是个雕像,我适才已感应过了,毫无活人气息。” 蚩浑愕然道:“什么,我等刚才明明见到有四个女子进来,难道看见的都是女鬼么?”他想祝芈或许修为不高,还是自己亲自探测一番为好。蚩浑双目放光,身上气息放出,往上方探查而去,果如祝芈所言,这上面毫无气息波动,那人影与周围融为一体,就是一具死物。 四周城池遮挡住了外面的红光,使得城池之中要比外面暗了许多,蚩浑狐疑道:“为何此像不是我蚩神大王的模样,祝芈,你放一把火让大家看看清楚。” “是。”祝芈答应一声,举起手中法杖,在身前划了一个圈,那杖头立刻火光一闪,飞出一只火鸦,拍打着翅膀向前飞去。 众人眼神跟着那火鸦前进,看着它越飞越高,直至来到那塔台的顶端,然后悬浮在空中燃烧。借火鸦散发的火光照耀,下方之人终于看清那上面到底是什么。 只见在一张宽大的石椅之上,坐着一个披头散发的女子,她长着一张圆脸,双目紧闭,绣眉弯曲,模样还算俊美,只是脸色呈现青灰之色。在她头顶之上还戴着一顶样式古怪的发簪,三根如同铁板一样的头饰竖立在头顶,成扇形散开,一圈金色发箍隐藏在她的发丝之间,一棵碧绿的宝石镶嵌在金色发箍的正中,让此女有些阴郁的样子有了一丝亮色。头颅之下,那修长玉颈上挂着一圈宝石项链,其中最大的一颗散发着黄蒙蒙光亮,与方仲在雪域得到的定颜珠十分相似。那女子衣着十分暴露,身上只穿一件蚕丝织就的长袍,香肩高耸,欲隐欲现,又在腰间之上,各挂着前后左右四块修长的青铜护甲,那护甲之上伤损之处十分明显,似乎为刀剑所砍而留下。 那女子的双手随意的放在双膝之上,十指修长,那指尖长的骇人,已弯曲如刀。女子并未穿鞋,赤着双足,但在脚腕和手腕之上各有一个粗大铁环,仅容手臂和脚腕穿过,每一个铁环的左右各有两个挂耳,挂耳上牵着一条铁链,向着四周延伸。 四只铁环便是八根铁链,且每一根铁链都十分完好,毫无锈蚀之色,便如外面石碓上所插刀剑一般,应该都是精心打造而成,从那女子的手上脚上拉着,分布在前后左右。铁链并不粗壮,故而一开始的何盈与后来的蚩浑等人都为发觉这上面之人居然是被束缚在这塔台顶端的。 把女子便如一只被蛛网捕获住的物,困在蛛网之中不能动弹,最终只能等死。 或者她已经死了,只是留了个躯壳在此,所以才显得如此诡异。但九黎之中到底有没有此人,相隔这么多年,谁也无法得知真相。 火鸦越烧越小,直至彻底化为一点火星而消失。石椅之上的女子依旧没有动一下,随着火焰的熄灭,整个人又沉入模糊的黑暗之中。 祝芈倒吸一口凉气道:“这女子是谁,难道是我九黎仇人,否则为何为困在此处,还要用铁链锁住,不让她逃走?” 蚩浑同样也感到惊讶,但他也不知此女是谁,自然无法回答祝芈的话。蚩浑道:“不管她是谁,不过是个死人而已,既然她早就留在这石椅之上,那便不是我等刚才看见的四个女子。这四个女子一定还藏在这城中,给我把城门守好,把这几个女人找出来。” 那些九黎部众立刻行动,分派出数人守住刚才进来城门,然后向其余地方散开搜索,即是寻找何盈等人,又是查看有无什么宝物藏在此处。 乞开兄弟三人带着几名手下直奔那塔台,虽然这塔底下更有可能藏着宝物,但借着刚才那火鸦的光芒照射,他已看清这上面的女子身上也有着几件稀罕之物,至少脖颈下的几颗宝珠就价值不菲。踏着脚下石阶,乞开、乞烈等人离着那女子越来越近,一股炙热之气突然从塔顶扩散而开,吹拂在乞开等人的脸上。乞开吃惊道:“这到底是死人还是一座石人,怎么还会冒热气。” 第867章:布网之人 “死人冒屁个热气,这地下闷热,自然有热风偶尔吹刮了。” “她留在这里那么多年,下面又热,为何不与我等九黎先祖一般,变成一具干尸呢?”乞开狐疑道。 “或者你们都看错了,她根本就是具石雕,并非真人,只是那时巧匠手艺精湛,刻得如真的一样。你可见人之肌肤有青色的么,定是石质如此,才现这种颜色。” 乞烈迈开大步,径直来到那女子面前,他先站在近处看了几眼,虽然自己说这有可能是具石人,但雕刻如真的一般,连他自己都不大相信。乞烈咽了一口口水,眼睛盯着那女子项下宝石,终于贪婪之心占了上风,伸出大手抓了过去。 乞烈的手还未碰到那些宝石,猛然之间身子一震,然后如见到鬼一般的向后连退数步,目瞪口呆看着那女子。 在昏暗的光亮照射下,一对眼神明亮的眸子正缓缓张开,并冷冷看着乞烈。 乞烈痴痴道:“你你是活的” 他话还未说完,那女子忽然从坐着的石椅之上站了起来,然后向前一伸手,修长犀利的指尖如同一对铁爪,把离她不足一丈的乞烈轻而易举扣在掌心,五根指甲如刀,一起嵌入乞烈身躯。 乞烈惊骇之下用力挣扎,但却觉对方气力之大,根本不能撼动分毫,自己在此女面前,便如一只小鸟一般毫无挣扎反抗之力。乞烈大叫道:“大哥救我!” 那女子把手一缩,乞烈已被她抓了过去,然后一探头,已亲吻在乞烈的大嘴之上。 乞烈手足颤抖,惨叫之声戛然而止,代之而起的是呜呜之声。这本是香艳的一幕,在他看来是如此痛苦,甚至连他的身躯都在这一吻之下迅速干枯变小,不过转瞬,乞烈便再无声息,一具皮包骨头的干尸兀自穿着衣服被那女子抓在掌心。 香唇离去,如同饱餐了一顿美味,她嘴角露出一丝笑意,然后把手一抖,一朵红色火焰迅速燃起。呼的一声,乞烈那剩下的干尸如被浇了火油的干柴,迅速被点燃,大火熊熊而起,照亮了塔台顶端,也让这城墙之内的所有人都注意到了这上面的一幕。 火焰烧得快,熄灭的也快,那女子把手向前一甩,已被烧成焦炭的乞烈尸身立刻化为飞灰,洋洋洒洒的飘落在乞开等剩下之人的脸上、身上 “妖女!”乞开、乞枭同时大喝一声,抽出腰间长刀,同时扑向这个诡异女子。三兄弟一直合作御敌,就算受伤落败,才要聚在一起,没有想到今日莫名其妙,乞烈就死在了那女子手中,且还死的那么凄惨。剩下的几个九黎部众虽然害怕,但见乞开、乞枭都冲了上去,顿时激起了勇武之心,也舞动兵刃杀了过去。 那女子双足双手都牵着铁链,根本没法躲闪,眼见这么多兵刃砍来,她却淡然一笑,双手抓住铁链,双足轻轻一蹬,身子已飞了起来,接着头朝下,脚朝上,已把牵着自己的八根铁链同时拽动,左手抓住左脚,右手抓住右脚,身子开始急速旋转。铁链顿时被分成了左右两股,且交缠在一起。冲上去的乞开等人刚好被这些铁链夹在当中,还未来得及躲闪,那左右铁链随着女子身躯的选择已缠了上来,然后越收越紧。 乞开冲得最快,他大叫一声,竟然被铁链夹带着转了起来,铁链越收越紧,然后噗的一声,身子被绞成了两截,血淋淋摔落在塔台之下。 等把被绞之人杀死,那女子身子停止旋转,又开始倒转了起来,刚才还绞在一起的铁链马上舒展开来,又如一张蛛网般分布左右。 原来她不是蛛网之中的物,而是真正的布网之人,束缚她的铁链,居然成了她的杀人利器,落入网中的人成了被屠戮的物。 几个冲得慢的人还未奔到塔台顶端,那些铁链便已被绞起,刚好在他们的头顶划过,等他们再站起来看时,乞开等人已经身子两分,惨死在塔台之下。这铁链虽然可以当做杀人利器,不过缺陷也很明显,就是只能把踏入塔台顶端又离着那女子很近的人绞入其中,而还未走上塔台的人,铁链又在头顶之上,是无论如何绞不到自己的。 乞开乞烈等人可不是无名之辈,居然如此轻易被对方所杀,吓得那剩下几人再不敢上前,而是掉头就走,有一人逃得匆忙,脚下踏空,直接从高高的塔台之上滚了下来,几十阶的石阶一滚到底,连路惨叫,在这空荡荡的城池之中不停回响。 所有人都震惊的看着上方,包括躲藏在暗处的何盈等人。 谁都以为那不过是个雕像,谁知竟然是个活人,一个被束缚在此上千年的活人,那得要是怎么样的修为才能存活至今。 那女子杀完乞开等人后,根本就未再看下面一眼,而是重新坐回石椅之上,如同先前见到的一般,双目一闭,又如睡着了一般一动不动。 “那妖女虽然厉害,但不能移动分毫,我等要为乞头领报仇。”一名九黎部众大声喝道。 祝芈道:“让我来。”他举杖连放,一只只火鸦飞起,向着那女子飞去,其余燧人氏、三苗等九黎部众,或者放火,或者放剑,还有那有熊氏的黑罴等人,索性仗着力大,捡起那地面上的碎石,用力投了过去。 一时间火焰、飞石、乱箭齐飞,都向那女子打去。 很快,大火便把那女子身影淹没,而祝芈、黑罴等人依旧打个不停,无数石头和乱箭甚至掉落在塔台下方,险些伤了自己人。 蚩浑喝道:“大家住手!这是我等先祖留下来保护藏宝之地的人,或许还是我等先辈,若是能为我等所用,岂非比什么宝物都更贵重。” 众人纷纷住手,可是上面已经被打得一塌糊涂,在烈火燃烧下,恐怕连尸骨都不会剩下。 在没有燧人氏的火鸦燃烧下,塔台上的火焰逐渐熄灭,露出依旧端坐在石椅之上的女子,而在她的身躯周围,一圈十分明显的界限出现在脚下,界限之内一尘不染,毫无烟火之气,而在界限之外,焦黑一片,乱石和箭矢躺了一地。 第868章:旱魃 “她难道是不死之身?”祝芈吃惊道。 蚩浑沉声道:“什么不死之身,不过是她的修为高到你我都不能相比的地步而已。”蚩浑毕竟是跟在大师身旁一段时间之人,而从大师口中得知,如他那样修为高深的人依旧不是顶端,至少那个什么佛祖,就比大明轮法王厉害的多。同样如刚才这样的攻击,如果是大明轮法王坐在其中,蚩浑相信手中这些人依旧不能伤其分毫。 假如这名女子是一个比大师还要厉害的人物,那岂非已到了窥破天道,随时都能飞升的地步。若是和那佛祖相当,自己岂非根本不用投靠佛祖,直接借助这名女子的力量,便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任何东西。 蚩浑心中立时火热,连乞开等人之死都不放在了眼里,他吩咐道:“谁也别乱动,待本王亲自去说一说。” 祝芈惊道:“大王,你想靠近这妖女。” 蚩浑道:“我如今是九黎之主,她若是九黎之人,总该念一些血脉亲情吧。” 在众人的惊讶目光之中,蚩浑向着塔台走去。 在走到塔台一半时,那女子兀自未动,但蚩浑却已心中打鼓,他身上黑气冒出,噗噗数声响,已多出了四条手臂,然后腰间刀光一闪,已各抓三柄弯刀在手。等做完这一切之后,蚩浑又向上走了几步,却并未踏足塔台顶端,他看了看头顶往四周延伸的铁链,那上面血迹斑斑,尚自未干。 蚩浑大声道:“在下蚩浑,是如今的九黎之主,特来先祖之地寻找重振我九黎之法,不知尊驾是何人,与我九黎是何关系?” 坐在石椅上的女子微微开眼,向下看了一眼蚩浑,她似乎要开口说话,但一张口,却发出啊的一声怪异呻吟。那女子眉头一皱,摇了摇头。 蚩浑心下一松,看来那女子并非不通情理之人,只是被关在这里太久,无人说话,连话也说不上来了。蚩浑又道:“尊驾不用着急说话,在下可以等待。” 那女子点了点头,斜眼看到滚落在一旁的一条断臂,也不知是谁在被铁链绞杀时留下的,她抬起手臂一招,那断臂嗖的一声落入其手中,然后抓起来放在嘴边轻轻一吸,残留在断臂之中的血液立刻化为一股血雾被允吸入那女子口中,而剩下的断臂则已干枯如柴。她把断臂一丢,嘴唇微开,露出口中一条暗青之色的长舌,在嘴唇边一舔,把沾染在唇边的血迹抹去。 蚩浑心忖她被关了这么久,又无法移动,定是嘴干的要命,难怪连话也说不清楚。 “来人,去那瀑布处取些水来。” 蚩浑本意是想取些水给那女子享用,谁知那女子一听,却面色一沉,再次开口道:“你住手” 那女子口齿不清,蚩浑没听清楚,又问一句道:“什么?” 那女子摇了摇头,缓缓把手举起,一朵红色火焰出现在掌心。 蚩浑立刻往下退了几步,同时三柄弯刀举起,横架在自己身前。 呼的一声轻响,火焰从那女子的掌心飞出,向着远处飞去,且越变越大,如一颗流星相似,往城门处砸去,而在那里,正有一名九黎部众奉蚩浑之命前去取水。火焰来得极快,此人还未进入城门洞里,头顶处大火呼啸而下,一下便笼罩了他的身影。那九黎部众全身火烧,大声惨叫,滚倒在地面之上,不一会便声息全无,只剩下一堆灰烬。 蚩浑惊怒道:“本王好心待你,你却一再杀伤本王下属,难道你并非我九黎之人?” 那女子杀了前去取水的九黎部众之后,脸上反而露出一丝笑意,开口言道:“不是。”虽然声音依旧有些生硬,但比刚才已柔顺了许多。 蚩浑失望之极,怪不得她被铁链拴在这里,既然不是九黎族人,那就是被先祖抓在此处的敌人,如此强大的敌人为何要关在藏宝之地,实在让人费解,但这样的人若是脱困而出,实在是自己的噩梦。蚩浑再不抱指望,冷笑一声,提着刀缓缓往塔台下退去。 “你慢走。”那女子见蚩浑要离去,忙又开口道。 蚩浑冷冰冰道:“姑娘还有何事见教?”语气已不如先前般恭敬,一个无法被自己利用的人,还是让她继续被困在此地的好。 “你是九黎之主,那外面的轩辕氏、神农氏还在不在?” 蚩浑心道轩辕氏和神农氏,那不就是自己九黎先祖的世仇大敌么,她问起这两个部族,难道是其中两族的后人。蚩浑冷笑道:“姑娘想知道轩辕氏、神农氏的下落?本王便告诉你,虽然我九黎战败,可是却依旧存在,而那轩辕氏和神农氏,几百年后便已四分五裂,到如今后人虽有,却再难重现昔日辉煌,许多无知愚民,甚至都不知其出身如何。以如今我九黎和轩辕氏、神农氏相比,反倒是我九黎留存至今,而他们,哼哼,已经消亡了。” 蚩浑以为那女子听了此言后会生气大怒,甚至会动手伤人,谁知那女子面露黯然之色,叹息道:“可惜,果真是报应,我为他们做下那么多事,最后却是这种下场,便注定了他们也没有什么好结果。” 蚩浑听她的口气,似乎曾经帮助过轩辕氏和神农氏,但遭到了背叛,难道这女子与轩辕氏和神农氏有仇? “姑娘到底心向哪一边?你若是愿意帮我蚩浑,助九黎重得天下,本王愿意想办法助你脱困。” “我原本是帮轩辕氏的,不过现在我助你九黎。”那女子一字字道。 蚩浑喜出望外,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但又怕此女只是说得好听,等一放出来,马上就翻脸,那可糟糕的紧。蚩浑道:“姑娘到底是谁,能够相告?” 那女子似乎回忆早年之事,眼中浮现出一丝迷离之色,她缓缓道:“我姓公孙,与轩辕氏本是同族,名玄魃,你可以叫我公孙玄魃,不过我还有另一个名字,不知你听说过没有,叫做旱魃。” 第869章:尸鬼成精 那些九黎部众许多都是粗人,根本不知千年的事,但蚩浑和那祝芈不同,一个本就是野心极大之人,总想着重现九黎当年声势,自然了解许多往事,而祝芈是燧人氏大巫师,看过的古籍只比蚩浑多,一听旱魃之名,二人面色大变,蚩浑更是连退几步,差些直接从塔台之上掉下来。 蚩浑吃吃道:“你你就是旱魃?” “看来你听说过的我的名字,不过我更喜欢人家叫我公孙玄魃。”连说了几乎话之后,这个女子的谈吐也变得流利了许多。 祝芈在下面大声叫道:“大王,快下来,这旱魃根本就是我九黎仇人,她说的话万万不能相信。” 蚩浑道:“本王知道,这旱魃曾经助轩辕氏和神农氏与我九黎作对,杀我不少九黎族人,难怪会被困在这里,定是我先祖抓住她后,把她束缚此处等死,只是没有想到她居然到现在还活着。” 祝芈道:“旱魃根本就死不了,因为她原本就是个死人,是尸鬼成精。” 何谓尸鬼成精,便是尸体不腐成僵尸,僵尸又经过若干年月后吸取日月之精,逐渐有了神智,才成尸魃。虽然外貌和生前之人一样,但其实魂魄早已离体而去,和本来之人根本没有丝毫关系。这旱魃自称叫做公孙玄魃,也许那女子身前的确是公孙氏女子,但现在和蚩浑说话之人,绝非是公孙氏,而是尸体自生之神智。便如天地灵宝修成神智和人形,又想着如人一般修炼到极高的境界,最终堪破天道,飞升而去。但能走到那一步的妖鬼极少,人为万灵之长,三魂七魄俱全,这才有诸般优势,那些自生神智的天地灵宝想修成五官,补全魂魄,就足以耗费其无数岁月。千年成精之说,并非空穴来风。 那公孙氏族或许精通炼尸之道,于是便炼了这样一具尸魃出来,但实情到底如何,千年之后,许多人都已不在了,谁也不知这女子身上曾经发生过什么往事。 “哼哼,你们便只知道这些么?”那女子冷笑数声后,轻蔑的看了一眼下方的蚩浑和祝芈等人,转而露出一股怨毒之色,她的面色淡青,加上那微微竖起的眉毛和冰冷的眼神,一股让人心寒的感觉扩散而出,可又不同于修为高强之人的威压,而是从心中徒然升起的一种畏惧,让一些修为低微的九黎部众吓得连连后退,若非蚩浑等人挡在前面,许多人恐怕会掉头而走。 “我是帮助过轩辕那个老贼,助他战胜蚩尤,立下如此大功,可是我又得到了什么?过河拆桥、卸磨杀驴!那轩辕老贼并不感恩,却听信闲言,嫌弃我出身,甚至还想派人杀了我。” 蚩浑道:“轩辕有负旱魃之事,本王倒也听说过一二,但只是说你多造灾殃,赤地千里,害得许多百姓流离失所。那轩辕老贼以假仁假义著称,你帮助过他,他岂会杀你。” “天下已定,便不需要我,或者我在怕人眼中,本就是让人厌恶之极的人。也怪我当初太天真,若是早一日助那蚩尤,下场还会好一些。” “本王可不信你说的这些话,别一放你出来,你就翻脸无情,又和我九黎作对。”蚩浑就算再贪图这旱魃的本事,但一想到自己根本控制不住这样的人,也不敢轻易放她离开。 那女子似乎知道蚩浑不会只凭几乎话就相信她所言,她双手往上一抬,扯动束缚在手腕之上的铁链,发出哗啦啦的声响,说道:“你不信我的话,也该信你九黎先祖的话,我公孙玄魃留在此处千余年,便是信守对他们的承诺。” 蚩浑愕然道:“承诺?你是说早在许久之前,你便已归顺我九黎,替我九黎做事么?” “我要想活下去,不被轩辕黄帝所杀,便只有寻一个靠山,可惜当时天下,除了你九黎之外,又有谁还敢与他作对。所以我便又寻到你九黎先祖了,不过他们和你一样,并不怎么相信我,而且就算得到我的帮助,以当时实力,依旧不可能有什么作为。所以,我便承诺他们,若是千百年后,九黎重新崛起,而轩辕老贼和其后人又不争气的话,就助他九黎从夺天下。我一直在这里等待,也不知过去了多少年月,终于等来了你们,不过我奇怪的是,这周围铁链怎么没有解开?” 蚩浑道:“这和铁链有何关系?” 那女子道:“当时你九黎先祖告诉我说,只要我肯被他们用铁链困住,守在这地底之下等着天下大变,九黎后人前来取宝,以图重复九黎天下时,这铁链自然会解开来。如今你们来了,这铁链却依旧困住我,算不算你九黎食言在先?”她说到后面几句话时,面容又复阴沉,让蚩浑等人一阵心惊肉跳。 蚩浑道:“相隔如此多年,我虽然继位九黎之主,可惜许多事已失传,如今这些九黎部众,也是我花费无数力气才重新聚到一起的,但却从未听过前辈曾经与我九黎有过什么约定,更不知在这地底之下取宝,还需帮前辈解开铁链。前辈能否告知,这约定到底是怎么说的?若此事为实,我蚩浑当然会秉承先祖之意,帮前辈脱困,不过脱困之后,前辈自然也许听从我蚩浑的吩咐。我相信前辈既然肯留在这里上千年,的确是出于一片真心,想为我九黎做事。” “你既然是九黎之主,难道手中就没有九块铜符么,只要把九块铜符开启大门,铁链自解,我自然就出来了。” 蚩浑和祝芈等人面面相觑,这才知铜符还有此等作用,以前只知这九块铜符可以开启先祖留下的宝藏,谁知可以解开这旱魃的铁链。蚩浑顿时想到为何先祖说这铜符之中所藏之宝,能够复兴九黎大业,难道这最大的宝藏不是珠宝兵器,而是一直被关在这地底之下不见天日的公孙玄魃么? 蚩浑几乎立刻便相信了那公孙玄魃的话,他回头吩咐道:“来人,用兵刃把这些束缚前辈手脚的铁链砍开。” 第870章:混乱 “大王”祝芈欲言又止,显然依旧信不过那公孙玄魃。 蚩浑道:“她能被我先祖关在如此重要的地方,如果并非如她所说是来助我九黎,而是被我九黎先祖抓来的话,根本不必留她活到今日,直接就可以把她杀了。所以我信她没有撒谎,而且这公孙玄魃的出身如此,虽然当时能得轩辕老贼的利用,但利用完之后,断然不会继续留她在身旁,本王太熟悉那些所谓圣人,都是一副什么嘴脸了。” 祝芈道:“可是乞开兄弟他们” 蚩浑叹道:“只怪一开始没有说清楚,人死不能复生,只能委屈他们了。” 祝芈等人无奈只得听从蚩浑吩咐,派人想办法把束缚住公孙玄魃的铁链给砍断。若论力气大小,自然非黑罴莫属,只是他擅长使用的是棍子而不是大刀,于是有人拿了一柄厚背大砍刀给黑罴,让他施展熊经鸱顾之术后,提大刀去砍铁链。黑罴领命之后提刀来到那塔台之上,这铁链共有八根,分布在八个方向,若从低处砍都砍不到,必须来到那石椅旁边才有着力处。 黑罴虽然奉命来砍铁链,但对这旱魃十分畏惧,如此粗壮高大的一个莽汉,面对着这看上去苗条俏丽的公孙玄魃,却反而畏畏缩缩不敢靠近。 那公孙玄魃微笑道:“我又不吃你,你怕什么?”把脚向前一伸,露出淡青色裸足之上的铁环,铁环两端各有两条铁链伸向左右两个方向。 黑罴不敢离着她太近,只在她的数丈处便停了下来,正好站在塔台顶端能够够着其中一根铁链。他用大脚踩住铁链,聚气后一声大喝,手中的厚背大砍刀已化为一片雪亮的刀光砍落了下来,只听一声巨响,黑罴双手巨震,那落下来的刀光咔嚓一声断成两截。 再看脚下铁链,除了留下一个淡淡的刀痕外,根本没有被劈断,反倒是那塔台上方的地面,被这一刀给震出裂纹,铁链都险些嵌入了石块之中。黑罴的力量可不算小,连他都没有砍断铁链,那就不是气力不足之故,而是这铁链远比一般刀剑要坚固得多。 那公孙玄魃笑着摇了摇头道:“怎么现在九黎的刀剑这么差吗?我记得你们九黎之人,在兵器之上可是一绝,远比轩辕氏和神农氏那帮人所使用的刀剑要犀利的多。” 黑罴不敢离着她太近,只在她的数丈处便停了下来,正好站在塔台顶端能够够着其中一根铁链。他用大脚踩住铁链,聚气后一声大喝,手中的厚背大砍刀已化为一片雪亮的刀光砍落了下来,只听一声巨响,黑罴双手巨震,那落下来的刀光咔嚓一声断成两截。 蚩尤与黄帝大战时,掘五金为兵,铸巨炉炼器,其武器之锋利,远胜对方,依仗手中利器,曾经杀得九黎之敌人人丧胆,故而公孙玄魃才会说这么一句话。其实留在九黎城的那只祭祀神炉便是一件当年的炼器之宝,其中所留玄铁,被通音坊发现,到如今都是门中之人所使用的宝剑来源之一。 蚩浑正皱眉那铁链十分牢固,无法把这斩断,祝芈献策道:“大王何不取外面那些刀剑使用,我等刚进入这里时,便看见这城池外的石碓之上,除了珠宝玉器外,还有许多刀剑,到现在都寒光耀眼,可见其保存之好并不比这铁链差。” 蚩浑觉得有理,马上让人去城池之外拔刀剑使用。不久之后,出去的七八个人,各自提着所取之物来到城门,其中两人拿着两柄长刀,刀身厚重,刀柄修长,与现时的大刀模样迥异。另外二人又扛着两柄长戈,连柄身都是铁铸的,十分沉重。还有三人则各自拿一柄巨斧,这是唯一和现在的兵器十分相近的东西。所有兵刃都寒光闪烁,一看便知锋利之极,加上又都是厚重之物,用来砍削铁链,正得其利。蚩浑刚要召几人过来砍铁链,那城门右侧暗处突然冲出两条人影,剑光急闪,那几人猝不及防之下顿时遭了暗算,惊呼惨叫着倒地,刚从外面拿来的兵刃哐当几声全都掉在了地上。 两条人影出手极快,在把几人刺倒之后,马上飞身往阴影里躲去。越是靠近城墙根处,便越是无光,蚩浑手下之人马上就失去了二人踪影。 虽然只是一瞬间的事,但蚩浑还是看清了出手的便是一开始闯进来的四个女子之中的两个,而且这两个女子如此之巧合,竟然蚩浑全都认识!一个正是当初抢走自己铜符的通音坊女弟子,自己正愁找不到她,没有想到她自己寻死,竟然跑到了这里来。而还有一个则是那大师的器奴,曾经是转生堂那假离夫人的女儿离金玉,蚩浑在任驭兽堂堂主之时多曾见过,而且她后来跟在大师身旁,又在天师道时冒死背叛大师,这是许多人都亲眼看到的事,蚩浑岂能忘记。但离金玉后来死了,到底是怎么复活的他便不知晓。 蚩浑大怒道:“把那两个女子抓住,有敢反抗,立杀不赦。特别是那穿白衣的女子,尤其不能放过。”其实不用蚩浑特意说明,当初黑罴、宗旺等人可是亲眼看到那何盈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抢走两枚铜符的,自然不会认错了人。 九黎部众纷纷拿起兵刃,向着何盈等人的缠身之地冲去,但等来到城门右侧的黑暗处时,却见那里空空如也,不见一个人影。 高坐在石椅之上的公孙玄魃面带笑容的看着下方哄乱,伸手往上一扬,一团红色火焰已托在掌心,然后向着城墙底下一次暗影之地甩手一扬,呼的一声,一团火焰散发着光芒飞了过去。火光霎时照亮了暗处,那里四条人影顿时现形,何盈、姬云袖、离金玉、莫雩俱在其中。 何盈喝道:“云袖、金玉,你二人阻挡九黎之人,保护莫姑娘。”然后脚尖往后面的城墙上一点,身子已贴着城墙往上飞起。 莫雩道:“何姑娘,你上哪里去?” 黑罴不敢离着她太近,只在她的数丈处便停了下来,正好站在塔台顶端能够够着其中一根铁链。他用大脚踩住铁链,聚气后一声大喝,手中的厚背大砍刀已化为一片雪亮的刀光砍落了下来,只听一声巨响,黑罴双手巨震,那落下来的刀光咔嚓一声断成两截。 何盈并未回答,在身子即将飞到城墙顶上时,身子一翻,已踩在了一根铁链之上。原来那系在公孙玄魃的四肢之上的铁链,其一端就在何盈等人的头顶,且深埋在城墙之中。估计并非只是让城墙的墙砖压住,而是在城墙里面,又系在什么巨大的立柱或着铁石之上,否则只依靠区区铁链,是压不住这位成名上千年的旱魃的。 何盈手提色空剑,脚踩铁链,身如轻燕,向着那公孙玄魃飞奔而去。 第871章:合力? 何盈转眼就到了公孙玄魃的近前,然后色空剑一剑刺出,直奔她的头颅。 那公孙玄魃嘴角冷笑,伸出手掌,那五指之上的指甲便如利刃,向上一撩,当的一声轻响,已把色空剑架住,另外一只手向前一抓,五指奔何盈的胸口而来,口中说道:“你也要杀我?” 何盈飞身跃起,居高临下,无数剑光奔泻而出,同时喝道:“你想助那蚩浑,就不该留你在世上。” 一朵朵剑花在公孙玄魃的左右绽放,这一招蝶舞琼花在何盈的手中已施展的滚瓜烂熟,从到平凡之中已见神奇的地步,因为公孙玄魃被铁链所困无法移动,这样的情况下就算这公孙玄魃修为深不可测,何盈依然可以在远处尽情发起攻击。 公孙玄魃的双手接续挥动,在周身布下一层爪影,无数剑花在爪影之中灭而负亮,二人这一交手,便是以快打快,何盈急着想杀了这公孙玄魃,免得蚩浑等人真放此女出来后,会给本就多灾多难的人世再添一个大敌。旱魃之说,不止蚩浑、祝芈等人听说过,就是何盈也略有耳闻,传言之中的她绝非善类,否则轩辕黄帝也不会对一个曾经帮助过自己的人下手。 可是何盈就算有色空剑之利,被困在原地的公孙玄魃面色却轻松之极,在剑花闪耀之中轻松应对。 蚩浑本想去追杀何盈等人,谁知那何盈反而踏着铁链去杀公孙玄魃,初时他还想去助那公孙玄魃一臂之力,但等见到其在剑光之中怡然如故,便知区区一个何盈,根本伤不了她。蚩浑扭头冲着黑罴、宗旺等人道:“你们不必再去杀那几个女子了,你们迅速把刀斧给我拿来,爬到这四周城墙之上,把铁链给本王通通砍断!” 黑罴、宗旺等人已带着人向姬云袖、离金玉等人围去,听见蚩浑如此一说,忙又让人去取丢在城门处的大刀巨斧。只要铁链砍断,放了公孙玄魃出来,要对付何盈和姬云袖等人,还不是轻而易举。 这八根铁链分布八个方向,而城墙只有四面,等于一面城墙之上镶嵌着两根铁链。黑罴和宗旺、祝芈各自带着两件兵刃往其中三面城墙而去,蚩浑则收起一柄弯刀,取了一柄长戈,往剩下的一面城墙走去。这城墙并无墙梯可走,一块块巨大的青石堆砌的十分平整,可见当年建此地下城池时,花了不少心血。蚩浑四只手各举两柄弯刀,向着青石与青石的接缝之中用力擦去,擦的一声响,已嵌入半尺,然后双手用力,一刀接一刀的往城墙之上攀登,便如两条腿一般,走到城墙顶端,再一跳,已落在了城墙之上。蚩浑一看这城墙顶端,除了也有城垛走道之外,脚下乌黑坚硬,用刀一触,便发出当的一声轻响。似乎这城墙除了外面是青石堆砌之外,那里面都是铁水浇筑的墙体。这样一座城池若墙体都是如此的话,耗费的铁水不知要多少。 有铁水便可铸造兵刃,以九黎当初的炼器之能,把这么多铁水留待以后使用,其实也是一笔巨大的财富。不过那也要九黎后人不曾把先祖的铸造之法丢弃才成,这铁水既是留给后辈的财物,更是把公孙玄魃困在这里的依仗,铁链的一端,就被浇筑在墙体之中。 蚩浑举着长戈来到其中一处铁链的末端,只见从塔台顶端那公孙玄魃出牵引而来的铁链,就被浇筑在脚下的墙体之中,身子在铁链上方,还立着一尊牛头雕像,面向着塔台,如同监视着公孙玄魃。蚩浑轮起长戈,把刃口的一面对准铁链,一声大喝,砍了下去。这手中长戈又重又沉,绝对比蚩浑手中的弯刀好使,只听一声巨响,脚下火星直冒,那长戈往上一跳,在铁链之上留下了了一道浅浅的豁口。铁链粗如儿臂,这一点豁口当然不能使之折断,但若不停的砍下去,多耗费些时间,铁链是迟早能够被砍下来的。蚩浑又把长戈拿到眼前一看,见戈口略有磨损,不过还能使用,且外面兵刃如此之多,断了一柄长戈,完全可以再去拿一柄巨斧回来继续砍。如果不出意外,那么这被束缚在此上千年的公孙玄魃,就将在不久之后脱困而出。 蚩浑在这里动手,而黑罴和宗旺等人则在另外三处地方动手,他们的力量除了黑罴之外,都不能和蚩浑相比,故而砍且铁链的速度有快有慢,但最快的当属黑罴和他所领族人,在一柄大刀和一柄巨斧的轮番起落之下,浇筑在其中的铁链正已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开裂。九黎部众忙着去砍铁链,而何盈则想趁着公孙玄魃没脱困之前,先一步杀了她,姬云袖和离金玉、莫雩居然一时之间无人来理。 那莫雩皱眉道:“我们不能什么事也不做。” 离金玉道:“难道要助何姑娘去杀那旱魃?” 莫雩摇头道:“就算我们去了,也杀不了旱魃,不过可以去阻止蚩浑放她出来。” 离金玉道:“也对,那我便和姬师姐去阻止蚩浑。”离金玉又对姬云袖道:“师姐,我们走。” 姬云袖面上闪过一丝犹豫之色,说道:“蚩浑是该死,但我觉得那公孙玄魃却不该死,假如她能助九黎保一地平安,不被人欺凌的话,倒不如放她出来。” 离金玉愕然道:“师姐你为何会这么想?” 姬云袖道:“我也是九黎族人,就算千年之前的确犯了什么错事,也不该要九黎后人用千万年的苦难去还,我想许多九黎部众只想有一个不被人当做异类,然后能够平平安安生存的地方,他们就开心的很了,既然如此,只要把九黎之中有野心的人去除,剩下之人各不给他们一个机会?” 离金玉道:“可是现在他们都只听蚩浑的话,可不会来听你的。既然你碍于身份不想和那些九黎族人动手,那师姐就留在这里保护莫姑娘吧,我一人去便罢了。”长剑一祭,离金玉已飞身而上,踏着剑光往城墙上飞去,那里正是宗旺等人所在的城头处。 当这地底下正为阻止和释放公孙玄魃而互相争斗时,在外面的地面之上,大雪纷飞之中,数条人影却突兀的出现在守护在外面的九黎部众眼前。 第872章:潘兄弟 受先前姬云袖等人闯入其中的教训,守护在这里九黎部众小心了许多,在风雪之中的人影刚一出现,便有人大喝道:“什么人?”然后刀棍齐举,往前围了上来。 风雪之中的人影逐渐清晰,约有四五个人出现在了众人面前,其中甚至还有一个容貌极其出众的女子,即便是九黎部众之中最漂亮的少女,在此女的面前一站,都会黯然失色。 如此严寒的北方风雪,她却只穿一件单薄长袍,甚至还赤着双足,白色的积雪之上,清晰的留下她所踩过的浅浅脚印。 “潘兄弟,你怎么来了?” 其中一个九黎部众的小头领,看着逐渐走进的人影愕然说道。在四五个人之中,除了那个容貌出色的女子吸引了众人眼目之外,就是坐在最前面的一名本族之人了。那名姓潘之人也是九黎一员,但是蚩浑带着人前来挖宝时,此人并不在山寨之中,而是已被蚩浑派出去见那佛祖了。 那名姓潘的男子是三苗乞开等人的手下,只见他躬着身子一言不发,只知往前走路,且神色木纳,如同痴儿,对于前方自己人的呼唤听而不闻。 “潘兄弟”那些九黎部众拦又不是,不拦又不是,眼睁睁看着人影越走越近,直至在数丈之外停下脚步。 除了这姓潘的本族之人外,还有那亮丽出色的女子,剩下的三人,一个是头罩一顶遮蔽风雪毡帽的黄袍僧人,还有两个两条人影则和那潘姓男子一般,都是神色木纳,如痴如呆,但唯一不同的是居然有六条手臂,叉叉丫丫的跟在身后。 一个清脆悦耳的声音在众人耳边响起道:“这里就是你九黎藏宝之地吗?” 众人大惊,一个小头领愕然道:“你们怎么知道的?” “当然是他告诉我们的,难道你们觉得很奇怪吗,那蚩浑说要把这藏宝之地献给佛祖,怎么你们却先来了?” “你你是佛祖的人?”众人终于醒悟过来,怪不得对方能够找到这里,定是蚩浑大王派去的人说起宝藏之事,这些人居然迫不及待的押着那姓潘之人寻了来。不过奇怪的是蚩浑派人去时,还没想着要亲自来挖宝藏,怎么他们一下子就到了这里。 “潘兄弟,是你告诉他们,大王在此地挖宝吗?” 那姓潘的男子口中发出呜呜之声,似乎要说话,谁知他接着双眼一翻,耳鼻眼窝同时出血,噗的一声响,脑瓜炸裂而开,血浆撒了一地,然后死尸栽倒在地。站在那潘姓男子身后的黄袍之人发出一声冷笑,沉声道:“是本佛祖让他说的,可惜他还不大愿意,本佛祖只收纳那些心无二念之人,胆敢有丝毫隐瞒,都是对本佛祖不忠,便要下地狱。”说话之人把头上毡帽伸手取下,立刻露出颧骨高耸的一名中年僧人相貌,那正是在邺城时大开杀戒,又蛊惑人心烧毁无数寺庙僧院的佛祖化身。 而陪着佛祖化身一起来的的女子,自然是大慧心佛母,身旁二人不过是佛祖化身用来保护自己的两具傀儡,他在万法寺受了重伤之后,虽然经过了这几日的修养之后已恢复了部分实力,但受伤太重,没有数月时间,根本不可能恢复原样。而大龙神法王和血婴央宗却不在身边。 见到自己人死的如此可怖,那些九黎部众一阵大乱,围拢上的人群一起向后退去,有些不敢靠近这些人。 佛祖化身冷笑道:“那蚩浑呢,叫他过来见我。” 一人结结巴巴道:“我家大王他他已经下去了。” “到哪里去了?说清楚一些,本佛祖可没有多少耐心听人胡说八道。如果你们想和留在山寨之中的人一样下场,那就别说实话,本佛祖不介意再找一人,控制他心神,亲口告诉我这里发生了什么事。”佛祖化身冷冰冰的言语,让那些九黎部众听得心中冰凉。似乎眼前这位佛祖并非一开始就到了这里来,而是先去了山寨,问明白之后才来了此处。 “你你把我们山寨怎么了?” “你们既然要皈依在本佛祖的座下,就必须住佛城,拜佛祖,听我的吩咐,这山寨就不能留,也不许瞒着本佛私藏任何东西,既然把宝贝供奉于我,却又先来取宝,哼哼,当本佛祖好戏弄的么。” “大王不是说归顺在佛祖座下,可以保我九黎有安身立命的一席之地,没说要变奴才,怎么现在又这样说话?到底是大王在说谎,还是这和尚在说谎?”一名性子刚烈的九黎部众出言反驳道。 佛祖化身双目之中寒光一闪,冷哼道:“你说什么?” “老子就是这样说话说惯了的,就是大王面前我也这样说,当初九黎重聚一起,大王亲口答应会让我等重回故地,再不受此颠沛流离之苦,再不过野人一般的日子,若是不能做到,谁还愿意跟着他出生入死,难道旁人的命是命,我九黎之人的命就不是命,死了那么多人,若什么也没有的话,谁还愿意打生打死”那人的话还未说完,佛祖化身身后的一条傀儡突然身子一晃,向前一冲而出,一把抓住那名说话的九黎部众,六只手高高举起,一用力,咔嚓一声,把四肢扯掉,然后将血淋淋尸身丢在雪地之上。 其余的九黎部众又惊又怒,数人举刀枪便打,想杀了那佛祖傀儡为自己人报仇。佛祖傀儡六只手同时朝身上一抽,黑气翻滚之中,六件兵刃已抓在手,只是数个回合之后,刀光伤过,围攻那佛祖傀儡的几名九黎部众便被打倒在地。这些人的修为比起佛祖傀儡来,差着一大截,就算全部涌上来厮杀,都不是佛祖化身的对手 佛祖化身迈步而进,根本不理这些九黎部众愤怒的眼光,向着被挖开的深坑走去。 大慧心佛母跟在他的身后,看着面前那些敢怒不敢言的九黎部众,眼中露出一丝怜悯之色,她微笑道:“若无力反抗,那就先忍着,只要活着比什么都好。” 第873章:青铜熊符 佛祖化身在大慧心佛母和两个傀儡的跟随下,穿过那些又惊又怕的九黎部众,径直来到挖开的深坑前面,他向下一看,顿时见到那尊巨大的牛头铸像,冷笑道:“蚩神之名,便是本佛祖亦曾听说过,他留下的东西说不定有些珍贵。” 大慧心佛母柔声道:“你所拥有的东西难道还少了,又何必在乎旁人的遗物?” 佛祖化身道:“谁会嫌自己的东西太多,只要是对我将来有用的宝物,自然多多益善。”四人从上面跳下,来到那打开的大门处,一眼便见到了镶嵌在两扇门上的八个铜符,除了门上一只巨熊模样的图腾之上只有一洞之外,其余几个均都镶嵌着铜符,且散发出青色光芒,一闪一闪的始终不熄。 “这是什么东西?” 大慧心佛母盯着图案看了几眼,忽地脑海之中浮现出一条人影,在她记忆之中,似乎也曾见过这样一个铜符,而如今门上所缺一只巨熊图案,只要稍一思索,便知其铜符必然也和其余几个镶嵌进去的一般,是个青铜熊符。 虽然不知门上有何古怪,但见门已打开,佛祖化身并未多想,直接从门里走了进去。大慧心佛母驻足看了一会儿,露出一丝莫名微笑。 上面一层守护的骷髅武士已被蚩浑等人杀光,且本身这些骷髅武士并不厉害,就算一个不死,也挡不住佛祖化身。大慧心佛母等人很轻松便到了下方第二层那宽阔的大厅之中,而这一层除了无数锈迹斑斑的普通刀剑之外,便是守护在此的无数九黎先祖所化干尸。所有干尸已被惊醒,故而佛祖化身刚踏入其间,便有在外游荡的干尸杀了过来。 一条浑身罩上一层土黄色玄甲的干尸举着一对铁锤,向佛祖化身砸来,巨大的风声让佛祖化身一皱眉,那干尸已无血肉,与手中两柄巨锤颇不相当,乍一看还以为是两柄巨锤自己飞起来伤人,而后面那干瘦的干尸不过是抓着锤柄不放,跟着动而已。不待佛祖化身动手,一条佛祖傀儡已抢先一步拦在前面,其在外杀那九黎之人后并未收去兵刃,此刻举兵刃相迎,六条手臂同时举动,其中两条手臂架住双锤之后,另外四条手臂所持刀剑同时砍去,噗噗数声响,已把那干尸砍成数截。 佛祖化身发出咦的一声惊讶,沉声道:“有人控制这些死尸?” 大慧心佛母道:“你是说这些尸体已无魂魄在身,都听命于一人之手?” 佛祖化身冷笑道:“这世上居然还有人如本佛祖一般,想把旁人生死操之于手的人,我倒要看一看谁更厉害一些。”此刻又有数条干尸舞动兵刃杀了过来,佛祖化身亲自出手,身影向前一扑,瞬间出现在一条干尸面前,举起手掌,对准其顶门一掌拍落。在手掌拍下的同时,掌心之中红光一闪,一股血气已凝聚其中,想把之灌入干尸顶门。 对一具干尸施展罐顶之法,佛祖化身显然存了把这干尸从另外一人手中夺过来的想法。其实这罐顶之法不能乱用,对施展之人耗费的法力极大,当初另一个佛祖化身带着一大群佛祖傀儡追杀陆凌天、妙空大师等人,是耗费无数岁月才积攒下来的罗汉、金刚傀儡,每一个都是四手、六手之身,却在一战之中通通毁损,与此等损失相比,那佛祖化身宁可再被妙空大师重打一掌,只要不死,换回来一些佛祖傀儡存活下来他都愿意。至于法王那一类的人,制造傀儡也不是永无止境的,便如大师在前几次大战之中使用灌顶之后的护法、罗汉等傀儡,到了后来,便已消耗一空,明明傀儡的威力比许多手下之人要厉害的多,他却也没办法制造更多,便是想保留自己的实力不受损害。 这第二个佛祖遗蜕化身来万法寺时并未带太多傀儡在身边,等发觉人手不足时,才临时起意在邺城耗费法力灌顶了两个傀儡,此后便一直带在身边,而如今他却想灌顶一个干尸试试看,是不是能够把这干尸也从旁人的掌握之中夺为己有。 佛祖化身一掌打出后便迅速后退,然后面上一白,微微喘了口气。虽然只是耗费了一小部分精血,但他还未彻底恢复,感到有些吃力。 那干尸僵立在原地,全身颤抖,手中铁棍再也举不起来,连空空的眼窝之中的红芒亦一会儿亮起,一会儿熄灭。佛祖化身双眼一闭,冷冷道:“还不听我吩咐!” 那干尸双眼爆亮,然后轰的一声炸裂开来,碎骨四散飞舞之中,一团青光和一团红色血气随着干尸炸裂后同时消散。 佛祖化身惊骇地睁开双眼,他白白耗费了一份精血,却未能收服一具干尸,回头对大慧心佛母道:“想不到此地还有这样的人,居然让本佛未能得手。” 大慧心佛母道:“是你受伤未愈,法力未复,这才落了下风。你若觉对方太过厉害,那么就此回去也无妨。” 佛祖化身怒道:“难道本佛还会怕旁人。” 另外一条佛祖傀儡亦黑气一闪,化为六臂之身,与众多干尸打在一处。这两个佛祖傀儡都是这佛祖遗蜕化身重伤之下灌顶而来,修为境界不高,也就相当于一个炼神境界之人,若佛祖化身未曾受伤,全力施展灌顶之法下,完全可以制作一个炼虚境界的厉害傀儡出来,便如在雪域之中时陆凌天所遇见的那样,一个傀儡就让他以为遇见了法王那样的人。 佛祖化身在两条炼神境界的傀儡护持之下,往前直闯,谁知越打越是人多,且许多干尸的修为并不下于两具傀儡,到最后,佛祖化身不得不亲自出手,才在一地枯骨之中杀到那发出水声的巨大瀑布前面。 “怎么没有路了?”佛祖化身低头一看下方那红色深潭,皱着眉头道。 大慧心佛母微笑道:“你看这瀑布之中是什么?” 佛祖化身一看,果然见瀑布深处隐隐约约露出一个同样散发着红色光芒的洞口。大慧心佛母道:“我带你进去吧,省得又见你打打杀杀的。”她举手一挥,一道圆形光芒已出现在头顶。 第874章:前世今生 光华一落,把佛祖化身和两个傀儡全都包裹进去,消失在原地。众多的干尸冲到瀑布前面,虽然只有一丈不到的距离,但他们却一个个站立在悬崖边,冷眼看着瀑布之中的人影,再不前进一步。 而在瀑布的另一面,大慧心佛母已现身而出,她扭头看着水幕外面的九黎先祖所化干尸,皱眉道:“他们怎么不追过来?” 佛祖化身道:“若是这里有一个更厉害的人在此,又何必还要他们到里面来。你看这前方是什么?” 大慧心佛母顺着佛祖化身的眼光看去,只见远处红光映照下,一座十分庞大的城池出现在眼前。能够在地底之下修建出这样规模的一座城池,可见当初的九黎部族势力庞大,虽然无法和佛祖所在的梵圣宫相比,但如此手笔,绝对胜过了许多佛城。 佛祖化身向前走去,一边走,一边看着分布在城池四周的无数宝物堆,那上面珠宝无数,甚至还插着许多锋利刀剑,九黎指望复兴之用的财宝,几乎尽在此间。佛祖化身笑道:“果然不负本佛祖亲自来一趟,若是那蚩浑先取宝物而去,就算肯交出来,也必然会隐瞒下许多。” 佛祖化身来到其中一座宝物堆旁,那上面摆放的许多珠宝虽然珍贵,但还入不得他的法眼。他挑拣了一条项链,其中最大的一颗珠子是如鸡卵般大小的夜明珠,而其余镶嵌的珠子不是绿宝石便是红宝石,红绿相间,在夜明珠的照射下,放出五彩斑斓的颜色,在这地底之下并不明亮的地方,尤其显得光芒四射。佛祖化身道:“这件东西倒也配你。”伸手一抛,已把此物丢到大慧心佛面前。 大慧心佛母伸手接过,拿在眼前看了看,笑道:“若是被大至善佛母知道,她可又要怪罪到我的头上来了。” 佛祖化身道:“我送你的东西,她也敢说?难道她不知,你才是我最喜欢的人么?” 大慧心佛母道:“我一直不明白,你到底是喜欢我的前世多一些,还是今世多一些。” “这又有什么不同,你是转世之身,前世是你,今世也是你。” 大慧心佛母点头道:“这么说,不管我是转世几次,你都会喜欢我的了。” 佛祖化身道:“当然,不过我既然答应你不会用强,自然会等到你回心转意的那一天。我会让你自己乖乖的躺在我的身边。” 大慧心佛母道:“就算是这一世没有做到,那么下一世,你也会继续这么做,对不对? 佛祖化身嘿嘿一笑,并未答话。他抬头看着那顶上插着的十来柄刀剑,露出好奇之色道:“这些兵刃可比我那两具傀儡,从外面随意捡来的好上许多,真不知当初这些兵刃是如何打造的,经历千年而不毁。需知这些东西放在这里许久了,并无使用之人的滋养祭炼,若是一般宝物,早就腐朽不堪,无法使用。”两具佛祖傀儡同时把手中原本拿着的刀剑丢到,然后走到宝堆旁,伸手去抓兵刃。 这两具傀儡刚把兵刃换好,却听得远处传来一阵震动,似乎有什么东西被解脱开来,巨大的力量让地面都颤动不已。佛祖化身道:“此人在城池里面,似乎还在与人争斗,待我去看一看,若是能把此人收为己用,或可助我一臂之力。” 佛祖化身向着城池走去,那外面就是护城河,而河中流淌的不是清澈的河水,更不是地下暗河,而是翻滚着烈焰和灼热气息的红色岩浆。城池被围在这样的护城河之中,自然十分炎热,不过对于佛祖化身而言,这一点炎热根本不算什么。他和大慧心佛母还有两具傀儡转眼便到了城门处,尚未进入城内,便听得兵刃相击之色不绝,里面已有人打在一起。 佛祖化身还以为蚩浑等人先来取宝,与守在此地的那位高人起了冲突,谁知抬眼一看,只见城池当中一座高大塔台,塔台之上一名四肢都牵着铁链的女子正举手抵挡一人的围攻。而在四周的城墙之上,正分布着几十人,手举兵刃向下砍劈。那乒乒乓乓之声不绝,加上火星直冒,佛祖化身立刻便明白了是砍削铁链。 牵扯住公孙玄魃的总共有八根铁链,其中的一根居然已被砍断,只剩下七根还连在那公孙玄魃的手足之上。 而被砍断的一处,正是黑罴所在方向,有熊氏的人力气最大,在兵刃得力之下,居然先于蚩浑砍断其中一根。而蚩浑单独砍一根,自然速度稍慢,至于宗旺和祝芈二人所领的人,一个被那离金玉所阻,正在城头上激战,另一个虽然精于火行,但并不以力气见长,故而都未能得手。 佛祖化身迅速来到塔台下方,抬头看着何盈与公孙玄魃交手,只见那公孙玄魃原本只处守势,但如今有一根铁链断了后,居然被她拿在手中,往空中横扫,一根铁链如同一条狂蟒般在空中翻飞,把何盈打得不住闪避。初时何盈还可以不停的进击,如今则完全落入下方,如非仗着色空剑之利,早被那公孙玄魃打败了。何盈心中也自焦急,却想不出更好的办法,就算姬云袖和离金玉二人都出手来攻,相信以这公孙玄魃如此可怕的实力,依旧没有任何用处。 佛祖化身等人一进来,何盈初时心中一喜,但等看清了大慧心佛母的模样时,又心中一沉,那女子的音容笑貌对于她而言太过熟悉了,相反那佛祖化身反倒不认识,还以为是她身旁跟随之人。 大慧心佛母也看到了何盈,见她正与台上的公孙玄魃交手,露出一丝微笑,遥遥点了点头,似乎十分乐意再次见到何盈。 佛祖化身眼光往周围一扫,立刻明白了怎么回事,冷笑道:“原来一边要放人,一边不让放,既然如此,本佛祖就来帮一把。”他把手往祝芈所在的方向一指,喝道:“把那里的人杀了,在本佛祖收服这女子之前,铁链不能断。” 第875章:蚩浑 两具佛祖傀儡立刻飞身而起,直奔祝芈等人所在城头。 祝芈和一群燧人氏族人正拿着巨斧长戈砍削铁链,虽然他们的力气没有黑罴等人大,但祝芈放出来的火鸦却把那粗如儿臂的铁链烧得通红,下方铁链已被砍断大半,速度比之宗旺等人只靠蛮力犹有胜之。 两个佛祖傀儡从空而落,把祝芈等人吓了一跳,几个燧人氏部众手持法杖拦在两个傀儡面前。祝芈不认识佛祖化身,但这傀儡的模样却不陌生,在跟着蚩浑和大师身旁时,便不止一次见识过傀儡的威力,他喝道:“是自己人,别动手。” 几个燧人氏族人听到祝芈这样说,放松警惕,只道是来助自己头领砍铁链的,对方六只手叉叉丫丫所持都是利刃,砍起来自然事半功倍。他们往两旁一闪,等着那两个佛祖傀儡过去。两个佛祖傀儡大步而来,即将在众人身旁穿过时,手中刀剑齐施,可怜那几个燧人氏族人毫无防备,刀光闪过,立刻死于非命。 傀儡继续往祝芈而来,祝芈惊道:“我等是蚩浑大王的部下,莫要误会了。” 一具傀儡眼中光芒一闪,沉声道:“若不想死,就滚下去,听候本佛祖的发落。”听声音,正是佛祖化身借傀儡之口所说。 祝芈和剩下的两人同时往后退去,祝芈扭头对另两人道:“罢了,说于蚩浑大王听去,让他拿个主意。”谁知那两个燧人氏族人心痛几个兄弟之死,恨恨道:“若大王说算了,我们的人便白死了么,我要杀这二人为兄弟们报仇。”法杖之上火光一闪,数只火鸦飞舞而出,向着两具傀儡扑去。火鸦撞在两具傀儡的胸口,顿时燃烧起一团烈焰,把傀儡身上的衣衫烧着,露出里面精赤的黑色肉身。 两具傀儡眼中凶光一闪,再次大踏步前进,手中利刃高举,便要过来杀人。 祝芈又气又怒,一把揪住其中一人衣襟,喝道:“还不快跑。”用力往城头外推去,他再救另一人时,呼的一声响,一根粗大长矛突然飞至,插在另一人胸口,巨大的力量把他带得往后飞出,噗的一声响,钉在城头的墙砖之上。 祝芈怒喝一声,把身上斗篷一扬,无数只火鸦从羽衣之上飞出,向着刚才飞出长矛的佛祖傀儡打去,成千上百只火鸦四处飞舞,把两个佛祖傀儡都笼罩在火焰之中,而他自己则法杖往地上一点,飞身落下城头。他双脚一着地,便往蚩浑奔去。还未到蚩浑所在的城头,另一处有人惨叫一声,一条巨大的黑影从空中跌落,重重的掉落在地,接着哐当一声巨响,一条铁棍跟着落下。 公孙玄魃冷笑道:“剑鞘!?”右手跟着一抖,长长的铁链又如毒蛇般向前刺去,所咬正是还在空中跌落的何盈。那铁链极长,从塔台一直可以拉到城墙,却被她挥舞得如同自己手臂一样,只要有人在这城墙之内,她都可以靠着这一条铁链打到。 那人正是有熊氏的黑罴,只见他大口吐血,已然身受重伤。从那么高的地方掉下来,即便粗壮如牛也受不了。祝芈抬头向城头看去,只见一男一女正站在黑罴适才所在的地方,那是佛祖化身和大慧心佛母的身影。有熊氏的那些人自然不是佛祖化身的对手,虽然砍断了一条铁链,这第二根便再也没有出手的机会了。 祝芈大叫道:“大王!” 蚩浑也已看见了刚才异状,从佛祖化身从城门处进来,到接连出手毁了两处看铁链的地方,让他大为恼怒,虽然脚下铁链就快要砍断,也不得不停手。蚩浑从城头上一跃而下,来到祝芈面前。 祝芈脸色涨得通红,精瘦的身形此刻因为愤怒而微微发抖,他指着佛祖化身身影道:“大王,此人自称佛祖,却动手杀了我们兄弟,大王难道便是要指望他,来为我九黎撑腰,重振昔年荣耀吗?” 蚩浑忙安慰道:“祝兄弟不需恼怒,这其中或许有什么误会,待本王来亲自问他。” 不等蚩浑赶去见佛祖化身,那城头之上的大慧心佛母已放出光芒,带着佛祖化身消失在城头,下一刻,在蚩浑数丈处光芒一闪,二人已现身而出。 佛祖化身冷眼看了看蚩浑,此刻的蚩浑依旧是六臂之身,他双手持长戈,另外两只手持弯刀,而这法相之身的本事并非他原本就有,是从法王子灵阳那里学来的法术,被他用来冒充蚩神魔功收买人心。这种变化之术,在雪域佛门之中极其常见,几乎所有修为精湛之人都会,不但法王视之如平常,便是一些上师也能施展,只是变化不同而已,护法只是二臂,尊者、罗汉是四臂、六臂之身,至于金刚则已是三头六臂之身,只有法王这样的人有本事施展。 佛祖化身冷笑道:“你是大明轮法王座下的蚩浑?” 蚩浑虽然从未见过佛祖,但见对方口气和施展的手段,十有便是其本人,他不知佛祖还有化身,只道眼前的便是佛祖自己,忙脸显谦卑之色道:“正是在下。” 佛祖化身道:“既是大明轮法王座下之人,便也算是本佛门下。” 蚩浑堆笑道:“是,是,故此本王一听佛祖东来,便派人送信,商量将来之事。当年我带人投入师座下时,他曾亲口答应,把中原之地还我九黎,而我则把先祖之宝献上。如今佛祖亲自来了,自然这宝贝是要献给你的。” 佛祖化身冷笑道:“大明轮法王答应你的事,可不是本佛祖就能答应的事,最多看在你也是我佛门下,准许你带着部下建寺院管一方水土,一起供奉于我。至于称王之举,等你有本事做法王时,我自然会颁法旨于你。” 蚩浑还未说话,他身后的祝芈怒道:“九黎部众传承至今,做什么狗屁僧人。” 佛祖化身面色一沉,冷冷道:“你敢出口谤佛!不知有多少人想拜入我佛门下,好求得永生不死或入极乐之门,不要以为献了这区区宝物,我就能网开一面,在我眼中,这些财物亦不见得有多贵重。” 祝芈道:“这是我九黎先祖之物,你休想拿走一丁半点。”他又向蚩浑大声道:“大王,你说这佛祖会答应我等重建九黎,可是你也听见了,此人可有丝毫本意愿助我九黎。” 第876章:奇袭 蚩浑面色难看,他能把这么多人收拢到麾下,并非靠自己本事,而是用九黎的将来作饵,诱惑这些人来为自己出生入死,可如今这佛祖当着自己的面说了不可能为九黎开恩例外,等于彻底绝了那些九黎部众的指望。蚩浑抱着最后一点指望道:“在下即为九黎之主,自然要为九黎之人考虑一二,若佛祖开恩,愿把九黎城和此王城故地送给九黎部众随意居住的话,在下依旧愿意归顺在佛祖座下,绝无二心。” 佛祖化身断然摇头道:“你居然敢和本佛讨价还价,不要说你瞒着我先来取宝已是不忠,就算你真的忠心,我又何必用你,这里有一人比你更适合为我所用。” 佛祖化身眼光越过蚩浑,向着塔台顶端看去。 蚩浑立刻明白他所言是什么意思,旱魃的厉害早有传闻,自然比一个蚩浑要有用的多,那佛祖化身到这里来,若能把公孙玄魃带走并收为己用,又何必还要用九黎。看来借他人之力复兴九黎终究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了。蚩浑忽然转身向着塔台狂奔而去,佛祖化身一怔,但随即一笑道:“果然野心不死,想借旁人之手来对付本佛。” 大慧心佛母在身后笑着道:“你既然知道他想做什么,还不去阻止他?” 大慧心佛母在身后笑着道:“你既然知道他想做什么,还不去阻止他?” 佛祖化身道:“只要那被束缚之人不是傻瓜,同样为人所用,何不寻一个更厉害的人做靠山,蚩浑此刻去找她,不过是自己寻死。” 佛祖化身不紧不慢也往塔台顶端而去,两具佛祖傀儡则相继从空中落下,紧跟在其身后。 蚩浑纵身一跃,已跳上塔台,而在塔台之上,公孙玄魃正面带笑容的一手挥舞铁链,另一手虚空连点,正操纵着一朵绿色鬼火在空中飞驰来去,追逐何盈。她虽然不能移动身形,可是防护之严,让何盈根本无从下手。二人翻来覆去已打了不短的时间,何盈剑法尽出,什么普渡慈航、观海听潮、春风雨露、枯木逢春等等俱都施展,除了让这塔台之上留下无数剑痕和碎屑外,并不能伤其分毫,反而惹来其一阵娇笑,说让何盈施展快一些,那就不用蚩浑等人去砍铁链,直接让何盈把所有铁链削断即可。 何盈眼见蚩浑又冲了过来,只道他和佛祖化身是一伙的,特意来助公孙玄魃,眼见大好的机会即将失去,而对方有可能获得这早在千年前就凶名在外的旱魃。何盈把牙一咬,忽然剑随身走,身子前冲反在剑前,奔着公孙玄魃冲来。身形前冲的同时,身上圣洁光芒放出,整个人都如同沐浴在阳光之中,在这昏暗的地下尤其显得夺目。 刚站在塔台之上的蚩浑和那公孙玄魃被何盈所放光芒一照,居然同时一怔,就在二人失神的刹那,何盈已如天女下凡般化为一道朦胧虚影,往公孙玄魃的胸口撞来。 这一招色即是空是通音剑典的绝技,何盈再次施展这一招,是担负着极大风险的,因为以她的修为,并不能很好掌握这一招的精髓,接下来的以身报佛,说不定就成了与人同归于尽的拼命绝招,至于止于至岸,将永无机会施展。 蚩浑不过是受池鱼之殃,被何盈施展的色即是空所迷,此时若何盈想杀的不是那公孙玄魃,蚩浑初遇此招,便已是一个死人了。 虚影转眼即到公孙玄魃胸口,而她依旧目露迷茫之色。 人影虽虚,但色空剑却可虚可实。 那人影在掠过公孙玄魃的身躯时,身后跟着的色空剑虚影却剑光一闪,瞬间化为一柄缩小了的宝剑实体,直插公孙玄魃胸口。 当的一声轻响,色空剑的剑尖已刺在公孙玄魃的胸口,但却剑身微颤,无法深入半寸。 公孙玄魃迷离的双眼突然寒光一闪,黑色眼瞳已重新出现在眼眶之中,她右手长长的指甲向前一夹,已把缩小的色空剑夹在二指之间,清冷的声音道:“这等本事只好迷活人,对于已死之人,任何怜悯之心都不会存在。”右手之上的铁链猛地往身后一扫,呼的一声,长长的铁链如一条乌龙盘旋,在一处空荡荡的地方横扫而过。 原本无人的虚空在铁链扫过之时,一条虚影恰巧出现,被铁链打了个正着。 啪的一声巨响,何盈的身子如断线风筝般远远抛了出去,在她身子飞过的地方,一路撒下数十块大大小小的铁屑。 公孙玄魃冷笑道:“剑鞘!?”右手跟着一抖,长长的铁链又如毒蛇般向前刺去,所咬正是还在空中跌落的何盈。那铁链极长,从塔台一直可以拉到城墙,却被她挥舞得如同自己手臂一样,只要有人在这城墙之内,她都可以靠着这一条铁链打到。 被她夹在两根长长指甲之间的色空剑突然一阵模糊的消失不见,下一刻,正在抛飞之中的何盈手中光芒一闪,色空剑又已出现在她手中,当铁链即将射到她胸口时,色空剑和她已再次化为虚影。铁链从虚影之中穿过,噗的一声扎在城墙之上,把几块巨大墙砖打得粉碎,露出里面浇筑的铁壁来。 何盈险之又险的逃得一命,在那城墙下方再次现身,且身子一软摔倒在地。刚才为了保命,她拿身旁剑鞘挡在铁链前方,虽然自己没被打得筋断骨折,可是色空剑的剑鞘就此化为乌有,巨大的冲击力依旧让何盈受了重伤。数条人影从暗处走出,迅速扶起何盈,正是姬云袖和莫雩二人。 公孙玄魃赞道:“好剑。”把手一抖,插在城墙之上铁链又收了回来,然后在头顶盘旋。何盈施展色即是空,又想用以身报佛施展致命一击,谁知却功亏一篑,并非她这次施展不力,而是那以身报佛的慈航剑典绝招对公孙玄魃毫无作用。这一招本就是以欲动人,不管是色心、贪心、慈心等等,但凡七情六欲都可被此招所乘,然而这样的剑招,却不能引动公孙玄魃分毫,难道一个以死人之躯而复生的尸魃,真的已经到了万念皆弃的地步? 第877章:蚩浑身死 何盈一被打伤,蚩浑顿时又从沉迷之中清醒了过来,他惊讶地看了看已跌落在远处的何盈,心中闪过一丝后怕,本以为杀这几个女子轻而易举,如今才知真打起来,自己甚至都不一定是那何盈的对手。 公孙玄魃低头看了一眼蚩浑,冷冷道:“铁链解开了么?” 蚩浑忙道:“前辈莫急,只要有我蚩浑在此,定为你解开铁链,不过”蚩浑欲言又止,反而回头向着下方看去,在那里,佛祖化身正带着两具傀儡缓缓走上来。 公孙玄魃同样向下看去,当目光落在佛祖化身头上时,眼中眸子一缩,说道:“不过有人阻止你解开铁链,对不对?” 蚩浑忙道:“正是,而且不但阻止我释放前辈,还说想降服前辈,让你为他所用。” “哦?他好大的口气,到底是什么来路?” “此人狂妄之极,自称佛祖,说要在我东土之上广宣教化,所有人都需皈依在其门下。本王原本想借他之力,灭轩辕氏和神农氏,以报我九黎当年大仇,谁知他却说所有人都需听他的吩咐,根本容不小我九黎。前辈既然受我九黎先祖所托,留下来守护宝藏,且欲帮助九黎重夺天下,此刻正当其时。本王为九黎之主,如今就命你履行承诺,杀了这佛祖和他身旁之人,只要他们一死,放你出来还不是轻而易举。”蚩浑终于决定把注都压在这公孙玄魃身上,既然佛祖化身所答应的条件太让人失望,而这公孙玄魃又曾是如此有名之人,或者可以与佛祖对抗,既然非要选择,那就选这公孙玄魃好了。 公孙玄魃道:“你在命我做事?” 蚩浑道:“你听命于我九黎先祖,难道不应该再听本王的么,否则放你出来之后,又如何保证你会为我九黎做事?”在蚩浑想来,这样的条件正常之极,如果公孙玄魃都不受自己控制,这么厉害的人随时都会把自己取而代之。 公孙玄魃面色沉了下来,冷冷道:“你还未放我出来,就想先让我臣服于你,这和那位佛祖又有何区别?” 蚩浑早已声息全无,他的全身骨骼尽碎,连藏在腰间的五彩蟾蜍都未能有机会施展出来,便陪着他一起被收成了一滩血水。 蚩浑顿时哑然,但随后又道:“可我是九黎之主,你要违诺么?” 公孙玄魃霍然一笑道:“当然不会,只要一切如你先祖所言的那般取铜符放我,自然会助你九黎夺取天下,但这承诺可不是一生一世的,而是在功成之后随我去哪里。你不但未取来铜符,也未替我解开铁索,却口口声声让我听命于你,呵呵,当真好笑!”她虽然在笑,但加上那青色的面容,让这笑显得有些可怖。 蚩浑吃了一惊,刚想离开公孙玄魃远一些,头顶之上风声一响,一直在上方盘旋的长长铁链既然已化为无数个圈圈,往蚩浑的头顶上落了下来,哗啦一声,已圈住蚩浑。 蚩浑大叫道:“你要做什么?” 公孙玄魃手中铁链一收,那一圈圈的铁链同时往当中挤去,蚩浑幸亏施展着法相之身,忙把手中长戈和两柄弯刀往外一挡。铁链瞬间就搅合在兵刃之上,然后逐渐往里收紧,任凭蚩浑不停用力,亦不能阻止那铁链越收越紧。只听公孙玄魃冷冷道:“连你先祖蚩尤见到我时,都不敢如此狂妄,凭你也敢对我呼来喝去。你未带铜符闯入藏宝之地,自认九黎之主口说无凭,我杀你也不算违诺,就当为你九黎后人守护宝藏便是了。” 蚩浑就算施展了法相之身也不过才练神中期境界,他都不是方仲对手,又怎么可能与这位成名千年的旱魃相争。那铁链在公孙玄魃的手中依旧毫不停歇的收紧,直至两柄弯刀和长戈都紧贴在蚩浑身上,他的六条手臂弯曲成一团,整个人如同被五花大绑般再不能动荡分毫。 佛祖化身本已快到塔台之上,见到公孙玄魃突然出手拿下蚩浑,便停下脚步默默看着。 可怜蚩浑周身骨节咯咯作响,六条手臂首先遭殃,被铁链收得纷纷折断,而那两柄弯刀和长戈十分坚硬,虽然不折断,却被铁链勒着往身躯之中挤去。血肉之躯岂能和刀剑抗衡,那弯刀和长戈一点点挤进身躯之内,而鲜血则汩汩留下,染红了塔台之上的青石。公孙玄魃看见鲜血,嘴唇微张,一条暗黑色的长舌在唇边舔了舔。 “大王!” “大王” 塔台之下,十来个九黎部众大声呼喊,但却不敢靠近。蚩浑带进来的人本就不多,如今只剩祝芈和宗旺等人还在,至于那黑罴已是出气多进气少,此地又无人医治,多半撑不到活着出去的机会了。 公孙玄魃一扬手,铁链骤然一紧之后又一松,裹着蚩浑的铁链顿时旋转着松了开来,蚩浑被那铁链一带,从高高的塔台之上摔落下来,碰的一声,砸在祝芈和宗旺等人的面前。 蚩浑早已声息全无,他的全身骨骼尽碎,连藏在腰间的五彩蟾蜍都未能有机会施展出来,便陪着他一起被收成了一滩血水。 两柄弯刀和一柄长戈并未随着蚩浑尸体一起从塔台上落下,反而在空中翻了数个跟斗后,噗噗数声,插在公孙玄魃面前。 公孙玄魃一伸手,已抓起了那柄长戈,伸手轻轻摸了摸,满意的点了点头,自言自语道:“当年留下的兵刃,到如今依旧那么锋利。”然后眼光一闪,投向佛祖化身。 佛祖化身面色转为郑重,他惊讶发现似乎自己小看了这位被铁链束缚在这里的女子,看她根本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的样子,一点都不担心会有什么危险发生。佛祖化身虽然还未痊愈,但自信一身的本事足以堪比法王之能,而在东土之上,还有谁的本事能比法王更高,就算有,也不应该是一名隐藏在地底之中的女子。而且佛祖化身不是一个人,还有大慧心佛母在身旁。佛祖化身终于再次迈步,踏上公孙玄魃所在的塔台顶端,两条傀儡则刀剑齐举,紧紧护持在他的左右。 第878章:焚天结界 “你就是自称佛祖之人?为何看上去血气不足,咦,好像连神魂都不全原来是个分身。”公孙玄魃双目之中光芒闪动,一阵打量,竟然把佛祖化身的来历看了个清清楚楚。 佛祖化身点了点头,说道:“不错,如今在你面前的,不过是本佛祖一个遗蜕化身,虽然不是本佛亲自在你面前,但他所说的话,都可算是本佛亲口答应下来的事。我不知你是什么人,不过看在你有如此高的修为,便给你指点一条明路,只要肯皈依在我佛门下,本佛可以保证放你出来,让你永生不死,尽享所欲。你也可以拒绝本佛祖的话,不过结果不会有什么不同,要么你心甘情愿为本佛所用,要么我会施展手段,强行收服于你,给你心中留下一个永远都不能摆脱的烙印。” 公孙玄魃叹口气道:“你也想使唤我?为何这世上总有人想使唤别人,就不愿意给人安安静静地待着,什么事也不做呢?我从记事起,就被人使唤,似乎我一得自由,便是多么不可原谅的事。你这佛祖是如此,当初的公孙氏也是如此,甚至轩辕黄帝都容不得我来去自由,就因为我是一个尸魃。我若能更改一个出身便好了,也不会因为什么错都没有,就被人鄙夷、诅咒、怨毒。” 佛祖化身道:“除了拜倒在本佛一人脚下之外,你便是自由之身,这一点代价换你能够重出天日,本佛觉得十分值得。” 公孙玄魃冷笑道:“你错了,这一点都不值得。” “什么?” “因为我随时都能出来,只是我不愿意而已。”公孙玄魃忽地一笑,把右手举起,那套在手腕之上的铁环明明没有什么变化,但公孙玄魃的手腕却开始越变越细,当化为一条干枯手臂时,她往下一收,手臂已从铁环之中抽了出来。咣当一声响,铁环连带着两条铁链跌落在她的脚下。 佛祖化身吃惊的看着这一幕,他向后退了数步,愕然道:“你能随意出来,为何还要让人砍断铁链?” “是他们自己要砍,就让他们砍好了,我又未说必须砍去铁链才能出来,解除铁链不过是九黎先祖答应我当他后人来取宝的一个条件而已,原本也不需要去砍,只需集齐铜符,这铁链自然能解开。”公孙玄魃一边说着话,她的双足和另外一只手也同样如此,分别从另外三个铁环之中脱出,干枯的手臂和双足在出来后,又马上变得如当初一般,还是十分圆润的的一条手臂,虽然肌肤依旧是那淡青之色。公孙玄魃单手此长戈,举目向着四周一扫,那下方不管是何盈、姬云等人,还是祝芈、宗旺等九黎族人,都觉得一股寒气笼罩而来,只听公孙玄魃冷冷道:“你们都搞错了一件事,我留在这里不是我不能出去,而是不想,轩辕黄帝说得没错,与外面的世界比起来,这地底下才是我最自由的归宿,因为谁也不可能在这下面还来支配我。可惜你们不但来打扰我,还妄图控制我,哼哼,那就休怪我不客气了。其实当初我来九黎,只是想找一个安安稳稳的藏身之地而已,我答应替他们看守宝藏,是因为这里将无人能够活着而去,连九黎后人亦不行。” 公孙玄魃把长戈一举,一股庞大惊人的气势从她身上激发,与此同时,那塔台底下传来轰隆隆的巨响,连地面都颤动不已。 大慧心佛母飞驰而来,在佛祖化身旁落下,她惊讶地道:“这女子想做什么?” 佛祖化身冷冷道:“她说谁都不能活着出去,当真好大口气,此地的事只要一传出去,本佛即可让大龙神法王和圣女等人一起前来,她就算本事大,又怎么可能是我这么多人的对手。” 公孙玄魃瞧着大慧心佛母的模样,冷笑着点了点头,说道:“可惜了一副好皮囊,不如你留下来给我做个伴,等你死后,我也可以让你尸身不腐,或百年,或千年,总有起死回生的那一天,到那时你便可以和我一样,超脱于生死之间。” 大慧心佛母道:“如你一般永远沉睡在这地下,这种自由又有什么意思。再者我之所以是我,可不是因为这肉身,恰恰相反,我最轻贱的便是这些累赘。”大慧心佛母的想法与公孙玄魃完全相反,在公孙玄魃的眼中,早已没有神魂的存在,一具永垂不朽的尸身便是她的全部,而大慧心佛母则在很久之前便举得肉身与自己是两个完全不同的存在,肉身可弃,我不可弃,当初在雪域之中遇见方仲时,便曾说过这身躯都不像是自己的。 “你是在嘲笑我吗?任何嘲笑一个没有办法更改出身的人,都不会有什么好下场,在这焚天结界之中,你们谁都出不去了。” 城池所在的地下原本十分昏暗,突然之间,四周越来越亮,大慧心佛母和何盈、祝芈等人往四周看去,只见城墙之外,一道血红色的洪流从四周升起,正往头顶处聚集,便如一张撒下的渔网,被人从顶上收起,而网获的是进入城池之中的所有人。 大慧心佛母面色一变,几乎想也不用想,她双手往前一分,一圈光华已出现在面前,身子向前一冲,人影已消失在其中。她想在这红色洪流未包裹这城池之前,先一步跑出去。 那红色洪流不是其他的东西,而是四周的护城河之中流淌的岩浆,只是此刻那些岩浆不在流淌于护城河中,而是迅速涨起,遮漫了整个城池。 这洪流合围的极快,当大慧心佛母的身影刚刚消失时,头顶之上的最后一缕黑色已彻底消失。 噗的一声轻响,在红色洪流所组成的壁障之上,一道人影踉跄着从壁障之上一弹而出,大慧心佛母正面带惊讶之色的看着前方。 公孙玄魃全身都冒出一朵朵绿焰,她在绿焰之中手持长戈,威风凛凛道:“在我的地盘之上,任何神魂神念都不要想出去,就算是化身又怎样,我会让你化身死了,连你本身都不会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第879章:尸妖 这公孙玄魃不但想把佛祖化身杀死在这里,连同何盈、姬云袖等人也将不能幸免,而她的理由是如此简单,仅仅想安安静静的留在这里,谁也不要来打扰,更别妄想着来支配她的自由,尤其是后者,完全是她的逆鳞,触之必死。 到此地步再说任何废话都已是多余,佛祖化身身上金光放出,身形立刻在金光大放之中变得高大起来,噗噗数声响,另外四条手臂已伸了出来。 面对公孙玄魃这样厉害的人物,佛祖化身不敢大意,一开始便施展出了法相,这比他当初在万法寺时谨慎的多。 “慧心,你我一起携手,杀了这冥顽不灵的尸妖。”佛祖化身冲着上空的大慧心佛母道。他把公孙玄魃叫做尸妖,虽是侮辱之言,但也算大差不差。 公孙玄魃面上怒气一闪,用长戈指着佛祖化身道:“你自己又是什么东西。”在周身旋转的那些绿色火焰同时往里一收,迅速凝聚在她的指尖之上,向前一弹,绿色火焰一闪,已往佛祖化身打去。 站在佛祖化身左侧的傀儡举起手中一柄长剑,往那打来的火焰一剑砍去,呼的一声,剑刃已把火团扫中。然而让人意外的是火焰并未因此熄灭,而是粘在了剑刃之上继续燃烧,且顺着剑身迅速往傀儡持剑的手臂蔓延而去。 那具傀儡一剑拦截火焰之后,便与另一个傀儡同时飞身往公孙玄魃扑去,只飞至半途,那火焰便烧着了持剑之后,然后如点燃的干柴一般,绿色火焰迅速席卷全身。那傀儡在熊熊烈焰之中发出一声嘶吼,便即从空中摔落下来,还未掉到地上,四肢已化为飞灰,只剩继续燃烧的躯干和几件兵刃砸落在地上。 佛祖化身吃了一惊,没有想到这公孙玄魃放出的火焰如此厉害,简直堪比业火。幸亏是那傀儡先被绿色火焰击中,若是自己被烧着,就算能够摆脱这绿色火焰的烧灼,再次受伤却是难免的。既知这公孙玄魃善于施展火焰,佛祖化身自然不会让她轻易近身,他六只手一招,除了那柄被火焰沾染的长剑之外,傀儡所掉的五件兵刃已飞入手中,而剩下的一只手掌则掐着一个玄奥法印,向着公孙玄魃一印打去,佛祖化身喝道:“看本佛降魔印!”若是方仲在此,当知这是六印之一,他曾经被那大威德法王打过一掌,直接导致修为大降。如今佛祖化身施展而出,只会比那大威德法王更加厉害。 一个模糊掌印往前一扑,以极快的速度打向公孙玄魃胸口。公孙玄魃举左掌相迎,噗的一声响,这法印根本就不是靠威力取胜,如同石沉大海般迅速没入公孙玄魃掌心之中。公孙玄魃发生一声冷哼,收回手看着掌心,眼中露出疑惑之色,几乎是在中降魔印的瞬间,她那周身环绕的庞大的气势开始跌落,许多悬浮而起的碎石也纷纷掉落在塔台之上。 剩下的一具佛祖傀儡已冲到公孙玄魃的头顶,手中兵刃齐施,向着她头顶砍落。虽然这两具傀儡制作的十分匆忙,尚不如雪域之中的傀儡一半的威力,但中了降魔印的公孙玄魃至少修为境界会跌去一大半,两相比较,似乎傀儡更占优势。 当的一声响,公孙玄魃手中长戈已与佛祖傀儡打来的两件兵刃架在一起,但剩下的四件兵刃却毫无阻隔的破空而来,噗噗数声,已扎在公孙玄魃的胸口,两刀一矛一斧,就此僵持不动。 公孙玄魃嘴角一翘,冷笑道:“这是什么法术,倒也有些意思,可惜你不要忘了,我这身躯便是最厉害的武器,若这么容易受伤,公孙氏还祭炼我做什么。”手中长戈猛地向前一刺,已扎入佛祖傀儡的前胸,那力量之大,长戈贯穿而过,把它的身躯穿在了长戈之上。公孙玄魃杏口一张,一团火焰已喷了出来,只是这次的火焰是红色的而非碧绿颜色。傀儡都无处躲,立刻便被烧着,这红色火焰显然要比绿色火焰的威力小了不少,烧灼起来慢了许多,傀儡在长戈之上挣扎不已,发出痛苦的嘶吼之声。 这些傀儡都是受佛祖化身所控制,他们所受到的痛苦佛祖化身也感应的到,眼见着这具傀儡也不能活,他眉头一皱,叹了口气,傀儡之身立刻停止挣扎,控制其身躯的神念已消失无踪。失去佛祖化身神念控制的傀儡便是一具死尸,公孙玄魃见其不再动,长戈一抖,已把傀儡抛上半空,然后左手长爪探出,五根修长弯曲的指甲如五柄锋利弯刀,在前方接连扫过,寒光闪动中,傀儡被切割成无数块,又被红色火焰包裹着落往塔台下方,如同下了一场火雨。而在下方的何盈、姬云袖、祝芈、宗旺等人连忙躲闪,谁也不敢沾染这火焰分毫。 接连杀了两具佛祖傀儡之后,公孙玄魃身上绿色火焰再次冒出,只是没有打向佛祖化身,而是从脚下开始烧起,火光从下到上一烧而过,没入头顶之中。那消失的庞大气势再次高涨,佛祖化身打中她的降魔印已消失无踪。公孙玄魃向着佛祖化身道:“我让你打,看你是否伤得了我。” 佛祖化身飞至高空,他掌心先前,二指相接,剩下三指成屈合状,一道灰黑色法印立刻出现在掌心之上,这次佛祖化身连话都没有说,一声冷哼之后,这道掌印已拍了出来。 公孙玄魃闪都不闪,任由此印打中胸口。中印的瞬间,公孙玄魃身子一阵僵硬,已被一股巨大的束缚之力困住了全身。 佛祖化身身如电闪,紧追着法印而来,喝道:“让你狂妄!”三头六臂的法相之身紧抓着一根长矛,直奔公孙玄魃头顶便刺。公孙玄魃确实没有来得及应对,那头顶所带的金色发箍被佛祖化身一矛刺中,巨大的力量让此物化为粉碎,只剩一颗绿宝石从头顶上飞出,掉落在远处。公孙玄魃身子被撞得向后飞去,而佛祖化身不依不饶,继续用长矛顶在起头顶之上,想把整个长矛从头顶直插入其整个身躯之中。 轰隆一声巨响,公孙玄魃的身躯倒撞在身后石椅之上,把那石椅撞得粉碎。 第880章:无题 公孙玄魃身上再次绿光冒出,火焰从身上一扫而过。佛祖化身刺在她头顶的长矛并未深入半寸,反而火光一闪,一朵绿色火焰顺着长矛之身往上蔓延而来。若让这团火焰烧到身上,定是十分可怕的事,佛祖化身毫不犹豫的松开长矛,另外两只手中所持的大刀呼的一声,急斩而下。 “你打够了没有!”公孙玄魃双眼一翻,没了发箍的长发披散在其身后,突然向前一卷,已缠住了佛祖化身一条手臂,长矛向上一挑,已隔开大刀,然后另外一只手往佛祖化身的胸口捣去。 暗绿色的指尖即将插到佛祖化身的胸前时,一层金色护甲已浮现在佛祖化身的胸前。“不动如山!”佛祖化身掐诀大喝道。这金刚护体神功是大明轮法王绝技,而一开始打在公孙玄魃身上的法印则是无畏印,作为六印之一,是曾经的卢公礼拿手好戏,可以把人暂时定在原地。可惜此印和先前的降魔印一样,对公孙玄魃根本没有什么作用。 五根指尖插在金色护甲之上,护甲立刻荡起一阵水纹涟漪,并且传出轻微的破碎之声。公孙玄魃的指尖居然比那些神兵神剑都要厉害了,就算佛祖化身施展了护体神功,依旧往里缓慢插入。 佛祖化身终于变色,他飞身后退,谁知左手的一条手臂一紧,公孙玄魃的长发已牢牢拉扯住其一条手臂,不让他脱身。 公孙玄魃冷笑道:“什么佛祖,在我眼中你连那蚩尤都不如。”她五指插入金色护甲的同时,掌心之中一点绿光一闪,火焰已悄然亮起。眼看着团绿火就要顺着她的指尖爬到佛祖化身身上之时,在二人的头顶处一圈光芒一闪,大慧心佛母那窈窕的身形从中飞去,娇叱一声,一个玄奥掌印已向公孙玄魃打来。这一个掌印状如拈花指,在落到其头顶上时骤然扩散,轰隆一声巨响,震得劲气飞扬。公孙玄魃双目一闭,被此一掌印震得一阵眩晕。 趁着公孙玄魃闭眼的刹那,大慧心佛母手中已出现了一柄小巧弯刀,斜里一划,刀光闪过,公孙玄魃缠绕在佛祖化身手臂之上的青丝纷纷割断。佛祖化身大喜,转身反往大慧心佛母而去,一圈光华再次从大慧心佛母的手中出现,二人同时往里一撞,身影已消失其中。 公孙玄魃此时才又睁眼,绿色火焰呼的一声飞出,却只在半空之中划过,没有打中任何人。火焰在空中飞舞了一圈,又重新飞回公孙玄魃的头顶,消失在其身躯之中。 而在下方城墙处,光芒一闪,大慧心佛母已带着佛祖化身重新出现,大慧心佛母道:“此人刀枪不入,似乎对我的说法印有些用处。” 佛祖化身道:“没有想到此人的身躯如此坚固,我不信她便没有弱点,只是我等一时寻不到罢了。慧心,既然你的说法印可以让她眩晕一会儿,若是所有人同时上前攻打,总有击中其虚弱之处。”他往旁边一看,只见何盈、姬云袖、祝芈、宗旺等建在之人,都神色震惊的看着塔台上的公孙玄魃。 佛祖化身喝道:“你们听着,若想今日不死,就给本佛尽力向前,等杀了这尸妖时,本佛看在今日之功,自然有无穷好处给你。” 何盈等人与佛祖化身本就是大敌,而祝芈、宗旺更不会为了他白白送命,佛祖化身的话,在场之人没有一个肯听。一名九黎部众离着佛祖化身稍近,见他们不向前冲,佛祖化身一把抓去,顿时把此人抓在手中,喝道:“本佛让你向前你敢不听,快去!”向前一抛,此人惨叫着飞向公孙玄魃。公孙玄魃长戈一举,血光闪过,这名九黎部众被割成两截。公孙玄魃一手持长戈,另外一只手又想下方脱落在地的铁链抓去,其中一根已被砍断的铁链握在手中,只是一抖,极长的铁链从地上弹跳而起,向着躲在城墙之下的众人扫去。 此刻何盈等人就算不想与这公孙玄魃动手也不成了。 数声惨叫响起,本就所剩不多的九黎部众又有二人因为躲闪不及,被横扫而来的铁链打中,狂喷鲜血撞飞在城墙之上。这些人虽然也有练气期的修为,但在公孙玄魃面前,和手无缚鸡之力的婴儿没有两样。 姬云袖原本守在莫雩身旁,此刻却对离金玉道:“师妹,你先守着莫姑娘,我去去就来。”说罢,飞身往祝芈和宗旺等人所在而去。 公孙玄魃的铁链虽然能够及远,但这么远的距离也就打打那些来不及闪躲的九黎部众,想杀佛祖化身或者大慧心佛母、何盈等人则不可能,以她们的身法,稍微闪躲一下,即可让铁链落空。可是这般只挨打而无法还手,终究不是长久之法。 祝芈同样也精于弄火,但和这旱魃比起来自然差之极远,他虽然无法还手,毕竟是燧人氏的大巫师,腾挪跳跃比之黑罴、宗旺等人要灵活许多,那铁链扫到他面前时,祝芈手中法杖往地上一戳,一团烈火包裹周身,这铁链从火焰之中扫过,却没有半点鲜血冒出。火团往旁边一滚,祝芈已现身而出,只是面色有些发白。铁链又扫到宗旺等玄甲氏面前时,这些人只知以蛮力取胜,仗着护甲独一无二,几名玄甲氏族人纷纷施展玄甲功护体,一块块土黄色的龟甲从身上涌现,想靠此硬抗铁链一击。铁链带着呼啸之声而来,几个玄甲氏族人手举铁锤向前狂砸,锤链相击,爆发出一阵巨响。几个玄甲氏族人双手铁锤飞出,连人带甲被扫至半空。他们在地上时,借助着玄甲功之力尚无性命之忧,可等离地而起,这土行之力顿时中断,护甲也随之消失,铁链扫过之后,那公孙玄魃手腕一抖,铁链又震荡而回,把几个失去玄甲保护的九黎部众打得筋断骨折,抛飞在各处。宗旺看得目眦欲裂,心道反正是死,不如上前拼命,他提着双锤想往上冲时,姬云袖已追到他身后,伸手一把揪住其后背,喝道:“别白白送命,随我来。” 第881章:继续无题 宗旺恼怒回头举锤欲打,喝道:“你又是谁,敢管我九黎的事?”姬云袖和何盈等人一起进来,且一开始就阻止他们砍断铁链,显然并非向着蚩浑的,既然与九黎为敌,自然不会对自己有什么好心。 姬云袖沉声道:“只你是九黎之人,旁人便不是,你们受蚩浑蛊惑为他卖命,还想死多少人?” 宗旺也知蚩浑当初诺言都成虚话,可是就算没了蚩浑,九黎也难以立足,难道真的抛弃一切去投靠那位同样杀人不眨眼的佛祖。宗旺还在犹豫时,公孙玄魃的铁链又已横扫而来,姬云袖伸手提着宗旺那笨硕的身躯往上一纵,铁链呼啸着从二人脚下扫过。 姬云袖御剑而起,提着宗旺迅速回到城门处,那是进出里外的门洞,也是唯一可以暂避铁链抽打的地方。而城门之外,护城河之中,则是热浪汹涌的岩浆和拔地而起的火红色壁障,人在城门之中都能感到灼热难当,几乎把毛发烧着。虽然炙热,也比随时都在那公孙玄魃的铁链横扫下安全许多。 姬云袖冲着宗旺道:“我爹是雉羽氏的后人,那铜符我也有一块。” 宗旺愕然道:“姑娘原来也是九黎之人。” 姬云袖道:“所以我没有害你之心,恰恰相反,我也不忍见九黎就此灭绝,你把剩下的人都叫来这里,那尸魃根本不是你们能够对付的了的。”姬云袖转身欲走,何盈、离金玉恰好也带着莫雩躲到这城门洞里来。何盈受伤之后面色有些苍白,只离金玉神情还算淡然,见到姬云袖时,说道:“师姐,如今怎么办?” 姬云袖苦笑道:“我也不知,大不了一起死在这里。” 何盈插口道:“与其留在这里被烤成一具干尸,我倒宁可出去和那旱魃再打一场,被她杀死了干脆。” 姬云袖道:“本以为可以到这里寻些好处,没想到这里有这样厉害的一个对手,当初见到莫姑娘卜筮这般幸亏,就应当明白此地藏着极厉害的东西,我们不应该来。” 三人望向莫雩,却见莫雩微笑道:“你们说得太悲观了些,我若知有性命危险,岂会自己来送死。” 姬云袖喜道:“莫姑娘早已算过不会死么?” 莫雩摇头道:“那却不是,我算得自己不会在此地而亡,但吃一些苦头却少不了,至于诸位姐姐,抱歉的很,我还未仔细算过,所以千万别掉以轻心。我唯一可告知的便是看似死地,却必有起死回生的转机。”莫雩这话听得姬云袖眉头又皱了起来。 那宗旺来到城门口处,向着里面高声叫喊,招呼尚存的几个九黎部众也躲过来,只听得脚步声响,那祝芈领着剩余几个九黎部众狂奔而来,其中一名有熊氏族人还把奄奄一息的黑罴背入城门洞。祝芈见到何盈等人,顿时面露戒备之色,宗旺道:“祝兄弟,这位姑娘也是我九黎后人,刚才是她救了我性命。” 祝芈看了姬云袖几眼,叹道:“姑娘虽是好心,可惜大王不听我良言相劝,居然想放那旱魃出来,他死有余辜,却害了我们。” 姬云袖道:“就算你们不放她出来,她想要杀人也一样能够做到,要怪便怪你们太过贪心。” 祝芈垂头丧气道:“姑娘说得是,我九黎大势已去,就应该藏头缩尾做人,以后这天下和我等在不相干了。”经过这一连串的打击,不管是祝芈还是宗旺,再不复当初的雄心壮志,甚至十分后悔听了蚩浑之言,跟着他东奔西走,白白牺牲了不少族人性命,结果什么也没有捞到。 城门处一条人影一闪,大慧心佛母的身形出现在众人面前,宗旺、祝芈、何盈等人立刻各抓兵刃,冷冷瞪着她。这大慧心佛母是佛祖的人,敌人的敌人便是朋友,祝芈等人宁可和何盈等人站在一起,也不想和大慧心佛母靠得太近。 大慧心佛母美目在众人面前一扫而过,说道:“佛祖一人在外对付尸魃,你们却在这里坐享其成,是不是太过轻松了。” 姬云袖冷冷道:“佛祖那么大的本事,哪里还需要旁人,只你们二人便够了。再者我们伤的伤,死的死,也无人可以帮忙。” 大慧心佛母看了看何盈,微笑道:“自然不会让你们白帮忙一场,何姑娘,佛祖原本可是想封你做香玛佛的,那可是十分尊崇的地位。” 何盈都未想到这位不知名女子居然晓得自己的名字,一转念便知当初在茅山时和方仲拜堂,那佛祖法旨便已把她名姓说出,定是当时便查过自己来历。何盈冷冷道:“我不做什么香玛佛,更不需要这尊崇地位。” 大慧心佛母笑道:“等佛祖一统东土,若方仲又投入我佛门下之时,你也不做香玛佛么?” 何盈冷笑道:“你别痴心妄想了。” 大慧心佛母丝毫不介意何盈的冷淡,说道:“是不是痴心妄想,可要等知道了结果才知道,不过现在你我想要活命,最好先携起手来,我见你的剑法有些奇特,若和我联手,或许可以助佛祖一臂之力。” 何盈扭头道:“小女子修为不够,又受了伤,帮不”在何盈话还未说完时,大慧心佛母突然手一翻,掌心之中出现一滴亮晶晶水珠,散发着白色光芒,只是屈指一弹,嗖的一声,打在何盈胸口。这水滴入胸即入,瞬间便消失在了何盈前胸。谁也想不到她会在言笑晏晏之间突然出手,连何盈都不曾防备,在这种情况下她还要出手伤人,那大慧心佛母简直是疯了。 姬云袖和离金玉同时把剑对准了大慧心佛母,她却笑着道:“这是我从雪域带来的一滴圣水,平时不知有多少人想拥有此物,如今我却把此宝物送一滴给你。你受的那点伤很快便会好的。” 姬云袖转头向何盈道:“何姑娘,你觉得怎样?” 何盈面色一阵变幻,她那苍白的脸居然在一瞬间便恢复了红润。 第882章:还是无题 “你”何盈诧异地看着大慧心佛母。 大慧心佛母微笑道:“何姑娘,你不知道的事情还有很多,别大惊小怪的。我是什么人,你可以回去问问方仲,他知道的一定比你多。” 何盈沉声道:“你既然助我疗伤,我何盈也不是是非不分之人,虽然并不想助那佛祖,但放手一搏,总比白白死在这尸魃的手中要好。” 大慧心佛母点头道:“很好,至于其他的人”她从祝芈、宗旺等人身上扫过,却摇了摇头,这些九黎部众修为太差,连佛祖傀儡都不是那公孙玄魃的一合之将,他们上去只能是送死。当看到奄奄一息的黑罴时,大慧心佛母的手中又是一滴水珠飞出,只是颜色比打到何盈身上的那一颗黯淡了许多。水珠直接落入黑罴的嘴唇上,然后消失在其口中。本已奄奄一息的黑罴居然气息平稳了许多,虽然尚未醒来,但性命应该无碍。祝芈看了大喜,忙从身边摸出几颗丹药,灌入黑罴的口中。 何盈再次提起色空剑,正要和大慧心佛母一起出去,身旁的离金玉突然道:“我也去。” 姬云袖大吃一惊,忙道:“离师妹,你不比何姑娘,千万不要冒险。” 离金玉道:“我知道,只是想试一试。” 姬云袖还待要劝,大慧心佛母笑着道:“这位姑娘既然想试一试,我为什么不答应呢。假如你确实帮不上什么忙,我也会尽力把你重新送回来的。” 何盈向着离金玉的额头看了一眼,却并未说话。 大慧心佛母道:“外面那佛祖恐怕等得有些急了,二位如果准备好了的话,我可以去了。” 何盈和离金玉同时点了点头,大慧心佛母伸手放出光环,在头顶上扩散之后往下一落,三人的身影已在光华之中消失。 塔台上方,公孙玄魃兀自一手持长戈,一手挥舞铁链,往下方尽情抽打,那一处地方被打得石屑纷飞,尘土飞扬,佛祖化身的三头六臂之身正身处尘埃之中手持兵刃不停遮架。大慧心佛母的声音在其耳边响起道:“我会吸引她的注意,你上去再砍一次。” 佛祖化身同样低声传音道:“这女子始终以前胸示人,背后定有弱点,本佛到时候会绕到她身后,施以全力一击。”他一刀把打来的铁链挑飞,然后迈开大步,向着上方的公孙玄魃走去。公孙玄魃在塔台之上冷笑道:“我还以为你会一直等着挨打,就算要打一千年,你也等不得我把气力耗尽。” 佛祖化身怒道:“不需你气力用尽,本佛就来超度你下地狱。”在铁链的横扫下,佛祖化身把兵刃舞的风雨不透,碰撞的火光与巨响在城池之中不停回响。当佛祖化身离着她只有四五丈的距离时,半空之中光芒一闪,大慧心佛母的身形从上方出现,且刚一现身便手持弯刀,从公孙玄魃的左侧飞刺而来,人还未到面前,手掌已捏了一个说法印,向前一拍而出。轰隆一声震响,说法印在公孙玄魃的头顶爆裂而来,剧烈的震荡让其双眼一闭,又陷入了短暂的眩晕之中。佛祖化身正要等此良机,飞身一跃,已高高跳起,巨大的法相之身一个转折,已往公孙玄魃的身后落了下来。 这说法印只能让公孙玄魃眩晕极短的时间,还不等佛祖化身重新从空中落下,她面上绿色火光一闪,双眼已重新睁开,手中长戈正要向佛祖化身刺去,大慧心佛母已先一步冲到近前,弯刀一划,奔其脖颈而来。公孙玄魃冷笑一声,长戈微斜,往大慧心佛母的胸口刺去。大慧心佛母若不收手,等于自己撞向长戈,必被刺个对穿而过。 大慧心佛母袖中一闪,一只石盆已悬浮身前,石盆之中光芒闪动,正好对准了公孙玄魃刺来的长戈。噗的一声轻响,长戈没入石盆之中,但那石盆犹如无底洞一般深不可测,长戈并未打碎石盆,而是被大慧心佛母顶着继续往前冲来,然后手中弯刀一划,已在公孙玄魃的脖子上扫过。 公孙玄魃首次露出一丝惊讶,并非被大慧心佛母砍了一刀而讶异,而是对那石盆露出一丝兴趣。大慧心佛母见刀光扫过,公孙玄魃的脖颈处连一个刀痕都未留下,便知这一刀根本伤不了她,她飞驰而过的瞬间再一招手,套在长戈上的石盆已飞回手中,然后头也不回的逃逸而去。 公孙玄魃手中铁链一抖,向着大慧心佛母追打而去,空出的长矛正要继续往佛祖化身刺去时,右侧一连串剑影浮现而出,剑影之中,何盈和离金玉同时在里面现身,二人一起举剑,往公孙玄魃的胸口、头颅刺来。公孙玄魃看见又是何盈,怒道:“上次没有杀得了你,你还敢来!?”左手之中的铁链一丢,已不顾大慧心佛母,五指萁张,来抓何盈与离金玉二人。 何盈喝道:“你敢再让我刺一剑么?”她和离金玉二人一上一下,同时放出无数剑光,笼罩住公孙玄魃。公孙玄魃手掌翻动,无数团红色火焰飞舞而出,与二人剑影撞到一处,这些红色火焰比绿色火焰要弱许多,但数量却多不少,何盈和离金玉二人马上便落入下风。便在此时,佛祖化身终于落到了公孙玄魃的身后,他一声大喝,身上金光闪动,首先把两柄大刀举起,狂砍而出,无数刀光尽数倾泻在公孙玄魃的后背之上。 这是佛祖化身的全力施为,凛冽的刀光甚至把虚空都划出一道道黑影,连同公孙玄魃脚下的塔台都被劈得留下一道道沟壑。公孙玄魃无数青丝被砍落,连护身的四片青铜护甲也在佛祖化身的刀光之下不堪重击,碎裂成无数青铜块掉落。 公孙玄魃依旧在无数刀光中挺立! 佛祖化身眼见刀砍其被还是无用,其中一只手的掌心之中字符一闪,接引印已出现在掌心,大喝一声,奔公孙玄魃的头顶拍来。啪的一声巨响,接引印已打在了公孙玄魃的顶门。公孙玄魃发出一声有些恐怖的凄厉长笑,持长戈的手突然向后一弯,那手腕关节不可思议的反转过来,寒光一闪,已刺在近在咫尺的佛祖化身胸前。佛祖化身的护体金光虽然顶住了这一击,但破裂之声响起,长戈在公孙玄魃手中飞速旋转,血光一闪,佛祖化身已被刺伤。 佛祖化身大怒,一拳捣出,巨大的力量让二者同时往后退开。 正当佛祖化身都拿公孙玄魃没有办法时,右侧突然光芒大亮,一声清脆的兵刃轻鸣之声震荡而来。在绽放的白光之中,离金玉额头之上飞出一道月牙形巨轮,携带着无边气势,奔公孙玄魃的身躯打来。 第883章:一直无题 无数红色火焰在白色光芒照耀下骤然熄灭,月牙形巨轮破光直入,首先打在了公孙玄魃伸开的手掌之上。五根尖利弯曲又锋利如刀的指尖在光芒之中先后折断,这无往而不利的利器,居然在这一击之下,遭到了重创。 公孙玄魃的双目立刻瞪得溜圆,口中发出尖利的啸叫,她的整条左臂绿色光芒大放,一团绿火迅速环绕在手臂左右,虽然没有了五根指甲,但她的手掌却依旧往离金玉打来的巨轮抓去。公孙玄魃虽然不知这是什么东西,但也晓得这件兵刃非同小可,想直接抓为己用。 离金玉所施放的正是已被她祭炼的日月蘸金轮,当初她以大师的器奴之身守护日月蘸金轮,但大师已死,离金玉已恢复自由之身,这日月蘸金轮便彻底落到了她的手中,即便离金玉原来的肉身已死,可是重生之后的离金玉,曾经把神魂寄付在日月蘸金轮之上,她和这件神器早已沦为一体。只是这件法宝太过惊世骇俗,不到万不得已,离金玉是不会使用的,但这次眼见大家都要死在这公孙玄魃的手中,不得不拼死一搏。 但公孙玄魃的左手即将抓到白色巨轮之上时,又一道巨轮虚影从右侧方无声而来,和前一个不同的是此巨轮虚影无声无息,连一点光芒都未放出,且直奔公孙玄魃的胸口! 日月蘸金轮本就是日月双轮,离金玉二轮齐出,务必重创公孙玄魃。 佛祖化身一把抓空,大吃一惊,随即扭头怒目瞪着离金玉,在离金玉还未收回月轮之前,剩下的最后一柄长刀骤然脱手,向离金玉急射而来,不但如此,两只手掌各捏法诀,降魔印、无畏印接连打出,全都向着离金玉而来。离金玉又要收回双轮,又要应付佛祖化身打来的两印一刀,立刻险象环生。 公孙玄魃左手篷的一声终于抓住日轮,脸上笑容还未浮现,月轮已无声而来,噗的一声响,绿色光芒一闪,一大片如血一样的绿色血水喷溅而出。公孙玄魃一直自诩如神兵利器的炼尸之身终于首次受伤。 公孙玄魃发出一声痛苦大叫,身后长发纷纷竖起,如同一直发怒的刺猬一般,她手关节再次反转,手中长戈脱手飞出,刺向离金玉,同时伸手,来转嵌在其胸口的月轮。那日月蘸金轮如此厉害,也只是打入其胸口数寸,而不是把她切为两半。 离金玉在空中尚未收回日月蘸金轮,公孙玄魃的长戈便到了,忙用手中长剑遮架,当的一声巨响,她手中巨震,长剑顿时断为数截。离金玉的宝剑不过是紫盖峰的普通长剑,自然比不上长戈,好在这一阻挡,长戈去势一歪,从离金玉的身旁穿过,插在远处的城墙之上。离金玉把手一招,双轮在公孙玄魃的手中和胸口急剧颤抖,想要挣脱而回。公孙玄魃眼中凶光闪烁,面色凶厉,死抓着日轮不放。 这相持的一幕让在外面的几人无不意外,这其中何盈已知离金玉身怀日月蘸金轮之事,而佛祖化身和大慧心佛母却不知晓,当日月蘸金轮在离金玉的身上出现时,二人又惊又喜,想不到大明轮法王的传承之宝会出现在离金玉的手中。特别是那佛祖化身,正愁打不赢公孙玄魃,骤然见到日月蘸金轮出现在眼前,心中立时火热,他本在公孙玄魃身后,恨不得立刻闪到公孙玄魃前面。他再次跃起,从公孙玄魃的头上飞过,其中一条手臂一震,一柄长刀脱手飞出,刺向月轮。那月轮本就嵌在公孙玄魃胸口数寸,如被佛祖化身的长刀一撞,定会再次深入,给公孙玄魃造成更大的伤害。 公孙玄魃伸右手指尖一弹胸口月轮,噗的一声响,月轮倒翻而出,与长刀撞在一起。她的伤口处立刻又涌出来许多绿色血液,一股血型之气弥漫而出,疼得那公孙玄魃又是张口一声啸叫。 公孙玄魃的双目立刻瞪得溜圆,口中发出尖利的啸叫,她的整条左臂绿色光芒大放,一团绿火迅速环绕在手臂左右,虽然没有了五根指甲,但她的手掌却依旧往离金玉打来的巨轮抓去。公孙玄魃虽然不知这是什么东西,但也晓得这件兵刃非同小可,想直接抓为己用。 佛祖化身等得正是这一刻,大喝道:“此宝还不回到本佛祖手中!”他也向那月轮伸手一招,月轮嗖的一声向佛祖化身飞去。 离金玉一怔,在她而言,这日月蘸金轮已与自己融为一体,岂能让它落入人手,忙操纵着月轮一个急拐,反往自己飞去。二者同时相争,虽然佛祖化身修为远高于她,却还是离金玉占了上风。 佛祖化身一把抓空,大吃一惊,随即扭头怒目瞪着离金玉,在离金玉还未收回月轮之前,剩下的最后一柄长刀骤然脱手,向离金玉急射而来,不但如此,两只手掌各捏法诀,降魔印、无畏印接连打出,全都向着离金玉而来。离金玉又要收回双轮,又要应付佛祖化身打来的两印一刀,立刻险象环生。 何盈在不远处见佛祖化身反而向离金玉下手,惊怒之下正要利用色空剑前去相救,但色空剑的瞬移要比大慧心佛母的法术慢了许多,只怕等她过去时已经晚了,就在此时,离金玉身旁光芒闪现,一条人影从离金玉身旁出现,一伸手便把她抱住,然后拉进了光芒之中,等光芒消失,原地已无离金玉踪影。那一刀两印从离金玉原先站立处飞过,重重砸落在塔台下方,打得下方出现了两个深坑。 离金玉一走,那日月蘸金轮的束缚之力大减,佛祖化身再一招手,月轮已到手中,几乎没有任何迟疑,他合身而上,手持月轮奔着公孙玄魃抓着的日轮手腕劈来,另外五条手掌,则化为无数拳影,狂奔公孙玄魃受伤的胸口。啪啪啪之声不绝,公孙玄魃连连后退,拳影虽然不能伤其身体,但胸前伤口受此打击,却一直往外流着绿血。噗的一声响,公孙玄魃虽然把日轮抓在手中,却还未来得及使用,便被佛祖化身在手腕之上用月轮又砍了一下。公孙玄魃的手一抖,那日轮脱手掉了下去。佛祖化身此刻才飞身后退,往下方一摄,白色日轮已飞舞在他胸前。佛祖化身放声大笑道:“原来日月蘸金轮就在这里,该着你们这些人要死。” 塔台下方的暗影处,大慧心佛母带着离金玉刚刚闪身而出,她抬头看着大笑着的佛祖化身,眼中光芒闪烁,似乎在想一件难诀之事。她幽幽道:“离姑娘,这日月蘸金轮从你体内而出,难道你可以随意操纵此二轮?” 第884章:焚天烈焰 公孙玄魃连受两处创伤,惊怒不已的看着佛祖化身手中所持日月蘸金轮,喝道:“这里怎么还有堪比轩辕神剑般的神兵利器?” 佛祖化身傲然道:“本佛也未料到这日月蘸金轮会出现在这里,若早知道,还会与你耗到现在,本佛最后问你一次,愿不愿意降服在我座下。” 公孙玄魃怒道:“我发过誓,任何想操控我的人,都只有死路一条。” “那么你便没有存在的必要了。”佛祖化身把双轮脱手飞出,绕着周身一个旋转,带起的片片轮影耀人眼目,他满意地点了点头,虽然这日月蘸金轮是大明轮法王的东西,但法王也不过是他座下之臣,这件法宝对他而言当然熟悉之极。虽然控制的时候已经发觉此宝有排斥之相,他也只以为是大明轮法王曾经祭炼过的缘故,但落在自己手中之后,这一些便都不成问题。双轮转了数圈之后,终于再次光芒大放,奔公孙玄魃打来。佛祖化身用日月蘸金轮出手,比之离金玉刚才所放出的威势还要巨大,轮影划过,尖啸狂呼之声大作,让这困在焚天结界之中的所有人都能感受得到这一击的威力之猛。 公孙玄魃手中已无兵器,这塔台之上除了留下那柄长戈之外,便只有数条铁链和蚩浑留下来的两柄弯刀。她忙抓起一柄弯刀,又把丢下的铁链拿在手中,手腕急抖,铁链不停旋转,迅速化为一个圆盾阻挡在身前。日月蘸金轮的日轮首先打在了这铁链组成的圆盾之上,初时那圆盾只是向后一凹,但只坚持了片刻,这与外面留下的兵刃相同材质的坚固铁链便传出密集的碎裂之声,接着无数光芒从隙缝之中传出,一声巨响,化为一节节的铁链四处飞散。 巨大的日轮携庞大气势破盾直入,公孙玄魃又把弯刀举起,用力砍去。这弯刀是蚩浑之物,论品质还不如九黎先祖留下来的这些兵刃,故而刚一遭遇,便碎裂成无数碎块,根本没有能阻挡住日轮分毫,公孙玄魃转眼之间又变得两手空空,眼见日轮切到胸口,她双手同时往里一合,一声尖叫,两手之上绿光闪动,把日轮夹在了两手之中。 冲击之力带着公孙玄魃又向后退了数步,但日轮终于没有伤到她胸口,而是被她双手所夹,停了下来。 佛祖化身冷笑道:“若你也有三头六臂之身,或许可以阻挡本佛一击,但是现在,你只有被杀的命。”六条手臂同时化为无数掌影,向着日轮后方打去,公孙玄魃想阻止日轮靠近,而佛祖化身则靠掌影在后推着日轮继续前行。不但如此,在公孙玄魃的头顶之处,日月蘸金轮的月轮已悄然出现,然后轮影一化二、二化四无数黑色轮影从上方直落而下! 公孙玄魃再无可抵御之物,只能用她那具刀枪不入的炼尸之身硬抗,但对付一般的神兵利器有用,遇见日月蘸金轮时便功效大减,每一道轮影从她身旁切过,便留下一道浅浅的伤口,虽然不深,但轮影接连不断落下,那伤口便也越来越多,不过转瞬,公孙玄魃俊美的面容之上,竟被月轮划出一道道的伤口,且同时往下留着绿色血液,看上去恐怖之极。 佛祖化身就站在公孙玄魃身前三丈之处,一边六手不停的操纵掌印和双轮,一边冷笑道:“如今你可知佛的厉害了吧。” 公孙玄魃凄厉叫道:“是我手软饶你们不死,竟然敢伤我如此,那就让你们看看我炙心之火的厉害。”她披头散发,伤口之中流出的绿色血液狂喷而出,并未流到地下,而是化为绿色血雾飘散在虚空之中。公孙玄魃杏口一张,一团绿色火焰已喷吐而出。 一股极其危险的感觉瞬间扩散而来,不但佛祖化身心中一颤,便是在远处的大慧心佛母和离金玉以及悬浮空中的何盈都感到可怕的威压笼罩,大慧心佛母毫不犹豫道:“快逃!”她伸手一把拉住离金玉,接着光芒一闪,已施展瞬移之术躲了起来。何盈同样如此,色空剑化为一连串虚影包裹全身,身影在其中骤然消失。三人刚做完这一切,公孙玄魃有些疯狂的声音已传了出来:“焚天烈焰!” 一圈绿色火焰从公孙玄魃所在之地扩散而出,初时只有数丈方圆大小,但瞬间便往四周扩散。 佛祖化身甚至来不及收回日月蘸金轮,他一边往后急退,一边在周身布下一层金色护甲。他退得快,可是这扩散而出的绿色火焰来势更猛,转眼就把他身形吞没,那金色护甲在绿色火焰之中根本无用,火焰不但把佛祖化身的护甲烧着,更是渗透进护甲之中,把他那肉身也给点燃了。 绿色火焰之猛,几乎把城池之中的所有方圆都包裹其中,连那塔台亦不能幸免,无数巨石在绿色火焰之中被烧得咯吱作响,纷纷粉碎。火焰的顶端更是直接与那焚天结界连在了一起,把焚天结界都烧破了一个巨洞,当绿色火焰慢慢熄灭时,才又恢复了过来。 庞大的绿色火团终于消失,只留下一些角落尚有绿色火苗闪动,整个城池之中一片狼藉,那高耸的塔台更是连石阶都已看不出来,只剩一层石屑铺在上方。 公孙玄魃原本青绿色的脸庞已黑暗了不少,甚至脸上都多了数条皱纹,整个人一下子苍老了许多。 城门洞里,大慧心佛母和何盈双双躲在此处,而在身后,莫雩、宗旺、祝芈等人都看得目瞪口呆,假如他们也被这绿火包裹住的话,定会烧得连骨头都不会剩下。可是佛祖化身离那公孙玄魃太近了,根本来不及躲。 大慧心佛母同样神情凝重的看着一片狼藉的塔台,不知佛祖化身是被彻底烧没了,还是躲在了什么地方。 公孙玄魃孤零零站在已成石屑的塔台之上,她正要迈步而走,突然在那石屑之中传出咔吧一声轻响,公孙玄魃一掌打去,碰的一声,无数石屑飞散而开,露出已被烧得斑斑驳驳的铁链,那铁链的一头套着一个铁环,已在刚才的声响之中裂为两半。 第885章:寄托希望的人 接连数声开裂之声响起,不用公孙玄魃再看,便知是剩下的三个铁环相继打开。 九黎先祖留言,集齐九块铜符便可以打开铁链,释放公孙玄魃。但是公孙玄魃撒了谎,不用打开铁环她也能够脱困而出,故意被铁链绑住,不过是安九黎先祖之心。 但是九黎先祖却并没有对公孙玄魃撒谎,当九块铜符全部集齐时,真的打开了全部铁环。 公孙玄魃惊讶地看了一眼地下开裂的铁环,但随即便冷笑一声道:“难道又有人来?”只有身怀铜符之人了来到这地底之下,才有可能把这最后一块铜符镶嵌在那大门之上。不过就算来人和佛祖化身一般厉害,公孙玄魃也不放在心上,在这个地方,就算是修为高到即将飞升之人,她也自信有一战之力。一个参加过上古之战的人,岂会惧怕后世一些小辈。 在塔台的石屑之中,还躺着两只法轮,一只略大的法轮散发着白色毫光,另一只稍小一些的则看上去透明无光,形同虚幻。这正是日月蘸金轮的本体,在刚才那足可焚天裂地的大火之中,二轮俱被火烧,但除了恢复原形外,并未受到任何伤害。 佛祖化身在刚才的绿焰之中生死不明,未来得及收回法轮,大火之后,便都落在了塔台之上。 公孙玄魃心中欢喜,一把大火虽然让她大伤元气,但能够除去强敌,又夺得这样一件兵刃的话,足可补偿自己的哪一点损失,甚至等将来自己炼化之后,就此重见天日,就算那轩辕黄帝或者上界真派人来杀自己,也有自保之力,而不是永远躲在这暗不见天日的地方。 公孙玄魃轻移脚步,先向着日轮走去,那日轮跌落在塔台边沿的台阶处,只是台阶已被烧得化为粉尘,整个塔台除了顶端还算平整外,整个一圈都如泥尘堆起来的土堆,越到下面便越滑。公孙玄魃走到塔台顶端的边缘处时,脚下一空,无数石屑如同雪崩一般,从上面开始向下滑落。哗哗声响中,整个塔台的表面都变了一层模样,奔腾而下的石屑顿时让下方尘土弥漫,看不清任何人影,连带着日月蘸金轮也冲了下去。而在所有石屑往下滑落的同时,这塔台内部竟然也响起了一连串的开裂之声。公孙玄魃低头一看,只见祛除石屑的塔台表面本已光滑无比,但一道道的细细裂纹正如蛇爬一般逐渐游走在这耸立的石塔之上。 这建立千余年的塔台,经过一连串的大战和火焰焚烧,似乎终于不堪重负,开始崩溃坍塌。 公孙玄魃皱了皱眉头,赤足轻轻一点,已缓缓悬浮在了半空之中。 刚才的无数石屑像雪山一样滑落,而现在的塔台则如一座正在崩塌的山峰,在轰隆隆的巨响声中,逐渐矮了下去。碎石碰撞之声不绝,飞扬而起的尘土连公孙玄魃都被淹没其中。 在城门洞处,祝芈把外面的一切看得清清楚楚,他向着姬云袖道:“姬姑娘,那铁环打开,定是又有人来。” 姬云袖已知这最后一块铜符在陆凌天身上,闻言喜道:“难道是陆师弟来了?可是他怎么会寻来这里。” 莫雩插口道:“当你们把铜符一放入大门时,这铜符便即亮起,我想陆大哥手中的铜符亦是如此,他若来了万法寺,从那里到幽州也不算很远,借着小白之力,或可赶得到。” 姬云袖道:“希望如此,最好快点来,若晚一步,等尘雾散去,这旱魃定会再次伤人。”这公孙玄魃连佛祖化身都打不赢她,要想从这里脱困而出,恐怕只能寄希望于陆凌天来救了。 可惜越是想人来救,便越是不见陆凌天身影,高耸的塔台终于停止了轰隆隆的巨响,已彻底化为了一大片碎石,甚至有几块大石滚落到城门洞里,吓得宗旺连忙把受伤的黑罴往里面拖了几步,但越靠近外面的护城河,就越发炎热,这样等待下去,不用公孙玄魃来杀,自己也会在这一点水都看不见的地方被活活烤死。 飞扬的尘雾终于在无风的城池之中迅速沉淀了下来,首先在尘雾之中现身的便是悬浮在最高处的公孙玄魃。她双目精光闪闪,往下方不停的扫视,只等尘雾彻底沉淀,便把日月蘸金轮抢在手中。 尘雾越降越低,在梵天结界说散发的红色光芒之中,数点寒光出现在烟尘之中,接着两根巨大的牛角显露了出来。 公孙玄魃一怔,目光迅速投在这突然冒出的不知名东西身上。此物显然早就埋在了塔台之中,直至崩塌之后才显露原形。一开始是两只牛角,接着一只带着牛头面具的头颅出现在眼前,虽然面目被牛头面具所遮挡,但从面具之外露出的怒目和虬髯,可知这是一名气势极大的巨汉。原先闪烁出寒光的地方更是露出数件兵刃,一柄宽大长戟和一根锋利长矛首先破尘而出,而下方还有寒光闪动,可知尚有兵刃没有露出。 公孙玄魃初时露出震惊之色,但等看清那大汉面貌和手中兵刃时,又复大喜,脱口而出道:“蚩尤!” 这当然不是真的蚩尤,而是一座铸像,但这铸像显然花费了无数苦功,铸造得极其神似,让曾见过蚩尤的公孙玄魃差些以为他死而复生,就躲藏在塔台之下。可是真正的蚩尤已经兵败身死,被轩辕黄帝所杀,公孙玄魃马上便明白眼前的蚩尤不可能是真的。 虽然蚩尤不是真的,但那露出的几件兵刃却决计不假! 当尘雾逐渐散去,相继又露出一刀一剑一斧一弓,无一不是造型古朴而有威武不凡之器。 这尊藏在塔台地下的蚩尤神像,同样是六手之身,六条手臂分持六件兵刃,头颅微微向天,一副虽败犹荣、不肯屈服之态。 原来九黎王城的地下真的藏着重宝,而这重宝并非是公孙玄魃,公孙玄魃也不会真的为九黎去争天下,九黎先祖所留下的,正是当初蚩尤仗之横行天下的六件神兵! 佛祖化身在刚才的绿焰之中生死不明,未来得及收回法轮,大火之后,便都落在了塔台之上。 第886章:六大神兵 有此六件神兵还要什么日月蘸金轮。公孙玄魃几乎没有任何犹豫,从空中一落而下,直奔蚩尤神像而来。 不但公孙玄魃贪图这六柄神兵,便是躲在城门洞中的祝芈、宗旺等人也无不眼热心急,恨不得把此神兵抢在手中。这绝对是九黎先祖所留下的最大一笔宝藏,且藏得如此之深,一直等到九块铜符全部集齐,这塔台才会崩溃打开,露出其中藏宝。 可惜有公孙玄魃在那里,九黎之人谁也拿不到,反而平白便宜了公孙玄魃。祝芈等人心痛之余不免要怪自己先祖太过不智了。 公孙玄魃即将飞到蚩尤神像之前时,下方轰隆一声巨响,乱石纷飞之中,佛祖化身的身影再次出现,只是此时的他已不是三头六臂之身,而是回复成中年僧人模样,且面色苍白如纸,气息衰弱之极。刚才那团烈火虽然没有把他烧死,但全身血气损失大半,简直和一介佛祖傀儡差不了多少。以此身躯阻挡公孙玄魃,无疑于螳臂当车,可是在佛祖化身的身前,那只日轮不知何时已落在其手,正光芒大放的横在前方。 佛祖化身恼怒之极的声音喝道:“就算本佛失去这一具遗蜕化身,也要取你性命!” 公孙玄魃眼看神兵到手,却被佛祖化身阻止,同样大怒不已,但那日月蘸金轮的厉害她已尝过,实在不想再被其打中,没奈何之下,只得往旁边一闪,先避开日月蘸金轮之威。 佛祖化身喝道:“你们还不动手,难道真想都死在这里不成?”这话不是对公孙玄魃说的,而是对大慧心佛母和何盈等人所说。佛祖化身的声音刚落,蚩尤神像左右同时光芒和剑影闪动,大慧心佛母和何盈先后赶来,且每人都多带着一人。大慧心佛母所带的是离金玉,何盈带着的则是姬云袖。四人一出现,几乎同时伸手往那蚩尤神像的六件兵刃抓去。 大慧心佛母伸手往其中一只巨手所持的长弓抓去,而离金玉则去抢离着自己最近的长矛,何盈则去抓长刀,只有姬云袖动作最慢,见三人各抓一样,她便奔其中一只巨手所持的长剑抓去。但是不等姬云袖把剑捉在手中,大慧心佛母等人所触之处几乎同时传来一声金铁轻鸣,只见那弓、矛、刀三件神兵骤然化为一具巨人虚影,那巨人虚影便和蚩尤一模一样,只是并非三头六臂之身,手中拿着各自兵刃,奔大慧心佛母、离金玉、何盈三人迎头便砍,隐约听得那虚幻人影喝道:“非九黎之人不得擅近。” 庞大的气势从兵刃之上激发而出,虽然只是虚影,但三人同时发出一声闷哼,一起向后倒飞而出。三件兵刃震退大慧心佛母等人后,光华一闪,已重新飞回蚩尤神像的手中。 公孙玄魃见到这一幕时不禁发出一连串的尖利笑声,她大笑道:“原来你们拿不得此宝,等我杀了你们之后,慢慢祭炼这些兵刃,迟早都是我手中之物”她刚想继续说下去,忽然侧耳倾听了起来,只听这整个地面都似乎发出奔雷咆哮之声,犹如无数大浪拍击在峭壁岩石之上。公孙玄魃霍然转身,惊讶的看着城池之外护城河之中那被自己一力撑起的焚天结界。 原本赤红之色的焚天结界,那上部依旧还是原来的颜色,但靠近地平的那焚天结界却已变成了暗红之色,隐约可见在这结界之外,无数大浪正拍打在红色壁障之上,让它的颜色不停变暗。 公孙玄魃尖叫道:“水!水!哪里来的水?那些老不死的骗我!”她那反常之举让几人莫名其妙,最先明白过来的是大慧心佛母,娇声喝道:“你骗人家,就不许人家骗你?当九黎后人来取宝时,便是你的死期。”她的身影向前一闪,已到了公孙玄魃的身后,曾其分心之时刀光连闪,切割在其身后,接着赤足往前用力一蹬,砰的一声,把公孙玄魃打得向前一扑。佛祖化身早就等候这一良机,日轮一个拐弯,已拦在了公孙玄魃身前,等于让其自己撞到了日月蘸金轮之上。公孙玄魃发出一声凄厉惨叫,右手反过来一扫,在大慧心佛母还未来得及退走之时,在其腿上划了一道血口。 大慧心佛母刚受伤退下,又一条人影追蹑而来,接连几声唵、嘛、呢、叭等喝声响起,没一声都伴随着一道法咒打出,相继轰击在公孙玄魃的身后,这几声法咒正是何盈施展的六字大明咒,虽然破不得其肉身,但同样让公孙玄魃身影向前一扑,本已插入胸口的日轮顿时又深入几分。 佛祖化身厉色喝道:“转!”硕大的日轮立刻一转,而随着转动飞溅而起的是无数绿色血液。公孙玄魃本就披头散发的头颅疼得一阵急摇,双手乱挥,噗的一声响,日轮在其胸口切出一个大口之后,被她一爪打飞。 公孙玄魃张开喷出一股绿血,瞠目叫道:“我若活不成,你们也休想能活下去,焚天烈焰会把你们统统烧光。”随即张开大口,便要喷吐出如先前一般的烈焰,在那绿色火焰还未出口之时,只听空中一声龙鸣想起,在公孙玄魃的头顶上方,一条火龙虚影正张牙舞爪的扑奔而来。 神龙傲剑诀之一的赤龙诀! 公孙玄魃根本不理这一击,除了日月蘸金轮之外,又有什么东西伤得了她。 火龙几乎没有受到任何阻隔,便把公孙玄魃一口吞下,随即在那龙口之中传出一连串的剑影交击之声。赤龙诀本就是剑光所化,而剑光之中的公孙玄魃初时屹立不倒,但转眼之间便连连后退,且身上噗噗之声不绝 赤龙诀来得快,去得也快,当龙影消失,在公孙玄魃的身后,姬云袖子手持一柄古朴长剑现身而出。这柄剑闪烁寒光,剑气逼人,根本不是原来姬云袖所使用的宝剑,而是那蚩尤神像手中六件神兵之中的一柄。 第887章:成功击杀 公孙玄魃坚不可摧的身躯全身都是伤口,她摇晃了数下之后,颓然仰头倒了下去,本想喷出口的绿火却再也吐不出来。 这惊人的一幕让大家都目瞪口呆,便是佛祖化身也有些意想不到,凭姬云袖的一套剑诀,竟然真把这凶名早已流传千年之久的旱魃打倒在地。虽然不是她一人之功,但若无赤龙诀的最后一击,或许那团恐怖绿火又会肆虐而出。 大慧心佛母瞬间来到公孙玄魃近前,低头一看,见她身躯已变得焦黑一片,本来看上去还算漂亮的一个女子,一下苍老了许多。她流失精血太多,虽然不死,但短时间内根本别想再站起来。大慧心佛母转头又看向姬云袖,见她同样也惊讶地望着手中神剑,旁人都未能从蚩尤神像上取下兵刃,只有她拿了下来。 “你是九黎后人?”大慧心佛母道。 姬云袖点了点头。如果如此,这剑也到不了她手上。 佛祖化身虽然虚弱不堪,但公孙玄魃已经落败无法动弹,顿时又高傲起来,冷笑道:“是九黎后人又怎样,你手中之剑都是本佛所有,谁也不能拿走。至于这尸魃,不肯皈依本佛,只能杀了。” 大慧心佛母道:“她活了这么久,就这样杀了的确有些可惜。”她不忍再看,飞身往佛祖化身而来。 佛祖化身操纵着日月蘸金轮的日轮高高飞起,在空中呼的一声,奔躺在地上的公孙玄魃砸来,就算一下打不死,接连几下下去,公孙玄魃必死于非命。大慧心佛母在佛祖化身身旁站立,往周围看了一眼,只见这焚天结界颜色更加黯淡,随时都会破裂而来。 大慧心佛母微微一笑,单手在腰间一拔,一柄弯刀已出现手中,口中道:“离姑娘!” 众人都不知大慧心佛母突然叫离金玉为何时,她的弯刀猛然往前一刺,噗的一声,已扎在佛祖化身的后背!这一刀刺得极猛,而众人在打倒公孙玄魃之时全都心中一松,谁会想得到情况徒变,大慧心佛母会对佛祖化身下杀手!? 佛祖化身张口大叫,那胸口刀尖冒出,鲜血顿时涌出。 “慧心,你竟敢杀我!?” “在这焚天结界之中,你的神念都跑不出去,就算杀了你,又有谁会知道?”大慧心佛母依旧面带笑容,犹如在说一件微不足道之事。 “你想得倒好”佛祖化身举掌在自己胸口一拍,大慧心佛母刺入的弯刀向后一缩,借此反冲之力,双足又往后一蹬,碰碰两声,一足被大慧心佛母的手掌挡住,但另一足却极其刁钻的从两手之间穿过,狠狠踢在大慧心佛母的胸口,整个人则往前飞射而出,意图逃之夭夭。大慧心佛母发出一声闷哼,嘴角顿时吐出一丝鲜血,既然她下了决心要把佛祖化身杀了,就绝不能落空,否则等其出去之后,自己将死无葬身之地。 佛祖化身从公孙玄魃的身旁一穿而过,谁知白色光芒横里一闪,噗的一声,日轮已把佛祖化身拦腰截断。这日轮本是佛祖化身去打公孙玄魃的,谁知即将落到她身上时却一个拐弯,把路过的佛祖化身砍了个正着。佛祖化身连遭重创,那下半截身躯掉落在地,只剩上半截在发出一声凄厉惨叫之后,继续往焚天结界撞去。只要焚天结界一跨,就算半截身躯逃出去,依旧可以活命。 一条人影突然阻拦在佛祖化身所去方向,只见离金玉冷冷看着疾冲而至的佛祖化身,缓缓扬起手掌。在其身后,一只虚幻如同透明的巨轮虚影悬浮而起,随着她手掌一挥,嗖的一声,消失在她的身后。 日月蘸金轮之中的月轮! 怪不得双轮可以不听使唤,甚至打伤自己,佛祖化身突然之间明白了那日月蘸金轮到底落在了谁的手中。他想往旁边躲闪,但冲得太急,又是重伤之躯,根本来不及闪躲,月轮虚影横切而至,连肩带背砍了过去。佛祖化身本就剩下一半的身躯再次被一分为二,一半留着一条臂膀和一只头颅,另一半的整个胸口和一条手臂已无声掉落。 这次佛祖化身连惨叫都没有发出,而是一团血色光芒把头颅和剩下的一条臂膀一裹,继续加速往焚天结界处撞去。 大慧心佛母急道:“必须杀了他,绝不能让他逃走。”她急追而来,此刻何盈、姬云袖等人才反应过来,忙一起加入追击。 佛祖化身不惜再次燃烧所剩不多的精血,如一道红色流星急划而过,碰的一声巨响,撞在了焚天结界的壁障之上,可惜那壁障光芒一闪,就把他反弹而来,并未因此破碎。这焚天结界的下部被不知何处而来的巨浪侵蚀,变成了暗红之色,但上方没水之处依旧颜色灿烂,丝毫没有受到影响。需知公孙玄魃只是受伤,她并没有死,这焚天结界就不会解除。 红色光芒一个转折,往下方疾飞而去,显然也想到了要从底部撞破这焚天结界,但不等他重新落下,一白一黑两只轮影已追到身后,无数光华放出,一道道轮影狂风暴雨般从天而降,把红光笼罩其中。红色光芒如同风中残烛,晃了数晃后便熄灭不见! 轮影继续在红光熄灭处狂切不已,直至传出一声怨愤之极的惨叫之后,彻底听不见任何响声。 离金玉在下方一招手,无数轮影同时往里一收,现出日月蘸金轮的两只一明一暗巨轮,巨轮缓缓落下,在她身后一个旋转后迅速缩小,接着化为一个红色血滴,飞入了离金玉的额头之上。 大慧心佛母落至离金玉身旁,轻叹道:“终于杀了他!” 离金玉神色复杂的看着这位大慧心佛母,当她悄悄问自己是否能控制日月蘸金轮时,离金玉便知她另有打算,只是没有想到,会胆大到杀了佛祖化身。这位明明是佛祖座下极有身份地位的人,为何要做这等叛上作乱的事? 大慧心佛母向着追来的何盈、姬云袖等人微笑道:“可惜只是一介佛祖化身,若是他本人就好了。” 第888章:无水之处 何盈收起色空剑,沉声道:“现在我才知你为何要帮我们,因为帮我们便是在帮你,你想借我们之手杀了佛祖。” 大慧心佛母笑道:“何姑娘只说了其一,未说其二。” 大慧心佛母道:“因为我喜欢上了方仲,当然要帮他了,若佛祖不死,我二人又怎么可能在一起。” 何盈顿时面色一变,明知自己和陆凌天差些拜堂,她还当面提起此事,自然让她心中不悦。姬云袖插口道:“大敌已去,我们还是不要争了,且看看如何出去。” 旱魃一倒,佛祖化身又被杀,残留在城池之中的所有人都走了出来,祝芈、宗旺尤其如此,那黑罴不知何时也已醒转,被两个九黎部众搀扶着,往屹立在乱石堆中的蚩尤神像走去。这些九黎部众到了神像附近倒身下拜,随后放声痛哭。九黎混到如此模样,和先祖比起来,当真一个天一个地,怎能不悲伤。 这神像手中除了一柄宝剑被姬云袖取走之外,剩下的五件依旧在其手中。 其实整件事已基本明朗,那公孙玄魃的确从轩辕黄帝那里逃走,至于为何要走,只要看旱魃为人,便知其结果。就算曾经帮助轩辕氏和神农氏与蚩尤大战过,但在旁人眼中,公孙玄魃就是公孙氏的一件厉害武器,而不是一个完整的人。鸟尽弓藏,狡兔死走狗烹,大事一定,公孙玄魃便也没有了继续存在的价值,于是公孙玄魃为了自保,便投到了昔日的敌人九黎部众那里。 可惜九黎已经元气大伤,无法再和轩辕黄帝抗衡,只能寄希望于未来。在这昔日王城之下,九黎先祖留下无数珠宝兵器,以待东山再起之日,而留守在这里看守这宝藏之人,便是公孙玄魃。按九黎先祖试想,九块铜符便是开启宝藏之门的钥匙,且铜符一聚,便把束缚公孙玄魃的铁链揭开,以还其自由,然后和九黎后辈一起,启用这批宝藏来重争天下。但凡没有拿铜符而闯入宝藏之地的人,公孙玄魃尽可杀死。 这样的条件看似很公平,其实二者都不相信对方! 公孙玄魃就算用铁链锁住,也大可脱身,她之所以留在这里,只是不想被轩辕黄帝所杀,根本就没有为九黎卖命的意思,就算九黎后人前来取宝,她也可杀得一干二净,然后自己坐镇此处,直到天荒地老。想法虽好,且不会为九黎先祖所知,但九黎之人也不是傻瓜,同样布下了一个绝杀之计,那就是当真有九黎后辈前来宝藏之地取宝时,铜符一聚,除了打开宝藏之门松开铁链时,也同样会是公孙玄魃的灭顶之灾,那外面的九龙吐水,会瞬间改道,把阪泉河中之水全都灌注到宝藏所在的城池之中,彻底湮灭公孙玄魃。 公孙玄魃虽不怕火,但却怕水,大水一淹,在这狭小之地,足以取其性命。九黎先祖根本没有想过要靠旱魃来重夺天下,最多利用她来守护宝藏,而取宝之人一到,就杀公孙玄魃。 二者互相设谋,才导致了今日结果。 焚天结界的壁障终于发出破裂之声,接着如同蛋壳被打碎一般,大块大块的岩浆从空中掉落,整个红色结界开始崩溃。在城池四周的护城河上,裂开的岩浆壁障上一道道白色水流狂涌而入,所到之处,青烟直冒,水气腾飞,这熔岩之河真成了一条翻滚汹涌的护城河。 公孙玄魃躺在地上身子一阵颤抖,她双目之中露出惊惧之色,低声道:“快救救我。” 大慧心佛母道:“怎么救你?” 公孙玄魃哀怜之极的道:“把我送到无水之处,我真的只想永远留在地下,只要不来打扰我 大慧心佛母道:“你想在此避世?这和死了又有什么区别,可你却又怕死。” 公孙玄魃道:“我记得很多事,甚至死去之前的事那是很好的回忆,我可以不停地在回忆之中活下去,但若死了,那就什么也没有了。” 姬 云袖插口道:“你的话根本不可信,等真的放你一条生路,谁知你会不会又出来害人。” 公孙玄魃苦笑道:“我若出来害人会心甘情愿留在这里上千年?如果不是你们闯到这里来,我将一直沉睡下去的,我在梦中,便还是一个有血有肉之人,有爹娘爱护而不是被人当作怪物。” 众人想不到她能说出这样的话来,大慧心佛母语声转柔道:“这里马上便全都是水,除非帮你换一个地方,你若信得过我,就把你收起来,但生死在我反掌之间,也许我反悔了就会把你杀了,你可要想清楚。” 公孙玄魃点头道:“我愿意一试。” 大慧心佛母把手一晃,石盆已飞了出来,她将石盆的口子对准公孙玄魃,石盘光芒放出,往下一落,已把其收入了石盆之中。 大水已淹过护城河,直冲到城墙之上,又从那城门洞里往城中灌入,在外的无数宝物都沉入了水中。当然一点水并不能阻止取宝之人取宝,主要还是为了杀公孙玄魃。 眼看水流已冲到脚下,大慧心佛母道:“你们还不把该取走的东西拿走,我们要出去了。” 祝芈向姬云袖道:“姬姑娘,这蚩神所留神兵我们可取得么?” 姬云袖道:“都拿下来吧,留在这里若被恶人取走,反而坏事。” 祝芈和宗旺各带着几个九黎部众,到神像之前取那刀、符、戟、弓等兵器,人人恭敬异常,双手高举,不敢有丝毫亵渎。那祝芈道:“我九黎是保不住这兵刃的,就算出去了,也只会给我等招致杀身大祸。” 宗旺道:“拿又拿不得,留又留不得,这如何是好?” 祝芈再次向姬云袖道:“我们九黎一体,既然姬姑娘也是九黎族人,又是我们这么多人之间修为最高之人,我祝芈情愿奉姬姑娘为主,请姬姑娘看在一族的情分之上,为我等寻一个出路。” 第889章:脱出 九黎如今混得实在太过憋屈,不但在中原之地无法立足,便是隐匿于山野之间也时常受各门各派欺负,除非如姬老丈一般,隐匿于百姓之间,就此过上隐姓埋名的生活。这对于把曾经荣耀时常提在嘴边的九黎部众来说,无疑是痛苦的选择。 姬云袖愕然道:“我?我可当不来你们的头领,也无心去争什么天下。”她连连摇头。 祝芈道:“我等不求姑娘带九黎争天下,只是想寻一个安全的立身之地。” 大慧心佛母插口道:“你们可以投我佛城,本佛母定会收留你们。” 祝芈道:“那岂不是依旧投在佛祖门下。” 祝芈道:“我等不求姑娘带九黎争天下,只是想寻一个安全的立身之地。” 大慧心佛母笑道:“投我还是投他,可大大不一样的。”她连佛祖化身都杀了,自然是不一样的,若投在大慧心佛母的座下,也许真如她所说,会留一处安身之地,可是风险也不小,也许将来的某一天,她和佛祖彻底翻脸,投靠她的人不免又要做沙场之上的棋子。 祝芈摇头道:“我等宁可继续过东躲西.藏的日子,也不想趟这番浑水。” 见这几人确实出自肺腑,又是自己同族之人,总不能弃之不顾,甚至眼看他们越陷越深。姬云袖道:“不如这样吧,你们九黎剩下的人跟我去火云阁,虽然不需加入火云阁,但若在守护火云阁时出了力,我可以向卜夷掌门求情,由他出面,把往昔恩怨一笔勾销,九黎不拿轩辕氏、神农氏的后人为敌,而他们自然也不会和你们过不去,大家一笑泯恩仇,从此和平相处,你看如何?” 祝芈看看宗旺,见宗旺点了点头,又看了看其余九黎部众,他们神情凄惶,根本没有什么主意,完全听祝芈做主。祝芈叹道:“就算我等想帮忙,可是怀璧其罪的道理,在下还是懂的。”他看了看手下之人扛着的几件利器,这等东西若被人知道,绝对你争我夺。 姬云袖道:“你们是担心这几件兵刃的事么?如果这些神兵只有九黎之人可以使用,旁人就算拿去,也应该没有用处。” 大慧心佛母道:“这却不一定,也许旁人可以抓你一二族人,用换血之法冒充你九黎,就可以掌握神兵。” 何盈插口道:“的确有此可能,我不知其他门派有没有这等李代桃僵之法,但在我通音坊,却真是可以做到的。”通音坊连张顺都可以重生张道陵,一身血肉全都换掉,除了灵魂依旧外,其余一切都是新的。就算不用这种重生之法,杀一二九黎族人,再夺魄借躯重生,同样可以破此限制。 姬云袖一听二人所言,似乎先祖所留只许九黎之人使用神兵的限制,简直四处都是破绽。姬云袖叹道:“九黎之人想独留此宝是留不住的,只看能交到什么人的手中去吧。” 大慧心佛母笑着道:“姬姑娘,为何你不想着自己留有此六件神兵呢,只要你肯帮我,我同样也可以传你法相之术,这六臂之身对于我佛来说,并非什么了不起的。” 姬云袖愕然道:“要我帮你?” “其实我们已经站在了一条船上,帮我也是帮你。只不过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大慧心佛母面色转为严肃,慎重的道:“当有一日我返回雪域之时,你需带着九黎之人跟我一起去,助我一臂之力。你若是觉得东土不好,我也可以划一块地方给你九黎后人,保你们安居乐业衣食无忧。” 姬云袖道:“你岂不是依旧想把我当棋子使唤?” 大慧心佛母笑道:“一个是我骗你们当棋子使唤,另一个是你们自己愿意当这棋子,但结果可大不一样。实话告诉你,不止是你,我还会拉着凌天回去雪域。” 这话等于是把她欲取佛祖而代之的野心告之了众人。旁人也许只是觉得这是权力之争,但若陆凌天在这里,便知其背后到底是为了什么。 “当然风险也很大,要把佛祖扳倒,就先要把他从东土赶回去。你们就算不来助我,也依旧是佛祖之敌,随时都会被他杀了。不管你们愿不愿意,帮我只有好处没有坏处。若非你们是凌天亲近之人,刚才的话我是不会对你们说的。” 众人一阵沉默,尤其是姬云袖,要她答应跟着大慧心佛母去血婴,这真是一件难办之事,不过从她口中又说也会把陆凌天拉了去,似乎自己也不是孤家寡人一个。只是这大慧心佛母和陆凌天之间的关系,就有些让人遐想了。姬云袖不禁转头看向何盈,见她面带冷笑,显然对大慧心佛母的提议并不苟同。 大水已漫到脚下,那水极其炎热,烫的几个九黎部众不停的叫唤,想往尚未淹没的城头上去。大慧心佛母道:“你们都站近有一些,我可以把你们都带走。” 何盈站着没动,其余人则听大慧心佛母吩咐,逐渐站成一圈。 大慧心佛母看着何盈笑道:“何姑娘自己会走,便不需我帮忙了,是不是?” 何盈冷哼一声道:“谁知你会不会使诈?也许今日之事你想杀人灭口呢。” 大慧心佛母道:“我冒这么大的风险救你们,又怎么会杀人灭口。何姑娘,我若是请你也去雪域,你去不去?” 何盈摇头道:“不去。” 大慧心佛母笑道:“那就可惜的很了,若方仲始终陪着我,你这新娘子可不一定当得成。” 何盈俏脸一变,刚想发作,大慧心佛母已双手光芒放出,硕大一个光圈从空中一落,把她连同姬云袖、离金玉、莫雩、祝芈等人通通包裹了进去,只留何盈一人在外,呼的一声轻响,已消失在了一片汪洋的内城之中。 在地表挖出的深坑之中,光芒乍现,接着一条条人影站立在废墟之中。 大慧心佛母道:“我冒这么大的风险救你们,又怎么会杀人灭口。何姑娘,我若是请你也去雪域,你去不去?” 天空依旧飘着大雪,但天色昏暗,似乎已近黄昏。 在进入地下石阶的大门处,也站着两条人影,他们看到身后人影出现,立刻露出戒备之色,但等看清楚出来的是谁时,其中一人喜道:“莫师妹。” 第890章:重逢 人群之中的莫雩仔细一看,同样惊喜道:“赢师兄,陆大哥!” 此刻站在大门门口的不是旁人,正是昊天堂的少堂主赢奎,还有从火云阁来万法寺的陆凌天,不知如何,这二人居然走到了一起,且一直追到了这里。 赢奎身穿一身黑色长袍,头戴一顶毡帽,那上面积雪尚未化去。赢奎略带怨怪之色道:“让你在终南山等我,然后一起去火云阁的,怎么你却先自己走了。若非我算到你没往南去,反而北上,几乎找不到你。” 莫雩笑着道:“我便知这一去安然无恙,这不是师兄和陆大哥都来了么,我倒是奇怪,为何你二人走到了一起。” 陆凌天身背剑匣,同样面露风尘仆仆之色,说道:“我在来万法寺的路上偶遇少堂主,本想和他去万法寺,可是他说要先来见你,谁知你已不在了,听留下的人说起,才知你和姬师姐她们在一起。” 陆凌天眼光往莫雩左右一看,果然见到姬云袖和离金玉二人都在,特别是姬云袖,不但背后插着一柄古怪长剑,连跟随之人都是祝芈、宗旺等九黎部众,而这几个人曾经和陆凌天交过手,在以前还可以说有一战之力,但对如今的陆凌天而言,这几个人已没有什么威胁,可是骤然出现在姬云袖的身后,还是让他大吃一惊。但看这几人垂头丧气,不像是拘押着姬云袖的样子,陆凌天愕然道:“姬师姐,他们是怎么回事?” 姬云袖道:“他们和我都是九黎族人,蚩浑已经死了,剩下的人已幡然悔悟,不想继续为恶,看在同一族人的份上,我想把他们带去火云阁,求卜夷掌门出面,开释往昔恩怨。” 陆凌天点头道:“原来如此。”除了那蚩浑之外,陆凌天对九黎部众并无太大仇恨,他们若是能够改邪归正,也算一股不小的力量。 祝芈、宗旺等人看向方仲反而有一丝畏惧之色,当初蚩浑都不是他对手,其余之人更是白给,好在姬云袖和他很熟,众人深觉把姬云袖抬上来的主意十分恰当,有她拦着,不用担心陆凌天报复。这些人手中举的兵刃也立刻落在了陆凌天和赢奎二人的眼中,可是不等陆凌天询问,另一条身影的出现,让陆凌天吓了一大跳。只见人群侧后方,大慧心佛母正轻轻梳理着头发,也不看陆凌天,伸着右手手掌,那掌心之中正悬浮着一朵雪花,既不落下,也不飘走,一副怡然自得之相。 陆凌天看到她便立刻想到了大龙神法王和血婴,但转头四顾,却并未见二人身影。陆凌天心道难道是她一人来此?可是看她和姬云袖等人同时出现在这里,不可能那么凑巧。陆凌天不知自己是应当过去好言问候,还是装作不认识就此不理,愣在那里不知说什么好。 大慧心佛母轻轻叹了一口气,张口吹出一口暖气,手掌之中的雪花立刻便化为一滴细小水珠落在了掌心之中,娇滴滴说道:“雪水同源,雪化为水,就有人不认得了,以为雪不是水,水不是雪。” 离金玉缓步上前,向陆凌天道:“陆大哥,是她带我们出来的,而且还救了我们性命。” “金玉,可是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离金玉道:“因为她是何佛祖化身一起来的。” “什么?”一听佛祖化身和大慧心佛母一起来的此地,陆凌天连忙伸手去抓背后剑匣之中的剑柄,但随即想到姬云袖等人都可以安然留在此地,显然并没有自己想得这么危险。陆凌天强压震惊之色,问道:“那佛祖化身又在何处?” 离金玉道:“他已经死了,在这地底之下,九黎先祖留下来一个十分厉害的人看守宝藏,叫做旱魃,她和佛祖化身同归于尽,我们才可以安然而出。” 赢奎吃惊道:“是旱魃么?我倒是听说过此人之名,她应该很早之前便死了,怎么又出现在这地底之下。” 离金玉道:“这个我便不知了,但实情便是如此。”一旁的姬云袖、莫雩等人谁都没有说话,等于默认了离金玉所说的都是真的。 大慧心佛母此时才噗嗤一笑的转过头来,她那丽色让第一次见她的赢奎都不由得一怔,惊叹世间竟然有如此颜容。大慧心佛母道:“佛祖化身又不在,只剩我一介弱女子,有谁想要为难我,还不趁此机会捉了我去?” 陆凌天心道谁敢捉她,既然佛祖化身不在,胆子倒是大了些,可也不想在旁人眼中看出自己和这大慧心佛母走得太近。陆凌天几步来到大慧心佛母身前丈许处便立定了脚,说道:“大慧心佛母” 大慧心佛母俏脸一沉,插口打断他的话道:“你叫我什么?再说一次我立刻就走。” 陆凌天无奈道:“慧心。” 大慧心佛母笑着道:“我还以为你什么都不记得了,当日你去偷菩提树的时候,不知道是谁把我搂得生疼” 陆凌天忙道:“你来东土做甚,为何不留在雪域?” 大慧心佛母终于没有再说下去,而是叹道:“你指望我一生一世不是,是永生永世都那么过么?没有了你,我可觉得这生活无趣的很,所以我便借着佛祖东来之机找你来了。我若是求你跟我再回雪域,你愿意吗?” 陆凌天摇头道:“我去不是自寻死路。” 大慧心佛母笑道:“可是你留在这里也不见得是生路,现在你不要回绝的太早,等想清楚了再告诉我,不止是你,姬姑娘也是。” 陆凌天惊讶地看向姬云袖,却见姬云袖一点都没有露出诧异之色,显然早就知道大慧心佛母会这么说。陆凌天又道:“血婴在哪里?” 大慧心佛母道:“你是问央宗么?她过得好好的,如今已是你的观世明妃,只等你来当这莲华法王,连佛城都在兴建之中。我替你想一想就觉得你真是幸运,明妃有了,又让我这佛母牵心挂肚,难怪旁人要嫉妒。” 陆凌天恨恨道:“她杀了普玄道长,我要为普玄道长报仇。” “你要杀她么?” 陆凌天并未回答。 大慧心佛母缓步来到陆凌天身前,突然一伸手已抓住了陆凌天手腕,捉着他的手掌放在脸庞之上,含情脉脉地看着陆凌天。她的身影却在这注视之下,光芒一闪的消失不见。 陆凌天愕然看着空荡荡的眼前,反而心生一股失落之感。 大慧心佛母消失的身影后面,何盈正手提色空剑目睹了刚才发生的事。 第891章:处理宝物 陆凌天忙把手放了下来,口中道:“盈儿。” 何盈微微一笑道:“如果舍不得,你可以叫她留下来。” 陆凌天道:“你又说什么胡话。” 何盈从陆凌天身旁擦身而过,略含深意的道:“她为了你可大胆的很呢。” 莫雩适时插口道:“总算平安无事出来了,可见我算得不错,有惊无险,还得了莫大好处。” 何盈道:“有人一亲芳泽也算吗?” 莫雩笑道:“当然了,何姐姐和陆大哥重逢,自然要多加亲近。” 虽然二人拜堂,可是大礼未成,亲近之语又何从说起。何盈面上闪过一丝绯红,没有再说话。姬云袖正要让大家从这深坑之中出去,那祝芈忙又道:“且慢,先把这门上铜符取下。” 此刻在那一尊巨大的牛头人身的脚下大门之上,已镶嵌了九块铜符,除了一开始的六块是蚩浑所留之外,后两块是何盈与姬云袖的,而方仲和赢奎赶来后才镶嵌了这最后一块。 赢奎道:“我和陆兄到这里时,看到这门上已有八块铜符,我觉得有趣,便让陆兄把这剩下的一块补上了。原本我和他都要进去,谁知下方有机关声响,然后大水涌出,没多久便淹了路径。依我看,这下方极可能有暗道通着外面的河水,机关一起就有水出,让我奇怪是既然大门洞开才可进入,却又发水淹没,不知这是何意。” 陆凌天一想姬云袖之担忧倒也有理,站在九黎之人的那一方来想,是绝不会轻易把族中重宝交出来的。可是凭姬云袖的本事想要阻止有心之人的窥视,却有些难了。好在这件事知道的人不多,九黎之人自己肯定不会乱说,而在场的便只有自己和赢奎、何盈等人知晓这六件兵刃的存在了。 祝芈抢着道:“我已知先祖用意。”他提着法杖来到大门跟前,伸出手指取出一块铜符。那铜符刚被取出,下方便隐隐有震动之声。祝芈吩咐一个九黎部众顺着门后石阶下去看看。那人奉命进入门后,不久便钻了出来,欣喜的道:“大水正在退却。” 祝芈点头道:“果然如我所料。”他又转头对姬云袖道:“姬姑娘,我九黎先祖想得十分周道,铜符一齐,不但门开,更会发大水淹死那旱魃,我等取出铜符,想必那九龙之口便会转向,又把水流到别处去了,好方便我等重新取回所藏重宝。” 姬云袖喜道:“这样说来,我们又可重新下去了。” 祝芈道:“正是,不过只有我们这些人可不够,上面还有我等许多九黎族人,可以叫一些下来,同时也告知大王已死之事。” 姬云袖道:“是应该如此,免得大家再有什么误会。”她和祝芈、宗旺等人跃出深坑,陆凌天和何盈也跟了出来,只见原本守护着挖掘之地的九黎部众都分散在四周,一个个神情凄惶,毫无斗志。几具尸体兀自躺在不远处,那是佛祖化身刚来时被傀儡所杀之人。而在深坑的旁边,小白正趴在一旁,虎视眈眈的看着那些九黎族人。 蚩浑从山寨里带了千余人出发,到进入地下后连遭死伤,本事大一些的几乎都死在了下面,如今总共还剩下一半有余,那些人又如何挡得住佛祖化身和陆凌天等人,反正打不过,故而全都如散兵游勇一般东一处西一处的依偎在一起,神情落寞,坐看旁人进出。 祝芈振臂呼道:“兄弟们,大王已经归天啦。”这本来是一件十分震惊和悲伤之事,但祝芈说过之后,周围的无数九黎部众神情木纳,毫无反应,似乎死去之人与自己根本没有干系。其实祝芈自己心中也没什么悲伤感觉,反而蚩浑之死让他心中一松。“我九黎前途莫测,让人心慌。还好姬姑娘也是我九黎后人,念在同宗之谊,愿意给我等指一条明路,我九黎自今而后不和中原为敌,同样的,姬姑娘也保证中原之人不来我九黎寻仇,千年恩怨一笔勾销。有愿意离开部族留在中原的,悉听尊便,想继续和大伙儿一起共生死的,就随姬姑娘去火云阁吧。” 祝芈说过之后,周围的九黎部众才如梦初醒,纷纷站起身来。姬云袖往前走了几步,沉声道:“在下姬云袖,原是雉羽氏族人,本是不能克任领袖之位的,只想化解我九黎恩怨,免得继续有人做无谓死伤。”祝芈和宗旺都站在了姬云袖身后,那个重伤的黑罴虽然无法说话,可是仅剩的两个有熊氏部众也同样如此,旁人还有何话好说。 姬云袖接着道:“这地下是我九黎先祖藏宝之处,如今水已退却,我需要数十人下去取些东西。诸位放心,下面已无危险,等取了东西之后,此地将会彻底封闭,免得外人继续打扰我先祖安宁。”在祝芈等人鼓动之下,周围陆陆续续站出来近百人,都是身材高大之辈,跟着宗旺重新返回地下去。方仲和赢奎出于好奇,也下去开开眼界,只见下层大殿之中除了无数巨大立柱之外,便是许多破碎石人和东倒西歪的干尸,公孙玄魃被大慧心佛母带走之后,这里的干尸无人控制,彻底成为了一具具枯骨。留在这里的兵器都已锈迹斑斑,真正的藏宝之地则是尽头的瀑布。瀑布的顶端,那九条巨龙依旧在张口喷吐流水,冲刷在下方的深潭之中,那潭水尚未落尽,一个巨大的漩涡浮现在水面之上,不知通往何处。这里的机关巧妙,可见当初的九黎先祖为了藏匿这一批重宝,着实花费了不少心血。 无数兵刃铠甲和珠宝玉器被取了出来,那些没有下去过的九黎部众总算开了眼,第一次见识到祖上也有这么阔气的时候,连带着本来十分低落的士气也重新高涨了起来,那些能搬走的东西尽量搬走,如城池之中浇筑的铁水,那便只能让它永远留在这地下了。 取宝之事一直忙到深夜,地面之上点起篝火,陆凌天和姬云袖等人则站在无数珠宝兵器面前,尤其是那六件散发着凌厉之气的兵刃十分醒目,同样也是神兵之属,紫郢、青索便已腐朽的不成模样,只剩一个剑魄在其中还算完好,而这六件兵器深藏地底之下,守护周全,灵气未失,还如崭新的一样,当真十分难得。但是如今从地底之下取出,如一直不用,同样也会如紫郢青索一般,不容于天地之间,导致灵气溃散而不堪使用。 陆凌天道:“姬师姐,你想如何处置这批兵刃和财宝?” 姬云袖道:“九黎部众苦难极多,除了这里的人之外,尚有许多老弱妇孺需要抚养,我想这些财宝可以让他们过一些安泰日子。止于这些兵刃,我会和九黎之人一起去蜀山,若是卜夷掌门觉得有用,除了这六件神兵之外,大可让他拿去使用。” 陆凌天愕然道:“我还以为你会把这六件神兵也交给卜夷前辈。” 姬云袖摇头道:“我若真这么做,那些九黎部众定会心生怨恨,你不知他们心中所想,我让他们放弃重争天下之梦已属难得,若再把先祖留下的东西双手奉送给旁人,好不容易聚起来的九黎,马上就会离心离德、四分五裂。所以这几件兵刃必须留在我九黎之中。” 陆凌天一想姬云袖之担忧倒也有理,站在九黎之人的那一方来想,是绝不会轻易把族中重宝交出来的。可是凭姬云袖的本事想要阻止有心之人的窥视,却有些难了。好在这件事知道的人不多,九黎之人自己肯定不会乱说,而在场的便只有自己和赢奎、何盈等人知晓这六件兵刃的存在了。 姬云袖向着远方看了一会儿,似乎在想着心事,谁也不知她此刻居然想到了那位大慧心佛母。而大慧心佛母的临别之言,一直在她脑中回响。 第892章:面见妙宏 第二日一早,姬云袖便带着祝芈、宗旺等数百九黎部众启程返回山寨,虽知那山寨已经被佛祖化身毁了,但总会留下许多侥幸活命之人,等汇集那些老弱妇孺之后,再一同去火云阁。姬云袖选择帮助那些九黎族人确实是一件善举,不管是从自己出身或者化解这场冤仇而言,都有担当的理由。九黎与轩辕氏、神农氏千百年来互相攻伐,死去的人何止千万,一朝停止争斗,便是挽救了后世的无数人性命。 离金玉并未跟着姬云袖一同离去,而是留下来和陆凌天一起去万法寺。 陆凌天道:“我们也走吧,卜夷前辈担心万法寺安危,也不知那里怎样了。”连同何盈、离金玉、赢奎、莫雩共五人,离开了这昔日的九黎王城。蚩浑挖出来的深坑已被重新填埋,积雪覆盖之后看不出任何痕迹,周围又无人烟,也许从此之后,这里将再也无人知道这地底之下曾经是九黎先祖的藏宝之地。 悠扬的钟声响彻在青龙山的上空,一队僧人缓步走出万法寺的山门,为首是一名身披袈裟的魁梧老僧,到了门前空地之上双手合十道:“老衲通证特来过陆公子。” 在一棵青松之下,陆凌天和赢奎等人正等候着知客僧的通传,没想到是妙宏方丈亲自来见,忙上前道:“不敢有劳方丈。”妙宏摆手道:“无妨。”面上并无笑意,看上去有几分落寞之色。 陆凌天又向妙宏方丈介绍身旁之人道:“这位是昊天堂的赢堂主,是仓老堂主亲传弟子,仓堂主过世之后,便是他接掌的昊天堂。” 妙宏一听是仓堂主的弟子,顿时便多留意了几分,陆凌天又把莫雩和离金玉的来历说了一遍,至于何盈,她本就来过万法寺,不需方丈引见,通证方丈便认了出来,他脸上总算堆了几分笑容道:“何姑娘,你与陆公子大喜之日老衲脱不开身,便让妙光师弟前去贺喜,谁知被奸人捣乱,扫了众人兴致。” 何盈报之一笑道:“我既然可以抛开师门所限,又何必在乎一场虚礼,不管拜不拜得堂,何盈当以陆郎为夫,相信陆郎亦不会负我。” 妙宏愕然道:“何姑娘说得极是,反倒是老僧见外了。” 陆凌天神色一动,看了看何盈却没有说话,倒是他身后的离金玉和莫雩,二女相互看了一眼,有些诧异何盈所说之词。 陆凌天见除了妙宏方丈面上没有笑意外,就是身后跟随的几个僧人也同样愁眉不展,不禁问道:“方丈莫非在为万法寺之事担忧?” 妙宏苦笑摇头道:“若只是万法寺之事倒还好,反正该来的迟早要来,躲也躲不过,我等难过是因为原本依为臂助的太上长老已经坐化了。” “什么?”方丈这才有些吃惊,照理这位太上长老声名在外,怎么还未有何大的建树就坐化,着对于万法寺而言当真屋漏偏逢连夜雨,不幸之事一件接着一件。妙宏方丈道:“请进去详谈。” 大雄宝殿之中,妙宏大师坐在主位蒲团之上,两旁则是仅剩下来的五位妙字辈高僧,妙光大师亦在其中。陆凌天、何盈和赢奎等人在下首坐着,原本按照寺院规矩,离金玉和莫雩只能留在外院之中,可是妙宏大师把手一挥,让她们直接来了大雄宝殿。万法寺之中的僧人大都面色凝重,来去匆匆,谁也不会在意多了几个女子进寺。 越是这种肃杀之气和不拘小节,陆凌天便知万法寺的确遇到了大麻烦。 妙宏方丈首先开言道:“敝寺这么多年来,从未像如今这般来去自由过,有僧人心智不坚者,尽可离去,有僧人一心为佛者,也可执意留下,老衲一概准许,故此让几位女施主进寺来,实在算不得什么大事。真正的大事,是我万法寺安危存亡,是我佛法真伪存亡。” 陆凌天道:“方丈是担心那佛祖容不下万法寺和佛法,卜夷前辈已知有此变故,特让晚辈先来。不止卜夷前辈会带入来援,便是通音坊也不会坐视不理,我等齐心协力,定要保万法寺不失。” 一名老僧道:“陆公子,你是去过雪域之人,我妙空师弟便死在了那佛祖之手,如今我师叔又死于佛祖之手,以其如此本事,陆公子觉得何人能够抵挡?是卜夷散人还是通音坊坊主?” 陆凌天只听妙宏方丈说太上长老坐化,怎么在这位说话毫不客气的老僧口中,他竟然是死于佛祖手上了。 赢奎插口道:“大师是说那佛祖已经来过?” 妙宏长叹一声道:“不错,本以为有太上长老之力,就算打不赢对方亦有自保之力,谁知老衲师叔抛弃一身佛骨,亦只是重伤了那佛祖,更让人难过的是,伤的只是一介化身,最后还被他跑了。”不止妙宏方丈面露失望之色,便是其余几名老僧亦低下头去。 何盈插口道:“方丈可否说一下那佛祖化身样貌?” 妙光大师道:“还是让贫僧来说吧,那日我和方丈师兄在地藏殿”妙光大师把当日晚间,这第二具佛祖遗蜕化身和大龙神法王、大慧心佛母、血婴等一起前来的事说了一遍,包括这位太上长老施展本以为必能拿下对方的绝技,没想到依旧被对方逃脱,众人追之不上无奈而回。 何盈微笑道:“那佛祖化身长得什么模样?” 妙光大师道:“身材颇为魁梧,但看年纪却也不老,只颧骨高了一些。” 何盈再无怀疑,说道:“好教方丈和各位大师安心,这位佛祖化身已经死了,而且就在我们刚来万法寺之前,若你们不信,可以问离姑娘和莫姑娘,便知我所言不虚。” 妙光大师动容道:“那化身如此本事,谁能杀得了他?” 何盈便把她们追随蚩浑和九黎部众寻宝之事说了一遍,直至说到地下旱魃与佛祖化身同归于尽。当然实情并非如此,但离金玉已先把话这样说了,何盈便也照此讲述,等于替那大慧心佛母圆了谎。 第893章:所为故地 听闻那位佛祖化身已死,众僧大松了一口气,连妙宏方丈面上都露出了一丝笑容道:“阿弥陀佛,当真报应不爽,可见冥冥中早已注定那佛祖化身会死于旱魃之手。” 妙光大师道:“这样说来,我等已经少了一个大敌了。” 陆凌天道:“只是少一个佛祖化身,与大势并无多少变化,真正要想扭转大局,必须打败那佛祖本人。” 妙宏道:“一介化身就有如此能耐,真不知其本人会厉害到何等程度,难怪他如此狂妄,敢称自己为佛祖。陆公子可知其来历,若知其出身,或能寻一个更好的应对之法。” 陆凌天回想在雪域之中的事,摇头道:“他存在极久,若论修为,就算飞升也已足够,但他却一直滞留凡间。而且我去过他所住的梵圣宫,那里有一巨洞,深不可测,若无意外,当直通地下冥间。” 妙宏道:“这样说来,他和阴间有关了。我佛地藏主冥界之事,又岂能容这等人为害世间?” 妙光大师道:“或许我佛地藏根本不知此事,也或者另有深意,既然劫数难逃,自然要应劫而渡,因果之事谁也跑不掉。” 陆凌天想起天师道的丰都神宫时,那大陀罗法王临死便曾说在其地出现的老者便是地藏王化身,若真如如此,那老者留下一朵红色莲花又是何意?陆凌天正想要不要把此事说出来,外面一名僧人来报,说又有几人来万法寺,等候妙宏方丈接见。 僧人道:“来者自称鹞鹰王,随行的有姜文、常渝宏夫妇,另外还有一名通音坊弟子。” 陆凌天忙道:“原来是鹰王老爷子,我遇见少堂主时,为了急着寻人便和他们分开了,本以为他们会先来万法寺,谁知现在才到。” 妙宏道:“都让他们进来吧。”见那僧人有犹豫之色,通证道:“不拘女眷。”那僧人忙答应了出去。妙宏长叹一声道:“不知你们听说了没有,外间多有对我佛诋毁之语,让许多百姓憎恨本寺僧人,烧寺庙观宇,驱逐甚至杀害僧尼弟子,连落发秃头者都有牵连受害之人,末法荼毒,老衲今日才知厉害。在你们来之前,已有许多僧人和男女百姓心存佛念,而来万法寺避难,如今大都安置在后山之上。若我万法寺终究不能保全,他们不知又会受何等苦难。” 殿门外脚步之声响起,鹞鹰王那高大修长的身形出现在众人眼前,在他身后,则分别是司空谅、姜文诸人,但在这些人的身后,却还跟着一名身穿一袭白袍的年轻女尼。 “凡薇!?”何盈一见到那女尼时,不禁脱开而出道。来者不是旁人,正是曾经和她争过潮音之位的女弟子凡薇,只不过何盈下山时她尚未落发,如今则已剃度,一头青丝俱都落尽。 那凡薇同样也看到了何盈,微笑点头道:“明薇见过何师姐。” 何盈恍然道:“明薇师妹。”明薇之名是通音坊坊主为凡薇起的法名,便如何盈身负潮音之名一般,按理明薇见到何盈时应该称呼其为潮音师姐才对,但叫何师姐而不叫潮音,其中还是有微妙变化的。 鹞鹰王见到陆凌天等人也在,喜道:“陆公子,原来你已到了。”又向上首的妙宏方丈道:“老夫拜见方丈。”司空谅等人纷纷行礼。妙宏道:“不需多礼了,非常之时一切从简,各位施主请坐。” 待众人在蒲团之上坐定,鹞鹰王道:“今日除了来万法寺与陆公子团聚之外,也特意给方丈传信,卜夷散人正带着人星夜而来,不出三日,定能抵达贵寺。” 妙宏喜道:“卜夷散人卫道之心让人钦佩,远胜悬天真人和岳光祖,老衲万分感激。” 妙宏方丈又向那明薇道:“不知坊主让师侄前来所为何事?” 明薇一字一句道:“坊主不日亦将前来,但来之前,希望方丈早留后路,预做安排,把不必要之人尽数遣送至安全之地。我终南山亦愿意分担其责,佛经典籍代为保管。” 这话虽然说得悦耳,可是让留在大雄宝殿之中的五名妙字辈老僧却勃然变色,其中一人腾的站起,怒道:“坊主之意,是我万法寺终归不能保了,既然如此,还要你们相助作甚?” 明薇微一低头,合十道:“是预做安排,谁也不能保证必胜,起起伏伏是常有之事,千万年前,又岂有万法寺。” 那老僧顿时语诘。 妙宏方丈想起那位太上长老,早在上一次他回山之时便告知危险来临预做打算的事,当时自己还为此枯坐禅房焦急恼怒了许久,后来也想通了,这等事急也没用,只尽力便好,故而才有派遣妙空大师前去雪域之举。妙宏道:“师侄所说并非无理,老衲也正为本寺那些修为低微之人担心,若本寺一定要遭难,的确不应把他们还留在此间,还有许多无辜居士亦是如此,让他们尽早离去。” 那老僧道:“方丈师兄,如此一来,太伤士气。” 妙宏道:“若此处注定要成修罗地狱,这样做便无不妥,此事诸位师弟还是尽早去办吧。” 几名老僧见妙宏方丈心意已决,只得合十应诺。 陆凌天正想着那地藏王化身之事,说道:“方丈,晚辈想再去地藏殿看一看。” 妙宏摇头道:“陆公子,上次佛祖化身和我等动手,已把一座好好的地藏殿化为了齑粉,恐怕要让你失望了。” 陆凌天没想到这打斗之处居然发生在地藏殿,看来想去再看一看地藏王几个化身的想法无法实现,陆凌天道:“地藏殿既已不在,晚辈依旧想去原址转一转。” 妙宏点头道:“这个容易,老衲即刻让人带陆公子前去便是。” 妙光大师站起身道:“记得第一次去地藏殿时,便是贫僧带的路,如今便依旧让老僧引陆公子去吧。” 陆凌天道:“多谢神僧。” 众人在大雄宝殿稍微逗留了片刻,便让妙光大师引领着去地藏殿故地,除了陆凌天想去看一看外,旁人并无心思关心一处废墟,只有何盈跟着来了。 第894章:无题 咚!咚!咚!巨大的锣鼓之声遥遥传来,沉闷的声音让无数飞鸟惊飞。 地平之上,逐渐出现无边无际人海和闪亮的枪林刀海,无数黄尘在人海之后扬起。 大慧心佛母正站在空旷之地,眺望着佛祖大军的到来,在她的身后,大龙神法王和血婴二人分别站立两旁,然后是一大群投入佛祖座下的弟子,他们都是这新建佛城中的一员。坐落在漳河旁边的佛城自开建以来进展极快,一大群宏伟的建筑拔地而起,气势宏伟虽然不如雪域佛城,但已初见规模。而能修建得如此之快,自然要得力于拆了无数寺庙的缘故。 鼓声越来越近,人群逐渐清晰,只见在一大群的巨大持刀傀儡之后,一头白色巨象出现在众人眼前,那巨象背上端坐着大无能胜法王。其人还没到,便遥遥传声道:“前方可是大慧心佛母和大龙神法王。” 大龙神法王的冠冕被卜夷散人劈去之后,便弃而不用,只戴了一顶冲天冠,那面上露出不悦之色,沉声道:“不错,你这么大架子前来,是想给本法王长长见识么?”同样是法王,大无能胜法王带着千军万马而来,而大龙神法王因为想先来东土一步,并未把本部佛城的人带在身边,如今二人一见面,对于大龙神法王这等爱面子的人来说,显得气势上弱了不少。 “哈哈哈,大龙神法王太见外了。”大无能胜法王声如金铁的声音滚滚而来,震得站在后方的那些新皈依弟子无不面露惊惧之色。 “除了本法王之外,你看还有谁到了!”大无能法王的话音刚落,在他身后的人群深处飞起两道流光,在空中掠过人群,往大慧心佛母等人飞来。 呼的一声,两道流光落在大慧心佛母面前,光华敛去,露出头戴无数璎珞身穿大红法袍的大至善佛母,而在大至善佛母的旁边,一名青衣女子同样脸色冰冷的看着大慧心佛母和她身后之人。 两位佛母在这里重见,都是淡然一笑。大慧心佛母道:“原来大至善你也来了,佛祖可是和你在你一起?” 大至善佛母冷笑道:“他本尊和大威德法王并未随我们一起走,在这东土之地,就算是只有佛祖一个人,又有谁能拦得住他。” 呼的一声,两道流光落在大慧心佛母面前,光华敛去,露出头戴无数璎珞身穿大红法袍的大至善佛母,而在大至善佛母的旁边,一名青衣女子同样脸色冰冷的看着大慧心佛母和她身后之人。 大慧心佛母面色黯然道:“那却不一定,东土还是有些能人的,你们还不知道,佛祖的第二化身太过大意,在不久之前便已陨落了。” 大至善佛母和那位莲花圣女同时面色一变,大至善佛母道:“什么,是谁有这般大的本事伤了佛祖第二化身?” 大慧心佛母道:“是佛祖大意了,想靠一人之力灭了这东土最大的释门万法寺,谁知那里还有一些本事很大之人,结果深受重伤而走。我和大龙神法王都亲眼所见,你不信可以问他。” 大龙神法王沉声道:“确实如此,不过那万法寺的老者已死,佛祖化身虽然受伤,却换来对方一命,还是值得的。” “只是受伤而已,又何至送命。” “可是他又去了一处不该去的地方,就在那里遇见了一个千年尸魃,他以伤重之身对战这千年尸魃,不幸同归于尽了。” 大至善佛母冷冷看着大慧心佛母,如要在她脸上看出什么端倪出来,她忽然闪身,一下出现在大慧心佛母面前,二人相隔不过数尺,大至善佛母道:“我要看看你有没有撒谎?” 大慧心佛母面上毫不变色,注视着大至善佛母的双眼道:“为什么你会觉得我要撒谎?” 大至善佛母冷笑道:“这便要问你自己了。” “我做什么事,佛祖知道的一清二楚,怎么这一次又不知道了么?” 大至善佛母道:“我只是提醒你,别做太过分之事,否则就算佛祖原谅你,我也不会放过了你。” 大慧心佛母道:“多谢提醒,你给我的好处我同样也不会忘记的。” 大至善佛母又往她身后看了几眼,发现只有血婴站在她身后,冷笑道:“我还以为佛祖化身不在你身边,就会亟不可待的寻几个相好之人,怎么只有这一个叛徒在身后。”央宗以灵女之身被选为莲花圣女,大至善佛母当然认识她。 “她已幡然悔悟,重归佛祖座下,而且得法旨,受封观世明妃,执掌这新建佛城。” 站大至善佛母身旁的莲花圣女也注意到了血婴,她冷冷道:“我见过你,当初你曾和我一同去婆罗山,在你身旁的便是那陆凌天,对不对。” 血婴同样也在打量着这位莲花圣女,而这一身份本该是自己以央宗存在时所有,看这位莲花圣女的相貌,记忆之中的确和此女见过几面,但印象却不深,并未和当时的自己交过手。二人四目相对,血婴发现那莲花圣女的双眸漆黑一片,如同两个无底深渊,深不可测。 “做明王妃之人就需有法王,那这法王又是谁?”大至善佛母冷笑道。 “莲华上师受封莲华法王,只是他还没来,故此悬空在此,让观世明妃代为执掌。” “笑话,此等受封岂能如同儿戏。我定会禀明佛祖,把这法旨收回。” 大至善佛母转身而去,化为一道流光重新飞回人群。倒是那莲花圣女向着血婴道:“陆凌天便是那莲花法王么,可惜他对我有些偏见,一言不合就会动手,等下次相见时,若不肯皈依我佛,那就休怪我无情了。” 大至善佛母冷笑道:“他本尊和大威德法王并未随我们一起走,在这东土之地,就算是只有佛祖一个人,又有谁能拦得住他。” 大慧心佛母道:“你们远道而来,可不是为了斗嘴来的,我已在佛城之中准备妥当,就请圣女和佛母、法王进去歇息吧。” 人群再次往前移动,那些巨大的傀儡收刀而立,闪在两旁,大无能胜法王骑着白象率领无数上师、法师、弟子在漫天飘扬的经幡之中进入佛城。等先头人马过完之后,一座被十几头青牛所拉的法台又出现在大慧心佛母和血婴的眼前,在那法台之上,居中坐着顶盔掼甲的另一位佛祖化身,那是第三条也是最后一条佛祖遗蜕化身。 第895章:表示忠心 新建佛城的一间大殿之内,这位如上古武士般的佛祖化身高坐在正中间,两旁依次是两位佛母,佛母的旁边,大至善佛母身旁是莲花圣女,大慧心佛母身旁则是血婴央宗,大无能胜法王和大龙神法王又在更下首坐着。 两位法王身后已站着许多上师、法师,这些人原本就是两位法王所属佛城的弟子,只是大龙神法王先走一步,其属下则和大队人马一起缓缓而来,等到了这新建佛城之后,便又重新回到了各自法王的帐下。 唯一略显寒酸的便是大慧心佛母和血婴央宗了,二人身后只站着数名侍女,且还是新召入门下的年轻女子,并未见过太大的场面,在这法王、佛母汇聚的地方,早已拘谨的什么也不敢看,什么也不敢说,只当自己是一根木头。 大至善佛母身后站着几名上师和侍女,这是她婆罗山的人,而那位新晋的莲花圣女身旁,居然也跟着二人,一人是那莫岚,另一人则是那楚申斗。二人都是年轻之人,同时分站在莲花圣女的两旁,显得分外醒目,让大慧心佛母都不禁留意了几分。 楚申斗还是头一次在一个地方见到这么多有身份地位之人,自半路之上跟着前来,他便已惊叹佛祖座下的实力之大,远胜自己想象。他双目直视,一副恭敬之色,暗中早已把在场之人的神色看在眼中,他发现这两位佛母面和心不可,颇有对立之态。虽然不知道原因,但他如今是莲花圣女座下之人,自然要为自己考虑,而这位圣女所处立场,显然偏向于大至善佛母。在周青和莲花圣女的对面,便是那血婴央宗,对于此女楚申斗倒是听说过许多传闻,便多留意了几分。 这剩下的最后一具佛祖化身也是最年轻的一个,当初杀了妙空大师之后虽然受伤,经过修养之后早已恢复如初。只听佛祖化身道:“慧心,你既然和我那化身在一起,就算肉身损毁,神念终归会逃出来,为何会一同泯灭?” 大慧心佛母道:“那尸魃修为极高,会放出一个阻隔神念的结界,故此你才感觉不到。” 佛祖化身道:“还有这等事。这样厉害的一具尸魃若是能收归本佛座下倒也是一个力助,足可取代那大陀罗法王,可惜了。” 大慧心佛母道:“大陀罗法王又怎么了?” 佛祖化身冷哼一声道:“他擅自离开佛城,之后便不知所踪,本佛早知他心有二意,原指望另外一念牵制于他,谁知依旧无用。若再让本佛遇见他时,定当严惩不怠,将其二欲只留其一,甚至直接做成傀儡。以大陀罗法王之身而成傀儡之躯,说不定更有用处。” 唯一略显寒酸的便是大慧心佛母和血婴央宗了,二人身后只站着数名侍女,且还是新召入门下的年轻女子,并未见过太大的场面,在这法王、佛母汇聚的地方,早已拘谨的什么也不敢看,什么也不敢说,只当自己是一根木头。 大慧心佛母道:“听闻这大陀罗法王原本也是东土出身,也许知道你来东土,便先来一步,好为你立下大功。” “哼,如今我已经到了东土,却依旧不见他踪影,可见立功之说根本不可能,十之八九是逃走了,奇怪的是我曾经在他身上留下禁制,只要本佛想知道他的踪迹,一探便知,可是现在毫无踪影,除非他已破去了我留下的禁制,也或者这大陀罗法王已经死了。反正这东土之人是极靠不住的。” 佛祖化身本是说大陀罗法王靠不住,但这东土范围太广,一句东土之人靠不住,立刻把莲花圣女身后站立的莫岚和楚申斗都说了进去。那莫岚脸上露出一丝尴尬之色,但并未说话,而楚申斗却忽地跪倒,朗声道:“弟子楚申斗绝无二心,佛祖和圣女让在下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哪怕离开东土去雪域,佛祖和圣女所在之地,即是楚申斗之故乡。” 莫岚没想到楚申斗会当众表忠,心中又嫉又气,忙也跪倒在地,口称一心向佛。 那莲花圣女笑着道:“又不是说你二人,都起来吧。” 那佛祖化身看了莫岚和楚申斗一眼,说道:“口说无凭,总要做出点事来,本佛才能信得你们。不过本佛刚才确实不是指你二人,不必往心里去。”他说这话时眼神一扫,却落在了大慧心佛母身旁的血婴央宗身上。 大慧心佛母何等聪明,立刻想到血婴出身其实也不是雪域,而是旁人从东土带去的,虽然从小在雪域长大,但算不得是土生土长之人,更可况如今的央宗其实只有一半是央宗本人,她内心之中还融合着另一半的沈瑶。大慧心佛母笑道:“谁说东土之人便靠不住了,你既然想佛光普照东土,让人人皈依于你,便不能总有猜忌之心。央宗自随我之后,一直兢兢业业兴建佛城,这里能有如此规模,她出力甚多。” 大至善佛母冷冰冰道:“知晓佛祖东来,她便想此权宜之计,还不是想保命要紧,若论我的意思,就算留用,亦要严加控制。圣女作为替佛祖统领佛域女佛之首,自然也是她的上司,何不让青玛给她留下一个印记,以明主仆之分,防她又生二心。” 大慧心佛母面色转寒道:“这样不妥吧,佛祖如此不信任人,岂非让新纳弟子寒心。” 佛祖化身笑道:“你二人都说得有理,本佛并不偏袒,那就让她们二人较量一番,若央宗能够自保,便宽恕其曾经也对本佛这尊化身不敬之罪,同时这法旨也不会收回,观世明妃之名可以保留。本佛这样处置,可算公允?”原来他还记得当初央宗被方仲带走逃亡之时,佛祖化身追击而来,却被央宗的血婴之体激发而受伤的事。 莲花圣女微微一笑道:“可以。”她站起身来,往前一迈步,已轻飘飘出现在大堂之中。 血婴同样站起身欲往大堂之中去,大慧心佛母细微的声音在她耳边道:“小心一些,她可不是普通之人,虽然转世不久,还不曾彻底恢复过来,但法力之高连我亦无把握能赢。你只要多坚持一会儿,此事便可作罢。” 血婴点了点头,她本想用啼血刃,但看那莲花圣女没有用兵刃,只得靠双掌比试。二女转眼便面对面站立,周围侍奉之人迅速退到两旁,空出很大的一片空间。那莲花圣女一身青衣,而血婴则一身红衣,二人似乎一瞬间便又重新回到了婆罗山上当初争夺圣女之位时的比试场地。 第896章:不敌 只是二者的身份却早已今非昔比,一个主动放弃了圣女的身份,而另一个却因此机缘获得恩赐,到底谁更幸运和不幸,只有当事者才知。 莲花圣女看着血婴道:“你知道我是谁么?” “我记得你是海野城选派灵女,名字却不知道。” “当初的你夺得众人目光,自然不会记得我了,可是我却记得你的名字,你叫央宗对不对。” 血婴摇头道:“这只算我曾经用过的名字之一,你这么叫也无不可。” 莲花圣女冷笑道:“是嘛,原来你自己都不清楚自己到底是谁,可是明明有一个机会让你知道自己是谁时,你却放弃了。” “你是说成为莲花圣女吗?这样岂非更好,你才有一步登天的机会。” “可是我原本想要的更多!”二人一开始都是低声说话,都没有动手比试的意思,但等这一句想要的更多说完之后,莲花圣女身形一动,如一朵盛开的青莲般裙裾张开,腿影一扫,踢向血婴下摆。血婴一纵身,从其腿影之上飘过,然后双手成爪,虚抓其面门。 莲花圣女冷笑道:“我今日便教训你当初半途离去之罪!”双目骤然一黑,那眼窝之中便如没有了眼眸一般,放出一道黑光,直射血婴双眼。同时亦伸手掌,和血婴抓来的手掌拍在一起。她那手掌之上力量并不大,却却有一股吸引的力量,让两只手掌稍一触及的同时居然无法分开。 血婴只感到对方目光有摄魂之效,那头脑之中一沉,身形顿时迟钝了下来,想收手亦来不及。 血婴的额头之上却诡异万分的浮现出一个和莫岚相差无几的黑色符印。 莲花圣女的手掌一下扣住血婴手掌,本已扫过去的脚尖往回一提,啪的一声响,已踢在血婴的胸口。血婴被这一脚踢的整个身子向后一退,但手掌却被莲花圣女牢牢控制在手中,但见脚影又闪,第二腿接着来到。那莲花圣女居然想借控制其手掌的一瞬间,接连不断的用双腿踢击。 血婴发出一声闷哼,另一只手掌五指成爪,径自来抓莲花圣女提出的第二脚,假如这脚影不收回去,以其五指之利,足以让其脚上留下五个血洞。 莲花圣女果然驻足不踢,但另一手却手掌一轮,奔血婴的脸上掴去,血婴把脸一偏,那手掌落空但依旧往肩头而来,又是啪的一声响,血婴已被打中的第二下。 一股受痛之后的酸麻之感立刻袭遍全身。 那莲花圣女出手毫不容情,且一上来就施法相斗,让血婴心中大怒,她双眼一丝红光闪过,一掌成刀,横切那莲花圣女抓住自己的手腕。 莲花圣女终于松手,但却轻蔑一笑道:“这便是你的圣体之力?” 二者终于分开,但血婴连被打中两下,显然吃了大亏。既然对方出手无情,自然也无需保留什么,血婴没有去拔啼血刃,但手掌一翻,两道黄光出现在了身前,嗖嗖两声,奔莲花圣女打来。她在恼怒之下终于放出了舍利子。 两道黄光极其迅速,如电闪一般追上莲花圣女的身影,往下一落,打向她的下摆,看其目的,显然想是伤双腿,而不是取莲花圣女的性命。这毕竟是一场比试,而不是性命相搏。 莲花圣女身子飞起的同时,双掌一合一分,一朵黑色莲花般的玄奥法印已出现在掌心,向着血婴一掌打出。 两颗舍利子早已被血婴操纵得烂熟于心,只是一个转折就又往上打来,身在空中的莲花圣女绝难闪避,噗噗两声,舍利子所化黄光已从其裙裾之中穿过。 而那个法印一出莲花圣女手掌便迅速扩大,几乎把大殿之中的空地占了大半,气势汹汹一落而下。 血婴身上红光光芒一闪,浑身气势大涨,娇叱一声,双手向上一举。本以为这是千钧之力的一击,谁知法印落下如同虚无,瞬间便没入了地下之中。因为用力过猛,血婴甚至都感到一阵胸闷。 以自己强受莲花圣女法印一击,换取两颗舍利子把对方重创,这无疑是划算的举动。 但当围观众人看到这一幕时,大至善佛母露出一丝得意冷笑,而大慧心佛母却面色徒变。 两颗舍利子从莲花圣女的裙裾之中穿过,却一点血迹也没有带出,而莲花圣女的面容在露出一丝莫名微笑后逐渐模糊,直至彻底消失。站在左边殿旁观看的莫岚突然身子一震,接着额头黑色符印冒出一丝血光,在头顶之上霍然闪开,那血光由红转黑,接着人影一闪,莲花圣女从黑洞洞的虚空中浮现而出。她轻轻一落,已站在了莫岚的肩头之上。而莫岚除了面色微微一白之后,双肩被那莲花圣女所踏,反而闪过一丝欢喜之色,傲然挺立,颇觉荣幸。 血婴发觉所击是一条虚影,正要召回舍利子,她举手一抬,却觉全身沉重无比,已被一股束缚之力困住。在她站立四周同时浮起一道道黑气,那些黑气如同一片片花瓣,把血婴围绕在中间。 一朵巨大的黑色巨莲虚影悬浮而出。 莲影出来的快,消失的也快,转瞬之间便花瓣凋零,化为黑气消散。 血婴的额头之上却诡异万分的浮现出一个和莫岚相差无几的黑色符印。 莲花圣女脚尖一点,已从莫岚肩头飞出,直奔血婴而来,同时一个低低的声音在血婴耳边响起道:“就算我无法占据你的圣体之身,你一样也要为我所用,你的魂魄已被我所有,以后你便是我的血奴,只要我不死,你也不会死,我让你死时,你马上就死” “我记得你是海野城选派灵女,名字却不知道。” 这话十分隐秘,几乎只在血婴的耳边回响,显然这莲花圣女也不希望被所有人都知道。 但是她还未落在血婴面前,那黑色符印居然开始消散,一道五彩斑斓的霞光从血婴的额头出现,把这道黑色符印缓缓化去! 这黑色符印竟然无用。 在莲花圣女面露震惊之色时,血婴冷冷道:“你果然已不是那海野城的灵女。”她周身一股旋风卷起,接着身形变得极快,双手无数爪影打出,正是她以央宗之身从风老堂主处学来的蹑影追风之术。虽然没有学云体分身,可是这蹑影追风可以在一瞬间把人的速度提升得极快,这在瞬间动手时可以占据巨大的优势。 只听噗噗数声响起,莲花圣女的身上已被她接连扫中,青色衣衫如刀割过,露出了数个豁口。 第897章:摄魂 如雪肌肤立刻从豁口之中露出。血婴出手已算留情,并未在莲花圣女的身上留下几道血痕。 突然间的反转让在高处坐着的佛祖化身也感到惊讶,与血婴比试的可不是靠莫岚这种人身上精血凝聚而出的化身,而是实实在在的本尊,实力远比当初和陆凌天较量时厉害的多。他眉头一皱,沉思莲花圣女的法印为何无用。就算莲花圣女是新转世之身,仗着无数次转世积累的修为底蕴,也不可能比这血婴更弱,难道大明轮法王创造的血婴之身真的这么厉害,可以无惧法印束缚,若当真如此,无论如何也要再做一个了。 互有胜负之下,血婴和莲花圣女的较量并未停止,反而更趋激烈。自觉受了羞辱的莲花圣女脸上黑气一闪,翻身跃退开去的同时,下摆青色裙裾一张,突然之间变成了深黑之色,迎风扩展,等落到地上时,裙裾已在翻涌而起的黑气之中向上翻起,把她包裹起来,看上去便如黑夜雾气之中一枝独秀、含苞待放的莲花花苞。 血婴把手一招,在外的两颗舍利子已飞了回来,绕着周身转了一圈后,骤然加速,奔莲花圣女再次打去。 舍利子所化黄光还未飞到莲花圣女形似花苞的身影面前,那花苞外面缠绕的黑气一阵紊乱,花苞绽放,一道灰光透射而出,那些黑气瞬间便被吸了过去。花苞一开,露出里面那披头散发的莲花圣女,只见她双目漆黑一片,露出如同星光一般的眼神,嘴角微笑,双手交结在前胸,以她为中心,花瓣旋转,一圈黑色涟漪往四周扩散而出。黑色本无光,但当周围的光芒被染成了灰黑之色,便如同散发而出的黑色光芒一般。 互有胜负之下,血婴和莲花圣女的较量并未停止,反而更趋激烈。自觉受了羞辱的莲花圣女脸上黑气一闪,翻身跃退开去的同时,下摆青色裙裾一张,突然之间变成了深黑之色,迎风扩展,等落到地上时,裙裾已在翻涌而起的黑气之中向上翻起,把她包裹起来,看上去便如黑夜雾气之中一枝独秀、含苞待放的莲花花苞。 两颗舍利子被黑光触及,立刻去势大减,摇晃数后,笃笃两声轻响,已滚落在地。 血婴只感到一直与自己心神相连的舍利子瞬间失去了联系,接着眼前一暗,已身处黑光之中。若从外面看去,此刻的大殿之中,一道半透明的黑色光幕占据了大半空间,把莲花圣女和血婴同时包裹在其中。那黑色光幕散发而出的气息,只能让人感到绝望和无阻,便如一人深处孤独旷野,四周一片漆黑,永远也走不出去,也永远不会有人来救,只能慢慢等死。 与其如此孤独的死去,不如尽早解脱。 大慧心佛母终于忍不住站立起来,沉声道:“这又不是生死相搏,又何须施展掠夺之法。” 大至善佛母阴阳怪气道:“又没说一定要她死,你急什么,就算夺了她的魂去,既然投入佛祖座下,供奉神魂亦是应该之事,看在她一片忠心,佛祖或许会开大恩,同样在千万魂魄之中寻找出来,赠送一次转世的机会。至于留下的身躯,莲花圣女若喜欢,就给她使用好了,就当多一个分身。” 大慧心佛母脸望佛祖化身,希望他能出言阻止,谁知佛祖化身看着黑色光幕之中的身影,并未说止斗的话。 血婴的身影在黑色光幕之中不停挣扎,在她的周身似乎有无数条黑色手臂,要把躲藏在身躯之中的魂魄揪出,然后送到莲花圣女的面前。莲花圣女便是这黑色光幕之中的深渊与黑洞,所有被光芒笼罩住的神魂,都将飞蛾扑火般自投罗这里寻找到最终归宿。 此法只是在这大殿之中施展,且控制在极小的范围之内,但站在大慧心佛母身后的几名侍女却头脑昏沉,扑通一声,摔倒在地,人已昏厥了过去。数条模糊人影从侍女身躯之中飞出,向前一扑,已没入了黑色光幕之中。这些阴魂刚一进入其中,便如被巨大的漩涡所卷,旋转着投入莲花圣女双手所结的法印之中,黑气一闪,已消失无踪。 连尚未落入黑幕之中的侍女都轻易被夺魂,更何况是身处其中的血婴。而看莲花圣女根本无继续收手的意思,让大慧心佛母心中一沉,她并非和血婴有了这些时的相处,就有很深的交情,而是不希望好不容易扶持起来的人又消失不见,让自己白忙一场。在佛祖座下,她势单力孤,当心中有了决断时,任何有利于壮大自己势力的机会,都不应该错过。 大慧心佛母把手一扬,一圈白色光芒已在身前出现。 正当她想出手救人时,黑幕之中骤然出现一圈红色光芒,如同莲花圣女放出这黑色光幕一般,血婴的周身也同时扩散出一层红色光幕。 一股同样让人神魂战栗的气势席卷开来 这样的气势,血婴曾经被逼施展过数次,每一次都血流成河。 摄魂! 大慧心佛母伸出的手又收了回来 一黑一红两道光芒互相排斥,光芒交接处,无数细碎的爆裂之声响起,把地面所铺青砖亦震得纷纷碎裂。红色光芒略弱,而黑色光幕无疑要大上许多。虽然气势之上莲花圣女占了上风,但要想压碎红色光芒,却也不可能马上做到。 呛啷一声响,血色刀光出现!血婴终于把啼血刃拔了出来。她双目通红,杀气盈身,已彻底沉浸在暴怒之中。血婴的耐心本就不好,否则也不会在茅山闹得不可收拾,就算有菩提心压制,但只是压制着不让她失智入魔,可不是让她受气不怒。 在红光之中的血婴手持啼血刃,飞身而起,刀锋所指,直奔莲花圣女的头颅。在护体红芒消失之前,足够她一刀砍下莲花圣女的脑袋。 围观众人一阵骚动,此时不但大慧心佛母希望佛祖化身出面让二人住手,便是一直以为莲花圣女稳操胜券的大至善佛母也面色一变,血婴的实力已经超出了大至善佛母的估计,她转头看向了佛祖化身,那神情显然也举得再比下去有些不妙,不如就此收手。 佛祖化身双目精光一闪,身子前倾,似要开口,但等眼光落到莲花圣女身上时,见她嘴唇微动,双手交结的法印缓缓朝下。佛祖化身冷笑一声,往后一仰,依旧没有说话。 啼血刃的刀光越过数丈距离,转眼就到了莲花圣女的身前,激荡而起的刀气已吹拂到了她的脸上。莲花圣女突然开口道:“你敢对我无礼,本圣女便以未来佛之名放逐你入地狱。” 第898章:安乐净土 刀锋即将刺到莲花圣女面门时,她全身都亮起乌光,刚才还高涨的气势突然之间消失的无影无踪,接着全身都在乌光之中化为无数黑气。啼血刃刺入黑气之中如中虚空。 血婴正想抽刀,那黑气之中的啼血刃却猛地一沉,如被什么东西夹住了一般,巨大的力量让啼血刃不能转动分毫。一对巨大的手掌在黑气之中一探而出,那掌心之中正好夹着啼血刃。 顺着手掌往上看去,不知何时,莲花圣女已经化为一尊浑身黑气缭绕的黑衣女子,那惨白的面容之上,冰冷的眼神毫无光彩,灰色的眼眸和死人没有两样,这副样貌和央宗当初在梵圣宫的悬空法台之上,所看到的佛祖法身所托黑莲之上的女子一模一样。 这是一尊和妙空大师的法相之身几乎差不多的真佛之身!但妙空大师是靠着三世金身之力才能勉强施展真佛之身,但这位莲花圣女居然也可以放出宛如实体的真佛之身,这才是让人大吃一惊的事。 在这尊法相之身面前,血婴瞬间便变得渺小之极。 黑气散尽,孤傲冰冷的莲花圣女眼中闪过一丝轻蔑笑意。 “安乐净土!”随着一句话声轻吐而出,四周的黑色光幕突然之间黯淡了下来,但脚下却阴风四起,一股彻骨冰寒的冷意袭遍全身。血婴惊讶之下往身下一看,不知何时,大殿之中的青砖已消失不见,一个巨大幽深的洞口出现在眼前,那洞口四周黑气翻腾,而在洞的中央,一朵黑色巨莲正悬浮在其中。 一幕是如此熟悉,除了没有在这黑色巨莲上站着那莲花圣女,上方没有铁链牵着的法台外,简直和梵圣宫时的一模一样。 莲花圣女巨大的法相之身霍然裂开第三只眼,这是一只同样漆黑如墨的巨眼,且十分之大,在额头之上如同出现了一个深深窟窿,一道黑光射出,落在不肯放弃啼血刃的血婴身上。一股巨力笼罩全身,压着她往下面的黑色巨莲落下去。任凭她身上红光如何冒出,但那无可抗拒的力量根本不能抵挡,血婴就算再得天独厚,离施展了比拟真佛之力的莲花圣女依旧差之极远。她的双手吊在啼血刃的刀柄之上,初时双手紧握,不一会儿便已只剩数根手指勾在了刀柄之上,直至终于力竭,在发出啊的一声惊呼后,往下方的黑色巨莲直坠而下。 本以为下方是幻化而出的幻像,就算掉落也会落在青砖之上,谁知她只感到自己越掉越深,砰的一声,血婴已重重跌落在黑色莲花之上。 莲花圣女放出的黑光并未收回,那巨大的力量依旧压着她无法起身。她双掌一动,夹在掌心的啼血刃忽地松开,然后刀尖倒转,血光一闪,已被莲花圣女倒射而回。血婴想躲亦不能躲,眼睁睁看着啼血刃急飞而至,噗的一声,插入自己肩头。剧痛让她忍不住发出一声惨叫。 从二人交手开始,比拳脚、比道法,初时血婴并不落下风,但当莲花圣女依仗自身的无穷底蕴施展堪比真佛之身的法相时,便再也不是其对手。 莲花圣女此时才露出得意冷笑,她冷冷道:“在你坠入地狱之前,还有什么话要说的么?” 血婴怒目瞪死莲花圣女,咬牙道:“我知道自己罪孽甚多,本该就去那地方,也没什么好抱怨的,但若这世上真有公平可言,你也应该和我一起下去。” “我就算下去,那地方也不是地狱,而是极乐世界,知道佛祖为何把我从下面带出来么,若幽冥教主之言成真,未来佛必定要诞生在这世上,为何不是我呢。” 盛开的黑色巨莲逐渐收敛花瓣,竟然要把被啼血刃插在其上的血婴包裹起来,同时向着漆黑不可测的地底深处落去。 二者越离越远,血婴抬头上望,已身处黑洞之中,莲花圣女的身形遮住了大半个洞口,正冷漠地俯视着她。 黑色巨莲忽然又停了下来,那如井口一般的黑洞之上,一道金光闪现,划破重重黑气,让整个巨洞都一阵扭曲模糊。血婴似乎听得莲花圣女发出一声叹息,随后人影消失不见。 本来下坠的身形忽又往上一浮,整个人如腾云驾雾般飞出,但这力量并不大,没过多久又重新落下,这一次结结实实的砸在了坚硬的地面之上,锋利的啼血刃受此力量一冲,又扎入了寸许,从后背透出一部分刀尖,刺在身后的青砖之上。 血婴发生一阵呻吟之声。 四周黑气已消失得无影无踪,大慧心佛母出现在她的身旁双手十分巧妙的一点一拨,啼血刃嗖的飞出,倒插在身旁地下,那肩头的血还未喷出,便被大慧心佛母点出的一指压了回去。大慧心佛母看着面色发白的血婴柔声道:“佛祖只是想看一下你的身手而已,比试一场实属平常,不必放在心上。” 这哪里是简简单单的一场比试,莲花圣女其实已经下了杀手,但是既然又收了回去,自然不可能为此指责大慧心佛母撒谎,留人余地自己才能活命,大慧心佛母其实是在帮她。 大殿之中的景象重新清晰,那地上残留的刀痕和碎屑,依旧可见方才的交手的。 莲花圣女已收了法相之身,重新恢复成原先的少女模样,但身上衣衫所留的几道抓痕隐然,让她虽胜亦不是那么开心。她回到自己的座位,盘膝坐了下来。 楚申斗眼神闪烁,忽地把身上青色长袍一解,轻轻一抖,已披在了莲花圣女的肩头,外露的春光遮住不见。 那莲花圣女一怔,随即扭头冲着楚申斗露出一个甜美笑容,和刚才的冰冷之态相比,宛如换了一人。 楚申斗无言而退,恭立在她身后,便如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根本不值一提。 而在旁边不远处一人,一道目光投在楚申斗的身上,满含嫉愤之色,正是那莫岚。 第899章:经书 在莫岚心中,莲花圣女尊贵不可亵渎,如非她愿意,根本不能擅自做主为她做什么事,可是楚申斗如此大胆,居然为莲花圣女披上了一件长袍,还装着那么若无其事,真是无耻小人。偏偏莲花圣女并不生气,还报之以微笑,更让莫岚不能容忍。 莫岚冷哼一声,终于收回如欲杀人的目光。 高坐上位的佛祖化身对血婴受伤如若不见,更不会斥责莲花圣女出手无情,笑着道:“很好,虽不是圣女对手,也能担当一面。本佛用人不疑,明王妃之事就做定论。” 这观世明妃之名是大慧心佛母为血婴争取而来的,并未得佛祖点头,如今算是得了他的首肯,不会重新剥夺她的封号。在佛祖座下,佛母和莲花圣女无疑是身份最高之人,然后才是诸位法王,其中大明轮法王和大威德法王位列诸法王之前,至于明王妃已是法王的双修伴侣,权势还要低一等,但有此封号,总算能在佛祖座下立足栖身了。况且她这明王妃并无法王管束,而是代行法王之职,假如佛祖和佛母、法王一走,她便是这里的最尊之人。 “万法寺敢伤我化身,本佛带着这么多人来,还不信灭不了区区一个万法寺。今日暂且歇息一夜,明日一早,便即踏平万法寺。” 大无能胜法王和大龙神法王同时躬身说是,连同二人麾下上师等都兴奋不已,佛兵自来东土,摧枯拉朽,灭山门毁寺庙无数,几乎没受到任何挫折,战意颇高。 众人离开大殿各自回去准备,大慧心佛母搀扶着血婴正要出门,大至善佛母的声音道:“慧心,你的住处在何处,这新建佛城诸事不备,难道还要我和圣女随意寻一处地方将就?” 大慧心佛母微笑道:“我那屋子你若喜欢尽管去住,我自然会留最好的给你。”她向外招手,叫进来一名侍女,低声耳语了几句,那侍女规规矩矩来到大至善佛母面前,低声道:“请佛母随我来。” 大至善佛母和莲花圣女随在侍女身后,往殿外而去,莫岚和楚申斗也一同前往。不一会儿,这大殿之中便走的只剩下大慧心佛母和血婴两人。血婴一直强忍着疼痛不吭声,此刻终于呻吟出声。 大慧心佛母道:“原来的住处尽管让她们住去,我们另外寻一个安静一点的地方歇着,那时再为你好好疗伤。” 血婴咬牙道:“这点皮肉之伤和我昔日所受之伤比起来并不算什么。” 大慧心佛母笑道:“你是说除了皮肉之伤外,还有心上之伤么?看来你这入欲不迷已丢得杀不多了,要不然旁人又怎么能够在皮肉之伤外还能伤得了你。” 血婴反问道:“除了皮肉之伤外,有没有人能够伤得了你?”大慧心佛母并未直接回答,反而说道:“所有欲念沉沦,在我眼中都是往生一幕,放下即成过去,不值得留恋。” “你怎么能放得下?”血婴有些不相信大慧心佛母所言。 大慧心佛母淡淡道:“如果我不能放下,便迟早会死。”大慧心佛母其实远没有达到无我无他、太上无情的境界,否则就不会连大至善佛母都打不过了。放下二字是如此简单,可真要做到的又有几人。至少在佛祖眼中,就容不下全都放下之人。在之中寻求解脱,本是大慧心佛母寻求放下的方法,但这分寸太难把握,一个不好就会引火焚身、前功尽弃。 二人离开大殿,不久之后出现在一处燃着火堆的广场旁边,那广场后面边是几间新建的阁楼,另一边则堆放着许多碎砖断木和翻倒的木箱,几个佛祖座下弟子围在火堆旁边。那翻倒的箱子之中摆放着许多竹简、书籍,零零落落,散了一地。几人从旁边拿起几卷竹简抛入火中,火焰熊熊,让四周寒气为之一消。 大慧心佛母和血婴的出现让几名弟子大吃一惊,躬身伏地,大气也不敢出一口,态度十分谦卑。在他们眼中,大慧心佛母和明王妃这样身份的人就是天上真佛,一句话就能够决定他是去极乐世界还是无间地狱。 “都下去吧,这里无需你们打扰。”大慧心佛母吩咐道,把手轻轻一甩,几人面前各自出现了一片金叶子。 几人大喜收起,连声称是,倒退着匆匆离去。 大慧心佛母让血婴在翻倒的箱子上坐下,自己则靠在一根只有半截的顶梁柱上,抬头看着火焰。这里不是九黎王城,也没有大雪,但寒意逼人,让她不自禁的紧了紧身上衣袍。天寒尚有火焰取暖,心寒则无计可施。大慧心佛母轻轻蹙眉叹了一口气,她在杀佛祖化身时也受了点伤,一直被她压着不想被人看出来,此刻才在脸上露出疲惫之色。 大慧心佛母幽幽道:“你如觉得累,就先回后面的房间休息,虽然简陋,总比看到她们的样子更舒心。”不用大慧心佛母解释她们是谁,血婴便知是指大至善佛母和莲花圣女。 血婴低声道:“那莲花圣女为何恨我?” 大慧心佛母道:“若我如今这身躯可以变得更好一些,甚至远超现在的自己,这机会却毁在你的手上,我也会恨你。” “你是说我当初若不走,现在的莲花圣女就是我的模样。” 大慧心佛母点了点头,她抓起一本书抛入火堆,说道:“你可愿意成为莲花圣女?” 血婴摇了摇头道:“那时的莲花圣女还是我么?”她同样拿起一本破书欲抛入火中,但扉页之上却出现一句法尚应舍,何况非法”原来这是一本从释门寺庙之中抄来的经书,准备焚烧掉的。血婴轻轻念了一遍,说道:“这是什么意思?” 大慧心佛母连看都看便道:“这是释门之中的说法,是说所有佛法都可舍弃,更何况不是佛法的东西。此言也只是说说而已,那释门又何尝没有诋毁旁人的意思,指望着所有人都来相信他的言语。” 第900章:何为佛法 血婴随手把这本残破经书抛入火焰之中,经书转眼化为灰烬。她从地下又拿起一本来,翻开来一看,上写如来所说法,皆不可取不可说,非法非非法。所以者何?一切贤圣,皆以无为法而有差别血婴道:“这又是何意?” 大慧心佛母让她又念一遍,这才解说道:“此言倒也不错,凡是高人都有各自见解,不该偏执一念。这句中之意是说如来的佛法也不是一成不变的,他包罗万象,任何能者都可根据各自感悟而明其中的道理,但不能因为自己了解的佛法与旁人不同,就说别人所悟不是佛法。哼,说的好听,你又何必再看”她委实太累,说着说着,双目一闭,竟在这火堆旁陷入冥想之中。 血婴自我琢磨这话中之意,点了点头之后,又把这一册丢入了火焰之中,然后在众多散乱的佛经之中又拿起一册诵读。 “所谓佛法者,即非佛法”她念了一段之后,想向大慧心佛母询问,谁知她已沉沉睡去。 火堆旁,血婴翻看了一本便丢一本,见之即记在心中,似乎早就熟悉之极一般,许多言语从心中划过,便已明其大概。这里留下的大部分竹简、经书虽然付之一炬,却也被血婴看了个七七八八。而随着时间的推移,她只觉心中一股暖流流过,一处深藏着奇异力量的地方正缓缓融入全身。若大慧心佛母醒过来的话,可见到血婴的双目之中已多了一层淡淡的霞光。 一夜之后,大慧心佛母没有进屋中休息,便是血婴也看了一夜的佛经,直至外面的几个弟子重新来到附近,才把大慧心佛母惊醒。 “天色已经亮了,本佛母真的太累,不知不觉便已一夜。”大慧心佛母轻轻按了按胸口,那股胸闷的感觉已减轻了不少。 血婴来到那几个弟子面前道:“这些经书都是从哪里而来?” 其中一人道:“禀明妃,这些经书都是拆毁周围寺庙时查抄而来的,若明妃不喜欢,只在外面烧了便是。” “不用,你们以后若再抄到这些经书时,不妨都拿来这里,我亲自处置即可。” 几人点头应允。大慧心佛母不悦道:“这些事难道你也要亲力亲为?我可指望着你做大事,而不是纠结于一二经书之上。莲花圣女既然敢对你出手一次,难保没有第二次,还是仔细提高修为为上。我从雪域来时所带圣水还有一些,待一会你拿去使用。” 血婴谢过之后,远处传来悠扬的法螺之声,一阵接着一阵。大慧心佛母道:“佛祖正在召唤大军,看来他迫不及待的要动手了。” 血婴道:“我们也要跟着去么?” “他若说去时便去,若不去时更好,不过就算我们不去,凭着佛祖如今的力量,那万法寺绝然保不住。希望有些人别跟着陪葬才好。”大慧心佛母伸手抓住血婴手臂,先看了看她肩头伤势,经过一夜将养,加之大慧心佛母的手法巧妙,伤势已大改观,但若恢复如初,还需要一些时间。不过攻打万法寺也不用二人出手,最多在一旁看着就是了。大慧心佛母放出光芒裹住二人,一闪之后,已消失在了火堆旁边。 无数瓦砾铺在平地之上,几根孤零零的残破立柱依旧指向天空。 原本端庄宏伟的地藏殿,早已一片狼藉,已不见昔日丝毫光景。陆凌天在妙宏大师的带领下,重新来到了地藏殿旧址,站在这废墟之上。因为谁也不知佛祖什么时候又来捣乱,万法寺人心惶惶之下自然不会把重建地藏殿作为首要之事。 “陆公子,这里便是地藏殿了,我师叔便是坐化于此。”妙宏大师双手合十说道。 陆凌天道:“果然大变模样,几不可识。” 妙宏大师道:“那佛祖化身神通极大,在方丈师兄的灵山降世之下依旧逃得一条性命,思之真是让人骇然。假如没有我师叔和方丈师兄合力一击,只靠我等之力,无一人是其对手。” 方丈踩着脚下瓦砾,来到一处略微凹陷的大坑之中,按着来过一次的记忆,这里就应该是地藏殿的主殿,而分布周围的就应该是六座地藏化身,可是四周早已空空如也,连一座地基都没留下。方丈在这坑中坐下,细细想着在丰都神宫时那老者的一言一行。 见陆凌天陷入沉思之中,妙宏大师道:“陆公子,你若想到什么的话,就到大雄宝殿来寻贫僧。” 陆凌天道:“甚好,的确有些事困扰于我,等想明白时,在来寻大师讨教。” 妙宏大师笑着道:“烦恼即菩提,前念迷即凡夫,后念悟即成佛。陆公子若真有彻底明白之日,倒是我辈好事了。”他虽然这样期许,然也知未来佛实在不像是要落在陆凌天头上的样子。 陆凌天重又陷入沉思之中,从在丰都神宫之中初遇那老者,并种下一颗莲子开始,直至自己第二次去丰都神宫时,他竟然苏醒过来,并眼睁睁看着修为惊人的鬼影在他的身上栽了大跟斗,夺舍不成反被己夺,就此化为乌有。那老者并未多说什么话,甚至连身份都未表明,唯一留下来的东西,就是用自己鲜血浇灌并开花散叶的一株红莲。 红莲确实厉害,可惜谁也不能靠近,触之既死,这么厉害的东西却不能为我所用,等于毫无用处。若那老者真是地藏化身,统领幽冥教主,断然不会作此无用之事。可是如何使用那株红莲,任凭陆凌天想破脑袋,亦不得其法,总不能冒死伸手去抓,赌那红莲之火烧不死自己。 一条身影轻踏瓦砾,逐渐来到陆凌天身后,伸手轻轻扶住他的肩膀。 陆凌天扭头一看,一只白皙玉手出现在眼前。 “陆郎。”何盈轻柔的声音在陆凌天耳边响起。 陆凌天嗯的一声,抬头看向何盈。见她双颊微红,双目怔怔的瞧着自己。 “你我拜堂至今,从未享人伦之乐,在旁人眼中,这岂是夫妻。你若以我为妻,当思鸳鸯戏水之欢,为何我却觉得你更喜欢旁人。”何盈一边轻声说着话,柔软的身子亦轻轻靠在了陆凌天的身上。 第901章:深夜幽会 何盈言语调笑固然有之,但从未如此投怀送抱。陆凌天任凭她靠在自己身上,神色平静,他如此稳重让何盈心中暗暗吃惊,需知在以前,陆凌天断不会泰然处之,而会露出儿女之态来。 陆凌天道:“你是说大慧心佛母?” 何盈点了点头。 陆凌天微微一笑道:“她曾经救过我一次,而且她与那佛祖面和心不合,迫于佛祖权势,这才留在他那里做了这大慧心佛母。” 何盈心道看来这大慧心佛母倒也没有胡说,不过如此重要的隐秘不告诉旁人,却告诉了陆凌天,依旧可见陆凌天和她并非只是认识那么简单。何盈柔声道:“她和我说,要带你去雪域,你去是不去?其实如她那样漂亮的女子,我是万万不如的,你若真想跟着她走,我不会意外。” 陆凌天摇头道:“我去不是送死,只会害得她也不得善终。” “你是怕害她不得善终不去,还是担心自己会死不去?若有一日佛祖不在了,你老师告诉我,你去是不去?” 陆凌天讶然失笑道:“你来便是和我说这些话的么?” 何盈靠在陆凌天身上,把螓首贴在陆凌天肩膀,幽幽道:“可是她信誓旦旦的和我、离姑娘等人说,你一定会跟着她去雪域,她若是一个随口胡说的女子倒还罢了,可是她连与佛祖不睦这等事都是真的,就绝无可能信口开河。是不是你早已答应过她,会随她去雪域?若佛祖当真不在了,她便是雪域最尊崇之人,你随她去,比我这无权无势的弱女子好上一万倍。” “你信不过我?” “不是信不过陆郎,而是我信不过我自己,到她和你眉目传情那模样,我的心便很乱,我宁可见你和离姑娘有说有笑,也不想看见她和你在一起。我担心我会成为旁人笑柄,而你,也将弃我而去。”何盈越说声音越是轻微,喷吐的气息就在陆凌天脸庞旁边,她的双手也越缠越紧。何盈接着道:“自从帝踏峰再见你并随你下山,我便觉得你不像是我曾经见过之人” “我就在你面前,何尝有一点变化。” “如果原来的你真的喜欢我的话,多半会埋在心中,不会当着我的面说出来。可是后来的你,嘴上说喜欢,心中却有可能藏着别人,所以你也从来没有好好的抱过我一下。你敢说我讲得不对么?” 何盈的眼睛就凝视在陆凌天面前,连颤抖的睫毛都可看得一清二楚。有人说眼睛能够说话,撒谎之人便不敢被旁人的眼睛所对视,因为心中的话会被自己的眼睛出卖。何盈试图在陆凌天的眼中也看出一些端倪来。 可惜陆凌天的眼神很坚定,虽然不像说谎,可也不像是很有激情的样子。而现在这模样,何盈觉得陆凌天不敢还如此冷静,除非自己的吸引真的不够。 和那大慧心佛母比起来,的确是不大够。 何盈突然往前一扑,本就搂住陆凌天的双臂已紧紧抱住了他,螓首前伸,滋润红唇已印在了陆凌天的嘴唇之上。 一股清凉、柔软的感觉瞬间侵袭脑全身。陆凌天的确没有想到何盈会如此,一个不备,盘坐的身子顿时倒在了地上,何盈顺势压下。陆凌天尽力一推,总算让何盈离开少许,支吾道:“这里是万法寺。” “我知道是万法寺,可我更知道也许不久之后,万法寺也将不复存在,坊主的话已告知我们不止万法寺守不住,假如末法如末世,谁都逃脱不开,你我终将一死,又何必管这里是万法寺还是通音坊。”何盈说完之后,眼神如酒醉一般,双唇又吻了下来。 陆凌天不是圣人,何盈秀色不比任何人差,从少年时见到她时,便惊为天人,那深刻的记忆才让何盈一直留在他的心中。 陆凌天不自禁的把双手亦搂住了何盈 重重深吻之后,何盈任凭他的双手在身上游走,虽是羞涩,亦是甜蜜。就算潮音当不成又怎样,能和想爱的人在一起,亦不负此生。 何盈缓缓睁眼,她想看一看陆凌天面对自己时,是否如痴如醉,至少要胜过了看那大慧心佛母的眼神。 冰冷、邪笑、甚至还有一丝玩味之意的神情在脸上!这不是一对相爱之人互相付出时该有的样子。只是一瞬间,当何盈看清躺倒在地上的陆凌天,那眼神如此清澈如水,而笑容又带着邪笑,便如欣赏一件精美的玩偶时,她的心便往下一沉,沉的不知道底在哪里。 何盈悠然起身,重新把衣衫穿戴好。 陆凌天双手兀自摆着抚摸的姿势,他惊愕之后正要开口说话,忽然面上黑气一闪,那眼神一寒,愤怒之色浮现而出,他把双手放下,正要站起身来,那身上黑气又是一闪,已变成了满脸的懊悔痛苦之色,等陆凌天彻底站起身来时,那黑气变幻,陆凌天便在这喜怒哀乐之中不是转换神情,没有一刻能够稍微停歇。 何盈本已话到口边的斥责又咽了下去,她惊讶地看着陆凌天神情变化,颤声道:“你怎么了?” 道:“我”接下来的话还未说完,又变一个神情道:“我”一连说了数句我之后,那所有的黑气往里一收,陆凌天踉跄着接连后退数步,等站起来时,面上神色已自然了许多。陆凌天喘息着道:“你可以把刚才的我当做是我,也可以不是,你说得对,自终南山与你下来,便已不是原来的我,所做的事,所说的话,都只是我其中一欲所想。” 何盈面色大变道:“难道你说要娶我也只是其中一欲所想?” 陆凌天摇头道:“不是,我也不清楚,或者想,或者不想,也许等我彻底融合六欲时,才能告诉你。”此刻的陆凌天忍得十分辛苦,那身子微微颤抖,似乎那六欲被他强行压制,只有这个时候的陆凌天,才是在上终南山时的陆凌天。 第902章:何盈吃醋 何盈不甘心,刚才陆凌天明明就要被自己的柔情所化,但现在却告诉自己那不过是六欲之一,而不是全部。 “除了我,你心中一定还有别人,陆郎,你到底有没有过自己的女人。”何盈不想问得这么直接,但她实在担心也许陆凌天早在去雪域时,就已经和那大慧心佛母纠缠在一起了。 陆凌天愕然无语。那勉强之色和以前的陆凌天一样,把所有的真话都写在了脸上。 何盈立刻就明白了陆凌天竟然真和别的女子有过越礼之事,她气得身子颤抖,一跺足,身子向后飘起,转眼消失在外面的高墙之后。 陆凌天向前追了几步,但不等他说出口,身上瞬间便被黑气裹住,人影在黑气之中连晃数下,等黑气逐渐消除,陆凌天已恢复了一开始的冷清模样。 他终究没有追出去,而是重新返回身坐了下来,空无的地藏殿废墟便又成了陆凌天一人独思的地界。 何盈只觉心中委屈无比,她原本是满怀激情而来的,且在来之前,寻思了许久,也愿意为此做出彻底的付出,可惜结果让她很难过,如果喜欢自己的陆凌天只是那六分之中的一分,这又有何意义。她付出了全部,甚至连潮音之位都可以放弃,自然而然,她也希望旁人为了自己放弃其他。 相爱的夫妻不就是如此的么? 风声一响,何盈的身形从屋顶落下,让正坐在蒲团之上,手持瑶琴的莫雩吓了一跳,而在莫雩旁边,离金玉也正盘膝危坐,额头之上红光微闪,似乎在暗中祭炼那日月蘸金轮。虽然此宝已落入离金玉手中,但谁也不知那佛祖是不是又有手段重新把此物夺走,故而离金玉根本不敢懈怠,多一分控制之力总是好的。 “何姐姐,你突然从上面下来吓了我一跳。”莫雩惊讶地看着突然而至的何盈。 何盈面上红晕早已消退,她淡淡道:“莫姑娘。” 莫雩见她的面色有些异样,问道:“怎么了?” 何盈道:“我回大雄宝殿时已不见你们人影,才知你们来了钟楼。” 莫雩道:“我们自大雄宝殿离开之后,想这万法寺之中其余地方人多眼杂,反而是这钟楼之上十分清净,我等又是女眷,虽然如今这万法寺连百姓都可进来一避,还是不出去的好一些。何姐姐,你又去了何处?陆大哥呢?” 何盈自己寻了个蒲团坐下,平复一下心神之后才道:“我去看了陆凌天,他留在了地藏殿的废墟之中,正想他自己的事呢。我看他也不需要我,便先回来了。”何盈说话的语气暗含嗔怪之意,便是傻瓜也听得出来。 莫雩笑道:“陆大哥怎么会不需要你?” 何盈冷笑一声道:“莫姑娘,你可记得当初跟我说,指望我能助陆凌天一臂之力的事?” 莫雩点头道:“当然记得,所以你不是一直留在凌天身旁么?” 何盈摇头道:“可是你也明里暗里的告诫我,别总是为着自己着相。莫姑娘,你错了,当我真的想全身心付出时,受伤的却是我。” 莫雩和离金玉讶然互望一眼,不知何盈为何会这样说话。 莫雩柔声道:“怎么了?” 何盈沉默了片刻,这才道:“凌天心中另外有人。” “是那位佛母么?”莫雩以为何盈说得也是大慧心佛母,只因她实在太显眼了,而且丝毫不避讳和陆凌天相处,简直生怕人不知一样。 何盈摇头道:“不是,而是另有旁人,一个已经和他有过肌肤之亲之人。他就算心中有我,亦只是一分,其余几分,不知在谁那里。” 莫雩道:“你又怎么知道此事?” “是凌天亲口所言,难道还有假的。”何盈叹了一口气后,又向着离金玉道:“离姑娘,你以前也说凌天喜欢的是我,为此还求我多加照顾于他,可曾想过看错了眼?” 离金玉面色一变,却低下头没有做声。 莫雩道:“何姐姐心中郁郁,所以前来向我二人倾诉?” 何盈道:“是因为二位都曾托付我看顾着凌天一些,其实以他本事,又何须我来照顾,最多不过是顺其心意,安抚其心,如今他既然并未把身心系托我身,我又何必留在他身边。” 莫雩笑道:“且不说方大哥是否真有这分心之人,就算有,何姐姐亦不用如此生气。恰恰相反,我见何姐姐如此气急败坏,才真感到高兴。” 何盈不悦道:“我好心把实话告诉你,你反而幸灾乐祸。” 莫雩道:“哪里会幸灾乐祸,而是我觉得现在的何姑娘才有真挚付出之心,方配得上陆大哥。这倒要感谢那位大慧心佛母了,若不是她,何姐姐未必会如此在意陆大哥吧。其实何姐姐刚才的话虽然有理,却还有一丝破绽处。你既然真心付出,为何还在意陆大哥心中有所保留?若有一人同样为陆大哥付出,甚至连性命也不要,而又未求回报,相比之下,何姐姐这份真心,是否更不如旁人呢?” 何盈被莫雩说得一怔,若总存着回报之心的付出,本身就是有目的而为,又岂是真心可言。何盈因为是潮音之身,便不停地想着取舍,要么为追求潮音之位的名副其实,而寻求超脱之法,要么彻底放弃潮音的身份,甘作人妇,不管是那一种取舍,其实都是有目的而为。 真正的付出,便不应该寻求回报,感情便是如此。 何盈不平之心慢慢平复下来,她点了点头道:“莫姑娘说得也有道理,只是我还放不下而已。”随即站起身,又向外走去,莫雩忙道:“何姐姐你又要去见陆大哥么?” 何盈道:“不是,我去见我师妹明薇。”明薇在修行之上尤胜何盈,即便境界相差不大,但在心境之上的领悟,几乎无人能及。 等何盈一走,莫雩转头看向离金玉,而离金玉亦重新抬起头来,莫雩笑着道:“离姐姐心中可曾高兴一些了么?” 第903章:事前准备 离金玉惊诧地望着莫雩道:“我又高兴什么?” 莫雩略带调皮的道:“你们瞒得住别人,休想瞒得住我,也不看看我如今是什么样的人。过去未来,只要我想知道的,大可去卜筮一番。” 莫雩虽然没有直接点明是何事,但离金玉已明白她指得是什么,这是心中隐秘之事,被人戳穿自然感到羞愧难当,离金玉双颊晕红道:“以前的事还说他作甚,况且原来的金玉已经死了,她所负担的事已跟着她一起烟消云散。” 莫雩笑着摇头道:“何姐姐说她也放不下,怎么你就能放得下了?我可不信一个人失去了肉身,就会抛弃以前的所有,若是如此,佛家还追求心中悟性作甚。” 离金玉被她说得哑口无言。 莫雩又叹道:“此事我早已知晓,你用不着瞒我,而我也会守口如瓶,不会对旁人多说一句。如你这般肯为旁人付出而不言语,不但何姐姐不如,便是我也自叹弗如。” 离金玉轻声道:“何姑娘不是也肯为陆大哥付出一切。” 莫雩道:“我并不觉得她能比你做得更好,而且就在刚才我都觉得她的付出含有私心在其中,若没有那大慧心佛母出现,或许何姐姐根本不会这样做。” 离金玉不想再听莫雩说下去,她站起身来道:“我累了,只想好好休息一番。”说罢便走了出去。 莫雩也没挽留,看着她在门外消失不见,这才自顾弹起瑶琴,悠扬哀婉的琴音缓缓飘荡在钟楼之内。 万法寺大雄宝殿之中 殿内人头攒动,不但有万法寺僧人,更多了许多道家之士,卜夷散人终于带着一群门下弟子赶来万法寺。但他带来的大都是火云阁原本的人马,那些洞天福地之人十之七八都还留在了火云阁,不是卜夷散人不想带他们来,而是这些人根本不愿意来。 万法寺方丈妙宏大师亲自相陪,询问着卜夷散人在火云阁时的遭遇。卜夷散人道:“那个什么佛祖的人根本没有用心来攻火云阁,老夫和他们稍触既止,便眼睁睁看着他们离去。但从交手气势而言,确实是十分厉害之人。别的不说,当初在茅山时,妙光大师定然已领教了那一名大龙神法王的本事了。而如今到我东土来的,不知还有几名这样的人。” 妙光大师点头道:“确实如此,这些法王或许不如那佛祖化身,但若都和那大师相似,也非我万法寺能够承受的了的。” 妙宏方丈道:“看来果如颜胤神尼所言,这万法寺是守不得的,然则守也无用,卜夷掌门又来此作甚?” 卜夷散人道:“任他魔焰滔天,我自慨然以对,若任其胡作非为,岂非让所有有志之士寒心。再者他们虽然势大,毕竟是无源之水,只要每次一战都能削弱对方一分力量,一二次无法撼动对方,九次十次之后,定能反败为胜了。” 两旁之人纷纷点头,觉得卜夷散人所言不错。 在卜夷下首有人道:“可是我等又听说那佛祖来东土之后,四处煽动人诽谤释门,更烧毁寺庙,广收门徒,其志非同小可,这不能用无源之水来比吧。” 卜夷散人一看,见是姜文在下首说话。众人议论纷纷,显然对姜文所说之事都有耳闻。 卜夷散人道:“根基不深,立足未稳,当然是无源之水,但若我等迁就偷安于一隅,让他们彻底做大,才是心腹大患。故而但凡现在就有苟且之心的人,必须想一想这苟且一时可行,苟且一世是否可行了。” 妙光大师道:“阿弥陀佛,卜夷掌门所说极是。” 姜文也点头称是,他见陆凌天并不在大雄宝殿之内,问道:“如今正是商量如何应付强敌之时,小天又在哪里?” 妙光大师道:“昨日贫僧带他去地藏殿,之后就一直未见出来。” 姜文道:“他一直留在那里作甚?何姑娘,你去叫小天过来。”这话是对何盈说的,何盈也站在大殿的一侧,身旁便是通音坊拍来的女弟子明薇。何盈应声是,出去寻陆凌天。姜文冼又对明薇道:“通音坊的人何时能到?坊主颜胤神尼若此时还不出来相助一臂之力,恐怕说不过去吧。” 明薇道:“坊主定然会来,但她来之前就已让晚辈带话,让万法寺把许多闲杂之人和经书典籍尽快运走,万法寺却一直未做。” 妙宏方丈面露愧色道:“此事确实是老衲疏忽了,最主要是实在舍不得这万法寺偌大寺庙,况且那佛塔之中许多金身亦要一起带走,事体繁多,并非能一蹴而就。既然师侄坚持如此,本方丈即可让寺内僧人准备。”妙宏又转向妙光大师道:“师弟,你去带人准备车仗,藏经阁和佛塔为首要搬迁之地,万法寺真若沉沦战火,这二处的东西万不能有失。” 妙光大师应诺后退出大雄宝殿。 在妙光大师去了没多久之后,外面匆匆走进一名僧人,身形矫健,修为颇高,当为万法寺三十六毗卢僧之一,他来到蒲团前跪下道:“方丈,在外巡视之人已发现外道邪魔之人朝我万法寺而来。” 他说话声音极大,几乎所有留在殿中的人都听到了。顿时大雄宝殿之内鸦雀无声。 妙宏方丈沉声道:“可知有多少人,来者是谁?” 那僧人面露难色道:“这个却打探不出,只因稍一靠近对方人马便会被发觉,连逃生亦难,为此数名师弟已命丧敌手。但从已看到的敌势而言,阵势颇大。” 妙宏此时才有些焦躁道:“让妙光师弟行动快一些,尤其妙空师弟金身,必须完好无损的带走。” 卜夷散人道:“老夫猜测的一点没错,果然他们首要之地,便是这万法寺。倒是来得比我料想晚了一些。” 妙宏方丈摇头道:“一点都不晚,若算上次佛祖化身来闯万法寺,若无我师叔在此,他几乎得手了。”卜夷散人刚来万法寺,尚不知佛祖化身之事,忙问端的,妙宏方丈便把佛祖化身深夜前来,和万法寺太上长老相斗之事说了一遍,直至那佛祖化身逃遁,而太上长老坐化。 第904章:灭佛兴教 卜夷散人道:“原来如此,可惜,老夫还向那些洞天福地之人夸耀,说有万法寺太上长老在此,可与佛祖一斗,谁知只是化身便如此厉害。看来老夫依旧小看了佛祖和他座下之人。” 妙宏方丈道:“不过听通音坊的何姑娘言道,那佛祖化身虽然逃遁,却在一处地下藏宝之地和人争斗,两败俱伤之下都死了。” 卜夷散人讶然道:“谁有这么大的本事和那佛祖化身同归于尽。” 妙宏道:“听说是一具千年尸魃,一直留在地下,他们无意之间闯入,得罪了这尸魃,这才发生此事。这或许是上天特意相助我东土,才能让这佛祖化身不需我等动手,便自寻死路。可是陆公子言道那佛祖有几具化身,失去一具,对那佛祖并无丝毫影响。” 卜夷散人道:“此事我也略有耳闻,当初在火云阁前我远远看见一人,顶盔掼甲如武士,陆公子便说此人就是佛祖化身,而当年妙空大师命丧雪域,就是这一具佛祖化身下得手。” 万法寺的很多人顿时群情激奋,特别是曾经跟着妙空大师去雪域的妙真、妙净二僧,更是对那佛祖化身深恶痛绝。那智真在众僧之间大声道:“妙空师叔命丧敌手,我等当思为他报仇,只要那佛祖化身敢来,合寺僧人不惜代价,亦要取其性命。”旁边僧人随口附和,让在大雄宝殿之人热血为之一振。 妙宏道:“肃静,空说无用,敌踪既来,还是先准备一番吧。各位师弟、师侄,所属佛殿、经堂者有法阵则,还不速去展开。” 卜夷散人亦对随来的陈御风、长平子等人道:“速去准备。”这次随卜夷散人来的除了陈御风和长平子、雷鹏等人外,连欧氏父子、素伶等均留在火云阁,只为了尽快炼出紫、青两柄宝剑。 大雄宝殿之中的人纷纷往外面而去,开始布阵守护万法寺。卜夷散人见那明薇还留在大雄宝殿之中不走,不禁笑道:“这颜胤神尼可当真沉得住气,总是喜欢到最后才来。还好老夫习惯了,不然可着急的很。” 明薇亦微微一笑道:“卜夷掌门明鉴,我通音坊绝不会错失时机,早来晚来又有何区别。” 卜夷散人点头道:“这话倒也说得极是,只要时机得当,的确不分早晚。那么老夫就等着你家坊主准时出现了。” 妙宏方丈和卜夷散人都从蒲团站起,往殿外而去。从大雄宝殿出去,便可见前方天王殿,两旁是释迦殿、毗卢殿,其余藏经阁、地藏殿等散布四处,佛塔、佛像林立,因为藏有无数得道高僧遗留金身的缘故,从远处一看,万法寺上空五彩霞光时而闪现,端的是神圣非常。 妙宏站在大雄宝殿高处,看着四处殿堂,这千年古刹留下如此都的佛经佛典,声名传播又极广,谁知到自己手上,竟然会沦落到破灭危局,心中委实极不甘心。 妙宏淡淡道:“若万法寺当真要亡,也必在老衲身故之后。” 卜夷散人愕然看着通证道:“方丈不必如此,门派兴衰本是常事,更何况万法寺并未伤及元气,就算抛弃这些土木砖石,等十年之后,依旧可以再起一座万法寺来。” 妙宏道:“老衲非指万法寺寺庙,而是我释门危局,万法寺向为释门之首,若一朝失去,本方丈便是罪人。” 卜夷散人安慰道:“老夫原本还不是闲云野鹤一个,赤条条来赤条条去,何必牵挂太多。大师若总以万法寺方丈自居,当然背负日重,无一日开心了。” 二人正说着话,从大雄宝殿往南方向看去,可见极远处已有黄尘扬起。 万法寺本就坐落在青龙山之上,看得极远。故而佛祖的人马还未到万法寺,山上之人已先一步看见。 妙宏方丈面色一沉道:“终于来了。”他轻轻一纵身,已浮起空中,向着扬尘处仔细看去。卜夷散人、姜等凡是能够御空之人,纷纷起在空中,手搭凉棚查看敌势。 那扬尘处人马滚滚而来,无数山林在扬尘前方倒伏而下。不久之后,随着风声刮来一阵沉闷的锣鼓之声。那咚咚咚的声音,只要稍有修为之人就听得一清二楚。 卜夷散人道:“佛祖这一次光明正大而来,看样子是要和我等较量一番了。” 妙宏方丈道:“他想灭佛兴教,自然要在旁人面前立威,能在万众瞩目之中扫平万法寺,比之在无人之处杀了老衲更有好处。” 卜夷散人观看良久,说道:“佛祖座下之人极多,若是万法寺被围,空有护寺法阵亦无能为,故而只守不攻,可非是什么良策。老夫一向都是胆大之人,便先到寺前等着,而大师不妨在寺庙之中坐镇,至于后方撤退的普通僧人和避难百姓,同样也派人守护,以防那佛祖真有一战而灭所有人之心。” 卜夷散人居然想打头阵,这让妙宏方丈和一群万法寺僧人颇为感动,谁都知那佛祖厉害,这样做,无疑风险极大。 卜夷散人从空中落下,向长平子和陈御风道:“万法寺山门前地域极广,足够老夫布下两仪微尘阵了。只是这次布阵不为灭其人数多少,而是拖住对方一二高手,故而风险虽有,亦不是很大。只要那佛祖不亲自出手,就算是大龙神法王亲来,也不会能奈何得了老夫。” 卜夷散人既然敢来万法寺,自然已做了万全准备。 那陈御风道:“师父,陆公子还未来,是否要等他一起布阵?” 卜夷散人摇头道:“不必,以他本事,理应有更重要之事去做。老夫这次并非杀敌,而是惑敌,有他没他,区别不大。”卜夷散人又向长平子道:“老夫让道兄准备的丹丸都备好了么?” 长平子道:“掌门放心,你吩咐的事俱已妥当。” 卜夷散人点头道:“老夫如今能做的事只有这些了,事在人为,成事在天。”他向前一闪身,已往万法寺山门飞去。陈御风和长平子及所带火云阁之人纷纷跟随,不久之后,前方阵旗升起,卜夷散人再次把其拿手的大阵施展了出来。 第905章:攻打 如佛祖化身第一次来万法寺一般,在其大军还未到山门之前,无数黄色光华升起,笼罩住万法寺。东南西北各有四尊天王神像现形而出,端庄威严之气扩散而出。护持万法寺的佛门大阵四方天王护摩阵全部展开,加上妙宏方丈手上的金刚伏魔阵,一守一攻,互为辅助。而在万法寺山门之前,卜夷散人的两仪微尘阵也布了开来,但这一次布的阵法和当初在丰都神宫之前与大师决战时的阵法略微有些不同,虽然一样有六门,守护之人却少了许多,只在当中幻门之中的阵旗之下站着卜夷散人、陈御风等人。 姜等人本想去助卜夷散人,但却被他给拒绝了,卜夷散人道:“今日之战非在灭敌,而在阻敌,老夫根本不抱战胜指望,故而已留了后路。此阵幻化之妙,必须是演练通熟阵法之人,你们不熟悉阵法变化,反而不好。” 姜道:“既然卜夷掌门不需我等相助,那我们只好留在万法寺之中了。” 卜夷散人又叮嘱道:“万法寺之中也非善地,诸位若见我这幻阵支持不住时,千万不要来救,老夫自会带同门下弟子遁走。” 姜、常渝宏等人只得又返回万法寺,等到了妙宏方丈近前,正好见陆凌天和何盈二人从后面来到大雄宝殿之前。陆凌天在地藏殿旧址呆了一夜,谁也不知他在哪里想些什么。妙宏见陆凌天到了,忙道:“陆公子,佛祖及其座下之人终于来了,你可看得出来者都是些什么人?” 陆凌天神色间依旧很冷淡,他飞起空中,只看了没多久便重新落在妙宏方丈身旁,说道:“来者除了佛祖另外一具化身之外,还有两位法王,若我所料不错,只怕那大至善佛母和莲花圣女亦在其中。不止这些,只他们所带来的那些上师以下之人,便是一股极庞大的力量。” 对方人数之多,即使陆凌天不说,妙宏方丈也知道远胜万法寺。不过大战刚起时,有阵法守护,那些修为略差之人隔绝在外便帮不上多少忙,首要还在几位人相斗,这才是胜负关键。 妙宏暗中琢磨分别由谁来对付对方那些法王和佛母,万法寺尚有五位妙字辈高僧,但论战力,一个妙字辈高僧绝不是法王的对手,这从妙光大师不是那大龙神法王的对手便看得出来,甚至二人对战一人依旧落在下风,需要三人方可与之敌对,这样一算,万法寺妙字辈僧人再加上自己,也就只可匹敌两位法王。但佛祖座下并非只有法王,尚有许多的佛祖傀儡,这些傀儡就算比不过法王,以相差无几,只要来几十个,万法寺便毫无还手之力,除非又有妙空大师这样不世出的高手,方能勉强抵挡。 眼看佛祖大军越来越近,甚至在青龙山上都能看得清在前方开路的数十个持刀的高大傀儡。这些人显然都是被灌顶过了的,且神智尽丧,在变化成巨大的傀儡之身后,持一柄巨大的弯刀,在前面扫平一切。每个傀儡之间的距离都相隔数丈,刀光展开,正好相接。这些傀儡并非是佛祖傀儡,而是大无能胜法王座下傀儡,一般都修为不高,要比佛祖傀儡差一个境界,都是双手、四手的护法尊者。在这数十个傀儡身后,分别有三处十分显眼的人群接踵而来。 居中可见一座无数青牛拉扯的巨台,那法台分作几层,每层之上都站着许多上师、法师,而最顶端,便是那位身穿战甲的最年轻的一具佛祖化身。左边一头白色巨象,两根又长又弯的象牙高高翘起,上面还挂着经幡。而在大象背上的座椅之中,一名身穿黄袍的高瘦之人端坐其中,两边各有一名窈窕女子相陪,端着美酒和瓜果,简直不像是来攻打万法寺,更像是走马观花欣赏风景。右边之人则是妙宏方丈和卜夷散人都曾见过的大龙神法王,他独自坐在一头硕大的青龙之上,低空悬浮在众多法师头顶。这三者身后都各自跟随着众多上师法师弟子,法螺和鼓声阵阵中,士气高昂,不可一世。万法寺在高处,而佛祖带来的人从下方而来,使得上方之人看得一清二楚,虽然早有准备,但见到对方无边人海,如此声势时,依旧让许多人心中后怕。 卜夷散人不等佛祖大军靠近,便向陈御风道:“好徒儿,为师让你准备的东西都拿来了么?” 陈御风向后一招手,立刻有七八个火云阁弟子各自提着两个瓦罐跑到卜夷散人身前,把那瓦罐放了下来,这些瓦罐全都用黄泥封好,如同一罐美酒一般。陈御风道:“东西都在这里。” 卜夷散人道:“老夫就先给这位佛祖一点颜色看看,灭灭他的威风,长长自家的志气。”说罢,双手往前一招,那十来个瓦罐被他逐渐摄起空中。卜夷散人随同那些瓦罐越飞越高,接着一阵大喝,十来个瓦罐化为十来道乌光,往佛祖方向遥遥飞去。卜夷散人提声喝道:“看老夫霹雳雷火弹的厉害。” 佛祖大军尚未涌到万法寺山门之前,卜夷散人就开始动手了,让那些人一阵忙乱,只见前方无数绛红色法袍的弟子在数十个上师的率领下,各亮法器兵刃,结成一个个战阵。 那些瓦罐尚在半途,卜夷散人忽又一伸手,一柄长剑已落在其掌心,长剑剑光亮起,往空中一抖,无数剑影飞射而出,往前方覆盖而去。 眼见那卜夷散人又是丢暗器又是剑雨的,佛祖化身终于忍耐不住,他冷哼一声之后,在法台上双掌金光大放,往前一托,一股庞然巨力已遮护在己方人的头顶。他可不想尚未接战,己方就被人打个措手不及。 啪啪啪一连串的破裂之声响起,那些瓦罐还未落到佛祖化身的头顶,便被卜夷散人后发而至剑影击中,随后化为无数碎片和一大蓬黑水洒落而下。 这么远的距离,这些剑影根本没有多少杀伤力,被佛祖双掌一挡,便消失的七七八八,唯有剩下的那无数碎片和黑水掉了下来。下方的上师等弟子或闪避,或直接出掌把水气逼散,卜夷散人这些东西几乎没有伤着一人。 虽然没有伤着人,但一股骚臭之气却弥漫开来,让人心中作呕。 卜夷散人大笑道:“哈哈哈,老夫特意送给你们尝尝的茅厕之水,可还喜欢么?” 第906章:卜夷对战龙神 不止卜夷散人大声嘲笑,连他旁边之人也发出一阵讥笑之声,压抑之极的气氛顿时为之一松。这瓦罐之中根本就不是什么霹雳雷火弹,而是装了满满一罐的粪水。虽然伤不了人,但刚来就被人淋一头粪水,那心情可想而知了。 陈御风大声道:“听闻粪水善能破妖法,这些邪魔外道经过粪水一淋,定然法力大减,我等岂能不胜。”他也是大声而言,不但左右之人听到,便是万法寺里的妙宏方丈和许多僧人亦听得清清楚楚。 万法寺这边固然人人开心,但佛祖化身可就不那么高兴了,他面上怒气一闪,从法台之上站了起来。右边的大龙神法王发话道:“这老匹夫曾经和我打过一场,属下愿意再去和他较量一番,必取他的人头出气。” 佛祖化身道:“谅这老头也不是你的对手,本佛祖便允许你前去一战。” 大龙神法王答应一声,驾驭青龙往卜夷散人所在的两仪微尘阵而去,他座下海野城的上师、法师等一大群弟子则在后方跟随,黑压压一大片直奔万法寺山门而来。 这是佛祖大军带人而来的第一战,自然引入瞩目,而且这大龙神法王已在众人面前出手数次,谁都知此人十分厉害,卜夷散人不一定能拿得下他。卜夷散人在两颗仙丹相助之下才勉强打伤了大龙神法王,切去他的冕冠,且已是手段尽出,而大龙神法王依旧无性命之忧,如今卜夷散人没有了两颗仙丹,实难相信他还有何手段能拿下此人。 卜夷散人向着下方的陈御风道:“为师拖住此人时,你等严守大阵,能战则战,不能战便用游斗之法,若为师落败或者撤退,再发动阵法把这一干人通通带走。” 陈御风道:“师尊小心。” 卜夷散人冷笑道:“此人虽然厉害,可要想取老夫的性命,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我可是出完恭才来的,一直拖下去,憋也憋死了他。” 陈御风左右弟子又是一阵发笑。卜夷散人飞身而往,从幻门之中进入晦门。那晦门之中只有孤零零几个火云阁弟子留着,守着一杆阵旗隐藏在最后方。晦门晦暗难辨,本就是雾气极重的地方,若对方进入其中,很容易不知深浅而遭埋伏。只是这晦门之中只有这几个人,想埋伏也埋伏不起来。 两仪微尘阵似小实大,从外面看的确占地不广,可若进入其中,立刻虚实变化,反觉地广之极。那大龙神法王是从半空而来,一头扎进晦门所在范围内后,只见原先站立阵中的卜夷散人立刻消失不见,四处都是白色雾气,不知他躲藏在何处。 大龙神法王怒喝道:“老匹夫,还不出来受死?”他座下青龙尾巴一摆,一股狂风从龙尾卷起,向着四周狂扫开来。周围浓雾尚未散开,卜夷散人的声音道:“老夫在此!”剑光一闪,一道剑影已从空中刺了过来。大龙神法王冷笑道:“不知死的老家伙,明知伤不得本法王还想继续动手么?”手中粗大的法杖往上一扫,便把剑影扫灭,然后循着发声处用力一杖捣去。乌黑的杖影夹着狂风呼啸而至,把那处云雾打得四分五裂。 “老夫给你们喝的粪水专破妖法,我已寻到破绽了,你可敢让老夫在肚挤眼上插一剑么。”卜夷散人根本不在那云雾处,他的声音飘东飘西,变幻莫测,一会儿现身而出,与大龙神法王急斗几剑,一会儿又隐匿在晦门之中,用言语相激。数次交手一过,大龙神法王便明白了这老家伙根本不想与自己力战,而是想把自己拖在这个地方。虽然不明其意,大龙神法王也知拖延下去的结果对自己不利,知道的会说是卜夷散人故意使诈,不肯正面相斗,不知道的便会认为大龙神法王虚名在外,连一个老头都拿不下来。 大龙神法王向着身后遥遥喝道:“给本法王杀进去,顽抗者一个不留。”这是对海野城他属下众多上师和法师而言的,既然卜夷散人不肯正面相斗,那就大队人马压上,看这老家伙等躲到哪里去。万法寺山门就那么点地方,阵法再玄妙,也不可能做到面面俱到。 晦门可以产生迷雾让人看不清人影,却无法阻隔声响,大龙神法王的喝声传出没多久,本就跟着他杀上青龙山的属下立刻鼓声响起,往两仪微尘阵发起攻伐。两仪微尘阵的正面共有三门,分别是晦门、生门、灭门,出了生门和晦门一样,只留数人看守外,只在灭门留下了雷鹏、萧庆等一支精兵,这才是卜夷散人用来伤人的后手。当雷鹏等人想和大龙神法王手下那么多上师、法师相抗衡,肯定实力不足,最多是个两败俱伤的结局,故而非到万不得已,灭门的人马不会使用。 一大批雪域佛门弟子从晦门涌入,准备寻敌厮杀,这些人冲破层层浓雾,直奔当中的幻门而去。 守在幻阵之中的陈御风和长平子不用卜夷散人吩咐,便已把带来的一只只口袋拿出,把口袋一打开,无数闪收着淡淡灵光的丹丸出现在眼前,每一个只有黄豆般大小,上面用朱砂画着一个人形图案。二人从袋中取出丹丸,一起施法,把这些丹丸往前方晦门撒将出去。 这些丹丸如下雨一般落在了晦门之中,着地滚了数滚,呼的一声响,已化为一条持剑武士,向大龙神法王的人马杀去,那些武士一个个魁梧非常,简直和佛祖用来开道的那些傀儡差不多。浓雾之中也不知有多少这样的武士,一场混站顿时展开,一时间那晦门之中刀剑横飞,法器散发的劲气四溢。 陈御风和长平子撒出一袋丹丸后,等了片刻,又吩咐道:“再取一袋来。”于是有火云阁弟子再拿一只布袋,打开来供二人使用。 在青龙山下,佛祖化身眺望着慈云寺山前大战,唯见喊杀之声震天响,人马始终冲不上去。他面色一沉,冷哼一声后,在前方开道的数十个傀儡立刻眼中精光一闪,跟着冲了上去。 第907章:守住万法 这些傀儡的境界不高,只样貌威武,佛祖化身让这些傀儡先冲,也只是查探一下虚实,故而这数十个傀儡分成三支,一字进晦门,一支进生门,一支进灭门。 那晦门之中一片混乱,前方的金甲武士杀之不绝,云雾弥漫之中,也看不清死伤,唯有不停相斗下去。那些上师打出来的法器虽然能破灭这些本就是障眼法的金甲武士,却也误伤了不少自己人。而卜夷散人和大龙神法王缠斗之时,还故意离地不高与之相斗,在大龙神法王那大开大合和座下青龙的神威之下,想不伤人命都难。佛祖化身派来的几个傀儡一进入这乱成一团的晦门,也被人群席卷,既要防着被自己人误伤,还要和那些层出不穷的金甲武士抗衡。 大龙神法王并非不想把这晦门之中雾气吹散,但这是阵法所生,吹去之后又会产生,无穷无尽。他想迅速杀了卜夷散人,好冲进当中大阵,把阵中之人统统杀光,可卜夷散人杀他固然不易,他要杀卜夷散人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二人一兽在晦门之中大战,便一直分不出胜负,气得那大龙神法王不停骂卜夷散人是无耻之徒、老不死之人。 闯入生门、灭门之中的傀儡便完全是两种境遇,那生门之中同样只有几名火云阁弟子镇守,见有人闯进,哪怕只是十来个傀儡,他们也不敢相斗,看对方杀到,立刻施展阵旗,脚下光芒一闪,已消失的无影无踪,等于门户大开,敞开了让这些傀儡直奔中央幻门而去。灭门之中可就没有那么好相与了,雷鹏和萧庆二人各自带着数百名火云阁弟子严阵以待,在十来个傀儡刚一进入灭门之中后,立刻杀气飞腾,金石凌空,无数兵刃和箭矢劈头盖脸狂砸而下。二人所领之人大部分是原本飞虎卫、狂狮卫的部众,指挥得心应手,他们加入蜀山之后又学道法,修为更进一步,无一不是精锐之士。或许单打独斗不是那些高深之士的对手,但若论沙场混战,比之高出许多的人,亦会在这群人的刀斧之下沦为冤鬼。那十来个傀儡在箭雨和祭来的兵刃之下无不带伤,好不容易等远程急袭打完,雷鹏和萧庆二人已领着大队人马如风而至,狂奔而过的众多猛虎和雄狮瞬间把十来个傀儡淹没。等烟尘散尽,十来个傀儡全部倒伏,那地上便只有支离破碎的残躯了。雷鹏和萧庆同样也折损了十来人,但在数百弟子之中根本不算什么。立刻有人把不幸陨落和受伤的火云阁弟子带去后阵,而雷鹏和萧庆则带着人重新列阵,等着下一波敌人入阵。 而从生门闯进的傀儡,直接过生门进入正中幻门,出现在陈御风和长平子等人面前。陈御风把布袋一收,喝道:“区区十来人也敢闯阵,动手!”在二人身后,立刻无数长枪和盾牌竖起,叠叠生辉,尽都是严阵以待之士。这其中为首的是骑着骑着白角犀牛的郑元洪,而两旁大都是原锻金堂的弟子,欧旭父子虽然没来,但许多剑房弟子却跟着卜夷散人来了慈云寺,加上长平子所领的原昆仑弟子和陈御风几名师弟师妹,这也是一股极大的力量,仅次于雷鹏和萧庆那一支人马。卜夷散人这次摆放的两仪微尘阵,就只有这两处是实实在在有一战之力的,其余俱都是虚张声势。 闯入幻门的傀儡其下场和进入灭门的傀儡相似,同样淹没在了人海之中,且所伤之人还不如在灭门之中伤的蜀山弟子多。坚固巨盾在人多对付人少时极其有用,火云阁弟子把那些傀儡团团围住,长枪一阵猛刺,傀儡空有巨大的刀剑,却砍不破那些巨盾,转眼就被刺得全身上下都是窟窿。 佛祖化身在远处看得清清楚楚,用来探路的几十个傀儡,除了陷入晦门之中无法前进的傀儡外,都被对方干净利落的剿灭一空,虽然生气,却也大致明白了卜夷散人这阵法的虚实,眼前的阵法根本算不上多少精妙,只有灭门和幻门才有人镇守,那就主攻这二处,必能轻易破阵。佛祖化身往左边的大无能胜法王道:“大龙神法王被阵法所迷,居然和那老者纠缠不休,总是不能前进,你去帮一帮他,免得让本佛在这里久等。” 大无能胜法王冷笑道:“大龙神法王总觉得自己了不起,原来也不过如此,连个半死老头都拿不下,看他今日还敢不敢在本法王面前夸口狂妄。”巨大的白象迈动脚步,一步一个深坑,往卜夷散人所摆的两仪微尘阵走去。不用佛祖化身指点,他不从晦门、生门进去,而是直接选死门来闯。 拘尸城所属上师、法师、弟子等大队人马亦步亦趋,紧跟在白象之后。 接连两路佛城人马闯两仪微尘阵,那声势自然浩大无比,且又有两位法王,就算卜夷散人本事再大,也无可能继续坚持得下去。 留在万法寺之中观看战况的妙宏方丈、妙光大师等人齐齐叹息,卜夷散人如此声名,看来今日要折损在这万法寺前了。妙宏回头向着众僧道:“若卜夷前辈不支,众僧当齐往相救。” 灭门之中,大无能胜法王一出现,便即金光大放的一拳打出,空中一个硕大的拳影从天而降。雷鹏在黑虎之上一蟒鞭打去,反被震得虎口开裂,差些从虎背上掉下去。轰隆一声巨响,拳影砸入人群之中,立刻让无数火云阁弟子人仰马翻。 大无能胜法王狂笑道:“这等本事就敢阻拦本法王。”不等他再次动手,雷鹏和萧庆的人马迅速汇聚一处,扶起受伤之人,然后一阵模糊之后,所有人都消失在了灭门之中。 在当中的幻阵之中,雷鹏和萧庆相继出现在陈御风面前,刚一出现,那萧庆便道:“又来了一个大家伙,我看差不多啦。” 陈御风点了点头,向着几名操持阵旗的弟子道:“我们能做的就是这些了,开始施展最后一招吧。”几名弟子答应一声,纷纷把阵旗插了下去,在阵旗插完之后,陈御风从怀中取出一个八卦阵盘,伸手一点之后,立刻光芒亮起,一个太极图案在竖立的阵旗之中扩散而出,向着四面八方延伸。 第908章:美.色. 妙光大师正要带着万法寺僧人前去相互,还未出万法寺,空中传来卜夷散人的声音道:“老夫技止于此,诸位好自为之吧。” 布在万法寺广阔山门前的两仪微尘阵,在其上空徒然浮现一个太极图案,阴阳两极缓缓旋转,转动之下的两仪微尘阵同时往里缩小,把里面的人马一起包裹在内,越缩越小,最后变成了只有数丈方圆的一个五彩斑斓图案,那里面包罗万象,便是一幅以万法寺山门所绘的山水图,似乎尚可见有人马走动。 嗖的一声响,山水图被上方的太极吸了上去,不知消失在了何处。 太极图案从清晰到模糊,最后逐渐消失不见。朗朗乾坤,一去无踪。 万法寺山门前,空空荡荡,宛如刚才的大战不曾发生过一样。消失的不但有卜夷散人和无数火云阁弟子,更连那大龙神法王和大无能胜法王和二人所带佛城人马都一起消失了。这震惊的一幕不但把通证方丈和众多万法寺僧人惊得目瞪口呆,便是佛祖化身那边也被弄了个措手不及。一下子失去两位法王和众多弟子,等于折损了一半的人马。那卜夷散人真是太狠了。不过佛祖化身可不信只靠一个古怪阵法和卜夷散人所率领的那些人,就有本事把这两位法王和众多弟子一鼓而灭,多半这是一个瞬移之阵,那卜夷散人在来之前便已筹划好了一切,吸引旁人来攻,然后把对方带离万法寺。至于距离,自然是越远越好,最好等万法寺胜负已分才让那些人赶回来。这一手颇合兵家之道,把对手分而破之,一向是以弱胜强的典范。 佛祖化身冷冷道:“大至善佛母何在?” 远处传来一个女子的声音道:“你是想让我查找大龙神法王和大无能胜法王到底在何处么?佛祖放心,以他二人本事不会有事的,我即刻去找他们落在了何处。” 佛祖点了点头,随即道:“就算没有此二人,本佛祖亦能将万法寺扫灭。” 簇拥在山下的大军再次往前涌来,高大的法台分外醒目,从下方一点点升起,直至彻底浮现在山门前面。在最前面的依旧是剩下一半不到的数十具傀儡,这些傀儡都是开路先锋,折损了也不可惜,所以佛祖化身毫不怜惜这些普通傀儡的伤亡,倒是以前被妙空大师打死的无数佛祖傀儡,着实让他心疼了许久,那可是花了无数岁月和心血才积攒下来的。 高大的傀儡一字排开,在离着万法寺寺门十来丈距离停下脚步,然后当中的傀儡往两旁闪开,露出十来头青牛所拉的巨台。佛祖化身威风凛凛道:“听闻万法寺向为东土释门之首,传播迂腐之见,叫人断情绝欲,忍气吞声,更无父母兄弟妻子儿女,世之沉沦,其罪甚深。若人人信你释门,这世间将一片空寂,再无美艳香乐诸色诸味。这样无趣世界,和阿鼻、无间地狱有何区别。你把地狱人间颠倒,真罪不可赦。” 佛祖化身的声音远远传播开去,让整个万法寺里的僧人都听得清清楚楚。妙宏方丈一边听一边摇头道:“荒谬,荒谬。” “本佛祖阐明真经要义,断不会用虚妄之事骗人,顺我者,得享极乐世界,不顺我者,坠入地狱。你们若是现在醒悟,还不算晚,只要在本佛祖面前彻底抛却以前所学,肯投入本佛祖门下,就可留你们一条性命。”随着佛祖化身一落,在那法台之后居然转出来数十个打扮花枝招展的女子,人人项挂珠玉,身披五颜六色轻纱,似飞天比丘,飘飘然来到万法寺寺门前面。这些女子都极年轻,绝不会超过双十年纪,一个个面目纯净,眼神清澈,绝非普通女子可比。 在那些女子身后站出来一名杂色法袍的上师,大声道:“我佛座下智慧女三十名,处子之身,但有肯投身我佛座下者,可选一名智慧女为双修伴侣,嘉奖尔等迷途知返。先投我佛者先得,任意挑选,尽享极乐之道。” 这些智慧女都是从雪域带来的,的确姿色出众,且柔顺非常,一个个半跪在地,风吹轻纱,露出窈窕玉体,当真惹人怜爱。 妙宏、妙光等老僧自然对此熟视无睹、坐怀不乱,可是许多年轻僧人就未必能把持得定了,诸多纯情女色在前,岂能不想入非非,就算能够克制自己不乱动,但若让这样一群女子杀上门来,谁能下得起手。万法寺诸僧之中立刻便有了一阵骚动,但因为有妙宏、妙光等人在前而不敢乱动。可是真要大战一起,妙宏和妙光大师等一众高僧无暇顾及时,难保就没有万法寺年轻僧人被此吸引,而投身佛祖座下去。 司空谅啧啧称奇道:“还有这种好事,为何当初役鬼堂就不弄这些花样,不然定成神教第一大堂。” 一旁的金菊花讥笑道:“若都如役鬼堂这么做,还要鉴花堂做什么。再者把女子这样毫无自由的任人挑选,你倒是乐意了,旁人可不乐意。” 司空谅道:“金姑娘,你看那些女子似乎开心的很啊,在她们心中,这便是为佛祖做事,可是有大功德的。” 常渝宏啐道:“迷人心智,视跳火坑为坦途,这才是最恶毒之事。司空谅你不要被那佛祖的话给迷了。” 司空谅笑道:“在下只是说说而已,常兄又何必生气。陆公子,你说是不是。”他转头看向陆凌天,却见陆凌天抬头看向远处,在万法寺西南方向,数十道遁光正急速而来。人群之中同样有一人飞起,往这些遁光迎去,看身形是那位通音坊派来的弟子明薇。何盈面色一变,不自禁的往后退了几步,渐渐站在了陆凌天和姜二人的身后。她虽然也是通音坊弟子,但这次不告而别,实在有些无颜见到坊主和自己的师父静逸师太。遁光来速极快,迅速到了万法寺上空,随后人影闪现,通音坊的颜胤师太和门下弟子纷纷现身。 第909章:智慧女 佛祖化身也抬头望上看去,见来了许多女子,且一个个修为很高,不禁感到有些奇怪。他在意万法寺的消息,但对通音坊知之不多,便向身后问道:“谁知这些女子是什么来路?” 在法台之后的人群中一人飞身而出,落到法台下方的台阶之上,躬身跪倒道:“禀佛祖,这些女子门派号称通音坊,和万法寺一样,也是禅门弟子。” 佛祖化身冷笑道:“原来和我座下佛母、香玛佛一般都是女子修佛,可惜她们和这些和尚一般,都是冥顽不灵之辈。” 来到佛祖化身法台之上的正是周青,要论对东土门派的熟悉,自然非他莫属,莫岚远去雪域,自然不知道如今的变化。 而在万法寺上方,颜胤师太举目往佛祖化身所领人马看了一眼,沉声道:“本坊主这次来得不算太晚吧。” 下方的妙宏大师道:“并不算晚,卜夷掌门说坊主定会现身,果然不假。” 颜胤师太眼光往下一扫,并未见卜夷散人和火云阁人马,问道:“卜夷散人何在?” 妙宏方丈道:“他已经和对方打过一场,引着一群人不知遁往何处。原本对方的人要更多,幸亏有他帮忙,坊主眼前所见,才只有一半有余。” 颜胤师太往佛祖化身极其身后人马一看,依旧经幡飘荡,不知有多少人,若卜夷散人能引走小一半人马的话,的确是帮了大忙,更何况那其中有两位法王。 那从下方飞起的明薇终于到了颜胤师太面前,低声说了几句话,似乎把来万法寺的是简略说了一番。在颜胤身后,静逸、静恩、静芸三位神尼俱在,她们离得近,明薇说的话自然都落在了三人耳中。颜胤师太点了点头,说道:“既然卜夷散人敢打头阵,我通音坊也不会甘居人后,这些跪着的女子是怎么回事?”她看到半跪在万法寺山门前的那几十个智慧女,不用问也知是佛祖化身的人。 静逸脾气有些暴躁,喝道:“管她是怎么回事,既然来犯万法寺,就不必和她们客气了。”她手提受空剑往下一落,没往万法寺去,却奔山门前那些智慧女而去。人还未到那些智慧女面前,一道雪亮的剑影已横扫而至。这些智慧女修为固然有一点,但和静逸相比则差之极远,剑光一到,想躲避时已不及,顿时便有数名女子惨叫着倒在血泊之中。静逸心狠手辣起来,不比任何男子逊色。 其余的女子则吓得四散而走,那惊慌失措时的样子,让人看了心疼。司空谅道:“我以为这静逸师太只对男子下手无情,原来杀起女人来,也毫不手软,在下当初只被她在屁股上划一剑,已经算是幸运的了。” 姜文也对静逸的脾气深有所感,说道:“师太外冷内热,遇见不平之事才显得刚烈,若是柔弱善良之辈,就绝不会是这个样子了。” 司空谅伸手一指道:“这些个年轻女子只是恰好身在那佛祖座下而已,不见得都是坏人,杀之实在可惜。” 姜文诧异道:“想不到你倒有怜香惜玉之心,何不亲自出去捉几个回来,反正你又不是万法寺僧人,既不投靠那佛祖,又趁机解救几个误入魔窟之女子,岂非划算的很。” 这一言说动了司空谅,他一人去有些害怕,便向身旁站立的鹞鹰王道:老爷子,你速度快,不如我与你出去,救几个女子回来。丑话说在前头,在下可不是贪图美色之辈,只是看不过好好的一个女儿家,沦为刀下之鬼。”鹞鹰王得慈航静斋之助已恢复双臂,他是当初驭兽堂四卫第一人,本事比雷鹏、萧庆都高,虽然关在监狱之中几年,但也沉淀的更是老辣。鹞鹰王倒真有救人之心,并非他心中有多善良,而是一直记得当初通音坊为自己恢复失去的双臂时,便已告诫自己以后不得枉自杀人,而要救人。 鹞鹰王道:“我与你速去速回。”他伸右手一把抓住司空谅手臂,脚下一点,身子已如鹰飞起,带着司空谅直奔寺门之外。 鹞鹰王本就以速度见长,带着一人亦如风驰电掣,但静逸出剑把那些女子赶杀一散时,二人也跟着来到,直奔几个落单的智慧女而去。静逸初时还以为有人前来帮忙,故而并未多加在意。司空谅着地之后向前一扑,伸手便捉住一名女子玉璧,只觉入手柔润之极。那女子惊叫一声,回手来打。司空谅道:“不用怕,我特来救你的,在下是好人。”他得手后脸带笑意,加上那幅三角眼的尊容,想让对方知道他是好人都难,那女子反而挣扎的更是剧烈了。 司空谅手上用劲,一扣其脉门,把她提起来便想回万法寺,回去时还不忘对鹞鹰王道:“老爷子多捉两个,金姑娘和离夫人正缺丫鬟,拿这等女儿家正好。”但鹞鹰王捉两个,他捉一个,就算送给金菊花和离夫人二人各一个,还多了那么一个,难道要留给自己。 司空谅托着所擒女子赶回万法寺时,正好跃过静逸师太,只见她面如寒霜,手举色空剑,奔自己便刺。司空谅心中大骂这尼姑果然不分青红皂白的乱打乱杀,明知道自己已改邪归正跟在方仲身旁,怎么还对自己动手,可心中在骂,嘴上却不能这么说,忙道:“神尼助手,在下救” 静逸的剑来得极快,司空谅若不想被她刺个对过,便只有往旁边闪动,他朝左边一闪,只听噗的一声响,接着鲜血四溅,他手上举着的女子竟然已被兵刃刺中! 静逸的剑还未到,可是他手中女子便已被打中。 “还不快走!”静逸终于低喝道,随后与司空谅交叉而过,只听当的一声兵刃交鸣之声响起,已与人打了一招。 司空谅先看手中女子,只见她胸口一个大洞,已被人不知用何利器刺穿,兀自睁着美丽的双眼,身子软绵绵躺在手中。 第910章:偷袭 这好不容易擒来的女子已是死了,而假如刚才不是静逸出剑让自己玩旁边闪了闪,说不定死的就是自己,因为往左一躲,这刺向自己的兵刃落空,便正在扎在了那可怜女子身上,于是当场香消玉殒。看来自己误会了静逸师太,司空谅心中愤恨,对那背后出手伤人的人憎恨非常,骂道:“是谁在背后暗箭伤人,偷袭你爷爷。” 司空谅抬头一看,那眼前惊人的一幕吓了他一跳,只见天空之上浮现出一只女子的巨眼,连睫毛都可看得清清楚楚,偏偏那原本是漆黑眸子的眼窝之中此刻居然伸出来两条惨白的巨手,手臂之长,从巨眼一直到地上,怕有数十丈。 其中一条手臂正和静逸师太缠斗,那惨白巨手的手掌之中正拿着一柄尚自滴血的如剑兵刃,看来刚才在背后偷袭自己的正是这一条手臂了。而另一头手臂同样拿着兵刃,但却和鹞鹰王打在一起。鹞鹰王虽然抓着一名女子,却被对方这一条手臂逼得连连后退,实在无法应对,只得把抓住的女子又抛在了地上。那女子惊吓之下已走不动路,被惨白巨手所持兵刃往下一划,鲜血溅出,立时毙命。 能够施展这样神通的人不问可知是那大至善佛母,原本以为她要救人,谁知连这些智慧女也杀,且毫不留情。而那些逃走的智慧女对此也默然处之,似乎早有决死之心,一个个站在佛祖化身的法台之下,十分冷静的看着这一场原本是为了自己而产生的厮斗。能够为佛祖现身是一件十分荣耀的事,死当然就不可怕了,也许这还是一件好事,让自己来生因为前世的奉献而被佛祖看重。 两条手臂接连数招逼退鹞鹰王和静逸之后,往后一缩,两条手臂带着金刚橛已返回巨眼之中,然后眼帘一闭,消失在虚空。于此同时,在佛祖后方人群处,一名身穿大红法袍的女子冉冉升起,飞至佛祖化身的法台落下,冷冷看着鹞鹰王和静逸等人。 “好大的胆子,敢抢掠本佛祖之人。”佛祖化身怒喝道。 静逸毫无惧色,骂道:“你是什么人,就敢称佛祖?小心天谴将至,命不久远。” 佛祖化身大怒,他把手掌一抬,指尖向下往下一放,一个法印已打了出来,这是六印之一的与愿印,本是大无能胜法王擅长的法印,力大无比,法印一出,便化为一个巨大的手掌一拍而下。那手掌足有七八丈宽,掌心纹路分明,如真的一般,气势庞大之极,还未落下,就让下方之人感到窒息不已。 静逸大吃一惊,她从未想过这佛祖化身也有如此本事,在她印象之中,此人最多和大师类似,谁知既然厉害至此。静逸手中剑往上一撩,剑光立刻罩住全身,这是慈航剑典之中的第三式圆具自足,向为防御之首选,借手中受空剑之利,极难破防。在她身后的鹞鹰王和司空谅可就不敢硬架了,鹞鹰王道:“快走。”一把抓住司空谅,如拎小鸡一样提起,全身狂风大作,嗖的一声,贴着地面往万法寺飞逃而去。鹞鹰王临战经验极丰,不用和那佛祖化身出手较量,便知自己绝非此人对手,既然如此,还留在那里作甚。 静逸并非不想走,而是佛祖化身的那一掌就是从她而来的,在其劲气笼罩之下,直觉巨力压身,想走时已来不及,只得施展剑法硬接。这是佛祖化身赶到万法寺之后第一次出手,且心存立威,故而一点都没有留手的意思,只想一掌把静逸当场打死在万法寺山门之前,好为还未正式攻打万法寺,便被卜夷散人用计骗去两位法王的怨气出一口气。 静逸虽然施展了圆具自足,一层剑光护住周身,可是在这一掌之威下实在显得太过单薄。在万法寺上空的通音坊坊主颜胤师太面色为一一变,沉声道:“静恩、静芸,快随我出手去助静逸,其余弟子暂留万法寺。”她说过之后,向着静逸疾飞而去。静恩和静芸各自拔剑,跟随而来。 轰隆一声巨响,佛祖化身的巨掌已拍到了静逸的头顶上方,和其放出的护体剑气撞到一处。咔擦一声碎裂之声响起,护持在静逸上方的剑气立刻呈现不支之相,剑光忽明忽灭,随时都会消失。随着这一掌压下,静逸所处四周的地面更是纷纷龟裂,无数石头化为粉碎。静逸就算有受空剑相助,在佛祖化身的随手一击之下,也差些不能坚持。 佛祖化身正要加一把力,直接把静逸碾压而亡,颜胤师太和静恩、静芸已相继赶到,三柄剑,三道各色剑光,一起飞落而下,刺在巨掌的背后。这三剑和静逸的受空剑一样,都是不世出的神兵利器,五蕴神剑,加上何盈手中的色空剑,若组合起来,便可以堪比绝世神兵,甚至不比姬云袖从九黎王城地下取出的六柄神兵逊色。 神兵难以在俗世流存,便如修为已至圆满境界的人,不可能一直留在凡尘之中独享一界至尊一样,要么灵气消散化为乌有,要么彻底不在人世现身,也飞身至上界而去,但这五蕴神剑却巧妙之极,把神兵一分为五,平时只看其一柄时,便是不可多得的宝剑,但若凑在一处,便犀利非常。这其中奥秘只有身为通音坊的坊主颜胤知道,而何盈尚不知晓。 虽然无色空剑相助,但四柄剑同时落在佛祖化身的手掌之上,一样威力不凡,顿时让佛祖化身这一掌承受不住,被四道剑光击破,化为无数劲气,往四面八方消散。 劲气消失,露出面露疲乏之色的静逸。颜胤一闪身,已到了静逸身后,伸手把她扶住,说道:“有无要紧?” 静逸摇了摇头。 颜胤师太向静恩道:“把静逸带回去。”静恩点头正要把静逸扶回万法寺,已站在佛祖化身身旁的大至善佛母冷笑道:“本佛母正觉手痒,这几人便交给我来处置。” 第911章:古镜 大至善佛母红影飘飘,身形从法台之上飞起,落在颜胤的数丈之处。二人打扮各异,大至善佛母身上衣装极其华贵,身上金玉无数、璎珞满身,略微一摇,都会发出叮叮当当的清脆响声;而斋主颜胤则衣衫朴素,白袍罩身,除了手中宝剑之外,身上更无一样长物。 颜胤一边打量着眼前的大至善佛母,一边说道:“你是谁?” 大至善佛母冷笑道:“连本佛母也不识,我是佛祖座下的大至善佛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我说要让谁今天就死,谁便活不到明日早上。”大至善佛母嘴角微翘,那笑容满是轻蔑讥讽之色,把头轻轻一摇,垂挂在法冠之上的璎珞立刻精光闪闪,耀人眼目,一圈光芒悬浮在她头顶四周,看上去颇为神圣。 留在万法寺之中的妙光大师忽道:“这女子老僧认得。” 司空谅已和鹞鹰王跑会万法寺,他人没抢回来一个,却险些被别人杀了,心中自无好气,听到妙光大师说认得这个女子,便道:“大师莫非年轻时候也风流过,这老女人便是你数百年不见的旧相好么,早知如此,你不叫她手下留情。对了对了,后来大师投入万法寺,辜负了这老女人的一片深情,这才让她性情大变,变得尖酸刻薄,凶狠毒辣。” 司空谅左一句老女人,右一句老女人,其实那大至善佛母修为甚高,虽然年纪并不年轻,看上去也是风韵犹存之辈,绝称不上一个老字。司空谅又说得很大声,就怕那大至善佛母听不见。不等妙光大师解释,大至善佛母脸上怒容突现,她双眼一闭,额头之上霍然裂开一只竖眼,身前光华闪现,第三只眼投射出的光芒形成一个朦胧洞口。从那洞口居然可以直接看见下方的司空谅。大至善佛母伸手往洞口之中的司空谅抓去,喝道:“住口!” 与此同时,在司空谅的头顶虚空处,一只巨眼闪现,那眼眸之中伸出惨白大手,奔下方的司空谅抓来。 一层黄色光幕突然浮现,遮挡住惨白大手。万法寺的护寺大阵已然升起,这突然袭来的大手顿时被操控阵法的万法寺僧人给拦截住。大阵威力何等强大,绝不是大至善佛母轻易一击便能攻破的,这只大手只是让光幕微微一晃,往里凹了数尺,便又反弹了回去。 司空谅吓了一跳,忙往里面躲了躲。妙光大师道:“方丈师兄可还记得仓堂主求取菩提树下落时的情形么,这女子岂不正是出手杀仓堂主之人?” 妙宏愕然道:“不错,正是此一女子。”大至善佛母守护婆罗山,山顶便是菩提树,仓堂主虽然成功卜筮到了菩提树,却被守护在此的大至善佛母施展化神术所杀。其实就算大至善佛母不刺那一下,仓堂主亦无活命,只是让仓老堂主的身躯之上多了一个创口而已。 昊天堂的赢奎和莫雩也在人群之中,听到妙光大师和妙宏方丈说起仓老堂主时,自然十分留意。赢奎沉声道:“我正寻不到仇人,这女子却自己送上门来,我昊天堂之所以东躲西藏,都怪那佛祖座下大师所赐,旧愁新恨,在下定当为老堂主报仇。”一面古朴铜镜从他袖中无声滑落,正面光可鉴人,背后密布花纹。 赢奎持境在手,故意用袍袖遮着,冲大至善佛母方向偷偷一照。 铜镜之上立刻现出了大至善佛母的身形,然后镜面青光一闪,这道身影如水痕消失在了石头上一般,渗入了镜面之中。 大至善佛母的一道身影就此留在了昊天镜,这等于以后不管大至善佛母到何处,赢奎若想找到她,可以瞬间便用昊天镜显现其所在。就算不用那禁咒钉头七箭书,也有大把的机会攻杀她一个出其不备。 赢奎偷偷做完这一切,那大至善佛母却一点都不知情。 与此同时,在司空谅的头顶虚空处,一只巨眼闪现,那眼眸之中伸出惨白大手,奔下方的司空谅抓来。 颜胤把识空剑一指大至善佛母道:“不管你枉称什么佛母,在本斋主眼中不值一名。” 大至善佛母冷笑道:“那本佛母就让你后悔刚才所说的话。”她轻轻把头一摇,两耳之上光芒飞起,如耳坠一般的金刚橛已急速飞出,奔颜胤射来。颜胤长剑一划,叮当两声轻响,已把这两枚金刚橛反弹了回去。大至善佛母向前一扑,伸手接过倒飞而回的金刚橛,原本小如耳坠的金刚橛立刻光芒一闪的变成两柄匕首般兵刃,锋芒毕露,和颜胤打在一起。 二人一开始从万法寺山门前的平地上交手,接着盘旋而起,在空中身影交错,继续缠斗不已。大至善佛母显然要比颜胤师太更厉害一些,两柄金刚橛攻多守少,红色身影彻底占了上风。而颜胤师太虽然不曾败相,但回旋的余地不多,识空剑谨守门户,不敢有丝毫放松。 在下方观战的静芸道:“坊主一人拿不下那佛母,我等上去帮忙。”静逸、静恩同时点头,三条身影跟着飞起,想助颜胤师太一臂之力。 佛祖化身坐在法台之上一声冷哼,说道:“本佛给你们机会一对一的较量,已是开恩,要讲人多,难道还有本佛座下之人更多。我没耐心耗下去,给本佛灭了万法寺!”随着这声法旨一下,法台之下随时听候差遣的几名梵圣宫上师立刻举起手中法螺,仰头吹了起来。 号角声一起,最前方一个骑着青牛的法师大手一挥,各色经幡升起,接着无数光华从后方人群之中飞出,奔万法寺方向落了下去。轰隆隆的一连串巨响声中,万法寺前方金色光幕狂闪,无数圆滚滚的巨石在法阵前方撞得粉碎。大石接连不断从佛祖座下人马之中飞出,而人马开始朝前涌来,如潮水般往万法寺两旁扩散,参与攻打的人也越来越多。 无数修为高深一些的上师自持狂热与勇武,领着部下往万法寺攻杀。虽然已被卜夷散人吸引去了一半人马,可剩下的人依旧如铺天盖地而来。圣山有四宫,加上下方梵圣宫的人,比一般佛城的人要多得多。 第912章:微尘 如此人山人海的攻势,万法寺之中的人几乎谁都没有见过,便是当初大师也不会有这样大的手笔可以拉来这么多人。那佛祖座下之人越围越多,甚至有把整个万法寺围得水泄不通之势。不但如此,当战阵展开,隐藏在无数人马之中的厉害杀着才终于露面。那后方涌上来无数浑身长着黑毛的牦牛,上面骑着身披铁甲的武士,那些武士几乎都是四臂之身,手持利刃,一个个双眼血红,只顾冲杀。这些傀儡都是各上师自己罐顶所做,数量众多,甚至有许多还是在来东土之后,用抓来的人强行罐顶做成傀儡。而只是佛祖大军的一部分,更多的法师和弟子手持法器开始轰击守护万法寺的大阵。 妙宏方丈叹了一口气,此时他才明白那佛祖势力之大,就算太上长老仍然健在,也不可能打败对方。四方天王护摩阵在如此众多的攻击下,护阵的光芒很快便弱了下来。不过此阵有个妙处,虽弱不破,不像有些阵法,只要操持阵法的法力失去或者阵破,那阵法就冰消瓦解,而天王护摩阵即便大阵已破,里面的僧人无事,还可以操持四个天王小阵,可以提供一定庇护,只是力量小了许多。 随着时间的推移,护持万法寺的光幕越来越弱,许多上师等修为高深者已可轻易跨入万法寺内。那屹立在万法寺最前面的两尊天王神像本来是双手合十,相对而坐,此刻终于两手分开,把头扭过来,那朦胧的巨脸上射出一对光柱,投在万法寺前方。虚幻而成的巨大手掌高高举起,随时都会拍落下来。这些手掌并非实体,打不死人,但却可禁锢住被手掌拍中之人,这和护持万法寺的阵法是一样的道理。而后方两尊天王神像还未受到波及,依旧双手合十的立在后方众多佛塔之间。 守护万法寺的众多万法寺僧人终于展开反击,他们或兵刃或手印或拳脚,和想破阵而入的佛祖大军厮杀在一起。几名妙字辈老僧尤其勇武,那些杀进来的上师或法师之类的人根本不是这几名老僧的对手,一个巨大掌印或一道威猛无铸的刀光,并让这些人倒飞了回去。姜和常渝宏等人也同时出手,和最先突破山门,往大雄宝殿而来的人杀在一起。 万法寺前方混战,后方则还算平静。佛祖化身所带的人来得太过急促,藏经阁和佛塔之中的许多经书和金身佛骨尚未取出,一些修为低微的万法寺僧人,正在加紧搬迁,一片忙碌景象。这也是妙宏失策,一开始想着有太上长老回山护寺,或许能有自保之力,等太上长老不在了,周围无数寺庙又尽遭焚毁,妙宏觉得还不如留在万法寺之中安全,且也不可能把前来投靠的许多僧人和信佛百姓置之不理,便决心死守,可大战在即,卜夷散人和颜胤师太都说要赶快谋划后路,这才重新让人把佛塔之中的金身等尽数取出,然后想办法运走。 事实也确如卜夷散人和颜胤师太所料,佛祖势力之大,就算他们都倾力来助,也不是对方敌手,既然如此,还是避其锋芒,等其威势过后,再看有无可乘之机,这总比一战之后就弄得元气大伤,再无翻身之力要好得多。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这便是卜夷散人的主意。其实就算当初佛祖大军没来打万法寺,而是先去攻火云阁,卜夷散人亦留了万不得已便脱身的念头,这次在万法寺山前所摆的两仪微尘阵,重在微尘二字,避重就轻,避实就虚,便是他当初留着万一不妙时,就带着全山之人逃之夭夭准备的。万法寺上方是大至善佛母和颜胤、静恩、静逸、静逸四人的交手,下方则是佛祖大军在不停攻打,喊杀和兵刃与劲气碰撞之声响彻天空。四名通音坊的神尼果然把大至善佛母给压制了下来,她已不似先前那样攻多守少,而是与四人各有攻守之势。婆罗寺所属的弟子见大至善佛母不能取胜,顿时便有十来道光芒飞起,向着天空而来。这些人之中有男又女,几乎个个都有极高修为。下方的明薇等通音坊弟子立刻也不甘示弱,飞起十来道遁光,与这些人杀在一处。 佛祖化身看这场厮杀如同在欣赏极美妙的舞姿,他面带微笑,丝毫不在乎手下之人同样也在死亡和毁灭之中挣扎。楚申斗静静地跪坐在他下首石阶之上,同样也扭头看着前方厮杀。只听佛祖化身道:“他们为本佛献身,都是心甘情愿的,作为报答,本佛自然会在来世给他们一个好归宿。” 楚申斗躬身道:“请恕弟子不明,人死入阴曹地府,何能寻得其来世归宿?除非在未入地府之前,就先投胎转世,方有可能。” 佛祖冷笑道:“你果然是个无知之辈,无量世界不知有多少如我等这样的俗世,又岂止一个雪域或东土,且无量世界各有佛尊,本佛祖便是这此间世界之佛尊。上察俗世,下察地狱,自然是我说了算。” 楚申斗不敢有丝毫不满,点头道:“的确是弟子慵懒,以前在道门时,只听得有三清之说,便是那佛门之中亦有十八地狱之分。想来这也是他们胡说了。” 佛祖化身没有说楚申斗之言是胡说,可也没有承认事实就是如此,而是说道:“世界如花,有开有散,并非一成不变,也许今日有十八层地狱,明日就变成了另一处地狱。若我便是这地狱之主,自然一切都是我说了算,你明白么。” 楚申斗道:“弟子洗耳恭听,但不知先前已死之人,可否借佛祖之力,重新降临这世上。” 佛祖道:“若你已消,还你一个一模一样之人当然不容易做到,但转世重生,在我眼中不过举手之劳。” 楚申斗道:“如莲花圣女般那样的转世重生么?”他从台阶上往后方看去,只见不远处那绚烂的华盖之下,莲花圣女正盘坐在一张软塌之上,旁边站立着莫岚,一副亲昵之相。 第913章:剿灭万法 楚申斗看过去时,那莲花圣女似有所觉,同样往法台之上看了一眼,冲着楚申斗微微一笑。 “人间地狱,上下一体,本佛祖若把这二处都抓在手中,便等于生死俱握,足可让人人都超脱在生死之外。本佛如此宏愿,又有几人能懂。” 楚申斗收回目光,向佛祖化身恭恭敬敬道:“弟子何等有幸,能得拜入佛祖座下,得见前古未有之功德。” 佛祖化身道:“不过总有人想阻扰本佛祖实现宏愿,这些人冥顽不灵,才应当彻底铲除。” 楚申斗道:“弟子这就下去帮忙,剿除万法寺。”他从台阶之上一纵身,往莲花圣女所在之处落去,那一头从昆仑夺来的开明兽就趴在旁边。楚申斗跨上兽背,从背后抽出斩棘剑,向着莲花圣女道:“弟子得圣女垂青投入佛祖座下,尺寸之功未立,今日我便助一臂之力助佛祖完成宏愿。” 莫岚站在莲花圣女旁边,手中端着一个果盘,里面是一串晶莹剔透的绿葡萄,他伸手摘下其中一粒,柔声道:“圣女请再品尝一颗。”莲花圣女小巧的红唇微张,露出洁白贝齿,这晶莹的葡萄含在其嘴中,这红白绿三色交叠,真如绝非风景一般让人陶醉。莫岚几乎看得呆了,手都未来得及收回,被莲花圣女的嘴唇轻轻一碰,如遭电击。莫岚忙把手收了回去,却不忍擦拭,呆呆看着手指,恨不得从此之后不洗手,把自己的手掌当做绝世之珍流传万世。 莲花圣女此时才回眸楚申斗,柔声道:“他和你说了这宏愿吗?” 楚申斗道:“让所有人超脱生死,便是地藏亦不过局限于幽冥一隅,此等宏愿让人拜服。” 莲花圣女笑道:“并不是所有人,而是佛祖想让谁生便生,谁死便死,总不成这宏愿,连敌人也包含在内。” 莫岚自觉早已是莲花圣女之人,至少这头上黑印楚申斗便没有。莫岚向着楚申斗道:“楚兄,你是想急于立功,好也成为超脱生死这人么?” 楚申斗道:“在下倒并不在乎自己是否能超脱生死,但我有早夭姐妹,慈母念念不忘,若佛祖能轻易让人死而复生,在下立功之后,当向佛祖求恳,完成慈母心愿。” 莫岚想不到这楚申斗还有如此孝心,而反观自己,虽曾经为父亲死去而悲痛愤怒,可是如今身在莲花圣女旁边,何曾想过要把父亲也救活过来,不要说亲身父亲,便是自己的亲妹子莫雩,都不知多久没有出现在梦中了。莫岚不禁低下头去。 莲花圣女道:“这件事你何不来求我,佛祖能做到的事,我一样能做到,甚至幽冥之事,我比他更精。” 楚申斗道:“不敢打扰圣女清修,等在下有了大功德,足以求圣女和佛祖赏赐而不见怪,方敢提此非分之想。” 莲花圣女笑道:“你很谦让,我可没有见怪你的意思,不过未免你心中不安,还是立一些功德比较好。那你去吧,刀剑无眼,你可要小心在意了,我可不想你死之后,要从地下把你重新拉出来,就算能够转世,再长成你现在模样,也是二十年后的事情了。二十年不见你,我会想你的。”莲花圣女说话轻柔,听得人如春风拂面,可是这话中之意却让莫岚嫉妒非常,听其意思,楚申斗就算死了,她也会助楚申斗重新转世。这样的话儿,又何曾对自己说过。 楚申斗正要离去,莫岚亦道:“弟子也愿为佛祖和圣女出力,前去剿灭万法寺。” 莲花圣女道:“你本就应该去,你的生死早已献给了我,我自然不会坐看你临危而不顾,生死之事,便不用你放在心上了。” 莫岚大喜,躬身放下果盘,从台上一跃而下。莲花圣女自己拿起果盘吃着葡萄,看楚申斗和莫岚二人领着一群雪域弟子杀了上去。 万法寺前方已混战成一团,佛祖座下虽然人多,但万法寺守护极强,总是冲不进去。双方互有伤亡,但佛祖座下之人狂热无比,对死亡根本不惧,甚至反而有在佛祖亲眼所见之下献身之心,故而人人奋勇,毫无退却之意。若一直这样攻打下去,万法寺被攻破是早晚之事。 楚申斗和莫岚并未从正面来攻,那里几乎都是傀儡的战场,断手断脚的尸骸躺了一地。楚申斗的开明兽是昆仑当初的四灵阵之一,天生地遁,来去快捷。见前方无数人挡道,他向莫岚笑着道:“在下祝莫兄一臂之力如何。”伸手一抓莫岚肩膀,那开明兽身影一个模糊,连带着莫岚亦消失在原地。 呼的一声轻响,楚申斗已骑着开明兽出现在万法寺大雄宝殿的右侧处,这里的人略微少一些,厮杀也不如正前方激烈。莫岚一个踉跄的在楚申斗旁边现身,有些惊讶的看了一眼他座下的开明兽。楚申斗道:“此兽名为开明,是我从昆仑夺来的,也算为莫兄出一口恶气了。” 昆仑剿灭邀月堂之事一直是莫岚心中之恨,但楚申斗曾经也是昆仑弟子,莫岚冷笑道:“要报仇我自己会报,不需你帮忙。”他早已弃竹箫不用,此刻手中是一柄弯刀,且自从加入雪域佛门以来,得大龙神法王照顾,修为提升的也极快,比当初跟着黑鳄上师去雪域时要高得多,要不然也不会身负上师之职。但他比楚申斗依旧逊色不少,也就勉强踏入了炼神境界,在上师之中最多是个双色上师。莫岚举刀前冲,正好一名万法寺僧人被一具傀儡打伤,他上去刀光一闪,把那僧人砍倒在地。 莫岚脚踩那名僧人,骂道:“什么因果报应,都是狗屁,如果你那佛祖有灵,怎么不来救你?”然后一刀插落,把那僧人刺死当场。他拔刀正要再寻敌手,猛见不远处一名女子正躲在一群人之中,手抱瑶琴,正面露哀痛之色的看着自己。 莫岚只道自己看花了眼,或许是通音坊有一名女弟子待在该处,可是再看到那女子怀中所抱古琴时,便知觉不会有错了。 第914章:兄妹之情 这具瑶琴只有一根弦,天下再也寻不出一模一样的来。 “雩儿!?”莫岚一怔之后脱口而出道。 “哥!” 莫雩曾经无数次想过再见到莫岚这位亲哥哥的样子,也曾暗中推算过,得知相见就在眼前,故而她愿意和何盈、离金玉等人四处走动的同时,又何尝不是给自己和亲哥哥一个见面的机会。如果相见是注定的话,能够在一个突兀的情况下相见,自然是一种惊喜。然后见是见到了,却是在厮杀的战场之上,更是敌我两方。 一名万法寺僧人见自己的师弟被杀,立时大喝一声,舞动棍棒杀了上来,莫雩放出一根琴弦往这名僧人的手上一缠,说道:“大师且让我来!”一拉之下,已借力跃过那僧人,奔莫岚冲去。 就算明知莫岚极难挽救,她也想要试一试。 莫岚见莫雩冲了过来,把刀一横,喝道:“妹子,你想来杀我么?我如今修为大进,只怕会让你失望。” 莫雩在其前方数丈处站定,说道:“哥哥,再见到你,我只有欢喜,又怎么会杀你。” “当真如此?” 莫雩点头道:“是。” 莫岚把刀往下一落,说道:“既然如此,念在同一父母所生的份上,我指一条生路给你,快快到我这边来,等剿灭万法寺,哥哥带你去见圣女,我向她求情,收留你也入佛祖座下。” 莫雩摇头道:“我不会去的,倒是你,赶快从那佛祖之处尽快脱身吧,留在那里没有好下场。” 莫岚怒道:“我好心劝你,你却咒我没有好下场,你快滚,你是我曾经的妹子,我不忍亲自杀你,也不想见你被人所杀,滚得越远越好。” 莫岚放下的刀又提了起来,刀锋向着莫雩。 “哥,你可知你现在是何模样么?小妹自从离开邀月堂后,得仓堂主收留,投入昊天堂,学得了六壬诀,便无时无刻都想着再见你一面。可谁知我卜筮之后,竟然发现所求的,竟已是个死人。”莫雩小脸之上满是悲痛之色的道。 “放屁,实话告诉你,我得莲花圣女垂青,已赐我不死之身,此等殊荣,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得到的。如今的我,就算被人砍上一刀,刺上一剑,都不觉一点疼痛,便是死了,莲花圣女都能把我救活。若莲花圣女能与天同寿,万古长存,那么你哥哥我也能存在千世万世,永恒不灭。无数人修炼多少岁月,花费多少心血,最后还不是白骨一堆,我能有今日之成就,岂肯轻易放弃。你既然不听我良言相劝,这兄妹之情便已断绝,别以为我不敢杀你,谁知百年之前你是我什么人,只不过一个孤魂野鬼偶尔窃据我父母骨血所生,我把你杀了,再好好善待你所留尸身,便已算对得起父母了。” 莫雩气得身子发抖,落泪道:“你竟然说这等话,爹爹在天之灵都会不宁。” 莫岚道:“忘了告诉你,我也可以求恳佛祖和圣女救爹娘转世重生,到时候我们生活在一起,却没你的份。”他虽然口里说念着父母,但压根就没想过会真的这么做,既然莫雩在百年前都不过是一个和自己没有关系的孤魂野鬼,那么父母又何尝不是如此,自己以后的一切都拜佛祖和圣女所赐,自然和父母没有丝毫关系。莫岚眼中凶光一闪,手中刀向着莫雩砍去。 数丈距离转眼即到。莫雩面色悲戚,不闪不避,泪眼婆娑的看着莫岚。这个曾经与自己十分亲密的哥哥,已彻底蜕化成了一个陌生人,再无丝毫的兄妹之情。 当刀光即将落在莫雩头顶时,一道十分明亮的光芒猛然出现在莫雩头顶,当的一声响,莫岚的刀光已被挡住。 虽然刀光并未能杀了莫雩,可是莫雩的心却在这一刀之中震得粉碎,她身子软绵绵倒了下来。 “师妹!”悬浮在莫雩头顶的光芒一暗,现出一面古朴的铜镜,刚才就是这面镜子挡住了莫岚的刀光。昊天镜也是不可多得的奇物,只是这件东西本身没有伤人之力,故而显得并不出名。赢奎一下出现在莫雩身后,伸手搀扶住莫雩。莫雩眼望赢奎,难过万分道:“师兄,他便是我亲哥哥,可是却想杀我。” 赢奎道:“我早已看了出来,他被彻底迷惑,非人言能解,也许临死时方知自己所言都是荒谬之词。” 赢奎认得莫岚,莫岚却不认得赢奎,虽然仓堂主和莫堂主经常来往,但大都是私人相会,不带亲朋。莫岚见赢奎出手阻止自己的刀光,牙关一咬,轮刀又奔赢奎而来。赢奎把手一招,那头顶悬浮的昊天镜立刻竖起,镜面对准了莫岚,然后光芒大放,一道雪白光柱投射在莫岚的面门之上。 那光芒之亮,比之仰望金乌亦要厉害百倍,莫岚顿时被照得眼前一片白茫茫的,不见任何人影。他生怕有人偷袭,立刻轮起弯刀在身前左右一阵乱劈。 赢奎向着旁边一名早就想动手的万法寺僧人打了个眼色,那名万法寺僧人立刻会意,提棍便想上去打杀莫岚。莫雩急忙挣扎着站起,又伸手抓住那僧人道:“大师且慢,让他去吧,我信他终有悔悟的一天。” 那僧人看着莫雩那凄哀之色,叹气道:“女施主宅心仁厚,只怕非你如你所愿。”只得收棍坐看那莫岚在昊天镜的照耀下,舞刀乱砍一气然后逃之夭夭。若赢奎不收昊天镜,稍有个本事与他相仿者,杀他易如反掌。而赢奎也不想再见到此人,故此直接用昊天境把他逼退了事。 赢奎扶莫雩返回大雄宝殿之中,却见妙宏方丈和陆凌天、何盈等人俱都不在,方知战事吃紧,几乎所有人都上前厮杀,留在后方的都已是受伤或无足轻重之人。 赢奎待莫雩坐下之后,悄声附耳道:“万法寺必不能留,师妹还是先走一步吧。等出了万法寺,速去火云阁。” 莫雩当然信得过赢奎所言,这种情况下就算不用卜筮,也知万法寺凶多吉少,可若人人想着前途不妙而逃走,那将会一泻千里伤亡惨重。莫雩道:“师兄,可是陆大哥他们怎么办?” 第915章:互相厮杀 赢奎道:“你还是先顾好你自己吧,我和他自然会在适当的时候离开。昊天堂的兄弟姐妹,一些老弱者已安排重回龙湖,你若愿意也可以和他们相会。” 莫雩连忙摇头道:“我不回去,师兄去哪里我也去哪里。” 赢奎无奈道:“那你先从后面离开万法寺再说,我和凌天自会来找你,你若现在不走,等万法寺彻底被围,可就危险得多了,连我也不一定能顾得上你。” 让莫雩自己独自离开,实在是不愿意,她抬头再寻莫岚踪迹,却见前方刀光剑影,厮杀连天,早已不知道去了何处。远处一条人影飞驰而来,到了莫雩近前落下道:“莫姑娘,我正担心你安危呢。” 莫雩扭头一看,只见来人额头红痣,正是离金玉,她手中拿着一柄普通长剑,身上沾着一些血迹,看不出是自己身上的还是厮杀时被旁人溅的。离金玉看上去十分低调,但莫雩已知其身怀重宝,在混战之中要么故意不施展,万一施展开来,必夺人眼球,让万众瞩目。 莫雩道:“离姐姐。” 离金玉道:“我和陆大哥、何姑娘在前厮杀,却又担心你的安慰,他们便让我来看一看。你无事便好,还是留在后方的藏经阁比较好些,这大雄宝殿越来越危险,迟早也会成为厮杀的战场。” 赢奎正想找一个护送莫雩离去之人,见到离金玉来了,正好得其所愿,说道:“师妹,你便和离姑娘一起走吧。” 离金玉亦道:“我来保护莫姑娘离开。”有离金玉守护,一般不开眼的人若来欺负,极可能连死都不明白为何会死。 莫雩留恋的看了一眼远处那佛祖大军的人群,叹了一口气道:“真希望还有再见之日。” 离金玉道:“什么?” 莫雩摇头道:“没什么了,我们走吧,我想就算我留在这里也帮不上什么忙,反而让旁人为我分心。” 二女从大雄宝殿往后撤退,一路上不时有受伤僧人被抬往后方,不过死去之人更多,到了后面的毗卢殿、释迦殿等处时,那里面已空空荡荡的,往昔无数僧人尽都不见,只得又往后面的藏经阁和塔林而去,到那里才见有许多修为低微僧人还在忙碌的搬动木箱和开挖地宫。虽然已清空了大半,但万法寺底蕴极深,留下来的经书和金身极多,想马上清空又谈何容易。因为人手不足,在这里尚有许多俗世居士,男女俱有,混杂在一起帮忙。一向戒律森严的万法寺,何曾有过如此狼狈的一日。 赢奎在莫雩和离金玉走了之后,这才走到大雄宝殿的前殿之上,向下俯视整个战况,那前方山门几乎已经沦陷,空中地上俱都打作一团,所谓的天王护摩阵根本忙不过来,或许摆下这座大阵的万法寺高人当初所对付的人根本就不是以人多为胜的对手,而是那些身怀绝技,修为高到连万法寺之中的僧人都无法应对之人,这样的对手,必然不多,若只有一个两个,让天王护摩阵幻化而出的四个天王神像来对付,倒是绝佳的辅助。可惜今日面对的敌手,不但修为高的人有之,人数亦多到无边无际,大阵便不敷使用。 赢奎把昊天镜祭在头顶,准备随时出手帮助那些对战落入下风之人。他最关心的自然是陆凌天,眼神四顾,终于在一处偏僻之地见到二人二兽正边打边走,一时难分胜负的样子。那骑着小白的自然是陆凌天,另外一人他却不认得。赢奎见二人边打边说,似乎是相识之人,出于相助方仲之心,他偷偷一甩手,昊天镜已放了出去。 在大雄宝殿右侧相斗的二人,除了方仲之外,另外一个正是周青,他带着莫岚冲入万法寺,便离他而去,自己闪在一旁,看似助佛祖大军攻打万法寺,但出力少看戏的多。当此时候,楚申斗绝不会孤身犯险,贸贸然冲入万法寺里面去。就算他吸取了煞王的鬼冢,早已今非昔比,也犯不着拿自己的性命去硬碰万法寺几位神僧。偏巧他骑着开明兽的模样太过显然,依旧有不少僧人拿他为敌,但普通的僧人又岂是楚申斗的对手,就算是万法寺中流砥柱的三十六毗卢僧,在楚申斗面前亦不一定是其对手。故而前去阻挡楚申斗的僧人或死或伤,没一个是其对手,但他也不冲进来,只是在外游走。一名妙字辈神僧想去了结了楚申斗,谁知楚申斗的开明兽遁地无踪,几次没有追上,是陆凌天在发现此事后,才换成了他来与楚申斗相斗。 二人甫一见面,楚申斗便笑道:“陆师弟,你大婚之日,为兄无暇分身,特献上贺礼若干,你可喜欢吗?”楚申斗虽然私心极重,甚至多次背叛陆凌天,但论相互熟悉,他又和陆凌天远胜旁人,只要不是涉及到他个人之事的话,依旧会帮陆凌天的忙。这样的人,有时让人又恨又难生气。 陆凌天道:“楚申斗,你自甘堕落,还好意思来见我。若你还有一丝善心,就当反过来助我等杀了佛祖。” 楚申斗冷笑摇头道:“我可不想死。陆师弟,我这么做其实也是为了自己,我早就劝说过你,利字当头,才是人生真谛。只要你我利字相同,依旧是好师兄弟。” 陆凌天道:“若利字相背,就能师兄弟反目,这样的师兄弟,有不如无。”陆凌天提火岩剑便砍。 楚申斗的斩棘剑本是昆仑名剑断水改名而来,并不比陆凌天的血炼剑逊色多少,他举剑相迎道:“既然是师兄弟,自然长幼有别,我是你师兄,若利字归我,你做师弟的当一心相助于我,这一世兄弟便能长久存在,我可以答应绝不负你。” “这岂非要让我听命与你”二人边打边说,突然之间,楚申斗的头顶上光芒一闪,一道光柱射了下来。 骤然而来的光芒照得楚申斗根本睁不开眼,他尽力低头,同时驾驭着开明兽往后急退。本以为这道光芒亮过便会熄灭,谁知这光柱如影随形,追着他而来,他往左闪,那光柱便照到左边,往右转,便照到右边,始终没法脱身。他双眼白茫茫一片,还如何能够相斗,知道不妙,忙一催开明兽,那兽脚下风声一卷,呼的一声,遁地之术已经发动,就想靠此术脱身。 谁知开明兽和他连人带兽只是朝前微微一冲,那身影便从模糊之中重新现身而出,并未能遁入无形。 第916章:争夺 楚申斗大吃一惊,等意识到不妙时,陆凌天的刀光已到了头顶。周青此刻再想闪避或招架已来不及,他瞠目大喝道:“陆师弟!” 这一声大喝果然让陆凌天眼中的凶光微微一敛,那落到他头顶之上的火岩剑顿时慢了下来。楚申斗调转开明兽再想走时,陆凌天的火岩剑虽然没有砍下,但左手一张,一道雷咒却劈了出来,轰隆一声巨响,正打在楚申斗的后背之上。周青全身酸麻,差些从开明兽的背上掉下拉,他紧抓着开明兽那巨大头颅之上的鬃毛,想靠它的遁地之术再次逃生。 陆凌天的声音在楚申斗耳边回响道:“此地已被我用大印镇住,你走不了的,我虽不当场杀你,却要抓你回去。”陆凌天骑着小白瞬间到了他身旁,伸出手掌便来抓楚申斗。 照住楚申斗的光柱此时才消失不见,那上空只留一面铜镜悬浮在其上。 远处的赢奎把手一招,便要想将昊天镜收回来。昊天镜在原地一个盘旋,就要往回飞去,忽然在那昊天镜的上方,一条幻化而出的手臂骤然伸下,张开手掌,往下一捞,正好把昊天镜抓在其中。赢奎大吃一惊,连忙催动昊天镜想从对方的手掌之中飞出,但除了见昊天镜光芒闪烁,不停颤动之位,根本飞不会来。 一个女子的声音道:“这面镜子不错,本圣女用来梳妆梳头。”随后一条人影在那幻化而出的手臂旁边闪现而出,手臂一个模糊消失不见,昊天镜正要飞走,已被此女子一把抓在手中。那女子一身青衣,面容冷艳,正是那位莲花圣女。 赢奎可不认得她是怎么人,但也知这样的人绝非只靠自己就能夺回昊天镜。昊天镜可是昊天堂传世之宝,绝不容有失,他大急之下喝道:“陆兄弟,快帮我把昊天镜抢回来!” 陆凌天的手已抓住了楚申斗后背衣领,正要把他提回来,此时才听得赢奎的呼喊。其实有人出手抓住昊天镜时,陆凌天已有所觉,但他一开始以为是帮助他的赢奎,等听得赢奎呼救,才知不是,连忙抬头向上看去,正好那莲花圣女也一手抓镜,一面低头看向陆凌天。 陆凌天愕然道:“是你!”记得这个女子和自己交手过一次,已经被他当场斩杀,如今又见到其面容,也不知这是一具化身还是她的真身。陆凌天动作稍慢,楚申斗已恢复过来,他举手一扫,已把陆凌天的手掌打在一边,接着开明兽从脚到头,一股黄蒙蒙光芒浮现而出,一层土黄色护甲把楚申斗和开明兽都包裹在其中,如一只大土球一般,往前滚动而去。这层护甲一般刀剑砍不进去,楚申斗虽然不能用遁术逃生,有此护甲保护,周围的人也不能拿他怎么样。 昊天镜居然落在这位莲花圣女的手中,难怪赢奎会如此着急,不过看莲花圣女不慌不忙的样子,显然也没有料到自己正抓着一件绝世宝物,而是当做了一件很有些意思的法器。要不然她一得手便会立刻遁走,真若如此,赢奎只怕会气得吐血。一向自诩能知过去未来之事的少堂主赢奎,连自己的宝贝都守不住,岂非成为一个笑话。 陆凌天面色一寒,冷冷道:“有一件事忘了告诉你,你可想知道。” 莲花圣女道:“什么事?” 陆凌天腰间黑气一闪,数条鬼影已没入体内,然后猛地从小白背上跳起,背后呛啷声响,剩下四柄宝剑全都从剑匣之中飞出,连同手中火岩剑,化为五道剑光奔着这位莲花圣女砍去。他刚才之言不过是想拖住这位莲花圣女,免得她夺宝就走。他瞬间施展天煞经,人在半空,前方五柄剑已围住了莲花圣女,各色剑光铺天盖地而来。 莲花圣女想不到他一上来就全力出手,惊讶之下终于看向了手中抓着的昊天镜。龙华剑是无形剑气,且陆凌天本意根本就不是杀她,其余四柄剑吸引其目光,而龙华剑的无形剑气却从尚未回过味来的莲花圣女手腕之上一剑斩过。 莲花圣女自觉手上剧痛,她的玉手一松,昊天镜已落了下去。 赢奎早就等着这一刻,再次招手,那昊天镜化为一道青光,飞入赢奎张开的衣袖之中,赢奎终于收回昊天镜,只觉背后已经湿透,他暗叫侥幸,心道以后再也不轻易把昊天镜祭出了,宁可抓在自己手中使用。 陆凌天一见得手,立刻重新往下掉落,那放出去的五柄宝剑在空中同样折返而回,其中四柄插入剑匣,依旧留一柄火岩剑抓在手中。 莲花圣女杏眼竖起,一股恐怖寒意从她身上扩散而出,此时她才知上了陆凌天的当,而对方如此在意这样一面铜镜,不问可知,是相当重要之物,自己疏忽之下居然又被旁人抢去,岂能不恼怒非常。 “可恶,敢在本圣女之前耍花样,你一再得罪于我,我都没有放在心上,还想终有一日有用你之处,看来大至善佛母说得不错,留你不过是大慧心佛母一厢情愿罢了,既然如此,本圣女又何须与你客气。”她双目骤然之间漆黑一片,手掌之上一个黑色法印已凝聚而出,周边气息如同被其吸引了一般,同时往她的手中灌注而去,而黑色法印也迅速变大,然后向下一掌打出。 陆凌天一落到小白上,立刻把天龙都功印先收了回来,然后把手望上一抬,一道浑厚的风壁已挡在了头顶。 黑印尚未落到陆凌天头顶,已扩散至七八丈方圆,轰隆一声响,不但把陆凌天笼罩在内,连同几名万法寺僧人也受到波及,被此黑印打中。不过此黑印看似声势颇大,但落下来时的力量却并不如何稀奇,几名万法寺僧人初时大吃一惊,以为要在如此惊人的法印之下陨落,谁知随着法印落地,他们只感到身上略微一重,便依然故我的站在当地。 陆凌天见识过这种法印的厉害,他的风壁守护极严,虽然这黑色法印没有落到身上一丁半点,但接下来的一幕依旧不敢让其掉以轻心,那地上黑气涌出,在这七八丈的方圆之内,一朵十分模糊的黑色巨莲正在形成。 第917章:黑印 陆凌天掌心之中一道符法往小白脚下一打,连人带兽已化为一股狂风,往正在形成的黑色莲花之外冲去。风隐术去得极快,在黑色巨莲的花瓣彻底舒展开来之前,狂风已从其中冲了出去。那几个万法寺僧人边没有那么好运了,纷纷被这黑气所化的莲花包裹在内,那些花瓣绽放开来快,枯萎的也快,不过转瞬,好好一朵黑色巨莲便凋零毁败,花瓣脱落,在原地化为乌有。 那几个万法寺僧人的额头之上黑气一闪,一个如莲花般的法印已浮现而出。几个僧人全身颤抖,抱头大叫,连刀棍都丢到了地上不顾。这番抗争并没有持续多久,那法印便彻底的印在了他们的额头之上。几个僧人的神情立时呆滞,木呆呆仰头看着悬浮在头顶的莲花圣女。 莲花圣女冷笑道:“逃得真快,可是你又能逃到哪里去?你们去给我把陆凌天杀了。”随着这声命令一下,那几个头印黑色法印的僧人立刻目露凶光,投向陆凌天,齐声应道:“是。”重新从地上抓起兵刃,飞身往陆凌天杀来。 刚才还是一起携手对付佛祖的万法寺僧人,在被莲花圣女打中一个法印之后,立刻又变成了唯命是从的敌人。这几个僧人并非如妙真、妙净般是三十六毗卢僧,修为不算很高,故而被那莲花圣女一击即中,不费吹灰之力,便彻底被其控制。 陆凌天已施展天煞经,离着炼虚之境只是一线之隔,根本就不惧这几名僧人。一名僧人轮刀砍来,陆凌天用火岩剑一架,喝道:“大师醒一醒!”那僧人不闻不问,依旧轮刀要砍,陆凌天的剑光一扫,已把这名僧人的头颅给砍飞。那僧人的无头身躯栽倒在地,飞出去的头颅之上,黑色法印化为黑气消失。虽然又从莲花圣女的控制之中解脱,但一条命也葬送在了其手中。 其余几名僧人前赴后继,悍不畏死而来,陆凌天剑符齐飞,几名冲到近前的僧人不是死于火岩剑下,便是被符法所杀,转眼死的一个不剩。陆凌天骑在小白上,驭兽诀一用,小白的凶煞之气尽冲脑海,出手便毫不留情。他把最后一个被莲华圣女控制的僧人斩杀之后,小白腾空而起,已向着她追杀而来。 莲花圣女把手一放,又一个黑色法印往下打来。不等这道法印落在头顶,陆凌天仗着小白快捷,从旁边一闪而过,让这道法印再次落空,依旧轰击在下方的人群处。那混战之地不止有万法寺僧人,连佛祖化身座下的弟子亦包括在内,被这道法印全都打中,比刚才打中的人数还要多上许多。 陆凌天无暇去看下面的情形,他张手一个雷咒放出,紧接着背后剑匣嗖的一声飞起,往高空射去。若那莲花圣女被雷咒打中,自然会有一段时间酸麻不能动弹,而这时候的剑匣就会施展小五行凌云剑阵,好诛杀这位莲花圣女。莲花圣女曾经的一具分身便是死在了剑阵之下,故而她一见陆凌天又把剑匣放出,便明白了他要做什么。 一道雷光从莲花圣女的身躯之上穿过,只见她头顶之上一暗,一个黑乎乎的洞开张开,往下一落,已把莲花圣女那模糊的身形吞没。方仲的剑匣接着赶到,那剑匣底部的光芒虽然往下罩落,却已看不见对方人影。 陆凌天见莲花圣女遁走,正要把剑匣收回,却听下方有人冷笑道:“你又能杀几个?” 陆凌天低头一看,只见刚才被莲花圣女法印所打中的地方,那里有七八个人的头顶之上正同时站立着一条人影。这七八人既有万法寺僧人,也有佛祖座下之人,人人额头之上一个黑色法印。而在这些人的头顶,一丝血光正在消失。 下方一下子多出来了七八个莲花圣女,虽然气息各有所长,但一时之间根本就分辨不出哪一个才是莲花圣女真身,哪一个是利用下方控制之人的精血幻化而出来的分身。 陆凌天喝道:“妖女,你不是想杀我吗,有本事便亲自上来取我性命。” 下方的这七八个莲花圣女同时仰头笑道:“我的每一个分身都都可以杀你,不过只是取你性命实在太无趣的很,不如我和你玩玩,看你能不能在这么多人之中找出我来。”这七八个莲花圣女站在被控之人的头顶,再次双手结印,把法印往四周乱打。 这些个法印所落,尽都是混战的人多之处,不分敌友,全都包裹在幻化而出的黑色巨莲之中,人人额头黑印浮现,沦为莲花圣女可操控之人。 那些头顶有黑印者,从七八人一下子变为了三四十个,且一被莲花圣女控制,便头顶血光冒出,在其上幻化出又一个莲花圣女,这些莲花圣女便如瘟疫一般会不停传染,从一个变成七八个,又从七八个变成了三四十个,且看幻化而出的莲花圣女那双手结印的姿势,似乎永不停歇,还想往四周扩散而去。若让莲花圣女用这等法术不停的在万法寺之中乱打一气,只怕不用佛祖化身的大军强攻,自己便先崩溃了开去。 “住手!”陆凌天终于忍不住再次杀了下来,且把剑匣重新召回,一道蓝色剑光一闪,已双手持剑,杀向下方的人群之中。一声龙吟响起,陆凌天下冲身影被剑光淹没,一条青龙龙首已粲然而出。 单人施展傲剑诀虽然威力也自不凡,但总不能和剑符同时使用相提并论。不过对付这么多莲花圣女的分身,也不可能用剑符双绝,颇有些杀鸡用牛刀的感觉,就算杀得了几个,剩下的也足以把陆凌天给反杀掉。傲剑诀所过,那几个额头印上黑印之人立刻被青龙虚影吞没。陆凌天所施展的傲剑诀横冲直撞,连几个莲花圣女分身也未能躲过,在剑影之中惨叫一声消失无踪。 “杀得好,看是你杀的多,还是皈依我莲花圣女的更多。” 所有的莲花圣女心意相通,她们不惧陆凌天在人群之中的斩杀,而是继续凝结黑色法印,往周边乱打。 第918章:什么关系? 这样扩散下去,陆凌天杀人的速度永远都比不过那莲花圣女。且拖延下去,陆凌天将被彻底淹没在对方的人海之中。陆凌天想不到这莲花圣女还有这么无耻的法术,假如她愿意的话,岂非可以控制千军万马?这样的对手,如果不杀掉她的本尊,永远都别想取胜。 陆凌天所在之处是在大雄宝殿的右侧,那里守护的人本就不多,如今被莲花圣女这样一施法,万法寺的守护僧人或亡或逃,防守立刻跨了下来。在外面攻打的佛祖弟子纷纷从这里往万法寺杀进。 这样的变化立刻吸引了一些人的目光,妙宏大师是统筹全局之人,忙喝道:“谁去助一助陆公子。”立刻便有数人道:“我去。”数道遁光从眼前的混战之地飞出,直奔陆凌天而去。那遁光之中一人身形苗条,正是那何盈,还有一人修长高大,却是那鹞鹰王。 司空谅见到鹞鹰王去助陆凌天,他也想去,喝道:“老爷子等等我。”正要跟过去,却被旁边的姜一把抓住道:“你去做什么?” 司空谅道:“在下助陆公子杀敌。” 离夫人道:“这便好,只要我们再坚持片刻,我想通证方丈定会下令撤退的。” 姜道:“你去也无用,有老爷子和何姑娘去足矣,你去了反而让旁人担心。我看这样打下去不妙之极,万法寺迟早守不住。大家切莫忘了小天当初告诫的话,要想活下来就需要团结一致,不能分散。”在姜旁边,不但有离夫人,还有常渝宏、金菊花二人,若加上一个司空谅,正好是五人,众人之中姜和离夫人修为略高,剩下三人之中金菊花最差,常渝宏和司空谅相差不多。若五人投入混战之中,也许不用多久,便会有人殒命当场,但若组成一个剑阵的话,还可以应付一番。毕竟姜是当初的昆仑大弟子,得了幻影真人真传,一手傲剑诀出神入化,一般的敌手就算比姜厉害几分,在有离夫人等人的帮助下,一套傲剑诀足以解决对方。至于再厉害之人,除非是炼虚境界,否则依旧不是剑符合璧的对手。需知离夫人得陆凌天传授符法,已学会了雷字诀,虽然修为不算太高,但若全力施展一次的话,符剑合璧也足够来个出其不意攻其不备。 司空谅无奈之下只得留下,五个人以姜为首,布昆仑常用的四象剑阵,里面则是离夫人施展符法。当然并非一定要以符法攻击,以离夫人金针的本事,也足够让这四象阵如虎添翼,厮杀到现在,姜不求有功,但求无过,也杀了不少贸然来攻的傀儡和佛祖弟子。 离夫人边打边道:“金玉不知怎么样了?” 姜道:“我已让她尽快离开此地,你不需担心。” 离夫人道:“这便好,只要我们再坚持片刻,我想妙宏方丈定会下令撤退的。” 既然连姜和离夫人都看出这一仗根本没有胜算,妙宏方丈不可能看不到,就算卜夷散人来帮忙带走了两位法王,佛祖的势力依旧无法抵挡。 最先赶到陆凌天近处的自然是何盈,就算鹞鹰王的身手比她快,可是她有色空剑之利,一个剑影瞬移,便赶到了前头。何盈刚一现身,便见陆凌天施展着傲剑诀如一条疯狂的蛮龙四处乱撞,所到之处,那些额头印有黑印之人无不被切割的支离破碎,四肢残骸洒落一地。在血炼刀剑之下,肉眼凡胎几如无物。可惜如此惨烈的屠杀,却不能让这些人有丝毫退却,依旧前赴后继而来。此刻在空中悬浮着的足有七八十个莲花圣女化身,青衣荡漾,如一朵朵盛开的绿色花朵轻如无物的飘荡在空中。 如此诡异的一幕,让何盈感到头皮一阵发麻,既知这些女子都是那莲花圣女的化身,自然也无需客气,何盈剑光狂点,一朵朵剑光飞舞而出,在前方的莲花圣女化身纷纷中剑,一下便有五六个人影摔落下去。旁边的一个莲花圣女娇声喝道:“好大的胆子,敢跟本圣女作对。” 何盈身形往前一闪,手中色空剑已带着她往那说话的莲花圣女急射而去,噗的一声,疾如电闪,已插在那莲花圣女的胸口。那莲花圣女不但未露痛苦之色,反而露出一丝冷酷笑意道:“你是陆凌天什么人,赶着来救他。” 何盈道:“陆郎用不着我救,我是来杀你这妖女的。”色空剑一抖,已把这具莲花圣女的化身挑落尘埃。还不等她赶到陆凌天身旁,又有两具莲花圣女之身拦在前面,其中一具道:“只怕真要你救时,你会舍不得。”另一具道:“这却不一定,她叫陆凌天为陆郎,看来干系不一般,若她也有同死之心,本圣女或许会网开一面,让他们死而同穴。” “胡说八道。”何盈不想再与这些化身纠缠,正想从这两具莲花圣女的化身之间穿过,最先说话的那具化身身上黑气狂涨,身躯骤然变大,伸手一掌拍落。那一掌虽然没有蕴含法印,但速度极快,啪的一声,已按在了何盈横在胸口的色空剑上。一股庞然大力瞬间涌来,把何盈打得往后连翻了几个跟斗。另一具莲花圣女化身趁机急速飞来,双手手抓之上寒光闪烁,便来抓何盈。何盈倒飞的同时,宽大的袍袖之中一道黑影飞出,奔着那冲过来的莲花圣女化身张口便是一团烈火。离得太近,让那莲花圣女闪避不及,顿时烧着面门,在发出一声惨叫后,噗的一声化为血雾消散。 黑影一闪落在了何盈肩头,正是那只形如松鼠的望天犼。 何盈吃惊的看着那不停变大的莲花圣女之身,对方能够施展法相,这说明和自己说话的根本不是莲花圣女的化身,而是她本尊的存在。可是二人才刚交手数合,她便施展法相之身出来,似乎有些过了。果然,那莲花圣女根本就不是准备对方何盈的,她那变大的法身显得阴森骇人之极,惨白的脸庞如同死人,全身都是黑衣,一道道黑气缠绕在她的口鼻之间,而偏偏双唇又血红得渗人。 第919章:对战圣女 如同得了命令一般,在半空之中悬浮的众多莲花圣女化身同时往一处地方急飞而去。 何盈转头一看,惊讶发现这些化身所投所在,居然就是陆凌天所施展的傲剑诀。那青龙虚影其实已到强弩之末,龙影渐渐黯淡,陆凌天随时都会现出原形,而这个时候莲花圣女让无数化身如飞蛾扑火般投入陆凌天的剑影之中,其目的显然不是只让几个化身送死那么简单。 无数莲花圣女的身影被剑光搅碎,化为血雾消散。而随着血雾越来越浓,越来越厚,一股黑沉沉的气息从地面之上扩散开来,似乎下方有一个深渊大洞,上面只有一层浮土,如今却被人剥了开来,露出无底深渊。 青龙虚影终于在无数莲花圣女化身飞蛾扑火般的攻击之下瓦解,陆凌天骑着小白在其中现出身形,而此时外面的莲花圣女化身几乎已消耗一空,所有分身全都化为血雾融入了小白脚下的黑气之中。那黑气之浓郁,粘稠如流水。 莲花圣女的法相之身那额头之上,霍然裂开一道灰光,第三只眼已睁了开来。此眼漆黑如墨,根本没有眼白,就如额头之上突然出现的一个血洞一般。一道乌黑光芒射出,初时细如葱指,等落到陆凌天头顶时突然变大,已如一根粗大的黑色光柱,罩住陆凌天和其座下小白。 光柱落下的同时,一股庞然巨力冲天而降,轰隆一声巨响,轰击在陆凌天和小白的身上,压得他和小白同时往下一俯,小白更是被压得四蹄一软,直接跪倒在地。下方的黑气更是如沸腾的滚水一般不停涌动,向着四周蔓延开去。所到之处光芒尽失,下方一片漆黑,阴冷之气从低下喷薄而上。 陆凌天心叫不妙,他收回一剑,另外一只手接连打出数道符咒,各有数团旋风钻入小白的四足和自己的脚下。这是风字诀的风行符,可助自己和小白飞腾之力,好暂时离开此地。小白果真一抖身子,重新站了起来。 此时,莲花圣女那清冷的声音道:“安乐净土!”随着这声喝下,所有的黑气同时往下一沉,一个黑色巨洞已出现在小白的脚下,那洞底深不可测,无数黑气兀自往里涌进,唯见在洞口的正中,有着一座莲花样的法台,上面散落着数颗骷髅头和碎骨。 这一幕陆凌天也同样熟悉之极,当初在梵圣宫时劝央宗跟着自己离开雪域时,最后见到的那一幕就是这般模样,而且当初是这位莲花圣女坐在那莲花法台之上,下面是佛祖显化法相之身,把她从黝黑的深渊之中托起来。 莲花圣女的第三只眼始终落在陆凌天身上,而方仲在这股庞大的力量下根本飞腾不开,但借助小白和风行符之力,他和小白居然也悬浮在那黑洞之上而不掉落下去。 “陆郎!”何盈此时才如梦初醒,这莲花圣女突然显化,根本就不是为了对付自己,而是想借机杀了陆凌天。她手中色空剑一抖,剑影浮现而出,一闪之下,人影已消失不见,几乎同时,陆凌天的旁边,剑影再次显现,何盈已借色空剑之力来到了陆凌天近前。 可惜不等她开口说话,那压来的巨力让她闷哼一声往下直掉。 莲花圣女几乎把所有的力量都加持子在了陆凌天的身上,何盈不过受池鱼之殃,便感到不能承受。 何盈的身子刚掉落下去,已趴在她肩头的望天犼冲着天空张口狂吼,声如虎啸,身躯也在吼声之中急速变大。何盈一把揪住望天犼背上鬃毛,翻身坐了上去。再往下掉落一段距离时,何盈只觉身上的力量轻了许多,她忙一催望天犼,此兽摇头摆尾,在那深渊洞口一下蹿了出来。何盈暗叫侥幸,她不敢再靠近陆凌天,而是骑着望天犼,奔莲花圣女的法身而来。能够施展这般神通的莲花圣女,肯定不是何盈一人能够对付得了的,但为了陆凌天她也不得不这么做。 在何盈杀向莲花圣女的同时,另有一条人影紧追而来,向着陆凌天扑去,正是已恢复了双臂的鹞鹰王。 莲花圣女的法相之身那额头之上,霍然裂开一道灰光,第三只眼已睁了开来。此眼漆黑如墨,根本没有眼白,就如额头之上突然出现的一个血洞一般。一道乌黑光芒射出,初时细如葱指,等落到陆凌天头顶时突然变大,已如一根粗大的黑色光柱,罩住陆凌天和其座下小白。 莲花圣女冷哼一声道:“你们那么想一起死,那便陪着他一起去吧。”在莲花圣女周围的分身虽然已消耗一空,但那许多额头有法印之人依旧还在,且有许多尚是万法寺中僧人。这些已被控制住心神的人各持刀枪,前来阻挡何盈靠近,何盈想杀到莲花圣女近前绝非短时间能做到的事。 同样也有许多被莲花圣女控制住的万法寺僧人和佛祖座下弟子来拦截鹞鹰王,被鹞鹰王身如游鱼,在其中穿来穿去,居然没伤一人,虽然减慢了速度,但依旧来到了黑漆漆的洞口旁边。 “陆公子。”鹞鹰王大喝道,他已看见何盈的下场,知道不可靠的太近,鹞鹰王伸手解开自己的腰带,往前一抖,另一端已落在了陆凌天手里。“快抓住了,老夫把你拉出来。”鹞鹰王不信合二人之力,抵不过这莲花圣女一只眼睛的力量。鹞鹰王伸手在腰带上缠了两圈,往怀里一带,用足了劲往旁边拉扯。一个额头之上有黑印的万法寺僧人猛地跳过来,一拳打在了鹞鹰王的背上。鹞鹰王向前一扑,差些自己也栽倒在那黑洞之中,他大怒之下,双脚连环提出,砰砰两声,已把那僧人踹到在地。那僧人半跪在地,还未站起,鹞鹰王的另外一只脚已横扫而来,他的双足便如两柄锋利弯刀相似,只要扫中,足以让这名被控制的僧人身首异地。 鹞鹰王的右足即将在那僧人脖颈扫过时,却突然一怔,他右足一停,险之又险的轻轻点在了那名僧人的咽喉之上,然后往上一抬,砰的一声响,已把那僧人踢飞了出去。那名僧人白捡了一条性命,可惜自己却不知道。 余下之人依旧接踵而来,让鹞鹰王疲于应付。陆凌天大喝道:“老爷子你自己走。” 光柱落下的同时,一股庞然巨力冲天而降,轰隆一声巨响,轰击在陆凌天和小白的身上,压得他和小白同时往下一俯,小白更是被压得四蹄一软,直接跪倒在地。下方的黑气更是如沸腾的滚水一般不停涌动,向着四周蔓延开去。所到之处光芒尽失,下方一片漆黑,阴冷之气从低下喷薄而上。 鹞鹰王道:“废话,若陆公子不活,老夫如何能报答你的救命之恩。” 数条人影接来扑上,鹞鹰王以为是来对付自己的,谁知那几条人影跃得很高,从自己的头顶跳过去,一下落在陆凌天和小白的头顶之上。 鹞鹰王只觉的手中力量倍增,他又舍不得撒手,顿时被拉得往前冲去,脚下一空,他和陆凌天连同小白,及几个被控制了神智的万法寺僧人、佛祖座下弟子一起往漆黑的深渊之中坠落而下。 第920章:坠入地狱 黑暗瞬间就没过了头顶,鹞鹰王伸手用力往旁边一插,砰的一声,五指牢牢抓在了洞壁之上。此时他若放弃腰带,一翻身便能跳出洞口,可是他却不愿意撒手。 莲花圣女第三只眼所射出的黑光依旧落在陆凌天和小白的身上,庞大的力量压着他根本无法飞起来。陆凌天原本还抓着鹞鹰王扔过来的腰带,眼见要把他也带着这不测深渊,索性手一松,彻底松开了腰带。他和小白再次下坠,终于扑通一声砸落在悬浮着的黑色莲花座上。 莲花圣女冷冰冰一笑道:“下地狱去吧。”第三只眼突然一闭,那道黑光终于消失不见,而压在陆凌天和小白身上的庞大力量也消失的无影无踪,他正要从黑色的莲花座上飞起,头顶的洞口却迅速缩小,从五六丈宽变成数丈大小。鹞鹰王就在洞口下方,此时若他独自逃生还来得及,谁知他却把手掌一拔,身形跟着下落。 当洞口彻底被黑气弥漫而消失不见时,莲花圣女所施展的显化之身也迅速缩小,重新成为普通人大小。施展了刚才的绝技之后,似乎让她也感到有些吃力,双眉微蹙,白皙的面上多了一层黑气。 何盈被那些莲花圣女控制神智的人所阻,一直无法靠近,等接连斩杀了十来个敌人,终于踏足方才那显化黑洞的地方时,下面黑气消散,居然露出了坚硬的实地。何盈用手一摸,发觉和万法寺中其他的地方所铺青石板没有任何区别。明明刚才这里还是一个大洞,如今却又消失不见,那陆凌天和鹞鹰王又去了哪里?何盈用剑一插,已挑起一块青石板,把它掀翻了起来一看。下方不过是乱石。假如陆凌天和要鹞鹰王真被禁锢在这地下,以陆凌天的遁术要逃生根本不难。 又有两个额头上有黑印的人从上方扑了过来,何盈心下恚怒,双掌一合,色空剑在其头顶霍然变大,一座剑山虚影往上一刺,把这两个扑来的人割成两段,直接斩杀在慧剑之下。何盈放出的巨剑虚影并不罢休,而是往前一斩,奔莲花圣女而去。何盈怒喝道:“妖女,你把他们二人弄到哪里去了?” 莲花圣女向后一退,身形已远远飘了开去,冷笑道:“当然是送他们下地狱,你若舍不多,大可自己下去寻他。” “把他们放出来!” “本圣女只送人下去,还没有把人带上来的先例,你若是愿意等待,或许二十年后还有再见之期,到那时他们重新转世,你便能见到。不过本圣女可不知道他们出来时到底是人还是猪,又或是一条狗,得罪佛祖的人,是断无好命的。” 何盈气得俏脸煞白,这莲花圣女绝非虚言恫吓,极有可能真有其事。她想抓住那莲花圣女,逼迫对方把人救出来,可对方的本事之大,自己根本就做不到。 莲花圣女用法相之身压服陆凌天和鹞鹰王时的动静自然也引起了旁人的注意,因为能够施展这等神通的人,无疑都是顶尖高手,而佛祖大军攻打到现在,除了在上空和颜胤师太对战的大至善佛母外,这样的人还未出现过。 妙宏大师喝道:“何方妖女在这里猖獗?”有莲花圣女出现的地方,守护几乎已空门大开,无数佛祖座下的傀儡和弟子涌了进来,妙宏方丈肩负全局之危,自然要亲自赶来一看。何盈忙向妙宏道:“方丈,这妖女把陆凌天和老爷子不知送到了哪里去,快抓住她逼问其下落。” 妙宏方丈愕然道:“陆公子不见了?” 莲花圣女在远处回过身来,冷笑道:“要本圣女说几次你们才信,我打开方便之门,他们已经坠入地狱之中了。” 妙宏合十道:“阿弥陀佛,方便之门本是度化众生解脱罪孽之用,你如何反把人往地狱里送。老衲定要把你擒住,逼问陆公子下落。”通证全身上下同时金光大放,身躯也变得庞大起来,一股不下于刚才莲花圣女显化之身的气息扩散开来。妙宏一出手便用全力,自然是见到了这位莲花圣女不凡实力,知道一般的应对之法根本无用。妙宏即刻化为一尊模样和他本尊差不多大小的丈二佛陀,奔莲花圣女一拳打来 离着万法寺数里外一座山头之上,这里本是青龙山一座矮峰,一棵并不算大的歪脖子青松生长在顶端。而在这颗青松的上下,各站着二人。 大慧心佛母盘坐在青松的一根树干之上,举目望着远方,她那迷人的身躯挺拔修长,腰肢盈盈一握,只要是她所在的地方,就算是极普通的地方,也会变成人间仙境。 而在青松之下,血婴同样也盘膝坐在石上,看着不远处庞大的佛祖大军如潮水般往前涌进。 “万法寺还在坚持么?”血婴终于向大慧心佛母问了一句。她站在高处,自然看得更清楚一些。 “是还在坚持,不过坚持不了不久的,不但那大至善佛母已经出手,连圣女也进去凑热闹,哼哼,真希望那几个大和尚给她们一个教训。”大慧心佛母双目之中荧光闪动,正遥遥注视着万法寺之中的变化。 “糟糕!”大慧心佛母忽的面色一变,从树干之上站立了起来。 “又发生了什么事?”血婴见大慧心佛母的面色有变,便知万法寺之中有了意外。“难道那几个大和尚真的让佛祖吃了大亏?” 血婴抬头等着大慧心佛母回答,却见她面色阴晴不定,就是不说话。 风声一响,血婴自己跳到青松的高处,举目往万法寺之中眺望。从这里看去,那万法寺前方烟火四起,打斗时散发出的灵光和爆裂之声络绎不绝,虽然远隔数里亦听得清清楚楚。要在这么混乱的地方找出想看的人来也不是一件易事。血婴马上就发现了在半空之中和颜胤对战的大至善佛母,见两拨人正杀的难解难分,而在下方,终于又见到一名施展了法相之身的老僧,居然和那莲花圣女打在了一起。 第921章:凌天死了? 大慧心佛母看了一眼血婴,淡淡道:“我刚才见那莲花圣女把陆凌天打入地狱之中去了,便如她原本想对付你那样。” “什么?”血婴面色顿变,上次若不是佛祖化身上次网开一面,血婴便已被莲花圣女放逐,这次对付陆凌天,自然没有谁会来为他求情。她原本想说你为什么不去相救,但转念一想,让大慧心佛母当着佛祖化身和众多人的面救陆凌天,等于和佛祖公然决裂,她定然不会愿意这么做。一个陆凌天的性命,还不足以让大慧心佛母抛弃一切。她在乎的,首先是自己的自由。 大慧心佛母见血婴欲言又止,自嘲一笑道:“本佛母自身难保,救不了任何人,连你也是旁人施舍之下才留下的性命。等我和你有主宰自己命运的力量时,再来说救人的事吧。” 血婴点了点头,沉默片刻后又问道:“陆凌天会死么?” 大慧心佛母道:“若以这阳世而言,他已经死了,但若以冥间而言,他依旧还活着,不过想从冥间重新来到阳世,除了转世之外,除非佛祖亲自下去把他带出来。” “是,所以只能靠他自己。”大慧心佛母叹了一口气道,“我原本还想指望着他能帮我重返雪域,现在看来这希望渺茫的很了。莲花圣女的本事比我想得要厉害的多,只靠你我之力,胜算太小。”大至善佛母的本事本就在大慧心佛母之上,而莲花圣女又比血婴强大,不论佛祖之力,二者比试的话,大慧心佛母这一方必输无疑。 “你就没有一点办法可以救人?”血婴再次望向大慧心佛母道。 大慧心佛母从远处收回目光,明亮的双眼投在血婴身上,露出一丝笑意道:“你很在乎他么?他可不见得在乎你。不要忘了,他差些把你杀了。”说完之后,轻轻一纵身,已从青松之上跳了下来。 血婴默然无言,抬头看向万法寺方向,只见战事又呈变化,本来相持之态的对战双方,在陆凌天被莲花圣女放逐之后,万法寺已更加吃紧,偏偏这个时候,佛祖化身终于出手,只见他从法台之上冉冉飞起,接着金光大放之下化为数丈高的三头六臂之身,六只手中拿着金刚杵、锤、斧、刀、盾等物,向着万法寺方向狂攻而去,一道道金光没有打向万法寺僧人,却对着两尊天王神像劈去。那天王护摩阵本就已吃紧的很,在佛祖化身这一通狂砸之下,前面两具天王神像立刻精光暗淡,直至身躯迸裂,化为漫天黄尘消散。失去庇护的万法寺众僧更加不济,那些傀儡已无人能够制止得住,往里猛冲。一名万法寺老僧想挽回颓势,阻挡在最前面,却马上被人海淹没。 血婴跟着跃下青松,来到大慧心佛母面前,见她正闭着眼不知在想什么。 大慧心佛母听着远处的厮杀之声,口中道:“万法寺守不住了,可惜,这些人一点都没有给佛祖造成什么威胁。我原本以为他至少在这里又会损失一具化身的。” 血婴道:“他谨慎了许多,这次都没有亲自上去厮杀。” 大慧心佛母道:“现在小心不等于以后也小心,万法寺一灭,他又会狂妄起来,到时候吃亏的还是他自己。我们走吧,这里已经没有什么好看的了,我倒是想再去做些其他的事。” 血婴道:“做什么?” 大慧心佛母道:“你只管跟我来就是了。”她向着血婴一招手,从山峰上当先飞了下去。她的身影并未朝佛祖化身所在而去,也未就此离开,却向万法寺旁边山峦飞了过去。看她的样子,似乎想绕到万法寺后方。 离金玉和莫雩留在藏经阁楼下歇息,一边看着进进出出僧人,那藏经阁似乎有永远搬不完的经书,也不知要忙碌到什么时候。 一名僧人满身是血的跌跌撞撞而来,在藏经阁前大声道:“方丈有法旨,着众僧即刻离开万法寺,按原先筹划好的退路先到青龙山之中暂避。快快,不能久等了,但凡有搬不走的,一把火烧了。” 在外忙碌的众僧一听便知大事不妙,一名僧人问道:“师父常说邪不胜正,为何我万法寺反而不如那些歪魔邪道。我等绝不舍弃万法寺,诸位师兄,你们可愿与我一起,到前方相助方丈和众位师兄。” 立刻便有数十名血气方刚的僧人大声叫好,把挑箱子的扁担和摆放在旁边的戒棍、禅杖操在手中,想要赶往前殿助妙宏大师迎敌。这些僧人本就是妙宏顾虑对方强大,而把修为不够或入门尚浅的僧人派到后方来做事的,同时也是留他们一条生路,如今这些人不知天高地厚还想赶过去帮忙,无异于送死。 那前来传信的僧人不但没把人劝走,反而把这些师兄弟劝得一个个想返回去杀敌,当真所料不及,他伸手拦住道:“不行不行,方丈说了,你们快快从后山离开,再晚的话,只怕谁都走不了。” “走不了便走不了,我等要与万法寺共存亡。”一名僧人推来前来报信的僧人,便向率队赶往前殿。 莫雩和离金玉一直在旁边看着,此时莫雩才挺身而出,抱住瑶琴往众僧面前一站。众僧见到一个少女拦住去路,不禁纷纷停下脚步。一名僧人道:“女施主,你这是何意?” 莫雩沉声道:“大师好糊涂,方丈让你们尽快走,这是他的好意,你们却违背他的心意,反而做此鲁莽之事,若这些师兄弟命丧当场,便都是你害得,你巧舌如簧,要下拔舌地狱。” 学佛之人却被人说要下地狱,这是最严厉的惩处,比之凡人沦落地狱更加不堪,那僧人愕然道:“胡说,贫僧怎么会巧舌如簧了。” 莫雩道:“道高一尺魔高一丈,这是早有告诫之事,大师修炼到现在,连这个道理都不懂,岂非让人耻笑,而你却以邪不胜正来解,分明是想让旁人为你无知送命。你也不想一想,以大师的本事,是否已到了能够说邪不胜正的时候。” 第922章:万法结局 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并非说邪恶的一方不可战胜,始终凌驾于正义之上,而是说一个人的修为见识达到一定的高度时,所面对的困难也会加倍成长。 既然妙宏大师认为无法抵挡的东西,一名万法寺僧人,凭什么就说可以做到。 这简单的禅理谁都能懂,莫雩此时说了出来,立刻让许多僧人都低下了头。 那名前来劝解的僧人喜道:“女施主说得极是,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我等暂时退让,以后还会回来的。单若我等都死了,这万法寺还有何未来。” 莫雩道:“那你快些带人走吧。这藏经阁之中重要的东西也搬得差不多了,不必苛责求全,什么都要带走,需知盈满则亏,带得多了不见得是好事。另外派人去塔林看一看,若还有金身未搬走,也只能忍痛舍弃,方不至于因小失大。” 众僧点头称是,于是这些僧人又分头行事,一些人去塔林,让留在塔林的人尽快离去,还有的则在藏经阁之中放了一把火。 烟火汹汹燃起,这存在了无数岁月,和万法寺一起享誉上千年的藏经阁,不久将彻底葬身火海。 离金玉和莫雩抬头望着藏经阁烟火,颇有几分感慨,就算再辉煌的门派,几百几千年后,也都将被岁月长河化为乌有,万法寺是这样,原来的神教也是如此。 一名僧人冒烟突火的奔到二人面前,说道:“两位女施主,你们也走吧。” 莫雩看向离金玉,想询问她的意思。离金玉摇了摇头道:“你们先走,我还想多留一刻看一看情况。” 那僧人都:“既如此,小僧可就先走一步了。” 莫雩和离金玉点了点头,眼看着这名僧人又去招呼剩下的几个万法寺僧人,然后推着一辆装载最后两厢经书的小车往万法寺后山而去。 莫雩道:“离姐姐你还想看什么?” 离金玉道:“我爹娘都还在前方,岂能不担心。” 莫雩摇头笑道:“只怕你更关心陆大哥多一些,不过你放心好了,陆大哥的本事,只要不是那佛祖亲自出手,谁能伤得了他。” 离金玉道:“这可不一定,那佛祖座下高手众多,哪一个都不能小看。” 莫雩叹气道:“不错,连我哥都可以被他们变得六亲不认,也不知他们还有些什么手段。” 二人正边聊边等,前方已有数十道人影退了下来。离金玉凝神一看,只见这些人影之中除了万法寺僧人之外,尚有姜文、常渝宏等人,他们一个个满头大汗气喘吁吁,许多人身上带伤和沾染血迹。 离金玉立刻跃到姜文面前,说道:“爹,前方战事如何?” 姜文喘气摇头道:“不消说,那佛祖势大,我们不可能再坚持下去了。妙宏方丈也知不能坚守,让我等尽快离开万法寺。” 离金玉道:“我们都走了,妙宏方丈又怎么办?” 姜文道:“他说身为万法寺方丈,是不能就这样走的,我看他是想殉寺,与万法寺共存亡。他把所留之宝都交给了妙光大师,是不会跟着我们走的。”在姜文身旁的僧人并不多,若其余之人都留下来愿意和万法寺共生死,这份勇气的确让人肃然起敬。 莫雩终于在人群之中见到赢奎,忙上前道:“师兄,你无事便好了,害我在这里担心了许久。” 赢奎面上一点笑意也无,他沉声道:“我虽然无事,但其余之人却难说的很。”莫雩一开始以为赢奎是因为见到了太多人的死亡,而心中难过,可是在这里的昊天堂弟子,一共才自己和赢奎二人,既然都无事,也不用如此难过。 莫雩的目光在人群之中巡视,这一波退下来的总共才数十人,其中有些谁一见自明,更可况那些特别醒目的人。她马上发觉这其中并无陆凌天。 “陆大哥还在和妙宏方丈一起在前面厮杀么?” 莫雩试探着问道, 离金玉也有此问,便都看着赢奎。赢奎张了张口,颇有些难以启齿。一股不好的感觉立刻笼罩在二女心头。 离金玉转头向姜文道:“爹,陆大哥人在何处?” 姜文面露沉痛之色道:“小天小天他被一个妖女不知摄到何处去了?” 离金玉失声道:“他被人抓走了?” 姜文道:“实情如何连我也不知,只因当时能看明白事怎么回事的根本就没有几人。” 离金玉转头又看向离夫人,见她同样摇了摇头,至于常渝宏和金菊花,则更是不济。那金菊花道:“这妖女长得不错,或许是看中了陆小哥,特意抓了他去,只要陆小哥口才了得,用不着多久,便一起回来了。” 司空谅在众人之末,听得金菊花这样一说,怒道:“那老爷子又怎么办,他可是跟着陆公子一起失踪的。其实大家也不用互相瞒着,我亲眼所见,陆公子和老爷子被那妖女不知施展什么本事,打开了一个大洞,那里阴风直冒,二人就此摔将下去不知所踪。想让陆公子拐带这样的妖女回来,那是老和尚娶新娘子,休想了。” 其实大家都知道陆凌天这一次凶多吉少,可是谁都不能接受,陆凌天一向逢凶化吉,怎么可能在万法寺里栽了跟斗。司空谅一语说破之后,众人也没有反驳,等于默认了司空谅所言都是真的。 莫雩掩口道:“陆大哥不知所踪?” 赢奎沉痛点头道:“不错,而且消失的莫名其妙。我见何姑娘依旧不肯罢休,在那里寻找,可是根本找不出一点的蛛丝马迹。” 莫雩道:“怎么可能会找不到,就算是遁术总也有破绽可寻。” 赢奎道:“这根本不是遁术,若师兄所料不差,那妖女本事之大,居然可以贯通阴阳二界,她是把陆凌天打入阴间之中去了。” 莫雩俏脸煞白,喃喃道:“阴间?这如何能够寻找得到?”远处再次爆发出轰隆隆的声响,众人抬头一看,只见数十道金灿灿流光从远处飞射而来,打在坐镇后方的两尊天王神像之上,两座天王神像正挥舞巨掌,阻挡狂涌而来的佛祖大军。 第923章:与寺存亡 姜文道:“大雄宝殿也守不住了,佛祖不久便会攻到这里来,小天的事只能以后再想办法,先保住自己的性命要紧,若连我们都死了,救小天才会一点指望都没有。” 离夫人点头道:“正是,阴世也不像大家想得那么可怕,我转生堂多作还魂之法,人死尚且能复生,更何况是个活人。”听离夫人这么一说,大家又觉还有指望,说不定只要离夫人摆一个还阳法阵作一通法,那地下之门一开,陆凌天自己就跳出来了。 “何姑娘还未回来?”常渝宏见人群之中没有何盈,忙出口说道。 离金玉道:“或者她和通音坊的人在一起。” 司空谅道:“没有,我见何姑娘因为陆公子之事愤恨不已,正追杀那妖女,不过妖女本事这么大,何姑娘是不可能得手的,说不定反而把自己要陷进去。” 金菊花责怪道:“你既然看见了,为什么不早点说,我等也好劝她回来。” 司空谅委屈道:“她们忽东忽西的,我怎么追得着。” 离夫人柔声道:“鹰王又不在,这里我的速度最快,还是让我回去劝何姑娘先回来,报仇不在一时,不要纠缠下去了。” 离金玉道:“我也去。” 离夫人正要劝离金玉不用冒险时,那后方再次有无数人影飞来,且都是万法寺僧人,不下数百人。黑压压人群到了姜文等人近前时纷纷驻足,只见最前方的一名老僧正是妙光大师,他左右各有一名妙字辈僧人,余下才是其余万法寺僧众。妙光大师一向都是慈眉善目的模样,但如今却满脸杀气,连垂下的白眉都漂浮向上,身上更是沾染着斑斑血迹。 姜文道:“妙宏大师舍己为人,不愧为佛门高僧,既然他执意如此,大师也不要让他失望。时间紧迫,我等不能再拖延下去,这便走吧。” 姜文见老者是妙光大师,忙道:“大师,前方如何了?” 妙光大师摇着头恨恨道:“方丈师兄不肯先走,决意留在最后,着我等先退。”妙光大师身旁除了还有两位妙字辈高僧外,那剩下的三十六毗卢僧已不足半数,万法寺若从妙空大师陨落在雪域之中算起,到现在已失去半数以上的寺中精锐,可说元气大伤。若剩下的这些人还不想办法逃走,万法寺只怕就要在天下除名了。 一众僧人都露出难舍而又愤恨之极的表情,让妙宏方丈断后,自然不会是妙光大师等人愿意看到的事,但依旧领着一部分人往后退却,那只能是在妙宏严词要求之下,无奈做出的选择。果然妙光大师又道:“方丈师兄把万法寺将来都托付在我等身上,若现在去死,真对不起万法寺众多祖师。” 众僧十分不舍,纷纷回头望向前殿方向,那里烟火四起,依旧有许多厮杀之声传来。毕竟不可能只留妙宏方丈一人断后,陪同妙宏方丈留下来的万法寺僧人起码占了大半,否则妙光大师身旁就不会只有区区百人了。 烟火之中有一人特别醒目,此人化作数丈高下,浑身金光缭绕,看模样正是妙宏方丈,正打出一个个拳印,把周围涌上来的傀儡和佛祖弟子打得四处飞散。同时他自己也被周围的人放出的精光不时打中,在这法身之上留下一道道疤痕。 “方丈师兄!”妙光大师老眼湿润,恨不得又冲过去再助妙宏杀敌。 空中数十道光芒掠过,其中一道在妙光大师头顶停住,遁光之中那通音坊的坊主颜胤师太沉声道:“大师为何还不走?”众人抬头一看,只见这数十道遁光都是通音坊弟子,许多人同样身上带伤,比来时少了三分之一。毕竟大至善佛母也不是那么好惹的,想在她手中顺利脱身都不是一件容易做到的事。 妙光大师不忍再看,向着妙宏方丈所在方向躬身念了声佛号后。其余僧人如两名妙字辈老僧则低头合十,而晚辈则纷纷下跪磕头,然后起身离去。颜胤师太见万法寺众僧撤离,这才再次化遁光飞走。下方的姜文正要向她打听何盈下落,空中一圈剑影浮现,接着剑影之中一条人影逐渐现身。 姜文喜道:“何姑娘回来了。” 何盈在空中一收色空剑,飘然落在姜文等人面前。她的面色同样也是极差,甚至眼圈都是红的。 “何姑娘,小天的事你不用太过担心,我等自当想办法救他回来。”姜文安慰道。 何盈并未回话,而是怔怔看着莫雩。 莫雩本就苍白的脸更显无色 离夫人柔声道:“救小天的事稍后再说,说不定他自己有办法脱困,等我们离开万法寺没多久时,他便自己出现在我等面前,这样的事又不是不可能。” 姜文道:“正是,还是先撤为妙。”通音坊和妙光大师所领的万法寺僧人已先后撤退,也不知通证能坚持多久,的确不能久留。众人回头望前殿看去,依旧可见留下来的万法寺众僧殊死相搏,人若抱有必死之心,迸发而出的力量便十分强大。佛祖座下虽然这么多人,却在对战之中死伤累累。但越是付出的代价高昂,那佛祖化身便越觉得十分值得,若轻而易举就扫平万法寺,这才是值得怀疑的事。覆巢之下安有完卵,若东土佛门再不存在,自然那未来佛也就无从提起了。 众人从熊熊燃烧的藏经阁出发,直奔万法寺后山。一路所过,万法寺无数阁楼佛堂林立,许多都是极久远的建筑,而这些不久之后只可能尽都毁于刀兵之中。万法寺占地虽广,也不可能把整个青龙山都占了去,故此一到万法寺的后山,那里崇山峻岭,便是青龙山的天下了。 姜文在山道旁见到了无数丢弃的推车和木箱,在山谷之中砸得粉碎,料是一些无用之物妨碍行走,万法寺僧众又复抛弃了。 众人进入山林之中,刚松了一口气,一处凸起的大石之上白光一闪,浮现出一面如镜似的光幕,一个窈窕身影在其中迈步而出。 姜文和离夫人等一见此人装扮,立刻戒心大起,刀剑纷纷对准此人。 白光消失,众人的眼神才瞧清楚来者是谁,只见来人长发披肩,只穿着一件素洁法袍,额头之上如离金玉一般,多了两个红痣,只是比离金玉的小了许多,那面容之娇美,让人过目难忘,正是大慧心佛母出现在众人面前。 第924章:阴阳界 姜文喝道:“又是你?”大慧心佛母在茅山出现时,姜文也在场,自然记住了她的模样。而且她当初还是和那佛祖化身一起出现,显然非友是敌,姜文厉声道:“看来那佛祖是不想放过任何人了,特意让你这妖女在后方拦截我等。” 大慧心佛母望着眼前众人笑道:“本佛母没兴趣多杀人命。” 姜文道:“那你想怎么样?” 大慧心佛母的眼光从姜文身上移开,往他身后投去,说道:“谁要想救陆凌天一命的,就到我跟前来。” 姜文愕然道:“你知救小天之法?” 大慧心佛母摇头道:“我不知道,但我却知道他到底在何处,如何去救,是你们的事。若是信得过我,本佛母也不吝啬提些建议给你。” 离金玉就在姜文身后,她悄声道:“爹,可以信她。” 姜文回头惊讶地看着离金玉。他不知离金玉和大慧心佛母曾经一起携手杀了佛祖第二化身,大慧心佛母出手帮助陆凌天并不奇怪。 大慧心佛母向着离金玉道:“离姑娘,我们又见面了。” 离金玉走出来道:“能够再见到你,我倒是不觉得奇怪。不止是我,何姑娘和莫姑娘都在此间。” 大慧心佛母摇头道:“我不知道,但我却知道他到底在何处,如何去救,是你们的事。若是信得过我,本佛母也不吝啬提些建议给你。” 莫雩在人群之中挤出来,向着大慧心佛母点了点头。何盈却只是轻轻哼了一声。 大慧心佛母道:“何姑娘,你不想知道方仲的下落么?” 何盈冷冷道:“你指望我来求你?” 大慧心佛母笑道:“不用求我,我也会说的,只不过我若是你,哪怕有万分之一的机会救自己的心上人,再丢不下脸面的事,我都会去做。”她言辞绵里藏针,分明是讽刺何盈把个人之名利看得比陆凌天安危为重,如果是她自己,定会为相爱之人付出一切的。 何盈面上怒气一闪,秀眉渐渐竖起,还不等她说话,莫雩已先一步拦在何盈面前,笑着道:“佛母肯在这个时候现身,分明有相助之意,又何必遮遮掩掩不说呢。这里离佛祖可不算远,要是他追了来,你便是想说也不好说了。” 大慧心佛母笑道:“莫姑娘果真心思灵巧,本佛母便说了吧。陆凌天如今就在地下的地狱之中,要想救他,就必须再把他从地狱之中带出来。” 何盈冷笑道:“你说了也等于没说,若有人能在阴阳两界来去,且把人从地狱之中带走,还会留佛祖在这东土猖狂?有这样的本事的人根本就不会存在这世上。” “我又没说靠个人之力贯通阴阳二界。这世上有一种地方,本就是处于阴阳二界之中的,人若在其中,向上则可到阳世,向下则可到阴间。” 离金玉脱口而出道:“阴阳界!” 大慧心佛母点头道:“正是此地。” 司空谅一拍大腿道:“这个容易之极,丰都神宫就是这样一处地方。” 姜文道:“虽然有阴阳界,可是只听闻阴阳界之中人能回阳世,未曾听说阴间之人还可以回阴阳界。” 离夫人插口道:“这却不一定,阴阳界之所以为阴阳界,便是既有路通阳世,又有路通阴间,只要有路,便可进可出。” 司空谅道:“我等即刻去寻大祭酒,让他带我等去丰都神宫。” 大慧心佛母冷笑道:“我还未说完,你们就急着去寻陆凌天么,同是地狱,可是各不相同的,小心你们寻错了地方,就是一千年一万年,也见不着他。” 司空谅道:“姑娘说得对,尝闻地狱有一十八层,每一层都广阔无比,而又血腥异常,无数厉鬼在里面受油炸刀砍之苦,谁知陆公子落在那一层。” 大慧心佛母道:“可惜不在这一十八层之中。” 司空谅道:“怎么,地狱还有第十九层?” “阴世才有这一十八层地狱之说,这和人世间的巨大监狱没有什么分别,而真正的地狱,就不该只局限于这小小的一处地方,那里应该广阔无垠,自成一片天地。我问你何为地狱?难道只是让人受苦,让人忏悔以前所作所为,这便是地狱么?”大慧心佛母反问道。 司空谅被她问得根本不知如何回答,他吃吃道:“难道不是?” 大慧心佛母摇头道:“不是,何为地狱,众生为恶,恶念之所在,就为地狱。众生的恶念越多,地狱的范围也就越广越大。” 司空谅道:“那这样的地狱到底在何处?” 大慧心佛母往四周一指,说道:“既然众生有恶念,而恶念生地狱,自然就存在这怀有众生的天地之间了,或许一草一木之中,都有这地狱存在,我佛称此地狱为孤独地狱,它根本就不在这一十八层地狱之中。” 司空谅惊讶道:“这么多地狱,我等又该如何寻找?” 大慧心佛母笑道:“地狱是很多,可是能够强大到取代十八层地狱,而为阳世轮回之地狱的却不多,或者说只有这一个。” 姜文回头惊讶地看着离金玉。他不知离金玉和大慧心佛母曾经一起携手杀了佛祖第二化身,大慧心佛母出手帮助陆凌天并不奇怪。 司空谅道:“只有一个的话倒还好找一些。” 大慧心佛母道:“这地狱的主宰便是佛祖,他扶起来的莲花圣女,便是从这地狱之中而来,故此陆凌天被放逐之地,就在那里。” 众人终于明白了大慧心佛母所说的事,陆凌天被困在众生恶念所生的孤独地狱之中,而此地狱广大到已可以和十八层地狱想抗衡,甚至想取而代之的地步。这样的地狱之中的主宰,便是佛祖,那他岂非和那位传闻之中的地藏王已没有什么区别了。 大慧佛母说完之后向空中轻轻一纵,一圈光芒已从头顶亮起,在消失之前,她又柔声道:“地狱之行九死一生,你们有不怕死的,就尽管去救吧。” 等光芒消失时,大慧心佛母已不见了踪影。 姜文和离金玉等人面面相觑。 莫雩轻声道:“这位佛母也是好意来指点一番,究竟如何,还要靠我们自己去想办法。” 赢奎注视着莫雩,面色转为严肃道:“莫师妹,我以堂主之名,让你不许插手此事!” 第925章:营救凌天 莫雩莞尔一笑道:“为什么?” 赢奎道:“陆兄弟的事自然有我去想办法,你身子虚弱,该当好好养一养。再者我的本事比你大,难道我做不成的事,你就能做成了?” 莫雩若出言发对,倒似自认比赢奎更厉害,有损其昊天堂堂主之尊。既然赢奎已把话说到这个份上,莫雩只得道:“既然师兄愿意出手,师妹求之不得,我不会插手的。” 赢奎兀自不放心,说道:“如今世间情形大乱,你还是回龙湖隐藏更好一些。” 莫雩道:“等大家都安全之后,我便回龙湖去。” 姜文招呼大家速速离去,众人进入青龙山峻岭之中,随后施展土遁之术,离开万法寺地界。至于万法寺所留的妙宏方丈和众多死守万法寺的僧众,结果只可能有一个,那便是力战而亡。可惜无人能够留下来亲眼看到这血腥一幕,当时情形只能在旁人口耳之中流传了。 万法寺逃出的人按照颜胤师太的吩咐,是要隐匿到终南山去的,但姜文等人却没必要赶去。在半路之上,姜文一行人便和随同逃亡的一些万法寺僧人分手告别,然后赶往蜀地。到蜀地即是回火云阁也是去见大祭酒马武,因为丰都神宫就在北斗治,虽然天师道如今因为佛祖东来之事也严加戒备,但佛祖大军除了在火云阁略微停留之后,便不管不顾直奔万法寺,天师道并未受到任何影响。 众人心急火燎马不停蹄,甚至无暇打听卜夷散人自从在万法寺中带着两位法王消失后的结果,便到了平都山北斗治。在佛祖大军经过蜀地时,马武曾经率所有天师道弟子簇拥在丰都神宫,可是让人意外的是对方擦肩而过,并未来骚扰天师道。 留守北斗治的大祭酒马武听闻姜文冼等人到了,连忙帅同王长、赵升和一众弟子出来迎接。在北斗治竹楼之中坐下后,马武立刻问起万法寺情况。姜文把万法寺发生的事说了一遍,从卜夷散人施展计谋带走两位法王,到佛祖化身大肆攻打万法寺,可惜强弱差别太大,万法寺依旧无法守住,直到说至陆凌天被一名妖女不知施展什么本事,送入了地下,随同陆凌天一起失踪的,还有鹞鹰王。 马武吃惊道:“陆公子失踪了?”在两旁坐着的王长和赵升也面露惊讶之色,尤其赵升和陆凌天较为亲近,禁不住道:“什么,可知送往了何处?” 姜文道:“原本我们不知他到了何处,可是有人提醒说,凌天被放逐在地狱之中。而此地狱并非我等所熟知的十八层地狱,是什么孤独地狱。” 马武道:“没有听说过。” 姜文道:“其实我等也不知真假,但不管是不是真的,终究要试一试。” 马武道:“对,可是空知一个孤独地狱,谁又知怎么去,又如何寻找到陆公子?” 姜文冼道:“旁人提醒说这孤独地狱既然也是幽冥之一,必通阴阳界,要想救人,必须从阴阳界入手,先到孤独地狱把人带到阴阳界,然后才会返回阳世之中。” 马武道:“怪不得诸位风尘仆仆到我北斗治来,原来是想借用丰都神宫去救陆公子。此事包在老夫身上,我定会亲自带诸位入丰都神宫,但如何来救,却依旧难办的很,因为能够贯通阴阳两界的人固然非凡人所能为,便是从阴阳界踏入幽冥之中,也是有去无回的一条不归路。” 姜文道:“暂时我等只想到从阴阳界之中去孤独地狱,至于如何返回,恕在下智拙,一时想不到更好的办法。” 马武安慰道:“无妨,既知陆公子身在何处,就可慢慢搭救。诸位便留在我北斗治之中吧。至于那佛祖的事,想来他刚去打完万法寺,不可能马上就来寻我天师道的麻烦。再者要轮谁是第二个要遭殃之人,除了火云阁便是通音坊,断轮不到我天师道。”说起此事,马武心中又有些轻松,天师道一向只局限在地方之上,虽然有三十六治,毕竟没有把手伸得太远。天塌了,由高个子顶着,在火云阁所代表的新道门和通音坊的佛门没有倒之前,天师道就还有一丝安全的容身之地。 姜文又问道:“可有张天师的消息吗?” 马武叹道:“屈指算来,张天师从鹤鸣山之战后下山,已一年多了,到现在音讯皆无。如今天下这么乱,真为天师安危担忧。” 姜文道:“天师本领高强,必能平安无事,唯指望他能快些现身,也出来为此天下尽一份力。我相信如今这样的形势,天师虽然隐在民间,亦能听到许多风声。” 众人喝过茶之后,马武亲自带着众人离开治所,赶往丰都神宫。丰都神宫对于许多人来说都已是故地了,众人之中只有赢奎是第一次来。而且姜文和离夫人的住所就在丰都神宫旁边的树林里,这里不但摆放着一座还阳法阵,还有许多转生堂弟子加入天师道,根本就是一家人。 丰都神宫的阴阳界只能在晚间可以进入,而且这次可不是只进一个两个,许多人都想进去一睹丰都神宫真面目。大祭酒马武对巫鬼道极有深情,是不会让无关人等进入此等重地的,因此来得这么多人,除了要去救陆凌天的人外,大部分人必须留在外面。 马武清点了一下人数,,除了姜文和离夫人外,常渝宏和金菊花、司空谅,赢奎、离金玉也要进去加上王长、赵升等,刚好有十余人。 马武叮嘱道:“丰都神宫乃我巫鬼道重地,一向是不让外人进去的,这次情况特殊,老夫便网开一面。但进去后需听老夫的吩咐,因为要想从丰都神宫进入幽冥,需打开六座望乡台,鬼魂等尽会被收入幽冥之中,老夫想这恐怕就是你们唯一进入那孤独地狱的机会。可是进去易出来难,反正老夫有生之年就从来没有听说过进去者还能够回来。” 第926章:进入石门 姜文道:“那是因为无人敢试,既然无人一试,自然也不会有人成功。” 马武笑道:“说得也是。” 众人在丰都古城前耐心等待,静等夜幕的降临。虽然有这么多人进丰都神宫,可是再从丰都神宫进入幽冥之地,绝不会大家都去,必然要有所选择。在场众人之中,谁肯为救陆凌天把性命放在九死一生之地呢? 天色昏沉,古老的丰都古城终于暗了下来,一股阴寒之风从地面之上微微刮起,让人感到彻骨的凉意。 古城城门封闭的两扇石门无声打开,只露出供一人进出的一道隙缝。隙缝之中阴风扑面而来,发出轻微的呜呜之声,如一名幽怨的女子在无人之处低声啼泣。 马武沉声道:“丰都神宫大门已开,可以进去了。”他又向一名天师道弟子道:“老夫送他们进去之后,便会开启丰都神宫,等我出来时已是第二日早上了,你们安心在此守护,莫让无干之人进入。” 那么天师道弟子躬身道:“大祭酒放心,我等定会严守此处的。” 马武点点头道:“不过等我出来之后,或许陆公子不一定就能回来,也许每个晚上老夫都会进去看一次。你等把应用之物都搬来此地,教中之事就在这里向我回禀,老夫暂时无法分身返回北斗治了。” 赵升向马武道:“大祭酒,在下进去过一次,这次就让我带诸位先行吧。” 马武道:“好,进去后小心行事。” 赵升当先奔丰都古城的城门走去,到了石门前向着身后诸位招了招手,然后没入门后阴风之中。 姜文和离夫人紧跟而上,跟着从石门之中走了进去,常渝宏和金菊花是第二波进去的,司空谅和赢奎同时举步,也要往丰都神宫之中去,莫雩忙在后面跟着。赢奎停步转身道:“师妹,你留在外面。” 莫雩道:“我只是进去看一看。” 赢奎沉声道:“真的只是看一看?” 莫雩道:“丰都神宫如此神秘,你就让我看一看么。” 司空谅在一旁笑道:“莫姑娘难得来此的,赢兄又何必管得这么严呢?再者进去看一看又不会有什么事,你担心什么?” 赢奎道:“我也是为了她好。这丰都神宫之中或许有什么鬼怪会伤人。” 离金玉和何盈也正等着进去,那离金玉是进过一次丰都神宫的人,里面有些什么当然清楚,说道:“这里已空无一人。” 莫雩喜道:“师兄你看,离姐姐都说里面什么也没有,你还怕什么。” 赢奎还在犹豫时,莫雩已抓住司空谅的手臂道:“谅大哥带我进去。” 司空谅被莫雩一哄,只觉得骨头都轻了三分,拍着胸脯道:“放心,只要有我在,便保你安全。”二人反而丢下赢奎奔城门而去。赢奎伸着手想拉莫雩回来,二人却已进去了,他欲言又止,摇了摇头后只好跟上。 何盈看着离金玉道:“离姑娘,既然有姜伯父和伯母进去了,你可以留在外面的,只管等着我们的好消息即可。” 离金玉道:“我不放心爹娘,如果他们二人真要去幽冥之地的话,反正我这条命也是捡来的,不如让我代他们去。” 何盈怔怔看着离金玉道:“你是为了你爹娘才去?” 离金玉反问道:“难道何姑娘你不是为了陆大哥才进去的吗?” 何盈道:“我当然是为了陆郎了。夫妻一体,舍此无他。”只是说这话时,并没有看着离金玉的眼睛。何盈和离金玉跟着从石门之中进入,接下来才是马武和王长。 昏沉的丰都神宫之中,一行人相继都站在了荒地之上,而在正前方一座宫殿便是鬼门关。通往鬼门关的石阶旁边立着一块石碑,上写阴阳界三字。 这阴阳界之中无分白天黑夜,始终是黑沉沉的模样,而且寒冷非常。 马武重新踏足这一块地方时,不禁回想起自己还是一介少年时曾来过丰都神宫的模样,那时的丰都神宫已到了最后的辉煌,不但大小司命齐备,且十大鬼王都在,势力之大,连昆仑也要相让三分。可是一转眼就风云突变,阴长生设谋把整个丰都神宫化为巨大鬼冢,大司命失踪又导致各鬼王互相攻伐,巫鬼道经过此一大劫后元气大伤,只剩还是小女孩的少司命独立支撑,总算让巫鬼道从崩溃的边缘又回了过来。 马武双膝一软,跪倒在脚下的砂砾之上,向着前方隆起的宫殿阴影深深磕下头去。 王长和赵升吓了一跳,既然大祭酒在这种地方都要磕头,何况是自己这两个小辈,连忙也跟着跪倒。 马武沉声道:“你二人起来,这不关天师道的事,这里,是老夫的过去。” 王长和赵升莫名其妙,但马武怎么说便怎么做,二人又复站起身来,看着马武规规矩矩磕了九个头。待马武站起身来之后,他才道:“往前走,穿过鬼门关,便可见后方那真正的丰都神宫宫殿,这里原本是我鬼帝居所,后来又是大小司命执掌巫鬼道的地方。” 众人拾阶而上,从鬼门关的宫殿之中穿过,不久便到了忘川河,从这里已可看见那七座大小宫殿耸立在黑沉沉的大地之上,周围一片荒芜,即没有树木,也没有河流,剩下的只有单调而枯燥的灰黑之色。因为数次开启丰都神宫的缘故,这里的冤魂已尽数被收走,此刻那些宫殿之中没有一条鬼影。 马武指着最大的那处宫殿道:“这里便是鬼帝宝座,上面有一个孽镜台,如果其余六个隐藏在宫殿之中的望乡台打开,这孽镜台之上便会开启一个贯通幽冥的通道,所有留在丰都神宫之中的鬼魂都会被吸取一空。我想诸位要救方公子,就要从这孽镜台之上进去了。”马武又向着王长、赵升道:“赵升来过丰都神宫,当知如何去开望乡台,你二人便去那周围六座宫殿,把这孽镜台开了吧,老夫带着剩下之人直接去主殿。” 赵升答应一声,和王长往两旁偏殿而去。 开启望乡台也不是转眼就能做完的事,这段时间足够马武带着众人进入主殿,并商量着到底如何行事了。 第927章:红莲业火 司空谅一进入丰都神宫之中,他身旁便鬼气冒出,多了一个长发女子。众人已见怪不奇,司空谅既然也学役鬼法,当然有役鬼,这丰都神宫实际便是鬼影所做的一个大鬼冢,役鬼进入其中,自然会现形而出。 丰都神宫之中爆发过数次大战,远一些的自然是当初众多鬼王之间的内斗,被阴长生欺骗说鬼帝重宝遗留在了丰都神宫,结果打来打去死了不少人,却什么也没有得到,反而便宜了鬼影,成为他那鬼冢力量的来源。当年厮杀的惨烈,给丰都神宫留下了永远的伤痕,马武等人一路走来,兀自可见散落在四处的骸骨和锈迹斑斑的刀剑。而最近的便是鬼影和万子春、印光和尚等人的厮杀,六座偏殿和主殿都受了不小的伤损,其中一座偏殿的殿顶已基本被掀掉,连望乡台都差些损毁。 “这座大殿就是当初巫鬼道大小司命执掌教中事务的地方。”马武向着眼前的大殿一指,姜等人顺着他的手指看去,出现在众人面前的这座大殿明显要比旁边六座大殿高大许多,殿门和两旁立柱十分宏伟,雕刻着许多模样古怪的鬼面,时代久远,殿壁之上已有了很多裂纹,石阶上更是碎石无数,也不知是当初激烈打斗时飞溅而来的,还是被风化开裂而来。 姜道:“小天曾经来过数次,他说里面虽然空无一人,却依然有许多难解之谜。” 马武道:“如今的丰都神宫就是一只巨大鬼冢,鬼影既然已不在了,应该并无什么危险。不过万事没有绝对,此地是巫鬼道流传千年的重地,隐藏了什么老夫不知道的秘密也是有可能的,大家还是小心一些,千万不要乱碰乱摸。” 马武踏着脚下石阶一步步走入殿内,那殿中曾经点着的鬼火早已熄灭,本应十分昏暗的大殿,此刻却有隐隐红光冒出,似乎里面正有一蓬烈火在燃烧,火光映照之下,才有那红光隐现。 “咦?”马武紧走几步,奔入大殿深处。众人跟在他身后而入,这主殿之中的一切尽显眼前。 殿中有两处地方特别引入注目,一处是座落在大殿左上角的地方,那里居然生长着一株红色莲花,且莲花绽放,花瓣如一团烈火般在不停跳动,这殿中的红色光芒正是这一朵红莲所发出。在红莲之下,数片巨大而有翠绿的莲叶舒展开来,如碧玉一般光洁无暇,那莲叶的红色脉络亦可看得清清楚楚,如同人之血丝,分布在莲叶之间。另一处让人注目的,自然是高耸在大殿之中的孽镜台了,此台上方安着一张巨大的圆形宝座,但空无一人。 众人还是留意此莲花更多一些。任是马武见多识广,亦想不到这种地方会长出来一株红色莲花,而且即便相隔很远,亦能够感到一股清新舒畅的气息从四肢百骸慢慢侵入全身。马武震惊道:“好一株奇物!?” 金菊花是爱美之人,见到这样一株红莲,爱不释手,又想靠近了看个清楚,便疾步欲奔那红莲跑去,谁知旁人人影一闪,离金玉已出现在她身旁,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臂,喝道:“不要靠近它。” “离姑娘,我只是想看个清楚,并非要去采摘,若是你喜欢,送了给你便是。”金菊花吓了一跳,以为有何危险发生,等看清是离金玉阻止她时,这才松了一口气。 离金玉摇头道:“我不要这朵红莲,你也不能要,因为这朵红莲碰不得。” 姜和离夫人此刻也围了上来,那离夫人柔声道:“金玉也曾在这丰都神宫待过一段时间,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离金玉点点头道:“陆大哥比我更清楚这朵红莲的来历,虽然其余的事我也不是知道很多,但碰了这朵红莲的结果,我却知道的一清二楚。” 离金玉道:“会被烧得一点都不剩下,尤其魂魄更是如此。”她怕旁人不信,向金菊花道:“金姐姐大可用丝带试一下,看我所言是不是真的,不过切记要小心,见到火起时,必须赶快撒手,不能沾染一星半点。” 金菊花笑道:还有这等事,我来试一试。”她纤手一挥,在长袖之中一根粉红色飘带已飞了出去,并未用多大力气,已越过数丈距离,在那红莲的花瓣之上轻轻擦过。金菊花很喜欢这朵红莲,当然不忍心自己莽撞之下把莲花损毁,故此用力极巧,当真只是微微沾染了一点点,可是就见一团火光一闪,金菊花所放出的飘带瞬间燃烧,且火头传递极快,几乎一眨眼之后,便把前半截的飘带尽数烧尽。 旁边一道剑光一扫而过,把金菊花尚未来得及脱手的飘带从纤手的数尺处砍落。飘带刚断,白色火焰已烧至末尾,在众人的目瞪口呆之中消失的无影无踪,连灰烬亦不曾留下。 金菊花哎呦一声惊叫,往后退了数步。 何盈缓缓收回色空剑,她沉声道:“我倒是听说过一些传闻,也不知是真是假?我佛门之中向来有业力之说,何谓业力,便是往昔罪孽无法解脱,日积月累,变成业力,业力越大,越容易迷失自我,再不能解脱。而能解业力者除了自己救赎之外,还有一件生长在幽冥之间的奇物,可以瞬间把往昔业力化为乌有,叫做业火。但此物十分难得,只存在于传说之中,而且业火之力十分强大,不但把往昔所有罪孽都烧得一干二净,也会把七情六欲燃烧殆尽。这丰都神宫既然存在这阴阳界之中,能够有业火存在,也说得通,但这么巧的事,可就有些奇怪了。” 金菊花笑道:还有这等事,我来试一试。”她纤手一挥,在长袖之中一根粉红色飘带已飞了出去,并未用多大力气,已越过数丈距离,在那红莲的花瓣之上轻轻擦过。金菊花很喜欢这朵红莲,当然不忍心自己莽撞之下把莲花损毁,故此用力极巧,当真只是微微沾染了一点点,可是就见一团火光一闪,金菊花所放出的飘带瞬间燃烧,且火头传递极快,几乎一眨眼之后,便把前半截的飘带尽数烧尽。 何盈是通音坊的人,自然会熟读佛门经典,她说的话便十有八九是真的。 姜道:“业火?难道这业火只存在于这红莲之上吗?” 何盈摇头道:“这却不一定,地狱之中和这阳世一般,千奇百怪之物俱有,红莲便是一种,它所生业火可称之为红莲业火,其余如青莲、白莲、黑莲等物俱有业火,其用处各不相同,可惜晚辈知之不详。” 第928章:幽冥之地 姜文惊讶道:“居然有这么多种业火?” 何盈道:“都是传闻之中的事,谁知是真是假,不过我们倒是可以在接下来的时间里,亲自到地狱之中看看这传闻是不是真的。” 众人只觉脚下传来一阵轻微震动。马武大声道:“王长和赵升已经在开启望乡台了,诸位还是先不要看这株红莲,先想想怎么去那孤独地狱吧。毕竟依老夫直觉,就算打开了孽镜台,那也是直通拥有十八地狱的幽冥之地。” 姜文道:“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若那位佛母没有欺骗我们,那个什么独孤地狱已经强大到可以取代原本的幽冥之地而存在,我等从阴阳界之中下去,就算不能全都落入独孤地狱之中,至少也有一部分人会进去。” 离夫人道:“那其他的人呢?你就眼睁睁看着旁人无辜而死。” 姜文道:“可是除此之外,又有什么办法?” 离夫人转头看着赢奎和莫雩道:“昊天堂弟子就在这里,姜郎却担心无路可走,岂非庸人自扰。” 姜文喜道:“我差些忘了,少堂主是仓老堂主高徒,寻觅这孤独地狱的进入之法,当难不住少堂主。” 赢奎谦逊道:“救陆兄弟之事,本人定当出力,可是不敢保证一定能够寻到所去之处,等通往幽冥之地的通道打开,我会用卜筮之法推测去路。若这孤独地狱十分广大,那么这通道肯定不止一条,而要有转世轮回之力,则和下坠幽冥之地没有任何区别了。既然又能到这孤独地狱,又能去十八层地狱的幽冥之地,二者之间必然会有冲突,或许一时三刻之前所坠之人都落在了幽冥之地中,而后一时三刻时,亡魂所去之地便是孤独地狱了。”赢奎的意思,这去二者的通道或许会相互轮换,当孤独地狱力量微弱时,所取得的独占机会很小,但当孤独地狱的力量很大时,便会侵占无数生灵落入幽冥之地的机会,直至彻底把此一界的亡魂之路垄断。佛祖化身经常挂在嘴边的贯通生死便是如此,阴阳二界都在其手中,谁生谁死,便都在其主宰之中了。 姜文点头道:“少堂主推测的不无道理。” 脚下接连又传来两次轻微震动,马武叮嘱道:“诸位准备好了没有,如今已开三座望乡台了,等六座同时开启时,这孽镜台之上便会打来一个通往幽冥之地的通道,通往何处老夫不知,但这通道持续的时间可并不长,等丰都神宫从阴间返回阳世,我等又会出现在丰都古城之中,眼前所见便都沉入了地下。” 姜文道:“相救小天我是一定要去的,至于贞儿和金玉,便都留在外间好了。夫人有还阳法阵之术,同样能贯通阴阳,或许等我寻见小天时,还要借你之力脱困。” 离夫人点头道:“我本也想随你一起去,可是若没有我在外间主持,你们能够从阴世返回的机会当真微乎其微。” 金菊花轻轻一扯常渝宏的衣袖,悄声道:“你这样本事,去了也没用,不如不如也别去了。”她并非不在意陆凌天,不过在她心中,无疑常渝宏的分量要更重一些。二人好不容易在一起,如今又到生死别离时候,从私心上而言,金菊花是不想让常渝宏犯险的。而且确如她所言,常渝宏就算下去了,万一真有危险的话,谁救谁都是不一定的事。 金菊花的话听来有些刺耳,常渝宏面色一寒,说道:“妇道人家就是不知深浅,凌天是我师弟,我岂能见死不救,我若不去,再难立足当世。”要讲仁义道德,常渝宏张口就来,谁也说不过他。 金菊花脸面有些挂不住了,怒道:“好,我跟你一起去,要死一起死。” 姜文温言道:侄妹不需生气,常师侄也是一番好意,你放心,我会照看他的。” 马武感觉脚下又震动了一次,他沉声道:“还有谁要进去的,切莫犹豫。” 何盈淡淡道:“我是一定要去的。” 司空谅道:“陆公子对我有救命之恩,既然老爷都可以为他同生死,我若不去就太说不过去了。况且就算死于地下,也正好与我爱妻同归地府,也算死而同穴,总比等我死后,她孤零零留在这世上受苦的好。” 离金玉和莫雩都未说话,前者姜文冼就说了只是自己下去,离夫人和金玉留在上面,而莫雩则是连丰都神宫都是央求了才进得来的,更不要说让她去冒险闯孤独地狱。 终于最后一座望乡台被王长和赵升激活,在地面微微颤动的同时,那孽镜台宝座之上光芒骤然亮起,圆形的宝座如一面正在冉冉升起的明月,照耀着主殿之中的众人。 马武道:“孽镜台已经开启!” 赢奎盘膝坐地,伸右手往前面一扬,九根算筹飞出袖口,整整齐齐插在身前。他把左手在腰间一摸,一个刻着青龙白虎的阵盘落在手中,然后往头顶一举,那阵盘之上光芒一闪,一副阵图在其头顶扩散而开,乃是一座奇门遁甲阵。此阵图和当初仓老堂主求菩提树时所刻差不多,但当时的仓堂主已近油尽灯枯,他施展不了这个十分方便的奇门遁甲阵,便留给了赢奎。 赢奎捏指掐诀,在身前连点数点,那九根算筹相继飞起,在奇门遁甲阵上徐徐转动。 昊天堂从河图洛书悟出三种卜筮之法,这奇门遁甲便是第一种,其后为太乙、六壬,奇门遁甲折寿,太乙伤身,六壬伤心,反正想一窥天机的人,都不会有好下场。赢奎此时施展奇门遁甲,那也是担着阳寿折损的极大风险而为的。但他付出这么大的代价,却一句话也没有说出来,旁人还以为这对他而言不过轻而易举的事。 那明亮的圆镜越升越高,直往殿顶而去,与此同时,在宝座下方,那里霍然张开了一个洞口,初时只有拳头大小,不一会已扩展成数丈高下,黑漆漆深不可测。 第929章:下下策 周边的阴风从众人身旁刮过,打着旋没入黑漆漆的洞口,便如一头深埋地底的巨龙,正张开大口,吞噬着眼前的一切。 狂风初时并不猛烈,但随着洞口越来越大,风力也越来越猛,不但这主殿之中的阴风纷纷没入洞口,更引动整个丰都神宫之中的阴风往这里汇聚。假如此地还有阴魂躲藏,必定被这猛烈的阴风给吸到孽镜台,然后投入幽冥之中,就算阴魂并不愿意,等一会儿丰都神宫关闭,头顶阳光照耀,一样会是灭顶之灾。 马武大声道:“诸位若真想冒险去救陆公子,便从这洞口进去。” 姜文知道机不可失,忙对坐在地上的赢奎道:“少堂主可有眉目么?” 赢奎闭眼沉吟道:“尝闻大千世界浩如烟海,幽冥之地亦是如此,如今上下错乱,阴阳倒转,或许这便是末法之变的缘由。你们若在前去幽冥之地的途中见到一处巨大漩涡之处,便投到那里去,至于看到的其他洞口或漩涡,则千万不要靠近,那是其他的未知幽冥之地。” 姜文道:“我知道了。常师侄你过来,我和你一起去。”姜文并未马上踏入那黑洞之中,反而向着常渝宏招了招手。 常渝宏喜道:“有师叔照拂,便是有一些危险亦不可怕,金姑娘你尽管放心。”常渝宏还不忘安慰金菊花几句,他几步奔到姜文身旁,说道:“师叔,我们走吧。” 姜文道:“你走前面,我为你断后。” 常渝宏依言前行,却觉背后风声一响,头上一疼,接着便万事不知,扑通一声,身躯已摔倒在地上。 姜文收回手来,向着金菊花道:“侄妹,你把他带回去。” 金菊花惊愕道:“姜大哥这是作甚?” 离夫人柔声道:“这等地方九死一生,人多反而坏事,委实不适合常师侄冒险,但若直说的话他定然不允,姜郎不得已才出此下策。” 姜文点了点头道:“夫人深知我心。” 金菊花原本就不指望常渝宏去冒险,既然这恶人由姜文来做了,钱文义便不用担负良心上的不安,她感激万分道:“多谢姜大哥和夫人体谅。” 姜文道:“这没什么大不了的,我也是不希望有太多风险,假如前途叵测,让我一人担当便是。” 司空谅赞道:“姜文不愧是昆仑前大弟子,在下以前一直觉得你盛名在外,其实难符,不过现在才知是我眼界太低之故,姜兄受困这么多年而志气不失,的确胜我一筹。”他身形一纵,已带着身后鬼影落至孽镜台前方,向着众人一抱拳道:“在下先走一步。”鬼影往其身上一附,司空谅施展鬼附之身后向着黑洞钻了进去。 司空谅一走,何盈亦飞身至孽镜台上,她并未向离夫人或马武说道别的话,却收了色空剑,双手合十默默念了句佛号,那一刻她的面上无悲无喜,纯净之极,似乎要去的不是危险万分的孤独地狱,而是一处可以让自己领悟妙旨的圣地。 姜文见何盈亦走了,他向离夫人道:“夫人保重。”又向离金玉道:“金玉,好好侍奉你娘亲。”随后飞身孽镜台,背着惊虹剑投入黑洞之中。 姜文刚走,离金玉突然一纵身,奔洞口飞了过去。离夫人大吃一惊,她身手极快,头发上青丝一卷,一下缠住了离金玉一条右足,喝道:“金玉,你要做什么?” 离金玉抽出长剑举手一划,青丝已斩断,继续往黑洞之中投去,同时道:“我放不下爹和陆大哥安危。”身影在洞口一闪,已失去了踪影。 殿外脚步声响,那王长和赵升打开全部的望乡台后,又重新回到了主殿之中。赵升大声道:“孽镜台已升至半空,这黑洞很快就会消失,诸位还是尽快回到殿外去吧。” 马武招呼剩下之人道:“都撤吧,我等暂时能做的只有这些,等明日夜间不妨再下来看一看。” 离夫人轻叹一声,只得由离金玉去了,总不成自己也追下去,那还有谁能在外面接应。赢奎收起阵盘,又把手一招,九根算筹飞回手中,他正要站起身来,忽的身旁人影一闪,一人直奔黑洞而去。 赢奎几乎马上便醒悟过来,惊讶道:“莫师妹!?” 只见莫雩抱着瑶琴,身形前扑时回过头来,向着赢奎凄然一笑。 赢奎厉声道:“莫师妹!”他向着莫雩追去,却见她的人影同样在黑洞之中一闪,便已消失的无影无踪。赢奎痴痴地站在孽镜台前方,好一会儿才长叹一声,眼睁睁看着那黑洞逐渐缩小 头顶阳光倾洒而下,当众人眼前的景物重新清晰时,周围破败的屋舍和空无一人的街道,明白无误的告诉众人已身在丰都古城之中。 赢奎依旧伸着手如欲把莫雩抓回来的样子,离夫人来到他身旁,温言道:“事已至此,急也没用,还是想一想如何把他们安然带出来吧。” 赢奎默默无言,转身往城外走去。 马武道:“老夫已让人安排妥当,诸位想要什么东西,尽管和我说。”剩下的除了王长、赵升之外,便只有离夫人、金菊花和被打晕的常渝宏。而从打开的幽冥通道之中下去的共有五人,分别是姜文和离金玉,何盈、司空谅,再加上最后投入其中的莫雩。 司空谅一没入黑洞之中,那猛烈的阴风便吹着他往下直落而去,虽然记得赢奎叮嘱过的话,但风力之大,想稳住身形亦做不到。他在风中头下脚上不停旋转,好不容易感到风力减弱,这才翻身站稳身子。 司空谅举目一望,只见四周空空荡荡,如同混沌初开,一片虚无黑暗,而在这虚无黑暗之中,却有许多灿若星辰的云团涌动,其中两个尤其醒目,一个云团散发五颜六色的光芒,就在自己的脚下,而另一个云团却散发灰白色光芒,紧靠在五彩云团旁边,两个云团相隔如此之近,几乎已有交融之势。 第930章:巨大云团 这番玄奇景色人世间如何能够得见,司空谅几乎看得呆了。 “谅兄不要迟疑了,还不到这里来。”头顶上传来姜文的说话之声。司空谅抬头一看,只见姜文正悬浮在数丈之处,眼神同样打量着周围奇景。那从丰都神宫被吸过来的阴风已大都消散在这空荡荡的虚空之中,或投入下方两个巨大云团之内,或被那些更小一些的云团所吸引。众人若随风飘散,必然会分散各处。 司空谅向着姜文靠去,同时在不远处,相继又有三条人影追了过来。 姜文一看之下惊道:“金玉,你来做什么?”这随后而来的三条人影之中的一个正是离金玉,她和何盈各自伸出一只手,拉着中间一人。那人在这空荡荡的虚空之中连站都站不稳,若无何盈和离金玉帮助,必然坠落到任意一处地方去了。 离金玉道:“爹,我来帮你。” 姜文怒道:“胡闹,你就算来了又能帮得了我什么事,不过你进也进来了,总不可能又赶你回去。” 离金玉笑道:“所以爹还是安心留我在身边吧。” 姜文看着莫雩道:“可是莫姑娘又是怎么回事,谁带她来的,她这么弱的身子,难道也要来帮忙吗?” 莫雩喘息道:“是是我自己进来的。谁说我便帮不得忙若没有我,你们断难寻到陆大哥。” “唉,我现在再说什么话都是多余。既来之则安之,大家都聚在一处,莫要散了。” 姜文仔细打量着下方的两个巨大云团,那两个云团似乎正在争斗,在交融之处电光闪动,雷蛇游走,看上去颇为吓人。两个云团都呈漩涡状,除了颜色不一样外,似乎并无其他分别。姜文回忆赢奎所说的话,指着另一侧的灰色云团道:“这一处下坠之地极可能便是少堂主所说的孤独地狱。” 司空谅道:“在下这辈子都没有想过会经历这么古怪的事,真是死也甘心。”他当先向着灰色云团投去,其实不用他太过用力,那漩涡之中所散发的吸力便引导着往里面坠去,且下坠之势越来越大,噗的一声,已如飞鸟扎入云海,溅起一朵逐渐散开的云朵。 姜文道:“这家伙这般心急。”他和何盈等人紧接着也往那里投去,等靠近灰色云团才知那下坠之势根本就身不由己,此时想返回亦不能,只能跟着落入其中。从丰都神宫那黑洞之中出来,到投入下方的漩涡之中,不过是极短的时间,若非预先有所准备,便只能听天由命的投入任意云团之中,就算有人可以到达孤独地狱,必也有人从此迷失在其余的地方,再也无法相见。 众人一进入云团之中,立刻赶到阴冷之气迎面而来,那呜呜的狂风正在云团之中肆虐,几乎让人口鼻难开,云团翻涌之中,雷光闪动,一道道蔓延而开的雷蛇在四处游走。姜文把惊虹剑祭起,直接施展人剑合一之术,化为一柄巨剑,往下方的云团斩落下去。何盈则再次展开色空剑,层层剑影把三人都包裹其中,一个模糊,已消失在云团深处。 轰隆隆! 震耳欲聋的雷声灌入耳鼓,大雨正从乌黑的云层之中倾盆而下。 数条人影终于从云层之中穿出,在大雨中俯视着出现在眼前的陌生大地。 这里同样没有日月,昏沉沉的天空也许永远都是这幅模样,唯一可与阳世相比的,便是除了乌云之外这下方总算看得见无数险峻山峰。这些山峰如刀屹立,其上没有一草一木,光秃秃的山峰被大雨一淋,散发着暗黑色的光泽。 数条宽阔的大河横陈在大地之上,波高浪急,黑沉沉的河水一眼看不到底,唯有急涌的浪花才泛着灰白色的泡沫。 姜文大声道:“什么鬼天气,我等快寻个地方避一避雨。” “鬼地当然就有鬼天气,若青天白日的,才叫人奇怪。”司空谅的声音从下方传来,他比姜文冼等人先到片刻,已落至河面之上,那些巨浪就在他的脚下涌过。 姜文笑道:“说得不错,我们也下去吧。”众人相继从空中落下,站在大河边的一块峭壁之上。这里又是刮风又是下大雨,加之本来就阴气极重,其余几人倒还罢了,只是苦了莫雩,被冷雨一淋,不住的打颤。 “这里既然有山,便有山洞,快寻个山洞避雨,然后再打探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姜文正要让离金玉去找一找有没有避雨之地,只听那河水之中猛然传来一声破浪巨响,如同山洪暴发,无数河水激荡而起,直冲天际。 众人抬头一看,在那涌起的巨浪之中,一条巨大的身影正破浪而出,伸出大手,奔悬浮在上空的司空谅一把抓去。 司空谅急忙往上拔高而起,若在以前他还用那柄鬼面折扇的话,这水中之物的一抓,定能把他拽入水中,好在司空谅已弃扇不用改而用剑,眼见不妙,他又是施展着鬼附之身,立刻把长剑祭出,身随剑走,化为一道遁光往上飞驰。 那巨物兀自不舍,竟然离水而出,继续往司空谅追去。没有了河水隐匿,此巨物的模样终于尽数落在了姜文冼等人的眼中,只见此物生得状似人形,虽然有手有脚,但五官却如一条鲶鱼相似,扁平的头颅之上露出两只小眼,腮边挂着胡须,一条尾巴拖在身躯之后。 眼看司空谅要被此怪物抓在手中,姜文一晃惊虹剑,已在大雨倾盆下飞射而出,他的御剑之术远胜旁人,只见一道璀璨剑光急飞而至,在那怪物堪堪抓住司空谅的同时,已狠狠砍在此物的腰腹之处。 噗的一声,剑光闪过,那怪物发出一声沙哑嘶吼,摇晃着头颅,在空中一个翻身,笔直扎入河水之中。浪花四溅,居然没有留下一点点血迹,反而一股白色鬼气从水面荡漾而开,被狂风一吹,消失在了黑沉沉的虚空之中。 第931章:无题 姜文持剑看着波涛汹涌的水面,他可不敢追下去,既然那怪物没有得手,还是尽快离开这危险之地。 姜文仰头道:“谅兄,你没事么?” 司空谅惊魂甫定的道:“没没事,这这他妈的是什么鬼东西,老子刚下来就来抓我。” 姜文道:“或许是这水中生长的怪物,当你是天下掉下来的美食哎哟!”姜文正说着话,却突然发现远处破浪翻涌,无数个巨大阴影在里面若隐若现,往这里赶来。 姜文喝道:“我等来得真是不妙,掉到怪物老巢了,快走。”向着河岸旁的离金玉等人飞去。 司空谅也发现了这一幕,吓得再不敢停留,更不敢离着水面太近,掠空至离金玉等人头顶,这才一落而下。姜文招呼众人冒雨前进,速速离开这条大河。 一行人刚走不远,身后扑哧哧之声不绝,司空谅回头一看,只见靠近河岸的河面浪花飞溅,整个都沸腾了起来,一条条和刚才所见一般的鲶鱼怪纷纷从水中跳出,睁着两只凶光闪动的小眼,往众人追来。还有那没有从水中跳出的怪物,则在水面之上跃来跃去,张开大嘴,大口允吸不愿的叫了一声,然后身形狂涨,不久便化身为一头如狮子般猛兽,盘躯蹲在何盈身旁。何盈向着莫雩招手道:“虽然没有火堆烤火,但躲在这家伙的怀里一样暖和的很。”望天吼毛发极长,身躯又是热的,且极爱干净,靠在它的身上比之独自睡在高床暖枕上还要舒服。 莫雩笑道:“还是何姐姐有办法。”她站起身来,往望天吼那长长的毛发之中一钻,整个身躯已大半没入其中。望天吼晃了晃头颅,双眼微眯,冲着何盈露出无奈之色的模样。莫雩伸出手臂轻轻抚摸望天吼背后绒毛,柔声道:“你现下对我好,我也不会亏待了你,等一会儿我弹琴给你听。” 离金玉笑道:“它听得懂么?” 莫雩道:“当然听得懂,它又不是牛,比蛮牛聪明百倍,定然知道我琴音的妙处,不用我说话,便能明白我说了什么。” 离金玉道:“那你明白它想说什么吗?” 莫雩道:“它说快到我身边来,只要有我在,保管冻不死你,不过有个条件,就是要给我梳头。你看,我正给它梳头呢”莫雩用手指在望天吼的浓密长毛上撸了撸。莫雩的手上是湿的,望天吼回过头来,伸出火红色的舌头,在被莫雩沾湿的毛发上舔个不停。 何盈和离金玉都面露笑容看着莫雩和望天吼嬉戏。在场五人之中以莫雩修为最差,连御空而行都不能够做到,真不知在接下来的旅途中,她要如何应付接下来的危难。 何盈道:“看来我的望天吼和莫姑娘有缘,它是注定要驮着你一段时间了。” 莫雩道:“那我便天天给它梳头,最好在头上扎一朵红花,看起来才更漂亮。”这威猛的望天吼若在头上扎一朵花,不伦不类,想起来也好笑,但若缩小至松鼠模样时,给它弄一朵花插在头上,倒也无伤大雅。 石室外大雨一直下个不停,而这里又无白天黑夜之分,也不知这雨下了几天几夜,直至某一时刻,屋外雷声渐稀,雨点终于停了下来。 空中依旧乌云密布,厚重的云层一眼看不到尽头,与大地融为一体。 姜文和司空谅从石室之中出来,分别跃到不远处的两座山峰顶端,往四周眺望。初来时又是刮风又是下雨,对远处的景致看不真切,如今则可以一览无遗。 姜文手搭凉棚观看良久,周围枯寂无比,除了山石便是河流,连飞鸟亦没有一只。姜文正要放弃,想另外寻一处地方查看,却见远处的司空谅伸手指着一处地方,遥遥喝道:“快看!” 姜文嫌站在山峰之上亦不够高,索性飞身而起,在空中往司空谅所指的方向看去,终于发现在极远处的天边有一面大旗,大旗之下的似乎是一队人马,脚下阴云翻滚,正疾驰而过。 第932章:安乐净土 司空谅道:“要不要追上去?” 姜文道:“谁知这些人是好是坏,不如让我去试探一番,若可以相处时,再与这些人相见不迟。” 姜文的御剑之术要比司空谅快得多,化为一道剑光奔阴云追去。 不等姜文的剑光靠近,那阴云之中的人已警觉,立刻停下了云头。阴云之上,露出数十个身披黑袍的壮汉,一个个十分魁梧,刀枪俱备,铠甲明亮。为首的是一名头颅极大、身形肥胖的大汉,两耳之上还挂着耳环,手提一根长鞭。在这些人的头顶上一面黑色大旗,旗上没有文字,但却画着一幅画,画面下方是翻涌的波浪,上方悬浮着一座莲台。莲台上的花瓣分为三层,底下一层朝下,上面两层朝上。 “来者何人?”阴云之中一人开口说话,听语气并不严厉。 姜文现出身形,向这些人一拱手,沉声道:“在下刚到此地,因为迷路不知这里是何处,特来相问。” “原来是又一个侥幸坠入我净土之人。” 阴云之上的那些大汉同时露出一丝笑意,听那口气,似乎坠入此地也需要极大的机遇才可做到。 姜文道:“净土?” 说话的大汉回道:“不错,我佛座下净土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够进入的,难道你没有听说过极乐净土之说么?” 姜文道:“在下虽有耳闻,却不知其所以然。” “净土不止一方,任何真佛都能修成净土,普陀净土、极乐净土、无色净土至于我们这里,便是安乐净土。入我净土者只要心念我佛,便可长生不老,永享极乐。” 姜文不动声色的点了点头道:“原来是安乐净土。如我等初来之人,不知应该如何行事?” 那大汉道:“若本就是我佛座下之人,得升净土,这是莫大功德,当前往觉王处谢恩。” “若不是的话,能够入我安乐净土也是佛缘深厚之人,同样要去觉王处叩见,听候处置。” 姜文虽然不知这觉王是什么东西,但想来无非是这些人的头领,见不如不见,还是别生事端的好,姜文道:“若不去见觉王,会有何结果?” “哼哼,若无觉王首肯,踏入此地之人便是擅闯净土,罪孽深重,将遭受无边惩罚,净土虽乐,亦有寒热极苦,抓住后投身其中,永世不得超生。我劝你刚来此地,就乖乖的去见觉王吧。” 姜文心中一惊,若说一个不字,只怕这些人会当场动手。姜文堆笑道:“在下身份卑微,就算去了,那觉王也不见得有机会见我一面,需知安乐净土必定广大无边,不知有多少人等候召见。” 那大汉道:“我又未说觉王只有一人,我安乐净土有九品觉王,只要任意一品觉王见过即可。你也知自己身份卑微,觉王又怎么可能一一见过,到时候许多人跪在他面前被他远远的望一眼,就算是见过了。觉王法力无边,一看即知你过去未来,休想瞒得住他。见过之后方算有资格留在这安乐净土之中。” 姜文道:“若无资格留在这安乐净土却又强行留下之人,诸位又怎么能够知晓?” 那大汉道:“来我净土,自需住在安乐净土之中,那里珍宝、宫殿、楼阁、宝池、宝树等等俱有,安乐净土,不须日月,自然光明,人人各取所需,安乐无极。见我觉王,自然会被他安排住所,谁也不得错乱,就算想冒充也冒充不来。只有那既不见觉王,又想留在净土之中的人,才会流离在安乐净土之外的荒郊野外,便如此地。”那大汉把手往周围一指。这种地方除了荒山和大河,没有一草一木,却还有猛兽袭人,当然称不上是什么安乐净土。 姜文道:“这外面猛兽极多,果然不是常人能够待的地方。” 那大汉道:“不止如此,除了要遭猛兽吞噬之苦,还会被人追捕,投入牢狱之中。你道我们是什么?实话告诉你,若非刚才你自言坠入我净土,且主动前来问询,我等已把你抓了起来。” 姜文终于明白这些人是做什么的,原来有落入这所为的安乐净土之中的人,没有去见什么觉王,这些人便会四处搜索,把留在外面的人抓回去。 大汉道:“跟我们走吧,这次算你走运,不用走冤枉路,更不用遭受一路之上的猛兽扑食之险。” 姜文忙道:“在下并非一人来此,既然知道了来净土的规矩,我等自然会赶去见觉王,听候处置。” 那大汉愕然道:“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不在九泉之地降临,都落在荒郊野外?把你的人都叫出来,我要看一看。” 姜文道:“我这就去让他们过来。”他飞身往后而去,心中已打定主意是不会跟着这群人去见什么觉王的,那根本就是羊入虎口,还是继续留在外面比较好一些,就算有凶残猛兽,小心一些的话并无性命之忧。 他刚回转身去,身后阴风滚动,那面黑色大旗一个转向,居然追着姜文而来。 司空谅道:“要不要追上去?” 姜文想摆脱这些人亦不能,只得奔司空谅等人的藏身之处而来。 在下方的司空谅早已看见了,见姜文和这些人说了好一会儿的话,又引着这些人到近前来,只道真的遇见好说话之人,来带众人离开这个鬼地方。司空谅回头道:“离姑娘,你爹回来了。” 离金玉和何盈、莫雩都从隐蔽之地走出,抬头看着姜文和身后那一群人缓缓靠近。 当三女出现在下方时,让这群人眼神一亮,其中一个喝道:“有女人!?”阴风骤然加速,在姜文落下身形的同时,这数十个黑袍人散布而来,把离金玉等人团团围住,站在黑色大旗的那个壮硕大汉大笑道:“好得很,这一趟果然不虚此行,把她们全都带走。”不等姜文和司空谅再说什么,周围的黑袍人同时一挥手,脚下阴云已笼罩而来,一下便把三女和姜文、司空谅包裹其中,就要带着五人升空。 那阴云升起时,姜文、司空谅还有何盈、离金玉都顺势而起,但莫雩却在阴风卷动之中衣裙摇摆,依旧站在原地。 那个为首之人在一愣神的瞬间,脱口而出道:“血肉之躯!” 第933章:黑色鬼气 莫雩修为差,不会御空而行,她降落到这一处地方是靠着何盈与离金玉抓着,才不至于活活摔死。而这些人施展阴风裹住众人时,谁也没有想到他们根本摄不起莫雩,且一眼就被看穿了是血肉之躯。 既然是孤独地狱,人死而往之地,岂能有活人?留在这里的都应该是阴魂鬼躯。 莫雩也知事情不妙,颤声道:“怎么了?” 那为首的大汉眼中露出贪婪之极的神色,不止是他,连周围的那些人都惊喜莫名,如见到了一道不知期盼多久的美食一般,想好好饱餐一通。靠着莫雩最近的一名黑袍壮汉忽的眉目大变,本是十分威武的形状,突然就变得尖嘴獠牙,双目外翻,连身形亦变得拘偻起来,他伸开两条手臂,一声尖叫,往莫雩扑去。 不等他靠近莫雩,那为首大汉骂道:“敢跟我争!”手中大刀往前一扫,噗的一声把那扑向莫雩之人割成两截。此人发出一声凄厉惨叫后化为一蓬黑色鬼气爆裂开来,然后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抓住她!”那大汉终于再次喝道。有了前车之鉴,剩下的人谁也不敢和他相争,虽然眼红之极,却也只是围住莫雩,其中二人在腰间一抖,两条细长铁链已抓在手中。 一声暴喝在人群之中响起,璀璨剑光狂扫而出,把几名措手不及的黑袍人淹没其中。只听姜文的声音喝道:“动手,这些人一个也別放跑了!”其实不用他特意叮嘱,姜文动手的同时,司空谅、何盈、离金玉也各持长剑杀了起来,那些黑袍人中剑之后纷纷化为黑气消失,只有几个没被打中要害之人逃脱开去,身上一阵云气翻涌,那伤口便愈合如初。 这群黑衣人足有三四十个,骤遭袭击,转眼便折损了一半。但剩下之人分布四方后全都身形大变,和扑向莫雩时的那人一般,化为尖口獠牙之辈,甚至有数人头生双角,完全就是恶鬼形状。那为首之人更是在黑气之中狂涨成两人多高,身披黑甲,手提大刀,双目睁得如铜铃般大小,一条血红长舌吐出双唇之外,如同一个发胖的吊死鬼,他闷声闷气道:“你们竟然都是血肉之躯,哈哈哈,本将军就算抓不住你们,回去禀报之后也是大功一件。” 姜文的剑光奔他头顶劈来,喝道:“你还走得了么?”他已发觉这些人修为并不高,说穿了若非借助鬼身可以腾云驾雾,也就和练气期的人差不多,不过现出原形后似乎提高了一点,但对见过大场面的诸人,确实算不上强有力的对手,要杀光这三十四人并非办不到。 那自称将军之人举刀招架,同时一条血红长舌来卷姜文腰身。姜文存了快刀斩乱麻之心,他一剑砍下的同时,另外一只手往剑柄之中一抽,一道七彩剑光已从剑身之中抽出,往下一扫,那卷来的血红长舌顿时被搅断。姜文趁势一招升龙剑法之中的神龙入海,子剑往前一刺,已插入此人胸膛。 惊虹剑是子母剑,那人哪里想得到,在发出一声惨叫后身躯霍然爆裂,狂卷的黑气之中出现了十来只黑色蝙蝠,拍打着翅膀往四周急急逃遁。 姜文持双剑急扫,只砍下了七八只黑色蝙蝠,余下的却转眼逃遁至远处。姜文自忖追不上,忙向何盈道:“何姑娘,快把逃走的蝙蝠杀掉。”这些蝙蝠既然是黑气所化,毫无疑义是对方的脱身之法,何盈有色空剑之利,要比姜文一个方向又另一个方向的去追快得多。 何盈一剑砍杀一名模样肥胖如猪的鬼兵之后,剑影在周身浮现而出,一闪之后已消失无踪。 那为首之人被杀,立刻让剩下的人心无斗志,纷纷往四处逃亡,但这些人却没分身之术,被姜文和司空谅、离金玉分别追上杀死,转眼周围一空,只剩一杆黑色大旗倒在乱石之上。 司空谅忽地懊恼道:“老子不该把这些人都杀了的。” 姜文收剑回鞘,问道:“为何不杀?” 司空谅往四周看了一眼,因为一下子死了这么多人,这周围都荡漾着一股黑色鬼气,司空谅道:“本人亦和陆公子一般修役鬼法,这些鬼物正好为我所用,就这样杀了岂非白白浪费。” 姜文道:“等下次再遇见时,你便把这些人都收了去。” 离金玉来到莫雩身旁,柔声道:“可曾吓到了你?” 莫雩道:“打打杀杀的事我也见的多了,但好好一个人又变成了鬼怪,着实让人惊讶。” 离金玉道:“这里若真是地狱,又岂会有什么好人。” 莫雩道:“都是我不好,让这些人识破了我们的来历。” 姜文道:“不是莫姑娘的错,其实我正愁摆脱不开这些人,这场厮杀是迟早要动手的,好在这些人也没我想得那么厉害,就是不知何姑娘去追杀的怎么样了,若是逃走了一两个,然后引着一大群鬼物来,可就麻烦的紧。” 众人等了片刻,空中剑影浮现,何盈已从其中现身而出。姜文忙道:“可曾都杀了?” 何盈摇头道:“那些蝙蝠所去又非同一方向,我虽然杀了大半,却依旧有一两个脱逃,不知去了哪里。” 姜文道:“此地再不能留了,必须赶快走。” 何盈道:“可是我们又不知应该往哪里去?” 莫雩微笑道:“现在可知我也不是无用之人,我倒是可以指点一二的,为旁人趋吉避凶,本是小女子的拿手好戏。” 何盈道:“那莫姑娘可知我等接下来要去何方?” 莫雩道:“此地难分东南西北,就算知道了陆大哥在何处,我也不知如何讲述,更不知如何觅路而去,所以只看我手指往哪里,大家便往那里走吧。” 司空谅道:“莫姑娘肯定不会坑了大家的。” 莫雩笑道:“这却不一定的,逢凶才能化吉,要想不担一点风险,我可做不到。” 何盈捉起肩头上蹲着的望天犼往莫雩面前轻轻一扔,此兽立刻又化为一匹如狮巨兽,说道:“你还骑在它背上,我们速速离开此地。” 第934章:烤怪鸟? 众人在这无名之地奔行了不知多久,按姜文冼心中估算,最少也有两日了。而在这两日之中虽然没有再遇见那些黑袍人,但连路之上撞见的不知名鬼物却不少,许多都是成群结队,长相丑陋,厮斗起来于是悍不畏死,吓得众人连忙闪避。 姜文把自己从那些黑袍人口中套来的话说了一遍,至于什么觉王和九泉之地,对方没有解释,姜文自然也不懂,只揣测这个所谓的安乐净土,觉王便已算是首脑一般的人物了。只有何盈是佛门中人,听了觉王称谓后,皱眉道:“我似乎记得这佛陀的另一个称呼,便是觉王,只是这样的叫法不为人所知。至于净土之说,那人倒也说得不错,几乎每一位大成之佛,都会有自己的净土之地。可是若这里也是一方净土的话,又怎么会有这许多鬼怪,地狱便是地狱,想假冒也假冒不来的。我们所见的这些人恶形恶状,正应了世事无相,相由心生,可见之物,实为非物,可感之事,实为非事这句话。若这里真是佛门净土,必不会如此。” 姜文道:可是那些人自称这是净土,又说许多人生活在安乐净土之中,再不用受任何苦楚。我们走了这么路,可曾见一条人影,真不知这安乐净土安乐在何处?” 何盈道:“净土也有各处名称,就我所知,净土不外乎边地、怡城、胎宫三处地域,在我佛门之中,净土边地便和山林湖泊相似,那里灵芝仙草、瑞鸟奇兽遍地,而怡城便是你们世俗人口中所说的极乐世界,那里宫殿、阁楼无所不有,美酒、佳肴享受不尽,至于最后的胎宫,乃是为进入净土之中的人化身为佛而准备的,许多人穷极一生无法成佛,却因一己善念而引入极乐世界。但进入极乐世界并不是成佛,这胎宫之地便是把进入极乐世界之人的最后一点凡俗之心祛除,成为彻底超脱的真佛之身,胎宫又名莲宫,传闻人如青莲,等莲花绽放时,那人便会褪去凡俗之心了。” 姜文道:“极乐世界若如此容易就进入的话,这世上不知有多少真佛了,不过你的话倒是提醒了我,怪不得这外面看不到人影却都是凶恶猛兽,只因那位佛祖一心想化地狱为净土,便也按净土之法分成这三处地方,我等自然在这边地看不见一人了。不过那黑袍人可说这净土之中有九位觉王,难道佛祖的极乐世界也是如此?” 何盈摇头道:“不可能的,净土只有一位真佛,真佛只有一片净土,断难有九个之多。” 姜文道:“那就是这些人胡说八道了。” 司空谅转头问骑在望天犼背上的莫雩道:“莫姑娘,听你的指点已经走了这许多路了,还要走多久才可见到陆公子?” 莫雩道:“我可没说一定会见到陆大哥。” 司空谅道:“若不去见陆公子,我们走这么辛苦做什么?” 莫雩道:“虽然我们寻不着方大哥,但自有寻得着陆大哥的人或见过陆大哥的人,只要找到了他们,自然也就可以寻到陆大哥了。” 司空谅道:“虽然多拐了一个弯儿,但只要能寻到陆公子和老爷子,也不算走冤枉路。” 一头拍着翅膀的飞禽忽的从众人头顶掠过 离金玉就在莫雩的身旁,她连忙护住莫雩,却见那飞禽并未冲下来伤人,而是径直投到前方去了。 离金玉道:“前方又有怪物挡道了,还是绕过去吧。” 众人往前一看,只见远处一团庞大的黑气弥漫,隐约可见无数飞禽在其中进进出出,而在黑气周围,尚有零散的不知名怪兽盘旋。 天上的飞禽有些如秃鹫,又些有如蝙蝠,甚至还有半身如鸟者飞来飞去。地上的有些如虎狼,有些又如山魈熊怪,虽然数量不如天上的多,但都十分庞大威猛,对付起来恐怕还不如天上飞禽来得容易。 这些明显不是一伙的鬼物聚到一起,数量自然十分吓人。 这种事在这两天里已经见的很多,见多不奇,避开就是了。 莫雩道:“等一下。” 众人在这无名之地奔行了不知多久,按姜文心中估算,最少也有两日了。而在这两日之中虽然没有再遇见那些黑袍人,但连路之上撞见的不知名鬼物却不少,许多都是成群结队,长相丑陋,厮斗起来于是悍不畏死,吓得众人连忙闪避。 司空谅道:“怎么,莫姑娘莫非肚子饿了,想抓头怪鸟来烤了吃?” 莫雩道:“我才不饿,而是觉得有些奇怪,这些鬼物不自己争斗起来就不错了,为何会聚到一起来呢?” 司空谅喜道:“不错,莫非这些鬼物围住了什么东西,在这种地方能够引起鬼物羡慕的可不多,血肉之躯便是其一。” 离金玉道:“莫非陆大哥就被困在其中。” 众人原本不想惹事的心又被撩拨了起来,从远处看,那黑气和众多鬼物的重重围绕之中,定然有些未知之事发生。 何盈等人都看向姜文,在这里,他无疑才是真正拿主意的人。 姜文观看了片刻,沉吟道:“我等杀进去不难,不过让莫姑娘跟着犯险却没必要,若小天真被困在此处,绝非他杀不出来,但却留着不走,莫非在守护着什么东西?” 司空谅道:“也许是老爷子受了伤无法行走,陆公子为了护着他,这才被这些蠢物围住了。” 姜文道:“既然如此,不如只我和谅兄、何姑娘进去,让金玉和莫姑娘留在外面好了,万一里面什么也没有,也好及时脱身。” 议论已定,姜文、司空谅、何盈三人各自拔剑,从空中向着那黑气飞去。司空谅不但施展了鬼附之相,还把自己的鬼冢暗暗取出,那原本是一个小巧的青铜酒壶,然后把方仲已经不用却传给了司空谅的八方定位五宅分镜之法偷偷取出,把代表点阴穴的那一面镜子暗中扣在鬼冢底部。 三人刚一靠近黑气边缘,那些空中飞禽便已发觉,顿时有几头鬼畜嘶叫着扑了下来。 姜文喝道:“不必恋战,我等只需查明那黑气之中有什么便够了。”他的惊虹剑一闪,便把扑来的一头飞禽砍杀,随后冲了进去。那飞禽的躯体化为黑气还未消散,便被司空谅把鬼冢一举,八根小旗飞射而出,已在下方布下了一个阴阳阵,那道黑气顿时奔司空谅飞来,虽然中途消散了许多,但小半都收了进去。何盈身手最快,当姜文和司空谅还在外围往里冲时,她已利用色空剑直往黑气浓密处瞬移而入。 一连两个瞬移之后,何盈再次现身时已出现在一座高耸山峰上空,只见周围无数怪兽嚎叫飞翔,一个个双目血红如若疯狂,正向着山峰下一处平坦之地飞扑而去,那凌乱的飞羽拍打下,几乎让人看不清下方有些什么。何盈一声娇叱,无数剑雨倾泻而下,顿时有数十头飞禽猝不及防下栽了下去。此时何盈才可以勉强看到下方景物。 只见在重重围困之中,一圈光芒正把许多鬼物阻挡在外,光芒之中两个人的身影依稀可见,一条身影似乎是个女子,正站在最前方,双手轻轻挥舞,每一道光华打出,都有几头鬼物化为黑气消失。而剩下的一条身影却盘坐在地,一动不动,宛如一个死人。 第935章:孤独地狱 何盈的突然出手如同捅了蚂蜂窝相似,原本围攻下方人影的无数鬼物立刻调转头来,翻往何盈扑来。何盈身随剑走,一边砍杀靠近的鬼物,一边往下方的光影处冲去。不管这下面的人是谁,既然来了自然要看个清楚,而且对方能在这无数鬼物之中坚持这么久,必然不是普通人。 下方的光影处霍然裂开一个豁口,何盈已一冲而入。身后的鬼物想趁机进来,却被何盈反手刺出数十朵剑花,把五六只鬼畜绞杀成一团黑气,然后消散在空中,等后面的鬼物追上来时,光芒已弥合如初。 何盈收剑之后凝神一看,只见站在面前的是个二十来岁的亮丽女子,上身短袖下摆百叠裙,双耳挂着一对耳环,项下还有一只项圈,这等打扮让何盈颇有些相识之感,仔细一想,似乎当初在天师道时所见的山中女子都有此等装束者,颇有山民异乡之风。再看那女子身后之人,却是个中年男士,面目英俊,头戴金箍,披散着头发,脖颈下同样挂着许多珠宝项链。只是此人双目紧闭,头颅下垂,全身没有一点气息,分明是个死人。 那女子同样也打量着何盈,但却没有说话,而是把手一挥,一道光华闪过,在外面化为一只白色鬼爪,把几只鬼物直接抓爆在空中。 “你是谁,为何会在这里?”这是任何一个见到这样奇怪的两个人在一起时都会问的问题。 “你不用管我是谁,你走吧。”那女子冷冷道。即便说了区区两句话,她都显得有些不耐,在她的眼中,早已无其他人的存在。 何盈心道早知黑气之中是一个如此不同情理的女子的话,的确不应该来的,她已发觉虽然那男子是个死人,只留一具血肉之身,可是眼前这个女子举手投足之间轻灵飘逸,足不生尘,如果不是修为高到骇人的地步,便是她并非肉身,而是也是一个鬼躯。 何盈心中生起一股惧意,她这才明白为何这女子身处无数鬼物的包围之中,却一点都不害怕,假如她要逃走,根本就是轻而易举的事,又何必何盈和姜文等人来救。 “前辈,我等流落此处,若是能得你指点一二,感道:“我是他妻子。” 姜文道:“就我所知,大陀罗法王还有一个身份,便是巫鬼道大司命,那么姑娘到底是雪域中人,还是” 何盈微笑道:“只看前辈穿着,便知前辈与我们一般,都出生东土。” 何盈这么说,自然是想拉近双方之间的关系。 “出身很重要么?”那女子摇头道,如果不是因为当初二人的身份差距太大,他也不会加入巫鬼道了,可惜等他走上大司命的高位时,自己早已香魂渺渺。 姜文道:“出身当然不重要,重要的是看谁日后的结局更好。姑娘既然自称是大司命之妻,可否告知我们你在这里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也要救人。” “救人?”姜文看了一眼大陀罗法王尸身,然后道:“救谁?” “救他。”不出姜文所料,那女子眼神投向大陀罗法王。 姜文道:“可是大司命已经死了。” “他是死了,可也说是没有死,当我带着他的尸首从丰都神宫之中落下来时,我感觉得到,他就在这片大地之中。”那女子神色十分肯定的道。 姜文道:“姑娘是说大司命的神魂流落在这孤独地狱!” “不是流落,他是被人抓来困在这里的。” 姜文恍然道:“在下明白了,我曾听小天说起过,大司命之所以成为大陀罗法王,是因为二欲喧宾夺主,夺占了大司命身体,而本我却不知所踪,如今看来,他的本我就在这孤独地狱之中。假如将大司命的本我救出,重新回到肉身之中,是不是就可能重新活转过来?” 那女子点点头,说道:“可我并不知他在何处?” 姜文笑道:“我们也是来救人的,大家同为救人,为何就不能携手呢。” 姜文道:“是救我小天,便是曾替我向大陀罗法王求救的陆凌天。” 那女子诧异道:“他也来了这里?”其实在她带着大陀罗法王的尸身从丰都神宫打开的通道之中下去时,陆凌天是唯一亲眼所见之人,只是二人并未任何交集,连话都没说一句。 第936章:役鬼疯了 一道道鬼气被收入了司空谅手中的鬼冢之中,这些在阳世之中极难得到的鬼气,在这里却多到任意索取的地步,司空谅甚至觉得这是上天所赐,要让自己一步登天,成为修为大进的绝世奇才。他并未跟着何盈和姜文杀进去,而是一直留在黑气外围,诛杀着一只只鬼物,然后把对方所化黑气收入鬼冢之中。 没过多久,司空谅便感觉到鬼冢之中鬼气已满,已容纳不小许多了。他的役鬼法进展缓慢,到如今也就是鬼附之相将近完满,把昔日的遗患彻底清除了,但真如之身一个还未收到,毕竟单冢本身提升的就慢,可在这孤独地狱之中,似乎一切都变得那么简单,杀鬼绝不像杀人那么有负罪感,更不要说杀一些鬼物了,所以司空谅毫不犹豫的大开杀戒。既然鬼冢已满,司空谅的鬼附之身刹那解除,身上一道鬼影冒出,投入了鬼冢之中。司空谅想迅速把鬼冢之中收到的鬼气都让役鬼吸取了去。 司空谅往后飞退一段距离,一边感应着鬼冢之中那些浓郁鬼气纷纷钻入役鬼之身中,一边继续诛杀着络绎靠近的鬼物,当感到鬼冢之中的鬼气被吸取的差不多时,他又一拍鬼冢,一道鬼影飞了出来。司空谅正要把她重新与自己合二为一,然后好把空了的鬼冢再次聚满,谁知鬼影一出现,司空谅根本没有控制她,便向着远处飞去。司空谅只道这是无心之失,忙又把鬼冢对准了役鬼,想要把她再次收回。役鬼却霍然回头,本是端庄的模样竟然双目发红,面目狰狞,冲着司空谅露出怨毒之色。 这役鬼可是司空谅自己的娘子,死时收为役鬼后,一直痴痴呆呆无知无觉,从来没有如今日般变得如此恶毒模样,似乎把满腔的怨气都对着司空谅发泄而来。司空谅又惊又喜,还以为役鬼在这番鬼气吸收后修为大进到恢复神智了,他失色道:“娘子!” 役鬼被鬼冢所吸,又从远处飞了回来,但却并未直接回到鬼冢,而是径直冲到司空谅面前,在他满含期望的眼光下,扬起手臂,冲着其前胸狠狠一爪插来。噗的一声轻响,五根鬼爪已扎入司空谅胸口。 司空谅面色大变,他踉跄着后退,看着这突然反目的役鬼,简直不敢相信她会伤害自己! 役鬼向下一伸手,司空谅只觉手中一轻,那只鬼冢居然也被役鬼抢了去,这一惊可真非同小可,若鬼冢一失,那么役鬼将再不受自己控制,更加无法弄明白为何一直痴痴呆呆听命于自己的役鬼会恢复神智,不是说不到鬼神之相是不可能恢复神智的么!?司空谅向前一扑,想夺回鬼冢,役鬼却转身便走,向着前方的黑气之中就钻。 司空谅大叫道:“娘子回来,快回来!”不顾身前流血,跟着就要往黑气之中冲去。眼看那役鬼即将冲进黑气之中时,前方数条人影一闪,只见姜文和何盈恰巧从其中返回,正好拦在其前面。 姜文一见司空谅役鬼还要往里面去,伸剑一拦道:“谅兄,不用去了。” 那役鬼听而不闻,抬脚奔姜文便踢,姜文惊道:“你疯了,打自己人。” 司空谅在后面叫道:“快拦住她,她真的疯了。” 姜文再一看眼前役鬼的神色,果见其和平时所见不同,那面上笼罩了一层黑气,且双目血红、一股怨毒之意。姜文把手中惊虹剑顺势一绞,已和役鬼的腿影撞在一起,砰的一声响,那役鬼的腿影被惊虹剑重重打了一下,若是血肉之躯的话,就要留下很长一道伤口了。役鬼见没有讨得便宜,索性往下方一落,想从姜文和何盈的脚下逃入黑气之中去。 姜文和何盈俱都不知发生了何事,唯见司空谅胸前流血、气急败坏而来,竟忘了去拦役鬼。 那役鬼从二人脚下穿过,正要携带鬼冢消失在黑气之中,却见下方光芒一闪,一个女子正抬头冷眼看役鬼,不等那役鬼再有和反应,那女子伸手一抬,一只大手幻化而出,一把就把那役鬼抓在掌心之中。役鬼发出一声女子的尖厉叫声,然后在掌心之中直接被捏爆,化为无数黑色鬼气。 役鬼化为数十道鬼气,就要往四面八方逃遁,那女子的手掌却往下一翻,大手如一只巨碗般扣住了所有黑气,然后迅速缩小,直至那大手化为正常人大小,而黑气更是被她捏得如一颗黑色丹丸,在掌心之中乱转。失去控制的鬼冢从空中落下,被那女子伸手接过,把冢口朝上,嗖的一声,已把役鬼所化丹丸收入鬼冢之中。 做完这一切后,她举手一抛,把鬼冢往姜文扔来。 姜文伸手接过,又丢给了追来的司空谅。司空谅接鬼冢在手,终于长出了一口气,提起的心终于放下,连身感谢姜文出手相助。 姜文道:“先别谢我,是她帮你收回鬼冢的,不过这样的事发生的莫名其妙,谅兄是不是先说一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司空谅懊恼道:“在下也不知发生了何事,我的役鬼突然不停指挥了,且自生神智,想要夺鬼冢而走。” “是你自己贪心,想把这里的鬼气收为己用,才让这里的恶念所乘,控制了你的役鬼。”刚刚把司空谅的鬼冢夺回的女子在下方冷冷说道,在她的背后,大陀罗法王的身躯正以盘坐之姿背对背的靠在她的身后,一根绳索把二人绑在了一起。 周围黑气之中的鬼物正要继续往几人袭来,那女子终于露出不耐烦之色,把手往地上一指,地上本就有许多乱石,这些乱石同时一震,接着悬浮而起,然后如冰雹砸地般往上急射而去,只是一个向下,一个却是向上。无数碎石暴风疾雨,把追来的那些鬼物打得惨叫连连,纷纷坠落而下,侥幸不死的又退了回去,死去的则再次化为黑气,从空中消散。 司空谅看得目瞪口呆,痴痴道:“她这位姑娘是谁?” 第937章:九泉之说 姜文道:“我只知这位姑娘姓申,也是出身巫鬼道,而她身后所背之人,便是昔年巫鬼道之中的大司命,他们二人本是夫妻。” 司空谅跟着陆凌天时当然听他说起过巫鬼道的一些往事,更何况化鬼王就是十大鬼王之一,后来反出的巫鬼道,而役鬼法说穿了,就是自巫鬼道之中流传而出的,那么眼前出现的这名女子不但辈分极高,更是精通役鬼法的高手,难怪一出手就把自己的役鬼给控制住了。司空谅甚至都忘了给自己的伤势包扎,恭恭敬敬冲着那女子道:“申前辈。” 这姓申的女子道:“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你记住了,这里是地狱,不是阳世,恶念永远不会消失,而只会变幻一种形式存在。你杀来杀去,其实都在做无谓挣扎。便如刚才我所杀的这些鬼物,看似死了,其实它们根本就没有消失。”她刚才的出手十分惊人,只一下就把围上来的无数鬼物打杀一大片,怎么又说这根本没用了? 姜文往后方一看,只见远处的鬼物虽然不再追来,但却在黑气之中上下盘旋,张口允吸,和其他鬼物乱哄哄争抢成一团。而在这不停争抢的过程中,那些鬼物的躯体也在逐渐变大和长得更狰狞。其中一只鬼物长得尤其迅速,初时还只是形体庞大,等把周围黑气吸取的差不多时,那双翅之下霍然伸出两条臂膀,连头颅都变得如恶鬼相似,成了半人半鸟的怪物。 姜文惊道:“我明白了,死去的鬼物会被其他的鬼物吸收,反而变得更厉害。” 那姓申的女子道:“众恶越多,鬼物越加强大。” 司空谅此刻才明白自己的役鬼为何失控,这样说来,此地虽然鬼物众多,却无法利用了,而自己的役鬼吸取了那么多的鬼气,若无法消除掉的话,岂非永远失控。 何盈喝道:“那鬼物追来了!” 已化身成巨大半人半鸟的怪物仰头发出一声怒吼后,双翅一展,奔着姜文等人扑了过来。 那姓申的女子道:“杀得越多,剩下的便越厉害,还是避一避的好。” 何盈把色空剑往空中一抛,无数剑影已把众人围住,说道:“我带大家离开。”姜文、司空谅连同那姓申的女子和大司空尸身,在色空剑的剑影之中一个模糊后,便消失的无影无踪。等那无数鬼物扑到近前时,哪里还有人在,空在他们原来的站立之处盘旋低飞,想寻找众人踪迹。 约莫半个时辰之后,那些鬼物终于失去耐心,天上地下,纷纷往四周散去,原本被黑气笼罩的山峰也终于又显露出了原来的模样。 在十来里的另一处乱石丛中,何盈等人的身形在其中出现。何盈唤道:“离姑娘,莫姑娘。” 乱石丛里有人应道:“我们在这里。”接着离金玉的身影从下方一跃而出,身后那望天犼也从乱石中钻出,直接奔何盈跑了过来。望天犼的背上骑着莫雩,她紧紧揪住望天犼的皮毛道:“跑慢一些,别把我抛下来了。”等望天犼到了何盈近前,莫雩才松口气,从它的背上跳了下来。莫雩举眼一看,立刻发觉去时是三个人,回来时变成了五个,多了一个活人一个死人。 莫雩惊讶地打量着姓申的女子,说道:“这位姐姐是谁?” 姜文道:“这位姑娘是巫鬼道之中的前辈,她身后之人便是大司命的尸身,他二人本是一对。” 莫雩吃惊道:“大司命?” 姜文道:“也是雪域之中的大陀罗法王。” 离金玉也正好来到近前,听到大陀罗法王之语,再一看那盘坐在姓申女子身后的尸身,立刻便觉得有些眼熟。离金玉还未开口说话,那姓申的女子却先向离金玉看来,并且开口道:“日月蘸金轮还在你的身上?” 离金玉吃惊道:“是是的,前辈怎知” 那姓申的女子摇头道:“我在丰都神宫之中看得很清楚,你的神魂当时就在日月蘸金轮之中。” 离金玉知道瞒不住,好在这里只有几个人,姜文和何盈是一早知道之人,莫雩和司空谅就算知晓了也不会出去乱说,倒是这位姓申的女子明明知道日月蘸金轮在自己的身上,但除了问了一句之后,并未露出想要夺为己用的意思。 莫雩插口道:“前辈,你如何会留落在此处的?”她一开始叫她做姐姐,自然是看其容貌十分年轻,等知晓是大司命的女人后,便知其实际年纪不知大了多少,而且看起衣裾飘飘,颇有仙尘之气,便改口称呼为前辈。 那姓申的女子道:“我为了救他。”这个他自然是指大司命。 莫雩道:“前辈知道如何去救么?” 那姓申的女子摇头道:“我只知他就在这片地狱之中,这种感觉不会有错的,但却不知他到底在何处。自我带着他的身躯到这地方后,便一直在寻找,可惜就算撞见一些人,大都是些恶徒,根本问不出什么话来,不过地狱便是地狱,任何地狱都有幽冥九泉,那里才是坠落之人下来的必经之地,而不是如你我一般是闯进来的。” 不但姜文等人是从丰都神宫的通道之中进入这里,便是这位姓申的女子也是如此,要不然孤独地狱广大,也没有那么巧就撞见了。 何盈道:“孤独地狱也有九泉?” 那姓申的女子道:“任何地狱都有九泉,即便再小的地狱都是如此。” 姜文冼道:“九泉之说在下知之不多,但黄泉之说却十分熟悉,人死必入黄泉,黄泉路上,才是踏入地狱的必经之路。那么这九泉又是怎么回事?” 那姓申的女子道:“黄泉不过其一,另外还有酆泉、衙泉、寒泉、阴泉、幽泉、下泉、苦泉、溟泉共九泉,皆是卵化湿生之辈下坠地狱之地。我想他既然早已坠入这地狱之中,肯定不是如我等从半途掉下来的,而是从九泉之一进入的此地。若我能寻到他所坠之九泉,便可救出其神魂。” 姜文道:原来如此。”他忽地心中一亮,想起一开始遇见的那位黑袍大汉,他便曾经说过此安乐净土有什么九大觉王,会不会和九泉有关? 第938章:九大觉王? 姜道:“地狱有九泉,而这净土有九大觉王,我想不会这么巧吧,莫非这觉王所在,便是九泉?” 那姓申的女子道:“什么觉王?” 姜便把自己如何在路上撞见一队黑衣人的事说了一遍,而这些黑衣人便是觉王手下,出来抓捕流落在净土边地之上的人。 “还真有可能是如此,那你可知这觉王到底在何处?” 姜摇头道:“原本我等想混入其中的,谁知莫姑娘的血肉之躯被发觉,一场打斗,这些人被杀了大半,却跑了一个没有追上,我等怕被报复,便一路急赶,正好遇见申姑娘。” 那姓申的女子道:“这些鬼物除了贪图鬼气之外,最渴望的事便是能一尝血肉之躯的滋味,你们若是暴露了身份,肯定会遭殃的。” 姜道:“那我们就算知道九泉的所在,就这样过去,岂非十分危险。” 那姓申的女子道:“你们是血肉之躯,我可不是。” 莫雩惊讶道:“前辈不是血肉之躯。”在莫雩的眼中,这位女子和活人根本没有两样,谁知她却自称不是血肉之躯,那么她岂非和那些鬼物一眼,也是一具鬼躯。 司空谅道:“莫姑娘,申前辈可是已经踏入鬼神之相的高人,早已超凡入圣,说她如今是半个仙人也毫不为过。” 众人除了见她出手杀退那些鬼物外,并未显露出其他的本事,但司空谅也是役鬼法的传入,役鬼能够恢复神智,自然只有可能踏入鬼神之相,而能到如此修为的役鬼已不能称之为役鬼,应该称之为鬼神,说实话,这里这么多人加起来,都不一定是这位姓申的女子一个人的对手。 姜道:“申姑娘想就这么杀进去?恐怕就算你能进去,也不一定见得到大司命神魂,而这肉身留在外面,若罩毁损,岂非得不偿失。” 那姓申的女子道:“那依你有何良策?” 姜道:“首先自然是要寻到九泉所在,然后再找觉王,看大司命神魂被束缚在何处。地狱之中的九泉绝非隐蔽之地,要找出来应当不难,最多我出去招摇一番,再引几个黑衣人过来,以申姑娘的本事,抓住几个,一审便知九泉在何处。” “的确是个好主意,当初我一人时便做不来,生怕伤了他。”那姓申的女子虽然修为已到鬼神之相,但论智谋和处事手段,其实依旧是个二十岁女子的想法,肯定不能和姜这种经历如此丰富的人相比。 姜道:“事不宜迟,我便寻个地方造些声势,引那些人上钩。我想逃回去报信之人肯定不会善罢甘休,说不定来得人更多,到时就要看申姑娘的手段了。” 司空谅苦着脸道:“你们只想着救人,可否想一下先来救我。” 那姓申的女子道:“把你的鬼冢给我。” 司空谅忙把自己腰间的青铜鬼冢解下,双手递了过去。那鬼冢之中的役鬼吸收了鬼气之后便不听司空谅控制,故此他才愁眉苦脸,想不出解决之法。 她把鬼冢在手中轻轻一抛,然后双掌之中冒出一团碧绿鬼火,轻轻烧灼在鬼冢之下。她所施展的鬼火清澈无比,没有一丝杂色,且其中蕴含的可怕威力,远比司空谅施放的那些鬼火要强大得多。 鬼冢一阵剧烈抖动,隐隐传出一个女子的惨叫之声。 司空谅大惊道:“前辈手下留情。” 那姓申的女子道:“我不会伤她的。”在青色鬼火烧灼下,一道细长黑气在鬼冢的冢口之中喷出,在接连喷吐出好一会的黑气后,鬼冢终于安静了下来,且黑气也由黑转白,变了颜色。此时她才收手撤去鬼火,把鬼冢重新丢给司空谅。 司空谅接住鬼冢,忙把自己的心神沉入其中,仔细一看,可怜好不容易凝聚的真如化身,已经变得黯淡无比,重新退化成鬼噬之相时的样子,不过役鬼倒是变得和原来一样,已双目紧闭的沉睡了过去。看来自己在先前所收的黑色鬼气尽头在那女子的炼化下已吐尽。 姜道:“以后这地狱之中的东西尽量少碰,毕竟这不同于阳世,而是那佛祖的地盘。” 司空谅连声称是。 姜又道:“我这就出去引那些黑衣人过来,诸位就守在隐秘之处等着吧。”他说完之后,一摆惊虹剑,已御剑飞空,往原来的路上赶了过去。只要那位逃走之人回去报信,追来的人必定会返回原处察看,那时就是自己引他们上钩的机会。若是对方来得人实力十分强大,恐怕人没被引到而自己被捉了去,可就不妙的很。不过有那位姓申的女子帮忙,这种险还是值得冒一冒的。 噗的一声,火红色剑光横扫而过,三四名黑袍人齐声惨叫着化为黑气消散。但在这些消失的黑袍人身后,数百的黑袍人在两位身形极其高大的魁梧巨汉的率领下,又悍不畏死的扑了过来,尤其那两个巨汉,早已变得不似人形,二人头生弯角,双目凸出,獠牙外露,浑身上下更是遍布着黑色鳞甲。 “陆公子,你不能再杀下去了,我们撤吧。”鹞鹰王的声音在后方焦急的喊道。 “我便不信他们会一直阴魂不散,等杀光了再走不迟。”数道剑光在空中疾驰而过,把悬浮在阴风之中的一个扛着大旗的黑袍人砍为两截。那大旗从空中落下,旗面在风中摇摆,露出一朵莲台和莲台下方的涌浪。那莲台两层花瓣朝下,三层花瓣朝上,是座五品莲台。 这一场混战已打了足有两个时辰,从陆凌天和鹞鹰王遇见这数千人的黑衣人之后,一场血战不可避免的爆发。 其实没有一点血腥之气冒出,更没有大片的鲜血沾染大地,可是厮杀之激烈,比血战还要血腥的多。那些黑衣人死了一批又一批,且十分诡异的一幕出现了,那便是虽然越打越少,可是却越大越强,直至当只剩下数百人时,有两个黑衣人居然变身成了高大魁梧的恶鬼,其实力简直足以匹敌陆凌天遇见过的任何炼神境界的敌手。鹞鹰王察觉不妙,这才劝陆凌天尽快收手。 第939章:城池 一股猛烈的旋风突然在一群黑衣人的脚下卷起,轻而易举便把他们卷入风眼之中,然后撕成碎片。旋风并未因此停止,而是继续往四周席卷,把更多的黑衣人都卷入其中。 狂风呼啸,吹得乱石横飞,连如此诡异的孤独地狱都未曾刮起这般大的旋风,如刀山峰都在这旋风中喀嚓折断。那两个化身为巨大身躯的恶鬼见势不妙,刚转过身躯,旋风已从后追来,把庞大的身躯拉扯进巨大的风柱之中。从远处看去,在平地之上一个可怕的龙卷风高似千仞,占地十里,把空中地上的一切都卷了进去。 黑色风柱中又传来密集的雷鸣之声,一道道霹雳在漆黑的狂风中闪过,让这庞大无比的旋风更震威势。初时那旋风之中还能隐约看见黑衣人的身影,等电闪雷鸣之后,便再也不见了,只是让黑色的风柱变得更暗更深了许多。 狂风向外扩展,庞大的风柱摇摇晃晃,终于在呼啸声中开始瓦解。旋风看似扩展的更大,风力已无先前般厉害。 无数碎石从逐渐减弱的狂风之中落下,如同下了一场石雨。 在旋风的最深处,陆凌天骑在小白上,正手提宝剑仰头看着纷纷扬扬下坠的碎屑,风中不但没有了黑衣人的身影,连大一些的石头都不复存在。离着陆凌天不远处的两座山峰在这场狂风中被卷去山峰,只剩下下半截凸起的山脚。陆凌天面色有些苍白,但获胜后的喜悦依旧让他精神振奋。 陆凌天傲然道:“我便知杀光这些人,就再也没事了。”空荡荡的四周,那两个变成巨大恶鬼的黑衣人消失的无影无踪。 鹞鹰王从陆凌天身后闪出,望四周看了一眼后,又飞身在高处向远处眺望,看了片刻才又落在陆凌天身前,皱眉道:“虽然没有了那些黑衣人,老夫心中却总觉得不妥。陆公子,这里连青翠的草木也无一株,难道我们真的身在地狱之中?” 陆凌天道:“不管是不是地狱,只要我们没死,就有重新出去的办法。” 鹞鹰王把手往地上一招,破损无比的一面黑旗被摄入手中,往空中一扬,那上面的莲花座再次出现在二人眼前。鹞鹰王道:“若来抓我们二人的是牛头马面,老夫说不定会束手就擒,等见了阎王爷之后,若判老夫该受五百年苦楚,下油锅滚刀山,也认了,等苦头吃过,重新转世投胎,依旧是一条好汉。但若此地不是地域,而是那佛祖的地盘,定弄他一个天翻地覆。” 陆凌天道:“这下面的人却的的确确都是鬼身,或许是如阴阳界一般的一个幽冥之地,只是养了许多恶鬼在这里。” 鹞鹰王道:“不知巢穴在何处?” 陆凌天冷笑道:“要找出来根本不难。”他把身子一晃,呼呼数声,四条人影已站在前后左右。这四个真如化身一出现,便同时露出迷醉之色,张口吸鼻,陶醉般说道:“好浓郁的鬼气,我喜欢这地方。” 陆凌天吩咐道:“别只顾着贪图鬼气,还是去找一找那些黑衣人的老巢在何处吧,说不定那里更有我们想要的东西。” 其中一个真如化身笑道:不错,若那里都是这些鬼怪,通通杀光,然后收为己用,想想都是一件让人高兴的事。” 陆凌天本我把手掌一举,掌心之中已凝聚了一道符咒,向着四个真如化身的脚下接连打去,每一个都加持了一道旋风,喝道:“去吧。”四个真如化身各选一个方向狂奔而去,转眼消失在远处。 等四个真如化身走远,陆凌天和鹞鹰王带着小白在原地休息。 这一等足等了四五个时辰,幸亏这里根本没有白天黑夜,不然早就等得伸手不见五指了,瑶鹰王正自担心,陆凌天闭着的双目霍然睁开,说道:“找到了。”四个真如化身在符法的加持下向四方寻找,若这样还不能查找到一些蛛丝马迹,只能说他们所在的这片地方广阔的可怕,连一点人烟都没有。但若真是如此的话,就不可能凑巧撞见如此多的黑衣人了。 鹞鹰王道:“在哪里?” 陆凌天抬手往左侧一指,说道:“我看到一座十分庞大的城池。” 二人加速奔红光处飞去,等终于看清眼前景致时,鹞鹰王不禁倒吸一口冷气。 陆凌天点头道:“很多,不过也许老爷子手上的东西能够帮忙。” 鹞鹰王愕然看向被自己抓着的那面黑旗。 陆凌天翻身坐上小白,向鹞鹰王道:“我们现在就去看一看。”他的四个真如化身虽然还没有回来,但心意相通之下,此刻已化为四道鬼气飞速而回。 二人一兽腾空而起,奔陆凌天适才所指方向飞去。 一路所见除了荒芜的山川和奔腾不息的河流外,根本没有其他景色,但藏在这些荒芜山川和河流之中的鬼物却不少,很多都静静潜藏在山石和水底之中,若非小白十分警觉,而陆凌天又可以开天眼察看的话,几乎发现不了。且越朝前走,发现的鬼物越加强大,许多已不下于和陆凌天交手过的两个化身恶鬼的实力。时那奔流不息的河流也逐渐变了颜色,多了一丝丝血红之色。 放出去的四个真如化身相继化为四道鬼气飞回陆凌天鬼冢之中,当再在空中飞了数个时辰之后,那极远处的天边出现一大片的彤红之色,无数绚丽的红霞悬浮在天际。虽然离着远,依旧可以看到那里与众不同。 鹞鹰王道:“到了么?” 陆凌天道:“那散发红色光芒的地方坐落着一座大城,天上红霞可并非红霞,而是飞腾的鬼气。” 鹞鹰王道:“鬼气又怎么可能是红色的?” 陆凌天道:“老爷子若走得近了,便自然明白是怎么回事。” 二人加速奔红光处飞去,等终于看清眼前景致时,鹞鹰王不禁倒吸一口冷气。 在遥遥天际,一条散发红光的红色瀑布从浓密乌云之中垂挂而下,直冲入下方一座庞大巨城,那散发而出的红光,便都是这条瀑布和下方冲刷而出的红色河流倒映而出的。此城城墙高大足有数十丈,远比阳世之中任何城池都要高大的多,无数旌旗在城头飘摆。 第940章:神像 除了城池之高大,更让陆凌天和鹞鹰王注目的是悬浮在城池上方的一座庞大宫殿。那殿底下空空荡荡什么也没有,若在阳世之中自然绝无可能,但若在阴世,则一切皆有可能,连凡人靠着鬼身都能飞来飞去,这空中楼阁也就没有什么好惊诧的。 陆凌天把那面破损的五品莲台黑棋举在手中,骑着小白向高城狂奔而去。一人一狐和这座庞大城池相比,真如芥子相比沙漠。 鹞鹰王道:“陆公子小心,莫要惊动了对方。”只看城头上这么多的旌旗飘摆,便知这里面驻守着无数人马,二人再有天大的本事,也不可能在人山人海之中取胜。可让鹞鹰王惊讶的是,那上方的人似乎对此视而不见,眼睁睁看着陆凌天直奔高城之下。 城外一条宽阔足有数十丈的护城河,河水赤红,隐约可见里面游动的细长如蛇之物。陆凌天刚到护城河旁边,对岸的城门处传来轰隆隆一阵巨响,黑漆漆的城门缓缓打开,悬挂在上方用数条铁链牵着的一张石桥放了下来。 地面一阵颤动,巨大的石桥横在了赤色护城河之上。 鹞鹰王追到方仲身后,悄声道:“原来这黑旗还有此等妙用。” 陆凌天道:“我已看过有一队人同样扛着这黑旗进去过,且并不只有那些黑衣人,果然一试即中。只是那城中并无人出迎,倒有些奇怪了。”在二人前方,那石桥虽然横在脚下,但桥的尽头静悄悄的一个人影也不见,唯见城墙上黑洞洞的城门敞开。 陆凌天轻轻一催小白,小白踏上石桥,一步步往对面走去。鹞鹰王紧跟在后,小心翼翼看着城头。那城头上虽然有无数黑衣人站立,但一个个神情呆滞,根本不往下看一眼,只知手持长枪大刀瞪着远处。而在高大城墙的其余地方,恰巧有一队黑衣人裹着阴风从城内飞出,打着黑色大旗奔往远方,看人数约有百人左右。石桥之下便是那数十丈阔的赤红色护城河,虽然不如外面河流那般风高浪急,可看着水中不时游过去的黑色阴影,依旧让人担心一个不妙,那河水之中就会有蟒蛇或蛟龙飞出,把人咬住后拖入水中。 二人一兽十分顺利的走过石桥,刚进入城门,便听身后轰隆隆的声音响起,那石桥已被拉了起来,正好把城门出口给遮住。 退路已绝,只有向前了。陆凌天和鹞鹰王经过一段黑沉沉的甬道之后,眼前霍然光明,淡红色的光芒清晰地把四周的场景都照耀了出来,比之在外面那始终黑沉沉的天空不知要明亮了多少。 触目所见是无数高楼,屋脊连云,且十分整齐,那一排排的高楼说是民居,倒不如说是佛龛,几乎都是一模一样的格式,装点的金碧辉煌,各个屋前门口都点着大红灯笼,那街道更是铺设着翠绿色玉石,整洁异常。如此富丽堂皇的地方,再加上空中红霞万道,地面光彩照人,正要以为身在极乐世间,已到乐土之中。 唯一和这帮繁华景致不符合的便是无人! 空荡荡的街道上不要说车水马龙,便是一条鬼影也没有。 鹞鹰王道:“奇怪,竟然是座空城!?” 陆凌天摇头道:“不可能的,我们明明见有黑衣人从城头飞出去,怎么可能无人。”他从小白上翻下来,径直往离着自己最近的一间华丽高楼走去,那门根本没有锁,微微敞开着,陆凌天举手一推,门已应声而开。 屋中同样富丽堂皇,各种珠光宝气晃人眼目,而在这屋中居然站着好几条人影,陆凌天道:“打扰各位了,请问这是什么地方?” 那几条人影根本不答,这些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身穿华服,面带笑意,双目痴痴望着那楼中供奉着的一尊神像。 陆凌天一看那神像,顿时惊出一身寒意,只见那神像根本就是自己曾经见过的佛祖样貌,身形魁梧,身披袈裟,好一副真佛模样。虽然只是座不大的神像,却雕塑的惟妙惟肖,和真的一样。陆凌天甚至看向那神像时,都感觉那神像亦看向了自己。 屋中虽然珠光宝气,人人面带微笑,但那神像自有一股淡淡黑气环绕,而这些人都目光呆滞的看着神像,更显诡异形状。 鹞鹰王飞身跃往楼上,推开其中一间房门往里一看,沉声道:“这里也是一般。”这一幢高楼之中的每个房间都有无数人痴痴看着神像,然后面带微笑的一动不动,似乎早已沉浸在欢乐的幻境之中,痴迷不知自拔。 若外面的所有高楼都是如此的话,这些沉浸在其中的人岂止百万! 陆凌天举手便在额头画上一道符咒,然后举掌轻轻一拍,那额头之上白光一闪,一只黑白分明的法眼已出现在了额头之上。陆凌天再次睁眼往四周一看,顿时情景大变,只见这屋中黑气缭绕,那里有什么金碧辉煌,只有青绿色的大石堆砌而成的石室,连镶嵌在墙上的珠宝亦变成了森森白骨,而那几个沉迷之中面露微笑的人,身上衣衫也同时变化成了一片褴褛,人人骨瘦如柴,但那脸上笑意却是真的。 鹞鹰王没有天眼,自然看不清这下方到底是何事,但见陆凌天从背后拔出火岩剑,红色剑光往前一刺,啪的一声,剑光已点在了那尊佛祖的神像之上。神像立刻四分五裂,环绕在周围的黑气也在一阵波动之中渐渐消散。 鹞鹰王一跃而下,问道:“怎么了?” 陆凌天一指眼前那几个站立之人,说道:“老爷子自己看。” 鹞鹰王再次转头看向那几个身穿华服之人,只见他们初时没有什么异样,但屋中在那神像破碎之后,这富丽堂皇之色逐渐减退,四周变得黯淡黝黑,青黑色的石头逐渐从墙上显露而出。特别是那几个面露微笑之人,本来还像是富裕人家的样子,一转眼就变得瘦骨嶙峋,衣衫褴褛,一副饿死鬼模样。 陆凌天和鹞鹰王看着他们时,他们原本那直愣愣呆笑的眼神也逐渐灵活,同样转首,看向了陆凌天和鹞鹰王! 第941章:极乐之门 目目相对,从愕然逐渐转为惊怒和怨毒。 惊怒和怨毒的绝不是陆凌天,而是那些从沉迷之中醒来的人。 “这里是什么地方,你把我们带到这么可怕的地方来做什么?”一名消瘦的老者声嘶力竭的呐喊道。 另有一个女子悲声道:“我身上怎么变成如此模样,我的织锦镶花袍呢?”她双手往那几乎破的处处见肉的衣裳上一遮,生怕被旁人看到曼妙而又尊贵,但旋即又尖叫道:“手镯和金戒指也没有了,那个恶魔,把所有的东西都抢走。” “仙乐和美酒也不见了,都是这二人搞的鬼我们一定是又做了一个噩梦,这两个人都是梦中的魔鬼。” “对,对,快让我们醒过来,我再也不要做这种恶梦。” 这十几个男那女女老老少少,双目绽放着怒光,对掠夺了他们美好生活的陆凌天和鹞鹰王恨得几欲喝血吃肉,一个个攥着拳头,围拢过来。 陆凌天喝道:“你们看清楚了,这里才是实实在在的地方,你们刚才都在做梦。” 一人骂道:“呸,你想骗谁,我们千辛万苦,好不容易来到极乐世界,岂会被你蒙骗,你快从我们这里滚出去。” 他们越围越近,伸手就来扯陆凌天,甚至张开大口,欲来啃咬。 不等他们下手,旁边的小白一声怒吼,前爪向前一扫,锋利的脚爪如刀扫过,顿时把最前面几人割成两段。那几人在惨叫声中化为数道鬼气消散。 本以为这些人在见到厉害之后会后退,谁知那些人竟然面露惊喜之色,有人道:“他们回去了。” “要么杀了恶魔,要么索性让恶魔杀了,我们都能回到极乐世界中去。” 余下的人再无畏惧,又围了过来火红色的剑光再次亮起,这次不是砍向那佛像,而是直接把剩下的几人笼罩在内,砍瓜切菜般尽数诛杀在剑下! 鹞鹰王惊讶地看着陆凌天,陆凌天收剑入剑匣,冷冷道:“堕落到如此地步之人,救也没用。” 鹞鹰王道:“若好好解劝一番的话,说不定能够醒悟。” 陆凌天道:“若这下方千万间屋舍之中都是如此,你就算劝说一百年一千年,又能醒悟得了几人。” 鹞鹰王叹了口气,说道:“难道就这么算了。” 陆凌天道:“罪魁祸首,便是让这些人沉迷其中的佛祖,只要找到他就能救出这些人来。” 鹞鹰王道:“佛祖不是在阳世么?” “我曾亲眼看到他从地下托着那妖女出来,既然他能随意来去阴阳两界,或许会重新回到地狱。” 陆凌天已不想再看下去,这楼起码有十来层,每一层又有无数房间,若每个房间都有这么一群沉迷在梦境之中的人在,光这一幢楼,就足够陆凌天和鹞鹰王忙个半天了。 二人从楼内出来,重新来到这空旷的大街上,两旁的高楼如同无数巨大的墓碑,一幢幢竖立在平地之上,寂静、肃穆、诡异。 鹞鹰王道:“这些人不可能本来就在这里,定是谁把他们安置在其中的。”他把头一抬,望向悬浮在城池上方的巨大宫殿。从底下看去,只能看到无数地基,契合的严严实实,却不知里面是何模样。 陆凌天道:“老爷子想上去看一看?” 鹞鹰王道:“想是想,就怕不是旁人对手。”这不知名地方连野外鬼物都可以强大到和炼神境界的人没有差别,那这座落在这种地方且有修建如此宏伟城池的人,他或其手下又要厉害到何等程度。 鹞鹰王一纵身,跃至其中一幢高楼的楼顶,往四周眺望。他观看片刻,向着左前方一指,冲着陆凌天挥了挥手。 陆凌天立刻会意,奔他所指方向奔去。 陆凌天去速极快,很快眼前便出现了一行人,约有四五十个,除了为首的两个黑袍人之外,余下都是些凡人亡魂,同样有男有女,一个个面露憧憬之色的跟在两个黑袍人之后。这些人显然没有沉迷在梦境之中,还知左右观看和窃窃私语。 一名黑袍人往一幢高楼一指,那楼里大门洞开,跟在这些人身后的亡魂便一个个钻了进去。 陆凌天刚一出现,那两个黑袍人同时身子一震,接着缓缓转头,往陆凌天看过来,那被黑袍罩住的头颅之中,顿时射出两道寒光。这两个黑袍人和被陆凌天所杀的黑衣人有些不同,身形高大许多,胸前还挂着一串佛珠。佛珠闪烁着森白光芒,似乎是骸骨所做。二人手中都抓着一根粗大的金刚杵。 其中一人把金刚杵往地上一顿,发出一声闷响,沉声道:“何人擅闯极乐之门?”那声音冰冷而毫无感情,如同在和死人说话。不过他们也的确一直是在和死人说话,因为能到这里的都是已死之人。 陆凌天往那些跟在黑袍人身后的亡魂看了几眼,见其中居然还有一个男孩子,约莫只有七八岁的样子,正惊惧地看着四周。他那清澄的眼神显然已看到了一些不想看的东西,母亲温暖的怀抱和快乐的童年使他尚不知人世痛苦为何物,所以极乐世界对他的诱惑,远没有那么强烈。 陆凌天故意道:“是佛祖和莲花圣女请我来的。” “可有路引?” 陆凌天一怔,心道路引是什么东西。 那黑袍人道:“没有路引者,先去见觉王,发还路引之后,才可入极乐之门。” 那人群之中的男孩子大声道:“我不要去极乐世界,我想回家,这路引我不要了,给大哥哥吧。”他从人群之中奔跑出来,手中拿着一张黄纸,和陆凌天使用的符纸大小也差不了多少,想交给陆凌天。 那黑袍人冷冷道:“无路引者永坠阿鼻地狱,你既然不想要,那么我便替觉王收回。”他伸开大手,隔着数丈便把奔跑着的小男孩给抓在手中,小男孩伸手挣扎,黄纸顿时飘落在地上。 那黑袍人道:“我这便送你回去。”他那遮住头颅的黑袍往上一掀,顿时露出一张狰狞鬼面,那血盆大口往上一开,霍然又大了数倍,然后把那小男孩往嘴里一塞,一阵咀嚼之后把头颅一扬,咕噜咽下肚去。陆凌天甚至可见他喉咙处落下去的凸起,直至肚子又大了几分。 那张黄纸也在地上自燃而起,在火焰中化为灰烬。 第942章:血食鬼王 剩下十来个还未来得及进屋的亡魂,看到那黑袍人变成如此狰狞模样,且直接把人给活吞了,这哪里还是极乐世界该有的样子,吓得边叫边逃,想离这两个黑袍人有多远走多远。 两个黑袍人各自伸开大手,轮起金刚杵,抓住的亡魂不是被那两个黑袍人咬死,便是被金刚杵砸得粉碎,瞬间便把这剩下的人杀得一干二净,当最后一人被金刚杵打死消失之后,那露出真面目的黑袍人冷笑道:“我知道你是谁,你杀了我的守卫,不去逃走,还敢到我这里来,当真自己找死。” 陆凌天喝道:“你又是谁?”此人如此有恃无恐,还说是陆凌天杀了他的守卫,那么此人必是一名有些来历的人。 这两个黑袍人同时嘿嘿冷笑,相着对方走去,当撞到一处时,噗的一声,二者已融合为一,那黑袍人的身形再次壮大了几分,且双手各持一根硕大的金刚杵,说道:“吾乃觉王座下,阴泉狱主血食鬼王。这阴泉狱城,除了觉王之外,都归我管。” “这么说,在这一方地狱之中,你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了。只要杀了你,便可以见到觉王。” 那已合二为一的黑袍人大笑道:“你根本杀不死我,莫说你没这本事,就算有打败我的本事,这安乐净土之中,又非只有我一个血食鬼王,九泉各有狱主,我不过是其中一个。” 这位自称是血食鬼王的黑袍人大声说话,丝毫不顾及这庞大狱城之中沉睡着无数亡魂,空旷的城池之中到处都回响着他的笑声。 陆凌天心中暗惊道:“原来还有这么多个鬼王,不知那觉王又有几个。”眼前的这位血食鬼王虽然还没和自己动手,但看其气势,肯定不会比找野外和自己动手的那些人差,那些人中最厉害的已是炼神境界,那这鬼王岂非肯定要在炼虚境界,比之阳世中的煞王还要高出一头。陆凌天冷笑道:“我杀过比你更厉害之人,为何你就如此肯定我杀不死你?”就算此人的实力可以和当初的火丹童子、岳光祖等人相当,陆凌天自持若全力出手的话,胜他应当有七成把握,更何况还有一个双手已经痊愈的鹞鹰王。 血食鬼王大声道:“这里是安乐净土,觉王一念生便生,一念死便死,又岂是你能说了算的。”他抡起金刚杵,往空中一举,然后奔着陆凌天重重砸落下来。这金刚杵在半空中时微微一晃,迅速变粗变长,落到陆凌天头顶时已化为一根十来丈长的巨大铁杵。 轰隆一声巨响,把地面砸得一阵乱颤,这位血食鬼王的力量当真大得惊人。 烟尘之中,陆凌天的身影一飞冲天,同时他身后的小白也跃起身来,一人一狐迅速骑在一起,陆凌天背后剑匣之中红蓝二色剑光一闪,火岩剑和飞鱼剑分别落在手中。陆凌天往周围的城头一看,只见那城头上许多黑衣人已转过身来,抬头看着城内,不过谁也没有过来帮忙,只是冷冷瞧着自己和这位血食鬼王的打斗。鹞鹰王则不知隐藏在何处,并未跟着陆凌天一起在空中迎敌。 那血食鬼王收回金刚杵,同样腾空而起,脚下阴云翻滚,从下方迫了过来。 陆凌天看着他那壮硕身躯和翻滚的阴云,嘴边露出一丝冷笑。这位血食鬼王若只在地上打斗,以其力大无比和金刚杵的威猛倒也难对付,可是在空中的话,威猛有余灵动不足,寻其破绽并不难办。他腰间阴风一冒,灰白色的鬼气瞬间化为数条鬼影没入身躯之中,施展了天煞经的陆凌天瞬间修为大进,隐隐到炼神顶峰。虽然气势上不如这位血食鬼王,但已相差不是那么悬殊。只是在鬼气冒出时,陆凌天自己都未发觉他的鬼气当中多了一层暗黑之色。 陆凌天施展驭兽诀一催小白,小白四足生风,心意相通之下,直往那血食鬼王的身后奔来。 一人一狐瞬间加速,化为一道灰白遁光闪到血食鬼王身后,然后一道火红剑光亮起,奔对方的头顶劈落。那血食鬼王举金刚杵招架,此物巨大无比,招架起来倒也不费力,当的一声金铁交鸣,锋利的火岩剑只是在金刚杵上留下一道淡淡剑痕。对方如此巨大威猛的兵器,火岩剑即使是血炼之物,亦很难把之一切两段。 血食鬼王架住陆凌天火岩剑后,另一柄金刚杵趁机扫来,小白又四足生风,载着陆凌天转往另一面去了。 如此这般,陆凌天利用小白的来去如风,绕着这位庞大威猛的血食鬼王砍个不停,虽然没有一剑劈中对方,可是那血食鬼王也无一金刚杵打中陆凌天。唯一不同的是陆凌天灵活依旧,那位血食鬼王却渐渐显露疲态,两柄巨大的金刚杵已不似刚开始时那么灵活。 陆凌天杀意盈胸,双肩一抖,背上乌金剑匣顿时飞出,连同手中两柄宝剑亦跟着射出,插入剑匣之中。空着双手的陆凌天掌心之中符咒凝现,抬手便是数个掌心雷。轰轰两声巨响,这两道雷光尽都打在这位血食鬼王用来抵挡的金刚杵上,虽然挡住了雷咒,可是金刚杵也挡住了这位血食鬼王的眼神,他丝毫没有发觉陆凌天的剑匣已飞临头顶,直至剑匣霍然展开,底部一道白光罩住他身躯时,才惊觉陆凌天把背后剑匣祭在了头顶。 那血食鬼王倒也预知有些不妙,身子往下一沉,在阴风中直往地面落去。可是剑匣紧追不舍,在他还未落到地上时,第一柄龙吞宝剑已从剑匣之中飞出,在下方剑影一闪,分化而出,无数金色剑光射了下来! 等那血食鬼王落在地上时,飞鱼剑又幻化而出,无数蓝色剑光倾泻而下 五行凌云剑阵一旦展开,一剑更比一剑厉害,那血食鬼王初时还能坚持,等到了第三轮的龙华剑斩落时,他左右地面已千疮百孔,手中的巨大金刚杵也密布剑痕。那血食鬼王颇不甘心,仰头发出一声怒吼,继续挥动金刚杵阻挡第四轮剑影。 烈火之中无数火雨把下方烧灼成一片火海,这等剑术对于已阴暗见长的鬼道极占优势,那位血食鬼王虽然金刚杵没有被削断,但在这火雨之中却受不了,他周身黑气翻涌,试图抵挡这烈焰烧灼,而此时最后一柄神蛟剑已劈落而下。神蛟剑和其余的剑都不同,一出来便是一柄巨大石剑,重逾万钧,从空中一落而下,把这位血食鬼王连人带金刚杵,同时砸翻在地。两根巨大的金刚杵更是脱手飞出,反弹出去,撞在旁边的两幢高楼之上,把那高楼砸得石屑纷飞,摇晃着坍塌了半边。 陆凌天五行凌云剑阵得手,面露一丝得色,把手一招,剑匣重新收拢,化为一道乌光飞回陆凌天手上。 第943章:对战鬼王 崩塌的高楼之中无数鬼影飘出,许多都是衣衫褴褛的亡魂,他们从沉睡中惊醒,惊讶地看着周围。仙乐、美酒、绫罗绸缎俱都不见,所看到的却是一人陌生人骑在一头凶猛的野兽之上,四周尚有无数残垣瓦砾。 不用谁来解释,他们无一不是以为自己在极乐世界之中,居然做了一个噩梦,而噩梦之中才场景,便是眼前的一切。 所有人都不怀好意的看着陆凌天。 陆凌天亦冷冷打量着这些人。 噩梦终有终结的那一日,谁都不想始终留在噩梦之中,就如有人在梦中被杀或掉入悬崖时,自然而然会大叫一声,惊醒过来,等睁眼一看,方始明白这是噩梦一场,只是异乎寻常的真实而已。 血食鬼王轮起另一根金刚杵,高高举起,正要接着砸下,在他脚下高楼之中突然一条人影窜出,瞬间便至他的身后。这血食鬼王一根金刚杵压着方仲,另一根高高举起还未砸下,正是旧力未消,新力未生之际,根本来不及变招。人影在他身后手脚齐施,无数道爪影打在他身上,噗噗之声不绝,其头颅更是被数道寒光闪过,打得黑气直冒。 破噩梦的唯一办法,就是歇斯底里的挣扎,或伤或死,都能摆脱这场噩梦。 无数鬼影腾空而起,圆睁着双眼,举起枯瘦的双手,借着阴风往陆凌天冲来。这里唯一与四周并不和谐的只有陆凌天,那么导致这一场噩梦的,自然只有他了。杀陆凌天,或被陆凌天杀,这就是噩梦的结局,结局的终点,他们认为可以重返现实之中的极乐世界。 陆凌天这一次连解释都不想解释,既然这些人黑白颠倒,把虚幻当做现实,而把现实当做噩梦,再怎么解劝也无用。这些都是普通亡魂,就算因为怨念化为厉鬼,也远远不是陆凌天的对手。陆凌天虽然施展五行凌云剑阵之后真气有些亏损,但对付这些人根本不需要花太多力气,他把袖中符纸祭出,五张符纸便是一个五雷正法的符咒,威力极大,一道霹雳下去,顿时把阻挡在雷咒之前的无数鬼魂全都打得魂飞魄散。接连五六道五雷正法打下去,没有耗费陆凌天一点法力,而下方飞来的亡魂已稀稀落落,剩下不到十来个。 这十来个亡魂以为消失之人已重回极乐世界,更是迫不及待的冲了过来。陆凌天抽出火焰剑,一声冷哼,火红色的剑光横扫而下,把这十来个亡魂笼罩在剑光之下,一个搅动,把之化为无数紊乱的鬼气,只有落在最后的一个女鬼侥幸在剑光范围之外,她来得最慢,反而逃过一命。 陆凌天收剑后等鬼气消散时,才发觉还有一个女鬼没有杀掉,此时已慢悠悠飞至自己二三丈远的地方。陆凌天把左手一张,气凝于掌,一道雷咒已出现在掌心,他想那女鬼随手一打,轰的一声,一道雷光已劈在那女鬼胸前。若在以往,一道普通雷咒,足以让这道鬼魂烟消云散,可是这女鬼在被雷咒打中的同时,发出一声凄厉惨叫后,全身爆发出浓郁黑气,霍然膨胀如巨大黑球。 一条巨大手臂从黑气之中一探而出,由掌握拳,奔着陆凌天当头便砸。那女鬼离着陆凌天极近,而黑气爆裂之后更是离陆凌天近了几分,这一拳说到就到,陆凌天只来得及把剑往上一架,这一拳便已落在头顶。砰的一声巨响,陆凌天和小白被这一股巨力压着往下直坠,咚的一声闷响,砸在了地上。无数碎石被二者落下来的巨力震得往四周飞起。 黑气继续翻涌,转眼又伸出一手两腿,当所有的黑气朝里一收时,那位已被陆凌天施展五行凌云剑阵打得四分五裂的魁梧血食鬼王再次现形而出。血食鬼王俯身大笑道:“我说你杀不死我,便是杀不死我。只要这里的亡魂不灭,我随时都可借体复生。在这些人的心中,我血食鬼王便是他们的佛,心在念在,念在我在,我才是真正的不死之身。”血食鬼王把手往下一招,两根已被陆凌天砍得留下无数剑痕的金刚杵重新在地上飞起,化为两道乌光飞回其手中。其中一道在其手中一晃,又化作一根飞速变长的金刚杵,向着陆凌天砸落之处狠狠捣下。 烟尘之中两道剑光一闪,一红一蓝两道剑光向上交叉而起,当的一声巨响,把砸落的金刚杵架住。那下方的正是重新站起来的陆凌天,血食鬼王这一拳虽然力大,但从空中落下时,小白和陆凌天二人都分担了一半的下坠之力,虽然下方被砸得碎石乱飞,倒也伤得不重。 血食鬼王轮起另一根金刚杵,高高举起,正要接着砸下,在他脚下高楼之中突然一条人影窜出,瞬间便至他的身后。这血食鬼王一根金刚杵压着陆凌天,另一根高高举起还未砸下,正是旧力未消,新力未生之际,根本来不及变招。人影在他身后手脚齐施,无数道爪影打在他身上,噗噗之声不绝,其头颅更是被数道寒光闪过,打得黑气直冒。 这突如其来的打击,让这位血食鬼王还未高兴得起来,便在空中大叫一声,头下脚上的栽了下来。其笨重的身躯居然并不知道转换个下落之法,重重砸在又一片的高楼之中。那些高楼顿时又在这血食鬼王的粗大身躯和两根金刚杵下化为废墟。 上空人影一闪,现出鹞鹰王的身形,他大口喘着气道:“老夫便知此獠没有那么容易打死。”刚才虽然只是偷袭,但鹞鹰王拿捏的时间极妙,且一抓住机会便全力以赴,把吃奶的力气都用了出来,这才重创这血食鬼王。 鹞鹰王跟着下落,同时喝道:“陆公子,快出手杀了他。”凭着鹞鹰王刚才那一通打击,重创这血食鬼王容易,杀他却难。 陆凌天在烟尘之中一冲而出,小白来势极快,不等血食鬼王在原地站起身来,两道幻化而出的巨大剑光已冲天而落,狠狠斩在他的身上,那血食鬼王刚翻了一半的身子又栽倒在尘埃之中。陆凌天把手中两剑往剑匣之中一插,再次一招手,那柄神蛟石剑落在手中,向着前方一斩而出,一道虚空震荡随着剑光往前扩散而出。在那血食鬼王摔倒的身形上方,霍然裂开一道豁口,那空荡荡的虚空之中一条硕大的独角巨蛇探头而出,冲着下方的血食鬼王咬去。 那血食鬼王硕大的身躯被神蛇一口叼起,正要把他一口吞下时,轰然一声爆裂,无数黑色鬼气再次四处蔓延,那血食鬼王竟然在神蛇口中自爆成大片黑气。神蛇一口咬了个空,摇了摇头后,又从裂开的虚空之中缩了回去。 第944章:阴泉狱主 陆凌天和鹞鹰王都是一呆,想不到这血食鬼王会来这一手,竟然宁可化为万千鬼气,也不想被神蛇给吞了。 刚才的一番大战,又让无数如高大墓碑般耸立的高楼倒塌了许多,从这其中飘荡而出无数鬼魂,再次开眼瞪视着陆凌天。这些从极乐幻境之中醒来的人,尚未能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不过转眼他们就会明白,自己已从极乐坠入噩梦。 陆凌天嘴角浮起一丝冷笑,他身子一晃,噗噗数响,四条真如化身已全部飞出、之所以只放四个,是因为经过了一连串的喜怒哀乐之后,他只能与这四个真如化身融为一体,而不用担心又迷失的危险,可若是六条真如化身齐出的话,那么当初入魔的一刻将会重现,本我被六欲喧宾夺主,再次迷失在自己之中。 这四个真如化身一出现,便分别显露着各自的表情,或喜或怒,或鄙视或愁眉苦目。陆凌天本我向着其余几位真如化身道:“既然这位鬼王说心在念在,念在他在,我们今日就让他从此消失在人的心中。” “说得对,这血食鬼王真是愚蠢,他以为有不死之身就可以永远不败,却不知我们在这个地方,同样也有使不完的法力,用不完的鬼气。” “等我们把这些人通通杀光,通通收为已用,自然也就杀了这位血食鬼王了。” 四个真如化身同时发出一阵冷笑后,一起招手,陆凌天背后剑匣之中顿时嗖嗖连身,除了神蛟剑还留在他的手中之外,其余四剑尽都落入四条真如化身之手。 陆凌天本我道:“杀!” 四条人影向前冲出,不等那些鬼魂清醒过来,一场屠杀已顺势展开。 鹞鹰王从空中落在陆凌天身旁,惊讶道:“陆公子,你这是做什么?” 陆凌天道:“这些人本就是坠入地狱之中的恶鬼,且执迷不悟,正是因为心中有鬼,才让这血食鬼王杀之不绝。可是我的役鬼法不正是这些恶鬼的克星么,只要把他们通通化为鬼气收了,我不信这血食鬼王还会再生,此举也正好弥补我丧失的法力,可谓一举两得。” 鹞鹰王看着那无数高楼,只感觉头皮都有些发麻,鹞鹰王道:“是只杀这些醒过来之人么?” 陆凌天冷冷道:“醒与不醒,有区别么?”这些沉迷于幻境之中的鬼魂随时都可以醒来,然后把现实当成虚幻,而愤恨恼怒不已,既然这些都是沉沦地狱之人,杀之根本没有负罪感,那十八层地狱不就是靠不停折磨受苦者,好赎其前世罪孽。就算能够活命,也会投入畜生道,或为猪羊,或为鱼虫,更有甚者,在阿鼻地狱之中永不翻身。迟早要赎罪,陆凌天代天行之,何错之有? 鹞鹰王顿时说不出话来,虽然感觉有些不妥,但实在找不出何处不对。 四个真如化身瞬间冲入人群,杀起这些普通鬼魂真如虎入羊群一般,剑光起处,鬼影消散,那些飘散的鬼气尚未消失,便被四个真如化身大口允吸,纷纷钻入其体内。这些人根本不够四个真如化身放开了杀戮,不过转瞬,这些人便被杀得一干二净,那位血食鬼王果然没有出现。 其中一个真如化身子在最后一个鬼魂被杀之后,抡起长剑,向着旁边一幢未曾倒塌的高楼一剑砍去。咔嚓一声,把此楼削成两截,歪斜着倾倒在地,随后从其中冒出的鬼魂再次成为被屠戮的对象。 四个真如化身马上就把亏空的法力全部吸满,陆凌天把其中两个召回,那两个真如化身还极不情愿,等说了真如化身之后,陆凌天又施展天煞经,把真如化身吸取到的法力反补给自己,等真如化身的法力减弱时,他又放了出来,把另外两个真如化身召回。如此这般,陆凌天竟然轻而易举把全身真气补足,不但如此,他不停索取,只觉全身真气鼓荡,正向着那从未攀登过的境界发起冲击。 这一处地方有这么多该死之人予取予夺,对方仲而言真如一处修炼圣地! 鹞鹰王目瞪口呆的看着陆凌天不停收取人命,而四周城墙之上,那些旌旗之下影影倬倬的黑衣人,全都一个个看着,谁也不来阻止。 鹞鹰王越看越是心慌,喝道:“陆公子,停手吧!”他伸手去扳陆凌天肩头,手指刚触及其身上,便觉一股巨力一震,陆凌天身上阵阵黑色鬼气再周身飘荡,缓缓回头,双目之中射出红光,冷笑着道:“我说我不会死,你还不信。” 鹞鹰王吓得向后连退数步,看着陆凌天痴痴道:“你说什么?”这刚才的话,那口气和消失的血食鬼王一模一样,而如今站在面前的明明是陆凌天,但在鹞鹰王看来,此刻的陆凌天隐隐取代了那位血食鬼王,成为新的阴泉狱主! 陆凌天的四条真如化身依旧在外杀戮,而陆凌天的本我不该是这般模样。鹞鹰王大喝道:“陆公子,你快醒来,不要再杀了,再杀下去,你和那位血食鬼王又有何区别?”他向前一扑,伸手猛地扣住陆凌天手腕,陆凌天双目一睁,单手一张,一道雷咒在掌心凝成,冲着鹞鹰王打去。鹞鹰王不闪不避,反而手中抓得更紧,只听一阵雷响,那道雷咒正好劈在鹞鹰王的胸口,丝丝电光不但把鹞鹰王打得发出一声怒吼,也把被鹞鹰王抓在手中的陆凌天给电的全身一阵颤抖。 那雷是辟邪奇术,这一道雷咒等于打了鹞鹰王和陆凌天二人,只是鹞鹰王受的伤比较重而已。 陆凌天身上的那股黑气被方仲自己的雷咒震得为之一散。只是这瞬间,陆凌天的眼神由红转为清明,只听陆凌天口中念念有词念着几句口诀,那是洞玄开明心经传下来的要诀,是素伶在陆凌天第一次入魔时传入其脑海之中的法术。当初的岳光祖靠此免于心魔之扰,如今陆凌天居然也在这个时候想起了这一道法诀。 陆凌天全身黑气同时往里一收,接着抱头发出一声怒吼,他腰间葫芦之中最后两道鬼气冒出,瞬间没入陆凌天身躯。 这两道鬼气才刚一入陆凌天体内,只听噗噗两声响,两条真如化身已从陆凌天身躯之中一闪而出,其中一条一出来便放声大笑道:“本血食鬼王又得新躯,还要拜你所赐。” 第945章:六欲 从陆凌天身上分化而出的真如化身还是陆凌天模样,一个身穿黑白衣衫,正是当初鬼影的鬼身,而另一个身穿道装,面似威严,正是岳光祖的鬼身。这两具真如化身也是当初最难炼化的,不但因为这二人修为高,也是因为此二人身上所蕴含的杂念极多,许多都偏向于阴暗、狠毒之类的负面情绪,故而陆凌天张施展天煞经时,都故意避开这两具真如化身,免得本就难于控制的六欲,在占了这两具真如化身之后,如虎添翼,更加不好掌控。 可是千算万算,谁能想到这血食鬼王无孔不入,这城中哪怕一丝鬼气,都可以让他暂时潜伏,甚至让陆凌天不知不觉间被他附体。辛苦鹞鹰王出手快捷,加上陆凌天这一道雷即打了鹞鹰王,又打了自己,把那血食鬼王也波及到了,索性从陆凌天身躯之中挣脱来了,同时带走了他的两具真如化身。 两道真如化身在前方同时站定,然后转过身来,面带讥笑的看着陆凌天本我。 陆凌天在小白上两晃了数下,差些掉了下来,幸亏鹞鹰王又扶了一把,这才在小白上坐稳了下来。陆凌天如梦初醒般摇了摇头,在再睁开眼时,眼神已清澈了许多,他惊讶地看着鹞鹰王道:“老爷子你没事么?” 鹞鹰王胸前焦黑了一大块,虽然陆凌天所打只是一道普通雷咒,但以现在陆凌天的修为,任何雷咒都犀利无比,若非鹞鹰王本身不弱,只一下就足以要了旁人的小命。鹞鹰王喘息道:“陆公子不必多虑,老夫骨头硬,这一点伤算不了什么,倒是陆公子你再也不能乱杀下去了。你难道没有发现,自我们掉入这鬼地方后,任何杀戮都只能让那些鬼物更强大么。 此刻的陆凌天六欲尽出,剩下的才是最纯粹的本我,便如当初那心怀善意的陆凌天一般。冷静下来的陆凌天点头道:“确实如此,我想一定有什么东西我们没有注意,这才不停落入无休止的杀戮之中。” 那两个被血食鬼王附身的真如化身各自往废墟之中一伸手,两个巨大的金刚杵再次飞起,飞回二人手中。陆凌天的真如化身相比其那血食鬼王而言要小许多,故而两根金刚杵一入手,显得二人的身躯都不如这金刚杵的杵身粗大。两道真如化身自己都不满意如今这模样,二者相对一笑后,同时化为一股漆黑鬼气然后撞到一起,这团融合了两个真如化身的鬼气一阵扭曲模糊,黑气一收,原地现出一个身材高大了许多的真如化身来,相貌七分像陆凌天,另外三分则狰狞外露,和那血食鬼王神似之极。两根金刚杵和他的身躯终于变得不是那么刺眼,血食鬼王大声道:“如今我就是你,你就是我,你想杀我,便是自取死路。我劝你还是乖乖认命,心甘情愿留在这安乐净土之中,不但能得长生,更可以永享极乐。这里那么多人,无不想往那样的世界,你强行把他们叫醒,也只是害得他们再次受苦。” 陆凌天怒道:“让我也如行尸走肉留在这里,休想!” 血食鬼王冷笑道:“那你来杀我吧,哪怕把这狱城之中的人都杀光,我也不会心痛半点。”他抡起金刚杵,往身旁的一幢高楼砸去,那楼在这一杵之下轰然倒塌,再次有无数鬼魂飘荡而出。“旧的不去,新的不来,那阳世之上不知有多少人正渴望着来我安乐净土之中。” 本就在外杀戮的四个真如化身,见到这里情况有变,纷纷飞了回来,把血食鬼王围成一圈,人人把手中剑对准了掠夺了陆凌天两具真如化身的血食鬼王。一具真如化身眼露羡慕之色道:“好大一具鬼躯,若是大家分了,定能得不少好处。” 血食鬼王转颜笑道:“你们这些蠢货,你们若是杀了我,正好遂了这小子的意,我可是和你们一般,都是他分化而出的。” 六欲的确十分忌惮陆凌天本我终有一日会把他们一个个全都炼化消失掉,这些六欲已有各自的想法,谁也不想在世间被抹杀,所以六欲强大之后,首先便想把本我给压制下去,便如大陀罗法王的尸身被仅剩的二欲所控制一般。但当本我和六欲变得一样时,连六欲都分不清谁是陆凌天本我,谁是六欲之一,故而反而相安无事。那煞王就是拥有六欲之人,但他心思邪恶,和那些六欲如出一辙,故而六欲便是煞王,煞王便是六欲,反而没有什么风险。可是修为再进一步,踏入炼虚触发雷劫,消灭六欲,就会让真如化身清醒,他就万万不敢这么做了,因为这几个兄弟神魂醒过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反杀煞王自己。 可是陆凌天不是,陆凌天的本我依旧是善良之人,而六欲却因为陆凌天收了太多的邪恶鬼气,导致炼化出来的六欲也如煞王一般,恶念占了上风。 四具真如化身几乎同时转头看向陆凌天。 陆凌天的本我孤零零骑在小白上,而六欲则完全在外面,除了四欲占了四具真如化身外,另外两欲则就在血食鬼王所控制的真如化身体内。刚才那血食鬼王所说的话,与其说是那血食鬼王在挑拨离间,倒不如说是那二欲生了重新夺取陆凌天肉身并把本我镇压下去的心思。 “不如我们一起携手把他杀了,这身躯我血食鬼王绝不会要,就留给你们,怎么样?”血食鬼王再次蛊惑道。 “好主意,我本就觉得这地方秒的很,又何必回到阳世去。” “可是身躯只有一个,谁来占好些呢。我可不想为人作嫁衣裳。” “真是笨蛋,在这安乐净土之中,我看有身躯不如没身躯好,只要真如之身不灭,要这个累赘做什么,最多养着就是了。” 四个真如化身你一言我一语,就当陆凌天的本我已不存在一样。 陆凌天背后凉气直冒,不但他惊觉六欲失控,便是鹞鹰王也恍然大悟,说道:“这里是地狱!老夫曾听过这么一句话,众生为恶,始坠地狱。以前在神教时,老夫常用此言和老堂主消遣,说手上有人命者必坠地狱,但是老堂主却说,人心为善者不入地狱之门,故而才有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之语。既然地狱为恶而生,恶念凝聚,这里的鬼气岂能轻易吸取,那岂不是把恶重新灌入身体之中么。这血食鬼王杀之不绝,正因为恶念不息之故。” 第946章:分身被夺 “咦,你这老不死以前定是杀了不少人,这才明白这个道理。”被血食鬼王占据的真如化身说道。“不过知道又怎样,觉王早已断定生灵无有不恶,善亦不过是自私的一种,你那伪善难道不正是指望获得对自己有利的好处么。善恶都是一体,恶更直白,善较曲折,但殊途同归,都是私心作祟。所以私心才是本性,每一个生灵都可根据自己的私心予取予求,这才是真正的极乐世界。” 若每一个人的私心都能满足,的确是再妙不过的安乐净土。 如来的极乐世界尚有许多规矩约束,可是能够满足每一个人的愿望的世界,这么飘渺的事,一样有无数人相信。 对美好的追求永无止境 极善便是极恶 正当剑光即将劈在下落的羊脂葫芦上时,旁边一条人影如风掠过,险之又险的把羊脂葫芦抓在手中。剑光落空,把下方地面劈了一道深沟,可见陆凌天刚才之决绝,绝非吓唬那位血食鬼王。 于是安乐净土变成了孤独地狱! 四个真如化身眼露凶光,提着血炼宝剑奔陆凌天杀来,他们身上黑气缠绕,早已迷失在私心之中。血食鬼王也举起金刚杵,向着方仲头顶压来。陆凌天从一开始的连杀两次血食鬼王,经过一场杀戮后,变成了孤家寡人,连所有真如化身都和自己敌对起来。 鹞鹰王一早劝说陆凌天停止杀戮,果然得到了报应。 陆凌天并未吓得掉头就走,反而冷笑着在腰间一抓,羊脂葫芦落入手中。陆凌天道:“血食鬼王,你有本事控制我的六欲,但这真如化身却是我鬼冢所有,难道连这你也能掠夺了去?” 假如陆凌天强行收回所有的真如化身,这些真如化身必然会化为鬼气重新钻入鬼冢之中,被血食鬼王占据的两条真如化身亦不例外,唯一麻烦的便是真如化身失控便是六欲失控,陆凌天将被打回原形,役鬼法彻底被废,从一个即将踏入炼虚境界的高手,又回到了炼神中期。而在这孤独地狱之中,没有了役鬼法,剑符的威力也将大减,陆凌天连自保都难。 在失去役鬼法和被六欲镇压本我夺去肉身之间选择,陆凌天宁可弃役鬼法不用。 他甚至觉得,当初那少司命就不应该传自己役鬼法,就算这真的是如来佛祖所创的下浮屠之法,不广为流传,必有其难以克服的缺憾,而不是如少司命所说,此法容易被心术不正之人利用。 到如今修炼役鬼法而成功的可有一人?大司命、少司命、煞王这些把役鬼法修炼到极高境界的人,几乎无人得到好下场,唯一差些成功的大司命,还被二欲夺了肉身,本我却不知到哪里去了。只有传闻之中的鬼帝,算是得了善终之人。虽然天道难求,但这样渺茫的指望,实在让人绝望。 冲来的四个真如化身还未靠近陆凌天,便嘭的一声化为四股鬼气,只剩下四柄血炼神剑在飞到方仲近前时,被陆凌天微一操纵,化为四道剑光插入背后剑匣。那被血食鬼王占据的两个真如之身见势不妙想往后退,但这根本就不是靠意志可以左右的事,他身不由己的往陆凌天飞来,和这四团挣扎的鬼气撞到一处。 血食鬼王的声音狂笑道:“你若收我,那么这几具身躯我也一同占了,到时再夺你肉身不迟。”他那庞大身躯终于再次爆裂而开,和这四团鬼气糅合在一起,然后翻滚着奔陆凌天的羊脂葫芦里钻来。两根金刚杵则又砸落在地。 噗的一声轻响,陆凌天手中一沉,所有鬼气已冲入羊脂葫芦之中,那白皙的葫芦表面立刻浮现出一层黑色。 一股阴冷恶毒的感觉顺着方仲所抓羊脂葫芦的手臂传了过来 陆凌天心中难舍之极,若眼睁睁看着自己父母被这血食鬼王占据后成为这恶鬼的一部分,不如直接了结在自己手中,他手一抖,已变了颜色的羊脂葫芦掉了下来,然后举起神蛟剑,石质剑身光芒一闪,剑光向着羊脂葫芦劈去! 若非逼到极处,陆凌天岂会这么做。 在小白后方的鹞鹰王看得清楚,惊道:“不要!”若鬼冢被毁,陆凌天定遭重创,二人还怎么从这里闯出去。 陆凌天和鹞鹰王均都是一惊,二人几乎同时想到,那血食鬼王不知又施展什么手段,已逃脱开去,附身在旁人身上。这位血食鬼王的本事虽不算大,但难缠之处,真让人恨得咬牙切齿、入骨三分。 陆凌天正想举剑再劈那人影,但眼光扫过,不由得一怔。 自血食鬼王打毁几幢高楼之后,里面的鬼魂又再次飘出,本来四个真如化身正杀得痛快,后来血食鬼王抢了两个真如化身逃出,把他们吸引过来后,这些鬼魂便无人去管。 这些鬼魂飘飘荡荡,同样觉得自己不小心做了一场噩梦,竟然从极乐世界落入了梦境之中,而陆凌天便是他们不想看见的恶魔。故此陆凌天周围有飘过来的鬼影时,陆凌天和鹞鹰王根本没有在意,反正这些鬼魂根本伤不了二人。可谁知其中一个,竟然一抬手,就把陆凌天准备砍碎的羊脂葫芦给抓了去。 那鬼魂背影朝着陆凌天,但依旧看见是个老者,头发都已斑白,稀稀落落,还是个瘌痢头,那身上衣裳也极为破败,补丁连着补丁,赤足而立,那裸露的肌肤之上疮痂尚未脱,可说是一个极普通的穷困老者。 这样的人,在这无数高楼之中不知有多少。 但陆凌天见到这老者的身影时,却浑身一震,几乎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位老者的装扮,和当年陆凌天在丰都神宫之中第一次见到的那位种莲子的老者一模一样,随后此人便假死,直到自己和鬼影再次进入其中时,他竟然又活转过来,且重创鬼影,然后消失在了丰都神宫的孽镜台之中。 被二欲占据肉身的大陀罗法王曾说,这老者,便是地藏化身。 第947章:檀陀地藏 陆凌天第一次知道地藏化身的事,还是在万法寺时,在妙光大师的带领下去参拜地藏殿,那里耸立着六个地藏化身。妙光大师曾经逐一解说过这六个地藏化身的模样和所结手印,而其中一个最不起眼,看上去有如一位落魄老僧,当时正是手结接引印的地藏化身之一,妙光大师称之为檀陀地藏,又名金刚悲地地藏。 陆凌天见过之后虽然记在心中,但从未想过在丰都神宫之中见到的老者,会是这地藏化身之一,檀陀地藏所化。因为这老头根本不是僧人,陆凌天只以为是哪一个隐世高人,直到大陀罗法王,也就是大司命亲口说这个老者就是地藏化身。大司命留在巫鬼道之中极久,又是身居高位之人,不可能信口开河,他一口咬定的事定然有几分把握。 “你你到底是谁?”陆凌天本想直呼地藏之名,可是依旧难以相信这样的人会出现在自己的眼前。 那老者佝偻着转头头来,那苍老样貌,和当初陆凌天在丰都神宫之中根本没有任何区别。他面上堆笑,手持羊脂葫芦道:“陆公子又以为我会是谁呢?” “你是地藏!?”陆凌天终于说出了一直想说的话,反正就算自己不信,这也是大司命下的定论。 那老者先是点点头,然后又摇头道:“错,地藏之大,岂是老夫所能概括。” “你是檀陀地藏!”陆凌天觉得这老头有些故意较真,他的确不是地藏,只是地藏化身之一。 “三千大世界,三千中世界,三千小世界,每一界又都有无数阴阳世界,其中地藏又何止千万,恒河沙无尽,地藏亦无尽,檀陀地藏亦无尽,你说我就是檀陀地藏,岂非偏颇的很。” “你”陆凌天真不知道该如何去说这老头了,虽然他的话深含禅理,已经讲述了这世界之广,宇宙无尽,地藏亦不过是其中一个微不足道之人,甚至在这些三千世界之中,有无数个地藏存在,檀陀地藏自然也有无数个。 老者笑道:“这回对了,老夫便是陆公子口中的你字。” 本是陆凌天的无奈之语,可是这老者反而说陆凌天终于说对了,不但让陆凌天哑口无言,便是鹞鹰王亦看得直了眼,他没有见过这位老者,但只从对方那气度和出手来看,便是一位深藏不露的可怕高手。 老者道:“没想到又在这孤独地狱之中,再次见到陆公子,真让老夫欢喜。”他一边说话,一边把手一抬,一道柔和的黄光放出,如一道屏障般扩散开来,把已经冲到近前的众多亡魂又逼退开去,同时把陆凌天和鹞鹰王、小白都包裹在内。这些亡魂在外呼叫挣扎,想回到沉迷之中的极乐世界中去,但却总是在现实之中停留,也许过他个一年、十年、百年之后,他们才知这是黄粱一场。不过也有人不管在现实中存在多久,亦认为这是梦幻一场,死后才能回到完美的现实之中。 “孤独地狱?我想不出在这里见到前辈,又有什么好欢喜的。”既然这位老者不说自己是檀陀地藏,也不否认不是,陆凌天索性称呼其为前辈。 “在这种地方,能够见到一位故人,当然值得高兴。上次见陆公子时,你把那想害老夫之人收了,这等善举应该多做才是,为何如今反而要把这宝贝给毁了。”老者手掌一托羊脂葫芦,此刻的羊脂葫芦表面更是变成了灰白之色,丝丝黑气真从葫芦口缓缓冒出。 陆凌天知道他明知故问,他留在这种地方,刚才那么大的动静,不可能看不见自己和那位血食鬼王打来打去,始终无法把对方杀掉。陆凌天道:“晚辈本领不济,在这孤独地狱之中打不过那血食鬼王,眼看要被他夺去真如化身,以其亡在他人之手,不如毁在我自己的手中罢了。” 老者道:“明明是你接连两次杀了血食鬼王,怎么能够说败?就算是这一次,我依旧不觉得他可以胜你,你把他收入这葫芦之中,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又何必把它给毁了。” 陆凌天心中一喜,忙道:“前辈有办法?” 老者道:“我没有办法,可是陆公子有的是办法。你可以收了这么多真如化身,为何就不能再多收几个?这血食鬼王也是鬼,难道还能比旁人有什么特别?” “真如化身只能有六个,六欲各对其一,难道还能再收?” “你不试一试又如何能够知道不能呢?” 老者把羊脂葫芦向着陆凌天一抛,化为一道灰光飞至陆凌天面前。陆凌天不得不去接,可是若一接住的话,那六欲不但会返回己身,就是这血食鬼王也会趁机夺去所有的真如化身。而若不接,难道就此放弃? 陆凌天一咬牙,在接住鬼冢的一刹那,霍然把羊脂葫芦中的真如化身重新祭了出来,葫芦口中噗噗数声,数道鬼气瞬间飞出,在前方重新化为几个真如化身。 此时出来的真如化身又变成了六条,且一个个全都红着眼不怀好意的看着陆凌天。 老者喝道:“再收一个吧。”他举手往外一捞,围在外面的一个亡魂瞬间被吸入黄光之内,被他一推,向着陆凌天飞来。陆凌天举剑欲看,那老者忙喝道:“老夫让你收了,可不是杀了,你耳朵聋了听不见!” 陆凌天忙把剑放下,此时几个真如化身欲往陆凌天扑来,陆凌天把手往飞来的亡魂一指,把羊脂葫芦对准了喝道:“收!” 鬼引之法一动,那几个真如化身不由自主的转往这鬼魂扑去,六个真如化身把这可怜的亡魂抓得严严实实,休想挣脱得开。接着同时奔着鬼冢飞来,六道鬼气包裹着这一道亡魂再次飞入羊脂葫芦之中。 要炼化这样一个亡魂可说不费吹灰之力,马上就可以抹杀他的任何神智,只留下一具单纯鬼躯。 陆凌天手抓着葫芦,感应的清清楚楚,那六个真如化身围着这亡魂转了一圈,放出的六道鬼气就把这亡魂荡涤一空,但他们并未停下手来,而是又放出一道道黑色鬼气,灌注入这新收的鬼身之中。这鬼身修为之差,根本不能与其余六条真如化身相比,故此这新的鬼身便如一个无底洞般,疯狂吞噬着这六个真如化身放出来的鬼气,且实力也迅速增长,从单薄的鬼影变得凝实,并一步步凝结出一条新的真如化身! 第948章:一切有为法 这一条化身的容貌和陆凌天更像,且浑身黑气环绕,充满了暴戾憎厌之气,他双目尚未睁开,陆凌天便知这是一条完全被血食鬼王所占据的真如之身。只要血食鬼王始终留在鬼冢之中,他便如附骨之蛆般,把所有的真如化身都要控制起来,这份恶毒,比当初的阴长生都要厉害百倍。 陆凌天大喝道:“前辈,这没有用的,只会让这血食鬼王更加强大。” 老者笑着道:“所谓佛法者,即非佛法。你学的这是什么本事?” 陆凌天差些气歪了嘴巴,这老头一开始如此睿智,现在却问这样愚蠢的问题,但他所问不得不回,陆凌天道:“下浮屠佛法。” 老者生气道:“鬼道法便是鬼道法,但凡假托佛法者,都非佛法。我再问你,你在里面看到了什么?” “是我的一条新的真如化身!” 老者道:“一切诸相,即是非相。你再告诉我,你看到的是什么?” 陆凌天感应羊脂葫芦之中的变化,发现这一条新的真如化身除了和自己有些相像之外,并不能控制其分毫,完全就是一个多出来的异物。相反的,随着这一真如化身的强大,那另外六条不停灌注鬼气的真如化身,其全身上下的黑气少了许多,大部分都随着鬼气灌注,流入那新的真如化身体内。 老者道:“是众生。五色、五音、五味、七情六欲,俱在其中。” 陆凌天忙道:“对,是众生,只是长得像我罢了。” 老者摇头道:“一切众生,即非众生,都需灭度。” “如何灭度?”这才是陆凌天最关心的问题,这老者不停的打哑谜,一会儿说是,一会儿说不是,如果他就在身前,陆凌天都想一把揪住他的衣领,管他是不是那地藏化身,大声喝问他你倒是快想办法。 老者正色道:“灭度无量无数无边众生,实无众生得灭度者。其实这众生,是灭度不掉的。” 陆凌天耐着性子听完最后一句话,气得差些吐血,连身后的鹞鹰王也听不下去了,这位老者就算是世外高人,也实在是迂腐了些,说了这么多废话,听他把一条鬼魂炼化成真如化身,如今他却大言不惭说众生是灭度不掉的,既然如此,难道等死? 鹞鹰王插话道:“如来佛祖所说的超度世人,原来都是谎言。” 老者道:“所谓佛法者,即非佛法。还需要我再说一遍吗?” 鹞鹰王连忙摆手道:“不必了,老夫也是众生之一,若一切众生,即非众生的话,难道我也不是我?” 老者笑道:“此众生,非彼众生,而是毒、杀、恶、恨、怨、哀、哭、淫太多太多,我也说不清,总之,并非你知道的那么简单,这些众生必然存在,想灭是灭不掉的,如果一定要这么做,那只能是众生杀众生,自己杀自己,永远都杀不完。便如陆公子所遇见的那样。但若把这众生放出来,不与他斗,他又能怎样。” 陆凌天和鹞鹰王总算明白这位老者的几分意思了,或许他说得很复杂,但在二人的理解之中,这众生就是阴暗的一面,也就是恶,血食鬼王便是阴暗凝聚的一种,怎么杀都杀不死,而且这阴暗的一面是灭不掉的,便如阴阳两面,都是这世间存在的根本。有阴必有阳,有善必有恶,灭度众生,实无众生灭度,便是指阴阳、善恶不可能只留其一。 陆凌天手中的羊脂葫芦里,那新凝聚而出的真如化身已近大成,这位陆凌天双目缓缓睁开,眼神红光射出,嘴角露出邪笑,在里面冷笑道:“我早就说过,觉王一念而生,谁又能杀得死我?”这声音正是那位血食鬼王的,而看他的样子,似乎已从真如其余六个真如化身中脱身,跑到这新凝聚的真如化身之中来了。毕竟这新的真如化身根本不受陆凌天控制,只要一出来,陆凌天想用鬼冢收回去都做不到。 陆凌天道:“你不与他斗,他却要与你斗,前辈,你就和这血食鬼王斗一斗吧。”他把羊脂葫芦的口对准了老者,如果这老头真如大陀罗法王所说,是地藏化身,区区一个鬼王肯定难不住他。 这老者是不是地藏化身,一试便知。 老者面露惊慌之色,连连摆手道:“我不斗的,我不斗的,他强让他强,他横让他横,只不要来妨我,这世界任他逍遥去吧。” 陆凌天手中羊脂葫芦猛地一震,接着噗一声,黑色鬼气冒出,那条新凝聚的第七个真如化身终于从羊脂葫芦之中飞来出来。 这条身影还未在空中凝聚成形,老者把手往地上一吸,一块在陆凌天和那血食鬼王打斗中飞溅而出的碎石落入其掌心之中,说道:“人鬼殊途,九幽为界,我叫它做鬼神界。”石头在其手中悬浮而起,接着一道红色光芒从那老者掌心亮起,在空中一闪之下,形成一个圆形结界。 这结界一闪而过,陆凌天甚至都没来得及看得清楚,就迅速缩小,隐入了石头之中。 老者手一挥,石头奔那鬼影砸去,似乎是想把这道鬼气给打散。 一块普通石头,岂能是这真如化身的对手,定会被打成齑粉。但让方仲惊讶的是,这道鬼气撞到那石头时,竟然一冲而入,隐入在了石头之中,就如这石头是个中空之物,一下子把这一条真如化身给收了进去。 那石头在空中翻了几个跟头,啪嗒一声,无力的落在地上。 陆凌天和鹞鹰王怔怔的看着那石头,石头一无动静,而这一条真如化身却已不见踪影。若是被石头砸死,至少也会发一声惨叫或者冒出许多鬼气来,就如陆凌天连续斩杀两次血食鬼王一般。可是毫无踪迹的消失无踪,真不知是什么惊人法术。 鹞鹰王又惊又喜道:“你把这血食鬼王杀了。” 老者向前数步,来到那石头跟前,弯腰捡起,说道:“如何说一个杀字,真枉我刚才说了这么多,难道一点都没有听进去?灭度无量无数无边众生,实无众生得灭度者,不管是人间还是孤独地狱,众生恒在,靠杀,亦不过是让一切诸相换一个面孔而已。一花一世界,一叶一菩提,既然灭度不得,就让这石中世界留此众生吧。” 第949章:一花一世界 老者把手一抛,这一块石头瞬间飞上高空,化为一道白光,消失在天际,不知落到何处去了。 四周一片寂静,此时就算外面响着惊雷,亦不能让陆凌天和鹞鹰王二人离开盯着那老者的目光。而老者面带微笑,如同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血食鬼王再未出现,这阴泉狱主就此消失的无影无踪。 陆凌天痴痴道:“血食鬼王呢?” 老者笑道:“我已还他自由,有一世界让他驰骋,难道还不满足。不过可惜的是他从你那里学了不少东西,毕竟是从你的真如化身之中分化而来,你知道的事,他也懂得不少。他便是你众生的一面,以后他的世界众生渐多,逐渐成长,终有一日,也会如孤独地狱一般,你便成为这一世界的主宰。” 这老者说起来轻巧,但在陆凌天耳中却隆隆作响,什么一花一世界、一叶一菩提,根本就是这老者举手投足之间把那血食鬼王困入了石头之中,而这石头居然自成世界,但老者也说得清楚,这石中世界,就是新的孤独地狱,我则是这孤独地狱的主宰,一如如今的佛祖。 一个本来说起来十分复杂的事,在老者的言传身教下已演示了出来。那就是这孤独地狱在很久以前,也不过是一处极小的世界,就如一块石头或是一片树叶,或者其他的什么微小东西。但经过无数岁月之后,这孤独地狱逐渐庞大,直到与陆凌天和鹞鹰王所落入的地狱一般大小,更要命的是,现在的佛祖,或许在若干年后,就是我的再现。 陆凌天由此想到了一个更大的问题,如果这石头也就是这新的孤独地狱是自己和这位老者共同创造的,那如今的这个孤独地狱是怎么来的? 末法没过数百上千年,就会经历一次? 孤独地狱的主宰为何会自称佛祖? 末法来临,人间混乱,生灵涂炭,于是地藏化身出现,这其中有什么关联? 陆凌天只觉一股寒意从脚凉到头顶,他想到了这样一件事,那便是假如地藏王真的是下浮屠佛法的传人,他说“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然后发下“地狱不空,誓不成佛;众生度尽,方证菩提。”这样的宏愿,压根不可能做到,所谓:灭度无量无数无边众生,实无众生得灭度那地藏自己岂非在做一件根本不可能完成的事? 正因为众生不可灭度,于是所有被地藏超脱的罪大恶极之辈,在下浮屠佛法之下,却成了一个拥有地藏相似容貌的第七具真如化身,然后被封在一花一叶之中,一个新的孤独地狱就此产生。 世间虽得太平,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孤独地狱之中的众生即阴暗的一面,也会随着坠入之人越来越多,越来越强大,总有一日,会强大到贯通阴阳两界,主宰破困而出,想要取代真正的轮回地狱,这人世间就会再次落入末法之日。 此时,地藏出来收拾乱摊子,他要灭度众生,等待未来佛的降临。而灭度的结果,就是再一次创造一个孤独地狱容纳众生之恶。 灭度,产生孤独地狱,末法,再次灭度,孤独地狱,再次末法一个每隔一段时间的轮回就此产生。 陆凌天的面色变化自然都落在了老者的眼中,他笑着道:“陆公子,你想明白了什么没有?” 虽然这老者没承认自己是檀陀地藏,但陆凌天几可肯定就是他! 陆凌天大声道:“前辈早知一切因果,又发大愿,为何不想办法,让众生都登极乐世界,却让人不停轮回,受无边苦楚?” 老者道:“极乐世界有之,地狱也有之,善恶阴阳,从来都是相生相伴,当众生都在极乐世界时,只知有乐,而不知有苦,最后便不知有苦乐。当众生在地狱时,只知有苦,不知有乐,同样不知苦乐,众生无畏惧、报恩之心,亦无羡慕、争先之心,这样的世界,迟早寂灭。” 陆凌天道:“那你这地狱不空,誓不成佛;众生度尽,方证菩提。岂不都是虚妄之语。” 老者笑道:“是佛即非佛,地藏从未想过成佛,众生也无法度尽,宏愿并非说给如来佛祖听,也不是说给自己听,而是说給众生听。众生为恶,便需劝导向善,善心一途,永无止境,唯如此,才可化恶向善,真情不绝。说地藏口出虚妄,我也认了,就让他永留地狱吧。这下浮屠无法做到的事,就让上浮屠去做,地狱极乐俱在,只有这样,这世间才会存在下去。” 永恒的世界永远都有善恶,地狱也不会成空,极乐更不是人人可去,并非地藏在撒谎,而是这世界需要为善为恶,有情无情,让这轮回运转下去。 这天大的秘密凡人岂能得知,天道难以窥破,正是因为其不可测,当你以为天道有情时,它实则冷酷的随时取人性命;而当你觉得天道根本不存在时,它又在左右着万千生灵。 其实最终的理由只有一个,即存在。 存在即合理 当初如来是这么做的,后来地藏又是这么做,而眼前的这位地藏化身,也在这么做。 陆凌天应该感激他居然抢下了鬼冢,若是他不出手,无人能够指责他什么,甚至都不知道他的存在。 然而他终究是出来了 一个转折就此产生 当陆凌天还沉浸在窥破天机而出神的时候,周围突然暗了下来,只听鹞鹰王喝道:“不好。”陆凌天闻声抬头一看,只见天空不知何时,已黑得如浓墨一般。这孤独地狱本来就阴云密布,但至少离着地面很高,而如今已深深压下,几乎就在头顶。 这阴泉狱城的上方本有一座悬浮着的宫殿,此刻那宫殿的上半部已都被浓黑的乌云淹没,云层之中闷雷滚滚,那雷光不是白光闪亮之色,而是骤然一黯又依暗,隐约可见一道道黑色闪电在上方游走。再看周围的城头,那些本来如看戏一般的黑衣人,已尽数飞起,密密麻麻,足有成千上万,他们悬浮空中,手提利刃,几乎所有的目光都投射在那老者的身上。 第950章:自掘坟墓 漆黑的乌云继续下压,真有乌云压城城欲摧之感,而在那乌云之中,一个庞大黑影在其中缓缓显现。 这是一条人影,但人影之大足以顶天立地。 悬浮空中的所有黑衣人都跪了下来,向着这黑影俯伏低头,一副唯命是从模样。 老者抬头看着天空,笑着道:“终于来了。” 陆凌天可不知这黑影是谁,看周围的人全都向此人臣服,难道这便是血食鬼王口中所说的觉王?他向老者道:“谁来了?” 老者道:“自然是那位佛祖。” “佛祖不是在阳世么,怎么可能转眼又到这里?”陆凌天可是亲眼看到那佛祖从梵圣宫中送莲花圣女出来的,如今又带着大队人马想征服东土,怎么可能一转眼就又回到了孤独地狱之中,这来去也太方便了些。 老者道:“他来得又不是他法身,而是他留在这孤独地狱之中的神念。” 陆凌天松了一口气,心道只是神念而已的话,空有如此声势也不必怕他。陆凌天道:“他此时来做什么?” “血食鬼王是他镇守此孤独地狱九泉狱主之一,如今被你我送走了,他当然要来看看了,不过不是来看你,而是看我这老不死。”老者谈笑风生,对悬浮在头顶乌云之中的庞大黑影毫无畏惧之色。 陆凌天提起的心在老者的感染下,反而也轻松了起来,有这位檀陀地藏在眼前,就算那佛祖亲来,恐怕也不会讨得什么便宜。 乌云在压到离地足有数十丈高时,终于停了下来,那云层之中黑色雷电一阵急促闪烁,数十道粗壮黑蛇一般的霹雳从云中打下,向着老者和陆凌天所在的地方直劈过来。 这样的威势,这么粗的雷电,就算陆凌天施展了雷霆万钧的符法,也不见得有对方这样厉害。陆凌天大惊之下正要施展风壁抵挡,那老者笑着道:“让我来吧。”他双手往上一抬,两道光芒打出,本就护持在周围的黄色护罩又凝实了几分。空中劈下来的无数道黑色闪电正打在那黄色护罩之上,震耳欲聋的雷声让尚留在外面的成百上千亡魂纷纷化为鬼气消散,刚才还层层叠叠的鬼影,一瞬间便空空荡荡。 黑色闪电一打到那黄色护罩上,一阵密集的噼噼啪啪声响之中,黄色护罩上浮现出一朵朵的五彩云霞,把所有黑色雷电隔离在外,本来是一根粗壮的黑色闪电,在碰撞之后又分裂成无数条蔓延而开的细小黑蛇,在云霞之外不停游走。 一时间整个五彩云霞之外,都是密密麻麻的细小黑色闪电。陆凌天和鹞鹰王感觉自己已被困在了牢狱之中,休想能够逃得出去。 一个雷霆怒吼般的声音从上方滚滚而下,喝道:“这里是本佛的安乐净土,不需要旁人插手,你不该来。” 老者亦大声道:“幽冥之事就需要我管,你难道不知我来是做什么的么?” 那滚滚声音冷笑数声道:“哼哼,那你恐怕要失望了,本佛早就知之甚祥,谋划长久,一直想寻你出来,可惜你隐藏极深,轻易并不露面。如今你自己找死,刚在我阴泉狱城之中现身,你这代宣教化之职,到此而终。” 老者笑道:“若不让我来教化,难道还让你来?” “不错,本佛正要代天行事,重铸轮回,连未来佛之事都替你想好了。” 老者面露惊讶之色道:“你居然自掘坟墓?” “自掘坟墓的是你!” 在外游走的黑色闪电逐渐消失,外面的情形再次显露在陆凌天和鹞鹰王的眼前,只见乌云翻滚之中,逐渐幻化出一个人的面容,那容貌看上去十分古伟雄奇,头戴一顶法冠,不怒自威,和陆凌天当初在梵圣宫远远看到一眼的样子有七分相似,可见乌云幻化而出的容貌是佛祖的真容,而不是法相模样。陆凌天还是第一次如此清晰的看到佛祖的样子,虽然离得并不近,可是这头颅实在太大,使得佛祖面容上哪怕一根眉毛都看得十分清楚。 悬浮在四周天空之上的无数黑衣人,居然在佛祖施展无数黑色雷霆劈下来时,已下落至狱城之中,那成千上万之人尽都围拢在老者施放的黄色护罩之外。而这一层防御在佛祖的惊雷劈过之后,已暗淡了许多。 陆凌天焦急的道:“前辈,这里不能再留了,快想办法逃走。”虽然这檀陀地藏看上去一副处变不惊模样,可是那佛祖的势力太过庞大,要在对方的城池之中相斗,肯定占不到什么好处。 既然打不赢,在檀陀地藏的帮助之下,逃走总不成问题。 毕竟从陆凌天在丰都神宫见到这位老者开始,他总是那么出人意料。 老者回头苦笑道:“陆公子,我们逃不掉了。” “什么?”陆凌天和鹞鹰王同时愕然,既然明知危险,为何早些不走,如今被围住了,他却说逃不掉。陆凌天不信这檀陀地藏会这么做,定是又有什么高招,却故意不说。 空中的佛祖面容露出一丝冷笑,接着下方乌云涌动,出现一只巨手,此手同样也是乌云凝成,手掌之大,足可抵得上半个阴泉狱城。手掌缓缓移到陆凌天等人头顶,那掌心之中出现了九个黑色水滴。这水滴其实更应该说是水球,但与佛祖在乌云之中显化的身躯相比,就只能算是水滴了。 九个水滴按莫名的位置排列,在空中散发着阵阵寒意。 佛祖的话声再次隆隆传来,“入我九泉,便是终途,地藏,你挡得住我整个安乐净土一击么!” 乌云凝聚的大手霍然往下一压,九颗水滴也同时往下落下,在落下的同时化为一条条颜色各异的瀑布,直直冲入地面之中,而围拢在黄芒在外的无数黑衣人更是睁着血红双眼,全身颤抖,接着碰碰之声响一片,纷纷爆裂开来,浓郁的黑气把陆凌天等人团团围住,这些鬼气飞速环绕,在不停转动之中,让老者放出的守护黄芒不停缩小。 “你用鬼神界放逐我阴泉狱主,本佛就同样把你镇压在我九泉之下。” 第951章:老者消失 守护陆凌天和鹞鹰王等人的黄色护罩一开始还有七八丈方圆,等佛祖的大手压下,周围无数黑衣人化为黑色鬼气,形成一股黑色旋风把三人团团包裹之后,这黄色光芒便不停缩小,从七八丈退缩到五六丈,又从五六丈退到只有三四丈范围。陆凌天和鹞鹰王带着小白也不停的后退,好离着外面那黑气更远一些。 那黑色鬼气所形成的旋风威力之大,把周围的高楼一卷而起,又在风中化为粉碎,那其中陷入极乐梦境之中的鬼魂,还未清醒过来就被吃得支离破碎,而消失的鬼气却让这外面的狂风变得威力更大。 佛祖这一掌根本就不是靠他自己的力量所打出来,而是让无数鬼魂献祭其中,才可以有这般强大的威力。看着外面那还在不停增加的狂风和投入其中的亡魂,陆凌天心中一阵后怕,若不是这老者在支撑,而是自己的话,此刻恐怕已经在狂风如刀中肢解了。亏自己一掉入这孤独地狱就横冲直撞,想从这里闯出一条路来,虽然一直太平无事,那是因为这个佛祖根本就没把自己放在心上,若他也同样拿出这样的法力来对付自己,则这里就是自己的葬身之地。 陆凌天等人所处狱城外,几乎所有的高楼全都被一扫而空,但狂风不止,连地面都被吹出一条条沟壑,除了老者守护的地方不曾下陷,四周则乱石横飞,一块块大石被狂风掀起,飞入黑色旋风之中,然后化为碎屑。 周围的地面越陷越深,没过多久,陆凌天等人的所站之地,便成了一座耸立的山峰。 并非他们站得高了,而是四周都已陷落下去,且黑乎乎深不可测。 地下深渊是这孤独地狱,那孤独地狱的地下又是什么? 鹞鹰王悄声道:“陆公子,我看这老头不像撒谎,我们真的走不出去了。” 陆凌天虽然不信这檀陀地藏毫无办法,但事实就在眼前,在佛祖法力广大无边的这一掌之下,似乎真的无处可去。鹞鹰王数经生死,早已把个人安危置之度外,所以明知接下来会是何事,却依旧面色平静。 陆凌天把两手一张,掌心之中数个符咒闪现,一连九道符咒打在身前,组成九宫之势,随后双掌在后一推,立刻无数道雷电从陆凌天施展的雷霆万钧之中奔腾而出,向着头顶上那佛祖巨大的双掌打去。 轰鸣之声不绝,无数雷光穿过黄色护罩,撞入黑气之中,只在里面溅起了数个波动,然后就在旋转的狂风中消失的无影无踪。陆凌天的雷霆万钧是其雷字诀最厉害的符法,可是在这里连佛祖的身子都打不到,更不要想能伤到他了。 陆凌天依旧不死心,那雷霆万钧直至打光最后一道雷光后,他才面色苍白的放下手来。 陆凌天既没到炼虚至境,又不是鬼神之相,就算二者皆到,相和佛祖这等等同于真佛实力的人相斗,也是毫无胜算的。陆凌天终于死心,在强大的实力面前,自己根本无能为力。 老者笑着道:“陆公子还是省些力气吧,我坚持不了多久的,剩下的可就靠你自己了。” 陆凌天惊道:“前辈想要放弃?” 老者摇头道:“放弃也比强撑着强,我累得很了,只想回到我自己的地方好好休息。” 檀陀地藏居然也会说累?他的使命不就是要在末法之时,教化众生,统领六道,直至新的未来佛出世么,如今什么都没有眉目,他居然说自己累了,要回去休息。 陆凌天道:“没有前辈帮忙,晚辈不是转眼就要死在这佛祖的掌下?” 老者笑道:“你没听他说么,佛祖想把我和你们二人都镇压在九泉之下,这虽然是个罪大恶极之人该去的地方,却不是直接把我等杀死。我可以用最后一点力量保你们在那地方暂时无忧。” “那暂时之后呢?” “自然还是靠你自己了,难道要我保你一世,不过我已演示过鬼神界的方法,你若能够侥幸踏入鬼神之相时,就好好学一学,将来有大用。”老者在陆凌天放出第七个被血食鬼王占据的真如化身时,用一块石头就把对方困住,然后抛弃在不知什么地方去了,这等本事十分玄奇。可是这檀陀地藏只在陆凌天面前施展了区区一次,就说要让陆凌天好好学一学,这如何学得会。 陆凌天急道:“什么鬼神界,晚辈根本不懂,求前辈讲清楚一些。”当然最好是能在演示一番,不过在如今这种情况下,显然是不可能的了。 老者转头看着陆凌天,似乎欲言又止。陆凌天和鹞鹰王也正瞧着他,老者面上带笑道:“下一次见陆公子时,不知是何时了。”还不等陆凌天回过味来,那四周黄芒噗的一声破碎开来,狂劲的旋风顿时一涌而上! 陆凌天和鹞鹰王根本来不及抵挡,同时大叫一声,和小白一起在风中旋转。本就被磨得如一根擎天之柱般的地方在狂风之中彻底化为乌有,陆凌天等人则又从上方继续往下掉落。 那老者的身形最后才被狂风卷动,他独自顶在最上方,双掌合十,念念有词,也不知在说些什么,他身上散发的圣洁光芒倒是帮陆凌天抵挡住了无数劲风吹拂。 三人同时下落,鹞鹰王和小白在最底下,陆凌天居中,而老者一直悬浮在最上方,他所受到的威压自然远胜陆凌天和鹞鹰王。 下方不知何时已被吹得如同无底深渊一般,而那九道颜色各异的瀑布则在下方冲刷出九个深潭。 在三人即将落入其中一个深潭之时,陆凌天只感到身上被一股柔和之力裹住,往旁边一推,终于没有掉在其中。陆凌天勉强抬头一看,正好见那老者转头微笑,然后在黑色狂风中嗤啦一声响,撕裂成无数片,就此消失在陆凌天头顶。 狱城上方,佛祖那乌云所化的巨手已彻底压下,地面轰隆隆震动不已。 等到那乌云消失,下方已化为一抹平地,刚才的深渊亦不见,这上面什么也没有。 第952章:众人被围 一团柔和的白光包裹着一条黑衣人的身影,那黑衣人双目紧闭,一动不动,任凭一只手掌轻轻的按在了脑门之上。 “申姑娘,你查到了什么?”姜正收起惊虹剑,向着那位大陀罗法王的役鬼说道。虽然知道其年纪已极高大,但样貌年轻,和一个双十的妙龄女子并无任何区别,姜便一直叫她做申姑娘,那前辈二字是不好意思说出口的。 司空谅、何盈等人正散布四处,那地上尚留着数面黑旗和乱七八糟的兵刃,一场战斗刚刚结束。 旗上亦画着莲花座,是一朵三品莲花。 那姓申的女子微闭双目,手掌居然直接没入了那黑衣人的头颅之中。黑衣人浑身一阵颤动,接着双目一翻,无神的双眼怔怔看着前方。姓申的女子嘴唇微动,如在对着那黑衣人轻声说话,而姜等人却一句都没有听到。那黑衣人忽而张口低语,忽而摇头或点头,约一炷香后,那姓申的女子把手掌一抽,黑衣人的身躯往下一倒,直接化为无数黑色鬼气消散。 “我已知那狱城在何处,随我来。”她背着大陀罗法王尸身往前方走去,姜忙招呼离金玉、司空谅等人跟上。 一行人走得极快,莫雩骑着望天吼,丝毫不感觉到吃力,而那姓申的女子是这几人中修为最高的一个,背一具大陀罗法王尸身对她而言,根本就如无物,在越过数条激荡河流和一处荒山之后,前方天际终于出现了一片绿色。 姜等人自进入这孤独地狱之后,还未见到一点红花绿叶,骤然见到天边绿色,还以为是远处高山森林,可再仔细一看,便发觉不对,因为这绿色十分诡异,只凝聚在一处地域,旁边依旧是毫无生气的黑灰之色,而在这空中绿色的下方,一座庞大城郭已隐约出现在眼中。 司空谅手搭凉棚道:“好大一座城池。” 姜皱眉道:“糟糕,这么大一座城,也不知有多少驻守之人,只我们这几人去,岂不是送羊入虎口。” 司空谅道:“明的不行便暗的,我们偷偷的进去。” 姜道:“也只能如此了。”他正想找那姓申的女子商量如何去,却见她根本不曾停步,反而轻轻一纵身,已悬浮而起,向着那城池飞去。姜叫道:“申姑娘。” 那姓申的女子招了招手,示意姜等人跟上来。 姜和司空谅面面相觑,司空谅道:“莫非她知道此去平安无事?” 姜道:“也许刚才她探查那些黑衣人的消息,已经知道进去的方法了。她一个女子尚且不怕,我等男儿反不如她。”姜追着那姓申的女子而去,其余何盈、离金玉等人自然更无理由不去。 莫雩抱着古琴坐在望天吼上,眼看高城在即,却一点也不害怕。司空谅道:“莫姑娘,你胆子倒不小,在这里你可是最弱的一个,不怕等一会儿打起来会有危险?” 莫雩道:“这里是地狱,我们已经算是死人了,但死了还可以这样走来走去,岂非有趣的很。” 司空谅道:“说得也是,死了能走来走去,总比死了之后一动不动,什么也不知道的要好。” 莫雩知他想起了自己的娘子,说道:“谅大哥虽然不能和娘子做到生时相守,但却能做到死而同穴,这已是值得开心的事了,不像我,就算留在这里,也永远见不到我爹娘,还有哥哥。”这孤独地狱并非什么人都能坠入其中,就如姜冼等人落进来时,乃是在赢奎帮助之下特意选择此地才能到此孤独地狱,若是旁人,多半直接落入下方那真正的阴阳轮回之中。至于大司命的神魂为何会在此地,必定是佛祖施展的手段,他想控制在手中的人,岂能坠入其他地狱。 司空谅道:“你放心,如你这么温柔贤惠之人,上天一定会多加眷顾的。” 莫雩道:“可我总是让上天生气,很多不该说的事都说了,他不惩罚我就要谢天谢地了。” 司空谅想起她是昊天堂弟子,这泄露天机的确要遭报应,说道:“那自此之后,你不要算来算去便是了,谅大哥跟你说,越是聪明透顶的女人,越不容易寻到婆家,知道是为什么吗?” 司空谅道:“什么事都让你知道了,什么事都瞒不过你,在你面前无所遁形,做你的夫君岂非很无趣,很无聊。做婆婆的想耍小聪明都不成,又怎么会喜欢这样的媳妇儿,你说对不对。所以做人只需七分聪明三分呆即可,你是十分聪明的女孩儿,那就收起三分聪明来,无事冲着旁人傻笑一回,定比现在开心许多。” 莫雩咯咯笑道:“你说得倒也有些道理。” 离金玉就在前方不远,二人的话都落在她的耳中,离金玉回过头来道:“哪有聪明人不做,做蠢人的道理,你莫听他胡说八道。” 莫雩一本正经道:“不过泄露天机的事的确要少做,否则我就看不见离姐姐生宝宝啦。” 离金玉面上一红,啐了一口,扭头不再说话了。 众人直接往这座不知名大城飞去,离着越近,越感到前方危险重重,同时也终于看清那散发的绿色光芒到底是怎么回事。这所谓的绿色,根本不是青草树林所化,而是从那层层叠叠的乌云之中,直接垂挂下一道绿色瀑布,冲刷入地。那绿色瀑布的旁边,还悬浮着一座宫殿,飞檐重楼看得清清楚楚,但却不见一条人影。在这宫殿的下方,才是无比庞大的巨城。城头之上无数旌旗飘扬,都是如姜等人先前见到过的三品莲台图案,守卫在城头之上的黑衣人更是密密麻麻,不知有多少个。 姜等人尚未靠近城池,便已被上方的黑衣人发现,城头上无数阴云飞起,向前涌来,想要拦截姜等人。 那姓申的女子停下身形,扭头向着何盈道:“送我们进城!” 姜吃惊道:“这样的情况下还要进城?”在城外时还有机会逃命,这要是进去了,只看城头上那么多的黑衣人影,人海都足以把人淹死。 第953章:石人 何盈取色空剑在手,郑重问道:“真的要这么做?”她利用色空剑,的确可以把几人瞬移进城池之中,可是那大城之中驻守着这么多人,远超众人现象,进去之后绝难保证安然而出。若在一起时还好照顾,一旦分散,何盈只能顾得上自己。 那姓申的女子点了点头。 姜心一横道:“来也来了,难道就这么回去?不进去看一看,委实不甘心。” 何盈道:“既如此,我带大家进去,只是一旦厮杀,莫姑娘那里还需仔细保护。” 司空谅道:“在下权当做一回护花使者。” 那姓申的女子摇了摇头道:“我感到离着大司命的更近了一些,这条路绝没有走错,他一定被困在什么地方。”说罢,抬头看向空中。 莫雩笑道:“多谢谅大哥,不过我还是觉得离姐姐更可靠一些。” 眼看那阴云之中的黑衣人大军就要围拢上来,何盈把色空剑往空中一祭,剑起空中,迅速化为一连串的剑影,剑影组成一个圈,把姜等人尽数包围在内,然后同时一闪,剑影和人影俱都消失不见。 阴云狂吹而过,那些黑衣人刀剑并举,杀到近前时却已失去对方踪迹 呼的一声轻响,空中剑影再现,数条人影在其中一落而下。 何盈和姜等人各自持剑警惕的扫视周围,本以为马上会陷入一场血战,然而让众人意外的是,这四周空空荡荡根本没有一个黑衣人,唯见远处的城墙之上屹立着那些黑衣大汉,不过不知是没有发现何盈等人进入还是压根就不屑来抓,他们一个个面对城墙之外,站着一动不动。 司空谅最先发话道:“何姑娘,莫非你带错了路?” 何盈道:“这里就是城墙之后,谁知城中是何模样,但我确实是往里来的。” 姜抬头一看,说道:“我们的确是在城中,你们看。”顺着姜的目光看去,那头顶之上正好悬浮着一座宫殿的底部,而不远处奔流而下的绿色瀑布,更是说明了何盈并未走错路。 那姓申女子背着大陀罗法王尸身缓缓往下方落去。这孤独地狱之中本就不甚光亮,而在那绿色光芒映照下,整个一切都是绿蒙蒙的,根本看不清下方有些什么,但从空中往下一看,依旧可察觉有无数影影倬倬的阴影密布在地面之上,不知是树木还是石头。 姜道:“保护好莫姑娘。”随后身形下落,追着那女子降至地面。 嘭的一声响,姜惊虹剑杵地,已重重踏在了地面之上。放眼一看,那地面上尽都是碎石,且这些碎石并非一般石头打碎的样子,而是有许多断手断脚,甚至毁坏的头颅,在绿色光照之下,阴森的有些怕人。姜的惊虹剑上正插着一条断臂,他惊虹剑一转,那断臂立刻粉碎。 姜低声道:“都是石像!?” 那申姓女子同样也站立在碎石之中,但她的目光并未投向脚下,而是放眼这整个城内,淡淡道:“什么样的能工巧匠才可以雕琢这么多石人?” 姜跟着往周围一看,不禁倒吸一口冷气,在这绿光笼罩而有阴森的城池之中,根本没有高楼大厦,也无酒肆客栈,但却有许许多多的人影,他们一个个木呆呆站立在乱石之中,有男有女,有老有少,神情各异,一眼看不到头,足有成千上万。要说这些栩栩如生之人都是雕刻而出的,那需要多少能工巧匠才能够摆布出如此规模的人群。 这些石像有些已经风吹老化,或失去手臂,或头颅滚落,只有身躯还挺立在碎石中。 姜立刻明白了这地上碎石的来历,都是这些石人摆放长久之后,破碎所化。 这些石像自成区域,一群群,一簇簇,中间有着模糊走道可供行走。也不知在这些石像之中还要道路作甚,难道让这些石人继续行走? 姜初时还怀疑这些石人有古怪,但仔细打量,这些石人气息全无,绝非人或鬼假扮的。 何盈、离金玉等人相继落下,她们也同样为这里的石像所震惊和迷惑,不知这大城之中,居然会是这幅模样。 姜道:“这绝非人力可为,而能做此鬼斧神工之力的,莫非就是那位觉王。” 何盈道:“那这位觉王当真奇怪的很了,他不要人伺候,却喜欢摆这么多石像,难道他就是个死人,要石像为他陪葬。我们来的这地方不是一座城池,而是一座坟墓。” 那姓申的女子摇了摇头道:“我感到离着大司命的更近了一些,这条路绝没有走错,他一定被困在什么地方。”说罢,抬头看向空中。 既然这城池下方都是石人,那么唯一可以藏人的岂非就是头顶的宫殿。 姜道:“为何城头那些黑衣人不来追杀我们?” 那女子道:“他们都是守城之人,是去抓捕那些在外流荡而没有来到这里的游魂的,既然我们已经在这里了,又何须他们再动手。” 姜冷笑道:“我们进来了就不需要抓?这些人可蠢得很。” 司空谅插话道:“他们越蠢才越好动手,难道姜兄还指望他们更聪明一些,不过我总觉得这些石人古里古怪的,有些不妥。” 莫雩骑在望天犼上说道:“你们不觉得这些石人之前都是真人么?”其实这个疑问大家心中早已想过,只是没有说出口来,因为实在不敢相信有谁把这么多人变成石头,哪怕到这里的人都是鬼魂,也依旧骇人的很。 那姓申的女子道:“不用我们胡思乱想,马上就可以知道了。” 姜愕然道:“申姑娘为何会这样说?” 她把手往前方石像深处一指,说道:“因为有人来。” 石像深处居然还有活人,众人立刻把目光投了过去。在那些绿蒙蒙的无数人影之中,果然有一条人影正缓缓而来。 那人影似乎提着一只灯笼,灯笼散发出来的光亮极其幽暗,比不点强不了多少。隐约可见其头上插着数根细长发簪,发簪之下有点点珠光闪现。其身躯修长苗条,走起路来如蛇扭动,极有风韵。 来得这个打着灯笼的人,居然是个女子。 第954章:阳世八苦 随着这女子越走越近,众人这才看清她居然戴着一只面具,那面具之上画着一个女子模样的笑脸。或许用色不当,让姜总觉得那面具虽然在笑,却渗透着青绿色的光芒,看上去邪异无比。 姜大声道:“来者何人?” 那灯笼悠然止住,一个温柔的女子声音道:“你们又是谁?”听她说话十分舒服,和她那面具之上的模样带给人的感受完全不同。 司空谅见是个女子,那胆怯之心顿去,男儿心雄起,向前数步,说道:“我们是来救人的,专救孤苦无依,流落在地狱深处之人,姑娘,在下看你一个人可怜,不如也跟着我们一起走吧。” 那女子咯咯一笑道:“跟着你去哪里?” “自然是离开这里去阳世了,以姑娘姿色,投胎到好人家,将来定能幸福美满,快活一生。” “你都不知我长得如何,就说我姿色怎样,只怕你真见到时,要说我其丑无比,不能见人,只能见鬼。况且去阳世有什么好,人生疾苦,都在阳世之中。” 司空谅不服道:“难道阳世不比地狱?” 那女子道:“阳世有八苦,你居然都不知道?” 司空谅道:“何为八苦?” 那女子道:“八苦者,生、老、病、死、怨憎会、爱别离、求不得、五蕴炽盛,无数人在八苦之中挣扎一世,就算能解脱一二之苦,又有其他之苦降临,苦苦相随,当真凄惨。” 司空谅被她这一说,顿时语结。 那女子道:“你可有怨憎会、爱别离之苦?” 司空谅痴痴道:“有” 那女子把灯笼缓缓举起,向着司空谅面前晃了晃,哀婉万分的道:“所以阳世之苦远比阴世为甚,这阴世便是我的家,我岂能跟着你走。而你自己却身陷痛苦之中,不如让我替你解脱了吧。” 司空谅道:“如何解脱?” 那女子的灯笼突然一亮,一团绿光从灯笼之中冉冉升起,而司空谅却面带微笑,似乎还想在乞求从这女子话中得到解脱之法,他动也不动,被这团绿光轻而易举打在身上。司空谅的全身立刻笼罩上一层绿色光芒,而他却就此面带微笑的一动不动。 此刻的司空谅,就和周围那些石像几乎没有两样。只是他一时半会还没有化成石头而已。 姜和何盈等人其实早就对那女子有所怀疑,可是没有想到她居然在谈笑之中,就把司空谅给制住了。姜一抖惊虹剑,喝道:“果然是妖女,看剑!”他已不管这女子是谁,一道剑光奔着她头顶便劈。 那女子惊叫道:“我做善事,你却伤我。”她往旁边一闪,脚步轻盈之极,姜的剑光从她身旁穿过,险些伤了司空谅的身躯。 姜怒道:“你做屁个善事,快把我们的人放了。”不但姜提着剑一步步逼近,便是何盈和离金玉,也各从一个方向围拢来,想要把这女子围在当中。 “人世之苦,难道你们都没有尝过?”她见被围,索性站着不动,又向着姜和何盈等人反问道。 姜道:“那又怎样?” 那女子笑着道:“只要你们还记得这生老病死之苦,我师巫就可助你们解脱。” 这女子终于在话中告知了众人她的名字,只是这师巫二字从未听过,不知她是何方神圣。 何盈道:“何为师巫?” “我师巫便是师巫了,我看你长得也不错,恐怕这苦比旁人更多,尤其要留下来。” 何盈冷笑道:“留在这里变成石头?无知无觉,岂非更加痛苦。” “不不不,既然已被解脱,自然也无五蕴之苦。” 何盈所在的通音坊,其修炼到剑心通明时,便是讲究的五蕴皆空,故而何盈对五蕴之苦深有体会,听到这话时不禁一呆。 那女子笑道:“你不但有五蕴之苦,更有求不得之苦,生离死别之苦哎,这么多苦,还说变石头不好。” 灯笼之中绿色光芒再次亮起,各有两团绿光分打姜和何盈二人,以二人的本事,那绿光来势并不快,完全可以闪躲得掉,当时二人却全都陷入沉思之中,谁也没有闪避,被这两团绿光打了一个正着。 二人身上绿光一闪,全都凝滞不动,姜的手甚至一松,惊虹剑嚓的一声,插在了乱石之中。 这女子转眼之间,已制住了司空谅、姜和何盈三人。而且何盈一向以机敏为长,却不料也着了道。她施法完全在无声无息之间,只是几句话,就把旁人彻底震住了。 离金玉惊呼道:“爹!何姑娘!” 可是二人已经一动不动,甚至连睁着的眼睛亦不眨一下。 离金玉咬牙在额头之上一掌抓去,额头红痣红光一闪,只听呛啷一声作响,场地之上光芒大放,红光照得那女子发出一声尖叫,举灯笼挡在面具前方。离金玉手中已抓着日月蘸金轮的日轮,既然这女子如此难以对付,自然无须保留,尽快把之杀掉才是。 日轮才一出现,就先声夺人,在离金玉手中一放而出,奔那女子头顶飞去。那女子虽然往后躲避,却没有日月蘸金轮来得快,很快就被日月蘸金轮笼罩,日轮在其头顶一晃,分化出无数道流光,呼啸着向其身形打去。 日月蘸金轮何其威猛,光华所过之处,那些石人纷纷粉碎,连同那女子身影亦在其中发出一声惨叫。 只听啪的一声脆响,她的面具竟然在离金玉这一击之下破碎开来,变成无数片碎屑飘落在地。 离金玉一招手,日轮在远处重新现形而出,在空中划了一个圈后,飞回离金玉手中。离金玉凝神打量被日轮所扫之处,只见那满地乱石之中,一条身上衣衫已显破碎的身影屹立其中,正扭头怨毒的看着自己。 这张脸上密布皱纹,坑坑洼洼,她的双眼翻白,嘴唇歪斜,长得难看无比。 难怪她要戴着面具见人,如若不是离金玉把她的面具打掉,谁能想得到这说话声音如此动听,身形如此曼妙之人,其实是这幅尊容。 第955章:苦泉狱主 离金玉厌恶之极的道:“你到底是谁?” 那师巫被暴露真容,也不生气,她手中提着的灯笼居然被她藏在身后,在刚才被日月蘸金轮的攻击下,宁可身上受伤,也不想让这灯笼被毁。 灯笼在她提着来时是十分黯淡的,如今在接连使用下,那里面居然燃起了一点红光,似乎有一根随时都会熄灭的灯焰在其中。 师巫又咯咯笑道:“我把名字告诉给你们听了,你们怎么不相信?不过你若是想要知道的更多,我也不是不能说。”这声音动听之极,若是见不到她那脸面丑陋模样,只听其声音,见其苗条身段,当真以为这是个我见犹怜的女子。 离金玉道:“这里这么多的石人,难道都是你搞的鬼?” “他们来时那么痛苦,一个个都觉人世之苦,惨不堪言,生老病死无不让人痛彻心扉,是他们求我为之解脱,我这才把他们都变作如此模样。这是我做的一件大好事,也只有这安乐净土之中,才会让人彻底摆脱此苦。” “呸,胡说八道。”离金玉把手一举,日月蘸金轮又要打出。 把师巫的丑脸顿时变得狰狞起来,冷笑着道:“你也有爱别离之苦,不如和他们呆在一起,你就不会感到难过了。我这苦泉狱主一向都是为人解脱苦恼,他们虽然身体化为了石头,但那一点神魂却已投入莲池之中,畅游极乐而去。”她边说边不停的移动,身后留下了一连串的鬼影,这些鬼影和四周石人混在一起,让离金玉居然分辨不出哪一个才是她的真身。 日月蘸金轮可是双轮,离金玉再次把日轮奔着那无数鬼影祭去,同时又一抬左手,按在了自己的额头之上。她不急于把月轮取出,乃是想要给其以必杀一击。 日轮再次化为无数光华,如狂风暴雨般席卷那师巫变化而出的鬼影,随着噼啪乱响,日轮把大片的石人都打得粉碎。 无数鬼影湮灭 离金玉正仔细打量着有无漏网之鱼,忽听身后的莫雩发出一声惊呼。离金玉霍然转身,只见那师巫不知何时已出现在侧后方,也没来打离金玉,却向着骑坐在望天犼上的莫雩冲去,她咯咯笑道:“又是一个受苦楚纠缠的可怜之人,来,到我这里,你的一切苦楚都不会有,什么愿望都能实现。”那灯笼之中绿光一闪,又一团光芒升起,被她举手一挥,向着莫雩打去。 莫雩根本不知如何驾驭这望天犼,而何盈已经被定在一旁,这望天犼也知眼前这个丑女子不是好人,冲着这师巫发出一声怒吼后,奔着她喷出一口烈焰。 望天犼的烈焰是红色的,而这师巫打出的却是一团绿焰,两道火焰交叉穿过,那师巫身子一扭,便避开了去,但望天犼也想闪躲时,师巫伸手一指,绿焰霍然转弯,依旧奔着望天犼背上的莫雩打来。 莫雩已来不及躲闪,正在她手忙脚乱时,又一道身影一闪,正好挡在那团绿光之前,她把手掌一抬,一道掌印飞出,啪的一声响,把这团绿光打碎。 绿光如同一块翡翠般碎裂,无数更小的绿光掉落在地,犹自不息。 莫雩大松了一口气,她已看清出手相救自己的正是那位姓申的女子,莫雩道:“多谢前辈。”姜冼一直叫她申姑娘,那是他自己年纪也大,莫雩却叫不出口。 姓申的女子虽然背着大陀罗法王尸身,但身手不会受任何影响。她冷冷看了一眼师巫,说道:“你便是这苦泉狱城的狱主?” 师巫见她挡住了自己的绿光,笑着道:“你认识我?” 此时离金玉又来到她身后,师巫前后都有人来,她索性把头颅一晃,噗的一声响,在她那披散着头发的脑后又浮现出一张同样丑陋的面容,一张看着姓申的女子,另一张则看着离金玉。 “我听说过你的名字,地狱之中有九泉,你是苦泉狱主师巫鬼王。” 被人一口说出真正的身份,那师巫鬼王面露惊讶之色,点头道:“你知道的很多啊,不知你又叫什么名字?” “我叫申屠秋。”她面对这师巫鬼王一点都无畏惧之感,反而侃侃而谈。 师巫鬼王笑道:“申屠秋?很好,你也是一具鬼身,可知这阳世之苦再没有什么能比了,可是你虽然抛弃了肉身,为何还要带着一具累赘走来走去呢?” “看来你受的苦楚比谁都要多得多,人世之苦,莫过于此,只有彻底抛却人世,才能摆脱这无尽苦楚。”师巫的身子一晃,又变化出无数条人影,每一个都和她的本身一模一样,这数十条人影往前一冲,瞬间便把申屠秋围在中间。 离金玉已经举起的日月蘸金轮忙又放了下来。在这么近的距离上,她能够打到这苦泉狱主师巫鬼王,也能打到申屠秋。 “人世无可留恋,只有我才能帮你。”无数个师巫围着申屠秋温柔说道,她的话温馨动听,真诚之极,似乎所说都是金玉良言,一切都是为了旁人好。 这充满诱惑之力的言语,不但让那申屠秋站在原地动也不动,便是离金玉和莫雩也听得头脑一沉,双眼朦胧,只想昏睡过去。二女都知不妥,但就是制止不住那疲倦和心累涌来,便如一位行将就木之人,在遍尝人世的世态炎凉之后,已感到疲乏之极,只想一睡了之,永不起来。 在离金玉那朦胧的眼中,看到这无数个师巫向着申屠秋一步步走进,而申屠秋完全没有反应。她和莫雩尚且是受池鱼之殃,而申屠秋才是师巫所要对付自人,受到的诱惑只比二人为大。 数十个师巫鬼王把申屠秋团团围住,人人手中的灯笼冒出一团绿光,逐渐上浮,并向申屠秋身上落去。 申屠秋无神的双眼突然寒光一闪,她下垂的手猛地扬起,向前一把抓去,噗的一声,看似纤细的手臂从一团绿光之中一探而入,抓住绿光之后的一名师巫鬼王,坚定无比的道:“你错了,人世不苦,无知无觉才让我心受煎熬,苦不堪言,我如今只想生,不想死!” 第956章:师巫鬼王 对于一个曾经做过役鬼,明明心爱的人就在眼前,却不能说、不能摸,只能痴痴呆呆的留在鬼冢之人的人而言,还有什么比清醒之后,期望所爱的人就在身边来得更加宝贵。 人生不得意事十之八九,当然有诸多苦恼,许多人一生都在痛苦之中挣扎,但并不是说人生就此活得毫无乐趣,许多苦恼和绝望的背后,亦隐藏着快乐和希望。 申屠秋作为已死之人,苦亦受过,但对乐的期望,让她万分期待能够活下去。不但她要活下去,自己所爱的人也要活下去。 只有都活着,两个人能够重新在一起,这人世八苦又算得了什么。 师巫鬼王只说生而受苦,死而解脱,却不知死而无望,生有希望。不同追求的人,当然感受亦不一样。 申屠秋一掌抓出之后,直插入那师巫鬼王的胸口,所有围绕在申屠秋身旁的师巫鬼王同时发出一声凄厉尖叫,如同鬼啸,除了被申屠秋抓住的这一个之外,其余的师巫鬼王一个接一个的消失不见。 一大团绿焰从师巫鬼王身上冒出,往四周燃烧,但申屠秋身上同样放出一层白色火焰,两种鬼火撞到一起,同时消失,但申屠秋的手掌却已插入师巫鬼王胸口,她的手臂之上光芒放散,师巫鬼王胸口之中顿时喷吐出丝丝白色火焰,显然是申屠秋把火点在了师巫鬼王的体内。 师巫鬼王大声尖叫,想举灯笼来打申屠秋,却被离金玉追过来,手中日月蘸金轮横扫而过,噗的一声响,把她提着灯笼的手臂砍落。灯笼连着半条手臂滚落在乱石之中,那半条手臂呼的一声化为一股黑色鬼气,重新飞回师巫鬼王的身上,断臂之处黑气翻滚,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重新生长。 但这灯笼却是实实在在的落在了地上,且翻倒一旁,里面本就十分微弱的灯焰闪了几闪之后,冒出一股青烟后,就此熄灭。 本已被定住,如无数石人一样无法动弹的司空谅、姜、何盈三人,身上绿光骤然黯淡,直至彻底消失。三人同时身子一震,手脚重新动弹起来,那司空谅更是啊的一声蹲坐下来,喘气骂道:“这丑八怪,居然装女人。”他们三人虽然无法说话和移动,但刚才的事却看得清清楚楚,本以为这是位十分美丽又软语温柔的女子,谁知竟然是坐镇这苦泉狱城的师巫鬼王。而这狱城之中那么多的石人,只怕都如司空谅等人一般,虽然身子不能动弹,但却可以看得到外面的一切。至于他们现在是如何想的,则谁也不知道,或许被那师巫鬼王定住之后,便真的以为摆脱了人世之苦,可以留在这里得到解脱,再也不用去思去想,快快乐乐的去做一个石人。 离金玉手中光华一卷,日月蘸金轮的巨刃就要奔那师巫鬼王的头顶斩落。 申屠秋喝道:“别杀她。” 离金玉愕然住手,问道:“为什么不杀她?” 这么可恶的人,留着就是祸害,按着离金玉的性子,有多少杀多少,一个都不能留。但申屠秋见多识广,又是她及时制住了那师巫鬼王,所说的话定有深意。 “你杀了她,她还会再活,我们还要和她斗一次。这一次她大意了,下次想被我制住,却不容易。”申屠秋一边在师巫鬼王的胸口燃烧烈焰,一边伸出另外一条手臂,向着她的头颅一掌拍去。这一掌直接没入了其头颅之中,一圈白色光晕从申屠秋的身上放出,便如姜等人初遇她在无数鬼影之中一样,光晕形成了一个护罩,把她自己和师巫鬼王包裹在其中。 师巫鬼王翻白的双目一阵颤动,神情痴呆地立在申屠秋面前。申屠秋只留一手按在其头颅之上,向着姜等人道:“现在我们再去救人。” 姜心中惭愧,刚才若非这位申姑娘出手,自己这一伙人已经一败涂地了,幸亏在外.遇见了她,才能安然到达这苦泉狱城之中。姜道:“申姑娘,接下来我们去哪里?” 申屠秋向上抬头,目光落在悬浮在狱城上方的宫殿之上。 姜明白她是想让大家到那上面去,但在这狱城下方就遇见了坐镇此处的师巫鬼王,而悬浮上方的宫殿显然更加要紧,只有更厉害的人,才会留在其中,岂非在这上方就可以见到那些黑衣人口中所说的觉王。 姜又往这狱城城墙上看去,高达十来丈的城墙之上,那些黑衣人依旧前胸向外,背对狱城,对狱城之中的事不闻不问。 “何姑娘,还要麻烦你再送我们到这上方的宫殿之中去。” 何盈虽然也从被定之中恢复过来,但她后背罗衫已经湿透,不知被那师巫鬼王引动了什么,让她想入非非,无法遏制,这才中了师巫鬼王的法术。何盈答应一声走来,路过那掉在地上的灯笼时,抬脚轻轻一踩,把此灯笼踩破,她心中自忖道:“五蕴是苦,皆空却如石人,岂非还是有五蕴的好,可是为何还有五蕴皆空之语?这申屠秋深陷之中,明明苦受煎熬,为什么不觉其苦,反觉其乐,宁可守着大陀罗法王的一具尸身不离不弃?可见五蕴之事,并非空之一字可以言说。她能够如此坚持,定是深信大陀罗法王不会负她了。” 莫雩骑着望天吼也靠近了过来,这次和师巫鬼王对战,有惊无险,也算万幸,莫雩笑着道:“见到何姐姐也变作那些石头人一般的样子,真把我吓死了。” 何盈勉强一笑道:“我也未料到这师巫鬼王还会蛊惑人心,可见鬼迷心窍之事确有其事,以后可要当心一些。” 莫雩道:“那姐姐被鬼迷心窍之时都想了些什么?” 何盈道:“哪里还会有什么好事,无非都是噩梦而已。” 莫雩笑着道:“没梦见陆大哥?” 何盈道:“你便只会在我面前提他,说的比我都多。”她把色空剑祭起,化为剑影围拢众人。这一次连那位师巫鬼王都圈在其中,连人带剑的消失在满是石人的狱城之中。 第957章:九泉之水 宫殿离着地面并非很高,故此这一次时间更短,眨眼之间众人便在一片绿蒙蒙的光芒下现出身形来。 这绿色光芒正是从不远处的瀑布发出,离得越近,就越感到这瀑布的诡异。从这宫殿外面宽阔的广场看去,瀑布就垂挂在宫殿旁边,人若胆大一些,站在这悬浮宫殿的最边缘处,只要一伸手,就可触摸到奔腾而下的绿色水流。 这水从哪里来,不得而知。 乌云密布的天空如同突然被捅了一个窟窿,这瀑布就这样从窟窿之中漏下,经过宫殿旁边,又掉入下方的苦泉狱城之中。在瀑布和宫殿的旁边,修建着一座抛出去的平台,前端有一小半已没入了水流之中,劲急的水流冲刷在石头之上,飞溅出一块块翡翠般的浪花。 姜等人身处在平台和宫殿高楼的中间,这里空荡荡一个人影也无,而在正前方,高耸的宫楼不见一点灯火,那洞开此地门户十分巨大,从外面看去漆黑一片。 “这是什么地方,居然没人?”姜问道,本以为这上面定然有许多守护之人,甚至连那传闻中的觉王也在此地,可是真的踏足此处,却安静的如同墓地,除了水流冲刷的哗哗声响,听不到任何其他的声音。 申屠秋看了一眼从天而落的瀑布,又眼望那阴森宫殿,说道:“任何地狱都有九泉,故而人死之后便赴九泉之下,这苦泉不过是其中之一。地狱阴寒苦毒,悲痛忧伤,便有苦、毒、黄、幽、阴、暗、下、溟、哀之水。孤独地狱亦不例外。” 姜道:“九泉之说原来来源于此。” “所以这九泉之水只要地狱不空,便自会有,永不会干涸。倒是这座宫殿有些奇怪,我本以为是觉王居住,怎么又无鬼影。”申屠秋一边说着,一边抓着师巫鬼王往高耸的宫殿飘去。 眼前的宫殿也分前后各殿,在正前方的主殿尤其巨大,只四扇敞开的宫门便高达七八丈。主殿两旁及其后方的偏殿略矮,被主殿遮挡,看不清前面有些什么。但主殿前方借着那苦泉之水散发的绿光,能够勉强辨认得出那宫门之上各自画着一副巨大的三品莲花座,正和黑衣人手中所持黑棋一样。 在通往宫殿内的石阶两旁,各有许多躬身跪倒在地的僧人,其中有男有女,神情各异,男的倒也罢了,女的虽作飞天比丘打扮,但衣衫暴露,眼神妩媚,甚至袒胸露乳,看得人眼热心跳。 姜道:“这种僧人,正和我等在雪域之中所见十分相似。” 司空谅虽然听陆凌天说起过雪域之中的奇闻异事,毕竟不曾亲见,如今见这些本该是恭恭敬敬的僧人,一下变成了如此模样,只觉新奇之极,说道:“怪不得雪域没有旁的门派存在,若佛门都可如此,谁还愿意修道修仙。我若降生在那里,肯定不会入役鬼堂,想来鉴花堂也是不存在的,因为她们都成了女菩萨。何姑娘,你这通音坊也要糟糕的很了。” 何盈冷哼道:“色是刮骨钢刀,你若贪图享乐尽管去就是了。若那觉王就在里面,大可去求他。” 司空谅道:“我也只是说说而已,觉得同是佛门,为何差别如此之大。” 何盈道:“有正有邪,有真有假,雪域佛门自然便是假的了。那佛祖冒充真佛,必无可疑。” 申屠秋已站在了宫殿正门处,她对两旁那些僧人雕像根本没看一眼,而是一扬手,一团白色火焰从手掌燃起,向着黑漆漆的宫殿内随手打去。 火光瞬间照亮了里面的情形 在空旷的大殿之中,一尊巨大的佛像正双手合十的盘坐在莲花座上。这尊佛像再非外面那些灰黑之色,而是被涂抹了金粉,在申屠秋的火光一照下,立刻闪闪发光,几乎把整个大殿都照得金碧辉煌。在外面的人全都看得清清楚楚,姜冼脱口而出道:“是那位佛祖!” 这尊佛像十分高大,又做的如真人相似,让姜和司空谅等人还以为佛祖终于来到了这里,纷纷把长剑举起,警惕的看着殿中佛像。 申屠秋道:“不用怕,这不过是具雕像而已。原来这些黑衣人口中所说的觉王真的是他。” 姜用惊虹剑往里一指,说道:“觉王便是佛祖,那岂不是有九个?” 申屠秋道:“那不过是他为了统御这孤独地狱而故意耍的手段,这些觉王根本就是傀儡,其实九泉狱城,真正的守护之人,是九泉狱主各大鬼王。” 姜喜道:“佛祖已去东土,又怎么可能重新回到这里来,既然申姑娘已制住这师巫鬼王,苦泉狱城岂非让我等为所欲为。” 申屠秋摇头道:“那却不一定,这尊佛像立在这里,我依旧可感觉得到这并非一具死物。”申屠秋打出的火焰逐渐熄灭,没了光芒照射,那佛祖全身的金粉并不会发光,便逐渐暗了下去。高大的佛像重新淹没在黑暗之中,但佛祖头上两只眼睛,却射出两道绿色光芒,在黑暗之中尤其醒目,正冷冷看着站在殿前的众人。 姜吃了一惊,说道:“果然有古怪。”但这佛像虽然看见了姜等人,却并未有什么举动。 申屠秋道:“只要我们不杀这师巫鬼王,佛祖就不会出现。我留在这里制住这师巫鬼王,你们快去后面找找看,有无关着其他人。”几人迅速绕过那尊巨大佛像奔宫殿后方而去,只留下莫雩骑着望天犼留在主殿之中。 莫雩从望天犼上跳下,抱着瑶琴自顾来到那巨大的佛像之前,抬头默默看着。 申屠秋道:“你看什么?” 莫雩柔声道:“我想问一问他,有没有把我爹娘带到这里来。” “若是雪域之中的人,只要在他控制之下,多半真的会坠入这孤独地狱之中,但若在其他的地方,只要不是死于佛祖之手,是不会到这里来的。” 莫雩叹道:“这我便放心了,真不希望他们也落入这种地方来,什么安乐净土,尽都不过是把人沉迷在幻境之中。此种快乐,我是不需要的,希望爹娘转生之后,可以再次和哥哥在一起,快快乐乐生活。就算阳世有八苦,我也觉温馨快乐许多。” 第958章:九泉之下 申屠秋默默看着莫雩。 莫雩忽又回头问道:“申前辈你曾经也有血肉之躯,为何敢做一名无知无觉的役鬼?” 申屠秋道:“我信得过他不会抛弃我,其实役鬼也非无知无觉,只是不能说不能做而已,至少我在做役鬼时,很多事都亲自看在眼里。既然大司命肯为我付出一切,我自然也会为他付出一切。” 莫雩道:“怪不得前辈根本不会受师巫鬼王迷惑,反而觉得活下去会更好。我若死而为鬼,也能这样便好了。但不知人死为鬼,鬼死又是什么?” 申屠秋道:“自然只会留下一些鬼气,且魂魄飞散散于鬼气之中后,常会在鬼气旺盛时又显化身前音容,时显时灭,并不一定。”无数鬼气都是鬼魂被杀所留下的一些残念,便如当初的丰都神宫,鬼魂枉死之后留下鬼气,在丰都神宫之中不时显现鬼影,而其实这些鬼影早已无知无觉,不复存在。 莫雩道:“残念?会把最美好的记忆保留下来吗?” 申屠秋道:“莫姑娘,你为何问这些事?” 莫雩淡然一笑道:“如今姜伯伯和何姐姐、离姐姐都不在,我便跟前辈说吧,我知道大司命和陆大哥到底在何处,而且没有我的帮助,你们根本救不出来。”莫雩说得十分坚定,一点都没有犹豫。 莫雩向着远处垂挂的绿色瀑布一指,说道:“就在这九泉之下。” 申屠秋道:“既然知道他们在何处,只要我们下去救便是了,何须非要你相助?” 莫雩道:“下方根本就无路可出,这是死地。” 申屠秋道:“既然能进便又能出,又怎么可能是死地?” 莫雩摇头道:“除非这孤独地狱破灭,或比那佛祖的本事还要大,否则被镇压在这孤独地狱九泉之下的人出不来。陆大哥还没有这个本事,想来大司命也没有,否则也不会被关在这下方这么多年了。” 申屠秋又沉默起来,虽然莫雩说得言之凿凿,但不亲自试一次,她是不会甘心的。 莫雩接着道:“不过我却可以寻找一丝破绽,让他们能够闯出来,但依旧需要你们的帮忙。且有一个疑难处不好处置,若你们都下去救人,我要指点你们的话就算说了你们也听不到。” 申屠秋道:“我本就要送大司命的身体去见他,这件事可以交给我。”她伸手一扯绑在身上的绳索,那绳子一松,大司命的肉身从她背后落下地来。在还未掉到地上时,被她轻轻一拂,缓缓坐在地上,然后再用手一点自己眉心,向外一拉,噗的一声,一道虚影居然从眉心处牵引而出。此虚影和申屠秋有些相似,一闪之后,便附在了大司命的肉身之上。 大司命紧闭的双眼微微一动,然后睁了开来,他转头向着莫雩道:“若这样可还使得么?”虽然是大司命在说话,但声音还是申屠秋的声音。 莫雩惊喜的看看大司命又看看申屠秋,说道:“申前辈真好本事。” 申屠秋道:“如我们这些已经踏入鬼神之相的人,想要分化一部分神念是很轻易的事,但我也只能做这么多,若是比我更厉害之人,例如那佛祖,区区一个神念便可有极大的威力。” 莫雩点头称是,其实不止是佛祖,但凡修为精湛,已经踏入炼虚至境的人,都有本事分化神念来控制旁人,只是威力有大有小,还看是谁在施展此术了。如果是佛祖,只要有一具同样厉害的肉身,便可以发挥不小于他五成威力的本事,但若是大威德法王或大至善佛母那些人,就算放出神念,其能控制和施展的手段也都有限的很。至于申屠秋,则更显柔小,但只控制大司命做些事却问题不大。 申屠秋道:“我把他留在这上面,莫姑娘想说什么话可以对他讲,我自然也可以听得到。” 莫雩道:“我倒觉得让大司命肉身下去更好一些,若是能够见到大司命神魂,他直接附体之后,可得一力助。而我还需要申前辈留在这上面做一些事。” 申屠秋道:“在这上面还有什么事好做?” “这是佛祖利用整个孤独地狱施展的法术,想要破开它,不肯能不被他发觉。而这尊觉王就是佛祖的眼目,师巫鬼王虽然被前辈制住,但若我们想救大司命和陆大哥,也要瞒着这位觉王。”莫雩一指这尊耸立在殿中的佛像道。 申屠秋马上便明白过来了,说道:“我不但要制住这师巫鬼王,还要遮住觉王耳目,让佛祖不知我们在做什么。” 莫雩道:“正是。只有这样,我们才可以安然放手去救人,否则一呆惊动了佛祖,不但你们救人救不回,便是我在这上面也跑不了。” 到后面几间偏殿察看情况的姜、何盈、司空谅、离金玉四人相继返回,他们重新回到主殿前,一看大司命竟然已站在申屠秋和莫雩身旁,无不又惊又喜,还以为大司命神魂自己寻了来,已附身得活。 姜道:“大陀罗法王,你还记得在下么?” 大司命扭过头来,口一张,却发出申屠秋的声音道:“大司命并未活转来,是我分了一份神念在他身上,等一会儿,我会带着大司命肉身,和你们一起去救他。” 姜愕然道:“申姑娘已知如何相救?” 申屠秋道:“是莫姑娘指点的。” 姜喜道:“莫姑娘,你知道如何相救? 莫雩笑着道:“要不然我到这孤独地狱之中作甚,我可不做无用之人。” 何盈道:“莫姑娘是仓堂主高徒,伸手一算,便知过去未来,如今知道大司命和陆大哥下落,定是已经算过了的,是不是?” 莫雩点头道:“那是自然,所以你们若能听我的话去做,定当救出人来。” 离金玉插口道:“可是少堂主说泄露天机要遭天谴,让你以后少用卜筮之法,这一次不会有什么后患么?” 莫雩摇头道:“不会,这里是孤独地狱,该遭天谴的那佛祖,我为天请命,该增福报才是。” 离金玉笑道:“若这样我便放心了。” 莫雩再次对申屠秋正色道:“如今就请申前辈让那佛祖做一回瞎子,让他不知我们要做什么吧。” 第959章:九泉不灭 申屠秋再次带着被控制的师巫鬼王径直飘到那尊巨大的佛祖坐像之前,她身上本就放出一圈黄芒禁锢着师巫鬼王,如今更是光芒大放,一圈光罩霍然变大,不但把她和师巫鬼王都包裹在其中,更是把那尊佛祖坐像也围了起来,这主殿之中便彻底形成了一个以申屠秋为主而隔绝外物的自成空间,就如那位旱魃一般,施展焚天结界时连佛祖化身的神念都出不去。 留在姜等人身旁的大陀罗法王肉身再次开口道:“佛祖眼目已闭。”虽然是大陀罗法王在说话,但大家都知这其实就是里面的申屠秋在说话。 莫雩道:“既然如此就开始救人吧,这九泉之下便是死地,这么危险的地方我可不敢去,就算去了也是拖累大家,我就留在这殿外空地,等着你们平安归来。” 莫雩道:“我们来时看到那被苦泉冲刷的凸起之处,正是可以下去的地方。” 离金玉皱眉道:“要从这里跳下去!?”谁也不知这苦泉之水从哪里来又流往何方,按申屠秋的意思,此水自然也是万恶凝聚而成,地狱不空,九泉不灭。 司空谅纵身飞往绿色瀑布旁边凸起的石桥,从这上面往下一看,只见此地虽然是苦泉狱城的范围,但下方黑漆漆一片,而苦泉之水就这样直接没入黑暗之中,不知流向何处。司空谅心忖就算跳了下去,怎么回来都是个问题。不过莫雩既然把握这么大,又让司空谅无法怀疑。 姜也来到那凸起处,说道:“莫姑娘所言不无道理,为何这悬浮宫殿其余地方都没有这么一个可供跳入苦泉之水的台子,就这里才有,可见是有缘由的。这世上从没有必死之绝地,看似无生之处,定然留有后路,我相信此处便是一条后路。你们若不敢去,那就留在莫姑娘身旁保护于她,我自前往。” 司空谅不悦道:“谁说我不敢去!”他把手伸到那冲刷而下的绿色水流之中,只觉冰寒彻骨,冷的打了一个寒颤,说道:“好冷好冷.”等把手拿出时,本以为必是湿的,谁知这手上固然粘了些绿色水滴,但一拿出来时,便化为丝丝水气迅速消失在空中。司空谅周身鬼气冒出,迅速在身上布下了一层鬼气,然后一咬牙,向着苦泉之中冲去,噗的一声,已一头扎入其中。姜等人只见司空谅的身影子在瀑布之中急坠而下,裹在水流之中,很快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姜提着惊虹剑回头看了一眼莫雩,说道:“这一次就靠莫姑娘你了。”然后飞身跃下。 被申屠秋控制的大陀罗法王肉身一言不发,跟着站在石桥边缘,直直跳了下去。 何盈和离金玉几乎同时到了苦泉旁边,何盈道:“离姑娘,你一再帮忙我很感激,但这一次你没必要去,陆郎是我夫君,救他是我理所应当之事。”离金玉一怔,不明她突然说这话是什么意思。何盈接着道:“有一件事我想告诉你,陆郎心中另外有人,以前我不知此人是谁,但走到今日,我敢肯定此人必在你和莫姑娘之间。如今莫姑娘知难而退,选择留在上面,如果离姑娘继续跟着来的话” 何盈没有说下去,但接下来的话不说,离金玉亦知道是什么意思,如果自己依旧不管不顾的追随而去,显然自承割舍不下陆凌天,其关系已不能用简简单单的相熟来解释。 离金玉犹豫道:“我我爹” 何盈微微一笑道:“不用向我解释,我只相信眼睛看到的事。”她说完之后,翻身划出一个优雅姿势后跳入苦泉之中。 只剩离金玉一人孤零零站在那凸起的石头之上,让她跳又不是,不跳又不是。如果跳了,岂非向何盈自承有非分之心,如果不跳,委实割舍不下。她回头往莫雩看去,只见莫雩把瑶琴摆放在身前,正从脖颈下取出一块寒玉,轻轻搁在脚边,然后盘膝坐了下来。 莫雩见离金玉兀自留在那里不动,愕然道:“离姐姐,你怎么不去?” 离金玉道:“不如我留下来陪着你好了。” 莫雩道:“你已经到了这里,若是半途而弃才真是不该,我劝你还是去的好,这里只需我在就可以了。” 离金玉道:“当真不需要我留下?” 莫雩摇头道:“不需要。我知你为何犹豫,是不是怕何姑娘见外?其实你根本不需要担心此事,真正犹豫的该是她自己。你们谁能付出更多,就说明谁的心中更有陆大哥,你若不去,才是失策。” 离金玉自言自语道:“谁能付出更多?” 莫雩道:“陆大哥不是蠢人,他虽然喜欢过何姐姐,但喜欢并不能替代一切,心中所想,多方衡量,才会有最终选择。不但何姐姐是如此,其实你我都是如此的。我相信离姐姐才是为了陆大哥安危,付出最多的一个。” 离金玉的确付出了很多,甚至连一条命也送了出去,而作为回报,陆凌天重新赐予了她新生,沈瑶的肉身成了离金玉的肉身。 付出的确有回报,可是也有些人的付出无声无息,不求回报。 在莫雩的鼓励之下,离金玉重新来到瀑布旁边,在跳入之前,离金玉回头看向莫雩,却见她眼中隐有泪光,正目送着自己越走越远。虽然此行危险,但并非诀别,离金玉道:“等着我,我定会带着陆大哥回来看你。” 转眼众人全都消失在瀑布边缘,莫雩独自坐在地上,而在不远处则是那申屠秋所放出的黄色光罩。莫雩一伸手,袖中一只刻着天干地支的圆球飞出,落在身前不停旋转。莫雩道:“申前辈,你看到了什么?”她问的当然不是留在大佛身旁的申屠秋,而是一缕神念控制之下的大司命。 申屠秋双目微闭,说道:“无边无际之水,九色混杂,没有去路。” 第960章:地狱深处 陆凌天如腾云驾雾一般在空中翻滚,初时眼前还可看到鹞鹰王的身影和四周那漆黑乌云,等下坠一段时间后,四周反而由暗转明,变得五光十色起来,可是一股更加庞大的力量却压迫而来,这股力量作用在全身之上,整个身躯都变得沉重无比,便如陆凌天在还未跟着姜修行之前,那一身气血浑浊不堪,举手投足都笨拙不堪。 陆凌天尚不知这股力量从何而来,下落的重量愈加沉重,速度骤快,只觉身子重重砸在一处坚硬的地面之上,砰的一声巨响发出,他全身剧痛之下,眼前一黑,顿时晕去。 以陆凌天如今的修为居然架不住这下落之势一摔,并非他修为尽丧,而是此地确实有古怪,似乎一切都比外间沉重百倍。 这一昏睡也不知过去了多久,直至陆凌天自然而然苏醒,他微微呻.吟,试着一提气,体内真气流转,并未有太大损失,这才心中一松。他又试着想翻转身子,手一抬,只觉自己的手臂沉重无比,就如托着上百斤的大石头一般。陆凌天只道这只手受伤了,再抬另一只手时一样如此,不但双手重逾千钧,便是全身都沉重之极,再无法如掉落下来前灵活自如。 陆凌天挣扎着起身,往四周一看,只见自己正身处一座庞大的黑色山峰的山腰之上,此山并不险峻,甚至连石头都十分平整光滑,便如一只巨碗倒扣在一片一望无际的绚丽大海之上。为何说这周围是绚丽大海,只因在这庞大山峰的四周,都是五颜六色的海浪,连天空都被倒映的色彩绚丽。而方仲和鹞鹰王等人下落时的通道,却不见丝毫踪影,似乎陆凌天等人是被凭空变出来的一般,根本无路可寻。 这地方除了黑色山峰和四周绚丽的颜色之外,便再无任何东西,不要说飞鸟了,连云彩都不可能存在,黑乎乎的山峰更是寸草不生。 这里的石头坚硬无比,陆凌天下落时那么大的力量,居然只是让下坠之处稍微裂出了几道碎痕,连石头都没飞起一块,难怪陆凌天要在这一摔之下晕去。 陆凌天唤道:“老爷子,老爷子?”鹞鹰王和小白是和他一起掉进来的,那小白的安危陆凌天却不担心,虽然这地方古怪,可是以小白的敏捷,定然摔不死它,可是鹞鹰王年纪高大,连陆凌天都会摔晕,他定然不会比陆凌天更好。 陆凌天试着想飞身而起,去寻鹞鹰王和小白,他才离地不过数丈,那周围涌来的巨力便压得他再飞不起来,身上法力更是迅速消逝,压得他又从空中重重落下,双足着地,连连喘气。这鬼地方不但压力沉重,连天空都不能随意驰骋。既然飞起来如此吃力,陆凌天只得站起来步行,这座山峰虽然巨大,但绕着走一圈的话,想来也耗不掉多少时间。 从落地之处开始往另一边行走,反正在这种地方也无法辨明方向,陆凌天估算着虽然在山腰之上,但若能够往上走一些,到靠近山顶之处,然后从那里绕着山峰走一圈,居高临下,当可把这山峰下的一切都看得清清楚楚。因为这山峰并无起伏变化,不会妨碍眼光巡视。陆凌天迈步往山峰而走,每一步都吃力无比,那背在身上的剑匣在以前从未举得是累赘,可是现在就感到剑匣之沉重,简直比背了十个自己还要多。 陆凌天汗流浃背,委实背不动了,索性把肩头一抖,那乌金剑匣咚的一声从背上滑落,砸在石头之上。陆凌天伸手抓住火岩剑的剑柄,用力抽出,以剑代拐,继续往前行走。反正这鬼地方不可能有外人了,也不担心剑匣会丢失,就算真有人想把这剑匣拿走,也要拿得动才可以。 这一次走得稍微快一些,还不等他走到山峰之上,便见不远处果然躺着一条人影,看身形依稀就是鹞鹰王。而在鹞鹰王不远之处,小白亦趴伏在地。一人一狐俱都在这鬼地方昏睡过去,反而是陆凌天最先醒来。陆凌天心中自知若无那檀陀地藏在头顶替自己阻挡了大半力量,自己绝无可能这么快苏醒。而自己在下坠之时亲眼看到,那檀陀地藏已在佛祖的一击之下,身形破碎,化为飞灰。 陆凌天加快脚步来到鹞鹰王身旁,插剑于地,伸手去搀扶鹞鹰王。只见他额头上流血,身上已磕碰得破破烂烂,一条手臂无力的垂挂在身旁,陆凌天伸手触摸到其手臂时,鹞鹰王居然在昏迷之中疼得发出一声痛楚哀声。 鹞鹰王从昏迷之中惊醒,发现陆凌天就站在身旁,忙道:“原来是陆公子。”他说罢就想站起来,谁知脚下一软,又跪了下来,那条已经被摔折的手臂更是让他疼得直皱眉头。 陆凌天道:“老爷子没事便好,你就躺在这里休息一会儿吧。这里有些古怪,什么都沉重无比,连身躯亦是如此。” 鹞鹰王试着动了动手脚,果然如陆凌天所说的那般,鹞鹰王道:“老夫只道会拖累陆公子,若真如此,陆公子只管自己先走。” 陆凌天笑道:“我看这里也大不到哪里去,就算我想走,也寻不到出路。”他又奔小白走去,还未到小白身前,那小白却自己睁开眼来,发出一声低吠之后,挣扎着站了起来。它四足之上飞羽飘荡,一股旋风缠绕在脚下,想飞身而起,但任凭它如何努力,亦如陆凌天御空一般,身子刚刚飞起,就又落在了地面之上。几次努力失败之后,小白终于不再尝试,又趴在了地上。 陆凌天见一人一狐都无性命之忧,总算放下心来,又向着鹞鹰王道:“不知这里是什么地方?” 鹞鹰王喘息道:“还能有那里,自然是那佛祖所设的最大的监狱了,你不听他所说么,此地是孤独地狱的最深处,没有他点头,谁也出不去。” 陆凌天道:“那么你我可能就真要在这里过一辈子。” 鹞鹰王苦笑道:“老夫修为不够,本就没有几年好活,但陆公子前途无量,若也留在这里就太可惜了。” 鹞鹰王的话刚说完,一个听上去十分遥远但依旧能够听清的声音缓缓道:“我不知留在这里多久了,尚且没有抱怨,你们才刚来,便不耐烦么?” 第961章:大司命 这声音十分平缓,虽然从所说话的意思之中可知他也是个被佛祖打入此地的人,但他却并不生气。 陆凌天愕然道:“这里还有别人?”心中又惊又喜,只要还有人,至少不会显得自己寂寞,不过能够让佛祖送到这里来的人,肯定也不是一般的人。陆凌天虽然不知此人是谁,也知其定不简单,想起自己的剑匣还留在后面没有拿,他忙杵着火岩剑,奔摆放在后方的剑匣走去。 来者是敌是友且不管,先做准备,立于不败之地总没有错。 鹞鹰王伤了一臂,他挣扎着坐起身,双目精光闪动,寻找着发声之处。此人不可能就在近前,故而鹞鹰王直接往远处看去,他和陆凌天都落在半山腰上,从这里看去,只能看到山峰顶端可两旁侧峰,至于峰顶和山峰背后的大部分地方,则根本看不见。 鹞鹰王几番巡视,目光一亮,终于注目在山峰顶端,从下面虽然看不见上面的情况,但一条人影的上半身已凸出在山峰边缘之处,自然被他一眼看到了。 人影初时只见上半身,但随着脚步冉冉升起,不久,整条人影都走出山峰,又在五彩斑斓的光照之下,一步步往下走来。 鹞鹰王喝道:“什么人?” 那人并不答话,依旧不紧不慢而来。这里如此古怪的地方,连陆凌天走起来都万分吃力,但在他而言早已熟悉之极,行走如平地,轻松之极。转眼人影已来到鹞鹰王不足三丈之地,脚步一停,终于立定。 如此近的距离,鹞鹰王终于把此人看得一清二楚,见来者相貌年轻,只在三十岁许间,身穿一件普通之极的长袍,披散着头发,看上去十分洒脱。此人面带微笑道:“不用管我是谁,你们后来是客,岂有问主人名姓的道理。” 鹞鹰王道:“你是此地主人?” 那人道:“原来不是,来得久了,又能活到现在的只有我,当然我便是此地之主。如今我来问你,你们又是谁?” 此人并无恶意,鹞鹰王警戒之心稍减,说道:“老夫人称鹞鹰王,说与你听也不认识。” 那人点头道:“的确不识。不过这头狐狸我却见过,并不好驯服,居然有人拿它当坐骑。” 鹞鹰王道:“这是陆公子坐骑。” 那人道:“就是那位摔下来还能自己起来之人。” 鹞鹰王道:“不错。” 那人点点头,也不靠近鹞鹰王,就站在那里等着陆凌天去取剑回来。鹞鹰王实在疲惫,站起来的身子又坐了回去,托着断手不住喘息。此人若要动手,以鹞鹰王和陆凌天如今这模样,根本不可能是此人对手。 陆凌天去而复来,这一次把整个剑匣都背在身上,又在脚下打下了一道风行咒,靠着脚底下一团旋风,才勉强赶回原地,但脚下轻松却没让身上压力减轻半点,整个剑匣的分量都在身上,依旧压得他满头大汗。他从后面赶到鹞鹰王身旁,双手杵剑身子摇的厉害,不等喘口气,便把目光投向不远处的来人。 陆凌天只是一看此人面目,便即一怔,一股似曾相识的感觉涌上心头,不禁发出咦的一声轻呼。 那人在远处看着陆凌天面上神色变化,说道:“你见过我?” 那人笑道:“相似之人的确很多,你若见到如我这般的人,也并不稀奇,不过我见到你时,却感到惊奇的很。” 陆凌天愕然道:“我有何好惊奇之处?” 那人伸手一指陆凌天腰间羊脂葫芦,说道:“你是巫鬼道弟子?” 陆凌天低头看向鬼冢,再想到此人面貌,脑中只觉一道精光一闪,他再次抬头看向那人时,不禁痴痴道:“你你是大陀罗法王?” 那人面露沉思之色,说道:“大陀罗法王?” 陆凌天见他居然并不知道大陀罗法王,忙道:“大陀罗法王便是大司命,大司命便是大陀罗法王,你是大司命。” 这次那人终于动容道:“你真的见过我?” 此人相貌和大陀罗法王几乎一模一样,唯一不同的便是穿着,但大陀罗法王贵为雪域众多法王之一,自然不会如此简朴,而陆凌天眼前此人,则穿着简陋,毫无奢华。这一句你真的见过我一说,陆凌天和鹞鹰王便都知其已自承他便是大司命。 大司命失踪早已很久很久,甚至早在少司命还是个小女孩儿时,他便因追杀鬼影失败,丰都神宫被毁,而远遁雪域。其出走的原因一向众说纷纭,有认为是自责而走,也有认为他自知大劫将至,特意寻一个无人之处渡劫的,但不管是何种原因,大司命一去不回,巫鬼道就此便只剩下少司命一人独撑大局。 即知此人是大司命,陆凌天喜道:“当然见过,晚辈不但见过你,更见过少司命,甚至连鬼影晚辈都十分熟悉。” 大司命听到鬼影之名时,冷冷道:“这叛徒居然还没死?” 陆凌天道:“他被前辈追杀,躲藏极深,等前辈走后,便又返回丰都神宫之中,只是他以为大计得逞,却又被几位心怀正义之人压在丰都神宫之中数百年,一直没有办法出来害人。” 大司命道:“就算他出来了,也自有少司命来收拾他。你既然认得我巫鬼道之中这么多人,看来你职事不小,至少也是鬼帅之职,如此年轻就有这般修为,未来鬼王定有你一席之地。”说道这里时又眼路怜惜之色的遥遥头道:“可惜,你我如今却都流落在这里,如果能出去,我会定你为大司命人选。” 大司命根本不知巫鬼道已不复存在,故此他所说的话,还是站在巫鬼道大司命的立场上而言的。 陆凌天道:“多谢前辈抬爱,只是只是如今的巫鬼道已已消失不见,代巫鬼道而起的,乃是天师道。” 大司命变色道:“什么?巫鬼道怎么可能消失不见,少司命呢,十大鬼王呢,区区一个鬼影根本翻不了天,我不信,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快快说于我听。”大司命如当初的大陀罗法王一般,骤然听到巫鬼道不复存在,果然也有些沉不住气。 第962章:九曲黄河阵 “原来少司命也不在了,而你见到的大陀罗法王,不过是我残留二欲控制的肉身,那佛祖居然没有全都杀掉,倒是让我感到意外。”陆凌天把来龙去脉一说,包括巫鬼道和雪域的事,也讲了很长的时间。反正这地方其他的东西没有,时间却有得是。大司命初时显得十分激愤,但真的听陆凌天把事情逐渐说完时,反而安静了许多。其实一个人能够孤独的待在一个地方数百年还能保持的这么云淡风轻,这份定力本就无人能及。 陆凌天道:“佛祖利用前辈二欲创造出一个大陀罗法王,自然是以为可以利用了,但前辈二欲并不甘心就此听命于人,后来又回去丰都神宫,并在那里二欲互相争斗,最终同归于尽。至于前辈尸身,却被苏醒的一位女子带走了。” 大司命神色再次一动道:“申姑娘醒了。” 陆凌天道:“晚辈并不知她叫什么名字,唯见她带着前辈尸身从开启的丰都神宫孽镜台,投入下方去了。究竟去了哪里,我也不知。” 大司命道:“二欲消亡,加上已被我灭去的四欲,的确她也应该醒的。她还能去哪里,定会想方设法来找我。” 陆凌天愕然道:“不要说她不知前辈被关在这种地方,就算知道了,恐怕也无法来到这里。” 大司命道:“虽然如此,她还会来。” 陆凌天不知大司命为何敢如此肯定,但就算那女子来了,也不过是多一个被困之人。陆凌天道:“晚辈虽然不是巫鬼道之人,但受少司命大恩,只要前辈有所差遣,定当尽力去做。” 大司命摇头道:“连六欲都未能控制得了的人,又能帮我什么。” 陆凌天心中一阵惭愧,这大司命慧眼如炬,居然直接看了出来。陆凌天自六欲失控的边缘得檀陀地藏相助,又把六欲给收了回来,且把血食鬼王成功驱离,但自己再不敢在孤独地狱之中施展役鬼法,谁知下一次六欲反噬之时,还有谁能来相救。 鹞鹰王插口道:“阁下既然被困在这里许久,便没有寻到丝毫可出去之法么?” 大司命道:“方法是有,可惜非你我能够做到。这里孤独地狱九泉之底,若能把九泉之水全都引走,此地不攻自破,然而谁能有这般大的本事引走九泉。你们所看到的那山峰之外五颜六色之处,其实便是九泉之水相互旋转而成,苦哀阴寒相叠,交缠一起,其间虽有间隙,但就算过得了一泉,也过不了下一泉。凡是尝试着从这里出去之人,都已淹死在九泉之中了。” 鹞鹰王道:“前辈并非被困在这里的唯一一人?” 大司命道:“当然不是,自我来时,这里还有两人,只是他们最后都忍不住想寻路出去,就此一去不返。”他说得轻描淡写,但能够被困在这里的,又岂是普通人,也许在想办法出去时也发生过惊天动地的事,但失败的事就算弄再大的动静,也终究是失败,在大司命眼中看来就不值一提了。 陆凌天道:“若要想强行出去时,有什么难处没有?” 大司命伸手往围绕这座孤山的无边海洋一指,说道:“我东土有九曲黄河,蜿蜒不定,故此有人参悟之后摆下九曲黄河阵,乃是一等一的大阵,用来困人捉人,无往不利。这只是根据一黄河而摆大阵,据我观察,这孤独地狱九泉之底,其实道理相似,乃是根据九曲之水而摆的一座结界大阵,此结界者就如同被困在这九泉大阵之中一般,若安心留在这孤山之上,则什么事都没有,直到千万年后化为枯骨一具。若强行闯阵,便会陷身在这九泉之水中,饱受各种痛楚,就算侥幸能够破其中一道九泉之水,还有面前八道,若破两道,还有六道,等你觉得不可能出去时,想返回来,这已破的两道又会再生变化,还要再破一次。因为这九泉之水早就混在一起,才有这五彩斑斓的颜色,根本不分前后左右,想要破此九泉,当真难上加难。” 鹞鹰王道:“阁下也曾试过么?” 大司命点头道:“我刚来时的确试过,只闯了第一层便折返了回来,即便如此,也差些无法回头,故此知晓其中奥妙。闯第一层时,想回头,便有另外九泉之水阻挡后路,而前方依旧还有八层,每一层又是九泉之水相互纠缠而成,这九九相生,不知有多少种变化,一步踏错,就卷入九泉之中,此水浸人肌骨,不分肉身鬼身,即刻化为乌有。” 鹞鹰王道:“这水有这么厉害?” 大司命道:“九泉之水便是这孤独地狱痛苦的源头,只触及其中一个时,还能忍受其害,聚在一起,哀痛苦毒俱全,让人生无所恋,自寻死路,那些进去的人之所以没有回来,便是触碰九泉之水,生念自绝,就此困死在其中。你若不信,大可自己去尝试一番,看我所说是真是假。”鹞鹰王当然不敢去试,从大司命口中可知这九泉之水单一一种好像危害不是很大,但若混合在一起,就其害无比,也不是说这水有多毒,而是触碰此水后让人感到这人世痛苦无比,百念皆灰,不如死了干净。这水能把人给毒死,不如说是把人给迷死了,魂魄在九泉之水中所迷,然后自寻死路。 鹞鹰王道:“这么说来,我们所处之地不过是个迷阵而已,老夫若能把真气散布周身,把这九泉之水隔绝在外,就可不受其害,安然而出了。”鹞鹰王说完这话,见陆凌天和大司命都怔怔看着自己,立刻便知自己是异想天开了。在这种鬼地方,连走路都难,陆凌天想飞起来都做不到,更不要说浪费无数真气从这里闯出去了,也许一半的路都没走完,自己的真气便已耗尽,然后被困死在了里面。 从山腰上往下看去,那些九泉之水所组成的海洋并非如阳世海洋一般毫无间隙,而是形成一块块绚丽的巨大涌浪,此起彼伏,相互冲撞不停。在浪花与浪花之间,不时露出一条条宽约丈余的隙缝,等两朵浪花相撞时,隙缝又被掩盖,分开时,它又露了出来。 第963章:尝试 若大司命所指便是从这些浪花的隙缝之中逃生的话,简直就不可能做到,因为这并非一成不变,而是随时都在变化,就算能够深入其中,等四周都是那些绚丽涌浪时,连前后左右都分不清楚,岂能不迷失其中。 陆凌天和鹞鹰王观看良久,马上便绝了从其中逃脱的指望。 大司命道:“你们刚来不久,等习惯了这里再想脱身之法吧。虽然我并不认为你们能够出去,但此地多了两个能说话之人,终归是好事。”他说完之后,转身又往峰顶走去。大司命来去轻松的很,虽然没见他御空而行,但陆凌天觉得他应该能够做到,只是不值得这样做而已。 大司命也未邀请二人去峰顶做客,估计那上面也不会有什么东西,除了黝黑冰凉而又坚硬无比的石头,不会有其他。 陆凌天见鹞鹰王又要躺下,说道:“老爷子再坚持一下,我们也到峰顶去。这山腰上要是睡着了,一个翻身,说不定就滚到下面去了。” 鹞鹰王只得又起来,让他走到峰顶去显然做不到,陆凌天便又把剑匣从背上放下,他不信大司命会贪图这几柄宝剑,估计送到他的面前,大司命都不会露出羡慕之意。陆凌天搀扶着鹞鹰王一瘸一拐的往上行去。这一路走的十分辛苦,几乎走一段路就停下来休息,二人大口喘气,从未感到自己有这么疲乏过。鹞鹰王道:“陆公子,你说他是大司命,那么他其实是个死人了。” 陆凌天道:“算不得死人,他只是被那佛祖把神魂打入了孤独地狱,肉身还在阳间。” 鹞鹰王道:“你看他走得多轻松,老夫想来想去,定是你我这肉身累赘,等你我都活活饿死在这里时,只留下魂魄,定能如他一样行走如飞。既然我们已经出不去了,迟早要死,不如先让老夫试试看,这死了后是不是要轻松许多,也省得老夫如今受罪。” 陆凌天苦笑道:“大司命若是因为没有肉身才如此轻松的话,就不会始终在地上走来走去,你看他所踏之处。”陆凌天一指大司命刚才从山顶上下来时走过的路,只见淡淡的几个脚印印在了乌黑的石头之上,虽然凹陷下去不多,却依旧能够看得清楚。 陆凌天道:“你觉得越走越累,其实不止老爷子感到如此,便是我也吃力万分,这并非我们气力不济,而是越往上走,便越感到身躯沉重。我想这山顶之上,才是最吃力之处。” 鹞鹰王叫苦道:“既然如此,陆公子还想往上面去?” 陆凌天道:“要想在这里活得长久,便如大司命所说,首先要习惯了才有机会。” 二人边说边走,那小白也跟在后面走得十分辛苦,低着头颅如斗败的公鸡相似,等好不容易终于挪到山头,还未看清上面有些什么,陆凌天和鹞鹰王便身子一软,倒在地上再也不想动弹了。 过了许久,陆凌天才再次挪动身子,他转头一看,见鹞鹰王实在太累,竟已沉沉睡去。陆凌天挣扎着起身,只见大司命背对着自己,正盘膝坐在这山峰靠前的地方,从这里可以看到下方无边无际的绚丽色彩。可惜若眼前始终是五彩斑斓一块,而没有其他东西可看,实在说不上欣赏美景,只会让人更加烦躁。 峰顶并不大,甚至居中还微微凸起,只剩凸起的周边一圈算得上是平地。 陆凌天道:“要想在这里活得长久,便如大司命所说,首先要习惯了才有机会。” 这周围一圈已被踩的极其平整,而那凸起的石头之上,更是密密麻麻的留下许多小坑,大小如一根手指头。 除此之外,空无一物。 大司命头也未回,自言自语道:“这里不知日月,我便心中暗估时日,约有一年之期时,便在这石头上留下一个痕迹,你数数看,到如今该有多少个了。” 陆凌天粗略一点,至少也有三四百个印痕,也就是说大司命被困此地至少也有三四百年。从鬼影因为个人野心而毁去丰都神宫,到大司命出走,巫鬼道交给尚是女孩儿之身的少司命执掌,的确已过了三四百年。按此估计,大司命失踪来了雪域之后没过几年,便被佛祖把神魂打入了孤独地狱。 陆凌天道:“前辈留在此地这么久,居然依旧按捺得住,若是晚辈便万万不能。” “忍不下也得忍,否则又能怎样,难道冲着这无人之处大声叫嚷,抱怨这天地不公?有这闲气,不如先把你那修为提一提才是。虽然此地空寂无聊,又何尝不是一个安心修行的绝佳之地,你六欲未空,有大把的机会在此地炼化六欲,成就鬼神之相。” 陆凌天从未想过自己要在这地方炼化六欲,但仔细一想,自己在通音坊的桃门之中,的确见到自己炼化六欲的一幕,而当时所在之地,似乎真的和这里有几分相似,一样的光秃秃山峰,一样的草木皆无,唯一不同的是当初所见到乃是天空乌云翻滚而打下来的劫雷,而不是这五光十色的孤独地狱底层。 陆凌天当然想炼化六欲,但他数次受六欲反噬之苦,如今虽然把真如化身都收入鬼冢之中,却是拜檀陀地藏所赐,他自己却连再次鬼附的勇气也没有。但陆凌天旋即一想,大司命同样也是修炼的下浮屠之法,他若不是被那佛祖横插一手,是极有可能炼化六欲成功的,有这样一位高手在旁边,不比檀陀地藏来得差。或许在他帮助之下,灭六欲并不很难。 “多谢前辈提醒,让晚辈不至于想不到事做。”虽然没有炼化六欲的把握,但这也未尝不是一个值得尝试的办法。 大司命站起身来,向着山下一指,说道:“等你什么时候可以背着你的剑匣,一口气冲到山下又接着冲上来,中间不许休息,不许用你的法术,那时你再到我面前来,我自然会告诉你如何去做。”陆凌天背上直冒凉气,自己在这地方连走路都困难,大司命却要让自己纵跃如飞,还要背着剑匣跑一个来回,看来没有个一年半载是不可能做到了。谁知大司命接下去的一句话,让陆凌天差些栽倒在地,只听他道:“虽然这里不知时日,好在这位老人家有伤在身,你若在他身上之伤痊愈之前无法做到我所说的事,那你就不用尝试炼化六欲了,等着老死此地吧。” 第964章:你争我夺 陆凌天第一次希望鹞鹰王的伤好慢一些,甚至觉得大司命简直强人所难,自己刚到这里就觉得这地方古怪之极,又怎么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和他一样纵跃如飞? 大司命说完之后,又盘膝坐下,把双眼一闭,陷入静静的沉思之中。他一入定,便和周边融为一体,若非陆凌天眼中可以看到这样的一条人影存在,几乎以为他就是一块石头。陆凌天已经累得要死,现在想走也走不动,索性倒头就睡。 也不知过了多久,陆凌天感到脸上一凉,有柔软润滑的东西从脸颊旁擦过,他朦朦胧胧之中睁眼一看,见小白那硕大的头颅正靠在自己身旁,一条鲜红长舌兀自挂在嘴边。自从陆凌天和鹞鹰王、小白被打入孤独地狱以来,皆滴水未进,陆凌天和鹞鹰王还可忍受,但小白却受不了,一直想抓个什么东西来饱餐一顿,可惜孤独地狱之中根本没有血食,那些鬼物就算落到小白的嘴里,也会化为鬼气消散。 小白看向陆凌天时眼光还算柔顺,但看着鹞鹰王和大司命时,那眼神之中已有凶光闪动,说不定饿极之后,便会失去理智扑向二人。 陆凌天翻身坐起,从身上一阵掏摸,把所有干粮取出让给了小白食用。他身上所带本就不多,给了小白后便一点也没有剩下,以后若在这孤独地狱之中无法出去,恐怕就真的要活活饿死了。若不想受此忍饥挨饿之苦,除非神魂离体,彻底抛弃这具肉身。可是这样做的话,和被打死没有两样。 陆凌天正想着今后之事,忽的心中一动,那大司命说要自己在鹞鹰王伤势恢复之前做到从山下到山上一来一回不许休息,自己靠此血肉之躯绝对无法办到,而能够勉强达到大司命所说的条件的话,只有一条路可走,便是如大司命一般,只留一具神魂在外。 大司命绝非真的要自己去死,要想神魂离壳而出,除了真如化身还能有谁。 可是控制真如化身的一直是六欲,陆凌天从未想过本我也可以成为六欲之一,附身在真如化身之中,这等于把肉身彻底交给了六欲。 陆凌天想向大司命问问清楚,是不是如自己想的那样,可是大司命从自己睡时摆着那副模样,直至自己醒了,他还是那个样子,根本就不曾动弹一下。 鹞鹰王还在酣睡,他额头上已结了血疤,灰白色的头发尽显沧桑,就算他面容再显得如何坚毅,依旧难掩疲态。鹞鹰王在自己被那莲花圣女打下来时,完全可以自己脱身而走,但他却陪着自己掉到孤独地狱,这份恩情委实难保。自己若让鹞鹰王死在此地,才良心难安。 陆凌天手抓鬼冢沉思良久,决定冒险一试。 要想炼化六欲,必须控制六欲,舍此无他。 他拍了拍小白额头,然后从山峰之上往下走来。小白亦跟在身后,一人一狐好不容易到了半山腰便停住不前。即便只走了那么点路,依旧累得陆凌天满头大汗。 在一个看似斜坡略缓的地方停住,陆凌天在原地稍作休息,随后双手抓着羊脂葫芦,心神沉浸其中。只见里面六条真如化身安安静静的悬浮在鬼气之中。 陆凌天原来只能控制四欲,可是在和血食鬼王还有佛祖对战时,不得不六欲齐出,结果被那血食鬼王所趁,连原本掌握的四欲都失去了控制,差些被六欲反噬。他听从檀陀地藏的吩咐,冒险又鬼引了一条鬼魂,结果六欲一起出手想炼化新来的鬼身,没想到奇迹就此出现,那些无法控制的恶念既然趁着六欲炼化鬼身之际,纷纷跑到了这第七具真如化身之上。而这第七具真如化身又被檀陀地藏施展鬼神界,直接封印在了一块小石头之中。 石中世界,按檀陀地藏的说法,便是另一个尚未长大的孤独地狱。 陆凌天一咬牙,轻轻一拍葫芦底,那羊脂葫芦之中噗的一声响,鬼气已汹涌而出。 鬼气之中数条人影一闪,那六个真如化身已相继从鬼冢之中飞去。鬼气并未远去,而是又缠绕在方仲周身,那几条真如化身更是在鬼气缠绕之中,一条一条的附身在方仲身上。 陆凌天已施展天煞经,且毫无保留,把那六个真如化身全都附身在自己身上,刹那间,陆凌天气息大涨,面目剧变,他长发披散,眼角眉梢多了一丝妩媚和阴狠。陆凌天才刚一施展天煞经,便觉得心中万念俱来,喜怒哀乐憎忧各欲交缠心头,直欲把自己撑爆。他抱住头颅,仰头发出一声怒吼,接着身子一晃,其中一条真如化身已分化而出。 这鬼化而出的第一条真如化身正是鬼影的鬼身,在他出现的同时,六欲之一已附身在这一条真如化身之上。 “哈哈哈,你终究要放我出来,今日没那个老不死的帮你,看你还有什么本事控制我。”这一个真如化身刚一出现,便十分狂妄的喝道。 陆凌天身子连晃,一条又一条的真如化身被放了出来,转眼六条真如化身皆出,只留陆凌天本我站在原地。 “今日我等六个再次携手,把那小子压下,这肉身便是我们的了。”又一个真如化身阴沉冷笑道。 “肉身是谁的?你,还是我?”陆凌天本我忽然道。 剩下的几个真如化身听了此言后一怔,这话说得不错,就算把本我压下,但六欲有六个,到底谁说了算,可没有个定论。 “谁先抢下就是谁的!”一条真如化身猛地向前一扑,奔陆凌天撞来,陆凌天站着动也没动,任凭那真如化身撞入怀中,他向后踉跄着连退数步,身上鬼气还未消散,便大喜喝道:“这是我的了。” 其余几个真如化身谁肯甘心,一起奔陆凌天肉身撞来,他们此起彼伏,一条条鬼影扑入陆凌天身上,而陆凌天本我不停摇晃,又不时有真如化身被逼出体外。在这场争夺之中,陆凌天本我便如是个死人,任凭六欲你争我夺。 第965章:毒死自己? 峰顶之上,大司命不知何时已看着陆凌天,他背着手面带笑意,丝毫不觉得陆凌天深陷六欲争夺是十分危险的事。 下方的动静之大,连鹞鹰王亦被惊醒,他爬起来一看,见陆凌天被数个真如化身所围,而那些真如化身围着他进进出出,如同走马灯一般。鹞鹰王担心陆凌天安危,忙唤道:“陆公子!”他想下去相助陆凌天,却被大司命伸手一拦,说道:“你去做什么?” 鹞鹰王道:“我家公子要入魔了。” 大司命冷笑道:“入魔的是六欲,不是你家公子。” 鹞鹰王不知大司命这话是何意,但他既然说无事,只好再耐心等待。 鬼气和各真如化身足在陆凌天周围争夺了数个时辰,从一开始的不知疲倦互相抢夺,直至那几条真如化身行动越来越慢,到最后在这孤独地狱的最底层一个个站在陆凌天周围,行动缓慢,吃力之极。直到这时,六欲才稍微安静下来,其中一个道:“这么争下去,谁也得不了好处,不如还如先前一样,镇压本我后,各人各占一份。” 其他的真如化身还未来得及说话,陆凌天自己却佝偻着身子站起来道:“我的便是我的,谁也争不去。你们中间有一个本我,居然没有发现?”其余的真如化身同时一惊,他们互相看了几眼,说道:“不可能,本我也可以占据真如之身?”虽然口中说不信,但若真是如此,陆凌天的肉身岂非已被其中一欲独占。 自从在孤独地狱的阴泉狱城之中大收鬼气,虽然差些被血食鬼王所控制,但得到的好处也显而易见,那便是六条真如化身全都栩栩如生,和真的没有两样,如非亲自在真如之身上砍上一剑,根本分不出陆凌天本我和真如化身的区别。而且被血食鬼王控制六欲时,六欲受阴暗所诱,已变得暴戾不堪,可是这暴戾之气都被灌到了第七条真如化身之中而去,剩下的六欲又返本还源,恢复了一开始的原本模样。 刚才的你争我夺,让几个真如化身都吃力之极,如何和本我混在一起,居然连几个真如化身都分不清谁才是陆凌天本我。陆凌天蹒跚着奔山下而去,那几个真如化身忙跟着追来,在这古怪地方,不但陆凌天肉身吃力无比,那些真如化身也同样都是如此,一行七个陆凌天走成一串,显得颇为滑稽。 “他们要做什么?”鹞鹰王忍不住又出口问道。 大司命道:“当然是想控制六欲了,我与非我不分别致,才能把六欲操在掌心之中。” 鹞鹰王道:“可是陆公子只控制得了其中几个。” 大司命道:“那就让六欲控制他,他控制真如化身好了,他以前便是固守着真如之身和肉身有区别,这才难以驾驭六欲。你现在能分辨得出,这下方哪一个是陆公子,哪一个是真如之身么?” 鹞鹰王只见到七个陆凌天在那里行走,根本已无法分辨真假。 大司命笑道:“这便是目的。他若能就这样毫不停歇的走一个来回,你就会发现六欲其实一点都不可怕。” “一直走下去?” “对,再累也不要收回真如化身,到时候不是他求六欲,而是六欲来求他了。” 大司命是亲自经历过炼化六欲的过程的人,他之所以落到今日这个境地,又非炼化六欲失败,而是在灭六欲时被佛祖所乘,把本我打入了孤独地狱之中,即便如此,六欲也被他灭了四欲,只剩下二欲。有一个经过此事的大司命亲自指点陆凌天如何去做,自然比陆凌天小心翼翼不知下一步该怎么走要安全的多。 从山腰来到山下靠近九泉之水的地方,陆凌天终于停下脚步,他早已累得气喘吁吁,却回头冷笑道:“听闻这九泉之水其毒无比,不如让本我消失了吧。” “谁是本我,难道不是你自己吗?” 鹞鹰王不知大司命这话是何意,但他既然说无事,只好再耐心等待。 “当然不是我,是你。” 在这七个陆凌天之中,居然同时有五个把手指指向了身穿黑白服饰的陆凌天。那真如化身忙道:“胡说,我若是本我,还会是这幅模样?”他刚想解释,离着他最近的一个陆凌天猛地伸手,用力往前一推,喝道:“少一个好一个。”也不知这是六欲之中的哪一个所为,还是陆凌天的本我所为,反正这黑白服饰的陆凌天一个不备,被直推下去。离着那九泉之水又近,他先前一扑,刚好把手脚沾到这九泉之水上。 五彩斑斓的九泉之水如附骨之疽般附着在这条真如化身的身上,那陆凌天大声惊叫,不停甩手,旁边的陆凌天连忙散开,全都怔怔看着他。这一个陆凌天初时还面带愤怒之色,但随之便面容扭曲,露出痛苦至极的神色,他放声吼道:“你们敢害我。”他张手欲扑,全身却逐渐化为一团鬼气,他惊慌之下慌不择路,奔着其中一个陆凌天冲去,喝道:“谁是本我,快把我收去。” 无人回答,似乎所有人都冷眼看着他在九泉之水的侵蚀下消失。 “快救救我。”那个真如化身大急,但被其中一个伸手一拦,那团鬼气又挡了回去。 终于有一个陆凌天把口一张,那团鬼气吞入腹中。 “你才是本我?” 其余几个陆凌天转头看着这吞了鬼气的陆凌天,陆凌天摇头道:“我只是不想让这鬼气就此消失而已,他死了对你我都没有好处。” 正当这几个真如化身还在惊疑的时候,又有两个真如化身道:“接下来是你。”呼的一声响,两个真如化身一把抓住其中一个陆凌天,不由分说,举起来就往九泉之水中抛去。 那个陆凌天极力挣扎,却还是掉入水中,他连滚带爬走上岸来,才骂了没有几句,便即身化鬼气,心甘情愿被其中一个收走。 这两个真如化合一消失,剩下的陆凌天同时露出笑意,接着所有的真如化身化为一股鬼气,同时奔着其中一个冲来,转眼就消失在其身体之中,但原地终于只留下一个陆凌天。 第966章:玄奇功法 在山峰之上看着的鹞鹰王道:“陆公子没有事了么?” 大司命道:“只是暂时压制住而已,若在灭六欲时也如此,定会被六欲反噬。他还要多练几次,才可能彻底做到和六欲不分彼此。” 陆凌天虽然收了所有的真如化身,但却呆呆站在山下一动不动。 大司命索性面对着陆凌天又坐了下来,查看着陆凌天如今变化。其实就算刚才陆凌天收不回六欲,大司命也会出手助他一臂之力,但陆凌天受檀陀地藏指点,已无意之中领略了下浮屠法真正的要义,这第七条真如化身已把他六欲所含负面情绪消减了大半,若是陆凌天继续施展下浮屠,再收恶鬼炼化出下一条真如化身,并用鬼神界封印在山石土木之中,那么他便是一个惩恶扬善的灭度之人,一个阳间地藏。 不过施展鬼神界的是檀陀地藏自己,而不是陆凌天,等陆凌天真的能够做到这一步时,他能留在这一界的机会也就不多了。 地藏只许在地狱之中行走,而不得踏入阳世,就算末法之时,他也只是到阴阳界中转了一圈,绝非没有原因。若地藏不受此约束,还要他来指引未来佛作甚,只需要看谁作恶便收之封印,全都放逐掉,便再没有末法之危了。但善恶相依,放逐的恶越多,孤独地狱的势力便也越大,阳世之危虽解,阴世之危又来,便如今日之孤独地狱,不但要取代十八地狱主管生死轮回,甚至还想打通阴阳两界,超脱生死界限。任何所作所为都要适可而止,过犹不及,便会反受其害。 陆凌天这一站便站了许久,直至他重新醒来,又一步步回到山顶。 大司命道:“很好,你比我想得还要快一些,也许你再走几次,就能够达到我所期待的样子。” 陆凌天喘息道:“前辈的用意我已明了,真如即我,我即真如,只要我能完全控制六欲,方有资格灭六欲?” 大司命道:“正是。我虽然没用成功,可若能亲眼一见旁人成功,也算是一桩幸事。” 陆凌天道:“前辈并非没有成功,那占据前辈肉身的二欲已经消亡,前辈口中的申姑娘也已经醒了,这样岂不是已经六欲尽灭,按下浮屠的进境来算,前辈应该踏入鬼神之相才是。” 大司命摇头道:“最后二欲不是我亲手所灭,且本我不在肉身之中,岂能算踏入了鬼神之相?或许你还不知,这鬼神之相一到,另有玄妙变化在其中。” 陆凌天道:“少司命传我下浮屠时,唯最后二相鬼引、鬼神只有口诀,没有说明其具体玄妙。如今想来,只怕这最后二相不轻易相传是故意的。” 大司命道:“你也发觉其中另有玄机?” 陆凌天老实回道:“并非是晚辈发觉,而是受檀陀地藏指点,才知鬼引不只是凑全六个真如化身,鬼神之相也不只是指灭六欲后的境界,这鬼引、鬼神之相连起来才是一门极玄奇的功.法。” 大司命其实也不知鬼神界妙用,他只是修炼到极高处后的揣测而已,问道:“什么样的玄奇功.法?” 陆凌天道:“晚辈修为不够,故而无法展示,但却亲眼看到地藏施展了一回,他把晚辈施展鬼引抓来的第七个真如化身直接封在一块石头之中”陆凌天把自己在阴泉狱城和血食鬼王对战时,檀陀地藏出现,直至封印血食鬼王,引来佛祖亲自现身的事又说了一遍。 大司命静静的听着,初时他还有些将信将疑,但越听越是动容,等方仲把此事说完,大司命居然一言不发,低着头彻底陷入沉思之中。好一会儿之后,他才长出一口气道:“原来末法之变根源在此,佛家常言因果报应、生死轮回,果真是一丝不差。若非你说起,我尚不知踏入鬼神之相还有这等妙用,不过此法是地藏传你的,我不会多问,你只自己记在心中便是了。” 陆凌天应道:“是。”大司命明知自己懂得这下浮屠最后的一点机密,但他并未露出丝毫贪恋之色,来求陆凌天仔细讲述,可见他能走到这一步的确有了不得的定力和资质。 陆凌天在山峰上休息过后,开始再一次的尝试。他和鹞鹰王在这古怪地方待得越久,反而越熟悉这里的环境,至少走动时已不像当初刚来时那么吃力。 陆凌天如今已能一口气从山峰冲到山下,然后六欲齐出,那六欲又围着他忽进忽出,最后收归体内后,再奔山峰走来。如是数次之后,大司命道:“从现在开始你便养精蓄锐,把亏空的真气全都补足。” 陆凌天兀自有些心虚道:“晚辈可以灭六欲了么?” 大司命微笑道:“原本你还不能,但有我在这里,便足够了。你应该感谢地藏在最后关头让你吸取了如此之多的鬼气而又没有走火入魔,如今你施展鬼附之相的话,应已踏入炼虚境界。” 陆凌天在被佛祖镇压到这里时,为了和血食鬼王争斗,在阴泉狱城之中大开杀戒,的确吸收了无数鬼气,当时并不觉得修为又得提高,只是想有无穷的力量好不落败而已,如今听大司命一说,才察觉自己的修为果真又有提高,这当然要拜檀陀地藏所赐,没让自己彻底被血食鬼王控制,反而因祸得福的大涨功力。陆凌天此时若施展鬼附之相,六个真如化身叠加在一起,岂非很轻易便能突破到炼虚至境。 福祸从来相依,看来落到这步天地也不都是坏事。陆凌天原本和那些高手对战时,大都仗着鬼道法和剑符合璧,即便有此二绝,修为到底不够,若让他单独对战大明轮法王这样的人,胜负依旧难料,更不要说佛祖的遗蜕化身了。陆凌天的实力若单独迎战的话,能杀火丹童子、煞王,重创法王,威胁佛祖遗蜕化身,想杀佛祖或者大至善佛母、莲花圣女,则根本没有指望。 但那是以前的陆凌天,而不是灭六欲踏入鬼神之相、进而不靠鬼附就把修为提升到炼虚至境的陆凌天。若陆凌天修为再次大进,自然又不能同日而语。 大司命道:“灭六欲最好的时机,不是让你自己去杀六欲,而是借天之手,逞天之威,你就算勉强踏入炼虚,也不会惊动雷劫,但若我施展传功之法,把一身修为暂时灌注在你身上时,就必然会触及天劫。这是合你我二人之力才引动的天劫,威力必定不凡,风险也自不小,你可愿意一试?” 陆凌天道:“晚辈也是为了我好,我当然愿意一试。” 大司命笑道:“其实也并非只是为了你,而是为了我们能够从这里逃出生天。” 陆凌天道:“这和从这里逃出去又有何关联?” 大司命道:“这里是孤独地狱,若你我在这里引动天劫,会是一件多么古怪的事。就算这佛祖能力再大,孤独地狱依旧在三界之中,也不可能和天道对抗。天劫一起,雷震九霄,定会打破这孤独地狱最底下的结界,只要我们手脚够快,在这结界被破的刹那寻路而出,便有很大的机会重新回到上面去。” 大司命不止想着帮陆凌天灭六欲进入鬼神之相,更想借着这难得的机会从地下脱身,这主意也许在陆凌天还没来之前他便已想过了,只是这里只有他一人,想尝试亦不可能。 不过不管此事是为了大司命自己还是陆凌天,对二人都有利的事,陆凌天没有理由拒绝。 陆凌天道:“一切但听前辈做主。” 第967章:吸纳 山峰顶端那只有数尺见方的地方,陆凌天盘膝而坐。数丈外站着大司命,而在更远的地方,鹞鹰王和小白正抬头看着二人。 “施展天煞经。”大司命吩咐道。 陆凌天依言而行,腰间的羊脂葫芦之中噗的一声响,阴风缠绕,鬼影飞出,六条真如化身相继附在了他的身上。陆凌天立刻气息大涨,节节攀升,连样貌亦起了变化,头发飞涨,眼眉变俏,多了一丝阴柔的感觉。 当气息涨到不能再涨时,那给人压迫和窒息的气息骤然一空,仿佛突然消失了一般,整个人融入了周围山石之中。能达到这种返璞归真的境界,便等于陆凌天终于靠着天煞经踏入了炼虚至境。此时的陆凌天若再次鬼化,便会有六个实力也堪堪达到炼虚的真如化身,加上陆凌天本我,一样一股实力便十分惊人了。而在以前,陆凌天鬼附之后是炼神后期,他靠这样的境界打败了无数人,若换做现在施展剑符合璧,大明轮法王这样的人恐怕就无法逃生了。 大司命正等着这一刻,他举起双掌往前一送,掌心之中立刻射.出两道白色鬼气,奔着陆凌天射.去。大司命道:“能吸多少吸多少,不用担心我。” 陆凌天口鼻展开,大司命送来的鬼气源源不断的被纳入体内。 初时陆凌天还主动吸收这些鬼气,但大司命送来的太猛,他已来不及全都吸取,反而成了大司命强行灌注。陆凌天只觉的全身力量激荡,四处冲突,一阵阵剧痛从体内传来,却只能忍痛坚忍。 五光十色的天空突然之间微微一颤,接着在山峰顶部霍然显现出一片阴影。那阴影若然被霞光遮住,但却在不停的扩大。 “做得好,再坚持一下,马上就可引动天劫。”大司命一边往陆凌天身上继续灌注鬼气,一边抬头看了一眼。 陆凌天实在忍受不住这周身都要撕裂的痛苦,仰头大叫了起来,周身更是刮起一股强烈劲风,劲风之猛,把大司命都吹得往后一退,双手喷出的鬼气也在这股劲风之下被吹散。 似能听到一声轻响,五色天空如一张薄纸一般,被上方堆积的阴影破开了一个小洞,小洞迅速往周边扩大,无数翻滚的乌云趁势从洞中往下倾泻而来,同时隐隐的雷声也终于从空中传下。这天空刹那变成了一副奇景,在陆凌天等人头顶处,则是因为天劫而引发的雷劫,这不是孤独地狱本来该有的景色,孤独地狱九泉之下所组成的结界便是那些五光十色的天空,反而被挤在一旁。 这里虽然是孤独地狱最深处,但地狱也是三界之一,无法摆脱天劫之厄。大司命存心引动此雷劫,便是想靠此天劫破孤独地狱九泉结界。 当黑洞形成,无数乌云翻涌时,下方的大司命身子轻轻一起,便悬浮在了空中。不止是他,连身后的鹞鹰王都感到身上一轻,那种重逾千钧的感觉骤然消失。 大司命沉声道:“果然如我所料,此地的结界已破,剩下的就看你自己了。” 陆凌天同样感到身上轻了许多,从一个举步维艰、举手投足都十分吃力的地方,突然之间又恢复原样,他只感到身上有施展不完的力气,随手一拳,都能把虚空打破。旁人渡劫,往往都是在炼虚境界时浸淫多年,只有准备的十分妥当时,才会冒险踏出这一步,便如当年少司命在古墓之中,虽然布下了许多后手,且有张道陵的帮忙之下,依旧渡劫失败。不过她的肉身已灭,只靠一介鬼身的确有极大的劣势,在这上面,陆凌天要占优势的多。至于另一个同样有资格渡劫的公孙玄魃,则彻底选择隐匿在地下,只要修为不更进一步,她宁可沉睡不醒,也不愿意冒险一试。 陆凌天曾经在通音坊的桃门之中亲眼看过自己在一个陌生之地渡劫,当时还觉得奇怪,为何有这么古怪的地方,只道幻境之中所见便是如此,可是千算万算,谁知自己竟然真的身处在这一古怪之地,唯一不同的是这一次自己不是旁观者,是真的要承受雷劫之人。那本来是在一旁观看之人,变成了大司命,而不是那株古桃树。 假如陆凌天从来没有经历过此事,一定会被这天地之威而吓到,但见过一次之后,已有了准备。陆凌天心中万分感激那颜胤坊主,多亏她让自己在桃门幻境之中坐过,否则谁知该当如何应对。 头顶之上乌云翻滚涌动,雷声阵阵,电蛇游走。那雷电粗黑无比,而非阳世所见的亮眼白色,连乌云之下所倾泻的雨滴亦五彩斑斓,全都是九泉之水所化。 大司命飞至鹞鹰王头顶,低头喝道:“不要乱走。”没有了孤独地狱的禁制之力,他往下一招手,地面之上咔擦声响,一大块黑色巨石被他伸手摄来,向着空中飞去。他一连数掌打在巨石之上,石头化为无数碎石,在头顶迅速旋转,如同布下了一张石伞,遮护在二人一兽的头顶。 这雨都下在了外围,靠近山峰之处的地方却滴雨未下。 云层越压越低,几乎就在方仲头顶,那黑漆漆的云洞之中骤然一黑,早已凝聚多时的一道粗黑雷蛇从空中直劈而下,向着坐在地上的陆凌天打来。陆凌天一边感受着这惊人威力,一边抬手一招,身后所背剑匣飞空,呛啷声中,五剑全部出鞘,五道剑芒悬浮在头顶,剑柄朝内,剑刃朝外,旋转成一面剑盾。五柄血炼长剑和这一道粗壮的黑色雷蛇撞到一处,接着爆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声,五柄神剑在这无匹雷电之下四分五裂,分散开来,插落在陆凌天四周。那残存的黑色细小雷蛇兀自在五柄剑上游走不停,最后消失在地下。 虽然剑盾被破,但这第一道惊雷却被成功挡下。但那五柄血炼神剑在经受此一击之后,已经受损,若强行再接第二道的话,非剑毁人亡不可。 假如陆凌天不是修为大进,又得大司命倾力相助,这怕这第一道惊雷他便吃不住了。陆凌天刚喘息了片刻,头顶又是骤然一暗。这雷劫和陆凌天在桃门幻境中所见唯一不同的,便是黑与白完全相反,但大致不差。陆凌天不敢怠慢,一声暴喝,双掌上符法呈现,向上用力打去。一道旋转的风壁出现在头顶,而另一道符咒则化为一道巨大的风刃,向着空中横劈而去。即便是一道简单的风刃,在陆凌天手中施展起来,已有撕裂天地之能,风刃呼号,所过之处虚空震荡,出现了道道裂痕。风刃转眼就和第二道惊雷打在一起,把此黑色雷蛇一劈为二。风刃也随之崩溃,被劈成两道较小的雷蛇依旧打落下来,撞入风壁之中。风壁一阵晃动,无数细小的黑色雷蛇在风壁表面攀爬游走,直至消失不见。 第968章:渡天劫 陆凌天已挡了两道黑色惊雷,且这惊雷的威力比之陆凌天在桃门幻境之中所见还要来得厉害,不但让陆凌天吃力万分,连双手都在颤抖,周围那些黑色巨石更是在惊雷之下纷纷碎裂,围绕着陆凌天一圈全都是整裂开来的碎石。眼看第三道雷劫就会打下来,陆凌天身子一晃,其中一道真如化身已从体内分出。 这一条真如化身刚一出现,头顶天空一暗,黑色雷电已从漆黑的云洞之中劈落而下。 两个陆凌天同时出手,一个劈出七八道犀利风刃,另一个则在头顶接连布下五六道风壁,试图抵挡这比前两道更厉害的惊雷。轰隆一声震耳欲聋的响声滚滚而下,那黑色雷蛇接连撞破风刃,居然并未被披散,而是整个打在了风壁之上。如此威力巨大的惊雷,立刻把最上面三层风壁直接洞穿,到第四道风壁时,才略微一缓。但只是缓了一缓,黑色的雷蛇在风壁之上一阵扭曲,第四道风壁发出一声脆响,便在雷蛇的攻击下瓦解开来,又打在最后一层风壁之上。 那个真如化身眼看不妙,正要往旁边躲闪,陆凌天本我突然伸手把他抓住,喝道:“大劫降至,你往哪里去?”举手往上一抬,反把他投向最后一道风壁。真如化身撞到风壁之上的同时,那第三道惊雷也恰好打破最后一道风壁,但威力已衰减了许多,只有原来的一半粗细,在攻破风壁后又打在了真如化身之上。那真如化身立刻被无数黑色雷蛇缠绕,身上青烟直冒,发生一声惨叫后形体模糊,无数鬼气翻滚而出。 原本真如化身被打散后,会重新收入鬼冢之中,然而这一次陆凌天早已有备,他的身子再次一晃,剩下五个真如化身齐出,连同他自己在内,同时招手摄物,把这份鬼气一分为六,每人吞下一份,把真如化身彻底瓜分。陆凌天本我发出一阵大笑,身子一抖,把另外五个真如化身收了回去。在吞噬掉这一个真如化身之后,陆凌天本我身上浮现出一股浓郁鬼气,在周身缠绕不停,只是片刻时间,陆凌天因为抵挡三道雷劫耗费无数真气所显露的疲惫之色已消失不见。这真如化身便如可供滋补的大补之物,为陆凌天抵挡接下来的雷劫提供助力。 没过多久,第四道惊雷劈落而下,几乎和前面一次一样,陆凌天又召出一具真如化身,那真如化身面对如此厉害的雷劫,面露惊惧之色,可是逃走已是不及,只能和陆凌天一起协力抵挡。二者符法齐出,依旧无法抵挡这惊天动地的一击,被雷蛇击中,发出一声惨叫之后消散为无数鬼气。陆凌天本我身子一晃,此时只出来了四条真如化身,连同本我一起,大口允吸飘散的鬼气,转眼间又把这一真如化身分吃完毕。 吞噬掉第二个真如化身之后,陆凌天再次得到弥补,但惊雷之威越来越大,那些真如化身虽然得了好处,却依旧挡不住接下来的雷劫。就这样在不停的天雷轰击之下,陆凌天每次都拿一条真如化身抵挡,一连失去四道真如化身,至此已过去了六道雷劫。 空中乌云依旧在剧烈翻滚,丝毫没有减弱的迹象,当第七道惊雷如期而至时,陆凌天身形一晃,再次放出一条真如化身,而这一条真如化身,正是陆凌天娘亲钟颜的鬼身。在威力惊人的雷劫之下,钟颜的鬼身根本坚持不住,也如前者一般虽然拼命抵抗,却被巨大的雷光劈的四分五裂,甚至那雷蛇余势不衰,把下方的陆凌天亦有触及。陆凌天发出一声闷哼,身上青烟冒出,焦黑了数处。他咬牙坚忍,把羊脂葫芦取出,对着这道鬼气一收,把之收入了葫芦之中。这最后两道役鬼是一开始的原始役鬼,和那些收来的真如化身不同,是不用让其消失的。下浮屠鬼道法役鬼越多越难收,也越宝贵,不但修炼起来快,便是在灭六欲时,也比单一一个鬼冢要好控制许多。 鹞鹰王初时见陆凌天轻易挡下了六道雷劫,正替他高兴,但等这第七道雷劫一打,他终于受伤,不禁又担心起来,鹞鹰王对悬浮头顶之上的大司命道:“前辈,我家陆公子有危险么?”此次雷劫是大司命一手促成,否则只靠陆凌天就算踏入炼虚了也不可能引发天劫。 大司命道:“还有两道雷劫,不到最后一刻谁也不知成败,你仔细看着就是了,真有危险,我也会出手相助。” 第八道惊雷终于蓄势而发,空中黑得三丈之外便不见人影,孤独地狱之中那五彩斑斓的九泉之水都被翻滚的乌云和黑气引动,掀起了滔天巨浪。在巨浪与巨浪之间,那露出来的一道道黑色隙缝清晰可见。陆凌天只觉眼前一黑,一股令人毛发皆竖的麻痒之感遍及全身,那第八道惊雷已奔着陆凌天头顶打来。陆凌天体内最后一道真如化身飞出,二者一起迎向这一道奇粗无比的雷蛇。雷劫一道比一道厉害,陆凌天前几次时还可靠吸取真如化身消散时化出的鬼气来恢复真气,越到后面便越跟不上,此刻早已只能靠自身修为来硬抗。陆凌天和真如化身同时被第八道惊雷击中。在雷光之中二人大声惨叫,真如化身是鬼躯,尤其受不得这犀利雷击,顿时被打得形体消散,而陆凌天本我也是浑身焦黑一片,一下子趴倒在被雷劈得全是碎石的地上。 鹞鹰王脚下一动,便想奔陆凌天飞去,却被大司命呵斥道:“住手,你想和他一起灰飞烟灭的话,就尽管前去,若想救你陆公子一命,就好好的待在一旁看着。” 鹞鹰王急道:“陆公子恐怕真的撑不下去了。” 大司命微微一笑道:“我一开始就没说要助他渡天劫,而是说借天之力,来灭六欲,如今岂不是成功了大半。至于天劫么,失败就失败好了,只要能活命,便还有第二次机会可用。吃一堑长一智,我相信陆公子第二次面对这种情况时,便会轻而易举了。” 第969章:黑色雷龙 鹞鹰王震惊道:“什么,前辈不是在开玩笑?”天劫也是可以拿来随便尝试的么,一个不慎,便会魂飞魄散,这么危险的事既然只是用来灭六欲,简直是拿性命不当回事。这大司命看上去是一个很靠谱的人,怎么会出这么不靠谱的主意? 大司命道:“我当然不会开玩笑。陆公子修为不够,岂是那么容易渡得过天劫的,就算得我帮助,也只是勉强引动而已。况且你以为天劫只有如此威力?正是陆公子实力不足,才引来这正好用来灭六欲之雷劫,就算他被打一下,也不一定会有性命之忧。” 鹞鹰王真不知如何说好,大司命说不一定有性命之忧,那言外之意,也不一定能够活命,生与死,五五之数。 第八道惊雷伤得陆凌天更重,他全身焦黑,身上衣服几乎无一片完好,而真如化身所化的鬼气无人控制,在不远处漂浮,没有回到鬼冢之中。 鹞鹰王喝道:“陆公子!” 陆凌天趴伏的身子微微一动,接着艰难的抬起头来。这第八道惊雷已超出了他在桃门幻境之中所见到的威力,幻境毕竟是幻境,不可能做到完全一样,但至少幻境之中的事依旧对方仲极其有用,告之他应该怎么去做。陆凌天再次抓起腰间葫芦,咬牙冲着悬浮的鬼气收去,那葫芦之中一道乳白色光芒射出,嗖的一声,最后的真如化身所化鬼气迅速飞回鬼冢之中。 至此除了鬼身之外,所收的鬼影、吕通、邪奄子、岳光祖四条鬼身,已全都消失于世,而随同这些鬼身同时消失的,还有陆凌天修下浮屠所生六欲。 从下浮屠鬼道法而言,陆凌天这一刻已踏入了鬼神之相。 但天劫还在继续,并不因为陆凌天鬼道法有成而停止。 空中原本不停的响着密集的闷雷之声,但第八道惊雷打过之后,却开始变得默默无声。似乎一瞬间这雷劫已经结束。可是空中带给人的压抑感越有增无减,从地面上看去,因为乌云翻滚和黑气漫空的遮挡,已看不清那巨大云洞之中发生了什么。这样沉闷的气息持续了没多久,天空猛地一震,接着黑漆漆的上空,一条巨大的黑色雷龙在深厚的云层之中一冲而出,向下方张牙舞爪的扑来。 如此巨大的雷龙,却一点雷声都没有发出。亦或许来得太快,震耳欲聋的雷声尚未传到方仲的耳中。 大司命把手往前一挥,被他用来阻挡落下雨滴的石墙呼啸而出,旋转着飞往陆凌天头顶。他并不想看到陆凌天在这最后一道惊雷之中魂飞魄散,还想救其一命。一道石墙当然不够,那巨大雷龙往下一扑,石墙宛如一面沙墙,被撞得粉碎,继续往陆凌天头顶扑落。 乘大司命出手阻挡雷龙的同时,已被劈得全身焦黑的陆凌天在地上一跃而起,怒睁双目,把手向四周一招,插在地上的五柄已经受损的血炼刀剑全都一飞而起,在头顶之上剑光大放,不止如此,陆凌天腰间已经破去六欲,但又收回两道鬼气的羊脂葫芦噗的一声轻响,一道霞光飞出,在外一分,迅速幻化为两条人影。往日鬼冢之中役鬼现身,必是阴风阵阵,鬼气森森,而这一次比往日大不相同,不但没有带来丝毫阴风,更连鬼气都不见半点,反而显得正大光明之极。这两条人影衣衫俱全,栩栩如生,不但与真人没有什么差别,更是眼神流转,方一出现,便扭头朝陆凌天看了过来。真如化身再惟妙惟肖也不会在没有吩咐之下自己东张西望,而现在居然还会转身回头,神情凝望,那便只有一个解释,他们已经恢复了神智。 可惜现在不是诉说离别之情的时候,两条人影同时往陆凌天身上冲去,瞬间没入其中,陆凌天本已萎靡不堪的神情顿时消失,全身气息再次暴涨,嘭的一声响,上身衣衫尽都被体内再次激发的真气震碎,连同他身上藏着的符纸等物飘飘扬扬撒了一地。陆凌天上身,一边遥祭五柄神剑,一边在掌心之中凝聚雷咒,他举手往前一挥,九朵符咒已在掌前生成,五柄宝剑更是同时发出一声龙吟,剑影相叠,五行傲剑决已施展而开。 剑符在陆凌天手中同时出手,也只是一瞬间的事,而上方的黑色雷龙则已到其头顶。在黑色雷龙即将吞没陆凌天的时候,下方璀璨光芒骤然亮起,一条白色雷光组成的雷龙往上奋力扑去,一黑一白两条雷龙瞬间便纠缠在一起。陆凌天所施展的雷龙真是利用剑符合璧施展的神龙傲剑决,只是这次以雷咒为主,所幻化而出的雷龙威力不凡,但和天劫引动的第九道黑色雷龙尚有差距。 二者在靠近地面的上空撞到一处,噼噼啪啪之声响个不停,往四周消散的雷光撞击到地面或空中,如同放了无数的烟花。 黑色雷蛇终于在陆凌天的反击之下逐渐变小,但陆凌天所幻化而出的雷龙也同样在减弱。 大司命从空中一落而下,双手连挥,一道道掌印拍向黑色雷龙,但这些掌印根本是杯水车薪,并不能助陆凌天扭转劣势。大司命再次施展,往地上一吸,又一大团石块被扭成一个巨大石球,奔着黑色雷龙砸去。 鹞鹰王也想帮忙,但他修为最弱,在这等威势的法力冲击下,根本插不上手,只能眼睁睁看着陆凌天虽然竭尽全力的施展了剑符合璧,却依旧无法摆脱困境。大司命扔出的巨大石球被黑色雷龙的身躯一撞,便粉碎成无数石头,在空中如下雨般砸落,害得鹞鹰王不停躲避。 大司命面色慎重,突然收手,他身子一晃便来到了鹞鹰王面前,沉声道:“天劫比我想得要厉害得多,你家公子确实有性命之忧,不过如今还有一个办法能够救他,不知你愿不愿意去做?” 鹞鹰王忙道:“是什么办法,请前辈直言,只要老夫能够做到,必然全力去做。” 大司命点头道:“很好,你反正已年纪高大,留此肉身并不大用,不如舍了吧。” 第970章:渡劫结束 大司命的话让鹞鹰王一怔,让旁人舍弃肉身,在阳世就等于让自己去死,而在这孤独地狱之中,就算留下鬼魂,恐怕也已无法返回阳世之中了。 用鹞鹰王一命来代陆凌天一命,大司命给出的选择就是这样。 时间根本不能犹豫,鹞鹰王转头往陆凌天所在看了看,见他所施展的雷龙节节败退,已被黑色雷龙压得盘旋在地面之上,随时都会被对方撕碎。 鹞鹰王深吸一口气,对大司命道:“前辈果然是好主意,用老夫无用之身替代陆公子有为之身,的确划算的很。况且老夫早年杀戮无数,就算坠入地狱也是咎由自取。那通音坊的颜胤坊主说让老夫救人,原来应在此处,其实不用她叮嘱,我也会豁出命来救的。若我此行成功救回陆公子而自己却没有回来,乞前辈告之陆公子,老夫先走一步了。”说完这些话后,鹞鹰王纵身一跃,奔着黑色雷龙冲去。 大司命同样跟着冲去,只是他没有出手去阻挡那条黑色雷龙,而是奔着陆凌天冲去。 鹞鹰王全身真气鼓荡,发出一声怒吼,手脚齐施,无数爪影喷薄而出。这是他最后一次靠着肉身施展,也是他尽最大努力所爆发出的最大威力。虽然他的人影在这条巨大的雷龙面前显得十分渺小,但竭尽全力的出手,让那雷龙身躯一晃。渺小之人的挑衅,让黑色雷龙暴怒不已,它的身子只是一扭,便把目标对准了敢于挑战它的人。 黑色雷蛇的余威之下,陆凌天所化白色雷龙已是强弩之末,但还想奔黑色雷龙杀去。大司命已冲到近前,双手探出,其中一掌拍向陆凌天所化雷龙,另一掌阻挡那依旧往四处崩散的无数细小雷蛇。虽然这些雷蛇无法和那条巨大雷龙相比,但雷劫便是雷劫,任何一道看上去微不足道的雷光都足以让人丧命。大司命幻化而出的一掌把无数细小雷蛇阻挡在外,而还有的一掌则直接把陆凌天那已到强弩之末的白色雷龙排散,龙影一消,露出陆凌天身形。他上身,全身都绽裂开一道道血口,五柄神剑更是灵光大减,在空中杂乱无章的翻着跟斗往地面掉落。大司命一闪身便已出现在陆凌天身旁,伸手抓住他,往雷蛇笼罩的范围之外飞去。 大司命刚把陆凌天带走,只听身后轰然一声巨响,巨大雷蛇已顶着鹞鹰王,直撞在下方的山峰之上。那山峰早已开裂成无数碎石,被这一撞,立刻四分五裂,无数碎石夹杂着成千上万的细小雷蛇往四面飞散。 鹞鹰王的身影已彻底消失在这惊天动地的第九道雷劫之中 陆凌天若不死,这条第九道雷劫所化黑色雷龙会追着他不放,直至他要么扛过去,要么身死魂灭,而如今,陆凌天固然没有扛过去,但性命却保住了,因为雷劫已经取了一条命去,不管这是不是渡劫之人本人的。失败也分好几种,有败得一塌糊涂,连老本也彻底败光的,也有虽败尤荣,还有翻身机会的,陆凌天无疑不算败得太难看,因为这本就不是他现在就应该经历的事,是大司命强迫他迎接的天劫,且本意也不是就此送陆凌天成就大道,而是趁机灭去六欲。陆凌天有此经历,并亲眼见识过雷劫之后,只要能保住性命,等他真的修为达到一定境界,再经历这样一次雷劫时,便能轻松应对了。虽然不至于必定成功,但比那些希望渺茫之辈不知要胜过多少倍。 大司命把陆凌天轻轻放在地上,小白奔过来,紧挨着陆凌天发出低低的呜呜声。陆凌天受创太重,已经昏迷不醒,刚才打出的神龙傲剑诀是他最后挣扎,若是还在雷劫之中,他必定拼死坚持,直至哪怕自己化为飞灰,可是一等摆脱雷劫之危,他心中一松,便再也坚持不住。陆凌天或许以为,他已经挺过了这第九道雷劫。 第九道雷劫终于结束,大司命抬头一看,那顶破孤独地狱之中的无色霞光,凝聚出无数乌云和黑气的云洞正飞速缩小,而本来被压迫到周边的五色霞光却大占上风,重新围拢过来。 不过转瞬的时间,空中只剩下一个黑点,最后彻底被五色霞光笼罩。 一股沉重的压力随着雷劫的消失而再次降临到这孤独的山峰之上。大司命疾步来到最高处一看,原本凸起的山峰已消失不见,现场多出来了一个凹陷下去的深坑。坑中碎石密布,许多都已成了齑粉,鹞鹰王的身形早已消失不见,只在现场多出了几缕正往四面飘散的鬼气。 大司命举手一抓,一道白色光芒放出,幻化出一只巨大手掌,把正要消散的鬼气全都笼罩在内,然后缓缓收拢,到最后凝成一团。 那些鬼气重新收拢之后,逐渐现出一条人影,看其模样,正是在雷劫之下被打得血肉皆无的鹞鹰王。 只是此刻的鹞鹰王早已没有了肉身,甚至神魂亦受到极大的伤害,而变得人影飘忽,神智迷糊,随时都能被风一吹就散的样子。 大司命把一圈白光围住鹞鹰王,防止他就此溃散,这才重新回到陆凌天身旁。陆凌天虽然昏睡过去,但他身上却光芒一闪,接着两条人影从其体内分化而出,一男一女分站在了陆凌天左右。这二人容颜不老,全都是三十左右年纪,和大司命相仿。那女子深情凝望着陆凌天,轻轻伸手在他的面颊之上缓慢摸过,口中低低道:“小天。” 大司命打量着二人,问道:“两位从陆公子身上飞出,定是他的役鬼了,不知二位在生前是他什么人?”大司命并不知陆凌天役鬼来历,如今两位役鬼因为陆凌天踏入鬼神之相,已恢复神智,自然要问一问。 那女子转头道:“小天是我孩儿,我和陆郎便是小天的父母。” 大司命愕然道:“把自己父母收为役鬼者倒也少见,这如何下得了手。” 女子道:“并非我等心甘情愿如此,而是被歹人所害,鬼冢又被我小天抢回去了。” 大司命道:“原来如此。你二人当真幸运,居然能有今日。你们放心,陆公子性命已经无碍,等着亲人团聚吧。”或许是想到了自己的心事,大司命轻叹了一口气,转身望着依旧在孤山四周奔腾的巨浪。 第971章:无题 “往右躲,再直行三十步,速度要快,身后的路马上就会消失。” 莫雩盘坐在地,伸手掐诀,那只克有天干地支的圆球在她的面前不停旋转,显露出一个个卦象,莫雩据此迅速测算出前进的路该如何去走。在莫雩身后不远处,申屠秋同样半坐在地,双目微闭,仔细聆听着莫雩所说的话。 随着时间的推移,莫雩依旧在不厌其烦的测算走向,并把接下来的走法告知申屠秋,而申屠秋则让占据大司命肉身的神念转告姜等人,虽然看不见姜一行人走到了哪里,但只看莫雩卜筮的如此辛苦,便知这九泉之下的路,必定艰险万分。 莫雩的脸上浮现出一丝嫣红,头顶更是升起一股袅袅白烟,那是她所流热汗被蒸腾后所形成的水汽。 趁着下一个走法刚刚说完,申屠秋沉声道:“莫姑娘,你不要紧么?” 莫雩道“我我没事。这九泉之下的路本就十分难走,算起来自然要废些心力,不过它难不住我的。” 莫雩伸手把摆放在旁边的水滴形寒玉抓起,往口中一含,那骤然而来的冰凉之意,让她的身子微微一抖。莫雩头上的长发本已变得枯黄,在她一抖之下,竟然窸窸窣窣的飘下来许多落发,枯黄的头发早已丧失了生命精华,连一点光泽也没有,便如一堆细细枯草,在渡过春夏的浪漫之后,迎来严酷的秋冬。 申屠秋霍然站起,她的一只手依旧控制着师巫鬼王,而放出的黄色光罩则把那巨大的佛祖坐像笼罩其中,她拖着师巫鬼王来到光罩边缘,虽然想把这笼罩整个大殿的结界再放大一些,但人力有时穷尽,莫雩坐在大殿前方的空地之上,离着她有一段距离,就算申屠秋再怎么努力,都无法触及莫雩的后背。二人最终相隔不过三尺,申屠秋便再也无法前进,若再进一步,那光幕便会破碎,无法笼罩整个大殿了。 “莫姑娘”申屠秋再次唤道。 莫雩双肩抖动了片刻,这才含含糊糊道:“申前辈,我知道自己正在做什么事,在陆大哥未从里面出来之前,我坚持得住。到达里面的路已不多了,你听我吩咐,等待前方裂开一条通道时,就直接闯进去,相信不久你便能看到想见之人。”因为口中含着寒玉的缘故,莫雩说话之时有些颤抖。 申屠秋自从和姜等人在一起后,虽然大家目的相同,都是想救人,可是她待人冷淡的很,总是一副不温不火模样,如今见到莫雩这么辛苦,目中也不禁流露出怜惜之色。申屠秋道:“可惜不能歇息片刻,等一会真寻到人时,莫姑娘定要停下来缓一缓。” 莫雩低低应了一声。 申屠秋再次闭眼,这次过去没多久,她的脸上果然露出惊喜之色,脱口而出道:“终于出来了,莫姑娘,我们出来了,眼前看到一座光秃秃的孤山,那上面果然有着几条人影。” 莫雩终于停手,她的后背已经湿透,口中虽然含着寒玉,但鼻息之中呼出来的竟然都是灼热的热气,只是这孤独地狱阴冷,热气一出口,便消散在了空中。莫雩把圆球一收,转头道:“可见到我陆大哥了么?” 申屠秋点头道:“见到了,不但有他,还有其余三人,大司命果然在这里。他们也看到了我们。” 莫雩长松一口气道:“无事便好。” 申屠秋道:“趁着现在无事,你先歇一歇吧。” 莫雩并未停手,而是又把摆放在旁边的只有一根琴弦的瑶琴拿在手中,此琴的其余六根琴弦早已断绝,莫堂主生时也没有把琴弦续上,故而等邀月堂遭到大难之时,莫雩携琴逃走,这古琴便始终只有一根弦还留在古琴之上。见此古琴,便如见莫雩之父母,因此莫雩其他的东西可以丢弃,这古琴是万万丢不得的,不管到何处,她都带在身边。 咚的一声轻响,莫雩伸指轻轻弹拨,悦耳的琴音在这空寂无人的宫殿传出。莫雩琴艺的造诣极高,虽然修为不如莫堂主,但弹琴的技艺已深得其真传,故而虽然古琴只有这一根弦,却依旧在她的葱葱玉指之下,传出五音变化来。 莫雩一只手轻扶琴弦,一只手弹拨,一曲悠扬而哀婉的琴曲在她的弹奏之下,如山泉流水,汩汩而出 陆凌天渡劫的孤山之上,大司命正惊讶的看着从周围此起彼伏的九泉之水所组成的巨浪隙缝之中冲出的人影。其余的人可以漠视,但其中一个却不可能看不到,那正是自己的肉身,一具头戴金箍,身穿法袍,依旧保存十分完好的身躯。这身躯居然睁着双眼同样也看着大司命。大司命本以为这有可能是六欲之一,但他已听陆凌天说过这最后的二欲消失,申屠秋恢复神智之事,那么这占据肉身的是谁? 不等大司命从震惊之中回过神来,那些从其中冲出的人影也纷纷往山峰上走来,然后让他们大吃一惊的是,他们和刚来这里的陆凌天一般,被一股巨大的压迫之力镇压的举动危艰,根本无法迅速赶到大司命面前。 大司命迅速回头冲着钟颜夫妇道:“陆公子没有那么快苏醒,你们便悉心看护着他,下方又有人来,我去见一见,若安全的话,就把陆公子带过来。”大司命虽然见到了自己的肉身,但难保这肉身不是佛祖又镇压进来的,故而先去看一看终究稳妥一切,结果不等他动身,那钟颜已喜露形色道:“来的是自己人,定是赶来相救我们的。”陆凌天之父陆辕亦道:“是姜大哥。” 大司命道:“既然你们认识,那么定是赶来相救于我们的了,而且还把我尸身带来,难道”大司命目中光芒大亮,他把手一抓,悬浮在一旁的鹞鹰王神魂立刻被光幕缩小成一团,化为一个圆球飞入大司命的手中,再一晃,已消失在他的大袖之中。鹞鹰王是为了救陆凌天,又在大司命的指使下,用自己的命来换陆凌天一命,当然不能随意舍弃,大司命觉得还有必要救鹞鹰王一命,哪怕只是神魂保全下来也好。 第972章:相见 大司命收了鹞鹰王,另一边钟颜伸手托起陆凌天,尚不等她带着陆凌天走下山峰,小白已奔到近前,它瞪着钟颜夫妇,眼神之中居然也露出一丝久别重逢后的惊奇之色。当它还小时,便被陆凌天收养在家中,自然也能够时时见到钟颜等人,这么多年过去了,小白早已模样大变,可钟颜夫妇的面容却并未大改,它依旧记得二人模样。 钟颜笑着向小白招了招手,那小白低头走进,伸鼻息在二人近前嗅了嗅。钟颜道:“小天总算没有白收留你一场,否则不知要寂寞到何时。”陆凌天身躯被她轻拖着放在了小白背后。小白身旁陆凌天又从背上滚下来,回头用嘴轻轻叼着陆凌天手臂,让其更靠近自己的脖颈处,那里浓密的鬃毛十分柔软,趴在其中便如一张软床一般。 大司命先走,小白驮着陆凌天,钟颜夫妇跟在身后,从经受过雷劫,已变得四处都是碎石的山峰上往下走来。他们的速度要比姜等人快得多,毕竟早已熟悉此地情形。二者相对而行,越来越近,终于在山腰朝下的位置遇在一起。 两条大司命的身形距离不足一丈之地,除了衣衫不同外,相貌完全一样。那具被申屠秋神念附身的大司命面露激动之色,她痴痴道:“大司命”那声音一传出来,大司命便即知道她是谁,只因这数百年来,自己不知回想过多少次重见她一面的情形,只是没有想到眼中所见的还是自己的容颜,而自己真正所看的人,却以寄付在自己的肉身之上。 姜等人来得稍慢,可是看到两个一模一样的大司命在互相对望,也觉诡异万分。但姜随后的目光便落在之后的两条人影上,他愕然道:“陆贤弟、弟妹”姜自从化兽之后饱受艰辛,从昆仑一直到雪域虽然没有化为人形,但时间并不停止,他和钟颜夫妇不同,岁月依旧在他身上留下了很深的痕迹,如今的姜早已不是当初翩翩公子,而是个有妻有女胡子拉渣的壮年之人。陆凌天施展役鬼法时也有放出父母真如化身的时候,姜不止一次见过,这一次也同样如此,只道陆凌天被困此处,思念亲人,又把真如化身放出。 大司命仰头发出一声愉悦长笑,随后迈步前进,直接往肉身撞去,他的整个人影一阵模糊,已和肉身合二为一。大司命本来感觉不出气息的肉身在大司命神魂消失的一瞬间,一股狂风便围绕着他的身躯霍然升起,把姜等人吹得同时往后退了几步。狂风没吹多久,里面的人影把手往空着一抬,一股庞大的力量爆发而出,直接把围绕周身的狂风震碎。大司命从其中迈步走出,径直来到姜等人身前,沉声道:“多谢诸位把我肉身送来。”此刻从大司命口中发出的声音,已是一个男子之声,而不是申屠秋的女声。 姜道:“申姑娘呢?” 大司命把口一张,吐出一团黄色光芒,那黄色光芒之中,正悬浮着一个小人,其模样正和申屠秋差不多。大司命道:“她的神念在此,如今是我在跟你们说话。你们助她把我肉身送来,我必有报答。” 姜顿时明白如今站在面前的,已是完整的大司命自己,姜能够重新化为人形,是拜大陀罗法王所赐,虽然这不过是大司命分化出来的二欲,毕竟也算对自己有救命之恩,姜躬身道:“原来是大司命,姜某受大司命之恩,理当相助。” 大司命已从陆凌天口中粗略听说过他曾经求大陀罗法王救姜之事,二欲不过是继承了他部分记忆而已,算不得有恩于姜。大司命道:“这里不是说话之所,你们能够进来,自然也有办法出去,可想好了如何脱身么?” 姜道:“自然想好了,申姑娘正在上面等候”他和大司命说了这几句话,一直未来得及和钟颜夫妇说话,反而是钟颜和陆辕先开口道:“姜大哥,你沧桑了许多。” 姜一直以为是陆凌天施展役鬼法才把父母的真如之身放出来的,但等见到听到二人眉目带笑,又向着自己问候时,才惊觉如今站在面前的二人竟然可以和自己说话,且神情样貌和真人无疑。姜再次震惊道:“你你们” 陆辕道:“姜大哥难道不认得我们么?” 姜道:“贤弟?” 钟颜道:“我们已然恢复神智,再不是先前痴痴呆呆之人,我们跟随在小天身旁,并非什么事也不知,只是不能说不能做而已。姜大哥为小天所做的那些事,我夫妇铭感于内,不知如何报答才好。” 姜终于确定在眼前的钟颜夫妇绝非原来的真如化身,而是如真人一般可以有说有笑,再非原来那任人摆布的役鬼可比。姜又惊又喜道:“些许小事休要再提,真的需要感谢的,是我姜某人才对,若无贤弟和弟妹照拂,又无小天千辛万苦寻找到我,姜某早已不在这世上了。金玉,你快来拜见陆叔父、叔母。” 离金玉上前两步,跪倒在地,向着陆辕道:“金玉拜见陆叔父。”又向着钟颜道:“拜见陆叔母。” 钟颜微笑着伸手相搀道:“往日其实也曾见过,只是我等看在眼中,却不能说不能做,让你受委屈了。” 离金玉站起身来,总觉得钟颜口中的话另有所指,她越想越怕,渐渐的局促不安起来。 何盈是紧跟在姜身后之人,原本她也以为眼前所见是陆凌天放出来的真如化身,等姜和二人互诉衷肠时,才惊觉二人已恢复神智,正要去拜见时,却被离金玉抢了先,故而在钟颜扶起离金玉时,何盈也跪倒在地,柔声道:“何盈拜见公公、婆婆。” 钟颜和陆辕的眼光同时落在了何盈身上,钟颜亦上前去,柔声道:“盈儿,你如今出落成这模样,谁能想得到当初刚见你时,还是个小女孩儿。”前面这几句话颇为温柔,但接下来口风一转道:“只有行完周公之礼,拜完天地,才可有婆媳之称。” 第973章:鹞鹰王死了? 别看钟颜语气说得十分柔和,但那话中之意,何盈一听便明白了,何盈虽然称呼钟颜夫妇为公婆,但钟颜并不觉得是,因为那大喜之日被血婴和大慧心佛母给破坏了,并未能举行得下去。照理她一清醒过来,能够见到何盈这样的女子自承是儿媳,理该高兴才是,但她依旧这么说,这其中便颇有值得玩味的事了。 何盈颇觉尴尬,总不成为了面子便说自己已和陆凌天逾礼,别说没用这等事,便是有也不好意思说出口来。还是一旁的陆辕道:“盈儿快快请起。”何盈这才站起身来。司空谅是最后一个赶来的,他也拜倒在地,向着钟颜和陆辕道:“在下司空谅,拜见老爷和夫人,还乞二位莫要怪罪于我曾经犯下的大错。”并深深磕下头去。 司空谅如此做,反而让钟颜夫妇有些意外,忙扶他起来,说道:“阁下何必如此多礼?” 司空谅道:“当初杀入村庄夺去众多人命之人,曾经和在下是同僚,唤做铁尸鬼段悯,是小的不开眼,把手中一只不可多得的羊脂葫芦送给了他,他又用此葫芦收了贤夫妇。可见这其中罪孽,我也脱不开干系。” 这么久远的事,司空谅居然一直记在心中,而且此事也十分凑巧,不但这羊脂葫芦收了钟颜夫妇,最后铁尸鬼段悯又死在了姜手中,于是葫芦再落在陆凌天的手里,这才引出这一场窜的事来。假如不是当初司空谅心血来潮的送了个羊脂葫芦给铁尸鬼段悯,虽然天下事依旧风起云涌,但却不关陆凌天什么事了。 司空谅转念一想,觉得钟颜说得也十分有道理,这才从地上爬起,问道:“陆公子和鹞鹰王老爷子呢?” 大司命向趴在小白背后的陆凌天一指,说道:“陆公子渡雷劫受伤,如今昏睡了过去。” 姜和何盈等人吃了一惊,那雷劫怎么可能这么快来打陆凌天,难道又是佛祖搞得鬼,众人顿时围了过去。姜见陆凌天上身赤.裸,身上许多伤痕露出焦黑之色,的确是被雷劫所打而留下的伤痕,忙道:“小天何时修为高到引动天劫了?” 大司命道:“并非是他引动天劫,而是合我二人之力,终于引动天劫打来。” 何盈立刻想到一事,说道:“前辈是想合二人之力引动天劫,然后渡过天劫,可以直接从孤独地狱飞升上界,从而脱身么?” 大司命摇头道:“不是,我当时连肉身也无,而陆公子修为根本不够,只此一人的雷劫,陆公子便被打得差些丢了性命,岂能扛得住要渡两人的雷劫。” 何盈道:“既然不是想靠此脱身,前辈又要强行引动雷劫作甚?” 大司命转头看向钟颜夫妇,笑着道:“不这么做,六欲不除,旁人又岂能苏醒。” 何盈、姜、司空谅这才知钟颜夫妇之所以苏醒,正是因为灭了六欲之顾,这和守护大司命尸身的申屠秋也是一样的道理,在以大陀罗法王存在的二欲消亡之后,她不也从混沌之中清醒了过来。司空谅左右看了一遍,该出现的人都已出现,唯独没有鹞鹰王的身影,便道:“老爷子上哪里去了?” 大司命道:“天劫威力巨大,陆公子渡不过,只能选择失败,若让陆公子自身受此雷劫之危,不免有丧生之祸,故此上我让那老者替他一死,那最后一道雷劫打了他,便不打方公子,因此陆公子便得了性命,而那老者” 姜和司空谅听得心中发凉,这位大司命看似十分好说话,但做起事来竟然以命换命毫不含糊,丝毫没有犹豫之色,甚至觉得这样的选择理所当然。或许他在让陆凌天承担如此危险的雷劫之前,就已经想好了万一陆凌天不行的话,他就用鹞鹰王的命去换。这样的人把最后结果早就预估明白,果然是个做大事者,难怪在巫鬼道中身兼大司命之职。幸亏鹞鹰王也是一心想助陆凌天,故此大司命一说救陆凌天之法,他便毫不犹豫的挺身而出了,假如鹞鹰王另有二心,不愿意为陆凌天豁上这条性命,其实结果也没有什么不同,那就是大司命施展神通,把鹞鹰王抓住,强行丢到雷劫之中去。真若到那一步,鹞鹰王将彻底神魂俱灭,而不会如他主动献身之后,在神魂消散之前,又被大司命施展手段重新收拢。 司空谅颤声道:“老爷子死了!?” 大司命把手一挥,他那袖中黄色光团一闪,一个如申屠秋的神念被收在黄色光团之中所化小人一般人影出现在众人面前,那人影十分模糊,但依稀能够看出正是鹞鹰王的样子。大司命道:“看其十分忠勇,这样的人就此消失实在可惜,我虽然没有办法复生他的肉身,但这神魂在我手中,却可以逐渐恢复过来,到时虽然阳间不可去,留在阴阳界之中,也算多了一条性命,保留一个机会。” 姜道:“不错,只要神魂不灭,便还有办法重生世上。”他想大不了再给鹞鹰王寻一具更年轻的尸身过来,然后让离夫人施展还魂之法,重新赋予鹞鹰王一条生命。 钟颜笑着道:“塞翁失马焉知非福,若小天一世留在山中,虽然太平度日,我心中却又难安了。大好年华,老死山林,非男儿所为。如今小天修为又成,又连带着我们做父母的也沾染了无数福分,这份恩惠,岂非又是拜你所赐。” 大司命道:“他想不想继续活在阳世,可不能由你们说了算,还要他自己做主才是。” 司空谅笑道:“哪有人阳世之命不要,选择死的。” 大司命冷哼一声道:“我看你也是学役鬼法之人,不过听陆公子言道巫鬼道已亡,那么你这役鬼法定是学自他处,本想好好审问你一番,但你既然是陆公子之人,便免了。你只需记住,人间和地狱本无太大区别,你若以为人世之美远胜地狱,阳世苟且偷生也比阴间为王要好,你的役鬼法永远不会大进。” 第974章:新的隙缝 司空谅当然不敢和大司命争论役鬼法的高低,他既然说要问过了鹞鹰王才决定是活在阳世还是阴间,自然由大司命说了算。司空谅道:“老爷子的神魂能够保全便好,只是留在这种鬼地方终究不是办法,还是尽早想办法离去才是。” 一说到要离开,姜等人反而有些心慌起来,他们来时是在申屠秋的神念附身在大司命的肉身上下来的,而申屠秋自己则和莫雩留在了上方,如今大司命已经重新取回了肉身,岂非无人指点该怎么走。 姜向大司命道:“申姑娘的一丝神念可在前辈手中?” 大司命微微一笑道:“你们是担心无法和她取得联系?我正自奇怪,她若送肉身下来,何以不跟你们在一起,却只让你们几个到这么危险的地方来。此地可谓有来无回,而我看你们几个也不像是有那本事可以穿过这重重禁制之人,定是得了高人指点,方能走到这一步。我想那高人应该就在上方,然后通过申姑娘神念告之你们怎么做。” “前辈所言一点不差,我等正是在此法指引下才来到这里的,若无指点,要想在那无数涌浪之中寻出一条通道来,实是难比登天。不过这高人也算不得高人,而是一位小姑娘。”司空谅抢着道。 大司命道:“小姑娘?” “她是昊天堂弟子,精擅卜筮之道,故此虽然修为不高,但一路之上的吉凶祸福却断的极准。” 大司命没有听说过昊天堂的名字,但卜筮之道却知道,说道:“原来如此,不过此地千变万化,极耗心力,而我又听说凡是卜筮之道,对卜筮之人极其有害,她居然能够忍受?” 姜道:“莫姑娘正是觉得到下面来风险太大,才特意留在上面的。” 大司命摇头道:“恰恰相反,你们只需按着她所说去做,又何来风险可言,倒是她身系你等安危,一丝都不敢懈怠。” 姜道:“既然莫姑娘能够送我们安然无恙的进来,自然也可以把我们安然无恙的带出去,不知前辈在此地还有什么东西要带走的没有,若没有的话,我们现在就走,毕竟留莫姑娘和申姑娘二人在上面,我等也不放心。” 大司命回头看了一眼这光秃秃的孤山,他曾经在这寸草不生之地待了数百年,要说这里荒芜之极一点也不值得留恋,倒也冤枉了它,这九泉之下也不是什么人都能够来的,除了山上没有什么东西外,那周边流动的九泉之水其实十分美丽,各种奇光混合在一起,可以组成光怪陆离的图案,称得上是美轮美奂,而一旦离开这里,绝难欣赏得到这样的美景。 “我在这里只是一介神魂之身,又用得着什么东西,不过被你这么一说,我倒也想留个纪念。”大司命把手望脚下一抓,那坚硬的地面立刻出现了一道抓痕,那抓痕越来越深,直至咔嚓一声脆响,一块石头被他一抓而出,落在掌心之中。大司命自嘲一笑道:“就拿这一块石头回去,想来佛祖不会小气到这也不肯吧。” 姜又向着钟颜夫妇道:“贤弟和弟妹就护在小天身旁,我们依旧从原路返回去。” 钟颜道:“我也正想走出这鬼地方,最好现在就到人间,大家坐在一起好好说说话儿。”他们夫妇二人已多年没有说话,当然有千言万语要说。 姜笑道:“已经熬过了这么久,还愁没有说话的机会。我们走。” 众人并不想在这九泉之下多做停留,便从山腰折返回去,往山脚下那无数涌动的巨浪走去。从远处看那些巨浪还不算大,等进了才发现这些巨浪每一个都有数十丈高,且九泉之水极稠,这些巨量游走时速度并不快,但浪花并不飞散,如同许多不停变化的小山峰,在周围此起彼伏的浮动。 大司命走在最前面,他已把那收拢着申屠秋神念的黄色光团拿在耳边,作倾听状。紧跟在大司命之后的是姜和司空谅,然后才是钟颜夫妇,小白驮着陆凌天留在最后,而在小白两旁分别是何盈和离金玉。众人一直走到那些翻涌的巨浪旁边,然后停下脚步耐心等待。那巨浪和巨浪在拍击的瞬间立刻便会撕裂出一道黑幽幽的隙缝,这隙缝大的有数丈宽,小的则刚好只容一个人通过,而且这隙缝随时都在变化,等涌浪一去,隙缝便会逐渐消失。假如人在其中,没有及时寻到下一条隙缝的话,无疑会被这汹涌的九泉之水给淹没。 司空谅道:“前辈本事高强,为何不带着我们御空而行,从这些涌浪之上飞过去,也省得我等在这下面转来转去危险万分。” 大司命道:“你刚来此地时难道没有感觉这里比外间不同么?在外间用力一分,在此地便需用力十分,我若带着你们高飞,也不是做不到,但却不能持久,万一在空中寻不到路,而我又坚持不下去的话,只能把人一个个丢到,先保住自己的性命要紧。你若愿意在我吃力之时,自己投到这九泉之中去,我就去试一试。” 司空谅忙摆手道:“还是不用试了,我们依旧从这些浪中间穿过去。” 又是一道深深的隙缝在众人眼前霍然出现,大司命迈步向前,当先走了进去。众人连忙跟上。 那隙缝里面昏暗无比,虽然九泉之水看上去十分美丽,但光被阻隔在外,在隙缝之中只听得见无数巨浪奔腾时发出的哗哗巨响,如无数滚雷滚滚而来,又滚滚而去。众人不敢离得太远,都紧随在大司命身后,当走了十来丈之后,明明前方还可以走下去,大司命却又站住不走,静静等候那面前的隙缝越来越窄,直至头顶之上涌浪扑过,又出现了一道新的裂缝为止。在这九泉之水的下方,那孤独地狱地下所带来的巨大压力居然消失了,难怪姜等人刚从其中出来时,也会如陆凌天等人被丢到这里时一般,被压得气都喘不过来。 第976章:继续无题 血红色的光芒在这苦泉之水映照的绿色世界之中显得分外刺眼,而莫雩在在单调枯燥的绿色世界中,顿时成了唯一的亮眼色彩。 万绿丛中一点红,总是美得让人陶醉,美得触目惊心。 申屠秋虽然不知发生了何事,但见莫雩吐出一口血来,终究不是什么好事,她关切地道:“怎么了?” 血红色的光亮来得快,消失的也快。当那血红色的光芒消失,四周又变回了原样,唯一同的便是莫雩面色反而露出轻松解脱之意,连因为饮了苦泉之水和心火自生而导致的痛苦都消失不见。莫雩嘴角浮现笑容,柔声道:“我好得多了,前辈不需担心。” 申屠秋在后面观看着莫雩的背影,在那血红色闪过之后,的确好了许多,连双肩也不抖动,身形也挺直了起来,毫无吃力痛苦之色。 莫雩继续一挥手,圆球在她身前旋转,开始掐诀卜算。 申屠秋心中一松,再次闭目,一边听着莫雩传过来的话语,一边通过神念和大司命交流。 这一次过去的时间很长,莫雩从始至终都语气坚定,毫无吃力痛苦的样子,让申屠秋大感奇怪。假如莫雩从一开始就施展刚才的法术,又何必承受如此的痛苦,连一头秀发都落了一半。 申屠秋喜道:“若以进去时所走的路程来看,应该已走了大半的路,只要能再次走到苦泉之水所落之处,以大司命的本事,定能把他们都带出来。我们只要看着那苦泉之水冲刷的石桥之上,若有人影出现,定然是他们回来了。” 只听莫雩道:“我正看着那里,我希望还能见陆大哥一面。” 申屠秋道:“你自然见得到。”刚说完这句话,申屠秋感觉眼前有白色火焰在跳动,她敏感之极,若有风吹草动必然能够发现,可是这火来得莫名其妙,说生便生。她霍然睁眼,一幕让她惊心的画面出现在眼前。 只见莫雩坐在一团白色火焰之中,火焰从她身上冒出,在身躯四周燃烧。这火看上去纯白无比,连烟气都没有,甚至不感觉到灼热。可明明就在莫雩的身上燃烧。而莫雩并不觉得痛苦,依旧在火中遥摄圆球,运诀掐算。 申屠秋猛地向前一冲,瞬间来到莫雩身后,但隔着一层她所放出的黄色光芒,二人依旧有一段距离。申屠秋喝道:“莫姑娘!” 莫雩并未回头,反而把目光看往远处的那冲刷在苦泉之水的凸起石桥之上,那里正是姜等人跳入的地方,假如陆凌天等人回来,自然也应该首先在那里出现。莫雩轻声道:“申前辈,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事,你不用为我担心。” 申屠秋道:“你身上在燃烧,难道没有发觉?”她不信莫雩没有感觉到痛苦,而她却依旧坐在那里不动,难道是中了邪法么,或许孤独地狱之中又有其他恶鬼悄无声息的来到了旁边,自己有护体结界,而莫雩却一人留在外面,便遭了毒手。申屠秋不能眼睁睁看着她就此化为灰烬,她在里面一伸手,一只手掌已探出光幕之外,向着莫雩头顶一掌拍去。那掌心之中飞出一股阴风,且冰寒入骨,绕着莫雩周身旋转,想把这白色火焰熄灭。 阴风说过之处,那地面立刻出现了一层寒霜,可是如今冰冷的阴风,却对那白色火焰根本无用,吹灭了莫雩身上之火,马上又会再生,且其势更烈。 因为这火不是从外面燃起的,而是在莫雩体内冒出。 有源之火易灭,无源之火难消。 申屠秋再有本事,也不可能把莫雩体内之火扑灭。她分心想助莫雩,被控制在另一只手掌之中的师巫鬼王突然睁眼,发出一声凄厉尖叫,挥舞尖尖的手指,向着申屠秋胸口猛插。申屠秋大怒,那压在其头颅之上的手掌一用力,砰的一声巨响,一股力量爆裂而开,把师巫鬼王的头颅震得粉碎。 师巫鬼王无头的身躯缓缓软到在地。没有了头颅的她,看上去又是一个窈窕女子,之美,让人羡慕。 师巫鬼王的死尸并未存在多久,便被一股浓黑鬼气包裹,不久便消散在了原地。 申屠秋面色一变,她刚才急于想救莫雩,不愿和师巫鬼王多做纠缠,这才气急之下直接杀了师巫鬼王,可是在这孤独地狱之中,那些鬼王都是不死之身,杀了之后还会再生,如今就在眼前消失不见,岂不是不用多久,这师巫鬼王就会再次出现在苦泉狱城之中。 果不其然,就在师巫鬼王刚刚消失的时候,申屠秋身后霍然传来一声沉闷震动。她转头看去,只见耸立在大殿之中的佛祖坐像,正再次双目射出两道光芒,冷冷盯着前方的申屠秋和莫雩。佛祖坐像看上去是个死物,但却是佛祖真正的耳目,在孤独地狱之中被尊奉为三品觉王,所行使的便是佛祖的权力,师巫鬼王充其量不过是他的看门狗而已。 看门狗被欺,主人自然要出来看个究竟。师巫鬼王一死,觉王便被惊醒了。便如陆凌天等人在阴泉狱城之中所遇见的那样,杀了血食鬼王,佛祖也会发觉,只是因为有檀陀地藏在,一般的手段根本压制不住方仲和檀陀地藏,故而他才亲自现身来对付二人。如今只有申屠秋和莫雩两个女子,那觉王的眼神虽然冷冷盯着下方,但却露出一丝轻蔑之意。 杀两个这样的人,不值得他亲自出手。 在宫殿前方的两旁石阶之上跪坐着无数僧人,这些僧人之中尚有许多衣着暴露的飞天比丘,此刻同时眼中红光一闪,缓缓站了起来。本是一尊尊的石像,居然全都变得如真人一般,他们齐齐转身,向着身在火焰之中的莫雩走去。 莫雩还在卜筮之中,根本没有还手之力。申屠秋见那觉王反正已经苏醒,索性把手一举,那扩散而出的黄色光幕瞬间消失,然后举掌成刀,一声娇叱,一道雪亮而又巨大的刀光奔佛祖坐像划来,咔嚓一声响,把它连肩带背砍为两截。在轰隆隆的巨响声中,佛祖坐像的上半截缓缓滑落地上,那眼中的光芒也随之消失不见。 第977章:还是无题 申屠秋直奔莫雩而去,还未赶到她近前,去路却被一个飞天比丘挡住,那飞天比丘举手来抓,被申屠秋直接化阴风卷住,接着人影一晃,已出现在飞天比丘身下,双手举起用力一扯,轰的一声巨响,立刻化为无数石头从头顶飞散。申屠秋虽然看上去有些冷漠,出手也并不凶狠,那是没被逼到极处,如今眼看就要把大司命等人救出,岂能让莫雩有失,故而情急之下也变得狠辣无比。 她刚杀了一个飞天比丘,又有两个石化僧人阻挡在前,而更多的僧人已来到莫雩旁边,举起手掌,向身在火焰中的莫雩打去。 申屠秋怒喝道:“住手!”可是这些石人根本无知无觉,岂会听她一言相劝。在申屠秋前方浮现出两只巨大的森白骨手,向前一捞,一下把阻挡在前的石人抓在掌心,再用力一捏,两个石人顿时化为碎石。申屠秋周身狂风往前一卷,想护住不远处的莫雩。 莫雩既被火烧,又被石人围攻,申屠秋想救也来不及。 眼看莫雩即将被这些石人淹没,申屠秋正当绝望之时,嘎嘣一声脆响,如金玉碎裂,寒冰折断,清脆而震慑人心的一道琴音从莫雩所坐之处一震而出。所有围攻莫雩的石化僧人连同申屠秋自己,都是身形顿止,如同被定住了一般,但这静止并没有持续下去,几乎是转瞬之间,一股庞然巨力从琴音处发出,围拢的众人立刻如身处惊涛骇浪之中,而他们自己便是这惊涛骇浪之中的一叶小舟,随时有倾覆之危。 最先遭殃的是离莫雩最近的那些石人,他们纷纷倒飞而出,在飞起的同时,四肢折断、身躯开裂,还未掉到地上,便已还原成无数破碎的石人。数十个围攻来的石人,除了被申屠秋杀了的三个,几乎尽数在这一道琴音之中化为的碎石。申屠秋自己亦被震得在原地鬼气直冒,整个人都一阵模糊,直至琴音消失,四周一片寂静时,她才再次收拢鬼气,重新化为一名面貌清秀的女子。 申屠秋想不到莫雩还有这样的本事,只是一道琴音便把所有围攻来到石人消灭,早知如此,自己就用不着那么着急,不但给了师巫鬼王一个可乘之机,更惊动了佛祖本人。 “莫姑娘,你做得好,不知接下来我们又该怎么走?”既然暂时已无威胁,申屠秋自然想知道大司命接下来的走法,因为这才是自己到这里来的最终目的。从申屠秋这里只能看得见莫雩背影,那身处在白色火焰之中的莫雩能够如此从容的应敌和卜筮,让申屠秋相信她早已智珠在握,或许这周身火焰不过是莫雩施展的一种法术,对她自己并无什么伤害。 莫雩的声音依旧沉稳之极,她说道:“往后退十步,等下一道裂隙出现后,便直走,到时我再指点下一步的走法。他们离出来已没有多久了,我想那佛祖不会善罢甘休,虽然不亲自来,也会在最后关头派人来阻止我们离开。” 申屠秋道:“我已有准备,那师巫鬼王被杀,定会在这苦泉狱城之中再生,但我们在狱城上方,他就算想领着人来,也不是那么快就可以到达的。有此时间,足够大司命他们出来了。” 莫雩的声音道:“就算出来了,恐怕亦避不过一场厮杀。” 申屠秋道:“我信得过若大司命在此,除非佛祖亲自出手,否则无人能难得住他。如果不是佛祖忌惮他的本事,又何必把他流放在这九泉之底。”她把莫雩指点的走法刚用神念传送给大司命,却见莫雩的身躯晃了晃,接着骨碌一声响,一具古琴滑落在地。 那古琴正是莫雩的,上面本剩下一根琴弦,而如今连这一根琴弦亦断绝了。 断裂的琴弦无力的垂挂在两端,琴面上隐有焦黑之色。 “莫姑娘,你的琴掉了。”申屠秋缓缓向莫雩走去,从她旁边绕过,来到莫雩的前方。 “莫姑娘!”申屠秋声音颤抖着道。在她面前的莫雩,整个身子正如一张薄纸般被烈焰缓缓燃烧,白色火焰所到之处,衣衫寸寸碎裂,皮肉化为飞灰! 莫雩本当不应该存在这世上,但这里是孤独地狱,就算是肉身没有了,神魂却还在,而申屠秋所看到的景象,便是肉身在火焰之中消失,神魂所凝聚的鬼身,正逐渐代替肉身,继续盘坐在地上。 难怪古琴会从莫雩的手中滑落,因为她的双手亦被火烧,化为灰烬,根本抓不住琴身。 申屠秋不知她是如何能够忍受这番痛苦的,记得她在刚开始时,因为卜筮艰难,还露出过不堪重负的神色,而现在她在说话之间,甚至连语气都未生变化。 莫雩亦转头看向申屠秋,她原本的所望方向,是苦泉垂挂的瀑布处,可惜终究没有坚持到人回来的那一刻,肉身便在心火的焚烧下化为了灰烬。现在的她,虽然依旧是莫雩的模样,但却已不是当初的莫雩。莫雩微笑着道:“我既说过救出方大哥,定会坚持到最后。前辈不用惊讶,就算是现在的我,亦不过和前辈一般。佛家常说赤条条来,赤条条去,一切都是身外之物,生不带来,死不带去,肉身亦是如此,又有什么好留恋的。” 申屠秋道:“话虽如此,我却觉得你不值。那离姑娘和何姑娘可以为救人而下地狱,其实她们所做的都不如你多,在旁人眼中,却只有她们在做事,而你的位置又在哪里?” 莫雩道:“付出若求回报,这是功利之心,难道前辈为了大司命来到此地,如此犯险奉献,便是要让大司命永远陪着你?” 申屠秋摇头道:“不是,假如他不希望我留在他身旁,我自然会走开。” 莫雩道:“我也如前辈一般想法,若我的离开可以让人更加幸福,为什么不做呢。”那白色火焰并未就此熄灭,即便是莫雩的肉身已经焚毁,那些火焰却依旧吸附在她的鬼身之上,继续燃烧着。 第978章:再次复生 莫雩平静的面容终于露出一丝惊慌之色,她没有想到这心火之烈,肉身燃尽,连神魂亦可燃烧。若死亡尚不能吓住莫雩,但彻底的从这世上消失,不留下一丁半点痕迹,换做是谁都不愿意。 肉身没有了,在这孤独地狱之中区别并不大,毕竟申屠秋自己也是没有肉身之人,莫雩付出的代价虽大,却并不是没有被挽救的希望。离金玉当初不是也只有神魂依附在日月蘸金轮之中,到后来依旧可以重得肉身,还阳于世。可若连神魂亦被燃尽,神仙也没办法让其复生。 申屠秋眼睁睁看着莫雩的鬼身在这火焰之中开始消弭,她的身影一开始尚且比较凝实,不久便趋黯淡。 “莫姑娘你放弃吧。” 虽然这话在申屠秋口中吐出来艰难无比,可是人孰能无情,她绝不忍心看着旁人牺牲自己而来成全他人,若不在眼前发生,自然眼不见为净,可是就在眼前的事,又怎么能够无动于衷。 莫雩凄凉一笑,说道:“来不及了,我一直不知死签原来是这个样子的,想来当年能够施展此法的人,也来不及和旁人去说的。” 昊天堂少堂主赢奎曾和陆凌天说起过在昊天堂之中,除了禁术钉头七箭书之外,尚有一绝命签,以求卜筮必中,虽然神奇无比,可是代价极大,那就是彻底把一条命葬送。因为是阳世之中施展此法,故而肉身一灭,当然神魂就坠入阴间去了。而施展这种绝命签的人,即便昊天堂历史之中也没有几人,谁知那神魂亦会受绝命签牵连,当真其灵无比,又其惨烈无比。当然也或是在孤独地狱之中,和阳世不同,阳世肉身一灭,便算绝命签结束,而在这孤独地狱之中,神魂一灭,方算是死签终结。 莫雩接着道:“申前辈,我想我马上就会看不见你了,在这之前还是把该做的事做完吧,否则我死也不甘心。”其实莫雩就算死了,也无所谓甘心不甘心了,因为她连神魂都不会存在,还谈何心有不甘。 申屠秋道:“我现在才知论真情之深,何姑娘和离姑娘二人都不及你,你还有什么遗愿未了,我可以帮你转告陆公子。” 莫雩道:“我的遗愿便是陆大哥能够好好活下去,若真有办法,便把我哥哥给救出来,哪怕让他的神魂解脱也行,我想让他还有机会能和爹娘在一起。” 在莫雩身前旋转的圆球骤然加速,在发出一阵呜呜的悲鸣声后,啪的一声碎裂而开。莫雩身上的火焰更加汹涌的燃烧起来。莫雩在火中道:“还有三道隙缝便可从九泉之下出来,申前辈快快记下,然后速到那苦泉瀑布下迎接。”接着把如何走的方位和步数告之。申屠秋点了点头,她空有手段,但对这从莫雩自身燃烧而起的火焰却一点办法都没有,只能心中难过转过头去。 申屠秋眼光往四周一扫,却发现远处有无数星星点点的寒光,正从下方蜂拥而起,奔空中悬浮的宫殿而来。那些寒光都是无数的黑衣人,他们一个个手举利刃,裹挟在阴风之中,气势汹汹杀气腾腾。 这些黑衣人一开始都是镇守在苦泉狱城高大的城墙之上,甚至在师巫鬼王和姜等人对战时,他们都不屑一顾。因为真正能够使唤得动他们的人,是供奉在宫殿之中的觉王,也就是佛祖,而师巫鬼王实质和他们相差不大,只不过更厉害一些而已,在这狱城之中几乎就是不死之身的存在。姜等人就算杀她一百次一千次,这些黑衣人都不会来救。如今却大集人马而来,只可能是受了觉王授意,当申屠秋一掌把觉王坐像砍倒时,下方的黑衣人便已开始奔狱城上方杀来。 在这些蜂拥而来的黑衣人的最前方,一个头戴女子面具,提着一只红灯笼的人分外醒目,因为只有她才是身穿华服,且在这黑漆漆阴风阵阵的地方添加了一抹亮色的人。 申屠秋冷冷道:“师巫鬼王。” 这师巫鬼王已再次复生,这一次想轻易制住她可就难了,况且就算能够制住师巫鬼王,还有这么多的黑衣人也绝难善罢甘休,需知这些黑衣人几个在一起时还容易对付,但若成千上万在一起时,杀得越多,其中一些黑衣人便会变得十分强大,甚至有不下于那师巫鬼王的实力。 申屠秋一个人倒还好办事,就算打不过也可以逃走,但如今正在紧要关头,岂能轻易离开。她转头唤道:“莫姑娘” 却见火焰之中的莫雩已经不见,只剩下一团鬼气在火焰之中翻腾,而随着莫雩的形体溃灭,那白色火焰也正在迅速减弱消失。 申屠秋心中一凉,知莫雩永远都不可能回自己的话了。原地除了留下一副断了琴弦的古琴之外,还有一只翻到的青铜酒樽。 师巫鬼王来得极快,转眼飞到了宫殿旁边,她一落地,便咯咯娇笑道:“敢得罪觉王,今日看你们还往哪里走。” “你这丑八怪,看到你只会让我感到恶心。”申屠秋厌恶的道。虽然师巫鬼王又戴了面具,但她的真面目已被申屠秋看得一清二楚。 师巫鬼王尖叫道:“你才是丑八怪!”手中灯笼一晃,一道绿光飞出,奔申屠秋射来。申屠秋往后一退,伸指射出一缕阴风,把这道绿光吹得往旁边一晃,正好撞在一名刚从空中落到地上的黑衣人身上。那黑衣人立刻呆滞不动,全身都泛着深绿色光泽,已被石化。 申屠秋一连几步径直退到那苦泉瀑布旁边的石桥之上,她探头往下一看,黑漆漆根本不见有人影出现。 无数黑衣人相继落下,师巫鬼王往申屠秋一指,娇喝道:“杀了她!” 刹那间阴风呼号,刀枪并举,空中地上的所有黑衣人往申屠秋围攻而来,申屠秋凛然不惧,她再次黄光大放,在周身布下一道光幕,然后双掌齐飞,一个个巨大的骨手从头顶飞出,奔那些黑衣人拍去。 第979章:生死一起 巨掌之下,那些黑衣人纷纷爆裂化为黑色鬼气消散,一时间厮杀惨烈无比。申屠秋想收手亦不可能,她若不下杀手阻挡这些黑衣人靠近,那些黑衣人便会狂攻不止。 随着所杀之人越来越多,那外围的黑衣人也逐渐在起着变化,从一开始围攻的成百上千人,变成了只有数十个黑衣人围绕在申屠秋四周攻打。但这剩下的数十个黑衣人却远要比一开始那些成百上千黑衣人厉害得多。那师巫鬼王同样也是如此,虽然不曾被申屠秋再杀一次,可是周围死去的黑衣人越多,她的身躯也变得越加高大,成为一个身高数丈的女巨人,放出的绿色火焰足有磨盘大小,举手投足都凌厉无比。 围绕着申屠秋的四周都是被师巫鬼王定住后又被打斗时撞碎的石人碎屑,一开始她还可以从容应对这些黑衣人的围攻,但越打越吃力,越多让那些黑衣人围得越近,到最后,师巫鬼道的手甚至可以直接穿过黄色光幕来抓申屠秋。 “你无处可逃了,就留在苦泉狱城做一石人吧,本狱主帮你超脱烦恼和万般疾苦,你应该谢我。”师巫鬼王一爪抓空,却从前方撕裂开一个足可容人进入的豁口,一团绿火迅疾一闪,奔着申屠秋脚下打来。申屠秋往空中一纵的时候,本就被挤压的十分弱小的护身结界在数十个黑衣人的同时攻击下发出一声脆响,便即消失不见。冲在最前面的几个黑衣人立刻挥舞大刀和长枪,往空中的申屠秋攒刺。 申屠秋发出一声轻叹,双掌幻化出一面骨盾挡在身前。虽然那些大刀长枪没有伤到她,但却被这股巨力一退,不由自主的往后飞去。 她本就站在苦泉瀑布的边缘,这一后退,顿时脚下凌空。下方便是黑黝黝的九泉之底,而上方又是不知从何处而来的苦泉之水。师巫鬼王飞身跃起,尖叫道:“你也到这九泉之下去吧。”挥动举掌遮盖在申屠秋的上方,然后往下狠狠一压。申屠秋再次举骨盾向上一挡,碰的一声巨响,她的身影立刻被打得往下落去。师巫鬼王生怕申屠秋又用下面飞出,让黑衣人同时站在边缘处,无数刀光剑影居高临下倾泻。 申屠秋的身影直直往下掉了进去,直至没入黑暗之中。 师巫鬼王低头往下凝视,见终于看不见申屠秋身影,这才发出一阵冷笑。 她那银铃般的笑声听起来倒是悦耳的很 师巫鬼王的笑声还未落下,那黑漆漆的苦泉瀑布之下却闪过一道白光。 师巫鬼王一愣,她只道申屠秋再次想要从下方飞出来,忙把手一举,喝道:“再见那贱人出来时,给本鬼王一起用力把她打下去。”四周的黑衣人齐声应是,他们一个个高举刀枪,蓄势待发。 黑暗的九泉之下自闪过这一丝白光之后,居然便再无动静。众人全都把头探在那宫殿的边缘处,向下察看。师巫鬼王手提着灯笼,正怀疑自己刚才看错了时,那头顶之上却刮来一股清凉威风。在这孤独地狱之中,特别是狱城里面,有高墙阻隔,根本就是死气沉沉的地方,又怎么可能刮风。师巫鬼王慌忙抬头,还未看清是怎么回事,一道白光一闪,已从天而下,打在了她的面门之上,她所带面具顿时被打出了一个洞。 白光十分犀利,不但从师巫鬼王的面具之上一穿而过,更是穿过她的头颅,直接打在了身后地上。师巫鬼王一句话也未发出,身子僵硬,提着灯笼往前一栽,向幽暗的苦泉之下掉落而去。只是她的身躯落到一般时,就化为无数黑色鬼气消散在了空中。 两旁站立的无数黑衣人大惊,纷纷抬头看去,只见不知何时,那头顶上空已浮现出数条人影,站在最前面的一名中年士之人正缓缓收回手指,而他的另外一只手却搂着一个女子,那女子正是刚才和他们厮杀一场,被打入苦泉之下的申屠秋。 还不等这些黑衣人反应过来,上方相拥的二人同时抬起手掌,向下轻轻一拍。二人合力,看似举重若轻,但下方的黑衣人全都感到一股巨大的力量冲天而降,人人在这股巨力之下站都站不起来,而本来就靠近宫殿边缘的那些黑衣人,更是在这一掌之下往后一退,惨叫着从上方往下跌落,直摔入苦泉瀑布之中,又被瀑布裹着冲入了九泉之底。 出手的不是别人,正是从九泉之下被困数百年的大司命。申屠秋紧紧靠在他的身旁,平时冰冷的面容终于浮现出一丝微笑。数百年的等待,相守一生的誓言,如今终于成了现实。虽然这中间经历了重重困苦,但都是值得的。尤其是在二人各自怀有永不背叛之心,并为之不懈努力时,这份相聚便万分珍贵,因为有无数人在当初的山盟海誓之后,不过区区十年数十年,便把誓言忘得一干二净。 大司命一掌拍下之后看也不看下方,而是转头凝视着申屠秋道:“我再不会让你孤单一人,在无知无觉中苦渡日月。生,我们在一起,死,亦在一起。” 申屠秋双眼一闭,双臂紧紧搂住大司命,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在大司命后方的姜、何盈、离金玉等人看着这二人相逢之后的样子,人人面上露出一丝异色。姜虽然和离夫人也曾有过山盟海誓,也曾飘零一方,多遭困苦然后又在一起,可是比起大司命来,似乎尤嫌不足,而且说实话,姜和离夫人在一起的目的,并非只是两情相悦那么简单。至于何盈和离金玉,除了羡慕这二人之外,更多的是一分动容。在这些人中,唯一感到温馨的便是钟颜和陆辕二人,见大司命和申屠秋搂在一起,二人也相互靠近了一些。 大司命这一掌虽然打死了许多黑衣人,连师巫鬼王也被杀,但在这种地方,他们马上就会复活并且蜂拥而来。大司命柔声道:“待我把这些讨厌的小鬼清理之后,再来和你好好相聚。” 申屠秋点了点头,这才松开抱着大司命的双手。大司命向前一迈步,众人只感觉到眼前一花,他的人影已消失不见,反正在下方的黑衣人群之中,一条白影闪现,接着把双手往空中一举,在大司命脚下,一阵阴风席卷而开,阴风之中无数森白的巨大骨手从地下伸出,往四周一阵横扫,那些黑衣人在这些擎天巨爪之下如草人一般不堪一击,一群群的黑衣人惨叫着消失在黑气之中。 第980章:决战鬼王 姜等人看着这一边倒的杀戮,同时倒吸了一口凉气,这大司命看起来雅雅的,连说话都十分客气,谁知真的出手却又如此狠辣,且只从他和那些黑衣人的打斗便可看出,大司命的修为造诣之高,绝不在卜夷散人、颜胤师太之下,甚至还有过之。这下方宫殿虽广,簇拥的黑衣人也很多,但大司命一招一式都有摧山倒海之能,一群群的黑衣人在巨掌之下消失,除了被挤得又从宫殿掉下去的黑衣人之外,大部分都化为了乌有。 但剩下的黑衣人越少,能够坚持和大司命对上一招半式的人也多了起来,当整个空旷的宫殿前方只剩下最后四个黑衣人时,终于变得无法如当初一般轻易抹杀对方。 申屠秋虽知大司命不会有事,但这里是苦泉狱城,这些黑衣人和师巫鬼王看似被杀,不久又会出现,岂非一直陷入无限的循环之中,杀之不绝。申屠秋道:“这里不能久留,必须及早离开,我们一起出手,把这些黑衣人尽快赶走。” 姜附和道:“在下也正有此意。”他和申屠秋率先冲下,其余人看了,自然追了下去。连钟颜和陆辕亦奔着一个体型高大威力大涨的黑衣人杀去。姜本想让二人在后面等着,因为在他心中,二人和手无缚鸡之力的人没有什么不同,可是让他差些惊掉下巴是钟颜一出手,便是双手各自放出两道风刃,且风刃犀利之极,只是往前一闪,便把一名黑衣人的双臂切为两段,而陆辕趁势冲到近前,一拳往对方胸口捣去,噗的一声响,那黑衣人已爆裂而开。二人干净利落,协作无间,姜自问自己绝做不到这样的地步。 剩下的三人黑衣人,何盈和离金玉对付一个,姜和司空谅对付一个,大司命和申屠秋又联手对方一个。何盈和离金玉二人也出手极快,一个直接施展色空剑来到那黑衣人头顶,一招普渡慈航,无数剑光顿时把那黑衣人罩住,在这黑衣人只知抵挡,还未来得及反击之时,离金玉的额头之上红光大放,她直接取出日月蘸金轮,且双轮齐放,日月二轮左右而来,黑衣人避无可避,立刻便被二女的剑光和霞光所淹没。色空剑虽然没有那么犀利,但日月蘸金轮却厉害无比,这黑衣人根本扛不住离金玉的全力一击,顿时化为黑气消散。 大司命得申屠秋之助,杀那黑衣人更是简单。申屠秋一冲下来,便把一道黄光打出,把她和大司命连同那黑衣人都包裹在内,在此光幕之中,黑衣人逃无可逃,被大司命遥遥伸手一把抓住,然后用力一捏,直接抓碎。申屠秋并未撤去光幕,而是把结界逐渐缩小,到最后只有磨盘大小的收在手中之中,那黄色圆球中便只看得见一团黑气在滚来滚去,想从其中冲出,却被束缚着冲不出来。大司命道:“这是什么法术?” 申屠秋道:“这是我苏醒之后自然而然领悟的道理,这便是一道简单结界,在我放出的这道光幕之中休想跑出去。” 大司命若有所悟道:“你苏醒之后,六欲已除,那么你我便都踏入了鬼神之相,我想这便是你在鬼神之相时才可以施展的本事。” 申屠秋点头道:“确实如此。” 二人正在说着话,只听一声震撼嘶吼,那是小白发出的声音,大司命还道又会出什么意外,忙循声看去,只见不远处小白正扑在一名黑衣人的身上,张开咬住对方咽喉再也不放。它头颅一阵摇晃,想直接撕裂对方脑袋,却一声闷响,嘴中黑色鬼气乱冒,不久便消失不见。小白本想饱餐一顿,谁知依旧落了一场空,恼怒之极的在原地咆哮不已。姜和司空谅二人手提宝剑正哭笑不得的看着小白,他们和那黑衣人相斗,一时半会根本拿不下此人,却让小白如风探出,且十分狠辣的一口咬住咽喉,便发生了刚才的那一幕。 姜道:小天呢?”小白背上原本是托着陆凌天的,如今小白独自窜出,其背上并无陆凌天人影。 司空谅道:“在地上躺着,我去看一看。”他飘身到陆凌天近前,见陆凌天好好的仰躺在地,并不像是摔下来,而是被小白用嘴叼下来并放好的。司空谅低声唤道:“陆公子,陆公子” 陆凌天在地上微微一动。姜道:“不要吵他,此时已无危险,让小天多休息片刻吧。”剩下的黑衣人被众人合力解决,刚才还成千上万的黑衣人已消失的一个不剩,自然没有什么危险了,剩下的应该考虑如何离开此地。姜还未来得及向大司命询问离去之法,那大司命一声冷哼,举手往远处一掌派去,那是宫殿旁边的一根立柱,只听一声巨响,立柱倒塌,连上面支撑的一大片屋檐亦跟着稀里哗啦的塌落一大片。一条人影在塌落的瓦砾之中一串而出,出现在众人面前。 姜脱口而出道:“师巫鬼王!” 那出现在众人之前的,正是一开始就被大司命打死,摔入下方黑暗之中的师巫鬼王。此刻出现的师巫鬼王依旧带着面具,但面具之上居然已不是一个美女图案,而是一个怒目睁眉的恶鬼,她虽然还是女儿身,身上却不在衣着暴露,而是穿了一身紧密的黑色鳞甲。这些鳞甲如鱼鳞一般分布在四肢和前胸后背,甚至若是细看的话,可见这一块块的鳞甲都有着一个人脸图案,这些人脸或笑或悲,各不相同。这样一副完全由人脸组成的黑色盔甲,看上去诡异阴森之极。师巫鬼王原本手中提着的是一杆灯控,如今灯笼也不见了,却换做了一杆长刀,只是长刀的一头颜色碧绿,刀光犹如火焰在晃动,也不知是不是那灯笼变化而来的。 师巫鬼王一出现便冷冷笑道:“不错,你们永远都杀不死我,而我却可以把被你们杀死之人的力量取为己用。” 第981章:亲人相见 师巫鬼王抬头作深深允吸状,她先是吐了一口气,然后肚腹逐渐鼓起,向着周围大口吸气。刚才厮杀后那周围漂浮着的无数黑色鬼气立刻同时往师巫鬼王的方向聚去,连被申屠秋用黄光控制住的那团黑气也在其中乱冲乱撞,想要撞破了飞出去。 申屠秋惊讶道:“不好,这师巫鬼王越来越强大了。” 大司命冷笑道:“既然杀不死,那就让她不生不死好了,我自见到方公子后,听他说起鬼神界之事,加之见你施展结界,已知部分鬼神之相的奥秘,如今就让我来亲自困住她。” 申屠秋叮嘱道:“小心一些,她已变得厉害许多。” 大司命点了点头,然后迈步向师巫鬼王走去。那师巫鬼王一口气几乎把悬浮在周围的黑气吸个精光,连肚腹都变得微微叠起,如一个大肚婆娘相似,但身上盔甲却越加发亮了。师巫鬼王一挥手中长刀,立刻在身前幻化出数个绿色刀光,向着大司命劈去,同时口中还娇声道:“看你长得不错,不如我向觉王求情,只要你甘心留在狱城,就和我在一起怎么样?” 大司命举掌往前一挥,那掌心之中同样黄光一闪,但并未如申屠秋般放出的是一个圆形护盾,而是如轻纱一般的屏壁。师巫鬼王劈来的刀光被这道屏壁一挡,发出当当数声轻响,又被弹飞了出去。大司命眉头一皱,轻轻摇了摇头,似乎为自己初次施展这结界有些疑惑。大司命道:“就算你长得真是绝色,可惜这地狱就是地狱,蛇蝎之心的女人谁又会喜欢,更何况你本就是个靠着面具出来见人的恶鬼,是男是女都不一定。” 师巫鬼王顿时气得双肩一阵颤抖,咬牙道:“那你就成这里的石人般,反正也一样陪着我。”她挺着大肚子,身形倒是极快,无数鬼影绕着大司命选择吗,手中长刀更是化为大片的绿光,向着大司命头上倾泻。大司命以静制动,在原地见招拆招,和她打在了一起。这新出现的师巫鬼王果真实力不凡,一开始几乎完全压着大司命打,大司命除了闪躲之外,便只能把对方打出的刀光不停反弹出去。而刀光所过之处,凡是撞见的东西无不化为一堆被风化不知多少年月的石粉。 姜向着钟颜等人道:“我们一起去助大司命。”钟颜和陆辕正要出手,那申屠秋阻止道:“且慢,你们去反而容易坏事,这刀光不长眼,伤到谁也不好,我信得过大司命定能制住此人。”虽然劝旁人不要出手,她自己却向着大司命和师巫鬼王的交手之处缓缓走去。 大司命手中放出的黄光越来越是灵活,当师巫鬼王又一刀砍来时,他避也不避,双手往上一夹,两掌之中同时黄光大放,把师巫鬼王的那柄青色长刀的刀锋夹在了两掌之中。师巫鬼王只感到手中的刀一沉,便再也砍不下去,她自持力大,用力往回一带,同时飞起一脚向着被长刀带过来的大司命踢去。大司命身子飞起,双掌往前一推,他掌中黄光大放,一下子把师巫鬼王笼罩在内,然后飘然后退。 师巫鬼王一刀落空,她的整个人却被困在了这黄色光幕之中,她惊慌之下举刀乱砍,那青色长刀虽然可以劈开这光幕,但却破而不散,始终围绕在她周身,且逐渐收紧。师巫鬼王大惊之下更是连连出手,但除了让这光幕始终围绕在周身并不靠近外,并不能让其破灭。 大司命则眉头微皱的看着里面的师巫鬼王,似乎也拿她没有什么办法。杀了她的话,她又会再来,可是不杀她的话,就这么困住她,自己岂非什么地方都不能去。 众人不敢靠得太近,毕竟师巫鬼王只是身子被困,绿色刀光可依旧四处乱飞。 申屠秋闪身来到大司命身旁,说道:“你制住了她?” 大司命苦笑道:“应该是制住了我和她两个才是,你觉得我若想困住她的话,还能离开此地么?”只要黄光一散,师巫鬼王必然又杀出来,甚至现在也只是把她束缚在一个小小的范围之内,而依旧可以在其中动来动去。大司命接着道:“这鬼神之相必然不是如此的。”他话音刚落,在身后有人缓缓道:“的确不是如此。” 大司命回头一看,只见陆凌天不知何时已站了起来,虽然身子有些摇摇晃晃,但依旧一步步的往师巫鬼王走去。何盈和离金玉同时飞身过去,想扶他一把,陆凌天却摇了摇头,而是目露激动之色的看着钟颜夫妇道:“爹、娘。” 这一声唤已不知多久没有当作二人的面说出口了,因为就算以前把二人的真如之身召出来,亦不会有丝毫反应。 “小天!”二人亦深情望着陆凌天,虽然就在他身边,可是看着陆凌天却不能说话,如一具行尸走肉般陪在身边,亦何尝不是一种痛苦。 陆凌天缓缓道:“孩儿终于能够和你们说话了。” 钟颜目中落泪道:“以后也能常在一起。”虽然陆凌天灭了六欲,但钟颜依旧是真如之身,不是血肉之躯,故而那留下来的热泪还未掉到地上,便化为鬼气消失不见了。 陆凌天点头道:“嗯,还请爹娘再助我一臂之力。”陆凌天看上去受伤很重,毕竟在如此厉害的天劫之下,能够坚持到最后一刻并留下性命,已经算是幸运的了。他一步步向着师巫鬼王走去,大司命沉声道:陆公子,此獠交给我即是。” 陆凌天摇头道:“前辈不得其法,所以杀不了这鬼王,而晚辈却可以。” 大司命听了后神情一怔,但他并未阻止陆凌天向着那师巫鬼王靠近。在陆凌天离着还有四五丈距离时,他举手往地上一召,一块碎石落在掌心之中。与此同时,钟颜夫妇二人的身躯同时飞起,来到陆凌天左右。 陆凌天沉声道:“鬼引!”空中两条人影同时往黄色光幕之中扑去,瞬间穿过光幕,钟颜夫妇各自伸出一手,一把抓住师巫鬼王肩头。那师巫鬼王不闪不避,狞笑道:“想杀我便尽管动手。”钟颜脸上微微一笑道:“不杀你。”二人抓住那师巫鬼王,在光幕之中一撞而出,然后两条人影瞬间化为无数白色鬼气把师巫鬼王团团围住。师巫鬼王在其中大声尖叫,身躯也同样化为了黑色鬼气,两道鬼气纠缠在一起,同时奔陆凌天的腰间鬼冢而来,呼啸声中,鬼气尽都进入羊脂葫芦。 第982章:鬼神界秘密 大司命眼看着那师巫鬼王居然被陆凌天给收了,明明他已经踏入鬼神之相,却又施展鬼引再收一条真如化身作甚,难道想把好不容易被斩灭的六欲重新招出来不成?这不是自讨苦吃?大司命虽然没有阻止陆凌天这么做,但却沉声道:“陆公子,你这又是作甚?” 鬼气全都钻入羊脂葫芦之中后,陆凌天并未多看一眼鬼冢,而是把召来的石头托在掌心。这石头虽然是空中悬浮的宫殿所有,但和下方狱城之中的石头并无二至,黑乎乎毫无神奇之处。陆凌天把石头在身前轻轻一抛,这石头立刻悬浮在他身前,随后双掌相对着往前一伸,已把这石头凌空夹在当中,接着一缕黄光从陆凌天的掌心之中缓缓冒出。 大司命一看便知陆凌天施展的正是只有踏入鬼神之相后才可以施展的结界,但是他对一块石头施展此法,依旧让大司命不知所以。 陆凌天的掌心之中黄光越放越多,范围也越来越大,大司命施展此术时想得是如何防御和伤人,可是陆凌天却对一块石头放出大片黄光,形成一个圆球,而圆球的中心便是这石头。陆凌天终于沉声道:“人鬼殊途,九幽为界!”他双掌托着这黄光组成的圆球同时往里一压,只见正中心的那块石头急速旋转,发出呜呜的轻响。 正当大家看得莫名其妙时,陆凌天腰间鬼冢之中居然再次噗的一声响,适才钻进去的鬼气又喷了出来,那鬼气漆黑无比,一看便知是师巫鬼王所化。这鬼气尚未化为人形,便撞入了陆凌天所施展而出的黄色结界之中,然后在大家的目瞪口呆之中直接钻入了石头中去。 等鬼气全都没入此石头中后,陆凌天双掌一合,所有黄光跟着没入石头之中,石头重新恢复成黑乎乎颜色,在陆凌天身前无力的掉落在地,发出咕嘟一声轻响。 石头在地上滚了几滚之后,停止不同。 大司命面色一变,他是这里修为最高之人,当然看得比旁人要更加清楚,这平淡无奇的石头明明把那师巫鬼王收了进去,又怎么可能平白消失,除非这里面另有乾坤。大司命向着地上那块石头一招手,石头再次飞起,落入了大司命手中。大司命把石头放在眼前仔细看了几眼,突然面露笑意道:“我明白了。” 申屠秋身形一晃,来到大司命身旁,柔声道:“你明白了什么?” 大司命道:“我终于明白鬼神之相到底是怎么回事,若不看陆公子亲自演示一遍,我实难相信这一花一世界,一叶一菩提居然是真的。”大司命不愧是精研下浮屠的高人,且他所修除了役鬼多寡外,其余的和陆凌天几乎完全一样,当然对陆凌天的一举一动都了然于胸。 陆凌天施展完这一切后,才轻吐了一口气。这鬼神界他只见过檀陀地藏施展了一次,虽然檀陀地藏说得十分明白,可是那时的陆凌天连鬼神之相都未踏入,又如何能够明白他所说的点点滴滴,如今施展成功,大有如释重负之感。陆凌天道:“这便是鬼神界的秘密,而这块石头被施加了鬼神界之后,按檀陀地藏所说,便是一个新的孤独地狱。” 大司命点头道:“所以将来的某一天,你施展的这孤独地狱也会成长到足够威胁阳世轮回的地步,到那时,末法之日便要重开了。” 陆凌天道:“前辈真是一点就明。” 大司命笑道:“我如今真想亲自试一试那鬼神界到底有多神奇,可惜此地却无恶鬼可供我一用。”师巫鬼王被陆凌天放逐之后,这宫殿又恢复了平静,连驻守此苦泉狱城的无数黑衣人也消失的无影无踪,不知是还未赶到又或忌惮大司命和陆凌天的本事,索性放弃了追杀。 姜催促道:“前辈,此地不能久留,就算现在没有敌人杀来,那佛祖也不会放过我等。” 大司命道:“不错,我早就想过如何出去了,这九泉之下是孤独地狱最深处,那么这九泉之上,便是这孤独地狱的最高处,若我所料不错,若是能顺着这苦泉瀑布直接往上,定能寻到一条冲出此孤独地狱的路。” 众人一听,同时抬头看向那苦泉瀑布的最高处,那里乌云密布,只能看见一条绿色长河垂挂而下。 大司命道:“大家稍作休息,然后我就带你们离开。” 陆凌天点了点头,他举眼看去,见姜、司空谅、何盈、离金玉都在,这定是他们关心自己安危,这才奋不顾身的又追入这孤独地狱相救,陆凌天心中感激,向姜道:“多谢姜伯伯挂念小侄安危。” 姜笑道:“你我何分彼此。” 陆凌天又向司空谅抱拳道:“多谢谅兄以身犯险相救在下。” 司空谅摇头笑道:“陆公子这样说可就太见外了,连老爷子都能跟着你一起掉入这地狱之中,凭什么我就不能来,而且我若做缩头乌龟的话,等见到老爷子时,更加要抬不起头来。” 陆凌天此时才想起的确没有看到鹞鹰王,记得自己在渡那雷劫时,他还站在不远处,既然大家都从那九泉之底出来了,怎么又不见他的人影。陆凌天向大司命道:“前辈,跟着在下一起摔入孤独地狱之中的老爷子又在哪里?” 大司命道:“你真的想见他?” 陆凌天心中奇怪,说道:“前辈此言是何意?” 大司命道:“你若想见,我便给你看他如今的样子,若不想见,我只告诉你他去了何处便是。” 陆凌天心中浮现一股不好的念头来,忙坚持道:“当然要见一见了。” 大司命点头道:“好。”把右手袍袖一张,那里顿时飞出一个鬼气包裹住的圆球,而圆球之中一条被缩小的人影正安静静的站在其中,那人影当然不是肉身,而是魂魄。人影的样子正是鹞鹰王本人。他不知何时已从昏睡之中醒来,在那圆球里也同样睁开双目,看着外面的陆凌天。 陆凌天震惊道:“老爷子老爷子怎么变成了这幅模样?” 第983章:重返轮回 大司命道:“他用他的一条命来换了你的一条命,只不过有我在,保住了他的神魂。陆公子在天劫之下还能留下一条性命,不会以为自己真的渡过去了吧。” 陆凌天如今好端端的站在这里,当然没有能够顺利渡过雷劫,其实就是失败了,但是失败的代价远比自己想得要严重的多,不是魂飞魄散,就是如少司命一般,想办法保存魂魄,以待来世还有轮回机会。但在这孤独地狱之中,就算是死恐怕也没有什么轮回机会的,而陆凌天也没有少司命那样的本事,可以在预知失败前,就把神魂散开逃走。 大司命道:他本就是你仆人,如今把命给你,也不算太过分,我念在他忠心耿耿的份上,便出手保下了他的神魂。” 陆凌天大声道:“老爷子不是我仆人,我也从未拿他当下人看待,他和前辈一般,都是晚辈值得敬重的长辈。”陆凌天神情冲动,显非作伪,虽然他救了鹞鹰王一命,但后来鹞鹰王也帮了他不少忙,其实二者之间远不到非要拿一条命偿还的地步,陆凌天也从未想过要如此报答。 大司命一怔,他愕然道:“如此说来,他倒是更值得让人尊敬了。如今有两个选择让你们二人选,第一个选择便是把这位老爷子的神魂重新复活,当然这需要回到阳世之中去做。第二个便是他以后跟着我,既不回阳世,也不留在这孤独地狱。” 陆凌天道:“不回阳世又不在这孤独地狱?老爷子又能去哪里?” “他没有了肉身,若用旁人的肉身,不管是老是少总是有些不大习惯,不如就此不用,还是本来面貌,随我一起到真正的阴世之中去,重新轮回也罢,愿意留在我身旁也可以,总之会有一个不错的出路。”大司命虽然在说着鹞鹰王的神魂应该如此处置,但同时也把自己若离开孤独地狱所要去的地方也讲了出来,他竟然不回阳世,而是直接去真正的阴世之中,也就是地藏王所在的地方。 “陆公子何不问问他,他自己的选择是什么呢?” 陆凌天点了点头,他缓缓来到大司命的面前,大司命把鹞鹰王的神魂放在二人中间,因为鹞鹰王被雷劫打到,神魂受创极重,若无大司命施展法力束缚住,只怕也如莫雩一般消散了。陆凌天凝视着鹞鹰王那一会儿清晰一会儿模糊的人影道:“老爷子,你还愿意回阳世之中去么?” 一个极低的声音从那连凝聚鬼身都做不到的神魂传来道:“陆公子,老夫累了,诚如大司命所说,我想此生就是如此,不指望还有什么波澜。” 陆凌天心中难过,问道:“那老爷子是想跟着大司命去了?” 鹞鹰王的声音道:“是,我原重回轮回之中,假如大司命原为老夫在地藏面前多说几句好话,宽恕我当年罪过,肯还我一个人身,那么老夫二十年后便还是一条好汉,到时候,再来寻陆公子。” 虽然鹞鹰王说话的声音时断时续,又不大声,但四周十分寂静众人依旧听得清清楚楚。司空谅是和鹞鹰王走得比较近的人,忍不住落泪道:“老爷子,我司空谅一定等你。” 隐约传来鹞鹰王那熟悉之极的豪放一笑,他笑道:“那么你们就耐心等着吧。” 陆凌天道:“老爷子,我陆凌天无以为报,请受我一拜。”陆凌天拜倒地上,向着鹞鹰王的神魂磕下头去。 鹞鹰王的神魂或许是因为激动,顿时一阵模糊,大司命把手一招,束缚住鹞鹰王的圆球又飞了回去,重新落入其大袖之中。大司命道:“他的事就这么定了,我们走吧。”大司命正要把大手一挥,将所有人裹挟着往上飞去,忽听离金玉惊叫道:“莫姑娘呢?” “莫姑娘哪里去了?” 陆凌天吃惊道:“莫雩也来了孤独地狱?” 姜道:“她确实来了,本来这地方危险之极,我等都不希望她来,可是是她自己从丰都神宫跳进来的。我等一路行来,一直闯到这苦泉狱城之中时,她都和我等在一起,一直到我和司空谅、何姑娘还有金玉跳入九泉之下救你,这上面便留了申姑娘和莫姑娘二人在此。” 何盈道:“我等上来时,这上方已尽都是镇守狱城的黑衣人还有那师巫鬼王,难道已被他们杀了?”一行人从下方上来时,在半途正好接住被打压下来的申屠秋,既然连申屠秋都落得如此下场,而以莫雩那低微修为,自然会遭了毒手。 几乎所有人都这么认为时,那申屠秋却面露悲痛之色道:“莫姑娘她” 申屠秋道:“她并非被那些黑衣人所杀,而是为了救你们出来,在这里摆了一个卜筮之阵。但此阵反噬之力极烈,她在卜筮之时,便已灰飞烟灭了,幸好在她消亡之前,总算把你们都带了出来,也不枉她苦心一场。” “什么?”陆凌天大惊失色,不止陆凌天失色,便是姜、何盈等人都未料到是如此结果,明明她自己还说这下方太危险,想寻个轻松安全一点的事做,谁知道她所做的事,却是这些人之中付出最大的,到头来连神魂都没留下一点。 “不可能的,就算卜筮有反噬之力,也不可能什么都不留下。”陆凌天兀自不敢相信道。 申屠秋一指远处道:“你们自己看。” 众人转头看去,见申屠秋所指之处躺着一件东西,正是莫雩手中形影不离的独弦古琴。 只是琴弦已断,琴身之上尚且有着三分烧焦的焦黑之色。在古琴的不远处,还翻倒着一只酒樽,旁人不知莫雩拿此物何用,陆凌天却知这定是莫雩在卜筮之时,因为六壬诀之故,心火难耐,需要解此热火,便用寒玉浸水借自身痛苦。可是此地除了苦泉之水可用,又有什么东西还能解此心火。 苦泉之水本就是万千之苦凝聚而成,若把此水喝在口中,又是一件多么痛苦的事。 第984章:神魂残念 陆凌天冲到古琴处,在原地仔细查看,又哪里还有莫雩的半点踪影,几乎连飞灰都没有。 申屠秋道:“若能出手相救的话,我也不会束手不救,委实连我也没有办法,只能看着莫姑娘消失在这里。” 陆凌天本就还未恢复,刚才又施展鬼神界把师巫鬼王给放逐掉,更加无法坚持,他在原地晃了数晃,双腿一软坐倒在地。钟颜忙过去把他扶住,安慰道:“那莫姑娘既然已经逝去,看可有什么补救之法没有。” 陆凌天落泪道:“娘,我当初答应莫堂主说会好好照顾莫姑娘,本以为她可以托庇在仓堂主门下,至少保得一世安危,谁知却是害了她。若她不会卜筮之法,岂会到这里来”想起自己受莫堂主所托,却并没有做到,不但莫岚如今在佛祖座下为虎作伥,六亲不认,如今连莫雩也亡身在此地,自己有何颜面去见莫堂主。 钟颜扭头道:“不知大司命可知有什么办法把神魂消逝之人重新凝聚成人之法?” 大司命摇头道:“不可能的,不要说凡间没有此法,便是阴世也没有办法,至于仙界有无奇术,也非我等能够揣测得到的。” 钟颜叹息道:“那便是无法可施的了。” 离金玉和莫雩走得极近,此时也不禁落泪道:“和莫妹妹比起来,我才知我做的一切根本不算什么。”其实离金玉也付出极多,但她得到的也多,不但重铸肉身,又重享天伦之乐,这样一比,的确比莫雩好好上许多。 何盈更是面带愧色,她一直觉得莫雩在言语之中有些防着自己,觉得自己并非一心一意愿意为陆凌天付出之人,虽然心中不服,但事实摆在眼前,不要说和离金玉相比,便是和莫雩比较,这看似柔弱的小姑娘所做的事,竟然可以罄尽所有,而在之前却一句话也不会说。论毫无私心的付出,自己绝对比不过莫雩。 钟颜正想扶陆凌天起来,就在她的身旁,居然有一条模糊人影缓缓浮现,这人影极淡,似乎随时都能消散。周围几人也同时看到了这条人影,何盈和离金玉脱口而出道:“莫姑娘!?” 陆凌天惊喜抬头,果然见就在不远处悬浮着一条极淡的虚影。这虚影甚至都不能算是鬼身,只是在阴风之中浮光掠影般闪现了这么一条虚影。那虚影的模样果真如莫雩一般,但若仔细一看,却见她的容貌变得十分年轻,甚至比陆凌天在邀月堂初见她时还要幼小,但眉目之间却定是莫雩无疑。莫雩的身影似乎并没有见到陆凌天等人,而是自顾盘膝坐下,然后双手虚抬,在原地弹起琴来。 众人虽见她在那里弹琴,但却听不见丝毫琴音。 陆凌天惊喜之下唤道:“莫姑娘!”他伸手往前一抓,一股微风吹起,莫雩那虚幻的身影立刻在这股微风之下迅速消散。 “莫姑娘!”陆凌天大声叫喊,可是四周再次空空荡荡,并不见丝毫人影的出现。 大司命插口道:“不用叫了,她根本听不见,我们所见到的也不是那莫姑娘的本人,那不过是她的神魂刚刚消亡之后所留下的部分残念而已。也只有在阴气极盛之地,神魂消亡,这些残念才能保留几分,但过不多久便依旧会消失,我们再也见不到她。”其实残念显化人形这种事,在丰都神宫里时常发生,并非是多么稀奇古怪的事。而这些残念所显化的,又都是神魂拥有者曾经做过的事,因为留下的印象极深,一时磨灭不掉,便在残念并未全都消散之前便有显现出生前之人的一举一动。但残念就是残念,和拥有神智的神魂是无法比的,那根本就是一个人曾有拥有过的痕迹,不可能被任何人改变,也不可能听到旁人所说的话还有丝毫反应。 陆凌天挣开钟颜,在原地把手一招,他如今的修为也极高,虽然在受伤之下,那周围的虚空依旧在方仲这一招之下产生了些许晃动。众人初时不明陆凌天想要做什么,但等看到四周的阴风都往陆凌天这里聚来时,这才明白他是想把悬浮在这四周的鬼气全都凝聚在一处。 空荡荡的宫殿空地如同被一个漩涡引领,无数阴风缓缓往陆凌天飞去,而阴风之中自然也夹杂着丝丝鬼气。 在那阴风之中,又是一条人影一闪,众人看到清楚,居然还是莫雩的身影,不过这一次当初身影却已长大了许多,她正手持一根竹枝,笑意盈盈的往空中捅着一个东西。那东西挂在屋檐之下,被她一桶顿时掉下,随后飞出一群花斑马蜂,向着莫雩飞去,莫雩吓得把竹枝一丢,掉头就走,眼看就要被马蜂追上时,一条高大身影突然出现在旁边,接着举起一只巨大铜钟往下一罩,已把莫雩罩在了当中。莫雩虽然可以躲在铜钟之下,可是那人却被蜇得手舞足蹈,嗷嗷大叫,抱着头狼狈而逃。 当众人还想看接下来发生的事时,那画面却又消失不见了。 申屠秋道:“莫姑娘的神魂虽散,但她的残念尚未彻底飘散,故此可以见到她的诸般幻影。” 何盈马上问道:“若能把所有残念全都重新收集在一起,有没有可能为莫姑娘重铸神魂?” 何盈道:“是绝对没有指望的么?” 申屠秋没有接口,而是看向了大司命。大司命皱眉道:“你非要我说没有指望,我却不敢肯定,毕竟世事之奇,什么都可能发生。但至少我便绝对没有听说过神魂消散之人还能复生的。” 何盈道:“也就是说或许有奇法能够做到,只是前辈不知罢了。这奇法虽然不在人世间,却难保不在其他五界之中?” 大司命道:“不错。” 申屠秋也明白过来,说道:“既然也不是毫无指望,我们不如助方公子一臂之力,若莫姑娘的残念并非全都消失,或许可以多收集几分,让陆公子不至于全无指望。” 大司命点了点头,他同样举起手掌,向着四周一抓而去。大司命出手的威势要比陆凌天强大许多,那方圆数百丈的虚空都被搅动,无数阴风夹杂着丝丝鬼气奔陆凌天席卷而来。 第985章:收入残念 这么多的阴风汇聚一处,立刻在陆凌天面前形成了一个气流转动而成的漩涡。在大司命出手帮助之下,周围残存的所有鬼气被搜刮的一干二净。陆凌天两只手掌之上黄光大放,把旋转的漩涡包裹其中,直到这时,大司命才停下手来。那漩涡顿时消散,但从四周搜刮而来的鬼气却留在了陆凌天所放出的黄光之中。 众人逐渐向陆凌天围拢,全都抬头看着那黄光之中的鬼气。果然那氤氲的鬼气之中,再次浮现出莫雩的虚幻身影,一会儿可见她坐在竹林下看书作画,一会儿可见她正操纵这圆球在暗中卜筮掐算,那应该是她已拜入昊天堂之后发生的事了。 大司命道:“虽然莫姑娘残念尚存,但你留此残念毫无益处,她不久便会消失,难道你还想可以一直带着这些残念四处行走?” 陆凌天双掌渐渐合拢,那放出的黄光其实便是鬼神之相才可以施展的鬼神界,故而可以把莫雩残念隔绝在其中,光圈越缩越小,当只有数丈方圆时,陆凌天撤出一只手,往地上抓去。众人只道他又会抓块石头在手中,谁知那躺在地上已断去琴弦的古琴却嗖的一声,飞入陆凌天手中。 陆凌天托着古琴往面前凝聚的黄光之中一抛,古琴琴声上流光一闪,那数丈方圆的光芒连同包裹在其中的莫雩残念,都如同长龙取水一般吸入了瑶琴之中。 当最后一丝黄色光芒不见,不但莫雩的残念已消失的一干二净,瑶琴也恢复成原本那黯淡无光的模样。 陆凌天居然为了留住莫雩残念,把她的残念利用鬼神界之能,封在了这具古琴之中。 当古琴往下掉落时,陆凌天一伸手,已把它接在手中。 大司命赞道:“好主意。虽然我们现在没有办法救这位莫姑娘,也许以后能够做到,阳世不行,就去阴世,阴世不行,还有其余几界可试。万法玄奇,混沌可生万物,从无到有都可办到,更何况还有残念可寻。” 陆凌天正色道:“希望如前辈所言,我定当想尽一切办法,救莫姑娘重见天日。” 虽然陆凌天把莫雩的残念收在了这古琴之中,但大家都知道能够把她重新救活的机会渺茫之极,但也不能说没有,例如若陆凌天真的要破天劫入虚空的话,他把古琴带走,那么在上界之中是否能够做到把莫雩救活,便是谁也不知的事了。有希望总比没希望好,至少可以稍减众人的愧疚之心。 大司命道:“已经拖延了这么久,我等这就动身。” 陆凌天抱着古琴回到小白上,而其余人等也准备妥当,大司命放出一股狂风把众人全都一卷,然后向着乌黑的天空飞去。狂风所去的方向,正是那苦泉从天空垂挂而下的地方。 北斗治高楼内,马武正带着赵升、王长二人在大堂之中来回走动,且面露焦虑之色。 那王长道:“大祭酒,我们如今急也没有用,还是耐心等待吧。” 马武大声道:“已过了十来日,他们都是血肉之躯,在那下面又能坚持得了多久,我看此事麻烦的很了,陆公子和姜道兄只怕回不来。” 赵升插口道:“这却不见得,那少堂主赢奎都是一副不着急的模样,若方兄真的无法返回,他定会知道一二。且我们在阳世之中是过了十来日,也许下方才不过转眼之间。” 马武道:“那少堂主赢奎可曾说过什么没有?” 赵升道:“那日离去之后,他似乎神情郁郁,但过了几天便已看得开了,该睡觉时睡觉,且根本不来丰都神宫一步,我不知他是怎么想的。” 马武不悦道:“亏他是仓老堂主高徒,怎么这么没心没肺,你去,告诉那赢奎,就说老夫请他来商量要事,想一想该用何法去救出陆公子。” 赵升躬身道:“我这就去。”他正要转身离去,门口人影一闪,一人飘然而入,赵升一见来人,忙拱手道:“夫人。” 来的正是留在外间而没有随同姜等人去孤独地狱的离夫人,她面色平静,冲着赵升点了点头,问道:“你上哪里去?” 赵升如实回道:“大祭酒担心陆公子和姜道兄安危,特让我去请少堂主赢奎,让他算一算到底有无办法相救陆公子。” 离夫人道:“不用去了,我刚从他那里来。” 马武和王长、赵升都是一怔,马武忙道:“夫人在那里可曾问得详细?” 离夫人道:“他已去丰都城,只等着夜间进去丰都神宫。” 马武眼睛一亮,说道:“他有办法?” 离夫人道:“少堂主没说一定可以救人,只是让我来告知大祭酒一声,到夜间时多带人马,我们一起进去。” 马武道:“那是自然的。有夫人这句话我便放心了,到时我定会带人前去。不知可要老夫准备什么东西没有?” 离夫人道:“这个他却没说,不过我想既然要救人,而陆凌天等人又都在下方地狱之中,就算那孽镜台打开,总不能我们跳下去接他们上来,终究还要靠他们自己的。不如我等多带绳索铁链等物,或者有用。” 马武道:“说得有理,我这就吩咐人去准备。而且你们所说的那个孤独地狱既然是佛祖所在之地,难保他见人逃走,不会趁机跑来捣乱,我会多安排人手守护在丰都城外,以防有外人坏我等大事。” 离夫人道:“这些事我也做不得主,就有劳大祭酒了。” 既然那赢奎已经去丰都城等着了,马武便让赵升、王长都去准备,一边调动天师道人马去加强丰都城的守护之力,一边收集铁链和绳索,且要越长越好的那种,预备在孽镜台打开时,无数鬼气阴风被吸进去时,好把铁链和绳索扔进去,让出来之人不至于因为逆风而上,无法及时脱身。 时间过得极快,等到夕阳西下,玉兔东升之时,马武亲自带着数百天师道的弟子赶往丰都城。 第986章:孽镜台 暮色下的丰都古城和马武前几次来时并无两样,死气沉沉,阴风阵阵,一股寒气从地底升起,让人肌骨发冷。 古城的城门处,离夫人正带着十来人等待在此,除了她之外,身后跟着的虽然是天师道弟子,但都是原来的转生堂的人,他们虽然加入了天师道,毕竟还要顾念旧情。马武也并非心胸狭窄之人,知道这些人之所以投入天师道,也是因为离夫人吩咐之故,如今天师道又正是用人之际,岂会为这种小事而心生不悦。马武手托着精铁打造的乌黑茶壶,带着王长、赵升径直来到离夫人近前,问道:“少堂主呢?” 离夫人道:“他已先进去了。” 马武转头一看,见古城城门已开,露出可供数人进出的通道,阴风正从通道之中徐徐涌出。马武道:“少堂主居然这般心急,莫非他已算定陆公子一行会在此时回来?” 离夫人道:“或许吧,要不然他也不会在这个时候要求进去。” 马武道:“既然如此,还留在外面作甚,老夫这就进去。”他又转头对王长道:“王师侄领五百弟子留在这丰都城外,以防有外人来骚扰,剩下之人,随我进丰都神宫。” 王长和赵升各自答应一声,把人马分成两拨,赵升带着跟来的五百天师道弟子依旧本就驻扎在丰都城外的人,在外面严阵以待,赵升则又带着三百来人进丰都神宫。丰都神宫作为巫鬼道禁地,天师道继承巫鬼道衣钵,虽然那禁地被放在了鹤鸣山的古墓处,但丰都城恶名在外,鬼影在里面时任何人都有去无回,就算不列为禁地,也无人敢闯。如今鬼影已不在了,而陆凌天等人又数次进出其中,许多人都知这神奇的丰都神宫就隐藏在阴阳界之中。可是有资格进丰都神宫的并无几人,马武甚至还加派人手,严防有人私自进去,故而如今能够跟着马武等人进去的三百天师道弟子,人人面露兴奋之声,觉得终于可以一开眼界,看看这传闻之中的丰都神宫到底是何模样。 天师道的人马当然不止这么多,但这一次又不是大队人马厮杀,马武觉得动用这么些人也够了。 马武当先从城门之中走了进去,离夫人和身后的几人也跟着走入,然后才是大队人马。赵升则站在城门旁边看着众多弟子鱼贯而入,他兀自叮嘱道:“进去的弟子不得乱走乱窜,更不得私自搬动一物,有违此律者,严惩不怠。” 随着天师道弟子的接踵而入,这三百多人转眼便进入了城门之中,赵升是最后一个进去的,等他迈步进入城门时,眼前阴风扑面,一阵模糊,身形已消失在了城门之中。 而在丰都城的阴阳界之中,那丰都神宫最前面的鬼门关前的大片空地之上,马武和离夫人二人正仰头看着鬼门关前的石阶。这地方对于二人已不陌生,但身后第一次进来的那些天师道弟子则叽叽喳喳的悄声议论个不停。终于等到赵升也进来时,马武吩咐道:“留一些弟子在鬼门关,剩下的继续往前走。”从鬼门关,直至后方的忘川河、奈何桥,每一处马武都留下部分人手守护,而一过奈何桥,便可看见那庞大的七座宫殿呈现在众人面前。马武带来的这数百人,在这些宫殿之中便变得微不足道了。因为数次开启孽镜台的缘故,虽然阴气依旧十分浓郁,但这里早已无一条亡魂。 离夫人道:“赢少堂主定然已经去了主殿。” 马武道:“既然要救陆公子从下面上来,岂非要重新打开孽镜台,老夫这便让人到六座偏殿,守在望乡台旁边。” 离夫人道:“少堂主进来之前和我说,救人也要看时机的,他既没说要去开孽镜台,想来还不到时候。” 马武点头道:“老夫明白,虽然让他们去,却严令不得乱动。” 赵升在一旁听得十分清楚,连忙转头吩咐道:“这里有六座偏殿,我需要你们各去二十人。但进去后不得乱动,听我的消息行事。”进来的这些天师道弟子立刻分出去六队,每一队在一名鬼吏的带领下直奔旁边的六座偏殿。这样一分散,等马武等人再去主殿时,身旁也就只留下五六十人了。 众人踏着脚下瓦砾和无数枯骨、锈蚀的兵刃等物,终于来到主殿内。 殿内依旧没有任何变化,除了那多出来的一株红色莲花外,便只有一人正静静地坐在主殿之中凸起的高台之下,看身影正是那少堂主赢奎。赢奎背对着殿门,面向孽镜台,而在他盘坐的四周,一连插着九根削减整齐的蓍草,一块阵盘被他摆放在正前方。 听到脚步声响,赢奎扭头道:“你们来了。”赢奎的面色有些苍白,甚至眼神之中带着几分悲哀之色。其实他这幅模样在看到莫雩跳入孽镜台之中时便已有了,一直到现在都未纾解,旁人只道他是挂念莫雩和方仲等人的安危所至。 马武道:“少堂主已算好了要怎么做么?” 赢奎点了点头,说道:“我在进来丰都神宫之前,便已在外面算过,今日正好是难得之机,但机会虽有,也要有人去做了才能抓住,若想坐享其成,再好的机会也会飘然而去。” 马武道:“老夫当然明白这个道理,如此上连绳索和铁链都带了来。” 赢奎道:“要这些东西何用?” 马武道:“孽镜台一开,就会打通阴阳二界,那时所有阴风都会灌入其中,我若有铁链在手,从这里扔下去,万一陆公子想上来,岂不正好抓住了借一借力。” 赢奎摇头道:“没有用的,与其做此多余之事,不如想办法让孽镜台打开的时间长一些倒是真的,只要我等打开的时间越长,陆公子他们才越有机会逃脱。”赢奎又看向离夫人道:“夫人的索魂还阳法阵同样可以暂时贯通阴阳二界,不如围绕着这孽镜台摆下此阵,只要孽镜台打开的同时,你也把此阵激活,便可以让这孽镜台关闭的时间尽量延长。” 第987章:逃脱? 离夫人道:“没有问题,我这就摆阵,但不知少堂主要多久才可打开孽镜台?” 赢奎道:“何时打开孽镜台可不由我说了算,而是看陆公子他们何时有机会能够逃出来。” 离夫人吩咐身后跟着的几人立刻围绕着孽镜台布索魂还阳法阵,她也是有备而来,况且身后之人本就是转生堂旧人,众人合力,布下这样一座大阵并不需要多久时间。离夫人领着十几人在四周忙碌,马武和赵升倒显得无事可做。 跟着马武等人进来的数十个天师道弟子初时在殿内还都规规矩矩站着,可是过了数个时辰都是如此,便慢慢的懈怠下来,况且又是好不容易进一次丰都神宫,若不四处看看,委实心中不甘,当下便有几人慢慢脱离了队伍,往大殿四周走去,他们觉得只要不乱动乱摸,自然就会无事。其中二人被那角落之中的红莲吸引,缓缓走到近处,看着这一株红莲啧啧称奇。 角落之中的红莲已彻底绽放,那一朵红莲花鲜艳无比,又散发着淡淡红光,在几片宽大碧绿的莲叶存托下十分夺目。 二人目光被盛开的红莲吸引,初时只是围着观看,但不久之后便觉得眼迷头昏,情不自禁的往那红莲伸过手去。 他们的手尚未碰到那红莲之上,马武的声音大声喝道:“住手!”接着风声一响,一条人影已靠近二人,抬起腿来,碰碰两声,把二人踢得向后飞出,趴在了地上。 “岂有此理,老夫早就叮嘱过你等进来后不得乱动,怎么就是不听?”马武大声斥责道。 那两个天师道弟子强忍疼痛,说道:“弟子待着无聊,这才想四处看一看,但的确不曾想去摸这红莲。” 马武怒道:“还想狡辩,老夫亲眼看到你二人伸出手去。若非我及时发觉,你二人已经化为飞灰了。” 那二人害怕道:“弟子真的不想去摸那红莲的,这莲花有古怪!大祭酒你看!”二人说着话,突然面色微变,向着前方一指。 这二人的确没有碰到红莲的一花一叶,否则也不可能活命,大祭酒马武如此疾言厉色,不过是想给旁人做个榜样,别在这丰都神宫之中惹事。虽然这丰都神宫算不得是天师道的产物,但马武是巫鬼道老人,心中总是有些念旧的。 马武见二人突然变色,忙转过头来,只见刚才还好好的红莲绿叶,那莲花倒是没有什么变化,但旁边的一片绿色莲叶却突然变了颜色,原本碧绿青翠的荷叶竟然卷曲枯萎,变成了焦黄之色。 马武愕然道:“你二人真的没有碰到?” 二人连连摇头道:“真的没有。” 周围的人见这里有了变化,顿时也按耐不住的涌了过来,赵升急急冲到最前面,向跟着来的天师道弟子道:“不得靠得太近,这莲花是摸不得的,谁摸谁死。”等众人停下脚步,赵升忙问大祭酒马武道:“发生了何事?” 马武面露诧异之色道:“你自己看那一株红莲,便知是怎么回事了?” 赵升忙把目光投在那株红莲之上,顿时便可见这红莲原本的几片翠绿荷叶,不知何时开始逐渐卷曲,而其中的一片荷叶连同那根茎都已变了颜色,已成焦枯之色,原本郁郁葱葱的生命精华正在飞速消逝之中。 赵升道:“奇怪,似乎这红莲正在枯萎?” 马武点头道:“不错,但早不枯萎,晚不枯萎,却在我等救陆公子时它却枯萎了,莫非这不是什么好兆头?” 赵升道:“这株莲花生长在这里本就十分奇怪,听陆公子说也是一名奇怪之极的人种下的一颗莲子所发,也许它的生命已到尽头,该着它此时凋零。” 马武道:“岂有花未凋谢,却先有莲叶枯萎的道理。” 任是马武活了一大把年纪,却依旧不知这如此古怪之事的来历,只能让周围围观的人尽量离着远一些。而离夫人等人还在孽镜台处忙着摆阵,也无暇来看这红莲变化。赢奎则除了关心眼前的九根蓍草和阵盘外,其余的事便都不放在心中。好在这株红莲的叶子正在逐渐枯萎,并未带来任何可怕的变化,众人讶异一番后便平静了下来。 丰都城外,王长正领着几百天师道弟子守护在城门之外,那丰都城的两旁都是树林,只城门前一大片空地,平时看守城门的人连这片空地都是不待的,而是守在树林之中,严密监视着有无陌生人闯入城中,如今是大祭酒亲自吩咐,要求守护住城门,故此赵升索性带着人布成数个鬼门阵,横在了城门前方。 因为无事可做,且四周都有自己人在监视,许多天师道弟子都躺在地上,抬头数着星星。 王长虽然没有那么放松,但也把一柄精铁长剑插在地上,盘坐在地,眯着眼假寐。 弯月当空,从大祭酒马武带着人进去之后,已快过了三四个时辰了,正是夜深人静之时,却见极远之处一点火光一闪,从地上直射高空,又在高空之中化为一团火光汹汹燃烧。 火光骤然亮起,在燃烧了数息之后又复熄灭。 王长闭着眼并未发觉,还是旁边有人惊道:“不好,前方有人传信有敌袭!”他在那里一叫,顿时惊醒了许多人,可是当大家的目光往那人所指方向看去,那火光早已熄灭,又恢复成黑乎乎一片。 有人道:“你莫不是睡过了头,在做梦?” “我当真看见有人放火,那是我天师道弟子祭出的符法才有的火光。” 王长也被惊动,他从地上站起身来,举目看着远处,确实不见丝毫火光,他摇了摇头,自从得知佛祖东来之后,天师道虽然不是对方首选要灭掉的门派,但为了保全自己,在大祭酒的吩咐之下,在外面的二十四治的许多人都撤回了北斗治,可以说如今的北斗治,比之当初的鹤鸣山守护的还要严密。在这等守护之下,若有谁想神不知鬼不觉的杀入北斗治,定会被外围巡查之人发觉,岂会一点动静都没有。 第988章:奇袭 王长正要说确实没有什么事发生时,却感到地面有轻微的震动,虽然极轻,但他是张道陵的大弟子,修为要比其余天师道弟子高得多,其他人感觉不到,他还是能察觉的。王长连忙喝道:“肃静!”众人连忙住口,议论之声消失,王长更是能够察觉到那地面一颤一颤之声,似乎有一个庞然巨兽在远处奔跑,四足重重落在地面之上,才有这种声势。 其余天师道弟子也察觉不对,有数人更是俯下身去,把耳朵贴在地面之上,说道:“莫非丰都神宫之中有变?” “觉不是丰都神宫之中传来的,你们看!”一名天师道弟子伸手往前一指,只见丰都城右边树林之中接连升起数道火光,又在空中爆裂而开。 火光顿时照亮了下方树林,随着这两道火光升起,所有人都知的确有人闯了进来,而且速度奇快,因为若是前者所看到的火光是真的,起码在十里之外,可是才一转眼的时间,竟然已到了丰都城边缘。 王长大喝道:“快起来,严加戒备!”这五百弟子虽然因为无事可做而有些懈怠,但依旧按鬼门阵方位坐在地上歇息,此刻一见真有紧急之事发生,立刻从地上爬起,人人兵刃出鞘,组成一个个圆阵。因为人少,一共也只排了七八个小鬼门阵,然后又重叠组成一个大的鬼门阵。 王长又吩咐二人道:速去两旁树林打探,看看来者到底是谁。” 那两个领命的天师道弟子还未来得及出发,刚才发出火光的地方已传来清晰可闻的咔擦声响,无数树冠在夜色之中轰然倒塌。那发出的巨响居然是来人靠蛮力横冲直闯,把拦路的树木都撞倒而发出的。一连又是七八道火光从树林飞出,显然驻守在那里的天师道弟子已尽被惊动。因为来者是从右边而来,左边驻守的天师道弟子也已被惊动,从里面奔出一两百个弟子,在两名鬼将的率领下,全都往王长这里赶来。 一棵棵大树接着倒塌,王长眼睁睁看着一个庞然大物从树林之中直窜而出,无数枝干被撞得飞起,接着一声沉闷怒吼,一头浑身上下都是白色的大象从树林之中冲出。那大象的背上驮着一张十分宽大的座椅,上面正有一名高瘦老者端坐着,两旁还侍立着两名窈窕女子。 树林之中喊杀之声不绝,无数天师道弟子从里面狼狈而逃,奔赵升处逃来。 随着那头白象从树林冲出,又有无数条身影追杀而来,把来不及逃走的天师道弟子一个个砍倒在地、王长此刻才看清楚,那些人俱都身披法袍,手持法器,有很多人甚至都是四手、六手之身,叉叉丫丫,面相极其凶狠。 王长立刻明白过来,喝道:“是佛祖的人,他们为何会来打我天师道?”这真是太意外了,照理那佛祖在灭了万法寺之后,首先要攻打的也应该是通音坊或者火云阁,怎么也轮不到来到天师道。可是事实就在眼前,那佛祖的人马偏偏打了来,而且不是正大光明而来,居然在夜间时候偷袭。 王长心中叫苦,此刻大祭酒和师父都不在,所有的事便都需要自己担当。王长大喝道:“准备作战!”所有的天师道弟子齐齐发出一声呐喊,然后无数黄纸飞出,已把符纸取了出来。 前方尚有许多驻守在树林之中的天师道弟子在退却,而那头白象在冲出树林后稍一停顿,在察看了一下周围形势之后便再次撒开四足狂奔而来。白象的速度要比那些退却的天师道弟子快得多,在那庞大身躯和四足的踩踏之下,立刻便有十来个天师道弟子惨叫着被践踏成泥。 “打!”王长持剑一指,第一轮的定身咒已飞射而出,无数黄色符纸如箭雨一般往黑夜之中射去。定身咒不伤人,却可以把人定在原地,故而王长也顾不得会伤到自己人,先把对方的攻势阻住了再说。 那头巨大的白象首当其冲,立刻被十来张符纸贴在身躯之上,那白象在原地骤然停住。白象的背上传来一阵冷哼,接着一道黄光从那人手中亮起,往下一拍,已灌注在了白象的身躯之内。白象发出一声怒吼后,身躯一震,贴在它身上的符纸立刻纷纷燃烧成灰,等符纸一空,它再次迈着大步而来。除了这十分显眼的白象之外,还有那些四手、六手傀儡之身和无数的法师、上师等也同样受到了符纸的阻隔,但是定身咒也要看是谁画出来的,如果是张道陵亲自施为,那么那些上师或者傀儡只要被定住,休想马上解脱得开,可是如今迎战的天师道弟子,许多人的修为并不高,他们所打出的符纸只能以多为胜,若是数十张或几张符纸同时打中一人固然可以让对方暂时无法行动,但若只有区区数张符纸打中其中一人,作用便不那么明显了。 这第一轮五百多张符纸飞过去,虽然让对方的来势略微缓了一缓,但转眼就毫无作用,眼看着无数符纸燃烧之后化为飞灰,那其中蕴含的法力已全部耗尽,对方依旧冲杀而来。 借着对方被无数符纸燃烧的火光照亮的同时,王长发觉来得人并不多,也就百来人左右,但一个个极其凶狠,几乎每一个都有远超出普通天师道弟子的实力。难怪对方会来得这么快,若全是由一群修为高深之士组成的队伍组成,当然会行动如风,出手如电,杀天师道一个措手不及。 第二轮的符纸又接着飞出,排在最前面的天师道弟子纷纷举剑冲着地上一指,喝道:“地府阴鬼,山野冤魂,排行列班,队仗千万,天师符旨,悉听驱策。急急如律令!”火光燃起的同时,阴风席卷而出,在众多天师道弟子身前,浮现出一道道鬼影,鬼影顶盔掼甲,手提刀矛,在阴风之中向着对方杀去。 从左侧树林之中跑过来的天师道弟子十分默契,立刻又组成两个小的鬼门阵,和王长所摆的阵势合二为一。 第989章:禁气咒 召唤而出的鬼兵还未冲到对方面前,坐在白色巨象之上的人把手一抬,一掌往下拍落。 只见一只淡金色手掌从那人身前飞出,向着下方的无数鬼兵头上压来,那手掌初时不大,等飞到鬼兵头顶时已霍然变成十来丈大小,在金光大放之下一掌轰落,所有被巨掌打到的鬼兵无不烟消云散,没有留下丝毫痕迹。 此人连拍数掌,把冲来的鬼兵杀得一个不剩。 王长瞧得目瞪口呆,所有的天师道弟子都倒吸一口凉气,来者实力之大,根本不是轻易能够对付得了的。一名担任鬼将之职的天师道弟子一见不妙,连忙向王长道:“王师兄,情形不妙,还是速速派人前去告知大祭酒吧。” 王长道:“只怕来不及了,就算现在进丰都神宫报信,等大祭酒出来时也已经天亮,又如何能够搭救。” 那天师道弟子道:“就算不告知大祭酒,也当速去号召北斗治其余师兄弟赶来相救,我们如今这点人手是肯定拦不住的。” 王长点头道:“此言有理,那就麻烦师弟速去叫人。也不知这些人所来为何,我当尽力拖住他们。”那人答应一声,自己并未离开,而是又唤了一名年纪较青的少年弟子速去北斗治报信,哪怕把二十四治的人都叫来,也要确保丰都神宫安危。 王长等人不认识冲来的是谁,但若方仲等人在此,当可一眼看出来者正是大无能胜法王。他高坐在白象之上,所率领的人虽然不多,但无一是普通僧人,全都是法师以上弟子,再加上足有一半的傀儡,当然所向披靡。 前方拦路的鬼兵被扫荡一空,那些傀儡和法师气势汹汹冲了上去。 王长再次指挥天师道弟子道:“禁气咒!”张道陵创下六法二十四箓,这禁气咒正是其中一种,在最前排的天师道弟子又是一声呐喊,人人剑指前端,火光一闪,一股禁锢之力从剑上涌出。那些冲在最前面的傀儡立刻如陷泥潭般慢了下来。施展禁气咒的天师道弟子立即再次召鬼兵,同时敞开数道阵门,让冲在最前面的人进入鬼门阵之中。只要那些组成一个个圆圈的鬼门阵围住对方,就算敌人修为比天师道的弟子高得多,亦会在那些天师道弟子奋不顾身的把自己的神魂离壳而出,化为鬼卒的围殴之下而丧生亡命。这是巫鬼道自古传下来的大阵,上次能够在鹤鸣山大战时和大师人马打个平手,亦全靠它。 鬼门阵迅速包围了冲在最前的几个傀儡和上师,主持小阵的鬼吏立刻手舞足蹈吟唱离魂咒,阴风一起,阵中的天师道弟子离魂而出,挥舞刀剑向被围的人杀去。 大无能胜法王瞧着对方所摆的鬼门阵,面露鄙夷之色,这阵法虽然精妙,但人数太少,一共只有五六个圆阵,又能围住几人。随着冲到鬼门阵前的人越来越多,王长和天师道弟子已手忙脚乱来不及应付,而鬼门阵的缺点也十分明显,一旦人手不够,阵法威力便大减,而混战,本就不是天师道弟子擅长的事。 惨烈厮杀即刻展开,前方的天师道弟子一个个倒下,鬼门阵一半的人朝外,一半的人朝里,那外面的人被杀,朝里的人立刻变成了背对着对手,若人数多时,还可迅速弥补,但一共才五六百人,如何能照顾得齐全。 一具具身躯倒下,而那大无能胜法王骑着白象横冲直撞,禁气咒对他根本无用。他随手乱拍,巨掌落下,单着必亡,让天师道的人节节败退。王长领着人边打便退,身后便是城门,已退无可退,除非钻入丰都神宫之中。 “把日月蘸金轮交出来!”大无能胜法王似金铁相击的声音喝道。 王长虽是个忠厚老实之人,但眼见无数天师道弟子殒命,早已气不打一处来,他叫道:“什么日月蘸金轮,我从未见过此物?” 大无能胜法王冷笑道:“难道本法王得来的消息不实?也罢,反正佛祖觉得这一块地方也不该留,就算你们真的没有日月蘸金轮也没有关系,都通通下地狱去吧。” 王长红了眼喝道:“你们无事生非,擅闯我天师道重地,和你们拼了!”他飞身跃起,手中精铁长剑向着大无能胜法王一指,喝道:“禁!” 大无能胜法王端坐在靠椅之上,身子纹丝不动,反倒是在他两旁的侍女发出一声惊呼,被一股巨力一撞,脚下连连后退,差些从白象背上掉下去,她们紧紧抓住大无能胜法王的靠椅,发出令人怜惜的哀怜之声。大无能胜法王法袍一卷,一股狂风从身上冒出,顿时把王长的禁气咒给打散,然后右拳一握,黝黑色的手臂金光一闪,立刻粗大了一圈,向着王长一拳打出。 这一拳出手,比之他刚才随意所拍的巨掌还要厉害的多,金色的巨拳从空中划过,立刻出现了一道黑色裂隙。 王长想举剑相迎,但那先巨拳而来的威压便让他全身重逾千钧,连眼睛都睁不开。王长心中一凉,知道自己远逊于对方,这一拳之下自己绝难逃得命去。他正自闭目等死,身旁风声一响,接着一股香气扑鼻,胸口不知被谁用力推了一把。这一推之力也是极大,王长撒剑脱手,大叫一声,远远飞了出去。人影直接撞到那丰都城的城墙之上,这才又滑落下来。 王长跌得头晕眼花,再也爬不起身,他勉强抬头一看,只见大无能胜这一拳威力之大,不但把前方阻拦的数十个天师道弟子打得四处飞散、筋断骨折,更是连丰都城那半开的城门,都被这一拳砸得石屑纷飞,彻底洞开。丰都城本就十分古老了,如何经得起这般折腾,那不知经历过多少年月的城楼在发出一阵吱嘎声响后,轰然倒塌。 一条女子的身影飘然落在了王长身旁,她低头笑意盈盈的看了王长一眼,低声道:“算你命大。”随后向前一纵身,已从洞开的丰都城门冲了进去。 第990章:女娃娃 待那女子进去之后,大无能胜法王骑着白象亦往前直奔,城门根本容纳不下白象的身躯,轰隆一声巨响,倒塌的城门被再次撞得裂开,城楼和城门彻底不见,变成了古老的城墙上缺了一大块。洞开的缺口阴风往外狂卷,除了大无能胜法王和神秘女子外,无数傀儡和上师、法师簇拥着一名身穿金甲高坐法台的人来带破碎的城门外,他看着躺了一地的天师道弟子尸体,发出一声轻蔑冷哼后,向前一挥手,大批的人马接踵而入,王长只能趴在地上眼睁睁看着他们闯了进去。 这一场厮杀来得突然而且短暂,虽然也杀了对方一些人马,但天师道弟子的损失要大得多。王长悲愤之极的举手一拍地面,喝道:“快去叫人!”这些人来者不善,显然就是冲着丰都神宫而来,大祭酒马武身旁带的人也不多,肯定不是对方的敌手,若无人前去接应,后果不堪设想。幸存下来的一些天师道弟子连忙过来扶起王长,说道:“已去通知三十六治人马尽快赶来丰都城。”王长连站也站不稳,说道:“这还不够,快派人去火云阁和通音坊,让他们速来救援。” “只怕来不及。”一名天师道弟子低声道。人家都杀上门来了,这个时候想着去叫人帮忙,等真有人过来,事情已不知发展到什么模样了。 王长奋力一推搀扶自己的弟子,说道:“来不及也要做,剩下的人跟我冲进丰都神宫,接应大祭酒。”一没人搀扶,王长全身酸软,噗通一声又摔在了地上。幸存下来的也有数十个天师道弟子,大都身上带伤,他们齐齐道:“师兄放心,只要我们有一口气在,必不让这些人横行霸道。”说罢,又提着剑,追在大无能胜法王等人的身后,从破碎的城门而入,也冲进了丰都神宫。转眼外面只有王长一人,而北斗治的人马一时还赶不到,唯见远处不时有升起的火光划亮夜空,那是在外面的二十四治人马正紧急集合。 王长挣扎着爬起,他跌跌撞撞往自己掉落的宝剑走去,想取剑之后再去丰都神宫。 那柄精铁长剑斜斜竖立在地上,大半截剑身露在外面,闪烁着寒光。 王长走得急了些,脚下被一具尸体一绊,立刻哎呀一声又扑倒在地,头磕在地上,弄了一脸的泥土,他呸呸数声吐出烂泥,用手一抹脸面,再睁眼看那柄精铁宝剑时,见原地空空荡荡,居然已消失不见。王长只道看花了眼,再一揉眼睛,往前一看,却见一条矮小的身影十分突兀的出现在眼前。因为是黑影,根本看不清那矮小之人的相貌,但对方那一对闪闪发光的眼睛却十分醒目。 这是一双清澈无比而又在眼神之中绽放着好奇之心的眼睛 “啊!”王长吓得一哆嗦,只因这矮小的身影向前一移,转瞬到了他近前。离得进了,王长才发现这身影并未踩在地上,而是离地悬浮着。从他这里看去,那矮小的身影正居高临下的看着自己,且那身影的两只小手,正抱着自己的长剑。 “什么人?”王长诧异问道。眼前的矮小身影分明就是一个小娃娃,但是小娃娃就能凌空而立,又来得如此诡异,让王长不得不怀疑这就是个被人驱使的役鬼。 王长转头四顾,这役鬼当然不会说话,指使之人定在旁边。可是左右并无人影现身。那矮小的身影发出咯咯轻笑,一手抱着宝剑,那剑实在太长,比她的身躯还高出尺许,又伸出另外一只小手,在王长的额头上摸了一把。这笑声清脆,似乎是个女娃娃的声音 王长吓得往后连爬数步,那矮小身影却追着过来,依旧站在他前方,瞪着一双小眼好奇地打量着他。王长从刚才她伸手摸自己的那一下,已发觉对方的手掌温暖柔滑,绝非阴魂鬼身。 “你是谁?”王长当着那女娃娃的面问的。 “我我是”她把头一歪,双目露出疑惑之色道:“我不知道。” 王长气得一哆嗦,他也无心去管对方是谁,喝道:“快把剑还来,我要去救人。” “你连路都走不动,还能救人?这是剑么,给我玩。” “你另外寻一柄去,这里多得是,这一柄剑需还我。”王长伸手来拿,那女娃儿的面色一沉,双目之中寒光一闪,身上一股气息涌出,让王长呼吸一窒,只觉眼前分明就是一个手握生杀大权、身居高位之人,普通人在她的眼中都是蝼蚁,连王长也不例外。在如此小的一个娃娃身上,却兼具这样的霸气,当真意想不到。 “借你的剑用一用,你也不肯?”女娃儿的眼神冰冷,看得王长几乎喘不过气来。 矮小的身影轻轻一纵身,从王长的头顶越过,然后扛着他的精铁长剑奔丰都城坍塌的城门跑去。 女娃娃回头道:“真烦人!”小手一扬,一道黄影飞出,速度奇怪,噗的一声轻响,已打在了王长的胸口。一张符纸已端端正正的贴在了王长身上,王长举手张口,目瞪口呆,却已一动不动。符纸似曾相识,这居然是一张天师道内的定身咒。 女娃娃这才蹦蹦跳跳的来到坍塌的城门前,那扑面而来的阴风不但没有让她心生畏惧,反而笑着道:“好凉快,好凉快。”然后往前一冲,已进入丰都神宫之中。 王长举着右手作呼喊状,只要那张符纸的法力不消失,他就一直保持着这个样子。 轻微的脚步之声从王长身后响起,又有人来到近前,可惜王长无法转头,看不见来得是谁,但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却告诉他,来人径直到了他的身后。 王长冷汗直流,却无法说话。那脚步声在身后停止,接着胸口上所贴的符纸如被一阵清风吹动,呼的一声,已飘然而落。王长早就憋在口中的话顿时脱口而出道:“是谁?” 第991章:来势汹汹 来人并未说话,而是脚步声接着响起,来到了王长的右侧。王长终于能够扭头看到来人,可是这一见之下却面色大变,他慌忙跪倒在地,躬身道:“弟子王长拜见恩师,刚才言语冒犯,还请见谅。” 站在王长身侧之人一身粗布衣衫,脚蹬布鞋,腰悬宝剑,虽然简朴,倒也收拾得十分干净整洁,他留着五缕长髯,头顶发髻,相貌堂堂,正是失踪极久的张道陵。张道陵自从少司命渡劫失败,鹤鸣山第一次大战之后,便下山入世不知所踪,其后的许多事都不曾见其踪影,如今终于出现在丰都城外,让王长激动的眼泪都掉了下来。 王长泣道:“师父来得正好,那佛祖的人马无缘无故来功我天师道,大祭酒在丰都神宫之中,只怕” 张道陵摆了摆手,沉声道:“为师已经知了,你好生留在这里,等其余弟子来时进来接应不迟。”他再次迈步,也奔那丰都城坍塌的城门而去。 王长还有许多话要问,但张道陵根本不给他好好说话的时间,只能眼睁睁看着张道陵亦消失在丰都城往外狂吹的阴风之中。 大祭酒马武按捺下对那红莲的好奇之心,严令所有人都恭恭敬敬的盘坐在大殿之中,静静等候赢奎的吩咐。 离夫人带着原转生堂之人很快就在孽镜台四周布下了还阳法阵,这是她看家本事,又早有准备,自然摆放起来要快得多。整个阵势不求多么精妙,毕竟只用这一次,但阵势倒是颇大,把整个孽镜台都围在了当中。待一些都准备好后,离夫人擦了擦额头香汗,对赢奎道:“少堂主,我这里已准备妥当。” 赢奎点了点头,伸指一弹,摆在其面前的九根蓍草之中的一根,被其一指弹飞。赢奎又向马武道:“大祭酒可以吩咐外面的人逐一开启望乡台了,切记不要太快,这最后一座台只有我说开时才开。” 马武早就等着这一刻,立刻向赵升道:“速去安排。” 赵升答应一声拔腿便走。他离去不久,留在主殿之中的人便感到地面一阵轻颤,六座之中的其中一座望乡台已被打开。 赢奎伸手指向前一挑,又一根蓍草飞出。 当望乡台一连被打开四座时,赢奎已挑飞五根蓍草,还剩下了四根。离夫人一直在旁边看着,问道:“少堂主早就计算好了时间,只要按着你所说的去做,当所有蓍草被你挑飞,就是小天脱身之时么?” 赢奎道:“可以这么说,但在下并不保证一定成功,而且其中所付出的代价,这里的所有人都要承担。” 离夫人微笑道:“那是自然,就算少堂主愿意一人出力,我等也良心难安。” 大祭酒马武按捺下对那红莲的好奇之心,严令所有人都恭恭敬敬的盘坐在大殿之中,静静等候赢奎的吩咐。 马武正等着第五座望乡台的打开,忽听轰隆一声闷响,从殿外滚滚传来。马武吃惊道:“又发生了什么事?” 一名天师道弟子道:“弟子去看一看。”那人躬身而退,前去打探。听这沉闷声音所传方向,应该离着这里较远,是鬼门关方向传来的。 马武在原地踱来踱去,等着消息传来,那名天师道弟子刚出去不久,便又听得地面传来微微震动之声。赢奎迅速伸手又挑一根蓍草,向着离夫人道:“夫人还是预先准备把还阳法阵施展开来吧,再迟怕是没时间了。” 离夫人愕然道:“怎么会没有时间呢?” 赢奎淡淡道:“因为有人已经杀了进来。” 离夫人大吃一惊,她还未问个详细,外面蹬蹬脚步声响,赵升和刚才出去打探消息的天师道弟子正面露惊慌之色的跑进主殿之中,叫道:“大祭酒,大事不好,有无数外人强闯我丰都神宫!” 马武怒道:“老夫不知预做准备,让王长带着人马守在外面,怎么依旧会让外人闯进来的?” 赵升道:“来者气势汹汹,势头极猛,只怕王师兄带的那点人,根本挡不住。”王长领着的人足有五百天师道弟子,再加上原本就驻扎在丰都城外的几百弟子,就算没有一千,也有八百,这样一股势力,瞬间就被人给突破,那对方的实力岂非相当可怕,而愿意和天师道为敌的,屈指可数。 赵升道:“正是。” 马武喝道:“速让前面的弟子退回来,全都在主殿前聚集。”留在主殿的天师道弟子纷纷站起,人人刀剑出鞘,向殿外涌去,连离夫人手下的那些人亦跟了出去。马武向着离夫人和赢奎道:“二位是救人的关键,且先在殿中等候,老夫亲自前去迎敌。” 离夫人皱眉道:“若真是佛祖的人杀了来,只怕大祭酒孤掌难鸣。” 马武傲然道:“老夫不但是天师道大祭酒,更是当初巫鬼道的一介鬼将,我身受娘娘大恩,在她遭到大难之时却无以为报,一直心中愧疚,如今这丰都神宫更是巫鬼道旧地,老夫绝不让外人到这里来为非作歹,惹娘娘不开心。”马武手托乌黑色大茶壶,转身奔出殿外。 赢奎轻叹了口气,说道:“这丰都神宫或许是最后一次有这么热闹了。” 离夫人虽然心中焦急,但因为要随时听候赢奎吩咐,只得留了下来。 而在丰都神宫的主殿之外,二百多个天师道弟子已尽数集中在一起,至于还有的百来人则分布在了鬼门关等处,他们是最先接敌和迎战之人,此时就算想把他们叫回来也来不及了,只能靠他们在前面拖延,好为后面的人迅速布阵争取时间。 主殿之前比六座偏殿都要宽阔的多,而马武所带的人又少,几乎在眨眼之间,以马武和赵升为首所布的鬼门阵已出现在场地之中。鬼门阵刚布好,只听前方天崩地塌般一声巨响,高耸的鬼门关大楼竟然在无数烟尘中缓缓崩塌。在废墟之中一头巨大的白象狂奔而出,往分布在骨河之上的石桥而来。一人大笑道:“居然还有这种地方,本法王决定踏平东土之后,便也建一座佛城留在此地,作为别居。” 第992章:再现 马武长声喝道:“来者是谁,敢闯我天师道重地?”马武可不认得大无能胜法王,只是看到他骑着一头巨大白象,料想定是这些人的头领。 大无能胜法王在远处看了马武和其手下一眼,冷笑道:“识相的就把日月蘸金轮交出来,然后乖乖的皈依在我佛座下,本法王或者会饶你们一条性命。” “什么日月蘸金轮,老夫不要说没有,就算有,也不会交给你。老夫曾经是巫鬼道弟子,如今又是天师道的大祭酒,此生再不会转投别家。这里不欢迎你来,给老夫滚出去。” “看来又都是些该死鬼。”大无能胜法王冷哼一声,把手向前一挥,从后方赶来的无数傀儡和上师等人向前疾冲而来。这守在丰都神宫之内的天师道弟子人数都不如城外的人多,大无能胜法王岂会把这些人放在眼里,甚至只要他愿意,自己一个人都足以摆平眼前这些人。但高高在上者,又岂会轻易出手,杀一些自认为不值得劳动自己动手的人。 大无能胜法王旁边一道光芒浮现,接着一条婀娜人影从光芒之中走了出来。大无能胜法王头都未回的道:“慧心佛母不觉得这地方很不错么?” 出现的身影正是大慧心佛母,她依旧长发披肩,赤着双足,如仙阙中人。先前救了王长一命的也是她,而现在则凌空悬浮在大无能胜法王身旁,听到大无能胜法王说话,大慧心佛母笑道:“这地方阴森沉闷,又有什么好?” 大无能胜法王道:“这地方如此隐蔽,兼有阴阳之妙,冬天不冷,夏天不热,我若也在东土建一佛城,当首选此地。” 大慧心佛母道:“佛城可不是你想说建就建的,总要禀过了佛祖才行。再者你已经有了拘尸城,岂会给你两座佛城,法王不觉得自己心太贪么。” 大无能胜法王枯瘦的身形一阵抖动,桀桀笑道:“你都可以弄一个明王妃出来,本法王又何尝不可以,等把此地占了后,我便选一个女子做双修之人,让佛祖赐她明王妃身份,让她坐镇这新建佛城,岂非刚刚好。” 大慧心佛母笑道:“那倒要贺喜法王了,不过你去求佛祖赐明王妃,总不能空手而去,那日月蘸金轮可找到了么?” 大无能胜法王道:“我所遇之人都说不曾见过此宝,难道是莲花圣女座下那楚申斗在撒谎?” 大慧心佛母道:“他一个新来之人,就算得莲花圣女欢心,也不敢得罪大无能胜法王的,也许此宝被他们藏在隐蔽之处了,待我再去找找看。”她说完之后一晃身形,光芒一闪,已消失在了大无能胜法王身旁。其实日月蘸金轮到底在谁的手中,大慧心佛母心中一清二楚,但她未吐露一字。 马武所率领的天师道弟子已和佛祖座下那些上师、傀儡打在一起,和王长在城外的对战相似,二者尚未接近时,天师道弟子的符纸便先劈头盖脸的砸了下来,随后便要召出鬼兵攻击,可是这里是阴阳界之中的丰都神宫,更是鬼影所做的一个巨型鬼冢,外面的阴魂根本进不来,故而那招魂而出的只有区区数十个阴魂,且全都是在先前守护鬼门关时阵亡的天师道弟子。他们生前战死过一回,死了还要再战一次。 鬼门阵人越多威力越大,人少反而和平时混战差不多,毕竟鬼门阵需要分出一半的人施展离魂咒召唤鬼卒,而区区数十个鬼卒根本挡不住急攻而来的傀儡。眼看着对方越攻越近,马武把手中巨大的乌黑茶壶一举,喝道:“随我来。”排在最前方的天师道弟子齐声呐喊,跟着马武冲了上去,留守在第二排的天师道弟子立刻补上,赵升亲自指挥,继续把符纸等物往前飞射。马武这么做要比不知变通的王长高明得多,他知道若被对方近身,凭手下这些天师道弟子根本不是对手,倒不如让前排的人冲上去混战,让后面的人继续施展符咒和禁气咒,在大家都受影响之下,用一命换一命甚至数命换一命的方法去打。毕竟对方来得的人并不多,就算三条命只换对方一条命,也是值得的。 马武虽然年纪高大,可也是久经战阵之人,特别是手中乌金茶壶,根本就是一个大铁球。巨大的茶壶所到之处,虽然没有什么灵巧机变,但巨大的威力一样把那些傀儡砸得筋断骨折、倒飞而出。且马武专挑被定身咒和禁气咒打中的人下手,这些傀儡或上师、法师等人还未挣脱开来,马武的茶壶便到了。只要大无能胜法王不错手,他这次带来的人虽然没有普通弟子,但修为比马武还要高的却也没有几个,特别是那些傀儡并非佛祖座下灌顶而生,而是大无能胜法王自己的部属,充其量也就是炼神境界,在混战时又被天师道弟子打来的定身咒和禁气咒影响,还要跌落一两个境界。 惨烈的厮杀不久便让马武所带的人少了一半,但死在天师道弟子手中的傀儡和佛祖座下弟子也不少,其付出的代价比对战王长时大得多。 大无能胜法王冷冷看着马武在战阵之中横冲直撞,不由得怒气渐升。 鬼门关的废墟处一座高台从烟尘之中破雾而出,下方一连三十六个高师,人人肩头扛着一根巨木,把这座法台托起,在平地行走如飞。法台之上,佛祖的第三具化身,那曾经杀了妙空大师的金甲武士,正傲然端坐其上。在他左右除了留下两位上师听候差遣,那大至善佛母和莲花圣女并不在身旁。 佛祖化身的法台来到大无能胜法王的身后停下,见到前方依旧在混战,佛祖化身不悦道:“本佛说过要速战速决,怎么还拖延不小?” 严厉的语气让大无能胜法王心中一惊,他以为只要把天师道扫灭一空,然后将此丰都神宫占了便可以,但显然佛祖另有打算,否则就不会如此心急的长途奔袭,连大军也不带。大无能胜法王恭敬回道:“胜负转瞬即分,这里的人谁都跳不掉,若日月蘸金轮真在此处,慢慢寻找总是寻找得到。” 第993章:再战 佛祖化身冷笑道:“本佛祖可不是为这些人而来的。” 大无能胜法王愕然道:“那是为谁?” 佛祖化身面色一沉,冷冷道:“难道什么事都需要本佛祖告之于你?” 大无能胜法王连忙低头道:“不敢,本法王即刻为佛祖扫灭眼前这些蝼蚁。”他不敢再问,一催座下白象,巨象迈开四足,往前方的混战之地奔去。大无能胜法王人还未到马武身前,便把手掌举起,一声大喝,接连数掌拍出。 赵升所统领的天师道弟子头顶之上,金光一闪,数个足有七八丈大小的巨掌如小山一样落了下来。 那些天师道弟子还想顽抗,纷纷举剑凌空,施展禁气咒抵挡。两股巨力一撞,发出轰轰数声巨响。大无能胜法王本就已蛮力无敌为名,他打出的巨掌岂是一般人可接受得了的,在这数掌之下,赵升连同他左右的天师道弟子,修为低的直接被震得吐血倒地,高一些的也被压得跪倒在地,站也站不起来。 没有了赵升领着人在后面支援,马武和他那本就不多的几个天师道弟子立刻陷入劣势,除了他自己,其余人等被杀得一个不剩。 马武浑身是血,兀自死战不退,在后方被大无能胜法王所打伤但还能动弹的天师道弟子,见到自己的大祭酒如此勇猛,再次呼号着冲杀上来。 大无能胜法王从宝座之上站起,怒道:“这里的人当真冥顽不灵。”他一抖法袍,从白象背上飞身而起,如雄鹰扑兔般在空中直奔下方的马武。马武怒吼一声,胡须竖立,手臂暴涨,把手一扬,巨大的乌金茶壶发出呜的一声鬼嚎,向空中的大无能胜法王砸去。 大无能胜法王的身躯看上去十分枯瘦,与马武的高大身躯和所使用的巨大茶壶相比,根本就不能相提并论,似乎这一砸,足以把那大无能胜法王撞的筋断骨折,直接飞出丰都神宫之外。眼看那乌黑茶壶直奔而来,大无能胜法王首先举起左手二指,向着马武的茶壶戳去。 二指闪烁着乌黑光芒,似乎已不是血肉而成,而是两根坚硬无比的玄铁所铸。 就算是玄铁所铸亦不及马武这不知祭炼多久的茶壶威猛。 噗的一声响,巨大的茶壶已撞到了大无能胜法王面前,但他的人并未被撞飞,反而发出什么东西被戳破之后才有的漏气之声。大无能胜法王的身躯稍微朝后退了少许,而他的一条手臂则稳稳的顶在大茶壶之前,至于两根手指,已彻底没入了茶壶的壶壁之中。这壶壁极厚,远比刀剑要坚硬得多,却依旧挡不住他区区二指。 从戳破的壶壁之上,正往外嗤嗤冒着一缕阴风。 马武在下方浑身颤抖,蹬蹬连退数步。他曾经是巫鬼道的人,但所修法术和陆凌天、大司命的鬼道法不同,没有鬼冢,而是和那少司命相似,学得是以自己为主修炼的鬼道法,这茶壶之中便有他辛苦修炼而来的两道阴阳二气,可怜那茶壶一被戳破,气便散了,等于一下废了他数十年苦修之功。 大无能胜法王面带微笑,又举起右掌,五指向前,用力往茶壶打去。那五指速度奇快,一下便顶在了茶壶之上,虽然没有把壶壁戳破,却留下了五个指痕,接着手指一弯,前方指节弯曲,成虎掌之势,又撞在了壶壁之上,那壶壁加速离去,大无能胜法王左手插入的手指终于拔出,但在那茶壶还未彻底离开身前时,右手虎掌终于变化成拳,手臂之上金光一闪,隐隐一声龙吟象吼之声传出,这一拳结结实实的打在了茶壶之上,不但在壶壁留下一个巨拳凹痕,更是咔嚓数响,显露数道裂痕。 这连续三击叠加在一起,让乌金茶壶以比马武砸出去的速度更快,威力自然也更大。 一道巨大的乌光奔着马武直撞而来。马武再次发出一声怒吼,双臂向前一伸,想收回自己的乌金茶壶。 轰的一声巨响,乌光已和马武撞到一起,马武双臂之上衣袖粉碎,他张口喷出一口鲜血,尽都吐在了身前的茶壶之上,但来势不息,猛烈的前冲之力顶着他依旧往后飞退。马武的双腿在地上拖出两道沟壑,两道血痕触目惊心的留在了沟壑之中。茶壶顶着他继续往赵升等人冲去,赵升等天师道弟子纷纷举起手中兵刃,向前一指,喝道:“禁!”禁气咒一出,一股巨力从众人手中剑上发出,顶在了马武身后和那茶壶之上。 这股力量只坚持了瞬息,赵升和众弟子便全都被这股反震之力震得向后摔出,在主殿的台阶之上躺了一地。得到赵升等人的相助之后,冲来的茶壶终于减速,被马武双手托住,高高举起,然后往身前地面上重重一拍,发出咚的一声巨响。 已残破的茶壶终于静止不动,马武怒目横眉,一手叉腰,一手扶在茶壶之上,身躯屹立不倒。 大无能胜法王并未再次出手,而是一转身,飞回白象背上的宝座。侍立两旁的两个侍女立刻一个端起酒杯,另一个拿起酒壶斟酒,给大无能胜法王满满斟了一杯美酒,端到其面前。大无能胜法王一饮而尽,这才舒了一口气道:“还要劳烦本法王亲自出手施展绝技,当真岂有此理。” 白象再次迈步,托着大无能胜法王径直往主殿行去,当路过大祭酒马武时,马武却一动也不动,并不出手拦阻。白象继续往前,一个受了重伤还未死去的天师道弟子被那白象的巨足踩中,发出一声惨叫后毙命。 尚存的傀儡和上师等佛祖弟子,跟着白象鱼贯而入。 马武旁边光芒一闪,从中走出两条人影,大慧心佛母再次现身,她目露悲悯之色的看了一眼马武,向身旁之人道:“若让你亲手杀相识之人,你下得了手么?” 旁边站立的人并未回话。大慧心佛母低声道:“你若是不出手,又如何在佛祖面前取得信任,人当狠时便需狠,否则谁都救不了。” 第994章:人算不如天算 丰都神宫的主殿内,少堂主赢奎坐在孽镜台的下方,神情冷漠的看着眼前剩下的两根蓍草,他背对着殿门,外面的厮杀之声似乎和他根本无关,不屑回头去看一眼。赢奎可以做到面不改色稳如泰山,在一旁站立的离夫人却已按捺不下了。从大祭酒领着人出去后,一直到厮杀之声渐渐消失,离夫人便知外面的战斗已到了尾声,而结果不问可知,定不乐观。若是大祭酒马武获胜并把来犯之敌驱逐,早就派天师道弟子回禀了,岂会外面没了厮杀之声却连一人都不进殿的道理。 沉闷的足蹄声从殿门处传来,那本来就十分昏暗的殿门彻底被黑暗阻挡,接着哗啦一声巨响,无数石块被挤得塌落而下,一条巨大的黑影从挤破的殿门处冲了进来。 离夫人这才看清来得是一头巨大白象。她和姜去过万法寺,见过这位大无能胜法王,当时他和那位大龙神法王一起被卜夷散人施计移走,让二者无法参加后来的大战,可惜佛祖的势力太大,就算没有了这两位法王的相助,万法寺依旧不是对手。 大无能胜法王冲击大殿之后马上便把眼神落在了赢奎和离夫人的身上,他冷笑道:“原来这里还有两个。” 离夫人手掌之中寒光一闪,数根金针已握在五指之间,大无能胜法王进来之后没有动手,她便也蓄势不发,且就算动上了手,只她和赢奎二人,也不是这位大无能胜法王的对手。离夫人转头看赢奎,见他到此地步还依旧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心道如不是他说此时正是救方仲等人的时候,大祭酒马武和自己也不会特意到丰都神宫之中来。可如今这情形,只怕不但方仲等人救不出来,连自己和赢奎都会陷身此处。离夫人悄声道:“少堂主,这一次只怕你算错了。” 赢奎把摆放在身前的阵盘先收了起来,望着剩下的两根蓍草道:“我又未说必定成功,只是事在人为而已。” 离夫人道:“如今可算是事在人为?” 赢奎道:“还不算。” 离夫人叹气道:“那只好让妾身再努力一把,看是否如少堂主所言,这代价足够大时便可感动上苍,然后成事在天。”说完之后,双手一抖,无数根金针相继从袖口之中飞出。那些金针密密麻麻,足有上百根之多,在她的身前逐渐俱在一起,化为了一个全部由金针所组成的圆球,如同密布针尖的刺猬一般。 那破损的殿门相继有无数傀儡和佛祖座下僧人进来,但接连经过了两次厮杀,上百人也只剩下了数十个,那些傀儡无知无觉,就算断折一臂也不会感觉痛苦,还有的那些上师、法师之类的僧人则略有些狼狈,很多人身上带伤,流下鲜血,却咬着牙不发一声。在这些人进来之后,殿门外又传来了整齐的脚步之声,一直到走到破损的殿门处才戛然而止。 殿门虽然被大无能胜法王的白象给挤破了,且又扩大了许多,但要让佛祖化身的法台被抬进来,依然嫌小。 一道雪亮的刀光由外而内,直劈在殿门左边的数丈处,支撑殿门处拱顶的一根立柱被这道刀光给一劈两半。刀光还未消失,右边冒出一柄巨斧的斧刃一落而下,咔嚓巨响声中,把破损的殿门又砍塌了半边,这两柄利刃的刃光刚一消失,又是轰隆一声巨响,一柄巨锤把两道刀刃中间的殿门和青石砸得四分五裂,这丰都神宫主殿的殿门便在这一连串的砍劈之下彻底消失。 整齐的脚步声再次响起,三十六名身穿黄袍的法师扛着一座巨台从洞开的缺口处步入大殿。大无能胜法王和先前进入之人往两旁一闪,任由对方走到了前面。佛祖第三具化身,那最年轻的一具遗蜕,在两名上师的左右护持之下高坐法台,傲然俯视着殿中众人。 法台在殿中心停了下来,发出咚的一声闷响,搁置在了地上。原本抬着法台的那三十六个黄袍法师则一起拜倒在地。 佛祖化身一眼看到那孽镜台,冷笑道:“原来是此处有一个通道,不过和我梵圣宫比起来,却要差得远了。” 大无能胜法王道:“佛祖是说这里也有一个可去极乐之地的圣坛?” 佛祖化身伸手一指那孽镜台上方的铜镜道:“你看不到,是因为被此物给遮住了,若能把它移开,你自然便知这一处地方,居然和本佛的梵圣宫十分相像,可惜此地太过狭小,又被人做了手脚,断了内外根基,白白浪费了这一处宝地。” 大无能胜法王心中遗憾,他原本是想向佛祖讨要这一处地方来建佛城的,谁知这地方在佛祖的口中一不值,已经被废了。 丰都神宫在鬼影并未把之做成鬼冢时,的确要好得多,那外面的忘川河之中也不是白骨成堆,而是清澈的河水流淌,四周也不全是灰蒙蒙的鬼气,尚有绿树成荫。阴阳界便和那梵圣宫差不多,如世外桃源般隐匿于尘世之间,否则此地也不会成为巫鬼道的总坛所在。 离夫人一见佛祖化身竟然出现在此地,终于明白为何天师道的人拦不住对方,马武虽有准备,但只带了区区五百弟子,这一点力量岂是这佛祖化身和大无能胜法王的对手。说时迟那时快,在佛祖化身正和大无能胜法王说话之时,离夫人身前早就凝聚的金球猛地向前一弹,嗖的化为一道金光,直奔法台之上的佛祖化身。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若能出其不意把佛祖化身给杀了,岂非死而无憾。反正迟早要动手,不如先下手为强。 金色的圆球去势虽快,但佛祖化身又岂是离夫人一次偷袭便能得手的,他坐在法台之上动也没动,只是冷哼一声,额头之上霍然裂开一只血红妖目,一道金光射出,正好打在了金球之上。金球立刻被打得溃散而开,无数金针四处乱飞,但包裹在最里面的一根金针却骤然一闪,从佛祖化身旁边一穿而过,反而奔大无能胜法王的头颅激.射而去。 第995章:死期将近 在众多如无头苍蝇一般乱飞的金针之中,突然又窜出一根金针直奔大无能胜法王的头颅,确实让人十分意外,而且这金针看似是先射向佛祖化身的,这让毫无准备的大无能胜法王大吃一惊,且他坐在白象之上,本来就转折不灵,刹那间,金光便到了他的脑门之上。 “呔!”大无能胜法王头顶黝黑的肌肤骤然粗大了半圈,他气息大涨,轰的一声,如在宝座之上刮起了一股狂风,那两名窈窕的侍女尖叫一声,把酒杯酒壶都扔了,差些从高高的宝座之上摔下来。 噗的一声轻响,一根细长金针以极刁钻的角度,从大无能胜法王的左侧射来,插在了他的左印堂之上。这根金针虽然成功射中了大无能胜法王,但只钻进去半寸便嵌在其中再不能深入。 离夫人长发飘飞,双手捏诀,这一百零八根金针尽在其掌握之中,除了射中大无能胜法王一根金针外,被佛祖化身打散的那些金针看似漫无目的的乱飞,其实所笼罩之处是那跪倒在地的三十六个黄袍法师,这些人的修为要差很多,又是出其不意,顿时被金针射中大半,惨叫着翻倒在地。 大无能胜法王只感觉头上剧疼,那金针并非插在印堂上不动,而是尾部微微颤动,继续往里钻去。大无能胜法王怒喝道:“狡猾的女人,受死吧。”他双臂骤然变粗,黝黑的巨手先一把抓向刺在左侧印堂上的金针,两手一撮,掌心中金光闪动,金针立刻断为无数截,双掌再一松,已掉落尘埃。随后右手握拳,全身骨节咯咯作响,向着悬浮在空中的离夫人狠狠一拳打出。 黝黑的拳影刚一出手,便传出一阵龙吟象吼之声,那拳影也迅速变成了金黄之色,化为一只金色巨拳挟带着无边威势呼啸而来。 离夫人在腰间一抽,寒光闪动中一柄宝剑已拿在右手,左掌之中数张符纸飞出,迅速化为一团雷光悬浮在身前,她把宝剑向前一指,这一团雷光向前疾飞而出,和大无能胜法王的金色巨拳撞到了一起。 轰隆一声巨响,无数雷蛇在金色巨拳的碰撞下爆裂而出,把这主殿内照耀得如同白昼。离夫人所施展的正是陆凌天传给她的雷字诀,这一套符法原本是让她和姜等人可以组成一个剑阵,再次施展剑符合璧之术,如今姜等人都不在身旁,她只能独自施展雷咒御敌。 雷咒的威力虽大,但大无能胜法王的巨拳还要威猛,在雷光闪耀的同时,他的巨拳从无数雷蛇之中突出,依旧直奔离夫人而来。 离夫人已知不妙,她把剑在身前一横,砰的一声巨响,离夫人倒飞而出,手中剑断成数截,身子更是远远的飞出,直至撞到孽镜台后方的石墙上为止。然后又贴墙滑落,重重摔在地上。离夫人一口鲜血喷出,但她极其要强,一个翻身,居然又站了起来。 黝黑的拳影刚一出手,便传出一阵龙吟象吼之声,那拳影也迅速变成了金黄之色,化为一只金色巨拳挟带着无边威势呼啸而来。 “还不去死,当本法王还有怜香惜玉之心么。”大无能胜法王正要挥拳再打,一直盘坐在孽镜台前方的赢奎终于站起身来,回头看着大无能胜法王道:“阁下死期将近,尚且不知。” 佛祖化身和大无能胜法王看着赢奎都是一怔,见此人虽然年轻,却故作神秘,也不知是愚蠢还是天生大胆,敢当着二人的面说这等话。 大无能胜法王道:“你说谁死期将近?” 赢奎伸手一指孽镜台,向大无能胜法王道:“当然是你,你可愿意让我打开孽镜台么?” 大无能胜法王不屑道:“笑话,难道你还能是本法王的对手。不过你指这高台是什么孽镜台,开与不开又有何干系?” 赢奎道:“开了,自然有人从下面出来杀你,若不开,杀你的人出不来,自然可以让你多活一些时候,但你依旧难逃一死。” “无知小儿,尽说胡话。”大无能胜法王根本不信赢奎所言,在他眼中,此人狂妄自大,胡言乱语,简直不值一提。他本想打死赢奎,旁边的佛祖化身却插口道:“此台名为孽镜台?看来本佛所等之人正是要从此地出来了,很好,本佛就让你去开此台。” 赢奎道:“当真?” 佛祖化身冷笑道:“日月蘸金轮还未落到本佛手中,你当我愿意让此宝流落他处?” 大无能胜法王愕然道:“日月蘸金轮怎么会在这下面?” 佛祖化身道:“他们瞒得住旁人,却瞒不住我,否则本佛急急赶来此处作甚。” 赢奎点头道:“既然如此,那你们便去旁边偏殿之中开最后一座望乡台吧。” 佛祖化身喝道:“慧心何在?” 话音刚落,不远处一圈光芒缓缓浮现,接着两条人影从其中走出,那走在前面之人正是大慧心佛母,而后面一人身穿红衣,腰悬弯刀,却是那血婴央宗。大慧心佛母微笑着道:“我佛有何吩咐?” 佛祖化身道:“你去把剩下的一个什么望乡台打开。” 慧心愕然道:“让我去?” 佛祖化身眼神一冷道:“难道你不愿意?你不做,自然有旁人去做,这次带你而不带大至善佛母,看来是我错了。” 大慧心佛母柔声笑道:“谁说我不愿意。你还不是想让我证明给你看,那陆凌天在我眼中到底值得几许。你放心,他死了我一点都不难过,我这就去开那望乡台。”大慧心把手往身前一划,又一个光圈出现,但并未把血婴包裹在内,而是只把她自己圈在其中,一闪之后已消失在原地。 离夫人已从墙边站起,她一眼看到血婴央宗,脱口而出道:“莲儿”因为央宗和沈瑶合为一体的缘故,同时也想给她一个新的生活,故而在以央宗肉身为本体,而融合了沈瑶、央宗二人神智的血婴,被姜和离夫人另外取名为姜雪莲,这才称呼血婴为莲儿。 血婴侧身看了一眼离夫人,本该是血肉至亲的二人,却如此陌生,许久不见,连一句温情的话、一个拥抱也无。甚至血婴的眼神之中没有半点眼神波动。 第996章:以多欺少 离夫人心中一凉,她真的希望如今站在面前的血婴哪怕会愤怒的看着自己,也不要如此冷漠。虽然离金玉也成了自己的女儿,可是真正完整拥有血肉之躯和神魂的,却是眼前的血婴,那本该是血溶于水的亲情,却和陌生人没有两样。 血婴在茅山时失手错杀了普玄,又大闹礼堂,和陆凌天彻底翻脸,这其中对错实难说得清楚。假如陆凌天不选择何盈,而选择血婴,是不是就一定一帆风顺呢? 赢奎双手拿着阵盘,在手中翻来翻去,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他这样与人无害,倒让佛祖化身和大无能胜法王不再对他抱有戒备之心。 大慧心佛母去了没多久,地面便传来一阵轻微震动,最后一座望乡台已被启动。在这震动之中,孽镜台上方宝座的铜镜立刻射出一道白光,如一轮明月般,从宝座上方缓缓升起。当这面铜镜升起的同时,孽镜台宝座之下,霍然出现了一个漆黑幽深的黑洞。 黑洞方一出现,便向外吸取着阴风。 一缕缕的阴风迅速打着旋往黑洞之中钻去。 大无能胜法王道:“通往极乐之门的路真的被打开了?” 佛祖化身冷笑道:“但凡从这里出来的人,只管杀之。”他本来坐在法台之上,此刻却一站而起,周身一摇,噗噗数声响,黑气在全身一滚,已多出来二首四臂,变成了三头六臂之身,那六只手往虚空一抓,身上数道灵光飞出,在手中相继化为六件兵刃,分别是一柄古朴长剑,一柄鬼头弯刀,一柄巨锤,一柄巨斧,一根金刚杵,最后是一面雕刻着一张鬼面的巨盾。其中那柄金刚杵是后来换的,早先的那一根已在和妙空大师对战时折断而废。他最为三个佛祖遗蜕化身武力最强大的一个,不但全身都是盔甲,手中更是六件神兵利器,而且原本还有许多佛祖傀儡陪伴在身,可惜为了杀妙空大师那个他以为的未来佛,而折损的干干净净。不过能够成功杀了妙空大师,死去一些佛祖傀儡也是极划算的事,至少到现在他依旧这么认为。 大无能胜法王微眯的双眼向离夫人一扫,想起自己居然被她偷袭,在头上刺了一针,便感到气不打一处来,且这赢奎更是气人,口口声声咒自己要死,如今这孽镜台正在打开,佛祖化身和那么多的傀儡、上师守候在侧,就算陆凌天出来,也不过是自己送死,还有什么可担心的。他双拳紧握,眼神越发冰冷,已准备随时都会出手。赢奎在手中翻转的阵盘突然不动,他脚后跟往后一扫,把剩下的两根之中的一根蓍草踢飞。那根蓍草不偏不倚,从地上飞起,又被阴风卷动,往露出一个小小黑洞的孽镜台飞了过去。 佛祖化身立刻警觉,想追回时却已不及,眼睁睁看着这一根蓍草没入了黑暗之中。佛祖化身怒道:“大胆!你敢报信。”不等他亲自出手,大无能胜法王身子如箭飞出,把拳一举,向着赢奎便砸。他那一拳何等厉害,若是砸中,必定性命不保。 赢奎冷笑一声向后急退,他不是那大无能胜法王的对手,也无心和对方争斗,倒退的同时,手中阵盘往袖中一收又一抽,一面古朴铜镜出现在其手中。他在阵盘和古镜的转换之间速度奇快,大无能胜法王以为他还是拿着阵盘,人在半空,便即大喝一声,一拳打出。 巨大的金色拳影疾飞而来,不但对准了赢奎,更是连他身后的离夫人也包括在其中。离夫人借着雷咒之威和宝剑之利,依旧被他一拳打得吐血飞出,更何况赢奎的修为还不如离夫人。可是赢奎并未露出畏惧之色,恰恰相反,他面露笑意,横身在离夫人身前,手中昊天镜精光一闪,已变得如一面大盾牌一般,正好遮挡在二人身前。 大无能胜法王的金色拳影狠狠打在了赢奎身前的昊天镜上,那昊天镜和赢奎并未被大无能胜法王的这一拳给打飞出去,而是镜面上亮光大放,无数白光从镜面迸发而出,但凡站在昊天镜对面之人无不被照得双眼一片雪白,不能看得见任何东西,大无能胜法王尤其如此。 赢奎在用昊天镜防声的同时,却转头向着立在不远处的血婴低喝道:“还不出手!” 血婴冷漠的眼神忽的寒光一闪,只是这寒光不是对着赢奎和离夫人的,而是看向了身处白光之中的大无能胜法王! 红影一闪,已向着大无能胜法王冲去,一道血红色的刀光亦趁机从其腰间飞起,一往无前,横劈而去。 大无能胜法王双目被迷,刺痛难当,但额头之上却红光一闪,第三只法眼已睁了开来,可是这一眼看到的事却让他大惊失色,只见血婴那啼血刃的刀光已架在了他的左颈处。 当昊天镜的光芒黯淡时,血红刀光一闪,噗的一声响,大无能胜法王发出惊天动地一声怒吼,身子倒飞而回,直奔白象之上的宝座飞去。 血婴的这一刀竟然没有砍下他的头颅,只因这位大无能胜法王所修功法太过勇猛,不但力气惊人,连身上血肉都如钢筋铁骨一般,可是这一刀也非白看,在大无能胜法王倒飞而回的同时,洒落下一连串的鲜血。 血婴的动作也是极快,她把手一摆,两道精光急追而去,在大无能胜法王即将落在白象之上时,又传来噗噗两声轻响。大无能胜法王背后血花绽放,再次发出一声惨叫,他身子一晃,差些从空中掉下来。舍利子不比啼血刃犀利,只是在大无能胜法王的后背上留下了两个并不太深的血窟窿。 这突然反转的一幕,不但让离夫人惊喜莫名,便是佛祖化身都想不到会这样。可是事实就在眼前,一直跟在大慧心佛母身后恭恭敬敬的血婴,竟然在这个时候又生了反叛之心,而大慧心佛母却还一直回护于她。 空中光芒一闪,大慧心佛母从其中走出,她竟然也惊讶地看着血婴,显然不知这一切为何会突然发生,自己甚至明明叮嘱过她,为了将来,该绝情时便要绝情。 第997章:哑巴? 废墟之上,一个十分矮小的身影在其中跳来跳去,从这一头又跳到了另一头,不时还把手中和她身躯显得极不协调的长剑拿出来,双手抱着戳来戳去,发出笃笃的声响。 张道陵低头看着眼前的一具死尸,眉头已皱了起来,眼前躺着的正是一名天师道弟子。这名弟子是大祭酒马武吩咐留在鬼门关前戒备的,却被佛祖化身的人马进来时所杀。张道陵继续往前走去,他穿过废墟,直至忘川河便,隔着很远的一段距离,便可看到在淡薄的阴云蔼蔼之中,一人挺立不倒,身前摆放着一只破损了的巨大圆球。 此人的身影如此熟悉,张道陵马上便认出了他正是大祭酒马武的身影。张道陵加快步伐,等来到大祭酒马武身前数丈处时,只见他口鼻流血,双目圆睁,却已一动不动。大祭酒马武在硬接大无能胜法王的一拳之后,当时便已被震得重伤垂死,五脏六腑都已碎了,否则也不会挺立在此地一动不动。马武一直使用的乌金茶壶更是破败不堪,表面出现了无数龟裂的裂痕。而在马武的身旁四周,更是躺了许多的天师道弟子尸身,刀剑等兵刃散落四处。张道陵看了之后叹了口气,他听身后还在传来笃笃的声响,扭头道:“姬,到这里来。” 远处废墟上一个女娃娃的声音结结巴巴道:“这里好玩,我不来。” 张道陵在袖中一摸,掏出一面小巧的摇鼓,在手中一晃,那摇鼓被细绳牵着的两个鼓锤立刻敲打在鼓面之上,发出悦耳的咚咚之声。远处的小小身影一听摇鼓之声,立刻蹦跃着往张道陵跑来,她的速度奇快,在即将靠近张道陵时,把双手抱着的长剑往地上一扔,然后如一阵风般从张道陵身旁刮过,一伸手,已从他手中抢去摇鼓,在咚咚声响之中,轻轻巧巧的落在马武那扣在地上的巨大茶壶之上。 娇嫩的小手兀自晃动着摇鼓,但一双清澈的眼睛却已盯着面前的大祭酒马武。她看上去不过是个一两岁的女娃娃,圆滚滚的身躯和婴儿肥般的面孔显得十分可爱,或许从不知恐惧是何物,在这样阴森可怕的地方,她一点都不觉得害怕,甚至那七窍流血的马武挺立在身前,也只当做是一件十分平常的事。婴儿的脖颈下还系着一块青绿色玉牌,在她那白皙的肌肤上十分显眼。 “咦?你怎么了?”她盯着马武问道。 马武没有说话。 她又摇着摇鼓笑道:“你是个哑巴?” 马武一直睁着双目,而女娃娃却一边说着话,一边站在茶壶之上,她的头勉强能够够到马武的肩膀,便踮着脚尖,仰着头,和马武对视着。 二人的目光就这样凝固对视的一瞬间,马武本已不动的身躯竟然一震,他的眼睛露出一丝不可思议的神采。从那小女娃娃的眼神之中,马武似乎见到了久违的目光,还有那熟悉的声音。马武的老脸逐渐变化,居然浮现出一丝笑容。若是寻常之人,见到一个七窍流血的人对着自己微笑,必定吓得屁滚尿流,而是她却一点也不觉得意外,反而伸出圆滚滚的一只小手,向上轻轻摸去。 柔嫩的小手触摸在马武那饱经风霜的老脸之上 马武圆睁的双目亦在她小手的触摸下缓缓闭上,然后身子一软,往后倒了下去。 “你睡着了?爹爹,他睡着了。”小女娃儿扭头冲着张道陵说道。张道陵来到马武近前一看,见他已把双眼闭上,且嘴角带笑,面露安详。 “师父师父”张道陵身子一晃,已来到一人身旁一伸手便把这轻轻叫唤之人从两具死尸之中拉了出来。那人身上鲜血未干,竟然是赵升。见到久不见面的张道陵终于出现在丰都神宫,赵升激动的满脸通红,结结巴巴道:“师父,你终于回来了。” 张道陵察看了他身上伤势,发现他同样也是内府震破,其余等处都不过是皮外之伤。其实这里死了的很多天师道弟子,都是被那大无能胜法王被活活震死的。张道陵迅速中袖中摸出一粒丹药,弹入了赵升口中,吩咐道:“别多说话,为师已明白此处发生了何事,你便留在这里吧,看看还有没有其余的幸存之人。” 张道陵向着小女娃娃一招手,那女娃娃这才移开看着马武的目光,咯咯一笑,从茶壶顶上一跳,稳稳的落在张道陵肩头。张道陵便带着她继续往前面的主殿走去。 赵升看得目瞪口呆,不知这小女娃娃是从何处而来,又为何与张道陵如此亲密。本想多问一句,可惜自己身上的伤太重,连说话都吃力,只能等有机会时再详细询问了。 张道陵还未走入主殿之中,并已听得呼啸的风声和轰隆隆的撞击之声,显然里面居然还在打斗。而这丰都神宫的主殿殿门却已一片狼藉,原本丰都神宫是十分宏伟的建筑,如今则尽都是破败之相。张道陵从破损的主殿殿门而入,刚一进去,便被两个守护在门口的上师看到,此二人身穿杂色法袍,见张道陵一身简朴衣衫,一望而知不是佛祖之人,顿时话也不多说半句,一个手中提刀,另一个手中拿一对兽骨修炼的骨叉,喝一声,同时对着张道陵打去。 张道陵眼神根本便没有看向二人,只是把手往前一抚,他掌心之中迅速飞出两道黄纸,如灵蛇般往左右一拐,在三件兵刃还未砍到他身前时,两张黄纸已先一步飞至二人面前,噗噗两声,贴在了其面门之上。 二人的动作戛然而止,且一个个睁着双目,连话也说不出。符纸之上流光闪动,一股庞大的禁制之力已彻底束缚二人。张道陵便走便伸手抽出腰间的宝剑,其宝剑又名雌雄斩邪剑,原本是鬼帝遗物,也是巫鬼道之中的宝物,原本是少司命所有,后又送给了张顺即张道陵。 张道陵只拔出了那柄雄剑,轻轻一挥,然后收剑入鞘,再不管二人,继续往前走去。 第998章:所谓背叛 大慧心佛母出现之后,看到如今这种情形,便知大事不妙,虽然有心相助血婴,可是强弱分明,加上自己也没有胜算。 短暂的沉默之后,佛祖化身冷笑道:“早就觉得你不可靠,果然如此,慧心却还为你说话,真不知她是如何被你蒙骗于心的。” 血婴趁大无能胜法王一心要杀赢奎和离夫人时,突然出手伤了大无能胜法王,虽然事其突然,但佛祖化身马上便从一开始的惊讶之后回复过来,反而冷笑着讥讽大慧心佛母识人不明。 啼血刃血迹未干,大慧心佛母想为血婴分辨一二亦不可能,她看着血婴,心中懊恼不已,早知如此,该一直把她带在身旁才是。大慧心佛母道:“这中间一定有误会,法王和观世明妃有什么事不好当着佛祖的面去说,非要动刀呢?” 大无能胜法王已回到白象之上,他那脖颈之下一刀受伤极重,虽然靠着一身修为没有被血婴当场砍掉了脑袋,但要想马上恢复过来也是不可能的事。他在受伤处伸指连点数点,一股黑气笼罩在刀伤之处,翻开的血肉在黝黑的肌肤之上不停蠕动,正加速愈合。背上被舍利子打伤的地方伤势本就不重,他便置之不理了。血流一停,大无能胜法王怒气冲天道:“什么观世明妃,她根本就算个名不正言不顺的野种,佛祖听你一面之词,才赐下这荒唐法旨,如今真面目已露,再不需对她客气。本法王求佛祖收回先前之言,让我杀了这贱人。” 佛祖化身看着屹立在赢奎和离夫人二人身前的血婴道:“你还有何话可说?” 血婴央宗看了一眼大慧心佛母,见她面露痛惜之色,显然觉得自己刚才所为十分不智,是自寻死路,她又转头看向佛祖化身,这具遗蜕化身面带冷笑,并不显得如何愤怒,毕竟杀来杀去的都是手下之人,就算大无能胜法王被杀,也不过是死了一名得力手下,与自身又无太大损失,这旁人的命不是命,只有自己的命才是命。 “连背叛本佛亦是该做之事?” “何谓背叛,何谓非背叛,唯心所观,才见真知。若我佛有我相、人相、众生相、寿者相,即非佛!”血婴央宗把非佛二字一说,不但大慧心佛母震惊的睁大了一双美目瞧着她,便是佛祖化身也面色大变,只因为这种话绝不应该出自于血婴之口,她一个从小就在雪域长大,又被选为灵女的女子,怎么可能懂得这些道理。而这种道理和雪域佛门宣称的和合之欢、欲念不绝,只有全心全意供奉佛祖才能往生极乐世界的佛理完全不同。 “你从何处听来这种歪理邪说,快讲!”佛祖化身虽然愤怒,但他可不信这是血婴央宗自己觉悟而来,定是有人教唆。佛祖化身的眼睛缓缓移向了大慧心佛母。和血婴央宗走得最近的,便是她,且也只有大慧心佛母才有可能胡思乱想出重重有违佛祖之意的话来。 大慧心见佛祖化身的眼光冷冷看着自己,一股凉意从心中升起,她甚至察觉到了佛祖化身已生了杀她之心,便如前世一样,宁可让她再轮回转世一次,也不指望她知道得更多。 “我从未和她说过这样的话。”大慧心佛母解释道,虽然她心中早有离开佛祖之心,但忌惮对方权势,在没有把握之前,她是无论如何不想再一次被打入轮回的。毕竟轮回过后,虽然自己还是自己,但已不记得任何前世之事了。 “不是大慧心佛母跟我说的,而是我自己看来、听来、想来,若为邪见,可有一理辩解。”当血婴央宗口中说着这话时,她的双眼之中清澈无比,竟然隐隐闪现着七彩光芒,身上杀气更是消失的无影无踪,反而多了一份让人亲近的仁慈之色。而她刚才还挥刀杀人,浑身杀气,一转眼却恬然安静,圣洁无比。这种反差分外的强烈。 佛祖化身初时愤怒,当看到血婴双眼之中闪烁着这种光芒时,却露出惊骇之极的神色,如同凡人见了恶鬼一样,只差没有尖叫出声。恶鬼在佛祖化身眼中并不可怕,而血婴则已远胜那恶鬼了。他本就变化成三头六臂的法身,此时竟然惊得往后一退,那法台顶端并不大,这一退之下便到了法台边缘,在身后侍立的两名上师慌忙伸手拦住。佛祖化身在震惊之下也不管身后是谁,怒吼一声,两条手臂往左右一抓,已抓住二人的胸口,举起来向着血婴央宗便砸,喝道:“快给我杀了她!” 这两名上师都不知道发生了何事,便大叫着腾云驾雾般往血婴飞来。血婴举刀在身前一划而过,血红色的刀光顿时把二人切为四段,四截尸身扑通扑通的掉落在血婴身前身后。在杀人的一霎那,血婴眼中的七彩光芒又复消失,反而浮现出一层血红之色。这静与动、善与恶,两种完全不同的气息竟然在她的身上合二为一。 “怎么回事?”大无能胜法王也从血婴央宗的身上感到了一股可怕的气息正在觉醒,他原本以为自己一时不察才被那血婴砍了一刀,若真的对战,杀她轻而易举,但如今却又觉得,就算自己不挨这一刀,也不见得就能轻易拿下此女。 佛祖化身既然已下令杀人,在法台四周的众多傀儡、上师人等那还会犹豫,同时扬起兵刃,往血婴围了上去。离夫人不忍见她独自一人抵挡这么多人,正要上前帮忙,赢奎却一收昊天镜,说道:“夫人还是快快把还阳法阵启动,让这孽镜台开启的时间更长一些吧。” 孽镜台上方的铜镜已升上去颇高,即将要穿过殿顶,飞到丰都神宫的外面去。而下方的黑洞更是扩大至一人高下,已足够容人进出了,无数阴风正顺着这黑洞滚滚而下,殿中初时无风,如今则风力渐渐变大,不但殿中阴风往黑洞而去,连殿外的阴风也顺着坍塌洞开的殿门往里吹来。呜呜的风声之中,却十分突兀的响起了咚咚咚的急促打鼓声。声音虽然不大,但顺风而来,在剑拔弩张之时,冒出这样的鼓声,岂不令人意外。 第999章:娃娃再现 赢奎和离夫人等受佛祖化身和众多傀儡、上师的身影阻隔,看不见这从殿门处传来的打鼓声是怎么回事,但佛祖化身和大无能胜法王居高临下,却看得清清楚楚。只见一名身穿布衣留着长髯的中年之士正从殿门出缓缓而来,在他的肩头之上站立着一个如画中走出来的粉妆玉琢的女娃娃,年岁极幼,只怕刚会牙牙学语,而在这女娃娃的手中正拿着一只小巧摇鼓,咚咚咚的打鼓之声,正是从这女娃娃手中的摇鼓上传来。 这看似父女的二人,同样也正打量着面前林立的众人,而在他脚下,则已躺着七八具身躯,都是佛祖化身的人。 女娃娃面带微笑,好奇地道:“咦,这么多人?” 从这殿门外走进来的正是张道陵,他接着女孩儿的话道:“他们都不是好人。” “不是好人,就是坏人咯。”女孩儿手中的摇鼓一停,微笑的脸渐渐收敛,弯眉上扬,居然多了一分傲气。 这突然闯进来的人让佛祖化身原本想发全力去杀血婴的攻势被打断,他怒道:“一群废物,连此二人都杀不了,慧心,你去杀此二人,其余之事便不与你相干。”这话中的意思,只要大慧心佛母听命于他,把张道陵杀了,他可以原谅大慧心佛母包庇血婴之事。 大慧心佛母应声道:“好。”手腕往腰间一抽,一柄弯刀已抓在手中,随后身子一跃,已向着张道陵和他肩头之上的女娃娃飞来。 张道陵把右手一抬,向前一指,喝道:“禁!”几乎在他施展禁气咒的同时,坐在肩头的小女娃娃也把手一抬,那肉嘟嘟小手的圆桶衣袖之中黄光一闪,一道符纸电闪飞出,直奔大慧心佛母打来。 大慧心佛母的前冲之势顿时被阻,如被数条绳索绑住,甚至连身子都转动不灵,眼看那张符纸就要贴在身上时,她勉强把手往头上一挥,一圈光华出现,往下一落,已把大慧心佛母的身影消去。那张符纸嗖的从空中飞过,反而把一名傀儡给打中,符纸上灵光闪动,那傀儡顿时站立在原处再不能动弹。 张道陵见大慧心佛母消失,他不慌不忙的收手回来在脑门之上轻轻一拍,手掌移开,一只黑白法眼已出现在额头之上。那法眼伸出一道白光往四周一扫,那空荡荡的虚空尚不见大慧心佛母的身影,张道陵已从腰间拔剑而起,还是那柄雄剑,往头顶空处一剑点去,只听噗的一声响,传出大慧心佛母的惊叫之声。 血花在空中绽放,大慧心佛母的身影在虚空中现形而出,且倒翻着飞了出去,直撞到墙上,然后掉落下来,伏在地上呻.吟不已。 张道陵眉头一皱,但什么话也没说,便收剑入鞘。他肩头上的女娃娃刚说了一句:“她”后面的话还未说出口,便被张道陵伸手一举,那掌心之中便多了一枚红枣。女娃娃一看见红枣,顿时把要说的话忘却,伸手抓起红枣放入口中慢慢咀嚼起来。 大慧心佛母数招落败,让佛祖化身和大无能胜法王都吃了一惊,再看到对方脚下已经躺着好几人,且在无声无息之中就杀到身后,这样的人岂知难缠,简直可怕。 佛祖化身终于脱口而出道:“你便是这天师道的张道陵?” 张道陵沉声道:“不错,各位擅闯我天师道重地,又打死打伤我天师道弟子,敢问你等意欲何为?” 佛祖化身冷笑道:“我听过你的名号,不过就算你回来也无用,只是多一个送死之人!”他六条手臂之中的一条突然往空中一举,这手臂之中所拿的是一柄巨斧,形如萱花大斧一般的模样,只是要大许多倍,在空中金光一闪,已化作十来丈高下的斧刃,向着张道陵迎头劈下。这丰都神宫主殿上的横梁被佛祖化身的巨斧扫到,立刻断了好几根,上方轰隆隆的一片乱想,砸落下许多粗大梁木和石头。佛祖化身本不想亲自动手对付张道陵,可是连大慧心佛母都不是对方的对手,且轻易落败,让他不得不重视张道陵,反正杀了张道陵之后也一样可以再杀血婴。 巨斧来得极快,在佛祖化身法台周围势力的法师和傀儡纷纷往两旁躲闪,巨斧砍落而下所挟带的劲风让从殿门出刮进来的阴风都为之倒卷。 “疾!”张道陵一声轻冷断喝,竟然盖过了呼啸狂风,让在场众人听得清清楚楚,在这声断喝后,他的整条人影连同肩头之上的小女娃娃都化为一条虚影,在巨斧砍落而下的同时,往旁边横移而过,且在原地留下一连串的人影,似乎每一个人影都是一个张道陵。这些张道陵的动作都各不相同,有些伸手向前一指,看似施展道法,有些则伸手拔剑,要用剑来攻,但更多的则是把双掌一晃,无数符纸从一连串的人影之中飞出,有些落在了佛祖化身砍落而下的巨斧之上,有些飞入了两旁的傀儡群中。 轰隆一声巨响,整个丰都神宫都在佛祖化身这一劈之下震动不已,殿顶更是淅淅沥沥的落下无数灰尘和碎石。 佛祖化身正要收回巨斧,却觉手中的斧头沉重无比,如被嵌在了深深的地下,而在斧背和斧柄之上,一条矮小的人影如一阵风般疾奔而来,十来丈的距离转瞬就到了眼前,人影一闪,在佛祖化身的眼前现出张道陵那肩头的女娃娃,她一手拿着摇鼓,另外一只小手向前一挥,啪的一声脆响,在佛祖化身的其中一个头颅的脸上打了一个巴掌。人影来得快,去得也快,她咯咯一笑,纵身一跃,向后又飞了回去。 这一掌虽然不重,但被一个小女娃娃在脸上打一巴掌,这等侮辱简直亘古未有。 张道陵所化的许多虚影迅速消失,只在最旁边现出张道陵真身,他一手持剑,往地上一指,喝声:“摄!”那丰都神宫的殿门被大无能胜法王和佛祖化身打破,在地上留下无数碎石,在张道陵一点之下,全都悬浮而起,然后如狂风暴雨般往前方倾泻而去,那些没被张道陵符法打中之人还可以闪避,但十来个被符纸打中的傀儡却无法动弹,被这一乱碎石打得筋断骨折。碎石乱飞加上阴风呼号,声势尤为惊人。 第1000章:不敌? “大胆狂徒!”佛祖化身气冲牛斗,他已经高估了张道陵的本事,谁知依旧失算。照理这张道陵就算是踏入了炼虚至境,也不过和卜夷散人类似,连对付一个法王都觉吃力,又岂能是佛祖化身的对手,但张道陵所打出的那十来张符纸所叠加的力量竟然巨大无比,让佛祖化身在瞬间连手中的巨斧都提不起来,身子更是在一霎那禁锢之力束缚而无法动弹,这才让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女娃娃打了个耳刮子。 轰!佛祖化身的金甲之上劲风爆裂而开。 佛祖化身再无保留,他本就已经施展三头六臂之身,如今更是身上黑气狂冒,身躯在黑气缭绕中迅速变大,一如当初和妙空大师对战时模样。他脚下的法台在其未变身时看上去还算宽大,如今则被他巨大的身躯一压,咔嚓一声巨响,直接在他的双脚下化为碎片。 “你敢辱我,本佛必杀之,那叛徒同样也不能放过,剩下之人便交给你大无能胜法王处置。”佛祖化身的身躯一边变得更加巨大,一边口中发出隆隆的话声,向大无能胜法王吩咐道。佛祖化身亲自对方张道陵和他肩头上的女娃娃,而让受伤的大无能胜法王和剩下的足有百来个的傀儡和一群上师、法师等佛祖座下弟子来对付血婴和受伤的离夫人、还有一个武力并不突出的赢奎,他觉得这胜算根本不用怀疑,难道自己以堂堂一具最厉害的佛祖化身会对付不了区区张道陵,而血婴的事虽然有些棘手,但大无能胜法王被她砍了一刀,肯定不会善罢甘休,就算这么多人都杀不死那血婴,等自己三招两式打死张道陵,再转过头来杀血婴也是一样。 大无能胜法王的脖颈处伤口已在飞速的愈合,虽然这样弥补伤势会让他元气伤损,但大无能胜法王根本不信自己会打不过血婴,血婴虽然顶着一个明王妃的名头,但那是大慧心佛母在佛祖面前吹耳边风给诓骗而来的,名不正言不顺,无人心服。大无能胜法王喝道:“佛祖放心,本法王会让她知道背叛我佛会是怎样的下场。”他把罩在身上的金黄色法袍一扯,露出贴身的打扮,只见他那干瘦的身躯外面居然缠绕着无数黑色念珠,如同雪域之中女子时常装扮的项链和珠玉一般,密密麻麻缠绕在胸前身后。这些黑色念珠同时悬浮而起,在大无能胜法王的头顶上蜿蜒缠绕,似一条乌黑的铁链一般哗哗作响,不一时便组成一柄黑色宝幢,那宝幢完全由黑色念珠组成,似雨伞又似宝塔,稳稳的落在大无能胜法王的手中。 大无能胜法王冲着持刀屹立的血婴央宗喝道:“本法王已不知多久没有使用我手中这金刚幢,你砍我一刀,本法王要让你形神俱灭。杀!”早就得了佛祖化身吩咐的傀儡和那些杀至丰都神宫的上师、法师等人物立刻嚎叫着奔血婴杀来。 这些傀儡和佛祖座下之人虽然被张道陵打死打伤了一批,但剩下之人依旧有数十个,而离夫人却已按赢奎所说,盘坐在孽镜台之后,悄然把还阳法阵运转起来,想帮也帮不上了。那还阳法王一运转,立刻在孽镜台四周升起一圈朦朦胧胧的黑色巨洞,无数阴风从这洞中刮了出来,然后又被孽镜台上方的黑洞给吸了进去。惊奇的一幕出现了,那悬浮在高空,即将穿过丰都神宫主殿而飞至外面去的那面明晃晃铜镜,居然不再上升,就此悬停在了殿顶。 离夫人操纵的还阳法阵不停的把阴风吸取上来,而孽镜台所打开的黑洞又把这些阴风吸了进去,这一进一出便如一个循环一样,反而让丰都神宫之中的阴风不再奔主殿而来,而悬浮在殿顶的明晃晃铜镜便也因此停留不动。这便是赢奎让离夫人在孽镜台四周又摆放下一个还阳法阵的目的。只要孽镜台打开的时间够长,陆凌天等人才有足够的时间寻找到出路。虽然佛祖化身不知从何处得来的消息,特意追到丰都神宫之中想半途截杀,但赢奎依旧按原定的方略一步步去做。假如在这过程中,有谁因此而受伤或者丧命,那就只能归结于命中注定了,马武是如此,血婴是如此,张道陵和离夫人甚至连他自己,都在这算计之中。 当佛祖化身的身躯暴涨至十来丈时,他终于全身黑气消失,反而浮现出一派浩荡金光,整个人如一尊金刚战神一般傲立在张道陵的面前。张道陵和他一比,身形小的如同小麻雀与巨鹰那般的差距。佛祖化身再次一震手臂,那柄被张道陵用十来张符纸所禁锢住的巨斧终于在他的巨力之下被重新抬起,十来道火光一闪而灭,张道陵所打的符纸已法力消散化为飞灰。 站立在张道陵肩头的女娃娃张着小嘴,双眼眨都不眨一下的看着挺立在眼前的佛祖化身法相,这是她自重新踏入这世间以来,第一次见到这么神奇的事。 佛祖化身发出一声冷哼,六条手臂之中的两条各自打出兵刃,其中一个是金刚杵,另一个则是那巨锤,二者都是巨大威猛之物,特别是在佛祖化身变化成这样大的形体之后,他手中的兵刃便也巨大威猛之极,只怕不用他用力来打,只要拿兵刃轻轻一压,下面的人便会化为肉泥了。 金刚杵先到,从空中横扫而来,一路上无数立柱横梁被金刚杵扫得纷纷折断,咔嚓轰隆之声不绝。在丰都神宫的主殿之中大打出手,这原本宽敞的大殿反而变得极其狭小了。 张道陵面色微沉,他可以从容打败那些傀儡和上师,但佛祖化身的实力同样也是他从未见过的,根本容不得半点马虎。张道陵带着肩头女童向上一纵身,金刚杵砰的一声巨响,砸在了他刚才所立之地,那地方立刻龟裂出一条条沟壑。还不等张道陵从空中落下,佛祖化身的巨锤已呼啸而来。那巨锤足有丈许大,张道陵的身影彻底被其遮挡,呼啸声中只见张道陵的身子被巨锤顶着直往后面飞去,轰隆一声巨响,在主殿的墙上留下了一个大洞,巨锤和人影都已冲到了外面。 第1001章?神宫坍塌 佛祖化身双足一蹬,巨大的法相之身紧追而去。这区区一锤不用问便知不可能杀得了张道陵,能够把他打伤便已不错了,佛祖化身在未亲眼看到张道陵和他肩头上的女娃娃被打死之前,绝不会就此收手。 丰都神宫的高墙在佛祖化身的面前犹如薄纸,他的身躯整个儿破壁而出,在巨响声中,这一面十来丈高的宫墙彻底坍塌。丰都神宫屡遭破坏,已变得千疮百孔,这建立千余年的宫殿四处都在散落着碎石,似乎随时都会坍塌而下。 佛祖化身从丰都神宫的主殿之中一走,剩下的便是以大无能胜法王为首的一群傀儡和法师、上师等弟子,而这些人原本就是拘尸城大无能胜法王座下之人,佛祖化身不在,自然唯大无能胜法王之命是从,无数刀枪剑戟向着血婴央宗围杀而来。血婴举啼血刃相迎,双方转眼混战在一处。那些法师等修为低劣之人根本就不是血婴的一刀之敌,二者相斗不过转瞬,便有数名弟子惨叫着栽倒在地,那些修为也达炼神的傀儡和上师等弟子却没那么轻易斩杀,往往刀来剑去数回合,才会有一人被血婴斩杀,而更多的是那些傀儡之身的人,就算挨上一刀,断去一手一足,只要不被劈做两半,就依旧可以厮杀不停。 血婴央宗周围的人越围越多,初时只是在地面四周围着相斗,不一会儿,连空中都是那些上师和傀儡,简直四面八方都是兵刃的寒光闪烁。在这样的激斗之下,只靠一柄啼血刃岂能来得及招架。 一名上师在血婴央宗的背后把一面金钹脱手飞出,金光一闪,终于在其肩头砍了一下,一丝血光随即闪现。血婴发出一声闷哼,在那名上师还未庆幸自己偷袭得手时,血婴脚下一股旋风卷起,她的动作骤然加快,只是回身举刀一扫,那名上师虽然想躲避,却根本来不及,只能眼睁睁看着血红色刀光在自己的胸口处斩过,然后上半身无力的滑落而下。不但是那名上师被杀,便是周围围攻之人,在他们的眼中,血婴的刀光突然变得更快更犀利,简直看不清她的动作。一连串的兵刃断折和噗噗声响,围绕在血婴周围之人,在一连串眼花缭乱的刀光之中纷纷倒地,连傀儡亦不能幸免,被啼血刃的刀光砍成了无数截。这骤然之间加速的手法正是学自风老堂主的蹑影追风之术,可以在极短的时间内让自己施展出平时快得多的手段。 大无能胜法王手托黑色宝幢,他并不急于马上出手,只是坐在白象之上,冷冷看着血婴在重重包围之中厮杀,当血婴的蹑影追风之术结束,那无数刀光又变得稀疏时,大无能胜法王霍然从白象之上飞起,暴喝道:“金刚伏魔幢!”手中黑色宝幢奔着血婴一砸而去。这黑色念珠所化的宝幢看似微小,但等从大无能胜法王手掌之中飞出时,立刻散发出条条瑞彩,在彩光之中相继变化出伞盖和无数璎珞,巨型伞盖迅速飞到血婴头顶,连同在其上空围攻的那些傀儡和上师亦笼罩在伞盖之下。 巨型伞盖徐徐转动,挂在伞骨之上的无数璎珞更是相互撞击,发出一阵阵悦耳的铃声。凡是被这宝幢笼罩住的人全都在此铃声和无数瑞彩之中身形悬浮而起,被一股庞大的吸力拉扯着向伞盖之中飞去。 血婴央宗虽然想极力摆脱这伞盖的拉扯,但是这条条瑞彩所及之处,便如一根根绳索,把触及到的人全都绑缚住,她的身子同样也在瑞彩之中被拉得往上升起。 大无能胜法王眼中寒光一闪,同时举起双拳,身上再次爆发出密集的骨节炸响之声,双拳连同手臂立刻粗大了一倍,喝道:“龙象般若!”双拳已向着宝幢之下的人影打了出去。 这巨拳本就是大无能胜法王道拿手本事,但这一次比往常还要犀利几分,两只金色巨拳飞出后,迅速合二为一,变成更大的一只巨拳,甚至在巨拳的周围浮现出龙象虚影,在龙吟象吼声中,把血婴连同遭受池鱼之殃的那些傀儡和上师等全都笼罩在拳风之下。 阻挡在金色巨拳前的两具傀儡几乎瞬间被被拳风撕扯的四分五裂,血婴避无可避,眼看巨拳及身,仰头发出一声娇喝,身上同样也爆发出一圈红光,此红光往四周席卷而去,不但和大无能胜法王打出的宝幢瑞彩相抵,更是把周围的那些傀儡、法师也都卷了进去,所有卷入之人在被红光及体的一霎那,立刻身躯僵直,神魂震荡。可怜这些被夹杂在血婴和大无能胜法王之间的人连还手之力也无,完全被任人宰割。 血婴施展而出的正是她的摄魂,红光所过,尽皆夺魂。 大无能胜法王打出的金色巨拳终于和红光撞到一处 这丰都神宫的主殿之中如同打了一个惊雷相似,滚滚的轰隆隆声响连躲在孽镜台后方的赢奎和离夫人都不禁面露痛苦之色。赢奎把昊天镜变大,顶在二人前方,这才稍解心神震荡。 无数红光和金光在撞击到一起后往四处飞散,那悬浮在空中的宝幢散发而出的瑞彩也在这惊天撞击之中寸寸碎裂,巨伞的虚影一阵模糊,噗的一声,重新变为无数黑色念珠。在这惊天撞击之下,这宝幢居然化为了原形。而那些被宝幢拉扯至空中的傀儡、上师等人则如下雨般在空中坠落。 红光和金光同时消失,在原地出现了一个巨大深坑,深坑的边缘,血婴手举啼血刃,一手扶住刀柄,正阻挡在正前方。她身上的红袍亦在刚才的激烈碰撞之下撕扯出无数碎片,丰都神宫的地面更是破碎的不成模样,几乎已看不见一块完整的大石。 血婴身子一动,刚把挡在身前的啼血刃放下,只见眼前一花,大无能胜法王竟已来到前方数丈之处,他悬浮在那深坑之上,面带冷笑,一只手掌前伸,指尖向下,拇指朝内,掌心中光华闪动,向前一推道:“与愿印!” 第1002章:地藏六印 这是地藏六印之中威力最大的印,其余几印如接引印、说法印、甘露印等或控制人心神、或束缚人肉身。或恢复人伤势等等,只有这与愿印完全靠武力压人,而大无能胜法王本就以力大著称,施展此与愿印更是相得益彰,从其手中打出来的与愿印,威力自然非同小可。 血婴之前接连硬接大无能胜法王的金刚宝幢和一对巨拳,虽然挡住,但是旧力已消新力未生,大无能胜法王此时冲到近前打出与愿印,这时机可谓抓得极好。 一道金色巨掌从大无能胜法王的手掌之中发出,同样指尖向下,掌心在上,方一出现便扩展至数丈大小,把血婴身前左右尽皆封住。血婴只来得及把啼血刃又复提起,刀刃朝外想再次阻挡这与愿印,但心有余而力不足,在这巨掌之下,血婴的身子被打得向后飞出,直奔殿角上摔了过去。这主殿后方的墙壁尤其牢固,大无能胜法王这一掌不但把血婴直接拍在了墙壁之上,更是在这坚硬的石墙上留下一个巨大的掌印。掌印之内,血婴的人影都被打得嵌入进去半分,身旁墙壁反而没有一丝裂纹,只因在此巨力之下,已被拍得变成了一层齑粉,附着在墙面之上。 呼啸的掌印终于消失 血婴的身子在墙上微微一挣,扑通一声,从上方滑落而下。随同她身子一起落下的则是如雪一般纷纷扬扬的碎屑。 “哈哈哈,什么观世明妃,也敢与本法王平起平坐,就算你侥幸得了尊号,也当安分守己,小心做事,只怪你太蠢,占了如此之多的好处,却还生有叛逆之心,真是死不足惜。”大无能胜法王一击奏功,在原地大笑道。见到血婴被这一掌打得如此狼狈,那一刀之仇总算是报了少许。 在孽镜台后方的离夫人和赢奎因为被孽镜台遮挡,看不见张道陵和佛祖、大无能胜法王和血婴如何激烈相斗,但打斗的声音却会毫无阻隔的传入耳中,在接连爆发出几次巨大的碰撞之声后,一条红影被打得向后飞出,直贴在石墙之上,离夫人心系战况,立时发觉这被打飞的是血婴,她惊道:“莲儿!?”身子一动,就想离开原地去察看她的伤势。血婴能在危急关头突然砍了大无能胜法王一刀,自然不会是因为和对方有仇,而是想救自己。血婴看似冷漠的外表,其实并不想她表露的那样无情。 赢奎伸手一拦,喝道:“夫人别动,你是想让陆公子和自己的夫君再不能从地狱出来,还是想只是过去察看一下她的伤势?孰轻孰重,夫人如此聪明,岂会无法选择?” “可是我放心不下莲儿。”离夫人当然知道这个时候就算自己出去,也改变不了胜负。 赢奎道:“在下既然敢陪着诸位到这地方来,若一点希望都没有,夫人觉得我会是那自己送死之人么?夫人放心,因果讲究机缘,机缘不到,再是担心也无用,这里的每个人都当尽力做好自己倒事,只有如此,这一切的变化才都在我骰中。” 离夫人叹一声后又坐了下来,这还阳法阵还需她的操持,若现在离开,此阵一闭,那孽镜台上的铜镜势必再次升起,等丰都神宫之中阴风搜刮一空,阴阳倒转,而方仲等人还未出来的话,恐怕再也没有第二次机会逃生了。 大无能胜法王往左右一扫,除了一片狼藉的大殿之外,便是横七竖八的尸体,在刚才的硬拼之下,那些傀儡和上师等弟子都受到了池鱼之殃,死了大半,只剩下十来条身影还竖立在殿内,且大都躲避在大殿的两旁。大无能胜法王根本就不心疼这些人的生死,大不了此事之后回去再招一批人手,眼看整个东土就要在佛祖的掌控之中,自己这法王岂能没有好处可捞。在剩下的人之中,约有一半的傀儡,还有那七个弟子之中有三个上师四个法师。原本傀儡要比这些上师、法师更厉害一些,可惜到底是受操控之人,不知变通,其余人见到大无能胜法王和血婴各用绝招相斗,自然极力往旁边闪避,而这些傀儡却依旧冲杀在前,自然损伤惨重。 大无能胜法王向那名上师和法师喝道:“你们躲在那里作甚,此妖女敢背叛我佛,已被本法王打成重伤,你们去,把她的手脚给我砍下来,但却莫伤她性命,我要亲眼看她在痛苦之中挣扎,再来求本法王赐她一死。” 那剩下的几人大难不死,脸上惊惧之色未消,听得大无能胜法王吩咐,颤惊惊道:“谨遵法王法旨。”那三个上师自己不去,却向四个法师沉脸道:“法王吩咐,取明妃妖女的手脚来,你们还不去。”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那四个法师在这里是身份最卑微之人,雪域又极讲究上下尊卑,他们想不去亦不敢。当下这四个黄袍法师提着戒刀和法杖,向着血婴掉落之处而来。 殿角处较为昏暗,而大殿上空有那孽镜台上方的明镜散发光华照耀,就算有什么光亮也被掩盖住了看不清楚。若有两种光亮在一起,其中一个更亮的话,那么另一个便会不起眼到看也看不清。大无能胜法王和佛祖化身进了这丰都神宫主殿之后,眼光便始终落子这孽镜台和其上方的铜镜之上,根本没有注意到这四周殿角处还有何异样,等张道陵一来,更加无暇顾及。 四个法师排成一排往前走去,在他们眼中可见到那血婴就躺在殿角偏右的地方,啼血刃斜插在不远处,刀光黯淡,而血婴则躺着一动不动。看来她被大无能胜法王这一掌已打得去了大半条命了。 走在最中间的一人忽然感觉到脚下一绊,似乎被什么东西磕到了,他低头一看,借着孽镜台上方铜镜所放光芒,依稀可见这地上躺着一截枯黄的根茎,也不知是什么苗木所生,虽然粗大,但精华已流失大半,犹如初冬之下的树林,开始凋零败落。另外三人也都是如此,只是其中二人脚下无事,他们的前胸却撞在了一片巨大的叶子上,那叶子卷曲枯黄,在昏暗之下黯淡无光,这几人眼中都盯着血婴,却没想到在她前方还长着这不知名东西。 第1003章:寂灭之花 “这是什么?”最先脚下一绊之人说道,另外二人转头看向那人,刚要开口说话,那胸口突然间冒出一团洁白火花。那二人连忙举手拍打,手掌落处不但没有熄灭胸口火光,反而连自己的手掌也燃烧起白色烈焰。 二人大声惨叫,把兵刃丢了往后边走,还没走出数步,火焰便从胸口和手臂蔓延到全身。那脚上绊到之人大惊之下兀自不明发生了何事,站在那里震惊的瞧着在火焰之中挣扎的二人,最边上一人忽地叫道:“你的脚,你的脚!” 那人一低头,顿时吓得魂飞魄散,在他看着另外二人被火焰吞没的时候,自己的脚下不知如何也燃起了白色火焰,且已烧到了膝盖,可是他却一点都不觉得疼痛。他双足乱跺,那火焰越烧越旺,马上从双脚蔓延到腰间,又从腰间转瞬烧至胸口。 这三个人先后被火焰吞没,在原地扭曲滚打,不一会便悄然无声。火焰继续在他们的身躯之上燃烧,这白色火焰虽然感觉不到灼热,但火光过处,身上的血肉和衣物似白雪让阳光照耀,逐渐消融不见。当最后一丝火光在原地熄灭时,地上什么也没有留下,连骨灰残骸亦不见半点。 最后一个法师吓得面容大变,他紧贴着墙壁不停往里面缩,生怕沾染到一丁点的火星。这样的火实在太可怕了,沾之即着,无法熄灭,直至把人烧得一点不剩。他不知不觉居然退到了殿角处血婴的旁边,还不等他反应过来,俯伏在地的血婴在下面一伸手,抓住了他的脚脖子。那法师惊叫一声,想挣脱开来逃走,却被血婴举手一抖,他的身子已身不由己的往前扑出,正好撞到一片焦黄卷曲的荷叶之上。 那法师大声惨叫,伸手在荷叶之中乱舞,身上脚上同时燃起烈火,不一会便被火焰吞没。接连数人被化为飞灰,特别是最后一名法师,直接烧死在了荷叶之中,他的身上燃烧而起的火光彻底照亮了这昏暗的殿角。 火光燃烧之下,可以清晰看到这里居然生长着一株巨大莲花,莲花的荷叶都已卷曲,在火光之中呈现着枯黄之色,只有那众多莲叶之上的一朵巨大红莲看上去绽放正盛,偏偏花瓣在火光之上折射着红色光芒。 这一朵红莲正是那檀陀地藏亲手种下,并茁长成长到如今这幅模样。只是前几次见到此红莲时,那莲花正含苞待放,尚未盛开就放出褶褶光辉,连荷叶都青翠欲滴,整株莲花灵气四溢,可是如今却莲叶枯萎,连盛开的红莲也黯淡无光。假如这红莲一如开始时那般醒目,佛祖化身和大无能胜法王进来时,也不会没有在意到这角落之中还生长着这样一株红莲。 如今这红莲看似要枯萎的样子,却依旧犀利无比,把接触到它的人纷纷燃烧成为飞灰,想不引人注目亦不可能了。 大无能胜法王盯着那株莲花,满脸的不可思议之色,他倒不是被那红莲吓到了,只要不去触摸它,难道它还会飞过来伤了自己,而且这样一株留在原地不能动弹的死物,只要一个与愿印,就能让它飞灰湮灭。大无能胜法王惊讶道:“这里居然还长有一株红莲!” 血婴缓缓从地上站起,她嘴角流血,摇摇晃晃来到啼血刃旁,伸手抓住刀柄,重新把刀提在手中。这红莲恰巧挡在她的面前,且在孽镜台的铜镜大放光芒之下,犹如暗夜之下的一个陷阱,让冲过来的四个法师没有碰到她一根汗毛,便全都化为了飞灰。这样可怕的莲花,让她也对其敬而远之,不敢靠得太近。 三名上师则心中庆幸刚才不是自己贸贸然上去,不然恐怕和这四人一样,也要葬身在这火海之中。对红莲的来历和渊源,这三名上师毫不知情,但也知如此奇物不可能是无名之物,他们全都看向大无能胜法王,看他如何解释这突然冒出来的红莲。果然大无能胜法王眼露贪婪之色道:“本法王当真不虚此行,能遇到如此奇物,这红莲归我了。” 一名上师道:“法王,这红莲是何来历?” 大无能胜法王道:“我佛门之中圣物当以莲花为最,而世有数种稀世之珍流传,本法王虽然所知不多,也知这金莲向为真佛之宝,凡间根本不可得。而至善白莲,却是凡间之圣品,得之可抵百年修行,更有替血肉再生之功效。幽冥黑莲生长于阴世之中,便如凡间白莲一般,在幽冥之中恶念凝聚方有此莲,得此黑莲者,阴阳不分,不再受轮回之苦。还有业火红莲,据本法王所知,它介于阴阳之间,吸收天地业力,化解善恶之念,任何靠近它的东西,都将化为乌有。” “如此说来,这莲花便是业火红莲了。” “既可以叫它做业火红莲,却还有另一个称呼,叫做寂灭之花,因为它既能把业力化去,也可以不分善恶,希望与绝望统统消去,化为混沌。”三名上师恍然大悟,这等世之奇物见一面也难,居然让自己在这里见到了,也算是种机缘。可惜已有大无能胜法王在场,这等奇物必然被他拿走。不过想要轻易拿走此物也不是件容易的事,因为但凡能够靠近这红莲的东西都会被烧成飞灰,恐怕没有特殊的手段,是无法把之带走的。 “你们知也知了,还不快去把那叛逆的手脚砍了,只需避开此红莲便不会有事。”大无能胜法王再次吩咐这三位上师上前去取血婴性命。三名上师相互看了一眼,几乎同时飞身往空中一纵,从半空里往血婴扑来。那红莲生在地上,自不会主动跑到空中,故而在半空之中过去最是保险不过。 三条人影呈品字形从半空之中往血婴的头顶落来,人还未到,掌印拳风已轰击而下。血婴勉强往旁边一闪,啼血刃舞出一圈刀光保护自身,又把另一只手向空中一抬,两道光华迅速飞出,噗噗两声响,两名上师惨叫一声,胸口被舍利子打中,鲜血飞溅的同时,身躯如破布袋一样掉落下来。剩下的一人却在舍利子回转过来之前已扑至血婴面前,手中一根粗杖呼的砸下,当的一声巨响,血婴重伤之下,手中的啼血刃竟然拿捏不住,嗖的飞出,不偏不倚,刀光在莲花之中飞过,那朵巨大红莲应声而落。 第1004章:源头 翻滚的乌云越来越近,沉闷的雷声不时从天边滚滚而来。这是方仲等人第二次如此近的解除到这覆盖着整个孤独地狱的乌云。地狱之中不需要灿烂的阳光,众生之恶必然是隐晦不可见的,如果没有这层浓厚的乌云遮盖在这地狱上方,孤独地狱也就不称为孤独地狱了。 大司命一人飞在最前方,在他的阴风裹挟之下,所有人不需要耗费任何力气,便被他带着直往天空飞去。 从苦泉狱城上的宫殿飞起之后,大司命便一直向上飞行,而从下方看去,这浓密的乌云之中除了乌云和闪电之外,不可能有其他的东西,但他却坚持定要到上方来看一看。假如大司命能够带着众人破云而出,直接来到那近似混沌的黑暗虚空,也许真的可以找到重返阳间的路。 姜开口问道:“前辈,我们这便从孤独地狱之中冲不去么?” 大司命头也不回的道:“若如此轻易就能脱身离开,我当年就不会被压在九泉之下了,从孤独地狱之中是无法轻易走脱的。” 姜惊讶道:“然则前辈带着我们往上飞,是到哪里去?” 大司命道:“当然是到这九泉之水的源头,天下不可能有无源之水,九泉亦不例外。你们不要乱动,我要试着冲破这乌云了。”大司命把手往上一抬,手掌之上一道白光放出,迅速在空中化为一柄利剑虚影,此剑足有数十丈长,周身光芒闪烁,剑尖直至浓乌云,剑柄处,则是大司命和申屠秋、陆凌天、姜等人。 大司命一声大喝,举掌用力一推,巨剑虚影立刻往空中射去,噗的一声,在那浓密翻滚的乌云之中,劈开了一条隙缝。在剑影尚未彻底消失之前,大司命周身狂风一卷,把所有人带着直奔那隙缝冲去。 众人眼前先是一黑,如坠入伸手不见五指的深渊,耳边更是轰隆隆的闷雷响个不停,甚至有黑色雷蛇在身旁一闪而过,但此种情况只持续了一会儿,众人眼前便骤然一亮,已穿破乌云来到了上方。 姜等人只道破云而出后所见,必是那混沌虚空,谁知眼前出现的却是一座如花园般静逸漂亮的庭院。说是庭院但并无围墙,只因这庭院外围才是那暗黑色的虚空,甚至站在这里,可以只见看到无数灿若星辰的云团正徐徐旋转。而庭院之所以广阔,乃是这上方居然有一片如湖泊般广阔的水池,水池四周怪石林立,甚至还雕刻着许多奇形怪状的佛陀和鬼怪,他们一个个面向如湖泊般广大的水池之中,躬身低头,面露恭敬之色。 司空谅看到又有这许多石人,吓了一大跳,生怕那佛祖把这些石人唤活,免不了又要一场大战。可是这湖泊周围的怪石丛中,也不知有多少个石人,少说也有成千上万个,这么多石人如活转来,就算大司命在此,只怕也难保安全。司空谅道:“这是怎么鬼地方?莫非到了佛祖在孤独地狱之中的后花园来了。” 大司命把裹挟众人的阴风一收,众人往下一落,脚踏实地,已身处在这湖泊旁的一片沙地。那沙地呈暗黑之色,和阳世间大海旁的沙滩并无两样,唯一不同的便是这湖泊之中的水竟然成灰色,目光所及,水中三尺之深,便已如墨汁般黑黝黝的再也看不清楚。这么大的一个水池,也不知这池底之中有些什么。 大司命抬头往那水面上看去,只见在漆黑的水面之上,雾气如稀薄的乌云缓缓飘动,一片巨型的莲叶正伸出水面,如佛陀摊开的擎天巨掌,一动不动的凝固在水面之上。大司命道:“佛祖虽然不在这里,但这种地方他肯定来过。你们看这水池上方又是什么?” 众人顺着大司命所指的看去,在漆黑的虚空之上,有一个亮光十分醒目,这亮光不同于那些散发朦胧光晕的云团,而是十分清晰的存在,便如一个人站在幽深的井底,抬头看向明亮的天空,说呈现而来的一个亮点的那种感觉。不止亮点醒目,在亮点的下方,居然也有一条瀑布般的流水,垂挂出亮银般的颜色,从虚空一直连接到众人眼前这看上去漆黑的水池之中。若仔细一听,尚可听见水流冲入水池所发出的隆隆声。 申屠秋站在池水旁边,伸手轻轻在水面上点了一点,那池水在她的指尖并未停留多久,便消散在空中。申屠秋道:“这里便是九泉之水的源头?” 大司命道:“不错。” “既然是源头,那上方垂挂的水流又是怎么回事?而且看颜色似乎与这水池之中的水并不相同。” 那从亮点出垂挂而下的水流即使隔着很远,众人亦瞧出它呈现出清澈的绿色,和阳世之中流淌的水十分相像,甚至这亮点或许就是通往阳世的一条捷径。 大司命道:“那是佛祖已经贯通阴阳两界的一条通道,可惜太过狭窄,能够进出其间的,除了佛祖本人外,恐怕没有第二个。” 陆凌天自把莫雩的残念收入瑶琴之后,便一直沉默不再说话,直到此时才插口道:“我却知道这是条什么样的路。” 众人转头看向陆凌天,陆凌天道:“其实不止我见到过,便是姜伯伯亦曾亲眼看见过,那亮光出垂挂而下的无尽瀑布,像不像我等闯入佛祖的老巢时,所见过的那地下之水。” 姜被陆凌天一言提醒,顿时明白过来,说道:“若从那亮处出去,便可到雪域之中的梵圣宫!” 当初陆凌天和姜去救央宗,借阴长生之力闯入梵圣宫时,便曾见到过梵圣宫内的场景,那里面仙山绿水,同样广阔无垠,称得上是一个人间仙境,可是在那里却有一个无底大洞,洞口直通地狱。在洞口上方,还有一座法坛,央宗便是等候在那法坛之上,迎接莲花圣女的降临。陆凌天亲眼看见,那佛祖显化法相之身,在漆黑巨洞之中把一朵巨大的黑莲从下方托出来。 第1005章:黑色巨莲 “若这里真的直通雪域,那还是不要从那亮光之中出去了,因为出去便是佛祖老巢梵圣宫,虽然他如今带着许多人去了东土,可留守的人也不在少数,没必要从那里杀出去,就算能够出去,从雪域到东土,其间又要花费无数时间来长途跋涉,实在得不偿失。” 陆凌天点头道:“的确不是一个好的选择,能不从梵圣宫出还是别出那里出的好。” 大司命道:“我总觉得那水池正中有些古怪,不如过去看一眼。”这如湖泊般广大的水池悬浮在孤独地狱的乌云之上,周围又有许多石人,且都朝拜般向着水池之中,显然不可能没有深意。 何盈插口道:“我来去最快,不如先由我去看一看。”说罢,把色空剑往空中一祭,剑影散开,何盈飞身而起,等剑影消失时,她的人影亦消失不见。 众人耐心的等了片刻,空中剑影再起,何盈已去而复返。大司命道:“你去看见了什么?” 何盈收剑落地,说道:“那池水中央生长着一株黑色巨莲,似乎似乎和我等在丰都神宫之中所见有些类似,但还要巨大几分。” “黑色巨莲?”大司命不知丰都神宫之中长着一朵红色莲花,但何盈说那里有一株巨大的黑色莲花,他依旧十分感兴趣。“这孤独地狱之中,何曾见过生长有一片绿色的东西,连幼苗都没有一颗,又怎么会长有一株黑色巨莲,我倒是有兴趣去看一看。” 姜道:“既然是佛祖留下的地方,只怕会有危险。” 司空谅恨恨道:“难道还比身处这孤独地狱还要危险,越是佛祖留下的东西,我们就越是要去看,不但要看,还要去砍,把他留下的东西都弄得乱七八糟,气死那个王八蛋。” 钟颜夫妇则是站在小白旁边,笑着并不说话。对于如今这样的结果,他们二人已心满意足,能够重新恢复神智便和陆凌天在一起,这孤独地狱简直比真正的极乐世界还要让人高兴。 大司命再次作法,把所有人连同小白一起用阴风卷动着,贴着水面往池水中央而去。 离得远时,大司命便已依稀发现这池水之中似乎有莲叶伸展,等靠得近了,才愈加发现所见到的莲花当真庞大的惊人,只是一片荷叶便有十来丈宽阔,而更让人惊讶的是这荷叶居然也散发着暗黑色的光泽,那荷叶上经络依稀可见,一条条深褐色的经络如人之经脉,密密分布在整个荷叶之上。这是一株不管是荷叶还是根茎,全都是黑色的巨大荷花。丰都神宫之中的那朵红莲与之相比,除了样子有些相像之外,大小根本就不能比。何盈之所以能确定这里只有这一株黑色荷花,是因为在这灰黑色的池水之中,一共也只有七八片莲叶。 虽只有七八片莲叶,却也占了数十丈方圆。 在这株黑色巨莲的旁边,有着一个突出水面的大石,大石的一头雕刻着一个女子的相貌,和真人差不多大小。众人在大石上落下,仔细查看这一株黑色巨莲的莲叶和那石人。 “是莲花圣女。”不但陆凌天一眼看出这雕刻的女子相貌和所见过的莲花圣女十分相似,便是何盈、离金玉等见识过莲花圣女的人,也无一不认为,这石像便是刻的其本人。 “这么大一株黑色莲花,为何只有荷叶而无荷花?”大司命在看过莲花圣女的雕像和巨大黑莲之后,终于问了一个自己不能解释的问题。 在众多巨大的莲叶之间,有一根粗大的黑色茎叶十分醒目,那茎叶之上空空荡荡,但切口处十分完整,绝非天生如此。极可能这上面本来长有一朵莲花,但却被人取去了。 姜失声道:“今日才知佛祖为何从下面托上来那一个妖女。” 有一片巨大的黑色荷叶就在水面的大石旁边,人若站在这里,一伸手便可触摸到莲叶。司空谅见心喜,此生从未见过这么古怪的莲花,当下神探着便要伸手去那莲叶之上摸一摸,看这莲叶和阳世间的莲叶到底有何不同。他的手还未触碰到黑色莲叶之上,大司命在后方伸手一抓,已提住司空谅的衣领,如揪小鸡般提起来往后一抛。 司空谅在石头上连退数步,扑通一声,倒在了地上,离着那岸边太近,差些滚到池水里去。司空谅大怒,扭头道:“前辈虽然是大司命,却也不能随意欺负我这小辈。”二人看上去年纪相仿,但大司命已不知活过了多少年纪,当然比司空谅辈分高,可是这样不分青红皂白的被抓起来,往地上一扔,让司空谅颇觉丢脸。 大司命冷笑道:“我可不是欺负你,而是在救你的命。” 司空谅疑惑道:“这又怎么是在救在下的性命了?” 大司命一指那黑色莲叶道:“你若触碰此莲,恐怕现在的你,不是成为了一个万恶不赦的魔头,便是一副枯骨了。我虽然见识不广,却也比你什么都不懂要胜过许多,这黑莲生长在孤独地狱之中,本就为万恶凝聚之物,非坠入地狱中人触碰此莲,便是自寻死路。” 司空谅兀自不信,摇头道:“一朵恰巧生长在此处的异种奇莲而已,哪有前辈说得这般可怕,依我看,它是此间的天地灵物,采摘回去有大用。”他刚才摔倒时,手掌在石头上擦过,留下一条黑色痕迹,似乎这里的石头颇不干净,上面有一层灰褐色的污垢。反正就倒在水边,这池水虽然呈灰黑之色,毕竟比无水可用好。司空谅把手伸入水中擦洗,那沾染上的黑色痕迹很快便被水冲洗干净。感受着这池水的清凉之意,司空谅道:“这水也没看上去那么脏,只是池底淤泥厚而已,倒是凉快的紧。” 司空谅的手在水中乱划,他眼睛看着水中,忽然如见了鬼一样惊叫一声,翻身站起,离开水面,边走边叫道:“水中有人!” “这么大一株黑色莲花,为何只有荷叶而无荷花?”大司命在看过莲花圣女的雕像和巨大黑莲之后,终于问了一个自己不能解释的问题。 第1006章:无题 姜身子一闪便到了司空谅适才洗手的地方,他低头往下一看,初时并未发觉异样,等水停止晃动之后,终于看清在那黑灰色的水底之中,横七竖八躺着许多具尸骨,这些尸骨皮肉未腐,就这样沉在水中。当水晃动之时,那些人的脸便也扭曲变形,现出各种各样的表情来,无一不是痛苦和呐喊的样子。 顺着这几具尸骨往周围仔细观瞧,姜发现围绕这块大石头的水底之下,不知有多少具尸身,有些皮肉皆烂,只剩下白骨,有些烂了一半,败絮般的血肉在水中缓缓溶解。加入这湖泊般大的池水底下,全都是这般样子的话,也不知要有多少人的尸骨才能填满这水池。 难怪这一株黑莲可以生长的如此茂盛,连一片莲叶都可以十几丈宽大,有这么多血肉可供其滋养,当然能长多大就有多大。 姜倒吸一口冷气,情不自禁的往后退了数步。 大司命同样也来到水面旁边看了一眼,但他却平静的多,说道:“水中活人没有,但冤死的亡魂却不少,否则这地狱黑莲也不可能长得如此茂盛。” 姜道:“这又是怎么回事?” 大司命道:“当然是为了这朵黑莲了,我想那佛祖为了让此黑莲成长,耗费了不少心力。你们不见这石头之上都有一层飞灰么,我想是无数人在触碰此黑莲后腐蚀所化。”一开始只有司空谅不小心在手上擦到点黑色污垢,如今被大司命这一点破,众人顿感毛骨悚然。 那申屠秋道:“这里是孤独地狱,死在池水之中的人却有血肉之身,难道他们不是坠入此地,而是被抓来的?” 大司命道:“佛祖既然已经打开了这一个贯通阴阳的通道,数百年积淀,送一些活人下来,又不是什么难事。再者孤独地狱之中谁说就没有血肉之身的人前来,你们不是来到了此地么。” 陆凌天看着那剩下的黑莲莲叶,想起在雪域之中听说过的传闻,说道:“我在雪域之中时,佛祖门下弟子常说莲花圣女数百年降生一次,如今便是莲花圣女重新降临的时候,很多信徒认为被选为莲花圣女的女子,便是前世圣女轮回转世之身,一步登天,便能和佛祖平起平坐。” 大司命道:“这定然不是真的,只怕是被选中之人被旁人夺去肉身才是,什么成佛,是佛成了她。” 陆凌天道:“前辈断得极准,事实便是如此,只是无人愿意相信罢了。现在在我们面前的黑莲,只怕和那莲花圣女有些关系,我曾亲眼见佛祖施展法相用一朵巨大黑莲托着一名女子从地下冒出。” 大司命冷笑道:“那女子只怕也不是真人,而是黑莲索取了孤独地狱无边恶念之后,化身而出的一介冤魂,嗯会不会这莲花开花结果,把万千冤魂化为一颗莲子呢。至于你说数百年就会转世一次,不过是此黑莲并未长大之故,凝聚而成的冤魂无法做到化身而出,佛祖才假托转世之名,不过是让她趁机出来掠夺血肉而已。”这后面的话,是大司命自己的揣测之言,并非一定便是如此。 在场的除了陆凌天对雪域之事了解较多外,姜当时又是化兽之身,空在雪域待了那么长的时间,知道的雪域秘闻尚不如陆凌天,故此听着大司命在解释这黑莲及那莲花圣女的可能出身时,除了陆凌天仔细倾听外,众人都是一脸茫然之色。 姜道:“若是我等把此地全都破坏掉,会不会让那佛祖有何损失?” 大司命道:“剩下的这些东西,对佛祖而言已无足轻重,就算我们把这些荷叶全都砍去,把里面的尸骨尽都捞空,也不会对他有半点变化。假如这里真是一处重地的话,我们看到的就不是这么多石人,而是成千上万的敌人了。不过在那莲花圣女诞生之前,此地或许真的戒备森严,有无数人守护。” 司空谅道:“前辈把此物说得如此神奇,连摸也摸不得,若是我摸了,又有何后果?” 大司命道:“可惜不能拿一活人做个示范,就用这假人示范一二。”他伸手往旁边一抓,那尊竖立在大石上的莲花圣女雕像立刻传出咔嚓断裂之声,下身裙裾处和大石脱离,向着大司命飞了过来。大司命不等石像到跟前,便一扬手,这石像呼的一声,向着一片巨大的黑色莲叶落去,不偏不倚砸在了当中。 一团黑色火焰从莲叶上升起,迅速把石像包裹在其中,可惜石头不是血肉之躯,那火焰在石像表面烧了片刻便即熄灭,但却留下了一条条黑气,这些黑色不停缠绕着石人,似乎还想往里面钻去。司空谅看得心中发凉,若刚才自己触摸那莲叶的花,火焰燃烧的可就是自己了。 大司命道:“恶念无处不在,控制人心才是地狱黑莲最想做到的事。” 姜道:“看来此地也没有什么好留恋的,还是速速离开此地吧,若从此地再往上升的话,是不是就能到阳世之中去?” 大司命道:“如今只看得见你们所说的梵圣宫一个出入之地,除非丰都神宫再次打开,你们可以借此原路返回。不过丰都神宫之中的人可不知你们何时会回去。” 司空谅道:“这却不用担心,少堂主赢奎就在上方,他既然留在了外面,岂会不算一算我们何时要返回?就算不挂念我们,也应该挂念他的师妹吧。”司空谅话一出口,便知自己口无遮拦,说了让大家痛心之事。果然众人都哑口无言,陆凌天等人更是面露黯然之色。那具收了莫雩残念的瑶琴尚且在陆凌天怀中,真不知若再次见到赢奎和那羽音时,该如何向他们二人交待。 众人尚在沉默之中,那平静的湖面突然渐渐起了涟漪,可是这上空根本无风,不可能被风吹皱了湖面。大司命马上警觉起来,喝道:“这池水有古怪。” 司空谅道:“难道这下面也有水怪不成?” 第1007章:返回之处 黑色巨莲所在的湖面一开始尚且是一圈圈的涟漪,如同许多鱼儿在水面弄水,过不多久,便成了无数此起彼伏的波浪。此浪并非从旁边涌来,而是从水底翻涌而出,便如滚锅之中不停沸腾的开水,一个一个巨大的水泡从黝黑的池低翻腾而出。伴随这剧烈的浪花翻腾,数不尽的尸骸在水中飘荡而起,似活转来一般,在水中水面冒出沉下。巨大的水泡带出来的除了尸骸还有恶臭,连飞腾而出的水气都变成了暗黑之色。刚才还如庭院一般幽静广阔的湖泊,一转眼便成了可怕的血池尸海、无边地狱。 众人无不大惊失色,连小白都在一旁烦躁不安的低吼不已。司空谅道:“定是前辈把那莲花圣女的石像砸到了水中,得罪了佛祖,他亲自来寻我等算账了。”他转头四顾,生怕那传闻之中的佛祖从天边杀过来。 大司命沉声道:“此事与我绝无干系,难道你们没有察觉我们脚下的莲宫整个都在向上升起么?” 沸腾的水花越来越大,几乎要把这孤零零凸起在中央的大石淹没,众人不得不纷纷离地而起,重新奔湖泊的边缘飞去。众人来到无数石人围绕的边缘,见水已漫过石人,正扩散至悬浮在孤独地狱乌云之上,从这里可以看到这大司命口中的莲宫竟然真的从乌云翻滚之中冉冉升起,一直向上方的黑暗虚空之中飞去。 众人正惊异这惊人变化,身后那黑莲所在的池心处又传来一声巨响,似有什么东西破浪而出。大司命、陆凌天等回头一看,只见一道粗大的黑色水柱从池心之中冲天而起,往高空直刺而起。这根水柱如一条上古黑蛇,在黑暗虚空中扭曲蜿蜒。 黑暗的虚空中除了陆凌天等人一开始便可见到的那个催下一道水流的亮点之外,在黑色水柱的上方,居然有一处如一面镜子被打碎了一般,一开始从裂隙之中开裂出一道道白光,但裂隙越来越大,终于包不住那白光,终于一片片的破碎开来。陆凌天等人虽然听不到那破裂之声,却也能感觉到当这黑暗虚空被撕裂时,定会发生惊天动地的巨响,而有力量这么做的人,其修为可怕到什么程度。 撕裂黑暗而投射下来的白光不偏不倚,正好照射到那凸起的水柱之上,而水柱所化的长蛇似久困在黑暗之中的人,拼命往那一处光亮爬去。 蜿蜒的水柱到达那破碎之处,然后如长蛇出洞般从破裂的小口往外面挤压。陆凌天等人便又看见那破裂的洞口在这条黑色长蛇的扭曲下,变得更大。 这震撼的一幕,让陆凌天等人看得惊心不已,不知这孤独地狱发生了何事。 大司命的面色颇不好看,他向着众人道:“此地也不能留了,若我所料不错,那佛祖不知在阳世间搞什么鬼,已打破阴阳阻隔,想把这孤独地狱和阳世贯通在一起。这一次可不是只开一条让寥寥数人可过的通道,而是想彻底打破这中间的阻隔,以后这因果轮回都将不复存在。” 姜道:“这是那佛祖所为?” 大司命道:“若不是他,谁会对这孤独地狱感兴趣。其余真佛可懒得出手,去救这三千小世界之中微不足道的存在。”大司命把阴风放出,将众人再次卷起,向着黑暗虚空飞去。这一次再不停留,直接越升越高,到达了那黑暗的虚空之中。陆凌天等人此时才又看到当初从丰都神宫之中掉下来时所见到的那些奇景。脚下那巨大的黑色漩涡正是一开始所落入的孤独地狱,只是当初看去时,并未发现这乌云之中还有这么样一座有地狱黑莲的莲宫,如今那莲宫正不停升起,便看得分外清晰。乌云之上,一片黑灰色的如悬空岛屿般的地方,正从乌云之上缓缓升高,而边缘处正垂挂下无数如瀑布般的水流,那是池中之水因为沸腾,而从边缘溢出,又从上空飘落至孤独地狱之中。 虚空之中那巨大的乌云看上去比姜等人初来时还要巨大几分,而在这漩涡般乌云的不远处,另一个有霞光绽放的云团正被挤得往旁边偏转,甚至乌云巨大的牵扯之力,让白色云团随时都有崩溃和消融在这巨大的乌云之中的趋势。 大司命道:“看来真正的轮回之地危险之极,如今你们要想回去阳世,恐怕不是从梵圣宫中出去,就是从那佛祖新打开的贯通阴阳之路的地方出去,不过这两处地方都十分险恶,你们可要想清楚了再做决定。” 陆凌天道:“前辈真的不随我等返回阳世?” 大司命转头往申屠秋看了一眼,目露怜爱之色道:“在下在阳世之中已活的够久了,不忍和她继续阴阳两隔,而且我还有些疑问,想亲自去寻那地藏问一问清楚,所以我会直接到那里。”大司命把手向那闪动霞光的云团一指,他的意思自然是想回到真正的轮回之地去。 “前辈若执意如此,晚辈当然不会强求。”陆凌天心中失望,若大司命和申屠秋肯一起返回阳间,那将是一大力助,可惜对方并不愿意这么做。 大司命笑着道:“其实你不必难过,假如这佛祖的手段得呈,阴阳轮回崩溃,我自然又会与你同处一个世间,到时还能再见。但若他失败了,有我没我,岂非都是一样。” 申屠秋目光一直看着那不停翻滚的黑色水柱,但她眼光锐利之极,突然发觉有一细小之物从不远处飘过,她把手一伸,一股吸力将此物从远处摄了过来,拿在手中道:“这是什么东西?” 在她的两指之上,正夹着一根短短的如柴草一般的东西。“或许是佛祖打通这阴阳阻隔时,从上方落下来的野草。” 陆凌天看到申屠秋二指之上的枯草后立刻喜道:“这是少堂主用来卜筮的蓍草,他此时定然在想办法打开丰都神宫,否则此物不可能飘到这里来。” 第1008章:又是无题 血婴的啼血刃被那上师用力一杖打得脱手飞出,而两颗舍利子尚嵌在另二人的身上没有收回,血婴在一瞬间手中一样东西也无,看她疲乏模样,简直和引颈受戮差不了多少。那上师的法杖被啼血刃的刀光扫到,也被切去了前半截杖头,但后半截还拿在手中,且削去的那部分倾斜如刀,正好当做利器使用。 他落至血婴身前,举起这半截法杖,先前一刺。 血婴双掌相合,想夹住这半截法杖,但手掌无力,那法杖虽然被夹在掌心,却依旧往身上刺来。噗的一声响,被啼血刃消去杖头的那一端,已扎入其左肩之上。鲜血顿时顺着她的肩头涌出,血婴却一声痛哼都未发出。 那上师狞笑着一松手,下方一脚踢出,血婴勉强用手掌一挡,巨力涌来,身子不由自主的往后飞出,再次撞到了石墙之上,然后顺着墙壁滑坐在地。她背靠着石墙,眼神平淡的看着那上师。啼血刃则在把那朵红莲切落后,飞出一段距离后,斜插在孽镜台前方。 血婴身上散发的红光随着鲜血的流淌,却渐渐的变淡,杀气也逐渐消失,似乎如今的血婴,因为力竭受伤,终于放弃了抵抗。但她的双眼之中,绚丽的霞光却越来越是明显,不但是血婴的双眼如此,连流出的深红鲜血也散发从淡淡霞光。 那上师回头看向大无能胜法王,显然是想得他吩咐,看接下来到底要如何做。 大无能胜法王冷哼道:“本法王不是说过,要取这叛徒手足,然后等她自己来向我求死。” 那上师从另一位死去之人的手中去过一柄戒刀,向着靠在墙壁的血婴走去。 离夫人虽然在操持法阵,但一直留意着血婴的动静,见她再次受伤,忙恳求道:“少堂主快去帮忙,莲儿不行了。” 赢奎也看着血婴和那几名上师打斗,当血婴受伤之时,他眉头一皱,面露犹豫之色,听到离夫人让自己前去救人的话时,赢奎道:“若是她连这样的人也打不过,还要我去救,那么我们这些人恐怕一个也活不了。救或不救,结果都一样,我看还是不救的好。” 离夫人大急,恨不得立刻起身去相助血婴。 那上师持刀走进血婴,却见她把双眼一闭,低低吟诵着几句话。那上师问道:“你说什么?难道是想求饶,可惜现在才想求饶,太晚了。” 血婴淡淡道:“我何必向你求饶,你无仁慈之心,说了也是无用。” “难道你有慈悲之心了?亏你曾是我佛灵女,岂不知慈悲之心便是让人早些脱离痛苦,送人去极乐世界。” “慈悲之心不在行,而在心,慈由心发,不取于相,如如不动,是为无相。” 啼血刃依旧插在远处,血婴双手合十,一道绚丽光芒从她双掌之中放出,只听她又道:“胜人者力,胜己者心,慈需心伏,无我无他。”七八个傀儡刚一举刀,她双掌向外一分,绚丽光芒扩散而出,把这几个傀儡尽皆笼罩其中,然后红光一闪,血婴在原地已消失无踪。那七八个傀儡在光芒之中举刀剑乱劈,却同时被一条红影在身旁闪现,一掌打在头顶,随后颓然倒下。 那上师听着血婴口中所说的话,明明见她伤重垂死,却觉得眼前一花,血婴突然间如脱胎换骨般站立起来,身上伤势皆无,且一步步向着自己走来。他向着血婴脸上一看,更是吃了一惊,只见出现在自己面前的女子看似血婴却不是血婴,那身形散发着洁白光辉,神圣无比,却没有五官;。一个不具有五官的血婴正走到身前。 “你”那上师大惊之下举刀欲劈,这具没有五官的血婴一抬手,一个抒发着柔和光芒的修长手掌从空中出现,向前一掌拍出。那上师只觉一股无法抗拒的大力涌来,大叫一声往后摔出。也是他倒霉,正好撞到一株红莲已焦枯的莲叶之上。 这莲叶虽然看似枯萎,但蕴含的业火依旧十分猛烈,他掉落地上还未起身,一团白色火焰便燃烧而起,此人大声惨叫,在地上滚来滚去,不久便再无声息,直至化为飞灰。 大无能胜法王简直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他离着远,不似那位上师临死都尚未看清楚发生了什么,从大无能胜法王这里看去,那血婴央宗其实依旧躺在墙根之上,但在其体内却霞光一闪的现出一具法身,这具法身便是那位上师所见到的看似血婴又不想血婴的无相之人。 这具法身把那位上师打飞之后,便又回转身去,来到血婴面前,先一伸手,握住插在血婴肩膀之上的半截法杖,缓缓拔出。血婴双目依旧闭着,坐在那里如入定了一般。 当啷一声响,半截法杖带着血迹掉落在地。 血婴的伤口处霞光闪动,正迅速的停止流血并愈合伤势。这具无相法身并未多做停留,向前一迈步,已和坐在地上的血婴合二为一。当伤口的鲜血彻底不在流淌时,血婴的双目缓缓睁开,她的眼神清澈纯净,如黑夜之中的星光闪动,闪烁着玄奥光芒。 血婴刚才所施展出来的法身和风老堂主的云体分身并不相同,云体分身可以做到和本人几乎一模一样,能够达到以假乱真的地步,而血婴的法身却连面貌也无,且她也并未学全仙风云体术,那真具法身又是如何得来的?能够有自己的法身者,无一不是修到极高境界之人。大无能胜法王第一次发觉这血婴要比自己想象的厉害,或许应该庆幸那一刀居然没有把自己的脑袋砍下来,也不知是这血婴故意留手,想让自己多承受几分痛苦,还是她的确只有这点本事。在他左右还有七八个傀儡不曾动手,大无能胜法王喝道:“最多我不要你的手脚,本法王发发善心,直接取你性命罢了。都给我上,把她杀了。” 剩下的七八个傀儡各举刀兵,从四面往血婴围拢而来,他们虽然是傀儡,也知红莲不可碰,都故意避开了红莲所在。 啼血刃依旧插在远处,血婴双手合十,一道绚丽光芒从她双掌之中放出,只听她又道:“胜人者力,胜己者心,慈需心伏,无我无他。”七八个傀儡刚一举刀,她双掌向外一分,绚丽光芒扩散而出,把这几个傀儡尽皆笼罩其中,然后红光一闪,血婴在原地已消失无踪。那七八个傀儡在光芒之中举刀剑乱劈,却同时被一条红影在身旁闪现,一掌打在头顶,随后颓然倒下。 第1009章:白象黑龙 这些傀儡体内的冤魂和控制其行动的残念,在刚才的红光之中纷纷化为乌有,七八具躯体瘫倒在地,已彻底失去了生机。 红芒之中红影再现,血婴已回到了原来的站立之处,那诡异的身形,让大无能胜法王都看不清她是如何做到同时向着七八具傀儡出手的。血婴身上依旧浮现出一层霞光,而她的手掌之上却又闪动着红光,这两种完全不同的光芒却出现在她一个人的身上,实在让人匪夷所思。不过施展这样的本事绝非是件容易的事,她在原地虽然站着,却身形摇晃,看似十分虚弱。血婴本就是好杀之人,万千怨念而成魂魄,可是那逐渐觉醒的另一股力量,却带给她从未有过的感受。 一为怨念而杀,一为善念而慈。 要同时控制两种截然相反的力量,任谁都难以做到。 明明血婴已被打得几无还手之力,又怎么可能如换了一个人相似。大无能胜法王狠狠盯着血婴,忽然喝道:“那不是你的力量!” 血婴央宗坦然道:“的确不是我的。” “到底是谁的?” “谁都可以是有此力量之人。” 大无能胜法王大怒道:“故作高深,也不知你是从何处学来的这些法术,不过不要以为有这力量帮你,就能是我的对手。”这位大无能胜法王本想好好虐待一番这血婴,没想到派上去的上师和傀儡死光死绝,倒不如一开始就下狠手直接夺了这血婴的性命。可惜懊悔也无用,大无能胜法王手持念珠宝幢,黝黑的面容变得狰狞扭曲,浑身上下更是一会儿凸起一会儿凹下,如有数条虫子在体内爬来爬去。他的法袍早已脱去,露出一身乌黑色内服,衣服逐渐拱起,嗤啦一声撕裂而开。大无能胜法王着上身,前胸和手臂之上尽都是一条条暗红色的纹身,似乎在全身都画上了一个图案。从其前胸和手臂之上可看出是一条黑龙的模样,另有一条象鼻从他右肩绕过来,和龙躯纠缠在一起。若无意外,大无能胜法王的背后则画着一头巨象。随着他全身肌肤颤动,身上纹身也如活转来了一般,在蠢蠢欲动。 大无能胜法王一声怒吼,身上黑气涌出,在周身盘膝的同时,黑色的肌肤竟然顺着上面所画的暗红色纹身开裂起来,鲜血立刻出开裂的肌肤涌出,被黑气一卷,融入在了其中。本就蠢蠢欲动的黑龙纹身在黑气之中浮现而出,血色光芒一闪后,在黑气之中飞腾而起,现出一条黑色巨龙的虚影。大无能胜法王的后背亦是同样如此,在肌肤裂开的同时,一头大象虚影悬浮而出,这一龙一象虽然都不是实体,但散发而出的可怕气息十分惊人。二者一出现,大无能胜法王不顾身上流血,向身后一招手,喝道:“过来!”他所指之处正是自己的坐骑,那头巨大的白象。 白象似能听懂人言,在大无能胜法王召唤之后,向着他一步步走来。它背上的座椅之中还有两位姿容出色的侍女却被吓得花容失色,刚才大战时离着远还可以安稳的留在象背之上,如今佛祖化身不在,剩下的人除了大无能胜法王之外又死光死绝,那横遭枉死的厄运随时会降临到自己的头上。二女也并非手无缚鸡之力的人,顺着白象背上宝座垂下来的绳索向下滑落。大无能胜法王冷哼一声,头顶上的黑龙与大象虚影向前一扑,如乌云盖顶,迅速飞到二女上空,那黑龙向下一张口,直接把一名侍女咬在口中,那那头幻化而出的大象则长鼻一卷,卷住了剩下的一个侍女。 两声惨叫相继发出,这两名侍女被黑龙和大象虚影吞入口中,血肉之躯在黑气中迅速化为一股鲜红血气,顺着黑龙和巨象的虚影蔓延,二者刚才还看上去十分朦胧虚幻的身躯得了二女的血肉滋补后,立刻变得栩栩如生起来。大无能胜法王做完和一切后,才再次纵身一跃,跳入自己那头庞大白象的背上,嘿嘿冷笑道:“能让本法王豁出全力之人少之又少,你能这么死也算不枉了。” 那头悬浮在空中的大象虚影在发出一声吼叫之后,从空中向着孤零零站立的血婴一冲而出。 血婴身上光芒一闪,在其体内再次走出一名无面之人,手作拈花之状,一掌迎向大无能胜法王打来的巨象。这无面虚影也就和血婴真人差不多大小,和大象的形体根本不能相比,她一掌打出,掌心之中一股浑厚力量和那大象的身躯撞到一处,立刻传出一阵沉闷巨响,劲风从二者接触处爆裂而开,刮起的狂风无一片片钢刀,把地面和四周立柱割出一道道裂痕,上方的顶梁更是咔擦连声响起,瓦当、横梁碎片如雨掉落。 大象的身躯居然真被这小小一具法相化身一掌挡住了。大无能胜法王张口喷出一口鲜血,他咬牙切齿,右手先前一抓,空中白象立刻探出长鼻,往前一甩,呼的一声,已把血婴的法相之身卷住,然后往巨大的头颅前便拉,那巨象的头颅前方,正有两根凸起的象牙闪烁着寒光。大象的长鼻卷动,让被困其中的身影根本无法动弹,噗的一声,已把那法相之身顶在了其中的一根象牙之上,被刺了个对过。 血婴虽然闭着眼,却全身一阵颤抖,连身上的霞光都一下子暗淡了下来,显然遭到了重创。被顶在象牙之上的虚影居然发出一声轻叹,随后全身光芒大放,轰的化为无数霞光往四处飞散。那巨象离得如此之近,被无数霞光打中,顿时千疮百孔,在发出一声哀鸣后,化为一股黑气飞回大无能胜法王的背后。 大无能胜法王在白象背上一晃,但随即又一张左手,冷笑道:“你法身也没有了,还不去死。”空中那条蓄势待发的黑龙发出一声龙吟怒吼,摇头摆尾奔再次奔血婴而来。 第1010章:独眼妖僧 血婴站在原地动也不动,或许在刚才的较量之中已经元气大伤,想避开也不能够。黑龙来势极快,迅速冲到血婴面前,张开血盆大口,一口咬了下去。 呼的一声响,黑龙的巨口把人影咬去半截,但是并无鲜血流出,且那下半截立而不倒,却缓缓模糊消失。 大无能胜法王一怔,那血婴不知何时已只留了个虚影在远处,而真身却不知躲到了哪里去。“哼哼,想跑?”一口咬空的黑色巨龙迅速在原地盘旋,接着一条龙尾向着四周横扫,在血婴消失的数十丈方圆内,黑龙的身躯碾压而过,狂风呼啸,乒乒乓乓声不绝,不但把地面之上的石板整个掀风,连两片的立柱亦扫断两根,主殿的殿顶咔嚓一声巨响,上方悬着的一盏巨大青铜吊灯砸落在地。 大无能胜法王双目注视着四周,同时手中握拳,手臂之上黑气滚滚,已蓄势待发。 黑色巨龙正在大肆破坏,恨不得把这丰都神宫的主殿都要连根拔起时,在起旋转的轴心处那龙头所在的上空,一条红影一闪而现,血婴终于现身,且全身都笼罩在一层霞光之中,向下一掌拍出。那掌心正好击在黑色巨龙的头顶之上。 这一掌看似也不怎么用力,但霞光散处,和那些傀儡之身类似,黑色巨龙发出顿时发出一声痛苦的龙吟,身躯颓然翻倒,虽然只是糅合了部分精血的虚影,却已经发出砸落在地的轰隆巨响。 血婴从无到有,行踪诡秘,连大无能胜法王都未能看得清楚,但血婴所打的不是他,而是那条巨龙,且已经现身而出,大无能胜法王哪里还有有半点犹豫,早就蓄势待发的双拳接连捣出,两道金色拳影飞出,在空中合二为一,迅速变化为一个更大的金色巨拳,且把血婴前后左右彻底封死。 血婴避无可避,在金色巨拳的威压之下只来得及把单掌往上一提,便被巨拳轰然击中。她那较小身影如被抛飞的布袋一般,再又喷出一口鲜血后,从半空之中无力划过,直直掉落在地。 大无能胜法王大喜,若那血婴这样还可以站起来,简直就不是活人了。他在白象背上飞身而起,从空中向着血婴的掉落之处飞来。为了以防万一,大无能胜法王并未直接落在血婴身旁,而是在空中再次单掌前探,掌心向下,与愿印蓄势待发。他的掌印还未发出,一道白光骤然横在自己面前,接着光芒大放,照得他几乎不能睁眼。 大无能胜法王双目一闭,急忙转头避开,便在此时一道金光一闪,噗的一声响,他只觉右眼剧痛,竟被一物隔着眼皮扎在了眼中。大无能胜法王发出一声怒吼,伸手在右眼上一拔,一根细小金针被抓在手中,他气得大叫道:“臭女人,你自己想死,本法王就先成全了你。”这根金针不可能是别人射来的,只能是离夫人,那眼前的白光照耀,则是少堂主赢奎祭出了昊天镜,二人联手,果然重创了大无能胜法王,把他的一只眼睛居然给废了。但是金针毕竟是小巧之物,这一刺还不足以咬了其性命。离夫人和赢奎之所以出手,也是看到血婴的确已经尽力,不管是她本身的血婴之力,还是后来再次拥有的另外一股力量,都不足以胜过大无能法王。眼看血婴真的要毙命在其手中,连一直坚信奇迹会发生的赢奎都按耐不住,终于把昊天镜打了出去。 大无能胜法王几乎气炸胸膛,他从空中直奔孽镜台而来,呼的一声落在孽镜台右侧,而二人还躲在孽镜台后方。 赢奎把手一招,昊天镜飞回手中,他并不以武力见长,此刻惹了那大无能胜法王的真怒,也知其不肯善罢甘休,忙把腰间一柄短剑抓在手中,他转头向离夫人道:“夫人尽管操持法阵,我来抵挡这妖僧。” 离夫人并未离开原地,她刚才所打金针也是躲在孽镜台后而发,可惜一根金针要不了那大无能胜法王的性命,不过倒是暂时救下了血婴的性命。离夫人道:“少堂主你已经尽力,不必和那大和尚硬拼,还是走吧。” 赢奎笑道:“我也算过自己的命,实不该在此地而亡,虽然我不信自己会走师父老路,却还想去博一把。” 大无能胜法王见赢奎挡在前面,伸手便去抓他。赢奎把昊天镜祭在身前,犹如一面会大放光芒的盾牌,那刺目的光芒让大无能胜法王再次眼前一花,可是他的手却并未停止,在身前霍然变大,巨手往前一抓,砰的一声,竟整个把昊天镜握在掌心,连放出的光芒也被其手掌遮盖住了。赢奎飞身跃起,持着短剑奔大无能胜法王的胸口便刺。大无能胜法王虽然一只眼睛被刺瞎,另一只眼睛被昊天镜的光芒晃的一时不能见物,但他双耳还在,听力远胜常人,当赢奎即将冲到他面前时,大无能胜法王另一只手掌抡起,向前用力一扫,赢奎顿时被打中,闷哼一声,短剑脱手,身子也被打得往一旁飞出。 赢奎在空中掉落,无巧不巧,正落在他一开始所摆的那九根蓍草的位置之上,那里其余八根已相继被其拔出,剩下的唯一一根竖着的蓍草,被赢奎的身子一压,顿时压在了身子底下。赢奎颤抖着一翻身,眼光看到那倒下的蓍草,伸手一把抓住,颤声道:“最后一根,时刻已到,我不会算错的。”他想尽力站起身来,可惜大无能胜法王这一掌何等厉害,只觉全身疼痛,胸腹处郁闷难当,一点力气也施展不出,只能勉强抬头,看向大无能胜法王。 大无能胜法王一掌打飞赢奎,又把抓在巨掌之中的昊天镜用力一握,本想捏碎这宝镜,但此物坚硬无比,他居然力有不及,只得抓起来往地上一摔,咣当一声巨响,昊天镜的镜面光芒消失,滚落在一旁。大无能胜法王狞笑着看向离夫人,正要迈步而去,把她抓住了好好折磨一番,出一出伤眼的恶气,却见离夫人眼露震惊之声,转头看着自己身后。 第1011章:白色火焰 大无能胜法王立即察觉不妙,因为离夫人的眼神绝对不似作假,虽然他绝对眼前这女人可恶之极,耍一些花样出来丝毫不奇,但离夫人如今的样子,不但是震惊,更有痛惜和哀绝之色,那神情绝非只是为了诓骗之极而伪装而出。大无能胜法王立即回头,同时一拳往身后打出。 拳影飞出,轰的一声巨响,砸落在远处空地,打出一个深坑。 大无能胜法王只感觉眼前一花,一条人影几乎是擦着自己的手臂往身边靠来,他啊的一声惊叫,伸掌用力往前一推,这次终于碰着那条人影,但对方的一条手臂却也搭在了自己的手臂之上。大无能胜法王用那独眼定睛一看,果然是那血婴重新站起,且双眼冷漠地看着自己。让大无能胜法王吃惊的不是血婴又来到自己的面前,而是她的身上正燃烧着白色火焰! 这火焰正是把先前几名上师化为飞灰的红莲之火,灭无可灭,直至彻底把人烧成乌有为止。这样的火居然在血婴的身上燃烧而起,只有可能是她竟然去触碰了这红莲,不管是那莲花,还是已现枯萎的莲叶,都能让人燃起这纯白之火。 若果这火只是燃烧在血婴的身上,大无能胜法王也不会如此吃惊,可是身上冒火的她,却已抓着大无能胜法王的一条臂膀,洁白的火焰正顺着血婴的手臂,往他的手上延伸燃烧。 大无能胜法王急于摆脱这自寻死路的血婴,他用力一扯被血婴抓住的手臂,身下腿影一动,便想一脚踢去,但随即又觉不对,这一脚一踢,岂非引火烧身,在他犹豫的一瞬间,血婴的另一条手臂往上一抬,那五指如勾,向着大无能胜法王的胸口猛插。大无能胜法王忙用手臂抵挡,噗的一声,血婴五指已插入其手臂肉中,且牢牢抓住,再不松开半点。大无能胜法王靠踢她又不能,只能尽力摆脱她的纠缠,他大叫一声,双足一蹬,整个人往上飞起,可是血婴的身子却也被带着一起向上,二人几乎靠在一起,哗啦一声,撞在殿顶一根粗大横梁之上,粗大足可数人环抱的横梁被大无能胜法王一撞而断,二人居然撞断横梁,穿破殿顶,飞到了丰都神宫的主殿之外。 离夫人和赢奎痴呆呆抬头望天,不过转瞬,轰隆一声巨响,大无能胜法王和血婴又从上方撞破殿顶,重新掉落在殿内,只不过大无能胜法王已发出凄厉惨叫,与之相比,血婴却依旧一言不发。大无能胜法王的两条手臂之上,已经被那血婴身上之火点燃,烧起了洁白火焰,他的黝黑肌肤上黑气翻滚,想竭力扑灭这燃烧而起的火焰,可惜任何试图扑灭此火的方法均不奏效,只能眼睁睁看着这火焰越烧越大,越烧越往身上延伸。大无能胜法王的两条手臂又被血婴紧紧缠住,否则他极有可能壮士断腕,宁可两条手臂不要,也不能让此火焰近身。 大无能胜法王已近乎疯狂,他从殿顶掉下之后,又往殿旁撞去,轰的一声,二人又撞到了坚厚的石壁之上,这一次却没有撞穿墙壁,而是反弹而回,又往另一边撞去。 二人就在这殿中飞来飞去,那头大无能胜法王的坐骑白象身躯如此庞大,不可避免的被大无能胜法王撞到,连那头白象身上也被沾染了火焰,且燃烧起来尤其迅速。白象在殿内一边发出一声声怒吼,一边四足乱跳,也跟着如无头苍蝇般在殿内撞来撞去,它的体型尤其巨大,竟然慌不择路,一下冲到了孽镜台前方那个黑洞前面,此黑洞一直在不停吞噬着周边阴风,若非离夫人的还阳法阵召出来无数阴风,让其吞噬的慢了许多,只怕这个时候,孽镜台上方的铜镜已经飞到丰都神宫的空中,在光芒照耀之下完成了阴阳的反转。白象庞大的身躯被一股巨力吸引,呼的一声,竟然堵在了那黑洞之上,周围的阴风无处可去,顿时停息了下来,只剩那可怜白象还拼死挣扎。 火焰迅速在不能动弹的白象身上燃烧,初时那白象还发出几声哀嚎怒吼,不过转瞬,便彻底没了声息,它的身子虽然还堵在了黑洞之上,却如一件正在燃烧着火光的巨大雕塑一动不动。 殿内的阴风只平静了片刻,那白象身躯便传出密集的碎裂之声,接着轰的一声,整个身躯在火焰之中化为无数飞灰,骤然往深不见底的黑洞之中沉去,转眼消失的无影无踪。 大无能胜法王和血婴二人也已变成了一团白色火球,初时滚动频繁,等大无能胜法王的惨叫声戛然而止时,那火团终于停止滚动,在殿中汹汹燃烧。二人的身影在火光之中时显时隐,均都一动不动。 离夫人再也忍耐不住,放声哭道:“莲儿,莲儿!”自己生下一对骨肉,几乎没有在身旁留下片刻,就被师抱走,只是那师没有想到会马上有人来偷,醍醐老母是受离夫人暗中央求来偷婴儿,而风堂主和莫堂主完全是出于义愤,把另外一个孩儿带走甚至想就此杀却。只是双方都没有想过离夫人生下的是个双胞胎,不但让师的控制血婴之计落空,更是让两个婴儿的魂魄不全,本该一个人拥有的魂魄,却分给了两个人用。经过无数次风波之后,醍醐老母带去的婴儿成了有些痴痴呆呆的仙儿,而风堂主带走的婴儿,却远走高飞,直奔雪域之中藏身,成了后来的灵女央宗。这分分合合,离夫人本来以为再无机会见到两个孩子的团聚,谁知在陆凌天的东奔西走之下,二者竟然又再次重聚,并回到了自己身旁。虽然魂魄合一,多了一具肉身,却让离金玉借此还魂,但论亲疏,血婴央宗其实才是姜和离夫人真正的亲生骨肉。谁都不忍心看着自己的孩子在眼前消逝,更何况是被活活烧死。 火焰开始熄灭,重新露出大无能胜法王和血婴的身躯,二人均站着不动,看上去和原先没有什么两样,但黑洞之中吸取的阴风在堵塞洞口的白象消失之后又趋猛烈,风声呼啸,那大无能胜法王的身躯咔嚓一声碎响,然后如无数雪花般破碎飞扬,被强劲阴风卷入无底黑洞之中。 第1012章:央宗死了? 原地只剩下血婴的身躯还挺立着,她闭着眼一动不动,似乎随时都会如那大无能胜法王一样,被一阵阴风一吹,就此化为飞灰。 在离夫人眼中,血婴被红莲之火燃烧,虽然还保留着一个躯壳未变,但里面的血肉定然已经被烧空,唯指望她那残留的躯壳可以保留得更久一些,让自己能够多看几眼。 在大无能胜法王消失之后,这丰都神宫大殿内居然陷入了诡异的平静之中,只听得见风声呼啸,阴风从还阳法阵和已经被打得千疮百孔的大殿外吹来,又投入那黑漆漆的大洞之中。还阳法阵所引发的阴风已不足以支撑黑洞的吞噬,当殿外的阴风再次被带进来时,悬浮在孽镜台顶端已即将从殿顶穿出的铜镜再次缓缓上升。 赢奎从地上爬起,他先把滚路在地上的昊天镜收回,珍而重之的放入怀中。此物是昊天堂镇堂之宝,绝不容有失,更何况他还在这昊天镜之中收入了大至善佛母的一条虚影,想借此为仓老堂主报仇,刚才昊天镜被那大无能胜法王抓在手中想要毁去,已经把赢奎吓得半死,好在此物坚硬无比,那大无能胜法王奈何不了它,又丢在了一旁。赢奎收好昊天镜之后,这才缓步来到血婴的身旁。 离夫人悲声道:“别碰她。”离夫人生怕血婴的身躯受到任何惊扰,就会化为飞灰,而自己将永远也看不到她。 赢奎道:“夫人放心,我不会动她,只是看一看而已。”赢奎看得很仔细,假如眼前真的只是被那红莲之火烧得只剩下一具随时都会毁灭的躯壳,定然会发现一二端倪。血婴在他面前毫无气息波动,的确如死人一般,但怎么看都不似一具空壳,因为那血婴的肌肤依旧白皙润红,在阴风吹拂下,连睫毛都随着风微微而动。 赢奎正在仔细打量时,殿角落处突然又有一条人影出现,且一闪之下便到了赢奎和血婴身旁。赢奎扭头一看,顿时大惊道:“你还没死?” 那人影瞥了赢奎一眼,冷笑一声道:“你那么希望我死?好歹我还帮过你们。”此人容颜惊人,正是大慧心佛母。她和张道陵动手,结果没出两招便胸口中剑倒在一旁,此时却又安然无恙的冒了出来。大慧心佛母挺拔的胸口上血迹隐然,单薄的衣衫破裂开一个豁口,露出少许洁白的胸脯,看得赢奎心中一颤,连忙转过头去。这大慧心佛母的诱惑之力实在惊人,连赢奎都心生恻隐之心,不愿她受到任何伤害。 大慧心佛母同样也怔怔瞧着血婴,轻声唤道:“央宗?” 赢奎道:“她死了。” 原地只剩下血婴的身躯还挺立着,她闭着眼一动不动,似乎随时都会如那大无能胜法王一样,被一阵阴风一吹,就此化为飞灰。 大慧心佛母道:“你才死了,她明明好端端的站在这里,又怎么会死。” 赢奎道:“这难道不是一具随时都会破灭的躯壳,我亲眼见她被红莲之火烧灼,你既然装死,定然也见到了。” 大慧心佛母双眼放光道:“所以我才奇怪,居然有人在红莲之火的烧灼下也可以肉身不损?”她轻轻一抬手,伸出玉葱般的食指,在血婴的额头上点了一点。 赢奎和离夫人吓得同时发出一声惊呼,只见血婴的身子一软,虽然没有化为飞灰,但却向后一倒,已仰面躺倒在地。她依旧闭着眼,但这一倒,身旁灰尘扬起,发出扑通一声轻响,明明白白告诉给了赢奎和离夫人,血婴确实没有如同大无能胜法王那样被烧成了灰烬,而是依旧保留下了一具肉身。可是如今的这具肉身真的可谓是空空荡荡,不但血婴以前怀有的血光之力消失无踪,便是后来冒出的霞光之力也隐匿不见,似乎在刚才的白色火焰燃烧中,这两股力量都被烧成乌有了,但却换来血婴的肉身得以保存。 血婴的身子刚一倒下,远处接连燃烧起数处火焰,火光瞬间照亮了已破败不堪的大殿。大慧心佛母和赢奎一看,原来燃烧而起的是那株红莲剩下的荷叶,这些枯萎荷叶连同根茎同时燃起白色烈焰,在火光之中渐渐消失。枯萎的荷叶本就是一个莫大的隐患,谁碰上这些荷叶谁就会燃起火焰,如今它自己燃烧消失,反而是一件好事了。但荷叶在火光之中化为灰烬,那朵被啼血刃砍落下来的盛开红莲,却并没有跟着燃烧,反而再次绽放出红色的光芒。 莲花放出的红色光芒越来越亮,越来越是刺眼,大慧心佛母以为它也会燃起熊熊烈火时,红莲的无数花瓣居然一片片从莲花上凋零,然后被风一吹,脱落的花瓣如一只只绽放光芒的蝴蝶,拍打着翅膀往大慧心佛母和赢奎二人站立之处飞来。 二人吓得赶紧往旁边闪避,他们可不敢以身犯险,让这红莲的花瓣落在自己的身上。大慧心佛母和赢奎虽然躲开了,但血婴央宗还躺在地上,那些花瓣所化蝴蝶盘旋飞舞,一只只落在了她的额头、肩膀、胸口等处,然后火光一闪,在她的体表消失不见,便如突然钻到了她体内一般。当最后一片花瓣在火光中消亡时,那株被檀陀地藏亲自种下的莲子,又由方仲的鲜血浇灌,在丰都神宫的主殿之中茁壮成长,并终于成型的红莲,彻底的消失在了丰都神宫之中。 赢奎道:“这是怎么回事?”他一开始以为是这株莲花的生命已到尽头,这才被一阵阴风一吹,莲叶自燃,花瓣脱落,这株世间奇物将再也看不到了,可是如今看来却好像不是那么回事。 大殿之中再次陷入平静,赢奎和大慧心佛母面面相觑,大慧心佛母道:“别问我,我也不知。” 殿外隐隐传来数声巨响,似乎是那张道陵和佛祖化身还在争斗之中。大慧心佛母手中一晃,一个明晃晃石盆出现在手中,说道:“她能不能活转来谁也不知,我就再帮一点忙,用剩下的一滴圣水喂服给她。”她伸手在石盆上方一抓,里面绿光一闪,从石盆之中飞出一颗晶莹剔透的绿色水滴,充溢着惊人灵气,被她向前一弹,嗖的一声,飞入血婴的薄唇之中。大慧心佛母又迅速收起石盆,说道:“我去外面看一看,假如那张道陵不是佛祖对手,你们还是尽快离开此地吧。”说罢,身子在光芒之中一闪,已消失不见。 大殿之中再次陷入平静,赢奎和大慧心佛母面面相觑,大慧心佛母道:“别问我,我也不知。” 第1013章:道陵不敌? 丰都神宫的主殿之外,大慧心佛母的身影极其小心的在一处偏殿的背影深处现身而出,且一出来便微伏于地,不敢发出任何声响,她假装被张道陵重伤,若此时又被佛祖化身发现活蹦乱跳的出现在角落里,看着他和旁人打生打死,定会大怒,本就对她不满,火上浇油之下就此杀了大慧心佛母便把之送入轮回,都不是一件很奇怪的事。 丰都神宫本有七座宏伟大殿,除了主殿之外,尚有六座偏殿,六座望乡台便坐落在偏殿之中,可是如今的六座偏殿只剩下了四座,还有的两座居然已化为了废墟,只有残垣断壁尚且屹立在原地。 阴风呼啸,更大的风声不是从丰都神宫的主殿传来,而是在这七座大殿的上方。 大慧心佛母抬头一看,只见在高空之中正有二人激烈争斗,正是那佛祖化身和张道陵,甚至连张道陵肩头之上的女娃娃亦悬浮在他的身旁,小脸紧绷着,一副紧张模样。佛祖化身那巨大的身躯在施展三头六臂之身后,看上去威武不凡,六件兵刃每一次的挥动,都寒光闪耀,爆发出山呼海啸般的巨响。那看样子那两座倒塌的偏殿,便是被佛祖化身在打斗的时候误击而中,这才毁于一旦。张道陵和佛祖化身相比,身影要单薄渺小许多,他全身都环绕在阴风之中,双手持剑,正抵挡着佛祖化身的一下下攻击。虽然佛祖化身的每一击都似有山崩地裂之威,每一次兵刃相击,都把张道陵打得飞出去十来丈,但张道陵马上就飞了回来,继续出手往佛祖化身攻去。他的雌雄斩邪剑同样不容小觑,放出一粗一细两道刺目剑光,不离佛祖化身的头颅左右。且张道陵身形移动极快,让佛祖化身那巨大的法相之身反而显得有些榔槺不便。 二人从丰都神宫殿内打到殿外,显然已动手了很长的时间,而佛祖化身依旧没有把张道陵拿下,便可知张道陵的确修为十分惊人,虽然大慧心佛母眼中,张道陵始终落在下风,但一直胜败不分,本就是对佛祖化身极大的侮辱。以佛祖如此高傲的眼界,又岂能容忍旁人向自己挑战。 又是一道剑光袭来,佛祖化身把其中一条手臂所持的鬼面巨盾往上一举,当的一声轻响,剑光在巨盾之上留下了一个剑痕。佛祖化身怒喝一声,五条手臂之中的兵刃同时奔着张道陵打来,刀、锤、斧、杵、剑各自笼罩着上下左右中五个方位,看似想把张道陵的退路全部封死。张道陵双剑晃动,封得严严实实,一连串的撞击声传来,又是被佛祖化身压得不停后退。佛祖化身又把最后一条手臂之中的鬼面巨盾往空中一祭,呼的飞出,从张道陵头顶越过,拦在了后方。佛祖化身恶狠狠道:“看你还望哪里逃?” 巨盾封住张道陵退路,佛祖化身便能和其硬碰硬的大战一场,而不是被张道陵引得不停游斗。佛祖化身全力出手,只攻不守,看似想要借此彻底把张道陵打倒,但他忘了张道陵并非一个人,躲在他身旁不远处的女娃娃看到佛祖化身把巨盾祭出,又将所有兵刃来打张道陵,自身可说毫无防备,顿时双眼一眯,脸上露出一丝和她年纪极不相称的邪笑。她身形一沉,便以极快的速度从佛祖化身的下方杀去,到了佛祖脚下之后双袖往上一扬,立刻七八丈符纸从袖口之中飞出,直奔佛祖化身的胸腹之处打去。 这几张符纸飞来的角度极其刁钻,那佛祖化身果然不备,其正面的头颅发出一声惊呼,还未来得及动作,这七八张符纸已相继打在其前胸盔甲之上,佛祖化身的动作顿时停滞。女娃娃发出一声娇笑,从下方一跃而上,小手再次摊开成掌,只不过肉乎乎的手掌之上多了一团白色气团,散发出一股可怕的气息,想要拍到那佛祖化身的脸上去。 张道陵面色一变,喝道:“快回来!”他话音刚落,刚才看上去已被女娃娃施展符咒给定住的佛祖化身却面带狞笑,飞出巨盾的手掌早就捏成一道掌印,掌心之中一个字符徐徐旋转,向着下方一掌拍去。那贴在胸口的七八张符纸虽然没有被强行破开,但在其金甲之上又悬浮出一层光芒,刚好把这几张符纸隔绝在外。 女娃娃大惊失色,她本以为佛祖化身已被定住,根本未曾想原来这不过是他故意露出的破绽,就等着人来上当。既然张道陵不会轻易上钩,那么和他在一起的女娃娃必然容易欺骗,从她身上寻找机会也是一样。这样的心思也许张道陵能够想到,可是这女娃娃再聪慧狡黠,岂能和佛祖化身相比,果然上当受骗了。不过堂堂佛祖化身需要用计算计一介小娃娃,说出去都无人敢信。她大惊之下顾不得再去打佛祖化身,扭过身来,奔张道陵扑去。张道陵同样也往她迎来,想在佛祖化身手掌拍落之前,接她回去。 这二人的速度虽快,但佛祖化身早就预谋已久,他的两件兵刃呼啸而来,张道陵双剑向上一挡。趁此机会,佛祖化身的手掌之中凝结的接引印向前一掌拍出,所拍的不再是那女娃娃,而是往上一拐,直奔张道陵胸口。 张道陵若是就此下落闪避,只怕双剑一掌就要落在那女娃娃的身上。 几乎没有半点犹豫,张道陵岿然不动,在女娃娃躲在其背后时,佛祖化身的接引印也到了,啪的一声轻响,已打在了张道陵胸口。张道陵闷哼一声后,双剑向上一抬,借此力量往下急坠。 佛祖化身一掌得手,心情大畅,喝道:“既见我佛,还不下跪!”轰隆隆的声音尤为震耳,生怕张道陵听不见。 张道陵身子下坠,而女娃娃则抱紧在他的肩头,二人同时落在地面之上,因为用力过猛,发出轰的一声震响,烟尘之中,张道陵的额头上黑气一闪,一个字印记正渐渐闪现。 第1014章:天赋神通 在远处藏身的大慧心佛母看到这一幕,心中暗叫可惜,她甚至手中已经抓着石盆,石盆之中红光一隐一现,似乎有什么东西随时都可从其中冒出。大慧心佛母想干什么,只有她自己明白。既然张道陵被接引印打中,他的心智恐怕会被佛祖控制,大慧心佛母见胜负已分,佛祖化身随时都能重新返回主殿,忙暗中起身,准备溜回主殿再去装作受伤之人。 她刚一起身,佛祖化身的巨大身躯已轰然落至张道陵不远处,再次喝道:“即见本佛,还不下跪!” 张道陵的额头上黑气不停旋转,竟然始终无法印入其头颅,但是他本人也面露痴呆之色,手持双剑一动不动。在他身后的女娃娃则迅速爬到其肩头,焦虑地看着张道陵,伸出小手在他面前晃了晃。 佛祖化身眼中凶光一闪,虽然张道陵僵持不动,但接引印并没有马上奏效,说不定就会有意外发生,与其留此隐患,不如趁其被接引印定住之机一劳永逸的杀死张道陵,想到此处,他再不犹豫,举起其中一条手臂所持巨斧,在空中高高举起,奔着张道陵的头顶劈落。 在巨斧呼啸而落之时,张道陵的额头之上一道白光一闪,那本已闭上的第三只法眼重新睁开,射出的光华正好把凝聚在其额头之上的黑气冲散,随后口中发出一声轻鸣,张口喷出一股血雾,身子在血雾之中急退而去。 巨斧轰隆一声砍落,碎石泥尘飞溅,也不知有没有砍中。 佛祖化身迅速收斧,又把巨锤祭出,冲着烟尘之中连砸数下,每一击都地动山摇。 佛祖化身凝视着烟尘处,只等那烟尘散开,好看见张道陵死尸。大慧心佛母见张道陵在危急关头居然又摆脱了接引印的束缚,向后隐退的脚步又停了下来,不过看张道陵吐血逃遁,应该是施展了自伤之术。 烟尘还未落下,蓦然一道白光从天而降,照耀在烟尘之中。一条人影在下方一飞而起,沐浴在这白光之中。 佛祖化身定睛一看,只见那白光之中的人影正是张道陵,只见他肩头坐着那女娃娃,而自己却双目紧闭,连第三只法眼也都闭了,全身气息飘荡,衣袂飘飞,直如神仙中人,且不知他施展了何等法术,不但刚才受伤的痕迹消失无踪,反正修为又有增长,不过这种增长并非气息的不停暴涨,而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境,给佛祖化身的感觉便是张道陵已晋升在一种十分自信且洞悉一切的心境之中。 佛祖化身凝视着烟尘处,只等那烟尘散开,好看见张道陵死尸。大慧心佛母见张道陵在危急关头居然又摆脱了接引印的束缚,向后隐退的脚步又停了下来,不过看张道陵吐血逃遁,应该是施展了自伤之术。 张道陵的修为较杂,除了从巫鬼道学来很多鬼道之术外,又从天字诀中领悟了不少符法,但修为的底子其实是师从通音坊的心法。而通音坊又以通音剑典最为有名,其对修为的划分也比旁人不同,都以内心修为达到何等程度为尊,第一重静守虚无,第二重心有灵犀,第三重剑心通明,若有人以为这和其余门派的功法造诣差不多那便大错特错了,因为修习这等心法的人,也许本身修为很高,但也可能心境之上不过心有灵犀,且永远无法更进一步,但也有可能一个本身根底不高之人,但在心境的造诣上出类拔萃,就有可能后来居上,达到剑心通明的地步。此时若二人较量,便如一个明眼之人虽然力弱,但却洞悉一切,而另一个人虽然力强却如目不见物,胜负不辨自明。 张道陵刚才施展的法术,当初的渡危也曾施展过,便是天字诀中最是厉害的天赋神通,不过渡危施展时,是把自己那炼神期的修为硬生生提高到了炼虚,功力虽然增加了,但说实话,其心境见识并无丝毫变化,等于从孔武有力的莽夫,变成了更加孔武有力的莽汉。可是张道陵如今也施展这天赋神通,本身的修为并未增加多少,但给人的感觉却完全不同,似乎从适才深藏不露的隐世高人,彻底蜕化成为洞悉一切的绝世之才。 佛祖化身飞身跃起,大喝道:“你还有什么手段,尽管使出来吧,本佛便不信你能耐我何?”巨大的金刚杵一晃,向着飞起空中的张道陵打去。 张道陵双眼微睁,眼中闪烁出一道精光,他并未回击或抵挡,而是再次带着肩头的女娃娃往地面落去。佛祖化身的金刚杵在空中跟着落下,张道陵似乎早已知道他会这么做,在掉落的同时斜里飞去,然后低声吩咐道:“放符!”肩头之上,女娃娃小手一挥,又是四五张符纸飞出,尽数贴在了打来的金刚杵之上。这些符纸当然不是她这么小年纪就能画得出来的,尽都是张道陵画好之后被她拿去当做了玩耍之物。 佛祖化身手中一沉,金刚杵已被符纸定住,他正要用蛮力破解此符,张道陵肩头一抖,女娃娃已纵身飞起,再次小手连挥,这次却十分奇怪,那七八张符纸没有打向佛祖化身,而是全都落往旁边空处。或许是她准头太差,连一张都没能打中,反正佛祖化身正求之不得。 张道陵自己却沿着被暂时定住的金刚杵横冲而去,手中雌雄斩邪剑一晃,那雄剑向着佛祖化合当头刺去,雌剑却脱手飞出,寒光一闪,消失在头顶。 佛祖化身举鬼盾抵挡,当的一声响,雄剑的剑光已被挡住,佛祖化身的另外四条手臂同时举动,剩下的四件兵刃向着横冲而来的张道陵砍去。 张道陵突然瞠目怒喝道:“禁!”他手指向着佛祖化身一指,一股禁锢之力从天而降,让佛祖化身身形为之一缓,但想靠区区禁气咒就彻底束缚住佛祖化身的行动,这根本就不可能,佛祖化身面露狞笑,全身一震,便把此禁锢之力震碎,他的四件兵刃即将落到张道陵身上时,右边虚空处寒光一闪,张道陵的雌剑飞刺而出,向着其中一颗头颅点去。佛祖化身刚破张道陵的禁气咒,根本来不及抵挡,只能靠护体光芒硬接。 噗的一声响,张道陵的雌剑刺破佛祖化身的护身黄光在其右侧一颗头颅之上点了一下。那一下虽然刺入不深,且被护身光芒所阻也无法继续深入,但毕竟让佛祖化身受了点轻伤。佛祖化身那颗头颅发出一声痛哼,身形被这一剑刺得往旁边横移开去,正好撞到那七八张落空的符纸之上。所有的符纸灵光一闪,已分别贴在佛祖化身的盔甲和手臂、大腿之上。那盔甲上的符咒对佛祖化身无用,可是贴在其手臂、大腿上的符纸立刻让他全身再次被一股强大的禁锢之力定住。 说时迟那时快,张道陵身影继续前冲,佛祖化身的刀、锤、斧、剑四件兵刃明明就在其身旁,却不能靠近一步,被张道陵从这四道闪烁寒光的兵刃之中一穿而过,身形已来到了佛祖化身的面前。佛祖化身大骇,当中头颅之上的法目射出一道红光,来轰张道陵,却被他轻而易举的躲过,然后一声大喝,手中斩邪剑剑光大亮,借着前冲之势狠狠扫过佛祖化身头顶。 第1015章:雌雄斩邪剑 二者靠得如此之近,且佛祖化身的兵刃都在外面来不及收回,若是旁人定会趁此机会直取要害,一剑砍下佛祖化身的头颅。而佛祖化身也是这么认为的,当张道陵的一剑砍来时,他毫不犹豫的把护体金光遮护在头颅和胸口之间。可惜张道陵的那一剑从他头顶横扫而过,佛祖化身只觉其中一条手臂一凉,接着剧痛传来,那只手持一面巨盾的手臂已被切断。少一条手臂当然不会伤及性命,且三头六臂之身就算少一条手臂,对佛祖化身的实力也并没有打太多折扣,可是自己明明比张道陵要厉害的多,却始终拿不下他,更要命的是当发觉自己的一举一动都在对方的算计之中,这才是最可怕的事。张道陵从一开始让女娃娃把符打在空处,便已算好了会让自己撞过去,甚至连最后那一剑,面对如此难得的机会他也不贪功,只取了佛祖化身一条手臂。 佛祖化身发出一声怒吼,全身金光乱放,那些贴在金刚杵和身上的符纸纷纷燃烧,禁锢之力一轻,他的兵刃迅速收回,奔着已飞至头顶上的张道陵追打而去。那一条断手和所赐的盾牌则从空中掉落在地,轰隆一声巨响,盾牌插在地面之上,倒是那一条手臂呼的一声化为一股黑气,又向着佛祖化身飞去。 张道陵伸手抓住先前祭出去的雌剑,双剑同时往后抵挡,一连串交击之声中,不但没有伤着张道陵一根汗毛,反而被他借着交击之力飞速往上窜去。佛祖化身深恨张道陵,正要紧追不舍,脚下却有一股寒气袭来,他其中的一颗头颅往下一看,只见那女娃娃居然放出一根寒气逼人的巨大骨手,森森白骨摄人心魄,正往他的双足抓去。若在平时,这区区一个鬼手根本不放在他的眼中,但被张道陵砍了一剑之后,他已不敢掉以轻心,谁知这是不是二人又一次的携手相攻。佛祖化身原本攻向张道陵的巨锤迅速往下一落,啪的一声脆响,把这根骨爪打得粉碎。 一阵轻笑从佛祖化身脚下传来,下方人影一闪,已扑到他的巨锤之上。这巨锤不同于刀剑等物,没有锋利的刀刃,完全靠蛮力取胜,此刻那女娃娃胆大无比,竟然抱住了巨锤,而佛祖化身一抖巨锤,却未能把她甩脱,反而看着她顺着锤柄奔自己爬来。佛祖化身气极,正要收回一柄弯刀回砍,张道陵却又突然转身,他的大袖之中终于黄影飞出,一连十来道符纸奔佛祖化身的四周撒去。这些符纸同样没有直接攻击佛祖化身,看似毫无用处。在这些符纸打出之后,张道陵手中双剑猛然凌厉起来,连续向着佛祖化身狂攻不止。 佛祖化身没了巨盾遮挡,还真不敢让张道陵的剑轻易落在头上,只得一边抵挡张道陵的双剑,一边把巨锤用力甩出,向着下方一座偏殿砸去。反正巨锤出手之后也可以收回,比让那女娃娃接着锤柄爬到身来要好得多。巨锤呼的一声向下飞落,如同一座小山一般正好落在这偏殿的殿顶之上,在爆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轰响之后,还屹立在丰都神宫之中的偏殿便只剩下三座了。 张道陵冷笑一声,身子又倒退而回,然后双剑向着分散四处的符纸一指,喝道:“驱!”所有在外的符纸立刻绕着佛祖化身团团旋转,但没有一张真的打向佛祖化身。这种蓄势不攻反而让佛祖化身更难把握其何时打来,但又不能等着张道陵来攻,否则攻守之势岂非相异。“奸诈之徒,东土以你为最。”佛祖化身身子下落,想离开被无数符纸包围的不利态势,同时那条断臂所化的黑气也从下方飞来,重新涌入体内,他那断臂之处立刻黑气翻涌,一条崭新的手臂正重新变化而出。 “鄙人一没说谎二没故露破绽,奸诈之名何来?倒是阁下对一个娃娃还要用计,可称卑劣。”张道陵面色平静,他的双目之中各自射出一道精光,牢牢的盯着佛祖化身。那些在佛祖化身周围飞舞的符纸同样跟着其下落之躯往下飞去,依旧旋转着不攻,如无数只飞翔的小鸟不知疲倦的绕着大树飞翔。 佛祖化身怨毒的看了张道陵一眼,断去的手臂已恢复如初,然后冷笑一声把空着的两条手臂向下一招,那面从空中落下,插在地面之上的鬼面巨盾微一摇晃,嗖的一声飞起,奔佛祖化身飞来。而砸落在偏殿之中的巨锤则也跟着飞起,追在巨盾之后。张道陵好不容易让其两件兵刃脱手,并砍去其一条手臂,但眨眼之间,佛祖化身就又要恢复原样。 巨盾先到,佛祖化身伸手去抓,那盾的方面刚转向他面目,只见盾下一条娇小身影正躲在其中,冲着佛祖化身露出狡黠一笑,向前一扑,然后双掌飞出,先是啪的一声,一张符纸贴在了佛祖化身的正面额头之上,然后另外一条手掌挥舞起来,结结实实的打在了佛祖化身的脸上。这一下绝不是一开始在他脸上摸一下那么简单,而是灌注了真气的一掌,实难想象这么小的娃娃,手上的力气却这么大,把佛祖化身打得脚下一个趔趄,向右侧一翻。佛祖化身的眼光都落在了张道陵的身上,并非他没注意那女娃娃,而是亲眼看到她和自己的巨锤一起砸落在偏殿之中,谁知一转眼的时间,她已躲到了巨盾之下,就等着自己召盾而回。佛祖化身又明白了张道陵为何让这些符纸在外不停盘旋而不攻了,只怕本来就不是为了打他的,而是迷人眼目。奸诈二字尚不足以形容张道陵和那女娃娃,佛祖化身再次被打之后,脑海之中首先冒出来的是这一个念头。 女娃娃一招得手之后,双足又在佛祖化身的脸上一蹬,身子如箭一般飞了出去。佛祖化身的额头虽然被贴了一张天师符箓,但转瞬就化为飞灰,他刚要展开报复,四周旋转的符纸同时往里一聚,已一张张的贴在了身前身后,禁锢之力再次降临,就在佛祖化身一愣神的时候,张道陵的剑光又到,且这次不再砍向他的手臂,而是直奔其头颅。这雌雄斩邪剑是昔日的鬼帝遗物,本就是不可多得的宝剑,在张道陵全力催发之下,两道剑光直落而下,正中其居中头颅。 佛祖化身终于发出一声惨叫,他的三个头颅同时张口痛呼,庞大的身躯终于从天空急坠而下。几乎与此同时,又一道人影从暗处飞出,把一物往佛祖化身坠落之地一祭,瞬间一道红光从中飞出,一条披头散发的人影挥舞着尖长双爪向上狂抓而去。 只听一连窜的噗嗤声响,那披头散发之人极其凶猛,手爪到此,佛祖化身身上立刻被洞穿出一个个窟窿。那突然出现的不是别人,居然是曾经在九黎王城地底之下躲藏上千年之久的公孙玄魃。当初她被众人围攻,差些身死,是大慧心佛母把她收了回去,其后一直未再出现,如今却突然现身在此地。 第1016章:焚天结界 这上下合击,集张道陵和公孙玄魃二人之力,终于让佛祖化身吃了大亏,他那庞大身躯被公孙玄魃的双手掏出七八个血窝,而张道陵则让雌雄斩邪剑牢牢的插在其正中头颅之中,不但如此,张道陵松开剑柄,把手往空中一举,那袖口之中又一物飞出,四四方方乃是一枚大印,此印上首雕刻着一条金龙,在空中一闪后往下便砸。这是张道陵的天龙都功印,比方仲所使那一枚分外沉重巨大,这一落在佛祖化身头顶,让他全身都被一股巨力拍着加速下坠,且那大印光芒闪烁的同时,佛祖化身就觉得连自己那一身法力都被禁锢住无法施展。 公孙玄魃向后一退,让佛祖化身结结实实的砸在了地面之上,不等他再次站起,公孙玄魃张口喷出一团红色火焰,然后双手向外一划,喝道:“焚天结界!” 那团火焰立刻扩散而出,在空中迅速变化如一面红色巨伞,从天而降,不但把自己和佛祖化身都罩在其中,连张道陵、女娃娃,甚至大慧心佛母都未能脱身而出。公孙玄魃这次施展的焚天结界要比当初在九黎地下王城之中所展开的要弱许多,毕竟那地下王城得天独厚,有熔岩可做辅助,如今却只能靠她自己的本身之力来施展这焚天结界,但结界虽弱,不打倒公孙玄魃,就休想从这里出去,连神魂都不可能逃脱。 张道陵终于从佛祖头顶飞身而起,在跃起的同时,双剑亦离开佛祖化身的头颅,可怜那当中头颅被彻底扎穿,剑芒从下巴穿过,已双目紧闭,彻底陷入沉睡之中。这当中头颅遭受到重创,便只剩下左右肩膀两边的头颅还能使用,但其中之一亦在先前被张道陵刺过一剑,如今的佛祖化身一身修为至少被废了一半。张道陵立在空中,双眼瞧着突然出现的公孙玄魃,虽然眼中有些惊奇,但并未露出太过意外的神色。在空在一条娇小人影急速飞来,迅速投到张道陵的肩头,伸手抱住他的脖颈,脸露亲昵之色道:“终于打倒这坏人啦,爹爹你看我厉害不厉害?” 张道陵闻言微笑道:“姬做得不错,不过刚才若是不打这一巴掌,而是冲着他的双眼抓上一抓,定会好上许多。” 女娃娃噘嘴道:“我以为爹爹什么都算准了的,莫非你的通明之心不灵。”他二人在上空一副轻松之色的有说有笑,居然对被打倒的佛祖化身已不放在心上。这样做要么过于托大,要么已知佛祖化身在这种情况之下无法翻身。 公孙玄魃一施展完焚天结界,也不急于进攻,反而飞身后退,稳稳的站在一人身旁。 佛祖化身落地的巨身在黑气缭绕之中缩小了一半,从一开始的十来丈高下,变成了只有如今的五六丈大小,他身躯颤抖,好一会儿时间才把贴在身上的十来张天师符箓尽数耗完法力,把符纸化为飞灰。佛祖化身翻身站起,那当中头颅虽然无法看入,右侧的头颅却死死盯着公孙玄魃和她身旁站立之人,恶狠狠道:“慧心,我便知你心有二意,只是没有想到你如此大胆,就敢伤我,不怕你烟消云散,永不得超生?” 站在公孙玄魃旁边的正是大慧心佛母,当佛祖化身被张道陵那神出鬼没、未卜先知的招数打倒时,她便知机会终于来了,且毫不犹豫的祭出了石盆,而石盆本身并不厉害,厉害的是其中还收着在九黎王城之下被打成重伤的公孙玄魃,念在她一心求饶的份上,大慧心佛母留了其一条命,且让其养伤在这石盆之中,神不知鬼不觉,终于在此刻派上了用场。公孙玄魃这样活了上千年的旱魃,其一出手只会比张道陵更厉害,而更重要的是她有一样大慧心佛母十分看重的本事,便是这焚天结界能让人陷入其中,而无法和外人有任何联系。这样在杀佛祖化身之时,那佛祖本人便不会被感应的到。 大慧心佛母自嘲一笑道:“若能杀你就可以永不超生,我早就做了,就只怕杀你不成,我却还要受轮回之苦,再一次落你手中。也许一次两次我可以看清你面目,却不能保证十次百次也能始终辨识得清,想起总有一日会毁在你手,我便恶心到吐。” 佛祖化身听得大怒,喝道:“我待你不薄,也未用武力强迫于你,你就敢说这样的话”气极之下,佛祖化身挥舞兵刃,向着大慧心佛母扑来。 大慧心佛母面色一沉,向着身旁的公孙玄魃道:“杀了他,这个地方便是你的,此地一没有水,二无人来打扰,足够你渡过余生。” 公孙玄魃点了点头,在佛祖化身扑来时往大慧心佛母面前一站,然后全身一阵绿色光芒射出,双掌先前一探,一团绿色火焰出现在其掌心之中。这道绿火之厉害,凡是在九黎王城底下见识过的人,无不心生寒意,其所蕴含的威力,可说丝毫不下于业火红莲,只不过红莲业火焚烧不尽,而这道绿火却范围有限,更不能持久,公孙玄魃甚至连放出第三团绿火都做不到。如今这团绿火,还是她在大慧心佛母的石盘之中养伤到现在,才重新凝聚而出的。 佛祖化身的大刀巨斧首先劈了过来,公孙玄魃一侧身,正要躲过佛祖化身的刀斧,然后把这团绿火打出去,却见他刀斧突然转向,且兵刃飞出,直奔焚天结界的红色壁障。 大慧心佛母立刻明白了他要做什么,急喝道:“他想逃走。” 果然在刀斧飞出之后,佛祖化身突然转向,嘴着刀斧而去,且举起金刚杵和巨锤,又接连往刀斧所落之处砸去。一连数件兵刃在佛祖化身的全力催发之下,都奔焚天结界的一处地方而去,顿时让那焚天结界的红色壁障灵光狂闪,轻微的咔擦之声已清晰可闻。 第1017章:同归于尽? 眼见焚天结界就要破碎,若让这一具佛祖化身逃出去,就算再外面把他杀了,只要神念传到佛祖本尊那里,一样会知道大慧心佛母已背叛于他,而这是大慧心佛母最怕发生的事,在她想借助别人的力量还自由之身前,最后的结局就是直到最后,佛祖本尊都不知她联手旁人算计于他。当初杀另一个佛祖化身之时是如此,如今依旧是这样的一个目的。大慧心佛母急切之下身形一闪,已消失在原地,如今能追上佛祖化身的除了她的身法最快,便是张道陵亦有所不及。 佛祖化身身后光芒一闪,大慧心佛母已出现在其身后,且一出现便刀光一闪,向着佛祖化身的背心插去。 佛祖化身的两颗头颅同时发出一声怒吼,其中一个喝道:“本佛用这具身躯与你同归于尽!”大慧心佛母的弯刀噗的插落在其背心处,还不能她的刀继续深入,佛祖化身的其中一只手掌已捏了一个掌印,其掌心向前,拇指食指相合,剩下三指屈伸作相叠之状,向着大慧心佛母一掌打出。这一个掌印当初的卢公礼便曾使用过,那是六印之一的无畏印,和张道陵的定身咒有些类似,凡中此掌者便被一股法力定住而不能动。此印对鬼身无用,故此幻观打被鬼影附身的方仲便没有什么效果,但并非此印无用,打大慧心佛母则还是犀利非常的。 这无畏印拍出极快,而大慧心佛母又是豁出性命也要把佛祖化身留在此间,这一刀刺落之猛,既然让她来不及闪避,被无畏印正好打在胸口。大慧心佛母身子顿时一震,持刀的手便再也刺不下去。佛祖化身目中凶光一闪,另外一只手掌指尖向下,拇指微曲,掌心向前一推,正是力量最为庞大的与愿印。就算是重伤之下的佛祖化身,其打出的与愿印依旧不可小觑,一只巨掌虚影迅速拍出,把被无畏印打中而不能闪避的大慧心佛母再次打得从其背后抛出。 那条美丽的身影立刻如断线的风筝,远远的飞了出去。 大慧心佛母的弯刀依旧留在了佛祖化身的背后,虽然插入不深,但佛祖化身还是疼得发出一声闷哼。见到终于把大慧心佛母一掌打飞,他心中怨气稍解,可惜无法查看其生死,这样一道掌心就算不能要了大慧心佛母的性命,也能打得她去掉半条命。 佛祖化身前冲的身形虽然被大慧心佛母奋不顾身的杀上前来骚扰了一番,但并未停留多久,便继续向着前方冲去,先前打出的四件兵刃已让那红色屏障消弱了许多,只要再加一把力,定可以从此处破困而出。他瞬间便到了被兵刃砸得露出碎裂痕迹的屏障前,然后六只拳头高举,同时向前狂砸而去,无数拳影接二连三的落在红色屏障之上,只听咔嚓一声脆响,那红色屏障果然在光芒狂闪之后破裂开一个数丈大小的洞口。这洞口虽小,却也足够佛祖化身从这里挤出去。 佛祖化身甚至已经想好了出去之后该当如何来报复张道陵和大慧心佛母,当然要大慧心佛母还未在刚才的一掌之中被打死。他又想起了那血婴央宗,虽然在自己和张道陵动手之后,她便交给了大无能胜法王和一众傀儡、上师等弟子去处理,可是到现在那大无能胜法王都未从丰都神宫的大殿之中出来,只怕已是凶多吉少,这并非佛祖化身信不过大无能胜法王,而是他已发现了一个惊人的秘密,这个秘密足以让他原本抱有的无比坚强信心产生了动摇。 这个秘密必须赶快去告诉给佛祖本尊知道。 佛祖化身把六条手臂收拢,否则叉叉丫丫的无法从洞口钻出,然后头前脚后,向着洞口飞去。他的三颗头颅还未钻出这砸出来的洞口,前方忽然一暗,然后咣当一声,佛祖化身的头颅已撞到一块十分坚硬的东西之上,此物又沉又硬,让佛祖化身的头都不禁撞得一晕,且前冲之势顿缓,身子反而往下掉落。 佛祖的两颗头颅同时转首向前一看,只见一面巨大的鬼盾正好遮挡在洞口之上,这面盾牌不是旁人的,正是自己掉落的那一面,且鬼盾之上,正盘坐着一名女娃娃,面带讥讽之意的看着自己。而在女娃娃的身旁,张道陵双手持剑,往天空一划,喝道:“上谓之圆,下谓之方,天圆地方,天道左旋。”随着这几句话说出,张道陵脚下瞬间一股狂风往四周席卷,佛祖化身只感到眼前一震模糊,接着四周的一切便都变得朦朦胧胧,刚才被自己打出的那一个洞已消失不见。 “闪开!”佛祖化身几乎气炸胸膛,六手齐施,无数拳影向着张道陵打去。张道陵带着那女娃娃往旁边斜飞而去,巨盾飘然而落。佛祖化身以为盾牌之后便是那洞口,忙向前一扑,谁知盾牌落下的同时,一团绿色火焰突然出现在眼前。这火焰之中蕴含的可怕气息,即是是佛祖化身亦感到不能靠近。 明明那公孙玄魃在身后,而张道陵阻挡在前方,佛祖化身只要把张道陵赶走,便能从破洞之中脱身。可是等张道陵闪开后,佛祖化身却等来的是公孙玄魃。 到底是公孙玄魃在一瞬间赶到了自己的前头去,还是佛祖化身撞晕了头,反而转过身来迎向公孙玄魃,连佛祖化身自己都弄不明白。 这团绿火被公孙玄魃一掌打在了佛祖化身的胸口,随后轰的炸裂开来,佛祖化身在被这团绿色火焰彻底包围之时兀自奋起神勇,两只手掌狠狠打在了公孙玄魃的身上。公孙玄魃的身躯是炼尸之身,坚硬无比,如非宝刃休想砍得动她,但佛祖化身的力量实在强大,打得她同样向后飞出,重重砸落在地面之上。 绿色火焰向四周扩散而出,所过之处,那地面纷纷被烧灼得开裂成齑粉,佛祖化身在这火焰之中发生凄厉惨叫,那三头六臂之身在火焰之中迅速萎缩,重新变成一开始的金甲武士模样,又从这武士模样烧得手足化为灰烬,然后只剩一团变色的盔甲从空中坠落。 第1018章:关闭神宫 盔甲还未掉落在地,里面一团金光飞出,迅捷无伦的往远处逃遁。张道陵冷哼一声,根本不去追逐,反而悠闲之极的把雌雄张邪剑之中的雌剑插回剑鞘,只持雄剑在手,向着不远处一剑飞出。 剑光飞去,明明不是对着佛祖化身所化的金光,但金光却一个拐弯,往旁边而来,张道陵的剑光不偏不倚,正好斩在了金光之上。 金光被一切两半,顿时又传出佛祖化身那绝望的惨叫。 佛祖化身虽然破了公孙玄魃的焚天结界,却逃不过张道陵的天圆地方之阵,分为两半的金光立刻崩溃消散,化为无数星星点点的金粉消散在了空中。 张道陵的第三只法目又向着四周扫了一圈,确信那佛祖化身真的不复存在时,这才把法目一闭,全身一阵狂风席卷,接着尽都收入了体内。刚才还自信满满、运筹帷幄的张道陵立刻面色毁败,身子在空中晃了晃,差些摔落下来。那女娃娃连忙飞到张道陵身旁,小手一伸,一股阴风把张道陵的身躯托住,关切的道:“你怎么了?” 张道陵深吸一口气道:“爹没有事,不过是强行提升而来的后患罢了。”他稳了稳身子后,这才带着女娃娃从空中落下地来。张道陵不得已施展的天赋神通,看似提升了修为,其实在张道陵而言,他提升最多的却是心境。他本就达到了剑心通明的境界,若在此之上再加提升,那又是什么?张道陵虽然没有明说,但从和佛祖化身的交手之中他以领悟到这其中诀窍,所谓殊途同归、万法合一,当达到了天人合一的境界,领悟了观察入微之后,便已是窥破天机之时。张道陵虽然修为还未达到炼虚合道的地步,但是心境却已非凡人所能有。一个领悟了比剑心通明境界还要高的张道陵,其一举一动当然都能未卜先知,占敌先机,发挥出远比其真实修为还要高的本事。 张道陵落地之后,径直向着大慧心佛母跌落处走去,刚才如不是她,想胜佛祖化身没有那么容易,甚至就算打败了佛祖化身,也留不住他。 远处的公孙玄魃从深坑之中一跃而起,如飞而至,拦在张道陵面前,淡绿色的面容之上露出戒备之色道:“站住。” 张道陵看了公孙玄魃一眼,说道:“在下并无恶意,即便你们擅闯我北斗治,看在一同携手的份上,鄙人也不准备追究此事。刚才那女子被打了一掌,我这里有些丹药,或可有用。” 公孙玄魃还未说话,身后传来大慧心佛母的呻.吟声道:“不用拦他。”公孙玄魃忙转身过去,往发声处一看,只见大慧心佛母斜躺在一块大石之上,身前一条被身躯拖出来的沟壑,那是她摔下来时撞出来的。可见佛祖化身当真是出了全力,想要取大慧心佛母的性命。 大慧心佛母口鼻流血,长发散乱的披散在身躯之下,但面容却带着一丝笑意。如今的大慧心佛母,居然还笑得出来,且又笑得这样惊艳。 公孙玄魃伸手想去搀扶,却被张道陵喝止道:“且慢,她身躯遭到重创,此时千万不得乱动。” 公孙玄魃低头看向大慧心佛母,见她点了点头,把身子闪在一旁。张道陵来到大慧心佛母近处,即便如今的大慧心佛母人间绝色,香躯横阵于地,一副无力反抗的模样,张道陵亦熟视无睹,他伸手从怀中取出数颗丹药,凌空数点,其中一颗飞入大慧心佛母口中,另外数颗则在他一点之下爆裂开来,化为一股药粉落在了大慧心佛母身上,从头至尾,张道陵连碰都未碰其身躯一下。待事情做完,张道陵道:“姑娘且在这里歇息片刻,鄙人进殿中看一看。” 大慧心佛母目露钦佩之色道:“多谢相助。” 张道陵哂然一笑道:“应该是我谢你才对,从一开始你自伤身躯时,鄙人便知你和他们不是同路,若你和她依旧相助佛祖,我张道陵岂有命在。”那大慧心佛母倒还罢了,但公孙玄魃的实力却十分强劲,连张道陵看到她时,都有几分忌惮之意。 他身形一飘,从大慧心佛母身旁穿过,复又往丰都神宫的主殿而去。那主殿之中的事也不知怎样了,从大无能胜法王和那血婴偶尔打出过主殿一次后,便悄无声息,连胜负都不知。到了主殿门口,张道陵复又回头看了一眼如今的丰都神宫,只见不但鬼门关高楼已荡然无存,便是几座偏殿也大都残缺,地面上坑坑洼洼,一片狼藉,这当年的巫鬼道总坛所在就算经历了当年的鬼王内乱,都未落到如此地步,毕竟争权夺利的那些人还想保有一个完整的丰都神宫为已用,而不似如今佛祖化身只想毁之才甘心。 殿中四处漏风,那些被打出的大洞正有滚滚阴风从外间往里灌入,风势越加猛烈,便说明那黑洞已张开极大,只怕这阴阳倒转快到尾声。 张道陵一出现在殿中,便见那孽镜台上方的黑洞正肆无忌惮的吞噬阴风,离夫人所控制的还阳法阵召唤而出的阴风根本不够其吞噬,且法阵需要法力支撑,她从打开孽镜台开始一直坚持到现在,早就疲惫不堪,法力无以为继。而在孽镜台不远处,少堂主赢奎正站在一具身躯旁边,满脸焦急之色的看着那孽镜台上方黑洞,连张道陵进来都没有发觉。 “洞口开始缩小了!”赢奎终于发现那深不见底的的洞口正慢慢变小,至于悬浮在殿顶的铜镜,则早已穿出去,悬停在了丰都神宫之上。 张道陵沉声道:“关闭神宫是好事,阁下为何担心呢?”张道陵从外间刚回天师道,根本不知马武等人留在丰都神宫所为何事,还以为是佛祖化身领着人马想踏平天师道,而马武等人不敌,这才躲在丰都神宫之中。毕竟这么多年来,丰都神宫一直留在这里,可是马武等这些巫鬼道老人从未说起过想重新启用这当年的巫鬼道重地。 第1019章:重返人间 赢奎虽然在以前不认识张道陵,但如今不用去猜便也知来者非张道陵莫属,否则除了他还会在这个时候来天师道,并和佛祖化身为敌。赢奎道:“在下赢奎,张天师有所不知,我等正想办法拖延这丰都神宫的关闭时间,好让深陷地狱之中的陆凌天陆兄弟还有其余人等从下方返回。” 张道陵愕然道:“陆公子坠入地狱之中了?” 赢奎道:“不错,此事说来话长,天师若能帮上一点忙,等陆兄弟回来后,让他自己说与你听。” 坐在孽镜台之后的离夫人也开口哀求道:“张天师,可有什么办法让此孽镜台不再关闭。” 张道陵摇头道:“你等已经打开孽镜台,有开便有关,阻止不了的。”他迎着阴风往黑漆漆的洞口走去,猛烈的阴风吹得他衣衫作响,连肩头之上的女娃娃都牢牢抱紧了他的脖子,身怕被这猛烈的阴风给吸了进去。她的一双黑漆漆的灵动双眼,在殿中看来看去,充满了好奇之色。这里的地方,居然带给了她一股熟悉的感觉,让其一点也不感到陌生。 张道陵站在那黑洞之前,再往前一步便也可踏入那黑洞之中。他把手一甩,一张符纸飞出,燃起一团火光冲入了黑洞之中。 这一丝光亮照耀下去没多久,张道陵凝神黑洞之中的神色一动,他向后一退,接着探出手掌,向着黑洞之中遥遥一抓。黑漆漆的洞口之中终于人影一晃,一人在张道陵的大力拿摄下,从洞口一冲而且,前冲之势不绝,又从孽镜台上方飞落,在地上连奔了好几步才停了下来,连气都未喘一口便大声叫道:“我出来啦,我出来啦,哈哈哈。” 此人一身白衣,生着一对三角眼,正是那白毛鬼司空谅。赢奎喝道:“司空谅,其余之人呢?” 司空谅尚未从下方逃生的惊喜之中回过味来,听到旁人说话,这才扭头看到赢奎等人,说道:“陆公子等人都在下方,只是这上升之力极难,反而下坠之力极大,在下也是受其余人等托了一把,这才能够成功飞至洞口,可惜那洞口阴风吹得我差些又掉下去,若非有人在外拉我一把,只怕依旧出不来。” 司空谅又看向孽镜台上方,喜道:“远来是张天师亲自出手,我还以为是大祭酒在外相助。” 张道陵并未回头,他依旧凝视在黑洞之中,再次探出手掌,向着里面遥遥一把抓去。 又是一条人影从其中被一抓而出,只是此人要比司空谅控制自如的多,在一处那黑洞洞口,便往旁边一闪身,直接站在了孽镜台前。众人凝神看去,见其身形窈窕,姿容秀丽,正是何盈。何盈尚来不及往四周察看丰都神宫内景致,丝毫不知此地已大变模样,经历过了一番大战,她和张道陵同时站在黑洞洞口,想着里面探望。 在二人的接应之下,接连有两条人影从其中相继而出,紧随何盈出来是离金玉,而在离金玉之后冲出此黑洞的,正是姜。 离夫人见到姜等人终于回来了,心中大定,终于松了一口气,虽然还不见陆凌天身影,但既然姜等人能够出来,又何愁陆凌天不能。这还阳法阵的施展已到尽头,她索性收了施法,直接从下方一飞而上,同样站在了孽镜台上,向着姜和离金玉二人道:“你们终于回来了,害得我担心了许久。小天呢?” 姜道:“他还在下方,适才我等能够出来,都靠他在下方托了一把,可是他若想上来,恐怕就无人能托了。” 离夫人又担心道:“那岂非小天他出不来。” 姜道:“不用担心,那下方还有一人能够帮上大忙,且他也不准备返回阳世。” 离夫人问道:“是谁?” 姜道:“便是这巫鬼道大司命。” 离夫人愕然道:“他不是早就死了么?” 姜道:“其实他的肉身被二欲控制,便是后来的大陀罗法王,但神魂却被佛祖镇压在孤独地狱之中,我等去救小天时,便正好也遇见了他。”张道陵和在他肩头坐着的女娃娃全都侧耳听着二人说话,大司命之名对于张道陵而言当然听过,只是没有想到这位早已消失的大司命,原来也会死这般下场,被困在孤独地狱这么多年。 没有了还阳法阵的牵制,那黑漆漆的洞口正以人眼可见的速度迅速闭合。 离夫人焦躁道:“小天还在拖延什么,为何还不出来?” 姜道:“他或许是有些话想和那大司命说吧,因为鹞鹰王老爷子肉身已毁,且同样不想返回阳世,就算你能给他再寻一具肉身,他都不想就这么过下去,宁可选择前事皆忘,重新来过。”鹞鹰王和离夫人其实还是有些交情的,当初也正是因为鹞鹰王看不过师所为,这才仗义执言,被抓到了地牢之中。如今听闻鹞鹰王不再回来,心中不免有些伤感。 离夫人道:“这样说来,老爷子是要和那大司命去真正的轮回之地了。” 姜点头道:“正是,不过也要看我等是否能够阻止佛祖的野心,你还不知,我等在下方亲眼看见,那佛祖所主宰的孤独地狱已打开一条通道,想贯通阴阳二界。只是不知他到底在阳世的什么地方弄了这样大的手笔,和孤独地狱连在了一起。那佛祖大军自来东土后,便不见佛祖本人出现过,现在想来,他一到东土,便在筹划着这件事了。” 张道陵忽然喝道:“有了!”他大手一伸,往前抓了下去。众人大喜之下都往旁边一闪,只见那正在缩小的黑洞之中,一条庞大的异兽身影如风窜出,到洞口时刚好能容纳其身形穿过。从这洞中飞出的正是小白,它一出来便十分警戒的转头四顾,发出一声怒吼。在小白的背上,陆凌天的身影终于出现,且不止只有他一人,在其两旁,一男一女正紧随着他一起出现在这丰都神宫之中。 第1020章:张文姬 离夫人初时还以为是那大司命,旁边的姜文却已先一步介绍道:“贞儿,快来见过我陆贤弟和弟妹,如今二人已恢复神智,几和正常人无异。” 陆凌天身旁的钟颜夫妇落在姜文面前,目光投向离夫人,那钟颜笑着道:“夫人虽不认得我二人,我二人陪在小天身边时,却早已见过夫人了。”当他们以役鬼之身留在陆凌天鬼冢之中时,并非一无所知,只是不能说不能做而已,等一清醒过来,许多事已了然于心。 离夫人喜道:“原来是贤弟与弟妹,早就听姜郎说起过的,二位能够恢复神智,小天此行倒是因祸得福了。” 此时那孽镜台后方的黑洞已加速缩小,丰都神宫随时都会关闭,经过这一场大战,几座偏殿已尽数被毁,只怕下一次这丰都神宫就算能够进来也无法如先前般那样容易出去。望乡台一毁,且连入口城门也被打得稀烂,丰都神宫所在的阴阳界极可能从此彻底变成了阴界的一部分,而和阳界无缘。 陆凌天在小白背上看到张道陵就在旁边,这倒是颇出意料之外,忙一跃而下,躬身道:“陆凌天见过张天师,想不到天师居然也来了丰都神宫。” 张道陵眼光扫过陆凌天之时,双目微微一眯,以他那造诣立刻便发觉了如今的陆凌天和昔日的不同,他自从离开鹤鸣山后,也有些时日没有见过陆凌天了,世人都说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陆凌天修为提升虽快却也没有什么好惊奇的。张道陵道:“鄙人也是刚刚赶回北斗治,却不想一回来就遇上外人来攻北斗治,我听闻你坠入看了地狱之中,这又是怎么回事?” 陆凌天道:“在下和佛祖座下的莲花圣女动手,被她施展邪法直接送到了孤独地狱之中,那一处地狱和阴间的十八层地狱并不相同,而是有别于轮回之外的地方,真正的主宰,便是那佛祖。” 张道陵道:“鄙人在凡间游荡之时,的确听说了很多关于这佛祖的传闻,故此上才在接了文姬之后,匆匆赶回北斗治。” 陆凌天听张道陵说起‘文姬’之名,自然而然看向他肩头上所坐的女娃娃,而那女娃娃同样也目不转睛的看着陆凌天。二人才对视不过片刻,陆凌天便即身子一震,那女娃娃眼神之熟悉,虽然明明是从未见过之人,但陆凌天转瞬便想起一个人来,脱口而出道:“婆婆!?” 那女娃娃咯咯笑道:“你叫谁做婆婆?” 陆凌天这才发觉自己失言,忙道:“是我看错了人,见到你时,总想起另一人来。”虽然眼前的女娃娃年纪幼小,但陆凌天丝毫没有轻视之心,言语之中十分客气。 女娃娃道:“有谁长得和我一样么?我叫做张文姬,是爹爹给我取的名字,你又叫做什么名字?” 陆凌天道:“在下陆凌天。” 女娃娃道:“我记住你啦,等会儿寻你来玩。”二人一问一答,她年纪幼小,狡黠贪玩,连行事都有些倒三颠四,而陆凌天却对其恭恭敬敬,让旁人看着颇觉惊奇,似乎用不着对张道陵带着的一个女娃娃如此谦卑。 在场之人知道其中原委的不多,但张道陵能认其为女,并把她带回北斗治,定有其出奇之处。而陆凌天能够有这样的表现,便是他和临死之前的马武都已认出了这女娃娃的来历出身,其多半是少司命渡劫失败之后,神魂遁走的再世之身。这女娃娃的神情不但像极了少司命,连说话都自然而言有股傲气,且更惊人的是她天生就有极其出身的资质,一点点大,就身怀不凡气息,张道陵就算再会调教弟子,也不可能有这般快的进境,就算那女娃娃在娘胎之中练起,也不可能。原因只有一个,便是少司命投胎时虽然逃不过遗忘之劫而前事皆忘,但她不是从轮回之中过来之人,而是直接以神魂之身投入凡人孕妇肚中,保留了很大一部分修为在新的再世之身上。 张道陵道:“丰都神宫即将关闭,我等出去再说。”他带着女娃娃从孽镜台上一跃而下,便往殿外走去。 陆凌天回头看了一眼那正在缩小的黑洞,想起大司命和申屠秋以及被大司命带走的鹞鹰王神魂,心中颇为不舍,若此二人回到阳世,对付佛祖定然多了一份极大的助力,可惜大司命并不关心阳世上的事,而是只想和申屠秋一起双宿双飞,此生也不知以后是不是有机会再见到此二人。 何盈、离金玉以及姜文等人同样从孽镜台下来,那离夫人抢先一步来到赢奎身旁,俯身抱起一人。姜文眼尖,立时发觉离夫人所抱的竟然是血婴央宗,那一身红衣,眉目七分像离夫人,只是她双目紧闭,似睡着了一般。姜文惊讶道:“莲儿为什么会在这里?” 离夫人低声怨怼道:“出去再说不好。” 可是姜文的话已经出口,陆凌天和何盈、离金玉同时转头看了过来,三人均是面色一变,陆凌天所想到的便是普玄死在了血婴的刀下,而何盈则和她本就不对,甚至出剑刺伤过血婴,至于离金玉,二人可说是姐妹,且她和血婴并无仇怨,就算以前有什么误会,也都不是什么生死大仇,最多在对待方仲的态度上有些区别而已。普玄之死始终是陆凌天心中之痛,若无普玄便无今日陆凌天,他甚至比姜文对陆凌天的影响还要大。陆凌天自问在对待血婴之事上自己并未做错,从雪域接她回来,又数次相救于她,只是央宗的行事和旁人格格不入,除了姜文和离夫人之外,少有愿意接洽之人。 血婴的另一半魂魄是沈瑶,沈瑶纯真无暇,可说便是一张白纸,普玄、陆凌天都是她极为信任的人,可是当有一日她发觉连普玄说的话都不可信,而陆凌天也要背弃自己而去时,那一刻的愤怒简直无法遏制。且她本就是十万冤魂所化,怨念之大如不是从小便受到了醍醐老母和风老堂主的想方设法压制,其后又得了妙空大师毕生修为凝聚而成的菩提心相助,早已造下无边杀孽。血婴本来便是个集众多业力于一身之人,她的出现根本便是个阴谋,她的恶和妙空大师的善就算集中在一个身躯之内,亦同样会冲突不断,永难有磨合在一起的一天。 第1021章:红莲之火 血婴在和大无能胜法王对战时虽然拥有了菩提心的慈心三昧,却无法和她本身的血婴之力结合,这才迫不得已下用同归于尽的办法,去触摸那红莲之火。 可是火焰烧死了大无能胜法王,且把他化为飞灰,血婴却完好无损的保留了身躯,至于身躯之中的神魂是不是还是血婴本人,又或仅仅只有这一个空荡荡的躯壳,便只能看她能不能醒过来了。 离夫人爱女心切,知血婴在先前的所作所为犯了众怒,这才先一步抱走,可惜姜文口快说了出来。 陆凌天身子一晃便已到了离夫人近前,离夫人抱着血婴转过身去,却把自己挡在陆凌天身前,说道:“小天,你要做什么?” “伯母,她已和佛祖同流合污,还杀了普玄道长,这仇……” 离夫人不等陆凌天说完,即插口道:“她根本不可能和那佛祖做一路,在你姜伯伯下孤独地狱找你时,佛祖领着人杀到这里来,我等都不能抵挡,是她奋不顾身救了我等性命,要不然你以为自己会如此轻易的脱身?” 姜文和陆凌天等人并不清楚丰都神宫的事,姜文道:“这大殿被打成这幅模样,便是莲儿和那佛祖动的手?” 赢奎道:“和她动手的并非佛祖本人,而是一位法王,应该便是陆公子口中的大无能胜法王。至于那位佛祖化身,则交给了张天师出手对付。” 何盈冷哼一声道:“这一切都是因为张天师回来之故,关血婴何事?伯母不忍心舍弃血婴,只怕好心不得好报,到最后吃亏的还是自己。不要忘了她发怒起来,可是什么人都不认的。” 离夫人变色道:‘何姑娘何出此言,莲儿为了我等安危和那法王拼死搏斗,并无半点私心。且她如此下场,乃是触碰了这殿中的红莲之火,被烧得昏睡了过去。” 陆凌天一听到红莲之火的名字,立刻转头看向大殿的一角,果然发觉那里除了留下一个深坑之外,已什么都没有了,当年种下的莲子,后来开枝散叶结出一朵红色莲花,终于消失的无影无踪。 红莲为何会消失,谁也不知原委。陆凌天想问也不知该问谁去。 孽镜台上方的黑洞已缩小至只有数尺大小,同时那大殿和周围立柱也变得越来越低矮,似乎正在缩回地下。周围的阴风渐渐止息,反而升起了一丝和煦暖意。 张道陵已走到殿外,他回头唤道:“快些出来,丰都神宫要关了。” 离夫人抱着血婴急忙走出,留下陆凌天最后一个,他看左右的确没有莲花踪影,连一片莲叶都没有留下,只得怅然而出。这莲子是檀陀地藏亲自种下的,陆凌天一直认为绝不可能毫无用处,难道就是为了今日杀了一个大无能法王么? 何盈冷哼一声道:“这一切都是因为张天师回来之故,关血婴何事?伯母不忍心舍弃血婴,只怕好心不得好报,到最后吃亏的还是自己。不要忘了她发怒起来,可是什么人都不认的。” 空中原本应该是孽镜台上方飞出的明镜照耀四方,但等陆凌天出来时便已发现四周的景物都在变得模糊,犹如清晨起了晨雾,那些倒塌的偏殿和依旧耸立的大殿在晨雾之中欲隐欲现,正越来矮,逐渐缩回地面。 阴阳倒转,丰都神宫由阴转阳,众人不知不觉间便回到了阳世的丰都城之中。 丰都城中都是些早已无人居住的陈旧屋舍,众人从丰都神宫一出来,便一个个已站立在空旷又凹凸不平的大街之上。那丰都神宫里面打得如此激烈,留下无数残骸,到这丰都城之中时,却看不出半点端倪。 从陆凌天等人站立处便可直接看到周围那古老城墙,原本那宏伟的城楼已彻底消失不见了,那城门处坍塌了一大片,无数城砖碎瓦散落在城门四周,丰都城的城门如今变成了一道宽逾十来丈的巨大豁口,想要把此城门重新修葺完善,只能指望天师道另外派人了。 城门处烟尘滚滚,正有黑压压一大队人马冲杀而来,让姜文等人吓了一大跳,以为佛祖所带的大军就在外面,可是一看来者所穿服饰,才知是虚惊一场。那外面黑压压的一群人都是天师道弟子,且为首的几人都认识,不但那王长就在其中,连常渝宏和金菊花亦夹杂在最前面的数人之中。 这些人自然是后来听说佛祖带着人马来闯丰都神宫而从北斗治重新集结后赶来相助的,马武当初虽有准备却没料到对方会来得这么快,这才只带了五百弟子去丰都神宫,但大队人马其实早就守护在北斗治周边,一得到消息,即刻赶来相助。可是从北斗治到丰都神宫总也有一段距离,更何况还要凑足足够多的人手,等这些人到了丰都神宫之外时,里面早已过去了不短的时间。当丰都神宫之中阴阳开始倒转时,那中间的时间其实流逝的极快,因为但凡从丰都神宫出来,就已经是第二天的清晨了。 王长等人原本想冲进丰都神宫接应张道陵和马武,可是等到了城门附近便发现里面的阴阳倒转已经开始,而这个时候进去已来不及了。 虽然来不及,可是一样要赶去接应,谁知里面打成什么样子,也许从丰都神宫之中一直打到阴阳倒转后的丰都古城,故而一见到古城门口阴风停止,里面有影影倬倬的人影,王长和常渝宏、金菊花等人立刻领着人杀了进去。那常渝宏本想和姜文等人一起去孤独地狱,但是姜文觉得过于危险,直接把他打晕后交给了金菊花,二人便一直留在北斗治。这次赢奎说恰到时辰时虽然告知给了离夫人,离夫人又告知了马武,不管是马武还是她都忘了知会金菊花一声,等丰都神宫逃生的弟子来北斗治求救,二人才知发生了如此大事。金菊花再顾惜钱文义安危,也不敢在这种事上藏私,便和北斗治集结的天师道弟子一起急急赶来相助。 常渝宏和王长等人还未从坍塌的城门赶到近前,另有二人也站在了丰都古城的空旷街道前,转头看向陆凌天等人。这二人其中之一正是大慧心佛母,她已被公孙玄魃扶起,面色苍白,别有一番慵懒之色。 第1022章:挽留 一见到公孙玄魃和大慧心佛母也在这里,顿时让陆凌天和何盈等人再次一怔,不过他们也知大慧心佛母和佛祖并不是一路人,倒不担心她会耍什么花样,且看其如今的模样,也好不到哪里去。 陆凌天问道:“你怎么在这里?” 大慧心佛母皱着眉头不悦道:“没见到我如今一条命去了大半条,不来安慰几句,却来质问我为何在这里。你如此没良心,还指望旁人下次来救你?” 何盈插口道:“你虽然告知了我们如何去救,却也没见你出多大的力。” 大慧心佛母道:“我若不出力,为何何姑娘身上没伤,我却伤成这样。早知道好心没有好报,便看着你们死掉算了。哎呦,我疼死了。”她捂着胸口,再次蹙眉弯腰,面露凄婉之色,说不尽的惹人怜爱。这番模样,在何盈眼中简直就是故意做作,何盈道:“不是谁身上有伤就出力甚多的,天师道这么多弟子送了性命,难道还比不上你。” 一旁的张道陵道:“这位姑娘的确出了大力,若非如此,鄙人恐怕无法灭了佛祖。” 张道陵在丰都神宫之中时并未说杀了佛祖化身,众人只道那佛祖化身已逃走,谁知竟然已死,且依张道陵所说,这中间大慧心佛母是帮了大忙的。 “原来佛祖化身已死,那岂非三具遗蜕化身已全都没了。”陆凌天又惊又喜道。能从孤独地狱之中一出来便听到这消息,当真是一件天大喜事,因为这最后一具遗蜕化身的实力,陆凌天早已领教过了,当初不但有鬼影还有妙空大师,这样的实力全都不是这第三具化身的对手,可知其厉害。 大慧心佛母道:“化身没有了又有什么好开心的,只要再给其百年时间,或许不用百年,他便可以再做三个化身出来。且没了化身,下一次你们见到的便是佛祖本人,本事只会更大,你自信应付得来么。” 陆凌天虽然成功踏入了鬼神之相,且修为也成功进入炼虚境界,也许和那些法王有一战之力,但想面对佛祖本尊,恐怕依旧不行,连大司命这样的人尚且扛不住佛祖一击,陆凌天自问不会比他更好。 陆凌天身后的钟颜忽然开口道:“这位姑娘,你既然不想留在佛祖身旁,不如就留下来吧。” 大慧心佛母愕然道:“你是……” 钟颜笑着道:“陆凌天是我孩儿,我是小天母亲。” 大慧心佛母惨白的面色上终于有了一丝红晕,露出了几分忸怩之色道:“原来如此,我……我可不敢留在这里,难道还嫌自己命长,让那佛祖寻个理由来杀我。” 钟颜道:“可是你不是已经和那佛祖决裂了么?” 大慧心佛母道:“他的本尊另有要事去做,而化身尚未来得及把消息传给他便已身亡,只要人不知,我便没有事。除非你们希望我早点去死,把这些事告之给佛祖,不过也要他能相信才可以。” 钟颜叹息道:“姑娘周旋于虎狼之间,终究不是办法。” “我还算好的,倒是央宗的处境更不妙一些。”大慧心佛母自然也看到了背离夫人抱在怀中的血婴,她亲眼看到血婴被红莲之火所烧,能不能活下来还是未知之事。 少堂主赢奎道:“我和离夫人还有这位姑娘,都是亲眼所见,血婴为救我等安危和那大无能胜法王一起被火燃烧,大无能胜法王直接化为了飞灰,便只留下血婴昏迷于地。假如她先前真有做过什么对不住大家的事,也足够功过相抵了。” 赢奎的话是说给陆凌天听的,免得他总想着普玄等人的大仇未报,心中过意不去。 血婴不容于东土,如今又决裂于佛祖,她岂非成了孤家寡人,要说可怜,她才是真正的可怜人。 她唯一剩下的,恐怕就只有离夫人对她的那一点亲情了。 假如姜文和离夫人若一心要保全血婴性命,陆凌天自也不会拂他们的面子。陆凌天道:“只要莲儿诚心改过,好好留在伯父伯母身旁,从此修身养性,我自不会与她为难,茅山的事大不了我亲自去和定观道长去说。” 离夫人正需陆凌天这一句话,喜道:“等莲儿醒来我亲自和她好好说话,我知在其心中父母亲情比什么都重要,否则也不会为救我而和那佛祖的人动手。”她把血婴身躯再次摆放在地上,为她整理破烂的衣衫,看她那如此认真的模样,似乎是为了弥补那多少年没有好好照顾孩儿的一点母爱。姜文看得心中难过,自己的两个孩儿二人何曾有一个留在身边好好照顾的,这份愧疚恐怕要背负一生了。 大慧心佛母在公孙玄魃的搀扶下慢慢走近,说道:“我离去时已灌入了一滴圣水,她可曾好些了么?” 离夫人道:“看身子倒是无碍,可惜就是不醒,生怕之上受了什么伤害。” 张道陵肩头的女娃娃睁着一双黑漆漆的双眼目不转睛的看着血婴,她前世还是少司命之身时,沈瑶可是和她在一起呆了将近十年,要说熟悉血婴非她莫属。女娃娃在张道陵肩头轻轻一纵身,已飞至血婴上方,低头凝视着血婴的脸庞。张道陵道:“文姬,你做什么?” 女娃娃道:“我觉得我好像见过她的,也总是这样爱睡觉。” 张道陵道:“她不是在睡觉,你别胡闹,快点回来。” 女娃娃噘嘴道:“就是睡了么,我知道怎么叫醒她。”不等张道陵和离夫人出手阻止,她身子下落,几乎站在了血婴的胸口,然后弯腰伸出小手,指尖上一道白气一闪,向着血婴的额头点去。 张道陵吃了一惊,想阻止时已来不及,但见女娃娃指尖上的白气在血婴的额头上一闪之后,便被吸了进去,接着血婴的身子微微一动,竟然真的开始活转了过来。 女娃娃飞身离开血婴面前,又落在张道陵肩头,笑着道:“她醒了。” 第1023章:莲花生 众人全都注视着躺在地上的血婴,连大慧心佛母也从远处走了过来,想看清楚一些,能够从红莲之火下还活转过来的人,到底会发生什么样的变化。照理被这火一烧,肉身神魂均都不复存在,就算血婴有什么特殊,肉身能够留下,但神魂定已在这场火中化为了飞灰,说不定如今醒过来的,不过是旁人的神魂附身在了血婴的身上而已。 长长的睫毛微微颤抖,接着缓缓向上翘起。血婴一直紧闭的双眼终于张了开来。 离夫人颤声道:“莲儿……”伸手在其面庞之上轻轻抚摸,目露慈爱之色的看着她。 血婴的双眼初时直愣愣的看着天空,那空中朝霞满天,红色的云彩十分美丽,和丰都神宫之中那昏沉的环境相比,直如人间仙境。她看着天空不久,眼神终于慢慢流转,落在了近在咫尺的离夫人脸上。 那是一张容颜已有些风尘的脸,昔日也曾千娇百媚、明眸皓齿,就算是现在,亦未见太过褪色。虽然离夫人被困在地牢之中许久,但也因祸得福,一直潜心修行,不但修为有了提高,比姜文这等饱经凄苦的经历已不知好上了多少倍。 “莲儿,我是你娘亲。”生怕血婴当真已经糊涂了,那身躯之中的神魂又变成了旁人,说出让人心碎的话,离夫人几乎是用哀求的语气,循导着她说话。 血婴道嘴唇张了张,一句略带疑惑的话声道:“娘亲?” 离夫人喜道:“正是我,你爹就在旁边,姜郎快来,让莲儿也见一见你,以后一家人好生在一起,再也不分开了。” 姜文也疾步来到二人近前,附身下去,柔声道:“莲儿,让你受苦了。有什么话尽管和爹娘说,千万不要放在心里,免得又做什么傻事。” 姜文和离夫人见血婴面色平静,既没有惊喜神色,也未露迷茫眼神,一时不知如何说才好。 “让我起来。”血婴终于开口说出这样一句话,既没有叫离夫人为娘亲,更没叫姜文为父。二人的心中没来由的一沉,离夫人伸手搀扶着血婴从地上慢慢站起,等身子站稳之后,血婴用另一手轻轻拨开离夫人的手,向后退了一步。 这虽然看上去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小动作,却让离夫人刚刚燃起的希望又跌入了深渊。离夫人颤声道:“莲儿……你是不是莲儿!?” 血婴缓缓道:“是也不是,我以前是,现在不是了。” 姜文又气又怒,喝道:“你说什么?” 陆凌天和其余人等也大失所望,看来就算是血婴醒了,她也不会有任何改变,既然连父母都不认,又何况是其他人。何盈目露杀意,悄然伸手握住了色空剑的剑柄。 陆凌天沉声道:“你既然不认自己是莲儿,那么到底想做谁?”虽然方仲真的不想在姜文和离夫人面前和血婴动手,甚至杀了她为普玄报仇,可是她若一再胡作非为,自己忍无可忍之下只能动手了。 央宗又或沈瑶都是血婴原本的名字,可是二者已经合一,这才有后来姜文取名的姜雪莲,难道她不要这新的身份,而想选择央宗或沈瑶之中的其一。 大慧心佛母便从未叫血婴其余的名字,在她眼中,血婴便是央宗,况且沈瑶之名她听也没有听说过。大慧心佛母插口道:“央宗,你到我这里来。这姓陆的大喊大叫,到底想吓唬谁。” 血婴转头看向大慧心佛母,说道:“我也不是央宗。” 大慧心佛母变色道:“糟糕,真的被夺魂了,这身躯是央宗的,神魂却不是。” 血婴面露一丝微笑道:“我还是我,能被谁夺了去。” 离夫人道:“既然不曾被夺魂,为何不认父母。” 血婴道:“父母生我养我,自当感恩,但报一世父母之恩,这是小恩小惠,岂可与生我养我之天地相比,父母之恩包容在天地生养之恩当中,若一定要报,当以天地为先。” 姜文和离夫人听得面面相觑,看血婴所说的话哪里像个糊涂之人,且深含禅意,让二人居然无法反驳。 血婴又对大慧心佛母道:“央宗之名已成过去,她在和沈瑶合体之时便已死了,以后请莫叫我央宗之名。” 大慧心佛母愕然道:“那你想我怎么称呼,明王妃还是灵女?” “观世明妃之名太过骇俗,灵女不灵,也远未到彻悟之时,凤凰涅槃,烈火重生,我虽比不得凤凰,但经过此事后倒也明白了许多道理,不如叫我莲花生吧。” “莲花生?”大慧心佛母想不到她会给自己取了一个全新的名字,且把以往的过去通通抛弃,不但央宗之名不要,沈瑶之名不要,连父母所取的姜雪莲之名也不要。 这当真是甩的彻彻底底、干干净净。 这次轮到姜文和离夫人面色苍白,齐齐向后退了数步,离夫人更是脚下一软,差些坐倒在地。 大慧心佛母兀自不明,喝问道:“你到底要做什么?” 血婴道:“我只做我该做之事。我要回佛城去了。” 大慧心佛母吃惊道:“你想继续回到佛祖座下?” 陆凌天怒气渐升,喝道:“既然如此,杀你为普玄道长和死在你手中的人报仇,也是理所当然的了。” “他们的死也必有因果的,不能因为现在的死就说他是被冤或不幸,也许这只不过是替自己做造下的业抵偿而已,此时不幸,来世换得极乐一生,那么又有何不可。普玄道长的事我也很难过,但我并不后悔。”血婴看着陆凌天一字一句说道,虽然她的面色平静,但看向陆凌天时,总算还有一丝波动。说她只是身躯留下,神魂被怕人所夺,自从其言辞可以说出普玄等人的名字,便知不可能是真的。 眼前之人是血婴本人无疑 站在陆凌天身后的何盈忽然身影一闪,已消失不见,接着在血婴的头顶上方数道剑影扩散而开,何盈已从其中一冲而出,色空剑剑光直奔血婴的头顶,只听她娇喝道:“若说因果,便是你咎由自取!” 第1024章:何盈对血婴 何盈突然出手,让姜和离夫人大吃一惊,虽然血婴所说的话让人绝望,但还是存着让她回心转意的想法,岂会坐看何盈来杀她,二人一起惊呼道:“莲儿小心!”姜更是向前一迈步,往前冲了过去,想阻止何盈和血婴动手。 可是姜的身法比之借用色空剑之力的何盈相差甚远,不等他赶过来,色空剑的剑尖已刺到血婴的头顶。何盈和血婴数次交手,从鹤鸣山时差点被她所杀,到茅山时终于报了一剑之仇,反重创了血婴,二者积怨已深,故此何盈出手根本不会留情。在何盈看来,刚才血婴所说的话正是她所想听到的结果,如果血婴抱着姜和离夫人痛哭流涕,这才是自己不想看到的事。 何盈满脸杀气,心中仇恨滋生,倒不因为全是血婴的缘故,从到了孤独地狱之中后,她看到离金玉和莫雩也不离不弃的追随而下,心中已明白要论付出,自己根本比不过二人。莫雩已魂飞魄散自不必再管她,可是离金玉却还在,何盈也是个聪慧女子,陆凌天的父母待自己显然不如待离金玉,甚至连那大慧心佛母,竟也邀请其留在身旁,其亲疏有别,难道自己还比不过这位大慧心佛母?数重积怨一瞬间爆发,让何盈只想大舒胸中闷气。 血婴的啼血刃并不在身上,她自昏迷后便被离夫人抱出来,那柄刀被司空谅拿了去,而司空谅还在人群之后,即不会送刀给她,血婴也来不及拿。更何况血婴刚刚苏醒,身上能有几分力量。 剑光耀眼,在色空剑湛亮的剑身光芒照耀下,血婴的双眼和何盈的双眼同时凝视着对方。 在以前,何盈总是一副成竹在胸、温柔恬静的模样,而今她则面带冷笑,眼中闪着寒光。 现在,血婴却面色平静,无悲无喜,对要取自己性命的色空剑旁若无物,而在以前,早已横眉怒目,刀剑相向。 二人几乎换了个位置。 想得到更多的人,希望越大,失望也越大,患得患失,便会坠入迷障而不自知。 不想得到更多的人,没有希望,便也没有失望,既然如此,心中还有何放不下?谁心无挂碍,谁就看得更远更清。 色空剑在刺到血婴的额头时,一股阻力从剑上传来,何盈的剑便再也刺不下去。只是隔着数寸,就能刺破血婴的头颅,任凭何盈如何使力,色空剑却如被固定了一般无法前进一步。 一只修长洁白的手掌不知何时已捏住了色空剑的剑尖。手掌出现的快捷无伦,让何盈几乎没有看清楚这手是怎么来的,等血婴抓住剑尖之后,方才在空中留下一连串的手掌虚影。何盈一咬压,握住色空剑的手骤然松开,随后双手捏诀,口中舌绽春雷,一声唵字出口,单掌向前一拍,一道震波从掌心发出,轰击在血婴的身上。 凛冽的狂风立刻吹得血婴全身衣衫飘荡,可是她却如磐石般站立不同,任凭惊涛骇浪拍击。 “嘛!”何盈根本不给血婴有反击的机会,又是一声玄奥咒诀出口。同时那被血婴伸手夹住的色空剑居然也一阵模糊的消失不见。 何盈接连两道六字大明咒出手,且全都轰击在血婴身上,心中大喜,这六字大明咒除了善于克制鬼邪之物外,同样也能震慑人神魂,眼看血婴已被定住,何盈身子一落而下,在原地一个旋转,姿势轻盈美妙,等回身过来时,手掌之中剑影一闪,色空剑竟已再次握在手中,向着血婴心窝便刺! 姜虽然赶得快,可是何盈和血婴的交手都在电光火石之间,等他即将追到何盈身旁时,何盈那夺命一剑已经刺出。终于听得陆凌天在身后喝道:“盈儿住手!” 陆凌天终究还是不忍心看着血婴死在何盈的手中。 可是决定住手不住手的不是陆凌天,而是何盈,她在听到陆凌天的呼声时虽然有了一丝犹豫,但嫉恨之心马上让她把住手的念头又丢到了脑后,剑,依旧刺了下去。 姜身旁一道身影一闪而过,比他先一步追到了何盈身后。姜初时还以为是陆凌天亲自出手,等看清身影时才发觉那居然是离金玉。离金玉额头绽放着红光,一伸手便拉住了何盈刺出去的手腕。她本身的修为自从入了幻仙门之后提升很快,可是也达不到姜的程度,她能赶到前头,完全是靠着日月蘸金轮的力量。这一件神兵早已和其融为一体,让离金玉真打起来时,便是姜和离夫人也不如她。 “何姐姐住手!”离金玉用力往旁边一推,何盈刺去的那一剑擦着血婴的胸口从旁边划过。何盈双眉倒竖,再次喝道:“叭!”她单手成剑指向着离金玉一指,一道光芒从指尖射出,离金玉闷哼一声,身子一晃,险些摔倒。何盈不得她退后,已伸出手掌一把抓住离金玉,双目泛红道:“别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你们这样对我可曾心中有愧。”用力一推,离金玉跌跌撞撞反往血婴身上撞去。 何盈收剑而回,反而向着离金玉的胸口刺去,而离金玉的背后便是血婴,若是这一剑刺实,当可连穿二人。 姜和离夫人惊得魂飞天外,便是周围围观之人也未想到何盈一发不可收拾,连这样的事也做得出。陆凌天和大慧心佛母几乎同时出手,向着三人飞扑而来,不过方仲可没有瞬息便到的本事,他速度虽快,又岂能有何盈的剑快,而大慧心佛母本就被佛祖化身打得受了重伤,她想如往常一样瞬移到何盈身旁阻止她出手,却在光芒一闪之间便又跌落出来,嘴角血丝流出,公孙玄魃忙把她扶住。 眼见一场谁都不想看到的惨剧就要发生在眼前,在离金玉身后的血婴身上金光一闪,一道法身浮现而出,直接越过离金玉,挡在了她的身前,何盈那一剑噗的一声,直接刺入了法身的胸口之中。 第1025章:阻止血婴 色空剑嵌在法身之中再不能前进分毫。这具法身和当初血婴与大无能胜法王相斗时又有不同,那时只是身躯相似,而面目模糊不清,如今挡在色空剑面前的却是一个完完全全与血婴相似之人。她伸手一把抓住色空剑,另外一只手掌向着何盈胸口点来。 何盈口中娇叱道:“吽!”单手捏法诀向着面前的法相之身打去,六字大明咒再次发出。可惜让何盈失望的是连打这么多下六字大明咒,除了打在离金玉身上的那一个有用之外,其余几个落在血婴身上时如石沉大海,没有激起半点波澜。 噗的一声轻响,血婴法身的手掌已在何盈胸口点了一下。这一下看似不重,和血婴以前出手时的招招毙命完全不同,更像是轻轻摸了一下,已是温柔之极了。何盈只感到胸口一阵柔和的力量压迫而来,让其不得不退后数步。她想把色空剑拔出来,可是这柄剑被牢牢的束缚在对方身体之上,根本别想拉动半分。 在离金玉身后的血婴真身此刻又一晃身,已出现在何盈的右侧,提手作势欲拍。何盈大吃一惊,这若是让血婴的手抓在头上摸一下,绝对多出五个鲜血淋漓的指洞,本以为可以趁机要了血婴性命,谁知她已神妙莫测到这等地步。何盈裙下之腿闪电飞出,向着血婴的胸口踢去,同时已打定主意,只要她伸手抵挡,便借力飞出。 何盈的腿影如风而至,血婴的手却在胸前划了一个圈,一股旋风顿时刮起,把何盈的腿顿时卷入其中。这旋风力量之大,让何盈身不由己的顺着这旋风旋转的方向凌空转了个身,还不等她重新站稳,血婴已迈步而前,伸手在何盈的腰间一把扣住,提起来往地上一扔。何盈何曾受过这等侮辱,她咬牙死命硬撑,身子一落地又反弹而起,剑指前伸,奔血婴的双目刺去。可是不等她手指伸到血婴面前,眼前一暗,一只手掌已轻轻压在她脑门之上。 不止是陆凌天有种失去了她的感觉,便是姜和离夫人也同样有此错觉,他们希望这是错觉,而这一切不是真的。 “完了!”何盈马上便明白过来,自己大势已去。血婴的手掌就压在自己顶门,此时若想杀她,当真轻而易举。以血婴如此憎恨自己,那一掌不知会把自己打成什么模样,自己原本还以为可以跟着陆凌天领悟更深的心法,连斋主都说只有经历过之事然后才能看穿,自己就算领悟不到其中精髓,最不济也可以和陆凌天双宿双栖,这样两全其美的办法,正是何盈愿意跟着陆凌天下山的原因。可是如今看来,自己一败涂地,两全其美不可能,反而是两者皆空。 何盈几乎都等感觉得到血婴面露冷笑,那压在额头上的手掌微微一提,接着再次落下。这是蓄势再发的一掌,等落下来时,定是开山碎石的力量。何盈把眼一闭,已放弃了抗争。她心中真的不甘,若非感觉如此失落,她也不会在这一刻忘形到想杀了血婴,甚至连离金玉也要跟着陪葬。 血婴的手掌终于落下,但是并未如何盈想得那般惨烈,而是轻轻的拍了一下,轻到只感到额头上一凉,随后手掌便即离开。 何盈霍然睁眼,不解的看着对面,只见血婴面露微笑,轻轻摇了摇头。何盈甚至从她的眼中看不多丝毫仇恨,反而多了一份怜惜之意。而在上一次的打斗之中,何盈还曾重创于她,甚至险些直接毙命于色空剑下。 另一条血婴法身飘然而至,在何盈面前直接合二为一,那柄色空剑则嚓的一声轻响,斜插在地面之上。 法身一合体,陆凌天也终于赶到,不过一开始他是想阻止何盈杀血婴和离金玉,而是一转眼胜负逆转,血婴反过来要杀何盈,他甚至都来不及想到底要救谁,等人飞到二人近前时,何盈和血婴却已同时罢斗。 陆凌天正不知如何办才好时,血婴身子飞起,与陆凌天擦身而过。陆凌天连忙喝道:“你上哪里去?” 血婴转头看着陆凌天,而陆凌天亦看着她,可惜陆凌天却寻求不到任何答案,血婴那深邃的双眼让人无法揣测其心中到底想些什么。陆凌天甚至有一种感觉,那就是他也许永远都不会再看到她现在这个样子了。陆凌天一伸手,手臂骤然长出一截,险之又险的抓住血婴的一片衣角。 嗤啦一声响,一缕红色布头从血婴的衣衫上撕扯下来,落在了陆凌天的手中。 然而血婴在凝视陆凌天一眼后却回过头,直奔后方的司空谅而去。司空谅大惊失色,连忙提剑在手,但血婴并不是想要伤人,而是把手一招,那柄被司空谅从丰都神宫之中带出来的啼血刃立刻一声轻鸣,化为一道红光飞入血婴手中。宝刀一入手,血婴再不停留,向着远处山林飞去。 不止是陆凌天有种失去了她的感觉,便是姜和离夫人也同样有此错觉,他们希望这是错觉,而这一切不是真的。 “莲儿!莲儿!” 任凭姜和离夫人如何呼喊,血婴再未回头看一眼,直至身影消失在远处。 离夫人倒在姜怀中啼泣连声,这一日从悲到喜,又从喜到悲,失而复得得而复失,简直比与人大战三百回合还要吃力,那乏力感不止在身体,更是在其心中。 陆凌天看着手中那一截红色布头,也不知该说什么好。在他面前的到底是央宗还是沈瑶,又或姜雪莲,其实都不重要了,因为血婴已给自己取了个自己的名字,一个她自己选择的人生莲花生。 既然选择了新的开始,以前的事,自然只能随风而散了。 恩怨情仇,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 何盈默默走到色空剑旁边,她伸手把剑拔起,随后不发一言的飞身而起,一道遁光亦奔远方而去。何盈连招呼亦不打一个,便不告而别。 血婴和何盈从出手到住手,只是瞬息之间,可是却又像发生了许多的事,多到众人都反应不过来。他们一个个怔怔瞧着这突然而来的变化,谁也不说一句话,也不知该怎么样说才好。 第1026章:不复存在 悲喜总是交缠在一起,陆凌天虽然从孤独地狱之中回来了,可是众人却笑不出来。 王长和常渝宏、金菊花等领着大批天师道弟子终于来到近前,那王长虽然受了伤,但见到张道陵回来了,神情之间十分兴奋,其实不止是他,那些天师道弟子也同样如此,大祭酒马武虽然在张道陵不在天师道时统领全局,且做事也十分有分寸,毕竟不是天师道的主心骨,张道陵失踪了那么长时间,天师道又发生了那么多事,连鹤鸣山都被一把火烧得精光,不得不移居北斗治来,终归显得有些狼狈。 无数天师道弟子在见到张道陵后黑压压跪倒一片,齐声道:“拜见天师。” 张道陵摆手道:“起来吧,王长,赵升受伤较重,快去后方把他扶回去好好调制。”王长答应一声,立刻领着数名天师道弟子奔丰都城的废墟之中而去。在丰都神宫之中活着的人,在阴阳倒转时都会被送出丰都神宫,但死去的人便如是一件死物,将永留丰都神宫之中,连马武亦是如此,尸骨恐怕会和那丰都神宫之中无数骸骨伦为一体。 常渝宏羞愧万分的道:“都是这婆娘不好,这样重大的事也不来告之我一声,让小弟没有及时赶到。万幸凌天和师兄都平安出来了,若有一点意外,我当真羞于活在世上。” 金菊花低着头没有反驳一句,倒和她那敢作敢为的直爽性子不大相同。其实金菊花也是十分明事理的人,当初姜把常渝宏打晕后交给自己带走,便总要寻一个恶人来背黑锅,免得常渝宏良心上过不去,而这黑锅当然不能让姜来背,那便让自己来背好了,要想常渝宏安然无事,这一点委屈总是要受的。 姜道:“事已过去,师侄不必自责。” 常渝宏又冲着陆凌天道:“凌天,何姑娘上哪里去?为何你等都哭丧着脸面,出来了应该高兴才是。”他在远处看到了两条身影从这里飞走,其中一个走得太快,尚不知是血婴,而另外一条身影却被其认出是何盈,又见姜脸上没有笑意,离夫人甚至还在哭泣,而其余几人也都面色沉痛,故有此问。 陆凌天黯然道:“我等虽然出来了,可是也失去了许多人,老爷子为了我已葬身在孤独地狱之中,本来神魂可以返回阳世,可是他执意要跟大司命再去轮回,便只能由他去了。” 常渝宏想起鹞鹰王的往昔,虽然当初在神教之中也曾杀伐果决,手上沾染了不少人命,却不失为一条汉子,感慨道:“当初我觉得老爷子心地不善,如今看来倒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他往陆凌天身后看去,见除了姜和离夫人之外,司空谅和离金玉也在,甚至还多出了二人,这二人正面露微笑的看着常渝宏。 “这这是”常渝宏虽然心中已有一点眉目,却只是不敢相信。 钟颜夫妇同时向着常渝宏行了一礼,虽然常渝宏修为有限,但至始至终对陆凌天坦诚相待,二人虽然常在山村,却并非目不识丁之辈,对礼数尤其看重,陆辕道:“我二人便是犬子父母,多谢常兄对小天的照顾之恩。” 常渝宏顿时明白过来,忙道:“不敢,是在下无能,反累及凌天多受委屈了。”没想到陆凌天一直说要把父母重新恢复神智,这一去孤独地狱,居然真的做到了。不但姜和陆凌天安然回来,连父母也已恢复神智留在身旁,且丝毫看不出这不是血肉之躯,如此的大好事,真不明白还有什么不开心的。 但等常渝宏再扫过面前众人时,终于发觉少了一人。 “莫姑娘呢?”常渝宏知道莫雩也去了孤独地狱,虽然当初大家都不想让她去,但这小姑娘比自己聪明,嘴里说不去,一个不注意便自己跳了进去,为此当常渝宏知道此事时,更觉羞愧不已,居然连莫雩这样一个柔柔弱弱的小姑娘都比不了。 关于莫姑娘的去向,其实最应该来问的是赢奎。但少堂主赢奎在见到陆凌天等人出来后,便一句话都未问起莫雩的下落。 陆凌天默然转身,来到小白旁,从小白的背上取下一副古琴,那琴正是平时莫雩抱在怀中的心爱之物,当初这古琴之上还有一根琴弦,如今却已一根弦都没有了。 陆凌天取古琴径直向赢奎走去,到他面前之后,双膝一跪道:“赢兄请责罚在下,是我保护不周,让莫姑娘亡故在孤独地狱之中。” 赢奎伸手抚摸琴身,淡淡道:“我已知了,当莫师妹跳下去时,我便已知见不到她。这是她自己选择的结果,谁也无法阻止。” “你已知了?”陆凌天难过之余见到赢奎那漠然的态度又觉有些奇怪。 赢奎道:“想必我师妹的尸身也不会留下吧?” 陆凌天道:“是,她施展六壬诀,即便有老堂主留下来的寒玉压制,亦无法遏制心火燃烧,已化为飞灰。” “那她神魂呢?别告诉我连我师妹的一丝一缕魂魄都不曾留下。” 莫雩当真是已彻底消亡在孤独地狱之中,肉身被魂,神魂已灭,只留下残念飘散在阴风之中时,被大司命和陆凌天联手把留有莫雩残念利用鬼神之相全都封印在以古琴的琴身之中。至于是否有重生指望,以大司命之能都尚且没有听说过世上有此方法,更不要说是陆凌天了。 陆凌天垂头道:“诚如少堂主所言,莫姑娘的神魂的确已不在了,只留残念被我封在了她心爱的古琴之中。想要复生,只怕回天乏术了。” 赢奎沉默不说话,反倒让方仲感觉有些奇怪,若其大声责骂自己两句,心中倒还好过一些,但若就此不言不语,把这份怨恨埋在心底,那可糟糕之极。 陆凌天缓缓抬头,往赢奎脸上一看,却见其面带一丝冷笑。陆凌天觉得赢奎在冷笑,若是畅意微笑这才不合理,可是赢奎接下来的话,却让陆凌天大感愕然。 赢奎一字一句道:“很好,那这古琴你便留着吧,不必给我。” 第1027章:神宫去处? 赢奎道:“正是,不然若交到我手中,除了平添无数哀愁烦恼之外,又有何益。你只需记住我莫师妹的恩情,不管去哪里,都把这古琴带着,也算对得住她一片苦心。” 见赢奎不是说笑,而是真的想把古琴留给自己,陆凌天只得把琴放下,说道:“只要在下今生寻得到解救莫姑娘之法,必定竭尽所能去做。” 赢奎把陆凌天扶起,说道:“我信天地自有良心,付出必有回报,莫师妹应该有一个善终。” 莫雩虽然回生的希望渺茫,但只要有一线生机,便值得去尝试一下,如大司命所说,既然凡人做不到的事,那就让神仙来做。 张道陵道:“此地不是说话之所,还是离开丰都城,回北斗治再详谈吧。”他肩头之上坐着一个粉妆玉琢的女娃儿,那些天师道弟子都看见了,虽然奇怪,却谁也不敢去问。张道陵如果要解释,自然会告知其来历,如果不想说,岂非平白惹其生气。 众人纷纷往外面走去,但还有二人却站着没动。 大慧心佛母的声音道:“张天师,我还有一事相求。” 张道陵道:“何事?” 大慧心佛母转头看向公孙玄魃,说道:“公孙姑娘,你已为我做了该做之事,我慧心也不是言而无信之人,你如今是自由之身,如果愿意就这样离开,悉听尊便,我绝不会留难。如果不想再见人世,那么刚才那处丰都神宫倒是一个极好去处,我这就向张天师开口求恳,让你就留在丰都神宫之中。而且那里毁损极重,想再打开都不可能,你觉得怎样?” 公孙玄魃道:“我愿留在丰都神宫,再不想有人打扰。” 大慧心佛母点了点头,这才向张道陵道:“张天师,此处的丰都神宫已毁得不成模样,以后恐怕只能进不能出,成为一条彻底通往阴世的黄泉路,与其如此,不如让公孙姑娘在里面当做一个歇脚之地守护一生,她不想回到人世中来,封死入口也无关系。这样一来,也不用担心丰都神宫还会受到旁人的打扰。” 张道陵道:“我只道她是你的人,原来只是一个承诺才留在你身旁。鄙人早已看出公孙姑娘不是活人,理应不该在世上行走的。其实丰都神宫本就要彻底关闭,是大祭酒还有念旧之情,这才放到今日。如今大祭酒也亡故在这里面,那么这丰都神宫便成大祭酒的归葬之地吧。”张道陵说要把丰都神宫变成大祭酒马武的归葬之地,那便是如少司命留在古墓之中时相似,让丰都神宫成为马武的坟墓。 封闭了的坟墓当然不会再有人进去,等于张道陵已答应让公孙玄魃留在那里面,成为一名住在丰都神宫之中的守陵人,永不见天日。 大慧心佛母笑道:“那么我也告辞了。公孙姑娘,你虽然是炼尸之身,毕竟也修出了神智,若大道没有指望,那么轮回之路还是有的,希望你我还有再见之日。”她把手一挥,在袖口中飞出一只小巧石盆,盘口朝下,放出一道道毫光,照在她的头顶。大慧心佛母受伤沉重,只靠自身之力飞遁太过辛苦,便也靠着法宝遁走。 大慧心佛母在临走之时又看向方仲,说道:“你能从孤独地狱之中逃脱,佛祖和莲花圣女不会放过你的,旁人救得了你一次,可救不得第二次。”这次地狱之行还是在大慧心佛母的指点之下,姜等人才会通过丰都神宫去孤独地狱。 陆凌天心中感激,似乎自从见到大慧心佛母之后,便一直得她恩惠,虽然大慧心佛母也是另有目的,但亏欠她许多倒是真的。难怪连钟颜也会出口让其留下来,不一定便是要其留在陆凌天身边的意思,但不想她这样的人继续回到佛祖身边去。 陆凌天道:“你还要回去?” 大慧心佛母道:“我若不回去还能上哪里去,你会留下我?” 不等陆凌天回答,大慧心佛母又笑着摇头道:“你想留也留不住。等你打败了佛祖再说留人的话,我或许会考虑一二。”石盆之中光芒向下一落,大慧心佛母的身影已收入了石盆之中。 石盆在空中一个旋转,便向着天边飞去。 血婴、何盈、大慧心佛母相继离开,现场终于安静了下来。张道陵既然答让公孙玄魃也留在丰都神宫之中,便向着依旧留在原地的公孙玄魃道:“公孙姑娘,且随在下回北斗治,等晚间这丰都神宫的门户开时,你再来不迟。” 公孙玄魃跟着大慧心佛母也是情非得已,并不是自愿,当初她伤重难治,九黎先祖又设下机关想要取其性命,是大慧心佛母用石盆护着她逃生,但条件也有一个,便是出手相助其一次。且以公孙玄魃的性格,也不会甘心沦为旁人的走狗,而失去自由之身。 公孙玄魃根本不想和这么多人待在一起,摇头道:“我就留在这里,等到晚间门户打开。”只是等一个晚上,对于公孙玄魃这样已渡过千年岁月的尸魃而言,根本就是弹指一挥间的事。她说完之后,在地上一坐,然后把双目一闭,静静待在原地一动不动,和一个已死之人没有两样。 王长已在丰都城中找到了赵升,除了他之外,居然还另外救出了四五个身受重伤的天师道弟子,只要没死,便被通通送出了丰都神宫,至于还有的几百人,和大祭酒马武全都丧命于丰都神宫之内。这一战,虽然死去的天师道弟子不多,但很多年轻一辈的优秀弟子却损失惨重,对天师道而言,元气折损尚大于第一次的鹤鸣山之战和第二次的丰都之战。谁能想到一向喜欢置身事外的天师道,也会接连遭逢而战,且对头一个比一个厉害。 大慧心佛母道:“我若不回去还能上哪里去,你会留下我?” 张道陵吩咐天师道弟子不要打扰公孙玄魃,另外速去筹备砖石,准备在倒塌的丰都城门处建一堵石墙,而不是重修城门,彻底封死进入丰都神宫的入口。既无人进,也无人出,时间一久,城郭荒废或倒塌,百年之后,谁还知丰都神宫的入口在何处。 第1028章:众人去向 在北斗治的木楼内,张道陵终于正式重返天师道,在主位上坐了下来,随后大批的天师道弟子进来拜见,众弟子的兴奋之情稍减大祭酒马武折损的悲痛。陆凌天等人在梳洗一遍后,也重新到了大殿内坐下,说起这一次在孤独地狱之中的所见所闻。 当陆凌天说到在孤独地狱见到大司命时,不免又看向了坐在张道陵身旁的女娃娃,她手中正拿着一个刻着太极图案的图盘,上面六十四卦变化都在其中,甚至可以把当中的乾坤各象用手拨动,与旁边卦象对应,可谓做工精巧,应是初学四象八卦等道家经义的小辈弟子玩物。女娃娃对此爱不释手,不停地拨来弄去,看其中卦象变化。 陆凌天轻声道:“张天师,晚辈总觉得文姬似曾相识,是否她便是……” 不等陆凌天把话说完,张道陵已接口道:“陆公子知道即可,不必说出去,鄙人不希望此事对文姬的成长有任何影响。同样也希望陆公子能够为张某慎言,只当她就是我一介小女,以前的事与她没有丝毫干系。” 少司命和张道陵甚至张道陵的前世张顺多有纠缠,在其渡劫失败后,张道陵信守承诺,要寻访到她再世之身并最终生活在一起。如今那女娃娃文姬已被张道陵带在身旁,若把少司命的往昔又告知给她,岂非等于少司命再生,这其中纠葛就又变得紊乱不清了。张道陵只想她好好的留在自己身旁,安安心心、快快乐乐过此一生。 女娃娃听到陆凌天说起她的名字,把手中八卦盘放下,笑着对陆凌天道:“你说什么?”那言笑晏晏的样子,即便年纪幼小,亦和少司命生前极其相像。 陆凌天柔声道:“我和张天师说要带着你去玩,你可愿意?” 文姬喜道:“好啊。”她从张道陵身旁一跳而下,恨不得马上就要拉着陆凌天出去。 张道陵皱眉道:“胡闹,大人说话小孩子插什么嘴,还不快快坐下,到了晚上若这六十四卦记不住,便没有饭吃。” 文姬对旁人不怕,但见张道陵沉着脸,却畏惧的很,她只得又跳上椅子,重新拿起图盘拨弄开来。 在场的除了陆凌天之外,如姜文、常渝宏等人便对少司命来历丝毫不知了,唯一心中有点明白的便是司空谅,但见张道陵和陆凌天二人都不说破此事,他自然也不会出去乱说。张道陵又唤来王长,问起赵升伤势,王长道:“师弟受伤颇重,只怕不将养个把月,是起不来的。” 张道陵道:“那便让他好好休息,另外小女文姬便是你等师妹,若我不在时,一应功课便需你和赵升二人好生传授。” 王长忙道:“是,弟子一定好好传授。”其实要论打架,现在的王长就不是文姬的对手,而张道陵口中所谓的功课也不是让王长传授其修行之法,是让其把许多道家典籍讲解给她听。张道陵这女儿来得莫名其妙,王长却也见怪不怪,反正张道陵自己就无父无母,如今领一个女儿回来,颇有些薪火相传。 张道陵又道:“听闻鹤鸣山已毁,如今丰都神宫又要关闭,我欲另寻一处地方修建道坛。” 王长道:“不知师父看中了何处仙山洞府?” 张道陵道:“我在豫州遇见文姬,那一处山水相依,风景秀丽,是个好地方,我已在该处立下了一处记号,你可派几个弟子到那里去,若见湖边石上,留下我所写‘龙虎’二字者,便是我所选修建道坛之地。” 王长点头道:“弟子明白了,这就让人前去准备。” 张道陵道:“修建道坛之事并非可以一蹴而就,且外面又不太平,暂时我等不会把这么都弟子都迁往此处,只是先在那里选址筹建而已,你可让人画一图纸,仿鹤鸣山格局,设好宫楼,再交于为师查看。” 等王长出去吩咐此事时,张道陵又问起如今的形势,陆凌天等人被困孤独地狱,留在外面的常渝宏和金菊花却对其后发生的事知道的比较清楚,常渝宏道:“自万法寺也被灭之后,妙宏大师领着万法寺剩下之人流落至终南山,不过依我看通音坊同样也朝夕难保,谁知那佛祖何时又会对她们对手。” 张道陵和通音坊素有渊源,闻听此事后一皱眉,说道:“若通音坊有难,鄙人自不会旁观。” 这是张道陵首次露出要插手天下大势的心思,而在以前,即便大师如此嚣张,只要不来天师道寻麻烦,张道陵是不会多事的。看来张道陵下山一次之后,的确多了许多变化,至少那清高之态已消失不见,但也不似其余门派之人那样威权日重后总是盛气凌人的样子,他若自己不说是天师道掌门张道陵,不认识的人只会以为是个长相有些雄奇的普通人。 陆凌天道:“当初青龙山大战时,卜夷散人施法把大无能胜法王和大龙神法王二人带走,如今大无能胜法王跟着佛祖化身出现在丰都神宫,那么大龙神法王也定然会脱困而出,不知卜夷前辈如今怎样?” 常渝宏道:“卜夷散人已回到火云阁,当初那个阵法不过是一个迷阵,并不能散人,故此在把这两位法王带走之后,卜夷散人便领着人重回火云阁了。另外云袖师侄也已带着九黎剩下之人去了火云阁,要论如今人数之多,非火云阁莫属。” 陆凌天道:“这里的事已告一段落,我想也回去火云阁,问一问卜夷前辈可有办法对付佛祖。” 姜文插口道:“我等在孤独地狱之中时,看见一道巨大水柱从地下直冲而上,大司命说这是佛祖妄想打通阴阳间隔,不知师弟有没发觉这阳世之中有没有什么异常?” 常渝宏道:“这倒不曾听说过,就算有事发生,离着北斗治太远的话,消息也传不过来。” 第1029章:只身查探 常渝宏的话音刚落,那刚刚才出去的王长又匆匆而来,且面露惶急之色,一进来便向着张道陵道:“师父,外面天相有变,怕有大事发生了。” 张道陵道:“有什么事要这等惶急?” 王长道:“弟子也不知该如何说得清楚,还是师父自己出来看吧。” 张道陵在座上站起,伸手牵着文姬,往楼外走去,陆凌天和姜文等人面面相觑,他们进来时都不曾见有什么天相变化,怎么姜文刚问起有无异常,那王长便进来说有变了。 赢奎也在旁边坐着,陆凌天自然而然的看向他,赢奎道:“不需看我,若所有事我都要知晓,岂非早已没有命在。要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何不自己出去看。” 陆凌天道:“即如此,我们也去看一下。” 众人跟着张道陵和王长走出大殿,到外面一看,见二人又往旁边一处建在凸起小山之上的哨楼走去,而在哨楼之上,正有两个天师道弟子对着东北方向指指点点的在说话。这些哨楼在北斗治周围多的是,或建在隐秘之地,或建在视野开阔的地方,用粗木搭建而成,有楼梯可供攀爬,顶上还建有挡风遮雨的顶棚。哨楼之中往往都安排一些天师道弟子在其中守护,一有消息便发警示。 陆凌天转头往东北方向一看,见周围大树遮挡,看不清远处有些什么,而头顶上方依旧是朗朗乾坤,并无丝毫异样,看来只有爬到高处才能看得清楚。 张道陵和王长迅速登楼,到了顶上,随后举目往远处观看。 王长伸手往东北方向一指,说道:“师父快看。” 顺着王长手指之处,张道陵果真见那极远之处黑乎乎一片,似狂风暴雨即将来临时所淤积的黑云一样,但和雷阵雨的云层所不同的是那黑乎乎一片并非悬浮在空中,而是从地面上涌起来的。就如在那极远之处,掀起了滚滚浓烟,可是下方又没有火光,无数浓烟聚而不散,在空中越堆越高,越堆越广。 这样的奇像即便离得极远,亦可感觉到十分壮观。 张道陵和王长并未从远处听到任何声响,那处地方的黑云应该也冒出来没有多久,这才被天师道的弟子发现,然后离得太远,无人知晓那极远之处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陆凌天等人的目光被北斗治的树木遮掩看不清楚,他索性直接飞起空中,向着那东北方向看去,这一看之下也自吃了一惊,且他去过孤独地狱,感到那黑云几乎和孤独地狱之中的空中黑云一样。姜文和司空谅等人见陆凌天已到空中观看,纷纷跟着起到空中,看到那远处乌云无不大吃一惊。姜文道:“这和孤独地狱之中的情形何其相似,定是我们在下方所看到的佛祖用来贯通阴阳交界的地方。” 司空谅道:“这云气在不停扩散,难道那佛祖还真想把人间和地狱连为一体?” 张道陵在哨楼上道:“陆公子,你确定这是那佛祖所为么?” 陆凌天道:“看上去的确像是孤独地狱之中冒出来的云气,只是不知那云气之下发生了何事,导致如此异变。” 张道陵道:“也许过两日便有消息传来,那里到底发生了何事,在这之前,还是先好好防护,做好应急之变。” 陆凌天道:“这里无人能比我快,我愿意去那黑气冒出之地打探一下,也好省下这白等消息的两日时间。” 姜文和司空谅也想跟着去,但陆凌天若是骑着小白的话,的确要比带着他们二人方便的多。在陆凌天的劝说之下,二人无奈答应只让陆凌天一人赶去查探。姜文道:“速去速回,莫要停留,若这天相真是那佛祖所为,你去的话,难保不会撞到他的手里,在看清到底发生了何事之后,就即刻回来,我等召集人手再想办法。” 陆凌天道:“我晓得。” 众人从空中落下,张道陵和王长也从哨楼来到众人面前,张道陵道:“这云气的确不祥,陆公子多加小心。” 陆凌天点了点头,在下方的钟颜和陆辕又重新站到了陆凌天身旁,他们爱护陆凌天,即便已经可以离开陆凌天独处,也不想让他孤身前去犯险。陆凌天牵了小白,而钟颜夫妇则又化为两道鬼气飞入了陆凌天腰间的鬼冢之中,陆凌天身背剑匣,翻身坐上小白,向着众人拱手一拱手道:“我去去便回。”陆凌天的确只是想看一看发生了何事便即回来,他还没有想过自己能够和佛祖单打独斗,且不说那佛祖,便是一直未曾露面的大威德法王,多半就陪在那佛祖身旁,这二人若在一起的话,陆凌天岂能有什么胜算。 望山跑死马,更何况是这看上去已扩散至极大范围的黑云,只是离得远才显得微小,当真跑到近处去看,也不是一时半会儿的事。 小白脚下卷起狂风,随后腾空而起,向着天边乌云疾飞而去。 陆凌天一走,张道陵便吩咐天师道弟子好生戒备,且自己亲自坐镇中央,以稳定稍显躁动的人心。 张道陵等人能从北斗治看到那么远的地方发生的异象,其余人自然也看得到,便如天狗食月,天下人共观之,可想而知引起的震动有多大。陆凌天骑着小白往黑云而去时,便已发觉无数百姓从屋中走出,站在外面对着黑气漫空处指指点点,有迷茫害怕的,也有幸灾乐祸的,还有满不在乎,认为天塌下来,自有高个子顶着。 小白从下方那些村镇、河流、群山上疾驰而过,就算有人注意到天空有黑影飞过,也只以为是只正在急速飞翔的大鸟。 陆凌天从离开北斗治往这黑气处飞来,足足赶了三个时辰,以小白之能,不眠不休的连赶三个时辰,几乎已走出了蜀地,而前方黑色云气亦尚未深入其中,只是变得更大了许多。离得近了,陆凌天越发觉得那黑气涌现的十分惊人,可以说那黑气上连九天之上,下通地狱之中,高耸不知几千里。 第1030章:谛听 而在黑色云气升腾之处,陆凌天已发现眼前所见有些熟悉,那是一连串的群山,众多山峰簇拥在一起,连绵不绝。 如此山势再加上所处方位,几乎让陆凌天马上想到了花香村的老家。 论山川之险地形之固,当首推过秦岭之后的关中,陆凌天从北斗治出发,一路之上飞驰而过的群山便是秦岭一支,若从地上回蜀地当然难上加难,而在空中来去则方便了许多。 先前昆仑等道家门派和大师争胜时,首先爆发的战事之地便是洛城,这一块地方自古便是兵家必争之地,没有想到如今这黑气漫空之地居然也是这一带。秦岭之东便是洛水,洛水往东便是黄河,南边大山即是终南山,当初静逸带着何盈返回通音坊时,正是因为要从洛水经过,这才和钟颜等人相识。 洛水虽不在渭河、灞河等八水之中,但声名并不小于八水,还源于有一个上古传说,伏羲氏的女儿名为宓妃,便是洛水女神,以贤惠艳丽闻名,“胡羿射夫河伯,而妻彼雒嫔。”一代英雄后羿杀河伯,夺宓妃,就此在洛水两岸住了下来。这样一个英雄美人的故事总是被人津津乐道,而被后世口口相传。 陆凌天小时也曾听过父母讲起这样的故事,以前以为不过是骗骗小孩子的美丽谎言,但如今却觉得广为流传的故事,就算再离谱,在其背后也定然有其真正发生的大事。 乌云已是触手可及,那乌云下方因为被遮挡了阳光的缘故,看上去也是黑漆漆一片,似乎有无数黑气在里面肆虐,但陆凌天却知道那不过是阴风吹拂,并非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小白悬停在空中,冲着前方发出呜呜低鸣,那熟悉的感觉让它感到有些畏惧。在孤独地狱之中除了鬼魂和黑漆漆的天空、石头外,什么都没有,这样的环境让喜欢深山老林的小白当然不喜欢。陆凌天也皱眉沉思,在想要不要继续深入进去。那黑乎乎的地方定然有古怪,若遇见那佛祖,再次被打入孤独地狱,恐怕真的没有那么好的运气可以出来了。 乌云在向四周扩散,看上去速度并不快,那是离得太远的缘故,而陆凌天已离得极近,却可亲身感受得到云气正飞速向外扩散。远处的一座小山头刚才还在阳光之下,看上去郁郁葱葱一片生机勃勃,在陆凌天和小白驻足的一瞬间,便被云头遮住了光亮,整个小山便被蒙上了一层灰蒙蒙的颜色。 陆凌天就算不冲入这乌云之下,等过一会儿云层飘来,自己便已身处在其中了。 就此退回去是不可能的,陆凌天什么都没看到,也无法想众人解释到底发生了何事。可是陆凌天身在空中就这么闯进去的话实在太过醒目,他把小白一压,向着下方地面飞去。反正已赶到了这里,为了安全考虑,不如再地上搜索前进,或能避开那佛祖的耳目。 小白沿着山脚继续向前飞驰,但速度已慢了许多,陆凌天便走边看,发现无数飞禽走兽因为这天相变化而惊慌失措,山林中的虎狼嘶吼声络绎不绝,而空中更可见大群飞鸟正不安的飞来飞去,漫无目的乱闯。这些飞禽野兽就算看到了陆凌天也不知闪避,有数次几乎和陆凌天撞了个满怀,还是陆凌天先避让开来。 陆凌天索性伸手打出一道符咒,在身前化为一道风壁,护住小白和自己,随后尽量贴近地面,向着前方飞速前进。再又走了小半个时辰时,他头顶已尽都是乌云,若回头的话,还可看见天边有一抹亮色,那是乌云尚未遮盖到的地方,若在深入的话,这最后一抹光亮都将消失不见,而周边的环境就真如那孤独地狱之中的场景一样了。因乌云才刚刚遮盖大地的缘故,许多山川大地尚未变成灰白之色,还可见到各种颜色的大树和花草,可是在这些山川大地上所刮的风已变得冰寒阴冷,让人如坠入冰窟或已到隆冬时节,冷得让人发抖。 这风和地狱之中吹拂的阴风没有两样,充满了死亡和的气息。 虽然眼前还可见到绿色葱葱的山林,但在这冰寒的阴风吹拂下,不用多久,就会绿叶落尽,生机尽失,成为一片死际之地。 飞过一两座山头之后,前方出现了一座不知名村镇,约有数十户人家居于此间,旁边一条弯曲小路通向远方。似这样的村子在河洛平原之上不知有多少个,而正是这些百姓心怀憧憬,坚守着人间真善美,把许多发生的大事通过口口相传,一代代的传了下去。 陆凌天还未靠近这个小村,便看见了那村中百姓扶老携幼,一个个站在门外,有些抬头看天,一脸焦急之色,有些则和旁边之人交头接耳,在议论纷纷,一个村长模样的老者正吩咐着几名年青人摆放桌案,上面放着供品,点上檀香,然后两旁的人敲锣打鼓,发出咚咚的声响。这些人把这奇怪天相当做了天狗吞日,且又发生的全无征召,来不及敲锣打鼓,这才在头顶已一片漆黑之后还忙着继续做这些仪式,想拯救已被吞噬的金乌。 天狗吞日的事数百年就会发生一次,但如这一次把金乌全都吞没的却从来没有过,故此在忙着敲锣打鼓之时,众多百姓纷纷自责没有早些动手,这才酿成这般大祸。 咣咣的锣声顺着阴风传出去极远,还夹着着众多百姓的跪地祷告之声,那锣声还在敲打之时,远处山林之中传出树木的折断之声,接着数声呼啸想起,一连窜出来三头四足走兽,头颅硕大,如狮子模样,但比狮子威武许多,刚才山林窜出,便被锣声处冲来。这些猛兽在天相大变时,居然并不害怕,还想跑出去伤人。 陆凌天初时以为只是山林之中的猛兽被惊吓而出,但等看清这三头猛兽的相貌时,不禁脱口而出道:“谛听!” 第1031章:祸害人间 此兽并非陆凌天第一次见,早在万法寺之中和妙痴大师一起时,去地藏殿见识地藏六具化身,其中一具的脚下便踩着这样一头猛兽,当时不知这是何物,问过妙痴大师,才知这叫做谛听兽,传闻此兽耳目极灵,甚至头脑聪慧,可辨人言真伪,故而才有谛听之名。 随后陆凌天去雪域,在救出姜文等人后去圣山和梵圣宫时,那外面的守护兽便是这谛听兽,当时以林危和陆凌天之能,见到这谛听兽时,反而要逃之夭夭,唯恐避之不及,可知此兽之凶猛难对付了。没有想到一直以为此兽留在了雪域的梵圣宫外面,如今却出现在这个小小村落之中,出现在黑云笼罩的地方。 三头谛听兽比陆凌天和小白赶过来的速度快得多,毕竟它们已经到了村庄边缘,一个跳跃便是数十丈距离,几个跳跃之后,这三头谛听兽已从树林奔到了村庄之中。那些还想这阻止天狗吞日的百姓骤然见到有如此猛兽冲进来时,无不吓得哭爹喊娘,老弱之人纷纷往屋里跑去,只留下那村长和十来个年壮之人那着锣鼓和棍棒,想靠吓唬和敲打之声,把这不知名怪兽吓走。 几个青壮年百姓大声吆喝,举棍作势欲打,其实自己早已吓得屁滚尿流,但想到老婆孩子都在这里,岂能一走了之,只得壮着胆迎上前去。三头谛听兽之中的一头最先赶到那些人面前,几乎没有任何停留,在发出一声吼叫之后,庞大的青黑色身影已直扑而来,那几个百姓棍棒撒手,被两条巨足狠狠压在地上,发出绝望的惨叫之声。谛听兽的兽脸之上居然露出一丝拟人般的讥笑,把头颅一扬,咔嚓数声,已把踩在脚下的数人头颅咬碎。 惨叫之声虽落,尖叫之声又起,剩下之人见怪兽如此凶猛,肝胆吓破,掉头便逃。连那位把天狗吞日看得比命都重要的年老村长也在见到如此血腥之后,杵着拐杖往旁边屋里奔去,想躲到屋中把门关了,求保得一条老命,至于天狗是不是把金乌吞了不吐出来,害得五谷绝收,大家都要饿死,已顾不得那么长远,还是先保住现在这条老命要紧。那老者虽然拿着一根拐杖,倒真跑得极快,比旁边数个年壮之人先一步奔进屋门,他倒是没想着把门关了,而是伸出拐杖,让后面之人拉着,后面之人伸手揪住拐杖尾端,便如即将溺死之人抓到一根救命稻草一般用力拉扯,想把自己也拉到那老者旁边。 一阵狂风刮过,那老者眼前一花,只觉得一条庞大身影从前方穿过,而手中拐杖更是一沉,之后面前那位村民已消失不见。他又把眼睛往拐杖之上一看,一条只剩下小半截手臂的手正挂在拐杖之上,兀自死死抓着,鲜血顺着断腕之处淅淅沥沥的落下。那老者吓的眼前一黑,已翻身倒在了屋内,屋中另有人在,顾不得要救旁人,咣当一声把木门扣上,又上了粗重门栓。 留在外面的十来个村民只逃生了数人,余者尽都成了那三头谛听的腹中餐。在外面的人死伤一空后,其中一头谛听兽转头瞥了一眼那低矮茅屋,村中百姓大都贫苦,没有什么高墙大院,大都是木篱茅屋,这样的屋子遮挡风雨自然没有问题,但想抵挡谛听兽根本便不可能,就算全都建了砖墙,想靠此防身也没有指望。那谛听兽四足一阵急蹬,身子挟带着狂风,如一座小山般往旁边的屋子冲撞而去,轰隆一声巨响,那茅屋顿时四分五裂,躲藏在里面的四五个男女老幼连哭带叫的往外爬去,哪里还来得及,被三头谛听兽逐一咬死,接着向下一幢屋子冲去。 陆凌天赶到村子之中时,这数十户人家已有一半屋子化为废墟,血腥之气弥漫空中。陆凌天和小白如一阵风般冲入村中,然后迅速立定,那小白冲着三头依旧在肆虐的谛听兽发出一声凄厉怒吼,或许是感到对方是个难缠对手,小白背上的鬃毛尽皆竖起,全身发出一股骇人的煞气。若是普通野兽,不用靠近狰狞兽,被这煞气一冲,便已吓得四足酸弱,站都站不起来。 三头谛听兽几乎同时转头,瞥向陆凌天和小白这不速之客,眼中露出凶厉之光。 陆凌天除了顶着那三头谛听兽外,又暗中察看着四周,生怕那佛祖就躲藏在周围,不过又一想那佛祖什么样的人,会让三头畜生在外引敌,而自己守候在一旁。多半是这三头谛听兽无人控制,便跑出来行凶。 陆凌天把两手一招,背后剑匣之中呛啷两声响,一红一蓝两道剑光飞出,一个盘旋之后已落入手中。这两柄血炼神剑在陆凌天一握住之后,尚未催发剑气,便剑身轻鸣,发出一股愉悦之声,剑身上流光闪过,剑气虽然没有丝毫外溢,但所散发而出的剑意却能清晰的感受得到,火岩剑其性火热,手上似乎拿着一根正在燃烧的火炭,而鱼骨剑却又散发出一股清凉之意,如人在绿水荡漾之中畅游。陆凌天背后剑匣之中的五柄宝剑在陆凌天渡劫时受过伤,其后便一直插在剑匣之中养伤,在陆凌天坠入孤独地狱之前,他还是炼神后期的境界,如今从孤独地狱出来,则已经踏入了炼虚至境,和卜夷散人、张道陵等人平起平坐。姜文和常渝宏等人尚未察觉陆凌天已踏入此境界,是陆凌天故意压低了气息,而他们和陆凌天相处惯了,在修为逊色于陆凌天时,也无法看清陆凌天如今真正的修为到底如何。张道陵虽然已看穿了陆凌天修为,但他并不会对此惊讶万分,依旧以常态视之。 这血炼神剑和陆凌天本人心血相连,陆凌天一踏入如今境界之后,便也得到了极大的加强,此刻的五柄神剑要比当初还要犀利,已成为了仅此于那些上古神兵一样的利器存在。 第1032章:与兽对战 三条谛听兽目露凶光,成品字形缓缓包围了过来,以此兽的才智,也知敢拿着剑冲到这里来的陆凌天并非那么好对付的人,如果换了旁人,不用来打,只看见它们的样子就逃之夭夭了。 二者相隔还有十丈之地时,陆凌天率先动手,他一催小白,脚下狂风大作,化为一道黑影奔右侧的那一头谛听兽杀来。陆凌天一动手便是雷霆之威,他可不想拖延不决,甚至让佛祖察觉到自己的来临。最好在瞬息之间就施展全力,以快刀斩乱麻灭之势解决战斗。 小白呼的一声,从那头谛听兽身旁穿过,陆凌天手起剑落,火红色的剑光横扫而过,把之一劈两半。以陆凌天如今的身手,那火岩剑划过的虚空都被灼热的剑气烧灼的扭曲变形,等剑光过后,火红色的剑影尚且不散,留下了一道淡红色的剑影轨迹。 陆凌天虽然一剑砍中那谛听兽,却并未露出半点笑容,而是发出一声惊讶的咦声。 被划为两半的谛听兽身影逐渐溃灭消失,原地居然连尸体都为留下。那被火岩剑看中的根本不是谛听兽的实体,而是一道留下来的虚影。此兽速度之快,竟然连陆凌天都未看清其窜到了何处。 陆凌天身后传出一阵风响,他回头一看,只见刚才那头谛听兽已出现在了一幢茅屋附近,正面露冷笑之色的看着自己。 另外两头谛听兽趁机往左右一分,三条谛听兽已把陆凌天围在中间。合围之势一成,几乎同时发出一声怒吼,四足一蹬,三条硕大身影往陆凌天攻来。陆凌天左手飞鱼剑对付左边扑来的谛听兽,右手火岩剑对付右边而来的谛听兽,双手同时打出两道剑光迎向二兽,至于身后那一头谛听却分身乏术,但陆凌天自持小白可以飞天下地,把其往空中一带,想躲开背后谛听兽的一击。 左右两道剑光相继落到那两头谛听兽的头顶,此二兽几乎同时往旁边一躲,已不下于小白的速度从剑光旁侧身闪过,且同时转动硕大的头颅,张开血盆大口,冲着两道剑光一咬而去。 陆凌天只觉手中宝剑一沉,双剑的剑尖竟然被两头谛听兽的巨口狠狠咬住,且发出一阵刺耳的咯吱咯吱声响,似乎这二兽想直接把陆凌天这血炼神剑给咬成粉碎。剑身上立刻光芒闪动,在谛听兽的口中发出一股不屈的嗡鸣之声。两头谛听兽的身躯极其庞大,而它们又叼着宝剑死不松口,让陆凌天和想飞起空中的小白又被带得落了下来,陆凌天心知不妙,此时那背后扑来的谛听兽就在身后,陆凌天把背后剑匣一震,这玄铁剑匣之中还摆放着另外三柄宝剑,三道光芒立刻从中一飞而出,向着那谛听兽打去。 这三道剑光只是陆凌天强行催动而发,当然不能和手中之剑相比,更没有什么剑招变化,只想阻挡那谛听兽靠近。三道剑光直直射去,而那头背后偷袭的谛听兽已离着陆凌天不过数丈,在这么短的距离之内,它竟然双耳竖起,双眼一闭,然后在三道剑光之中连晃两晃,已让人难以置信的闪避之法从三道剑光之中安然穿过,在陆凌天的背后现身,然后张开大口,冲着陆凌天的头颅咬了下来。 陆凌天已经高估了那谛听兽的本事,会合击之法并不出奇,因为从雪域之中遇见它们时便已发现这三头谛听兽总是在一起行走,可是没有想到其闪避之法也如此巧妙,在这么近的距离内,三道剑光连一根兽毛都没有碰到。 陆凌天肩头一抖,那空了的剑匣向上飞出,正好挡在头顶,咔嚓一声响,玄铁剑匣已被那头谛听咬在口中。陆凌天松开两柄被咬的宝剑,双手齐施,七八道风刃横飞而出,其中两道奔头顶之上的谛听兽,另外四五道分劈身前的两头。 这三头谛听兽几乎同时松口,向着四周退让开去,又回到了七八丈之外,虎视眈眈的瞧着陆凌天。 陆凌天把手一招,飞出去的剑匣落回背上,连同那五柄宝剑也相继收回。辛亏这玄铁剑匣十分坚固,若是换了一个木头的,恐怕不但挡不住那头谛听兽的血盆大口,连自己的脑袋都要不保了。陆凌天伸手在额头之上一擦,竟然已冒出一层冷汗。这才刚一交手,陆凌天便被吓出一身冷汗,难怪当初林危和小白遇见这三头谛听兽时要逃之夭夭了。 陆凌天叹了口气,说道:“爹,娘,你们出来帮一把吧,小天一个人应敌的话,恐怕没有那么容易应付得了。” 一阵风从陆凌天腰间飞出,接着两条人影在风影之中一闪,已出现在了陆凌天左右,正是陆凌天的父母钟颜和陆辕二人。那陆辕笑着道:“本以为你一人就可应付这些野兽,想不到还是需要我们帮忙。” 二人恢复神智之后,其实已是自由之身,刚才之所以不出手只是以为陆凌天一人足够应付三头野兽,却没有想到陆凌天差些栽了跟斗。 陆凌天道:“经过刚才较量,我已知其本事,它们也会遁地,且闪避极快,又力大威猛,的确难以对付。我想以快打快不是办法,还是用风字诀更稳妥一些,只要能用旋风困住其中一头,我便能出手将之斩杀。” 钟颜道:“既然你已有主意,那便听你的吧。”在二人还是役鬼之身时,陆凌天说会的符法几乎悉数落在二人眼中,在附体时又曾亲自施为,陆凌天会什么,他们便也会什么,故此如今的钟颜和陆辕,便如同是第二个陆凌天,一身修为几乎和陆凌天没有差别。那申屠秋有如此本事,也正是得益于她曾经是大司命的役鬼。 陆凌天再次一招手,两道剑光分落手中,而钟颜和陆辕则双手在身前一划,数道符咒已在身前打出,并迅速化为两道旋风,向着四周旋转而去。 旋风越转越猛,将在外伺机而动的三头谛听兽的身影包裹在其中。陆凌天喝声:“动手!”在钟颜夫妇加紧让旋风刮得更猛烈之时,陆凌天骑着小白奔其中一头谛听兽扑去。陆凌天相信在狂风之中的谛听兽就算身法再是敏捷,也定然会受到不小的阻碍。 第1033章:陷入黑暗 钟颜夫妇放出的旋风越滚越大,几乎把周围茅屋的屋顶都掀风了,无数碎石和茅草在空中乱舞,而身处旋风中心的三人反而风力不大。这正是陆凌天所想要的效果,在外面的谛听兽一个个低头眯眼,双耳耷拉着遮住耳鼓,似乎也有些不堪忍受这风声呼啸。 陆凌天举剑劈去,那头谛听身子一晃,已在原地留下了一条正低头眯眼的谛听兽虚影。陆凌天冷笑一声,腰间一物飞出,向着地上一砸而去,那是一枚黑色铁印,正是陆凌天铸造的天龙都功印,虽然不如张道陵那颗硕大,威力也有所不如,但对付想靠遁术藏身之辈却十分有奇效。此印一落地,立刻光华一闪,一股震动向四周扩散而开,在原来的那头谛听兽虚影不远处,一道兽影从无形之中被强行遁出,在其还未来得及把耳朵竖起,听音辨形之前,陆凌天的火岩剑已落到其身躯之上。 只听一声嘶吼,那头谛听兽终于被陆凌天一剑切中,且正中要害,从腰跨处断为两截。那谛听兽在原地面露痛苦之色,但剑伤处却没流一点鲜血,而是前后两截身躯同时冒出滚滚黑气,并融合成一团,向着狂风外滚去。陆凌天一怔之下,并未有丝毫犹豫,他把另一剑收了,抬手便是一个巨大风刃。风刃如一把巨大相似,把这团黑气再次劈为两半,但却没有丝毫反应,黑气还是融合成一团,向着远处飞滚而去。 另外两头谛听兽似乎也感应到了痛苦,在发出一声怒吼之后,几乎同时一张口,喷出一颗黑色圆珠。这黑色圆珠闪动着漆黑光泽,在风中悬停的一瞬间骤然一闪。 陆凌天和钟颜夫妇的眼前几乎同时一黯。 那圆珠看似在散发光芒,倒不如说是把光芒都被吸了进去,在两颗圆珠吞吐出来的同时,竟然让周围变得一片漆黑。这黑暗也许笼罩的并不广泛,只有十来丈大小,但却像一只巨碗一样扣住了陆凌天,让身处其中的陆凌天看不见一丝光亮。 谛听兽的这个本事真是闻所未闻,虽然不是直接杀人,却和废了对方也差不了多少。又有多少人,能够在漆黑一片中,是耳听八方,传闻洞察三百里的谛听对手。 陷入黑暗之中的钟颜和陆辕几乎出于理所当然的想法,同时把手一抬,一朵火焰已凝聚在掌心之上,那光亮才刚一发出,陆凌天已心生警戒,喝道:“小心了。”可惜话刚一出口,钟颜和陆辕几乎同时发出一声惊呼,在其手掌之中火光亮起的同时,两头谛听兽竟然已跃至近前,张开大口向着二人咬了下来。 钟颜夫妇也精明的很,眼看躲不过,二人的身躯几乎同时化为两道灰白鬼气,在阴风席卷下向着陆凌天飞去。而火光也瞬息而灭。 陆凌天眼前一黯,再次落入黑暗之中。 周围的旋风在钟颜和陆辕重新飞回陆凌天腰间葫芦之中时便已减弱,但并未全都停止,周围的风声掩盖了谛听兽的踪迹。陆凌天听不到它们的动静,两头谛听兽却不会如此。陆凌天几乎敢肯定,这两头谛听兽仗着听觉异常灵敏,早就习惯在黑暗之中行动,而其放出这两颗圆珠,目的便是想让对方看不清自己的行动。 对付这样的异兽,没有极高的身手的确会栽跟斗,至少从现在这三头谛听兽所展示的本事看就比小白强大。 小白在黑暗之中发出焦躁不安的一声怒吼。 这声怒吼才刚发出,黑暗之中风声响动,虽然目不见物,但陆凌天已可肯定对方正扑向自己! 黑暗之中,火红色的剑光骤然一闪,正是火岩剑发出凌厉的剑气,从一头庞大身影的肚腹处一划而过,那头谛听兽发出一声惨叫后滚倒一旁,正好撞在一幢茅屋之上,把那并不牢固的茅屋撞得粉碎,躲藏在其中的百姓约有五六个男女老幼,顿时被那谛听兽庞大的身躯碾过,几乎连惨叫都未发出,便即丧命。 剑光骤亮骤熄,在火岩剑的剑光消失之后,又是一道雷光一闪,红莲一声巨响,这才分外清晰,那雷光亮起的同时,照亮了骑在小白上的陆凌天,而在其头顶,正有一头小白直扑而来,巨口离着陆凌天的头顶不过三尺,可是却被陆凌天单掌上扬,一道闪亮雷咒正好打在其张开的巨口之中。 陆凌天头顶之上法眼张开,正冷冷看着那头大意之下中计的谛听兽。 原来陆凌天不知何时已施展天字诀打开了天眼,虽然周围陷入黑暗之中,但陆凌天并非什么都看不见。 被雷咒打中的谛听兽全身颤抖,从空中跌落下来,小白张开血盆大口,冲上前去,一口咬住这头谛听兽的咽喉,猛地一摇,只听咔嚓一声脆响,谛听兽的头颅已耷拉下来。 这两头谛听兽同样全身冒出滚滚黑气,向着远处飞去,和先前飞至远处的黑气汇合在一起。三头谛听兽的身形一消失,陆凌天周围的黑暗如潮水般退去,在空中重新露出两颗黑色圆珠,嗖的一声,划出一道黑线,直接没入远处的黑气之中。 黑气不停翻滚,在陆凌天的瞪视之下,一头身躯更加庞大的谛听兽竟然在黑气之中逐渐显现,而唯一不同的是这头谛听兽的脸面已不能称之为兽,而要称之为人。除了身躯和原来的谛听兽有些相似外,头颅则更像是一个五官俱全的人脸,尤其那脸上的两只眼睛,眼眶十分巨大,两颗凸起的眼珠几乎占了脸面的一半大小。 那谛听兽还未完全凝聚身形成功,便口吐人言道:“你好大胆,竟然敢伤我。” 陆凌天愕然道:“你居然会说人话?” 谛听面露愤怒之色道:“你很奇怪么,触犯了佛祖和我,你休想在这天下安身。” 陆凌天冷笑道:“一头畜生就算会说人话,也依旧是畜生,我能不能在这里安身,还轮不到你来说话。” 谛听目中凶光一闪,此时它周身黑气已全部消失,一头魁梧万分的巨大谛听兽完整呈现在陆凌天面前。 第1034章:死去的老者? 谛听兽转头看向周围的死尸和尚未被捣毁的房屋,冷笑道:“我这是在做好事,你却来阻止我,不要以为只有佛祖和我与你作对,到时候这全天下的人都会恨你,杀你,因为你让他们不能永生,他们岂会容你安身。” “少拿你那极乐世界骗人了,我亲眼看过佛祖口中的极乐世界是什么模样,那不过是另一个地狱。”这头谛听兽智力惊人,和人没有两样,说出来的话口齿清晰,谁能想到是一头异兽在与人讲话。陆凌天再次把手中剑一扬,喝道:“我对佛祖的事已一清二楚,他野心之大,留在孤独地狱之中也就罢了,还想贯通阴阳两界,你不过是他座下一条走狗,居然也和我来讲道理,只怕是想拖延时间,指望着那佛祖来救你吧。” 谛听兽的脸上露出讥讽之色,两只凸出的巨眼也浮现出一丝笑意,它冷笑道:“贯通阴阳难道有什么不好吗,我也不需要拖延时间,就凭你想杀我,恐怕还做不到。” “做不做得到,等一会就知道了。”陆凌天气灌宝剑,剑光逐渐亮起,正想施展傲剑诀尝试着杀了那谛听兽,忽觉不远处有一股气息波动,不但陆凌天察觉到了,连小白也转过头,目露凶光的往旁边看去。能让陆凌天和小白同时心生警觉的绝不会是这村落之中的普通村民,既然对方不怀好意,陆凌天也无需客气,凝势而发的剑光向旁边一转,唰的一声,红色剑光已力劈而出。 只听轰的一声巨响,陆凌天这一剑已斩落在地,放出的巨大剑光把地面劈出一条沟壑。而在沟壑旁边,正有一条身影险之又险的闪躲在一旁。 陆凌天此时才回头看去,只见此人是个老者,身穿粗布衣衫、肩头缝着布丁,面容愁苦,透露着饱经风霜之色,这根本便是本村的一个村民。区区一介村民不躲起来,却跑到旁边来观看陆凌天和谛听兽的打斗,显然不和常理,且也不可能躲开自己砍出去的一剑。 那老者双眼无神,胸前沾染着血迹,正面色平静的看着陆凌天。 “死人!”陆凌天马上便想到了这不过是刚才被谛听兽杀死的一介村民,而如今又站了起来。陆凌天额头之上法目未闭,黑白之眼向着这位老者一扫,已看到其人生机已绝,身上却附着一道朦胧金光。喜欢控制死人的手段,向来都是雪域中人的拿手好戏,不管是大威德法王又或大明轮法王,其神念之力颇广。 谛听兽的庞大身躯在原地一个模糊,已消失不见,接着在那老者的身后黑影闪现,谛听兽已遁移而出,头颅微低,对老者一副恭敬模样。 陆凌天心中一惊,虽然这只是一道神念附身的死尸,可是能让谛听露出恭敬之色的绝非一般法王,就算是大威德法王也不可能。陆凌天暗叫糟糕,这老者附身神念到底是谁已不用猜测,自己已经十分小心了,却还是惊动了佛祖。不过好在只是一道神念,再厉害也厉害不到哪里去,或许连谛听兽本身的实力都不如,只是需防着那佛祖本尊亲自杀来。 陆凌天缓缓兜转小白,已正面对着那老者,沉声道:“你便是佛祖?” 那老者愁苦的面容露出一丝笑颜,柔声道:“你说是便是,我已知你是何人,本佛应慧心之请,曾颁发给你一道佛旨,你为何不接?” “我不是你佛门中人。” 老者摇头道:“谁说你不是我佛门中人?你远来雪域,不但拜过菩提树,又受命为上师,入我佛门也讲究一个缘字,更何况你所学道法,根本就是我下浮屠佛门一脉,加入本佛门中,正可谓理所当然。你当时不接,或许顾虑颇多,且又与本佛作对,我不是个记仇之人,如今大事已定,天地已都踩在我的脚下,若你现在肯归顺于我,那么这法旨依旧有用。”当初大慧心佛母拿着一卷法旨,说是佛祖所赐,只要方仲肯加入佛门,便可受封法王,结果被血婴抢了去。 陆凌天冷笑道:“让我为虎作伥,助你滥杀无辜,这是休想。我不知你这佛祖有何胆量,就敢如此逆天行事。” 老者道:“你说本佛所作所为不对?” “借极乐世界之名,让无数人供你驱使,难道不是你私心作祟?” 老者仰头发出嘎嘎的干笑之声,因为身躯并非是佛祖本人的,而这老者受过的凄苦不少,也不知多久没有笑过,此时借他之口发出来的笑声颇为难听,只听老者道:“本佛这是在做好事,你却说我是私心作祟。难道你觉得让无数人活在这残酷世间是件好事?在本佛看来,生老病死、爱恨情仇诸般折磨,这人间其实一点都不好,且人人难免一死,从出生便时刻等候着死亡来临的恐惧,这样的世间,也配叫什么人间,其实本佛认为许多人都搞错了一件事,不知陆公子有没有意识到。” 陆凌天摇头道:“我不知你说的是何事。” 老者道:“在本佛看来,人间才是地狱,地狱才配称作人间,因为在本佛治下,绝不会有这种等死的恐惧,也不会有这生老病死之虞,和这所谓的人间相比,真不知道要极乐了多少倍。” 陆凌天听着这老者的言语,居然有种无法反驳的感觉,只因他所说的的确有几分道理,陆凌天也是饱经凄苦,一步步走到今天这个地步,可是如陆凌天这样幸运的又有几人,无数人在痛苦之中挣扎,直至死亡才是解脱,如果人间真的那么美好的话,为何死亡是解脱,而不是踏入人间才是幸福的开始。 婴儿从娘肚子里出生便是啼哭,难道不是因为这人世间太过无情。 老者看着陆凌天面色变化,柔声道:“你也觉我说得有理是不是?我便让你亲眼见识一下,本佛所追求的极乐世界到底是什么。”他举手往两旁一招,陆凌天连忙凝神戒备,结果老者双手所放出的两道阴风并未卷向陆凌天,而是向着四周席卷而去。 第1035章:拯救众生? 在佛祖所放这两道阴风吹拂之下,那些已死之人的尸体旁边一道道模糊人影出现,转瞬之间,在原地已站立着密密麻麻数十条身影。这些身影凄凄惶惶,尽都是刚才被谛听兽所杀之村民,他们似乎还未从惊吓恐惧之中清醒过来,一个个惊恐万状,抖成一团。 老者身子悬浮而起,飘至谛听兽的头顶,然后语声威严的道:“众生听着,本佛祖降临此处,正是要解救你等脱离苦海,要把这人间地狱变成极乐世界。凡夫俗体只能让你等沉沦在生老病死的恐惧之中,为一餐而累,为滴水而渴,劳劳碌碌,永无止境,这样的肉身留他作甚。” 那些亡魂一个个震惊的瞧着凌空俯视着老者,从开始的死亡都如今好端端又站立在尸体身旁,那恐惧已变得淡了许多。原来死亡也没有什么好害怕的,传闻的身坠十八层地狱,饱受各种苦痛的事似乎并未发生,还是活生生站在这曾经生活过的地方。如果死亡和活着仅仅是一具肉身的区别的话,的确不可怕,甚至比起总是饱尝苦痛的人世而言,以亡魂之身无忧无虑的活在人世,未尝不是件好事。传闻那些羽化成仙之辈,不都是丢弃肉身,然后到达天界享受无边福禄的么。 “如今本佛祖怜悯世人,把你们尽都解脱而出,只有那些还沉迷肉身之辈不明本佛苦心,无缘得此长生极乐。若你等舍不得亲人受苦,何不帮他们一把,救赎他们从这沉沦躯壳之中解脱而出。” 老者再次把手一扬,一团火焰在手掌之中浮动,向下一打,这团火焰立刻化作一条火蛇向着下方一具尸体而来,绕着尸体数个旋转,烈火立刻把这具尸身烧成灰烬。那尸体旁边便是原本这具尸体的亡魂,初时还露出不舍之色,等见到肉身没有了,而自己又安然无恙,反而露出轻松的神色。以前求神拜佛不见一点灵光,该受得苦不见减少半分,难道如今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上天要救赎所有人,这才把这人间也变成了乐土,让大家抛却肉身,从此再不受苦寒交迫之痛。 火蛇并未停留,而是又向着另外一具尸身而去,转眼间数具尸身便被烧光。 老者又向着谛听兽道:“你继续去救赎世人吧。” 谛听兽微一点头,鼓胸深吸一口气,然后张口向着旁边一座茅屋喷出一口狂风。在这狂风吹拂之下,那茅屋立刻屋顶掀翻,墙壁倒塌,从中逃出来一个妇人,其手中还抱着一个襁褓之中的婴儿。那妇人从倒塌的屋中出来,已惊骇的面无人色,却死死抱着婴儿不放,身旁有人伤害怀中的孩子。 陆凌天手中符咒一闪,一道风刃已形成,向着那谛听兽劈去。呼啸的风刃还未飞到那谛听兽面前,它已听得清楚,迅速后退,让过风刃,陆凌天打出的这道风刃没有劈到谛听兽,却把后方一幢屋子砍去一半墙壁,在哗啦啦的倒塌声响之中,又从里面连滚带爬的跑出来数人,这其中便有当初让村民敲锣打鼓,想挽救金乌于天狗口中的那位村长。 谛听兽冲着陆凌天怒道:“你现在还敢和我作对?不要以为你是在救人,其实,你这是在害他们。” 老者在空中喃喃道:“入我佛中,凡体可抛,生死无界,极乐之门。你们是想继续留在人世受苦,还是在极乐世界之中享永生之福,快快抉择。” 佛祖所说的这些话虽然声音不大,但如魔音一般传遍了在场的所有亡魂耳中,这些亡魂一个个面露欣喜之色,而无恐惧之心,对地上的尸体再无留恋,无数亡魂直接拜倒在地。那个怀抱孩子的妇人冲着一名男子哭喊道:“孩儿他爹,你怎么可以抛下我孤儿寡母而去。”在她眼中,那男子已是死人一个,当然不久便会消失。那男子从地上爬起,面露兴奋之色道:“娘子,人间才是地狱,你快随我一起解脱了吧。”他面露怪笑,走到那女子上前,随后一伸手,已死死掐住那妇人脖颈…… 不止那男人出手要杀自己的妻子,便是其余亡魂也一个个在佛祖不停吟诵的‘凡体可抛,生死五界’的语声之中,向着其余活着的人扑去。转眼间形势逆转,原来的被害之人便成了施害之人,把活着的人也拖入死亡的世界之中。 当那妇人躺倒一旁时,怀中的孩儿在啼哭声中滚落地上,那男子的手又伸向了襁褓之中的婴儿。 陆凌天把手一张,轰隆一声巨响,一道惊雷把那男子劈得发出一声惨叫后便形神俱灭。老者和谛听兽在远处看着,根本没有出手阻止陆凌天杀人,那老者反而冷笑道:“除了此处之外,但凡被我极乐世界笼罩之地,这样的事不知发生有多少,你能杀得了几人?且如你这般阻止他们解脱痛苦,无法团聚,才真正是与人为难,十恶不赦。” 在那妇人身躯倒下不久,死尸身旁一道鬼影浮现,正是那名已死妇人的亡魂,她转头张望,却不见那男子。谛听兽冲着那妇人道:“你家男人已被此人所杀,你还不去寻此人报仇。” 无数亡魂目露凶光的看向陆凌天。陆凌天虽然不怕这些人杀过来,可知明知这些人自己寻死,心中无比难过,如果人们对人世已绝望至此,恐怕真的无法挽救了。 佛祖根本没有和陆凌天动手,只是一个神念附身在一名已死老者的身上,然后几句言语,就让陆凌天大落下风,这一仗不用打,陆凌天便知自己已经输了。 陆凌天忽觉脚下震动,如同山川在崩塌,大地在颤抖,接着远处传来一阵沉闷之极的巨响,声音滚滚而来,在天际不停回响。似乎有一庞然巨物从地下拱起,让山川移位、天地变色。他抬头循声而望,只见洛水方向碧波翻滚,在无边大水之上,接连耸立起一座座高耸城墙,即便离得极远,陆凌天亦一眼认出那是孤独地狱之中的九座狱城。 第1036章:新孤独地狱 高耸的狱城如拔地而起的险峻高山,屹立在昏暗的大地之上,比之在孤独地狱之中所见还要岿巍广大。无数阴云在狱城的城头飘过,向着下方倾泻而下,如同瀑布一般,在这些阴云之上,数不尽的黑衣人打着大旗向四面八方扩散而去。 这哪里还是人间,分明就是一个新的孤独地狱,或者说人间地狱已合二为一。 区区一个佛祖神念就能把已死之人的魂魄招出来,便是因为这一片广大之地的生死轮回已落在他的手中。在乌云笼罩下的世界,佛祖成了真正的唯一,一个可以赐给人生老病死或者享受无边荣华富贵的绝对主宰。虽然现在乌云所控制的范围尚不广大,可是依照这样的速度扩散下去,佛祖所统治的范围将越来越广,直至将人间彻底和他的孤独地狱融为一体。那些对人世绝望而甘心拜倒在佛祖座下的人,也将会让佛祖的势力越加庞大,谁还能阻挡得了这样的势力。 佛祖神念所控制下的老者同样在转头看着从地底之下破浪而出的狱城,面露笑容道:“本佛终于做到了这一步,那些想和本佛作对的人,聪明的话就应该拜倒在我的脚下。” 陆凌天喝道:“就算这世上之人不是你的对手,但上天神佛也不会坐视不理。” 老者道:“上天神佛自然要管上天的事,下界的事可不能亲自插手,否则那地藏老儿就不会只在阴间行走,早就亲自来寻我算账了。你想借神佛之手来救,本佛劝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因为任何结果,在他们眼中,都是合情合理的。” 陆凌天道:“的确合情合理,妙痴大师曾与我言末法之日,当有未来佛出世,看来该是未来佛现世的时候了,他会把这乱世重新澄清。” “哈哈哈,未来佛?那个有指望成为未来佛的僧人不是已经死了么,就算他的魂魄未亡,想投胎转世,也是许久以后的事了,而到那时,本佛早就把大事已定。”老者笑着摇头道。妙空大师被杀之事,作为佛祖本尊当然知道了,而除了妙空大师之外,还会有谁会成为未来佛?佛祖大军一来东土,便把释门寺庙清扫一空,又何尝不是防患于未然。 陆凌天冷笑道:“我劝你不要高兴的太早了,就算你能得逞一时,也只是让这末法之日多拖延些时候,该来的迟早要来,就算五十年没有未来佛,一百年、二百年也终究会有,你该为自己的末日不远而寝食难安。” 这一句话倒真是戳到了佛祖的痛处,老者面色一沉道:“就算本佛无法阻止未来佛现世,为何不能把这未来佛控制在本佛的手中,既然这一世的轮回也将落入我手,找一个信得过的人来当这未来佛,亦未尝不是坏事。” 陆凌天心忖莫非这佛祖已经留了后手,不然何以说要寻一个信得过的人来当这未来佛?假如未来佛必有,无法阻止其诞生,难道这未来佛也可以替代么? 从九座高耸狱城之上翻滚而下的阴云已散布四处,那些黑衣人蜂拥杀入下方的城镇、乡村,可以想见这必是一场残酷屠杀。陆凌天甚至可以顺着吹来的风声听到哭喊和惨叫之声,若这些被杀之人就此坠入地狱,重新轮回倒也罢了,怕只怕如眼前所见一般,以为告别了凡躯,就此永生不死,而甘心拜倒在佛祖的脚下。 一队黑衣人脚踏阴风,打着大旗,从远处直奔此地而来。陆凌天已无心再打下去,且那佛祖本尊说不定随时都会出现,还是尽早离去为妙。陆凌天喝道:“你这佛祖是自封的,连未来佛也想冒充,如此虚伪也想掌控阴阳、操纵轮回,你还有什么不敢做。”右手向前一甩,十来张符纸从袖口之中飞出,接着掌心火骤然燃起,把这十来张符纸尽皆点着,只听轰隆隆一连串炸响,无数雷电和风刃向着那被佛祖神念所控制的老者尸身还有谛听兽打去。 这些符纸引发的符法威力并不大,但声势却十分惊人,那谛听兽已领教过陆凌天的厉害,一见无数雷咒打来,忙往后一闪,庞大的身影已消失在原地。这谛听兽和开明兽一般,都会遁地之术,虽然此术受制于陆凌天,但陆凌天也不是每时每刻都拿着一方大印乱打,谛听兽依旧能够借此脱身。被佛祖神念控制的老者并不后退,而是双掌向前一推,掌心之中金光放出,在身前组成一个金色圆盾,无数风刃和电光都打在了这金光组成的圆盾之上。 那老者笑道:“只有这点本事,难道是慧心高看了你?” 他的话音刚落,只听头顶之上传来哗啦啦的金铁之声,老者抬头一看,一具剑匣正从空中如折扇般徐徐展开,同时一道光芒已罩落其身上。陆凌天用符法打这老者和谛听兽是假,想用剑匣施展小五行凌云剑阵是真。 剑阵一旦展开,不施展完不会停止,当小五行凌云剑阵困住那老者时,陆凌天又双手连张,一道道雷咒从掌心出现,向着那躲在远处的谛听兽狂劈不止。谛听兽虽然听觉敏锐,但雷声太过响亮,让其反而觉得有些受不了,它把头颅之上的双耳往下一闭,往远处逃去,陆凌天想杀它固然不易,而谛听兽也奈何不得陆凌天。 小五行凌云剑阵相继展开,从龙吞剑开始施展剑雨,直至最有一柄巨大石剑一落而下,那佛祖神念所控制的老者在第三轮剑雨的倾泻之下便大叫一声,身影在剑雨之下消失。这老者虽然是佛祖神念控制,毕竟是毫无根基之人,其本事连法王都不如。 陆凌天一击得手并未露出丝毫喜色,他知道佛祖神念想要控制一具尸体轻而易举,杀了这个老者,马上就会有更多的老者出现,杀一百次一千次,也不会对佛祖本尊有任何伤害。陆凌天不过是以进为退,在逼退谛听兽、灭了被佛祖神念控制的老者之后,他一催小白,向着来时的路疾飞而去。 第1037章:逃离 原地尚未被焚化的一具死尸在地上缓缓站起,接着双眼睁开,面色阴沉的望着远去的陆凌天。这具尸身是个中年村民,身上衣衫褴褛,血肉模糊,还留着谛听兽啃咬过的痕迹,他开口道:“由他去吧,就凭此人难道还能翻了天去。”声音和那老者的几乎一模一样,正是佛祖在说话。陆凌天虽然杀了那老者,但灭的不过是一具尸体,佛祖神念马上便控制了另外一人。 谛听兽立刻面露恭敬之色的低伏下头颅,说道:“是,主人。”它庞大的身躯再次涌起一股黑气,逐渐弥漫全身,随后一分为三,等三团黑气全都凝聚成形之后,当初被陆凌天斩杀过的三头谛听兽已再次出现在原地。 佛祖把手一挥,那三头谛听兽点了点脑袋,转身往别处奔去,显然是去寻找下一个百姓聚居之地去了。 ———————— 陆凌天一路狂奔,几乎用比来时还要快的速度迅速逃离,生怕那佛祖本尊追来,即便小白已经全速飞奔,陆凌天亦嫌不够,双手发诀,又给小白脚下加持了数道旋风,直到奔出去极远,身后看不见任何身影,连那高耸的狱城都不见时,才略微送了口气。陆凌天看准了方向,直奔天师道的北斗治赶过去。从他来时那头顶上的乌云已扩散的极大,而只是这一来一回的数个时辰,乌云已再次扩展开去,连原先没有被乌云笼罩的地方此刻也都阴云密布,阴风阵阵,充满着冰冷之意。 数个时辰后,陆凌天终于冲出乌云笼罩的范围,重新沐浴在阳光之中,只是已夕阳西下,几近暮时。此时回头看向乌云方向,便越发感觉其庞大可怕,几乎整个天际都落入了黑暗之中。若是一夜之后再看,恐怕又是一番可怕模样,而无数人会在一夜醒来后,沦为黑衣人的刀下之鬼,不管你愿意不愿意,都将拜倒在佛祖的座下。 北斗治的山林在望,陆凌天按落小白,直奔张道陵所在的高楼而去。不等陆凌天靠近,底下哨楼之中警戒的天师道弟子已发觉有人靠近,射出数朵火焰,接着满山皆醒,一朵朵火花升起,在暮色之中颇为壮观。天师道在经历了佛祖化身的一场突袭之后,显然已加强戒备,更何况已看到这天相大变的时候,随时都会有无妄之灾降临。 “在下陆凌天!”陆凌天为免误会,向着下方喝道。 哨楼之中有人应道:“原来是陆公子回来了,快去禀告天师,陆公子终于回来了。”其实陆凌天早上出去,晚上回来,也不算去了太久,但他们亲眼看着陆凌天骑着小白撞入黑暗之中,分外想知道他此行结果,无时无刻牵挂之下,便觉时间漫长,总不见回音。 迅速有人赶去禀告张道陵,不久之后,张道陵便带着文姬从楼内出来,在其身后王长、姜文、常渝宏等人都在。尚未到深夜,谁有心思在此时便去休息。陆凌天身旁两道微风一卷,两条人影已从葫芦之中飞出,现出钟颜夫妇身影,三人同时从空中落下。 张道陵道:“陆公子来去迅速,可查看了乌云处发生了什么?” 陆凌天面色严峻,说道:“我等在孤独地狱之中曾经看到一条水柱从孤独地狱打破虚空,大司命说这是破开人间和地狱的通道,那时我尚未想到有多严重,以为最多不过是让佛祖可以从其中方便进出而已,但以我今日观之,其危害之大,足以颠覆乾坤。”陆凌天接着把自己的所见所闻叙述了一遍,连同见到了佛祖神念的事都一丝不留的告知给了张道陵。 众人听得无不神色大变,姜文冼道:“我便知此事和那佛祖有关,只是没有想到他野心如此之大。” 张道陵道:“事情既已崩坏至这等地步,再多抱怨也是无用,还是想一想有什么办法可以应对。” 常渝宏插口道:“还能有什么办法,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只要那佛祖派人过来,杀回去便是,大不了宁死不屈。”在他身后的金菊花眉头一蹙道:“先前觉得你还算半个聪明人,如今怎么这般蠢。” 金菊花道:“凌天都已说了那些已死之人一样会落在佛祖手中,你却还说什么宁死不屈,况且你一人生死算得什么,众多无辜生命若都落在佛祖手中,者才是大不幸之事。依凌天所言,这乌云笼罩之地,便是佛祖可以控制生死轮回的范围,只要出了那个地方,佛祖便一时还不能控制,所以就算要死,也当死在这乌云笼罩的范围之外。” 姜文道:“侄妹说得不错,的确应该如此。” 张道陵道:“可是乌云扩散而来,谁有这般大的法力可以挡回去?”那乌云从这里看,尚在极远之处,便已黑压压无边无际,就算张道陵法力通天,能够护持北斗治一时,也不可能坚持得了一世。只要乌云不灭,陷落是早晚的事。 姜文道:“既然躲不过,那就把罪魁祸首杀了,这才是一了百了之法。” 陆凌天身后的钟颜摇头道:“我们和小天已见识过了那佛祖的本事,只他一条谛听兽便已十分不好对付,且其本尊不知会厉害到何等程度,想要杀他,这希望微乎其微。” 姜文道:“弟妹若只是说让我们这些人去做此事,当然没有指望,可若是能把卜夷散人和他门下之人都拉进来,未必没有机会。” 陆凌天道:“姜伯伯是说即刻广邀人手,作殊死一搏?” 姜文道:“正是。如今再去叫卜夷散人过来显然为时过晚,不如先退到他那里去,商量之后再做此决死之谋。” 众人有都把目光看向张道陵,这里驻扎着天师道二十四治所有的弟子,他若说不走,天师道弟子肯定不会走。而离开北斗治,则等于抛却天师道的故土,就真的要做远走他乡的准备了。 第1038章:撤离北斗治 张道陵向着四周看了看,此刻许多的天师道弟子也同样看着张道陵,从巫鬼道继承衣钵的天师道,一向都是蜀地的地头蛇,谁敢轻视这样一个门派的存在,可是若抛弃祖业,避居别处,这不但在巫鬼道的历史之中从未有过,便是天师道也未沦落到这个地步,前两次大战那么险恶,天师道依旧留在原地不走,这一次就一定挺不过去? 王长轻声道:“师父,乌云尚未到北斗治,是不是在留下来看一看,同时速速报信于卜夷掌门,让其来我北斗治相商。”王长的主意不能说坏,的确把许多的天师道弟子想说的话说了出来,谁也不想还未打过一场,就这么匆匆而走,寄居于他人篱下。 张道陵摇头道:“为师早有重新择地的打算,如今不过是提前了而已。” 王长道:“可是师父所言的那龙虎山,我等一点筹备都没有,暂时根本无法栖身。” 张道陵道:“有兴起便有衰亡,你等若总是贪恋旧地,这才是门派要消亡的征兆,只要我天师道不灭,何处不可为家,而非要选择这北斗治或鹤鸣山。我意已决,速速告之各治,准备收拾起行,在乌云赶来之前,撤出北斗治。” 众人见张道陵已下决心,自然不好再说什么话了,天师道弟子立刻行动起来,开始遣人分告各治人马。张道陵又吩咐道:“除了治下百姓也要一同带走外,连周围百姓也要尽量告知其危险,有想生者,随我等同去,有想死者,既尽人事,心也无愧。” 天师道二十四治加上周边百姓何止数十万,恐怕连夜忙碌都不一定能在天亮之前整理完成,且牵涉到众多百姓的事,往往都十分繁琐,有贪恋故土不愿远离的,有把瓶瓶罐罐都带走的,有走几步便要歇息变天的,这样的队伍,想走也走不快。张道陵当机立断,让众人迅速撤离,也是想到了诸般不利才做出的决定,假如拖延时间,等乌云吹到头顶时才想着要远离此地,恐怕死伤的人不知要有多少。 整个北斗治立刻热闹了起来,几乎通宵都是火光游动,纷纷攘攘之中,无数被惊醒的百姓逐渐汇聚成数条人流,向着乌云满天的另一面涌去。虽然行走缓慢,也总比留在原地等死的好。而这只是开始,随着二十四治的人全都行动起来,等天一亮,往远处撤走的人会更多。 王长吩咐往众多弟子前去安排撤退之后,又返回楼前,向张道陵道:“丰都神宫的城门即将封堵完成,那位留下来的女子还坐在原地。”王长口中的女子自然是指公孙玄魃了。 张道陵道:“让她进丰都神宫,然后封死城墙。” 王长犹豫道:“师父,弟子看此女修为极高,本事也极大,若就这样守在丰都神宫之中,真是太可惜了。那位大慧心佛母都可以要挟其做一件事,如今正是我天师道用人之时,大祭酒也不在了,何不求她也为我等做些事呢,或者能够帮上大忙。”公孙玄魃可是个千年尸魃,若在条件有利之下,其所展现的实力,简直不下于佛祖化身,这样的一介人物就此沉睡在丰都神宫之中,且永不见天日,确实有些可惜,王长心系天师道的将来,免不得要为天师道考虑,想让公孙玄魃来为自己出力。 张道陵面色一沉,一股威严之气立刻从身上发出,吓得王长心中一凛,慌忙跪倒在地。只听张道陵冷冷道:“鄙人答应过人家的事便要做到,岂可另生瓜葛,而且你只想着让人家帮忙,你又岂知旁人最最反感的是什么吗?” 张道陵道:“便如让人不得不做她不想做之事。如你这般想使唤她,只怕倒霉的是你自己。” 王长吓出一身冷汗,忙道:“弟子明白了,的确不该有此非分之想,弟子这便让其进入丰都神宫,把入口封死,无人可以打扰大祭酒和一众师兄弟的尸骨清净。” 公孙玄魃最讨厌的便是有人剥夺她的自由,把其当做一件武器来使用,前者帮了大慧心佛母,是因为大慧心佛母救了她性命,即便如此,也未说要跟她一生一世,而是只出手一次,其后便两不相欠。假如王长看中其炼尸之身,想利用甚至控制她的话,公孙玄魃必然反目。张道陵虽然不知公孙玄魃的过去,但却看人极准,根本没有动过想利用公孙玄魃的念头。 陆凌天道:“今夜定是个无眠之夜,不如我等再去丰都神宫之前看一眼,权当祭奠大祭酒一番。” 张道陵道:“好,鄙人也有此意。”他轻轻抱起已有些倦意的文姬,文姬睡眼惺忪的道:“哪里去?”张道陵柔声道:“我等再去故地看一眼。” 原丰都神宫的城门附近,被佛祖化身打塌的城楼早已消失不见,但散落地上的许多石块还显露出这里曾经发生过巨变。在陆凌天等人面前的是天师道弟子修葺而起的一堵高墙,同样也用巨石砌就,但以为城楼,连城门也都没有一个,只在城墙的当中有个尚未合拢的缺口,只可容一人通过。缺口处黑漆漆不见光亮,且还朝外喷涌着阴风。 一名天师道弟子来到张道陵面前,躬身道:“天师,城墙即将完工,只剩最后几块城砖便即封堵完成。” 张道陵点了点头。而在不远处,那公孙玄魃已站起身来,看向张道陵。 “你可以进去了,如果你现在改变主意,不想留在这丰都神宫之中,还来得及。否则一旦进入,那里破坏极重,怕是永不能见天日。”张道陵最后一次叮嘱道。 公孙玄魃那有些青绿色的脸上露出一丝笑容,随后一言不发的直奔缺口,身影在其中一闪,已消失不见。在外等候的天师道弟子见人已进去,立刻开始封堵城墙,随着一块块石砖落下,那最后的一丝隙缝也被封堵完成,刚才还朝外喷吐的阴风已彻底杜绝。 那女娃娃文姬睁着小眼道:“她走了,为什么我有些难过?” 张道陵柔声道:“离别伤情,再不见故人故土,故此难过。等你以后大了,自然明白此理。”在安慰过文姬之后,又向着王长道:“遍栽树木,务要让后人即便再城墙坍塌之后,也不知此丰都神宫的下落。” 第1039章:不肯回去 终南山帝踏峰的山峰之下,何盈已静静地站在茶林之外一天一夜,她便如同一块顽石,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任凭风吹雨打,既不上山,也不愿意离开。原本看上去风姿卓绝的何盈,此时的面色却异常憔悴。 终于前方出现了一条人影,一位少女从茶林走出,径直来到何盈面前,惊讶地道:“师姐,你为何在这里,为什么不上山?”她眼中满是不解,不过脸上却还挂着发现了何盈回来时的欣喜。她面容微圆,一笑起来双眼便如月牙儿镶嵌在了脸上,正是一向都在离门走动的小月。 何盈身子动了一下,她转头看着小月,低声道:“小月师妹。” “师姐,你既然回来了,快随我上山去吧。”小月伸手便去来何盈,想与她一起回去,虽然何盈不告而别,在通音坊之中留下了许多的风言风语,可是小月相信何盈定有自己的道理,如今她不是真的回来了么。小月并不觉得离开通音坊之后再次返回,便是什么了不得的大罪。 何盈摇头道:“我没脸回去。” 小月的手一拉何盈的手腕,但何盈全身一沉,小月的拉扯不能让其身子移动一步。 “为什么?”小月诧异万分的道。 何盈道:“我做过的错事太多,恐怕会玷污了清净之地,师父不会想看见我,连坊主也会对我失望之极,我来不过是想看一眼曾经待过的地方。师父和坊主的恩情未报,也不知何时能够偿还这养育之恩。” 小月可想不到太多的事情,任凭她如何相劝,何盈就是不肯移步。小月急道:“师姐既然不肯上山,那我这就去禀告师伯和坊主,让她们来见你。”她转身想走,何盈又道:“小月师妹,这柄剑你带回山上去吧。” 小月回头一看,见何盈拿出来的正是那柄色空剑。小月连连摆手道:“我不要,我不要,师姐还是自己留着吧,就算你想把这柄剑交到山上去,最好也是自己还给坊主,我不替你还剑。”她一溜小跑,奔入茶林,在进去之前兀自不停回头,向着何盈道:‘师姐你千万不要走。” 等小月的身影消失之后,何盈叹了口气,其心中兀自充满了悔恨,她不停的回想着自己当时向血婴出手的那一幕,那患得患失的心情,生怕失去陆凌天的担忧,可说在那一刻,何盈自己便已入魔,一个深陷于之中的心魔,让其无法摆脱,直至做出连自己都有些害怕和震惊的事来。 何盈想离开通音坊,可是又能上哪里去,难道回去重新见陆凌天?刺向离金玉的一剑,许多人都看见了,且和血婴争斗之时,自己招招夺命,而对方却一反常态的放过了自己,两相比较,自己反而成了睚眦必报的小人,这样还有何面目回去见陆凌天和姜文等人。 或许就此归隐在一个无人知道的地方,安安静静的渡过此生也是个不错的选择。何盈想到这里,慢慢转过身去,就算要离开通音坊,这柄色空剑总是要留下的,她紧紧提起这柄色空剑,剑身上如水面一样的流光清晰可见,倒映出何盈自己那张虽然憔悴,却依旧眉目如画的容颜。或许这张脸面才是罪魁祸首,假如和那位麻婆山的麻婆姑娘相比,人家面容丑陋,和之相比这应该是得天独厚的条件,可是那位麻婆姑娘身旁总是有一位男子不离不弃的跟着,真不知比自己幸福多少倍。 容颜并不能决定谁可以得到的更多,甚至当自己想得到更多时,便已经落入了下风,那一时把心事埋藏在心中的莫雩,又何曾向旁人吐露过自己所想要的东西,直到她在孤独地狱之中化为了灰烬,也不曾吐露过半个字,可是这种静静的付出,尤其让人震撼。 何盈自愧不如。当想得到的太多之时,便会失去的也多,当一个人静静付出时,得到的是或许更多。 何盈一松手,色空剑嚓的一声落在地上。既然小月不肯把色空剑带回山上去,就留在这里吧。 何盈刚把色空剑放手,心中反而有一股如释重负的感觉,她抬起头,深深吸了一口气,当目视远方时,不由的一愣。 她所在的地方虽然是帝踏峰之下,可是终南山已经是比较高的地方了,从这里看向远处,其余山峰当可尽收眼底,而就在那些连绵山峰的极远之处,黑压压一大片的乌云已占据了小半的天空。何盈初时以为这是即将来临的雷雨,可是那乌云之下没有闪电,更无雷声,而一股让其感到万分熟悉的气息已扑面而来。 何盈怔怔瞧着那片漆黑一片的天空,黑色的乌云如同大海所起的浪潮,在天际连绵成一线,不知扩展到多远的地方。 一霎那,何盈双目露出震惊之色,她是去过孤独地狱的,对其中的事十分了解,而眼前那乌云和所带来的气息,比之孤独地狱何其相似,再想起立刻孤独地狱时所发生的事,哪里还会想不出端倪。何盈马上便觉得这和那位佛祖有关,而这无边的乌云定是其所搞的鬼,难道佛祖想把这人间也变成地狱? 何盈看向远处时过于投入,丝毫不知其身后已悄然出现一人,她同样可仰头看着远方天际边的乌云,但面上却平静之极,似乎早知此事会发生。 “哎,末法之日终究会来,只是没有想到会来得这般惨烈。”身后的人在发出一声叹息后,语气平淡的说道。 何盈连忙转身,只见面前之人一身白袍,项下挂着一串佛珠,面容端庄,虽然也有几分丽色,但是毕竟岁月在其脸上留下了痕迹。何盈脱口而出道:“坊主?”眼前之人正是通音坊的坊主颜胤师太,她孤身一人来到何盈身后,未带任何人,连何盈的师父静逸也没有出现在这里。 颜胤收回看向远方的目光,脸上浮现笑意,冲着何盈道:“何盈,你为何不肯回山?” 第1040章:原由 何盈面色黯然道:“弟子有负坊主所托,无颜回见师父和各位师伯。” 颜胤师太道:“你是说这私自下山之事么?” 何盈道:“不止此事,弟子明知深陷后有诸般苦楚,却不能斩却情丝,因而生爱憎之心,以致犯下了大错。” 颜胤师太向着旁边一块大石一指,说道:“且坐下来说。”她自己也捡了块大石,伸手一拂,上面的落叶便即被扫去一空,然后缓缓坐了下来。何盈只得也如她那样在石上坐了,色空剑却依旧插在原地,并未拔起。 颜胤师太道:“你和陆公子的事,我虽有耳闻,却所知不多,不如你把此事原原本本的告诉于我。” 何盈一想起和陆凌天在一起的诸般往事,心中又觉难过,点头道:“是。”她把和陆凌天相识又到再遇,及后来陆凌天向自己求婚之事说了一遍,一直说到她和陆凌天的婚事被血婴所阻扰,并未能成功拜堂,直至进入孤独地狱之中相救方仲,这才发现自己并非陆凌天的唯一,甚至在其心中也许都不如莫雩留下的印象深刻,论付出不如莫雩,论亲近不如离金玉,连刚刚从昏沉之中苏醒的陆凌天父母,竟也并未拿自己当儿媳妇看待。在此等患得患失之下,何盈积郁难当,终于出手想杀血婴解恨,连离金玉也一并遭殃,差些死在她的剑下。 何盈掩面道:“我真不是有心杀人,只是当此时候,弟子心中不甘。如今大错已成,又无颜回通音坊,故此踌躇不知该如何是好。”她双肩抖动,不知多久没有流过的眼泪,顺着两指之间流下。通音坊的弟子讲究心境,而如今坐在坊主颜胤师太面前的何盈,哪里还有半点矜持,哭得像个孩子。 颜胤师太怜惜般的叹了口气,说道:“你只觉自己心中不甘,可有想过当初你随陆公子下山时,自己是怎么想的?” 何盈泣道:“坊主让弟子接任潮音之位,但弟子深知自己修为不如凡薇师妹,受此职位,责任重大,若不能尽快提高自己,岂不落人口实。师父和坊主都说要想领悟通音绝学,当入世遍尝诸般念想,然后方能看穿世情,远离尘缘之念,弟子答应陆公子随他下山,便也是基于此想,这才不告而别的。” 颜胤师太笑道:“只从你带走色空剑,我和你师父还有诸位师伯便知你怀有历练之心,故而不会追究你擅自离山之罪。可是除了想入世历练之外,何盈,你敢说便没有私心么?” 何盈犹豫道:“弟子确实有私心,我想若跟着陆公子去,能看穿世情便最好不过了,到时我自然会回山,但若看不穿世情,把持不住的话” 颜胤师太道:“你便会真的随着陆公子去了。” 何盈惭愧低头,说道:“弟子自会将色空剑想方设法交还给师门的,可惜弟子无能,两样都未能做到。我如今才知这当真是不能沾染的,坊主和师父可以看穿世情,弟子一旦身陷其中,却无法自拔。” 颜胤师太叹道:“你这个样子,想成为潮音的确毫无指望,因为你的心境不进反退,都不如当初未有儿女之心时看得通透。只从你心怀二心,跟着陆公子下山那时起,便注定了你不可能真的领悟世情。” 何盈在石头上起身,旋即跪倒在颜胤师太面前,落泪道:“请坊主指点,让弟子不再受之苦,这潮音之位宁可交还出去。” “你且起来,心结还需自己去解,旁人是帮不上什么忙的,不过我倒是可以开解你几句,只看你是听得进还是听不进去了。” 何盈忙道:“弟子听得进的。” 颜胤师太点头道:“好,其实当初你随陆公子下山时,便不该三心二意,要么铁了心是下山历练的,要么就豁了出去,舍通音坊去做一介凡人。其实不管你是何选择,只要坚持到底,通音坊都不会拿你怎样。可是你一开始便不是这样想的,说明你对陆公子并未注入太多深情。” 何盈咬着唇道:“是弟子发觉那时候的陆公子举止有异,所言未必可信,这才有所保留。” “你是说他那时被六欲所困,并非出自本心?” 何盈点了点头。 颜胤笑道:“就算不是陆凌天本我所说,但凡是他一欲而为,那也是他心中所想,的确是有你一席之地的。恰恰相反,是你索求过多,身陷其中而不自知。你总说身陷之中并不应该,那我问你,如何才能远离之中呢?” 何盈沉默片刻,说道:“不思、不想、不见、不闻,五蕴皆空,方能远离爱恨情仇。” 颜胤又摇头道:“色即是空、空即是色,你嘴上说空,心中不空又有何用。你从天师道来,当见到了那张道陵了,不知你觉得他如今怎样?” 见颜胤师太突然又说起张道陵之事,何盈心中奇怪,说道:“以弟子观之,张天师修为惊人,并不在坊主之下。” 颜胤师太道:“那你可知其过往之事?” 何盈点头道:“略知一二,他前世张顺,不过一废人,与少司命相识而生情愫,随后少司命求到我通音坊,希望为张顺重铸肉身,好让其再有修炼之质,我通音坊上上一任潮音,便是带大张天师之人,故而张天师对我通音坊一直颇为有礼。可惜此段恩情并未得善终,且以弟子猜想,如今张天师身旁所带女孩儿,只怕便是少司命再世之身。” 颜胤师太道:“不是猜想,而是定然就是。那你觉得张道陵对这女孩儿如何?” 何盈道:“待之极好,视同亲生。” 颜胤师太笑着道:“张道陵所学心法也是得自我通音坊,他能有今日成就,可是因为无情无爱,五蕴皆空?可见通明之心并非远离二字这般简单,而是如何舍小欲而成大情的抉择。我通音坊既然有慈航二字,当知大慈大悲才是我佛宗旨,慈悲为怀又岂是绝情绝爱所为?” 第1041章:无题 何盈喃喃道:“坊主是说我也应该舍小欲而成大情?” “何为小欲何谓大情,轻重因人而异,舍与得,还在你自己怎么看,我是无法告诉你每一件事是小是大的,也许在我眼中是很小的事,在你眼中却是大事,在我眼中明明是极重要的事,你却不屑一顾。” “是,坊主说得极有道理,慈航普度,正是因为有大情于人间,才会惠及世人,弟子只是心系陆公子一人,当然算是小欲了。”何盈低头道。 颜胤师太道:“那你舍得这小欲么?” 何盈默然不说话,她牙关紧咬,显然在筹思着该如何回答。 颜胤笑道:“我并未要你现在便告知我结果,且我如今也无暇来管你更多的事了,将来你如何抉择这得与失,等作出了决定时,我自然会看得见。你看那天边黑云如摧城之势,正不停扩散而来,其中气息冰冷邪恶,不知有多少人将在此浩劫之中丧命,正是领悟这慈悲二字的极好机会。何盈,你听我讲了这么多,还想把这色空剑交还给师门么?” 何盈道:“坊主还想让弟子继续使用此剑?” 颜胤师太道:“既然师门把此剑传了给你,便没有无故收回的道理,即便现在你不想担此大责,让你师父和我都感到有些失望,但还未到最后关头,焉知你就真的不能胜任潮音之职?我等每一个人,谁没有经历过多番风雨,才能领悟到如今这样的境界。你所经历过过的事并非什么大不了的罪业,过去的事对现在而言都是小事,只有即将而来的事,才是你该鼓足勇气面对的大事。” 何盈心中重又燃起希望,说道:“弟子明白了,不知坊主相让弟子在接下来的事中怎么做?” 颜胤也从石头上站起来,她回转身去,在何盈讶然的目光之中缓缓向着山上走去,同时一句话也从其背影传了过来:“你自己想怎么做便怎么做。” 何盈愕然看着颜胤师太的身影逐渐消失在了茶林之中。在随后的时间之中,不但未见颜胤师太再次出现,连静逸或者小月等人的身影都没有露出半分,虽然明知她们就在帝踏峰上,何盈却不好意思就这么上山。假如自己可以山上的话,颜胤师太早就在言语之中说了出来,而不是就这么转身离去。 何盈刚燃起的希望之心又冷却了下来,显然此时还不是自己应该回山的时候,可是不回通音坊,自己又能上哪里去? 何盈转头看着远方黑漆漆的天空,足足看了有半个时辰之后,她再次一招手,插在地上的色空剑一闪之下已消失不见,随后便又出现在了她的手中。收回色空剑之后,何盈一纵身,向着黑云漫天的深处飞去。 乌云笼罩的天空之下,一座宏伟的佛城已耸立在了大地之上,周围被砍伐一空,在空荡荡的大地上,佛城尤其显得高大雄伟。 佛城的最高处一座大殿之上,一身黑衣的莲花圣女正斜躺在宽大的宝座之上,宝座上镶嵌珠玉,在周围灯光的照耀之下,珠光宝气照人。因为天空黯淡的缘故,在大殿四周都点着的红彤彤的宫灯。莲花圣女披头散发,似刚刚沐浴而出,全身散发着一股清香之气,她赤着双足,那洁白的肤色在黑色衣衫的衬托之下,尤其显得娇嫩。 站在莲花圣女宝座不远处的莫岚几乎看直了眼,他不由自主的抿了抿双唇,双唇明明沾着口水,却觉得干渴非常。 莲花圣女或许是察觉了莫岚的异样,转头笑着道:“莫大哥,你怎么了?” 莫岚慌忙躬身道:“在下没有事,圣女千万不要这么叫我,折杀在下了。” 莲花圣女道:“这里又没有旁人,叫你一声大哥又有什么不可以的。等有人时,我却不会这么说了。” 莫岚心中一暖,说道:“青玛姑娘。” 莲花圣女道:“你觉得我现在这个样子怎么样?” 莫岚忙道:“胜过天仙玉女,这天下再无一个女子能比得过青玛姑娘,莫某也从未见过青玛姑娘会是如此动人。” 莲花圣女不禁笑出声来,笑道:“呵呵,你喜欢我?” 莫岚愕然一呆,竟不知该如何说话。 “你过来。”莲花圣女面上带笑,眼角含春,说不出的明艳动人且饱含春情。她向着莫岚招了招手,莫岚便即乖乖的走了过来,且气息粗粗,眼中如欲喷出火来。 莫岚走到离着宝座上的莲花圣女只有不到三尺的距离时才停下脚步,在他面前的莲花圣女已触手可及。可是如此高贵的圣女躺在眼前,心中恨不得扑了上去,莫岚却依旧不敢放肆,这秀色在前却观而不得,让其心中煎熬之极。 莲花圣女吐气如兰的道:“莫大哥,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不过你也看到了,佛祖已施展把这世间改天换地,成为真正的极乐世界,此时此刻,谁能为我佛多加出力,谁便能在未来的极乐世界之中,坐享无尽荣华。我当你是自己人,这才说给你听。” 莫岚道:“我明白。” 莲花圣女道:“只有你明白还不够,我便知还有其他人,并未把我放在眼里,居然还守着另一个女人。” “是谁敢这样目中无人?” “还能有谁,自然是那楚申斗了。” 莫岚一怔,旋即说道:“听闻他身旁那女子,是他生母,而且早已痴傻。青玛姑娘又何必把此事放在心上。” 莲花圣女笑道:“我只是说说而已,又何尝真的在心了,不过他总是守在一个痴傻的女子身旁,疏忽办事,总是让人生气。莫大哥你去,把楚申斗和那女子叫来,我训斥一番。你看怎样?” 莫岚心中大喜,忙道:“我这就去做,青玛姑娘你安心等着。”他的炙热目光终于从莲花圣女的玉容之上移开,然后倒退着走到殿门口,这才转身离去。 不久之后,殿门口脚步声响,数人从门口走了进来,其中一妇人行走蹒跚,怀抱一个襁褓之中的婴儿。那婴儿并非真人,而是个木刻假人,眉眼俱有,未见栩栩如生,却又一种诡异的感觉,在襁褓之中睁眼看天,面容呆笑。 第1042章:申斗母亲 莫岚在前带路,楚申斗和那妇人在后跟随,到了莲花圣女宝座之前,楚申斗躬身拜倒道:“在下机变上师拜见圣女。”这上师之名还是这位圣女所赐,但莫岚和楚申斗二人并不把这上师之名挂在口上,在佛祖和莲花圣女面前,上师这样的尊位又能算得上什么。 莲花圣女摆手道:“起来吧。” 楚申斗站起身后,又回头对着那苍老妇人道:“娘,快来拜见圣女。” 那妇人听见楚申斗所说,抱着假人嬉笑道:“好俊的媳妇儿,申儿当真有眼光,娃儿饿了,快给娃儿奶吃” 莫岚大怒道:“这妇人胡说八道什么,把谁当作了媳妇儿,还不快快跪下。” 那妇人被莫岚大声呵斥,吃了一惊,泪水在眼中打转道:“道长,救我娃儿一命吧,他饿得不行了。” 莫岚摇头道:“疯疯癫癫,说了也没有用。”又向楚申斗道:“楚兄,莫非你母是饿疯的么,三句不离肚饥。” 楚申斗堆笑道:“我岂能让我母饿着,是莫兄不得其法而已,待我来劝我母。”楚申斗转向妇人道:“娘,拜过圣女,她会保我家风调雨顺、年年丰登,孩儿们再也饿不着的。” 妇人喜道:“媳妇儿比菩萨和仙长都灵光,那定是要拜一拜的。”她弯腰把怀中假人轻轻放在地上,生怕放得稍重,这睡着了的娃儿会惊醒过来,然后倒身下拜,额头磕地,发出咚咚的响声。 莲花圣女笑着道:“快拉她起来,我又未说定要她拜,不过既然拜了,总该赏赐些什么。” 莫岚道:“这女子疯疯癫癫,赏了也是白赏,还是尽快赶了出去,省得留在这里罗唣。” 莲花圣女面色一沉道:“莫上师,这里是我说了算,还是你说了算?” 莫岚见莲花圣女翻脸,忙躬身道:“在下无心冒犯,自然是圣女说了算。” “那好,你既然不想看见这妇人,不如先出去,等我叫你时再进来好了。” 莫岚心中极不乐意看到周青留在莲花圣女身旁,可是又不敢违拗莲花圣女所说,他正自犹豫,莲花圣女忽又柔声道:“你不妨为我烧一池热水,过会儿我去洗一洗。”莫岚心中一荡,想到自己或能在旁边伺候,立即觉得这实在是个美差。 莫岚道:“谨遵圣女吩咐。”他临走之时看了一眼楚申斗,楚申斗正扶起那妇人,并为之掸去额头尘土。 等莫岚一走,莲花圣女道:“看不出你对母亲倒是孝顺的很。我这里打扫的一尘不染,她那头上不会留下什么痕迹。” 楚申斗收回手来,那妇人立刻便去地上重新捡起木头婴儿,紧紧抱在了怀中,生怕有人会从她的怀中夺走。 楚申斗道:“我这条命是我娘留下来的,当然要对她好一些。” 莲花圣女面露讥笑道:“若是哪一个母亲生下孩儿,不管如何,孩儿便需对母亲好的话,这做母亲的也太简单了些。这人伦之事本不复杂,偏偏被你的凡人看得极重,上师既然入我佛门,便需明白一件事。” 楚申斗道:“不知圣女所指何事?” 莲花圣女道:“生死并不由你做主,而是在佛祖的掌控之中。你母亲生养你,其实本就是借其腹而生,就算没有她,也会有旁人来养你,既然只是顺便而为之事,你又何必一直放在心上。” 楚申斗道:“母亲不但生养于我,为让我好好活下去时吃苦无数。” 莲花圣女好奇道:“倒是有趣的很,我很想听一听发生了什么事,你可以告诉我么?” 楚申斗道:“圣女想听,我自然会讲。此事发生在我未上昆仑山学艺之前,家乡大灾,田地绝收,人人无法果腹,初时尚有余粮可吃,后来连树皮草根亦吃尽,饿死人无数。” “血肉之躯便是这等不好,无物可食,便什么事都做不成。”莲花圣女看了看自己那白皙的手臂,似乎并不以这身躯为荣。 楚申斗接下去道:“圣女说得是,血肉之躯的确不好,因为死人也是肉,便可以被人惦记,拿来果腹。” 莲花圣女道:“吃人?”虽知必是这样的结果,但是莲花圣女并未露出惊讶之色,因为人命在她眼中并不值得尊重,吃人和杀人,两者区别并不大。 楚申斗道:“是,初时吃死人,死人没有了便吃活人。我家中一贫如洗,又无人保护,便只有被欺负的命,故此只能去求人。” “你去求了谁来?” “是两个道士,本事不值一提,据说是那天下第一道门的昆仑弟子,其实我后来才知,这两个道士连昆仑弟子都算不上,只是在山上学过几天本事便被踢了出来。结果我母亲不但被骗去钱财,却什么忙也没有被帮到。” 莲花圣女道:“这两个道士当真可恶,你后来可曾见过此二人?” 楚申斗冷笑道:“当然见过,而且我还亲自杀了他们。” 楚申斗铁青着脸道:“可惜杀得太晚,死去之人却再也活不转来。我原本有两个姐妹,便因家中钱财耗光,而被活活饿死了。” 莲花圣女道:“怪不得你母总说要吃的,怕孩儿饿着。不过你后来又是怎么活过来的?” 楚申斗低头道:“我母为孩儿尽心竭力,若我一直留在她身旁,定会拖累于她,且我若想报那道士之仇,岂能不学本事,故此我便孤身去了昆仑。”楚申斗前面说的话没有错,但后面说的却是谎言,那两个孩子是其母亲亲自在河中淹死,连尸首亦消失不见,但楚申斗却记得之后便换来了数顿饱饭。这件事他曾经和陆凌天说起过,当时万分怨毒其母,这才不告而别,可是后来一想,若非因为想留下自己,那两个姐妹又岂会无辜送命。 莲花圣女看着那抱着假人的妇人,说道:“你不过是借其腹而生,待她这般好,已经对得住她了。可是我看她的魂儿早已失去,剩下的不过是行尸走肉而已。你虽有情,你却把这情谊对着一具行尸走肉,未免太傻。”那妇人并不知楚申斗和莲花圣女在说什么,冲着莲花圣女痴痴呆笑,和她怀中假人没有两样。 第1043章:抛弃家人 楚申斗虽然低着头没有看向莲花圣女,却也知她正看着自己,而她所说的话,其中含义又让楚申斗感到疑惑。楚申斗试探着道:“若圣女怜悯我母,可有办法助她恢复如初?” 莲花圣女笑道:“我即便能够做到,又为什么要去做?你不觉得让她清醒过来的话,会更加痛苦么?” 楚申斗默然不言,其实他心中又何曾没有想过,若自己的母亲明白自己的所作所为之后,定然会一直沉浸在愧疚之心中,这种心中的煎熬,真比杀了她还要痛苦万分。或许现在这样疯疯癫癫,有说有笑,反而是更好的结局。 莲花圣女道:“人世如此痛苦,你知道是为了什么吗?” 楚申斗毫不犹豫道:“弱者才受其苦,当我自己有能力保护自己,便可以带给旁人痛苦,而我,便可以笑得起来。所以这人世谁能笑到最后,便看谁才是强者。” 莲花圣女点了点头,但又摇头道:“你说得有些道理,可是依旧不对。你敢说就算做了强者便一定快乐?” 楚申斗道:“一定快乐当然不可能,但比旁人快乐许多,这便足够了。” “在我眼中,你楚申斗不但不是强者,更不会很快乐,你两样都没有做到,却还想一直这样坚持下去,真不知你是傻还是顽固。我看你比你这痴呆了的母亲也聪明不了多少。”楚申斗已经算是心机极重的人了,他能有今天,也不知暗中思考了多少计谋,该背叛的背叛,该反目的反目,如今莲花圣女居然说楚申斗既傻又顽固,和痴傻的妇人差不多。 饶是楚申斗十分按捺得住自己,也不禁冷笑一声道:“不知圣女又有何法,可以让在下不但能成为强者,又会十分快乐?” 莲花圣女漆黑的双眼之中精光一闪道:“只要你还挂念着人世之情,就不会真正快乐起来。你姐妹之死是她们命当如此,你心中为何放不小,居然还说想把她们重新复活,一家人团聚在一起。若真是如此的,你更不会快乐的。你母亲已是如此模样,我刚从便已说过,这是一具行尸走肉,和你没有丝毫关系,你把她带在身边,可曾有快乐之心?” 楚申斗道:“你是说我应该抛弃家人?” 莲花圣女笑道:“什么家人?不过是转生的必然之路,没有她,也会有另一人生你。我不是劝你抛弃家人,而是抛弃这个人世。” 楚申斗心中一寒,他听莲花圣女说抛弃人世,只道是让自己去死,虽然自己并不怕死,但这样莫名其妙的送命,总归不会甘心。楚申斗道:“我若不在这世上,还能到哪里去?” “不在这凡尘俗世,可以到我这极乐世界之中来!”莲花圣女本来斜躺在宝座之上,此刻一翻身,已从宝座上坐起,挺着高耸的胸脯,红唇带笑,说不出的妩媚。她伸手指着楚申斗道:“只有我可以赐你永生不死和快乐无极,不过条件也只有一个,便是除了对我之外,对旁人别带丝毫情念,连这个女人也不行。你说强者才会笑到最后,我如今便告诉你真正的道理,能够一直笑下去的,不是强者,而是对人世之中的一切彻底绝情绝恋之人。当你领悟了什么叫做人世无情时,你才会真正开心的起来。” 楚申斗愕然站在那里,好一会儿后才道:“圣女所言极是,我楚申斗受教了。自拜入佛祖门下,我便已告别这凡尘俗世,一切以佛祖和圣女之念行事。” 楚申斗马上改口道:“只对圣女一人。” 莲花圣女娇笑道:“你脱口而出,说得这么简单,也不知是不是真心,能不能够做到,不如,你把你身后这个妇人杀了吧。” 楚申斗身子一抖,变色道:“什么?” 莲花圣女道:“你做不到么?” 楚申斗刚才还答应她说要对这人世间的一切绝情绝恋,可是一转眼这位圣女便要自己杀了亲娘,如果不出手,岂非要被莲花圣女责怪,就此绝了在佛祖座下安身立命的打算,可是自己又怎么能够下得了手,杀了这个不惜牺牲另外两个孩子而保全的自己。楚申斗身子颤抖,双眼看向那痴呆妇人,而妇人却还脸带微笑的东看西看,丝毫不觉危险的来临。楚申斗眼中时而悔恨,时而露出杀机,连面容也变得一会儿苍白无色,一会儿又涨得通红。 莲花圣女叹了口气,淡淡道:“看来你终究是做不到了。”她的玉手在大袖之中一掐诀,一个如莲花般的黑色法印已在掌心出现,向着空中一抬手,这道法印已从掌心飞出! 楚申斗大惊失色,只道莲花圣女终于要对自己动手,他刚想转身逃遁,却见这道黑色法印并未砸向自己头顶,而是往旁边一落,轰的一声,落在了他母亲脚下。 这道法印威力并不大,且来得快,消失的也快,在楚申斗的目瞪口呆之下,在她母亲脚下立刻出现了一朵朦胧的黑莲虚影,放出的黑气瞬间便把其母亲笼罩。 对于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且还是神智不清之人,控制起来尤其方便。 当黑色莲花虚影消失时,其母额头之上立刻出现了一个和莫岚一模一样的印记。 莲花圣女道:“人世虽无情,但极乐有情,你在人世可以绝情绝恋,但在我这极乐世界之中,我便是这众生之魂而生,你若真爱你母或你的姐妹,如今她们和我融为一体,就到这极乐世界中来爱我。”说完此言,她手指轻轻一划,那已被烙上黑印的楚申斗母亲双眼突然清明,只来得及对楚申斗说了一句:“申儿”便即身子一震,轰的一声,化为一蓬血雾。 楚申斗喝道:“娘!”他眼睁睁看着其母在面前消失不见,却无能为力。 在宝座之上坐着的莲花圣女发出一阵清脆笑声,“你的牵挂已经没有了,现在心中可还有人世牵绊?” 楚申斗咬牙道:“没有了。” 莲花圣女道:“那么对我呢?” 楚申斗道:“对圣女只有敬爱和恭顺之心,人世诸多不幸,我早想弃之,既然能身处极乐,为何还要留恋。” 莲花圣女的玉容越加笑得灿烂,甚至笑得动人心魄,她并未再说什么话,只是把披在身上的黑袍轻轻从双肩之上褪下,那如削的双肩和无边春色完整显露在楚申斗的面前,这样的动作,简直比说任何动听的话更能吸引人。一向高高在上的莲花圣女,雍容华贵,谁敢轻易亵渎,便是能够直面看一眼,都是一件幸事,而如今在楚申斗面前显露的女子,又岂是能用雍容华贵来形容。莲花圣女此刻已不再是圣女,而是一个春光暴露的女子,且面带微笑,毫无遮掩拒绝之意。 楚申斗怔怔瞧着莲花圣女,他的呼吸渐渐急促,但理智却告诉他不能轻易迈出这一步。 莲花圣女轻舒玉臂,向着楚申斗,用如葱的手指勾了勾。 一个无比深情的声音在楚申斗耳边低声呢喃道:“还等什么,到我这里来。” 任何有血性的男子,都不想听到这样的靡靡之音,那足够让人抛开一切,陷入疯狂。楚申斗也不例外,他一步步向前走去,终于来到莲花圣女身旁,然后合.身扑了上去,在这一刻,莲花圣女早已不是圣女,而是能让自己坠入极乐世界的尤.物。 第1044章:抵达火云 火云阁的山脚下,通往太清殿的路口上早已人头攒动,无数火云弟子和洞天福地之人簇拥在道路两旁,全都翘首以盼的看着上山的方向。 一行人在这些人围观之下,向着太清殿方向缓缓走了上去。这一行人正是张道陵和陆凌天、姜文等人,他们从北斗治长途跋涉,直奔火云阁而来。其实不止有张道陵和那些天师道弟子,在他们身后还跟随着数十万百姓,携老扶幼,走得好不辛苦,都簇拥在了山下。而在这些百姓身后,还有许多人跟着涌来。张道陵几乎把所有的天师道弟子都派了下去,帮助这些流散百姓尽快安定下来。 太清殿前,卜夷散人亲自出迎,在他身后陈御风、雷鹏、长平子、无念、郑元洪、素伶、姬云袖、定观等等,几乎全都到齐,连同那些洞天福地的掌门洞主也都跟随在身后,迎接张道陵和陆凌天的到来。如此盛况,从未有过。 张道陵尚未来到太清殿前,卜夷散人的笑声已遥遥飘了下来:“老夫久闻天师大名,早就想来结识一番,没想到天师却自己到老夫这穷山陋室来了。” 张道陵向上回道:“鄙人何德何能,要劳烦仙长来见我,今日不过事急无奈,我张道陵特来求教。” 卜夷散人道:“好说,好说,求教不敢当,相互商讨一番却是应该的。” 二人尚未见面,便隔着极远的距离相互说话,且言谈清楚,声音洪亮,连两旁看热闹和迎接的人都听得一清二楚。许多修为低微的无不心中叹服,果然一个人得享大名,绝不会是空穴来风就能有这威名。在洞天福地的那些门派之中,有许多掌门和洞主之类的人物,自认是洞天福地之一,而张道陵偏居一隅,不过地头蛇而已,论声望威名,并不能和卜夷散人相提并论,甚至连自己都颇有不如,而卜夷散人却摆下了这么大的阵仗来迎接张道陵的到来,颇有些不服,如今听了二人对话,不得不收起轻视之心。 这次是两派正式相见,故而卜夷散人穿着一件崭新长袍,头上插着一根玉簪,白发飘飘,真如神仙中人一般,而张道陵也脱了那身百姓衣衫,重新穿上了八卦道袍,头戴着冲天冠,威仪万方。陆凌天就跟在张道陵身后,那文姬此刻不缠着张道陵,却坐在了陆凌天的肩头,不停打量着两边的人群,充满了好奇之色。她虽然到天师道不久,但一直跟着张道陵,早已见惯了无数人跪倒在面前,而如今有这么多人的阵仗,还是第一次见到。陆凌天对火云阁早已熟悉的很,他也不习惯这许多人在面前恭迎,故而一直落后张道陵一步,让无数人的目光都投在了这位张天师的身上。 众人拾阶而上,眼前终于开阔起来,在一大片的空地之上,一座十分宏伟的迎宾牌楼立在进入太清殿的前方,卜夷散人和许多人就站在牌楼之下等候。陆凌天记得上次来时,这里尚未此迎宾牌楼,显然此楼是后来修葺的。反正火云阁现在不愁无人,只那些洞天福地的弟子躲避在此的就有无数,以卜夷散人的性子,岂会让这些人白吃白喝,定会寻些事让他们做。估计如今的火云阁定是又一番模样。 卜夷散人见张道陵和陆凌天终于来到面前,这才上前一步,笑着道:“老夫已备下迎宾酒席,只等着诸位入座,顺便说一下该如何处置这天下大变。” 张道陵道:“掌门已知道发生了何事?” 卜夷散人道:“若老夫得来的消息都不如天师带着百姓行走来得快,定会好好打一打那些在山下打探消息弟子的屁股。”在和张道陵说笑之后,卜夷散人又向着陆凌天道:“陆公子,那日自在万法寺分别之后,听闻你被妖女打入了地下,如今安然站在面前,定是无恙的了。” 陆凌天道:“晚辈差些无法脱身,幸亏有姜伯伯和众人相救,这才能够从地狱重返人间。可惜我虽然能够无恙而出,却依旧折损了其余人。” 卜夷散人初时只在意着张道陵,等看向陆凌天时不禁一愣,他面色微变之下又目光灼灼的盯着陆凌天不放,说道:“陆公子,人之祸福难料,便如你虽入地狱,却因祸得福,而旁人便没有这么走运。等一会儿,老夫定要仔细听听陆公子在地狱之中的所见所闻。” 陆凌天道:“晚辈自当知无不言。”在参见过卜夷散人之后,陆凌天又到幻仙门幻月面前施礼道:“弟子陆凌天拜见师叔。” 幻仙门幻月同样也穿了一席盛装,不过和当年那衣襟飘飘、英气勃勃的红服仙子自不能比,而是多了几分淡泊名利的出尘之气。她在回到幻仙门时被大无能胜法王打伤,随后便留在了火云阁养伤,不曾参与万法寺大战。幻月道:“初时听得你被人打入地下,我还担心的很,如今见你回来,才知是虚惊一场。” 陆凌天道:“这还要多谢姜伯伯和离师妹相救。” 幻月道:“若我身体无恙,定也会出手相助的。” 陆凌天心中一暖,说道:“师叔,弟子还带来两位故人和你相见,他们一直想亲自和师叔说几句话。” 幻月向陆凌天身后看去,见除了姜文和离夫人之外,并无称得上和自己有关的故人,而姜文和离夫人及与自己的恩怨,其中已经说得十分清楚了,并无纠缠不清之事。无念面露疑惑之色道:“什么故人?”陆凌天不答,但他身旁却卷起两股清风,接着人影一闪,一男一女两条人影已出现在了陆凌天左右。 幻月看到这两条人影时并未太过奇怪,陆凌天身怀父母阴魂之事她早已知晓了,甚至也亲眼看过,但这次却不相同,这两条人影一出现,便冲着幻月微微一笑,其中那个女子柔声道:“钟颜拜见姐姐。” 幻月顿时微张着口,几乎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眼前的钟颜和真人毫无两样,甚至连鬼气都不带半分,若非早知其肉身已灭,真要把她当做真人了。 第1045章:事情经过 “你……你们已恢复神智?”幻月的修为不如卜夷散人,故而卜夷散人看出的端倪,幻月便感觉不出来,在见到钟颜向着自己开口说话,自然惊喜莫名。 钟颜笑道:“托小天之福,我和他俱已得自由之身。”陆辕也向着幻月拱手道:“多谢大师往昔多加照顾小天。” 幻月摇头笑道:“如今该是我感到幸运,能够结识二位才对。小天如今的成就并非拜我所赐,而是他一心想要能把你二人救回来。” 卜夷散人招呼道:“有什么话进去再说,不要都站在外面。”他转过身向着太清殿走了进去,旁人纷纷跟随在其身后。 经过前殿的太清殿之后,便到了主殿乾清殿,这里地方宽大,早已在殿左右排下数十张长几,原本摆放在乾清殿的七张椅子已全都撤去,也换成了一拍的长几,这样做的好处便是没有高低上下之分。卜夷散人想得很走到,如今在这火云之上的人太多了,假如自己还是在主位高高在上的话,不但显得自己高人一等,也与旁人有了距离。 卜夷散人在最前方的长几后方盘膝坐了下来,又向张道陵道:“天师屈就一下,且在老夫旁边坐吧。” 张道陵道:“敢不从命。” 卜夷散人又向陆凌天道:“陆公子,你也坐前边来,我还想问这地狱之中的事。” 陆凌天只得道:“是。”他跟着坐在了卜夷散人左侧,钟颜和陆辕并未重新回到羊脂葫芦之中,而是和幻月、姜文等人一起,在两旁坐了下来。正在在主位上坐下的,便只有卜夷散人、张道陵和陆凌天三个人。旁人或许会觉得陆凌天的身份不配卜夷散人这么做,但那些修为高深一些的洞天福地之人,只要一扫陆凌天身上散发而出的气息,察觉根本不能探查其分毫,便知在座之人几乎无人能胜过这三位了。卜夷散人虽然客气,可在用真本事说话的地方,依旧要遵循能者为先这一句话。 两旁黑压压坐了一大片的人影,除了那些洞天福地的掌门之外,另外还有许多门人子弟,便都跟着坐在了身后。便如离金玉和张思琪便没有坐在长几之上,而是跟着盘坐在幻月的身后。 卜夷散人说是为张道陵准备的迎宾酒,但谁都知如今这天下哪里还有闲工夫喝酒,无非是商讨此处大变的应对之策。 等所有人都坐好之后,卜夷散人举起酒杯道:“老夫先贺喜陆公子能从地狱脱困而出,再贺张天师及时出现,远道而来。” 众人跟着举杯,等这一杯酒下肚之后,卜夷散人脸上笑容一收,长叹一声道:“世间危矣,老夫独立难支,只能靠诸位齐心合力,才能渡过此难关了。张天师从北斗治而来,定然知晓现如今的形势败坏之极,各位若还不知眼前形势,不妨让张天师和陆公子在大家面前好好说一说。” 众人的目光都看向了张道陵和陆凌天二人,除了姜文、常渝宏等已知情之人,在座的许多人并不了解发生了什么重大的事,甚至到现在也只是以为卜夷散人所说的不过是佛祖东来之事。佛祖并未攻打火云阁,却直奔万法寺,许多道门中人甚至有幸灾乐祸之感,觉得伤的不是自己,把佛门一扫而灭,岂非方便了道家光大门户。 张道陵道:“鄙人回到天师道时,正遇上那佛祖一具化身带着人马,杀入我北斗治之中。” 众人顿时发出一阵惊讶之声,那佛祖化身的本事众人早已知晓,万法寺不就是这样被灭的么,若其带着人杀到天师道北斗治,天师道岂有幸理,不过如今张道陵好端端的坐在这乾清殿之中,应该是躲过了那位佛祖化身的追杀。 难怪天师道这么多人马尽数迁移,离开其原本的根基之地。 “我天师道大祭酒不幸陨落于这佛祖化身之手,连同数百弟子也一起送命,对天师道而言,真是一大损失。” 卜夷散人道:“怪不得未见大祭酒之面,原来他已不在人世。”往常天师道和火云阁之间的联系,都由大祭酒马武经手,而这一次如此盛事,却未见马武踪影,他心中本就奇怪,听了张道陵之言才知马武已然过世。不过在那佛祖化身杀到之后,只是死了一个马武和数百弟子,也已经算是好的了,至少把大部分的人都带了出来。相比万法寺那一战的结果,已经算上上之选。 谁知张道陵接下来说道:“不过那佛祖化身已经毙命,他所带之人也杀的一个不剩,也算为我天师道死去的弟子报了仇。” 卜夷散人惊讶道:“那位佛祖化身死了?”他明知张道陵不可能在这种时候说谎,还是有些不能相信,又把目光投向陆凌天,陆凌天道:“事实确实如此,不但那位杀害妙空大师的佛祖化身已死,连曾经带着人攻打幻仙门的大无能胜法王,也毙命在了丰都神宫之中。” 这一消息如同一个惊雷,让坐在乾清殿之中的那些洞天福地之人震得目瞪口呆,神魂出窍。 张道陵和那天师道虽然地头蛇,可是比之万法寺如何,万法寺尚且落得如此下场,而张道陵的天师道只是送了大祭酒马武和数百个天师道弟子,便换来佛祖化身一条性命和一位座下法王,简直是大胜,而不是众人所想的他带着人狼狈而逃才来的火云。 卜夷散人派出去的弟子只是探听到了天相大变和张道陵带着人离开北斗治,赶奔火云阁,他一开始也以为是因为佛祖逼迫之故,张道陵这才带着人撤往他处,可是如今看来,张道陵根本不是因为佛祖要灭绝天师道,他才舍弃北斗治而走的,而是主动离开。 “好。”卜夷散人举手轻轻在几上一拍,笑道:“这真是一件大喜事,原来那佛祖本事也不过如此,诸位若还有畏缩退避之心,而不敢奋勇杀敌,当真太过丢脸啦。”卜夷散人并未对北斗治当中发生的事仔细询问,若靠张道陵一人就能做成此事,卜夷散人根本不信,显然其中另有缘故,但卜夷散人不欲在众人面前刨根问底,而是直接把这份大功劳戴在了张道陵和天师道的头上。 第1046章:黑云之事 卜夷散人又向着陆凌天道:“听闻那佛祖有三具化身,屈指算来,应该都已毙命,如今只剩这一具本尊了。” 陆凌天道:‘不错,可是本尊的本事非是三具化身可比,且佛祖不止有本尊,身旁法王、佛母之类的人亦有不少。且三具化身虽亡,并非不能弥补,只要给他时间,一样可以重新把三具化身补全。” 卜夷散人道:“恐怕也要百年之后了,那佛祖可等不得这么长久。” 陆凌天道:“的确不需要等那么长久,既然可以阴阳不分、生死不论,三具化身也就可有可无了。” 下方一名老道起身问道:“陆公子,何为阴阳不分、生死不论?” 陆凌天道:“不知诸位有没有听说过那东南方起大片黑云之事?” “当然知道了,卜夷掌门早有弟子来报知此事,听说那乌云到处,日月无光,阴风惨惨,若是阴云不散,长此以往,岂非人人活在黑夜之中。” 陆凌天道:“道长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我已亲自进去看过,乌云之下的世界,和地狱之中已无两样。”陆凌天把他上次去乌云深处并来到洛水河边的事说了一遍,当说到那些村民死后并未坠入轮回,而是重新以鬼身继续留在世间时,众人无不讶然。人世间之所以能成人世,便是没有让亡魂鬼怪横行,就算个别人暂时逃过了轮回,早晚也会坠入其中,这样才会有生老病死、生灵繁衍生息。陆凌天接着道:“在下坠入过佛祖所在的孤独地狱,那里一切以佛祖为尊,谁都要听命于他,除了佛祖之外,更有九座狱城,佛祖所谓的让人进入极乐世界,不过是在狱城之中沉迷昏睡,永不再醒来。而如今在洛水旁边,我亲眼见那九座狱城拔地而起,它们已从孤独地狱来到了人间。” “那佛祖的本意,岂非想把我们这世间,变成他那孤独地狱!?” 下方坐着的众道人顿时变色,虽然他们之中有人怕死,有人三心二意,可是谁也没有想过自己也要坠入地狱之中。 卜夷散人道:“人间地狱合为一体,都是他一人说了算,这位佛祖当真好大的手笔。诸位道兄,我等已无路可退,要么这里所有人都坠入地狱之中,在狱城里去做黄粱美梦,要么就奋起一击,杀了佛祖,毁去狱城,重还我等朗朗乾坤。” 又有人道:“佛祖势力如此之大,我等躲都来不及,又怎么能够取杀了佛祖、毁去狱城。” 卜夷散人道:“那道兄就等着乌云落在你的头上,然后和所有弟子、亲朋,都在地狱之中相会去吧。” 那人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咬牙道:“若真如此,不如起而抗争。” 在左下侧坐着的姜文道:“此事根本不需犹豫,我等只能背水一战,就算死,也不过落在那佛祖手中,同样被打入孤独地狱之中,难道打斗不打,就自己投进去吗。” 很多人都认得姜文,这位曾经的昆仑派大弟子声名在外,他一发话,钱文义、长平子等人纷纷应和,连洞天福地之中的不少道人亦赞同此举。 陆凌天大声道:“不只我等要背水一战,便是通音坊和万法寺留下来的人,也不会坐视不理,若天下之人携手,并非没有机会。” 卜夷散人道:“不错,蚂蚁也会啃死大象,更何况佛祖只有一个。我等也不会鲁莽行事,总要想个计谋来对付他。对于佛祖身旁有些什么人,陆公子是最清楚的,老夫以为砍树先去其枝叶,再去其主干,最后才能连根拔起。他座下有法王和佛母,若团聚在一起,我等当然没有获胜的机会,但若把他们分而击之,便如张天师一般,杀其一两个法王、佛母之类的人,再对付起佛祖来,必定事半功倍。” 除了张道陵和陆凌天之外,下方的人面面相觑,卜夷散人说得简单,可真要动起手来,法王和佛母是那么容易被杀的么,当初在万法寺时,卜夷散人一下子带走了两位法王,还不是无功而返。 见众人都不说话,卜夷散人哈哈一笑道:“办法总是有的,今日乃迎张天师来火云阁相商要事,其余的姑且不论,喝酒,喝酒。”大家虽然济济一堂,但是总想着乌云不停扩散之事,心情沉重,谁有心思大口喝酒,都只是应酬而已。 在下方一人突然说道:“也许我可以引一位佛母出来,就是不知诸位能不能杀得了她?” 陆凌天和卜夷散人顺着声音一看,在下方矮几之后坐着一人,正是昊天堂少堂主赢奎。 陆凌天道:“赢兄有办法?” 少堂主赢奎站起身来,向着卜夷散人道:“不敢保证必能引她来此,但把握倒是极大,当初在万法寺时,我曾经拿昊天镜照过一名女子,陆兄说此人便是大至善佛母,我师父仓老堂主在万法寺之中卜筮菩提树下落,最后便是被她所杀,于公于私,我昊天堂都不会放过她。” 卜夷散人捋须微笑道:“只要少堂主能把那大至善佛母引到我所下陷阱之中,老夫敢用性命担保,必取此女小命,且连神魂都不能逃脱。”卜夷散人特意在神魂二字上加重语气,是他也知若只毁大至善佛母肉身的话,在人间地狱合为一体的情况下,那位大至善佛母随时都可以再次活转来。现在不同以往,在雪域之中时,大慧心佛母死后还要重新入轮回一次,便是因为在梵圣宫之下,只有一条可供佛祖本尊出入的通道,旁人皆无法通行。卜夷散人以这般肯定的语气答应少堂主赢奎,让陆凌天和陈御风等熟知卜夷散人性格的人都觉得有些吃惊,以他那有些刁滑的性子,是不大会把话说死的,除非他真的极有把握。 赢奎道:“卜夷掌门说个时辰地点,我好引此女入彀。” 卜夷散人道:“等酒宴之后,少堂主便留下来,此事我等再好好详谈。” 酒过半酣,陆凌天发现未见欧旭父子,便向卜夷散人道:“卜夷前辈,欧长老为何不来?” 第1047章:六件神兵 卜夷散人神秘一笑道:“等过后老夫让御风带你去剑山处一看,便知他父子二人在做什么了。” 陆凌天想起麻姑山所献出来的两柄残破宝剑,当时卜夷散人十分重视,交给了欧旭父子,其后他们二人领着剑房之中的弟子连夜赶制,想把这两柄灵气已所剩无几的宝剑复活。如今在酒席之上不见他们,莫非还在那里不停赶工? 酒席过后,许多人都留在乾清殿未走,纷纷议论着乌云之事。陆凌天的一番话倒是省了卜夷散人许多口水,在打与不打之间,基本已经有了定论,便是此战必打。那些想躲在火云阁上静等风头过去的人,也无奈的发现,想不出一份力气的好日子已一去不复返。 卜夷散人因为约了赢奎商量如何引大至善佛母前来,同样没有离开乾清殿,他招手把陈御风叫了过来,说道:“御风,你陪着陆公子去看一看欧长老。” 陈御风道:“是,陆兄请随我来。” 陆凌天正要跟着陈御风走,另有人道:“我也去。”陆凌天转头一看,见是那位曾经栖身烈毒堂的素伶,陆凌天道:“原来是素姑娘。” 素伶以前喜欢穿一身白衣,只在腰间系一根黑色丝带,在乌烟瘴气的烈毒堂之中尤其显得一尘不染,如今投入了火云阁门户,穿着自然不可以那么随意,但也变化不大,依旧喜欢黑白二色的衣衫,但因同门大都身穿青色长袍,故而在黑白衣衫之外也另外披了件飘逸青袍。素伶道:“英琼师妹还在那里潜心修行,也只有我安奈不住性子,在外面四处乱走,只怕到最后,这一身修为都不如她。” 陆凌天道:“素姑娘本就有本事在身,远比英琼这小丫头根基深厚,她若不勤加苦练,只会离你越来越远。” 陈御风道:“别看素伶师妹总是游手好闲的样子,其实在背后,不知比别人要努力多少倍,她天资又高,少有像她入门这么短的时间,就能得师父夸奖的弟子。” 陆凌天要去剑山,又记挂着父母,钟颜夫妇从羊脂葫芦之中出来后,便没和陆凌天在一起,一直都是坐在姜文和离夫人的旁边,他在殿两旁观瞧,见姜文、幻月等人连同钟颜夫妇均都在一起窃窃私语,而离金玉和姬云袖却被遣在远处,不知在商量着什么重要之事。 姬云袖也正寻找着陆凌天,见到他和陈御风、素伶在一起时,忙也拉着离金玉赶了过来,叹道:“陆师弟,莫姑娘的事我已听离师妹说了,真没想到我们当日一别,竟然成了永诀。”当初姬云袖和何盈、离金玉、莫雩四个女子一起去九黎王城,一路上有说有笑,谁知一转眼莫雩已香魂陨落,而何盈也不告而别。何盈的事离金玉没有细说,姬云袖也不知其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但她是冰雪聪明的人,见离金玉吞吞吐吐的,便知定然有些事没有吐露出来。 陆凌天道:“莫姑娘虽然不在,但我并不觉得她已离开,只要有一线机会,我便会把她复活过来。如今她的残念已被我封在古琴之中,一直携带而走,尽我此生,不愁没有一点机会。” 姬云袖道:“我也希望莫姑娘吉人自有天相,终会再见人世。她虽然现在看不见听不见,但可以长久陪伴在陆师弟身旁,也算心无所憾了。” 陈御风和素伶二人虽然和莫雩并非太熟悉,但听过莫雩为何而亡的事之后,无不心中震动,没有想到一个看似弱质少女也会有如此决心,对生死看得这般轻淡。 陆凌天道:“师叔和姜伯伯他们在说什么?” 姬云袖笑道:“我怎么知道,不过我离得近,听到他们在说关于离师妹的事。” 陆凌天又向离金玉道:“离师妹又有什么事了?” 离金玉低着头道:“我怎么知道,别听姬师姐胡说。” 姬云袖道:“就当是我胡说罢了,陆师弟,你这是想上哪里去?” 陆凌天道:“去剑山看望欧长老和欧大哥,我也好些时日没有见过他们二人了。” 姬云袖喜道:“正好一起去,我也要看一看我九黎留下来的那几件神兵利器呢。” 陆凌天愕然道:“师姐是说当初在九黎王城地底下取出来的六件神兵?” 姬云袖点头道:“正是,我和剩下的九黎族人回到火云阁之后,便把此事和师父还有卜夷前辈说了,连这几柄神兵也都被他们瞧过,卜夷前辈和欧长老都说这的确是不世出的神兵利刃,不过……” 陆凌天都:“难道还有何不妥?” 姬云袖道:“离师妹可还记得当初我们取这六件神兵时,它们都被封在了何处?” 离金玉道:“是在一座塔台之中,那旱魃不正好守护在其上方么。” 姬云袖道:“是啊,欧长老说这六件神兵之所以还能够保存到现在,便是因为被封在了其中,而那尊蚩尤大王的神像,也应当用无数生灵祭奠过,这才能在千年之后,神兵的灵气依旧不失。可是自我们取出来后,我们九黎族人的修为不够,天地排斥之下,这些神兵的灵气便会逐渐流散,便如那紫郢、青索一般,到最后会落得一个剑魄尽散的下场。” “这样说来,好不容易得来的神兵岂非要无用?” 陈御风在一旁插口道:“怎么会无用,欧长老在铸剑之上如此有才,断不会让这六柄神剑就这样荒废。” 姬云袖道:“欧长老听我们说起取剑过程之中,受此启发,也在剑山周围修筑了六座塔台,把这六柄兵刃封在了其中。那地方本就有无穷剑气在里面互相争斗,正好可以保持这六柄神兵灵气不散。本来这六柄神兵既然留在九黎也不能长久,我想送给卜夷掌门的,但九黎部众舍不得这几件古物,我也不忍心让他们失望,如今只算是暂放在火云阁之上。” 第1048章:面见欧长老 陆凌天道:“只是把这六件神兵放着不用,不是浪费?” 姬云袖道:“并非一直不用,而是在最该用的时候才用。毕竟一旦使用,此剑的灵气就在不停流失,也不知能够坚持多久,能用几回?卜夷前辈说他不会轻易使用的,除非紫郢、青索二剑都应付不来,他才会考虑动用这六件神兵。” 陆凌天道:“怪不得卜夷前辈满口答应少堂主,说只要把那大至善佛母引来,必定可以取其性命。” 陈御风道:“只是杀一佛母,就动用这六件兵刃,有些大材小用了吧。” 陆凌天道:“确实如此,也许只有对上那佛祖时,才正是使用时候,可是那大至善佛母并非好相与的对手,就算引了来,杀不掉她,也会被其轻易逃走。而得罪了大至善佛母的人,可就要寝食难安了,她的化神术随时随地都会冲出来伤人。” 众人边走边说,出了乾清殿后,直奔后山而来。 在剑山之前的谷口处,两柄巨大石剑交叉而成的门户威严耸立,数名蜀地弟子正守护在外。当初这里刚开始筹建时,根本无人看守,但现时不同往日,这里已是火云阁重地,轻易不让人进。 一名火云阁弟子见到众人前来,忙上前迎道:“师兄有何事?” 陈御风道:“我奉师父之名,带陆公子来看望欧长老。” 那弟子认得陆凌天等人,出于职责所在才来问一问,就算没有陈御风陪着,陆凌天想进去时,他都不会拦住。“原来是看望欧长老,诸位请进。”这几个火云阁弟子立刻闪开一条路,让陈御风和陆凌天等人通过。 从谷口进来后便可见到一寒一热两处铸剑堂,这都是按着欧长老昔日在锻金堂时的要求所建,连里面的许多弟子都是昔日锻金堂的人。如今这里早已变得更加壮观,除了两处主要的铸剑之地外,在周边又建了许多的高楼,用来摆放一些已建造完或尚未成型但已初具雏形的宝剑。至于那些搜罗来的废剑或者从火炉之中一出来便被淘汰的兵刃,则大都丢到了剑山之上。 陈御风指着人来人往的弟子道:“欧长老在此处建立剑房剑山之后,已为我火云阁锻造了无数兵刃,每一柄都是根据个人而铸的宝刃,远比寻常兵刃锋利许多。即便如此,我师父依旧觉得不够使用,因为剑房而出的兵刃虽然锋利,却也极耗时辰,从冶炼到浇筑,再到捶打,这般一步步走过来,又怎么可能大量锻造。所以师父又为这剑房之中派来了无数弟子,你们见到这里如此忙碌,便是他们正在加紧研习欧长老所传的铸剑之法。” 陆凌天道:“欧长老不在剑房之中铸剑么?” 陈御风道:“欧长老这段时间一直守在剑山旁边,到那里才能见得到他。不但他在那里,连英琼和欧师弟也同样在此。” 穿过比邻而立的无数剑室之后,陆凌天终于到了谷里的最深处,这里早已被扩展成一个独立天地,在宽阔的谷底中央,一座高耸又十分嶙峋的石山,竖立在正中间,石山上从下到上,都是插着密密麻麻的宝剑,越上方便越是稀疏,许多剑甚至都是断折的,但却依旧寒光闪烁,散发出一股凌厉煞气。这样的剑,在丢到这里之前定然杀了不少人,否则不会有这样的煞气。而更多的剑却已黯然失色,剑身上锈迹斑斑,已是废剑一柄。 在这高耸的剑山四周又多了六座石头所砌的小塔,坐落在无数宝剑的边缘。塔身上用朱砂刻画着数道符印,隐隐闪烁着青光。陆凌天立刻便想到了姬云袖口中所说的六柄神兵,显然当初得自九黎王城之中的兵刃就被保存在此地。 山谷的四周石壁上如今多出了许多洞窟,这在陆凌天上一次来时尚且没有,是后来新挖出来的,方便有人在此地看守剑山,甚至就坐在此地修炼。 陆凌天并未看到剑山周围有人,问道:“欧长老呢?” 素伶笑着道:“我去叫他出来。”她轻盈的身子轻轻一纵,奔右方一座洞口极大的洞窟飞去。人影在洞口一落,便有数名火云阁弟子从洞口之中出来,和素伶交谈了几句,不等这两名弟子回身禀报,洞中一条人影冲出,人尚未到面前,声音已传了过来:“陆兄弟别来无恙。” 陆凌天早已看清此人身影,笑着道:“欧大哥。”来者正是欧旭,他袒露双臂,身上只穿着一件小衣襟,一条粗大的腰带盘结在腰间,手臂之上肌肉虬结,一看便是强健之人。 欧旭道:“我一直留在火云阁铸剑,听闻你在万法寺之中被一个妖女打到地下去了,我当时还十分担心,恨不得亲自赶来救你,可是我爹说你可不像是短命之人,就算我去也没有丝毫用处,想想也是,现如今我欧旭岂能和陆兄弟比,你应付不来的事,我去了也是白给。不过见到你又安然无恙的出现在我面前,我爹说的话果然没错。” 陆凌天心中一暖,他认识欧旭比陈御风还早,深为其人慷慨磊落而折服,当初在无量山时,欧旭还救过方仲一命,虽然后来陆凌天也救过他,毕竟欧氏父子给的好处更多一些。陆凌天道:“我到地狱之中转了一圈,虽然没死,也算是因祸得福吧。倒是欧大哥一直留在火云阁之上,已极少下山,恐怕都不知外面的风起云涌了。” 陈御风道:“这话却错了,外面一有风吹草动,我便派人禀告给欧长老和欧师弟了。” 欧旭道:“不错,不要以为我深处谷中就什么都不知道,外面的天相变化也瞒不过我,你和张天师来了这里,我也是早已知晓的。” 陆凌天道:“既然知道我和张天师来了,为何刚才酒宴之上不见欧长老和欧大哥身影。” 欧旭道:“谁让我们手中太过忙碌呢,不但要监督造剑,还要为那几柄神兵费心。” 第1049章:血炼铸剑 陆凌天道:“是我姬师姐从外带回来的六柄神兵。我已听说了此事,这剑山四周的六座小型石塔可就是保存着这六件兵刃的地方?” 欧旭道:“正是,之所以建在剑山四周,除了让石塔防止这神兵之中的灵气离散,也可以让剑山四周散发的剑气煞气等,我向他们保证过,此物定会留在族中,我不会拿来送人的。” 欧旭道:“其实你送人也无人敢要,当初铸剑时,这些兵刃便已被限制了只能让九黎族人使用,这倒是和我等的血炼铸剑之法颇为相像。” 陆凌天却想起一事来,说道:“若是火云阁也招一些九黎族人做弟子,让他们使用这些兵刃,应该可行。” 欧旭道:“这倒是一个好主意,不知掌门和我爹有没有想过。等见到我爹时,我向他提一提。来,且到这洞中坐一坐。这里虽然简陋,但在这洞中冬暖夏凉,还是很舒服的。”通往这些洞窟的地方都有开凿而出的一条条石阶,甚至这些洞窟之间都是相通的,有些靠石阶相连,有些则在内部直接打通,成为连接在一切的内外房间。这两旁石壁上的那些洞窟,成了火云阁剑房之中另一处重地,不亲自到眼前一看,都不知此地还隐藏着这样一番奇景。相比与谷口那些高楼和火炉等物,反而成了容易迷惑人的表象。 众人跟在欧旭身后,从石阶登上欧旭刚才出来的洞窟之中。那洞窟在外面看已尚不觉得很大,等进去时才发现这岂是一座简简单单的石窟,早已被挖成了一处恢弘的洞府,里面石桌石椅俱全,门户四通八达,甚至还栽种着花花草草。 素伶手端茶碗已在大厅之中坐着,而在她的上首,正有二人站在上首说着话,其中一人道:“堂主,我觉得嫁接之法可行,但是想要取得和紫郢青索那样的宝剑相同的质地却有些难了,就算搜刮火云阁全部的冶炼之料,恐怕都无法凑出这般高品质的六柄剑胚出来。”说话的老者正是铁手融金干老,虽然锻金堂已加入火云阁,可是他叫习惯了,依旧称呼欧堂主做堂主,而不叫什么长老。 另一人正是面如淡金的欧长老,他的身形看上去消瘦,但陆凌天见识过他出手,真要打起来时,孔武不下于欧旭。欧长老手中正拿着一柄初具宝剑雏形的剑胚,估计尚未经过捶打,显得黯淡无光。“可是想收集齐六柄上上之质的剑胚,何其之难,我等穷当初积蓄,也不过才打造了两柄可堪一用的宝剑。不知如今在这山上的那些门派,再搜刮一下的话,能够拿出多少的好货来。” 干老苦着脸道:“卜夷掌门已经搜刮过一次,如再行搜刮,恐怕要被人戳着脊梁骨,说我等太过贪财,十分不地道了。” “唉,这倒也是,我等也不能让卜夷掌门太过难堪。”欧长老把手中剑胚晃了晃道:“那就只能将就了。” 干老道:“堂主绝不能将就,这等机会宁可错过,也不能勉强,否则将终身遗憾。” 欧旭领着陆凌天等人进来,二人尚且在议论不休,陆凌天大声道:“晚辈陆凌天参见欧长老、干前辈。” 欧长老笑着道:“陆公子不需多礼。此去万法寺回来还好么?” 陆凌天心想自己被打入地狱之事,应该传得人尽皆知了,说道:“遇上了点麻烦,不过现在已经无事了。” 欧长老道:“这便好,老夫赠送的剑匣可还顺手?” 陆凌天道:“助力颇多,的确是难得的宝物。” 欧长老摇头道:“这算什么宝物,若无宝剑相助,它也不过是一具废物而已。说起宝剑,你那五柄神剑虽然不错,但比起那些神兵利刃,还是有所不及的。便如我无论怎样努力,受限于剑中杂质无法祛除,总也炼不出可以和那些上古神兵相匹敌的剑身剑质来。” 陆凌天道:“想有一柄好剑又岂是那般容易得来,很多人都是机缘巧合之下,拿到一块陨铁寒玉之类的东西,方才恰巧铸成一柄绝世好剑。” 一旁的干老赞道:“陆公子此言不错,真正的绝世好剑都是可遇而不可求的,堂主想每一次出手,都可以铸成这样的神剑,要求实在是太高了。” 欧长老哈哈一笑道:“把不可能之事变成可能,不就是我等铸剑者不停追求的目标吗。”他把手中剑胚往地上一扔,发出哐当一声巨响,这柄剑胚看似无奇,居然极重,若是好好锻炼一番的话,其实也是可以打造出一柄好剑来的,却还是入不得欧长老法眼。 陈御风道:“欧长老,陆公子除了来见一见诸位外,也想看一看当初那两柄神剑如今怎样了。” 欧长老道:“此事素姑娘知道的最清楚不过了,其中一柄剑可是归她的。老夫看过她们二人使剑,的确十分犀利,那青索剑绝无问题,只紫郢好像不大好控制。” 陆凌天心道青索归素伶,那这紫郢必是英琼的了,难道她真的因为修为不够,这才无法熟练使用宝剑。陆凌天道:“英琼姑娘呢?” 欧长老道:“她正独自待在一间石室之中,加紧修炼。” 素伶道:“陆公子若不放心,我们可以去看一看,那紫郢青索二剑也俱在其中,我正好留在另一间石室中再次修炼一番。” 素伶放下茶盏,并未出洞门,向大厅旁边的一个门洞走了过去,显然这条路也通往她修炼所在的洞窟。众人都跟在素伶身后,七弯八拐的走了一段路,渐渐的寒气逼人起来,明明无风,身上肌肤却如被寒风吹过一般而隐隐生疼。 第1050章:紫青双剑 陆凌天讶然道:“好惊人的剑气。” 欧旭道:“若不如此,岂能称得上是一柄绝世好剑。” 在穿过一条开凿而出的走廊之后,面前又霍然开朗了起来,已到了一个巨大的洞窟之中,此处比欧长老所在的大厅略小,但没有石桌石椅的摆设,反而显得更空旷一些。洞窟也有一处正门,陆凌天等人从偏门而出,转头正好可以看到远处耸立的剑山。这里应该也是众多石窟之中的一个,且位置颇高,才能俯视大半谷底。 在这洞窟的正中间有着一座小型石台,上方正交叉插着两柄剑身修长的宝剑,一剑色如淡青,似一汪碧水,另一剑色如淡紫,似紫云盘旋。不用欧长老说明,陆凌天便知这正是紫郢、青索二剑。插着二剑的石台后方,还有两个蒲团,其中一个蒲团之上,正盘膝坐着一名已初有姿容的少女。她听到脚步之声,正把闭着的双眼睁开。 “欧长老、素师姐……”这正是留在火云阁之中的英琼,人说女大十八变,她在离开鉴花堂投入火云阁之后,成长的极快,已不似当初小丫头模样了。 素伶道:“英琼,你看是谁来了。” 英琼的目光从众人身上扫过,马上便发现了陆凌天和离金玉,惊讶道:“陆大哥,离姐姐,你们从万法寺回来了么?” 素伶笑道:“他们岂止是从万法寺回来,都去地狱之中走了一圈了。你总是沉迷于练功之中,这些事也懒得和你说。” “还有这样的事?不过我看陆大哥好端端的站在这里,就算是去地狱走一圈,也一定化险为夷了,说不定还有很多有趣的事,我闷得要死,正好让陆大哥给我解闷,说一说此行的趣事。” 孤独地狱之行在陆凌天而言,根本不是什么有趣的事,他自然也懒得说,敷衍道:“无趣的很,没什么可说的,倒是你修炼这这么久,有没有让卜夷前辈和我失望呢?” 英琼有些难堪道:“我已经尽力了,可是总不如素师姐操纵自如,想是我修为太低的缘故,短时间无法做到。” 素伶摇头道:“我看这和修为无关,你我都吃了掌门所赐的仙丹,又以精血饲养此剑,不可能不认主的,想是这剑分雌雄之故,我所持青索是雌剑,性本温柔,所以容易控制,而你所持之剑是雄剑,性多暴躁,便难以随心所欲。” 陆凌天道:“这么说来,这两柄剑应该互换一下,素姑娘使用紫郢、而英琼使用青索了。” 欧长老道:“剑都已认主了,岂是随便可以换的,还是多加练习,早日能把把此二剑施展的得心应手才是。如今陆公子也在,不如让素姑娘和英琼二人试演一番,让我等都看看这二剑威力如何。” 素伶道:“那就让诸位见笑了。”她走到英琼身旁,在另一个蒲团上盘膝坐下,然后左手捏剑诀,右手向着那柄青索剑一指,插在石台之上的青索剑立刻剑身抖动,接着一声轻鸣,众人只见到一道青光一闪,宝剑已从石台上消失不见。 青索剑从空中划过,几乎看不清剑影,唯见一道青光飞过,便已到了素伶的手中,当真来去如电,遁速奇快。 青色剑光划过的虚空中荡漾开一股微风,这微风从众人身旁吹过,虽有衣衫阻隔,却人人觉得肌肤生疼,连肉身之中的神魂都生出一股战栗惧意,这样的感觉,方仲只在那日月蘸金轮面前领教过。 不但是在场众人为青索剑所惊叹,便是方仲所背剑匣之中的五柄宝剑也微微颤抖,发出一阵阵轻微的蜂鸣之声。离金玉的额头上,更是红光一闪,吓得她连忙伸手按住额头上那颗红痣,在那一刻,连日月蘸金轮也被此气息引动,想出来一争高下。 陈御风赞道:“果真是好剑,我师父手中之剑都无如此犀利。” 素伶持剑在手,轻轻一挥,便有大片的青光扫过,她又向前一祭,青光又从众人眼前飞过,直奔洞外而去。素伶道:“小师妹该你了。” 英琼同样手捏剑诀,举手一招,紫郢剑微微颤动,却并不起来,她沉声轻叱,又一使力,只听咔嚓一声脆响,石台已分裂成两半,接着一道耀眼紫光直奔英琼而来,看其气势汹汹模样,几乎怀疑不是英琼在召剑,而是剑要伤人。众人已知她在控剑之上不如素伶,见到这一幕时,无不为她但一份心。陆凌天身子轻轻前移,准备万一不对时,自己出手把此剑压下来。 紫光在英琼的身前骤然停下,被她轻轻伸手一抓,已握住了剑柄,然后顺手舞出数个剑花。 欧长老点头道:“不错。”似乎英琼并非像她所说那般,无法随心所欲的操纵此剑。 可是他的夸赞之声刚落,英琼手中的紫郢剑已熄灭的剑光又复亮起,剑身不停颤抖,有想挣脱之意。英琼小脸之上满是严肃之色,尽力端稳手臂,轻喝道:“定!定!速速给我安静下来……”任凭她如何努力,紫郢剑的剑身之上剑光越来越亮,直至一声轻鸣后,向着洞口飞去。英琼尚且抓着剑柄不放,这一拉扯,不但没有把剑镇压下来,而是带着她的整个人都往外飞去。 欧长老连忙喝道:“快放手!” 可是英琼就是不松手,眼看她的整个人都要飞出洞口,陆凌天闪身而上,背后两道一红一蓝的剑光飞出,在紫郢剑必经之路上一横,想把此剑拦下。 当的一声交击之声响起,陆凌天手中的双剑剑身灵光狂闪,一丝轻微的碎裂声又在随后的交击之后传出,声音虽然轻微,旁人没有听到,陆凌天却听得清清楚楚。他大吃一惊,可舍不得让手中双剑被废了,连忙把剑一收,让这柄紫郢剑从头顶飞过,但却又一伸手,一下抓住了英琼的手臂。紫郢剑可以带走英琼,却无法把陆凌天也带走,被他把英琼和紫郢剑硬生生分了开来。 二人同时落地,眼睁睁看着紫郢剑化为一道紫光,追着素伶先前放出的青光而去。 第1051章:锻造之法 陆凌天在放下英琼之后,立刻把都交在左手之中的双剑放在眼前一看,只见火岩剑和飞鱼剑各有一边剑刃之上,崩开了一个小口,虽然没有成碎裂之势,但刃口被那柄紫郢剑砍出一个缺口来,却是无可置疑的。 那英琼急道:“我的剑。”她和素伶二人同时追到洞口,向外观看。 一青一紫两道剑光并未远处,而是都在谷底之中飞驰,绕着剑山划出两道亮丽流光。在剑山周围插着的许多宝剑几乎同时受到了吸引,纷纷震颤起来,除了彻底沉寂下去的废剑以外,不管是受过伤的残剑,还是失去原先主人的宝剑,一柄柄长剑的剑身上灵光闪动,嗖嗖数声响起,在下方飞出数道剑光,向着青紫两道剑光迎去。有了这第一道剑光,其后更多的剑光飞起,向着青紫二剑追了过去 这些剑似乎不甘于这两剑的挑衅,宁可拼个同归于尽,也要让这两柄剑也同样葬身在这剑山之中。 一连串的叮叮当当之声不绝,无数火光在这件剑的撞击之中飞散而出,而随着这些火光的亮起,许多剑刃碎片从空中如下雨般洒落。有些剑在紫青二剑的一击之下直接粉身碎骨,还有些剑却和陆凌天手中的剑一般,只是伤损略大,被削去一块剑身或切开几道裂纹,然后灵光暗淡的重新掉落而下…… 这壮观的一幕,惊动了四周洞窟之中的所有蜀山弟子,一个个纷纷涌到外面观看,连栈道之上都站满了人,不知发生了何事。 欧长老见陆凌天只是注视着自己的剑,陆凌天的剑都出自他的双手,当然关心宝剑安危,问道:“刚才这一击,让双剑受了伤么?” 陆凌天道:“只是剑刃被崩脱了少许,应该没有大碍。” 欧长老面露疑惑之色道:“但凡经我之手铸造的刀剑,要么直接碎裂,要么毫发无损,直接脱落一部分的事倒真没有遇见过,你拿来我看。” 陆凌天把被崩缺一口的火岩剑交给欧长老,说道:“我自从在万法寺被打入孤独地狱之后,曾经用所携宝剑与人争斗,甚至还试着渡了一次天劫,会不会在那次渡天劫时被雷击中,已伤损到了宝剑,这才被紫郢剑轻而易举就砍缺了剑刃。” 欧长老和陈御风、欧旭等人都目露讶色道:“渡劫?”对于渡天劫之事,那要何等修为,陆凌天竟然在地狱之中经历过,自然引起了他们的兴趣。 陆凌天谦逊道:“是我在孤独地狱恰巧遇见了巫鬼道的大司命,他出手引发天劫,却让我来渡,而我当然是渡不过的。” 众人这才觉得合理,不过能够经历一次天劫而依然活生生的站在面前,本就是让人十分惊奇的事了。欧长老道:“经过雷火锻炼之后的宝剑,只要没有夭折,便会变得更加精纯,绝不会如你所说受到了伤损。”他把火岩剑放到眼前细细观看,发出一声轻咦。 陆凌天道:“宝剑怎样?” 欧长老道:“我感觉宝剑并未受大太大伤损,那缺掉的一块……近乎多余。” 干老也是铸剑高手,在仔细端详过剑身之后,他面露喜色道:“难道刚才的碰撞之下,把此剑当初不曾祛除的杂质给撞了下来?” 欧长老点头道:“确有可能,毕竟以你我之力,再怎么捶打,岂能比得过刚才如此犀利的宝剑一击,这便好比我只能把一柄剑锻炼至九成以上的火候,还剩下的这一层,便十分难以达到了,陆公子适才用双剑阻挡紫郢剑,便如又经锤链了一番,那此剑原本并不需要的杂质,便在这锤链之下再次被撞了下来。”欧长老越想越有理,向陆凌天道:“陆公子,你若信得过老夫,不如把你的五柄剑也全都放出,就在这剑山四周好好的碰撞一番,假如真的有所损害,便及时收手,老夫为你好好修补一下,但若没有什么损害,反而让手中之剑变得更加精纯,岂非是一件大好事。” 陆凌天道:“这样的锻造之法,真是闻所未闻,欧长老有如此把握,我定当一试。” 英琼和素伶早已站在洞口外的石阶之上,二人兀自在操纵着双剑飞驰,想避开插在山下的那些剑的碰撞,可是她们不想伤剑,剑却想伤她,依旧有无数宝剑受二剑吸引,从地上飞起,撞击在一起。 素伶道:“若再这样飞下去,欧长老在这剑山之中好不容易收藏的这么多剑,便要被毁了,还是把剑收了吧。”她正要操纵着青索剑飞回来,欧长老已在身后道:“且慢,不用管老夫这里面的剑怎么样,你就这样在其中慢慢飞驰。”素伶若不收回青索剑,那柄紫郢剑就跟在青索剑的身后,二者相依相伴,一起绕着剑山穿梭,英琼想招也招不回来。 陆凌天和离金玉、姬云袖等人一起站到外面的石阶之上,陆凌天已取回火岩剑,然后一轻轻喝,手中和背后剑匣之中同时剑光飞起,五道颜色各异的剑光冲了出去,也奔着如剑冢一般的剑山而来。那些原本在空中想和紫青双剑相撞的宝剑立刻有一部分调转头来,向着陆凌天的五道剑光迎了过去,方一接触,立刻爆发出接连不断的碰撞之声。陆凌天的五柄宝剑犀利不如紫青双剑,但也比在剑山之上插着的许多宝剑要好的多,在这一番碰撞之下,更多的剑刃碎片落了下来,那精光闪闪的碎片也不知是那一柄剑的。 陆凌天的五柄剑一加入,那本来便傲视群剑的紫青双剑立刻又剑光大放,在素伶的惊呼声中,奔着陆凌天的剑光撞了过去,她和英琼想控制着剑避开来,谁知欧长老再次说道:“就这样撞过去,不需收手。” 很快陆凌天的五柄剑便和紫青二剑撞在一起,在发出数声金铁交鸣之声过后,陆凌天清清楚楚的看见数点精光从剑身上飞散而出,也不知是紫青双剑的,还是自己的那一柄剑身上又崩脱开一个缺口。不过和紫青双剑比起来,明显自己的宝剑要差一些,就算有掉落的碎片,也多数是自己宝剑之上的。 离金玉就站在陆凌天身旁,她初时捂着额头不放,等紫青双剑和陆凌天的五柄剑相互撞击之时,她的额头之上红光再次大放,让她不由自主的一松手,一道霞光飞出,日月蘸金轮也冲了出去。 第1052章:宝剑争锋 日月蘸金轮的威力非同小可,几乎和紫青双剑所发出的气势差不多,甚至略压其一头,且二者都是两件。日月蘸金轮分为日月双轮,众人眼中所看的的霞光大放的那一个巨轮是日轮,而另一个月轮轮影黯淡,躲藏在日轮的光影之中,几乎不被人看清。故而离金玉放出日月蘸金轮时,许多人都以为她只放出了一只日轮,反而是陆凌天、欧长老这等见识过日月蘸金轮的人才知离金玉把双轮都放了出去。这并非是离金玉故意的,而是日月蘸金轮之上一股蠢蠢欲动的争斗之心被激发后,一下冲了出来,连离金玉都有些措手不及。 离金玉发出哎哟一声惊呼,伸手便想把双轮给强行召回来,欧长老阻止道:“别收回来,也让这双轮在其中争斗一番,只是注意别碰撞的太狠了。” 在这剑山周围一下子集中了这么多厉害兵刃,在空中呼啸来去,把当初留在剑山之中成千上万的宝剑给撞得七零八落,有些剑直接在撞击之中彻底损毁,可也有些却幸运的没有破碎,而是受损严重的插落在地,那剑身上残缺不全,几乎和一柄锈蚀了大半剑身的废剑差不了多少。 明明有无数宝剑在这番冲击之下化为碎片,很多围观的火云阁弟子都露出心痛之色,陈御风道:“欧长老,你老人家好不容易收集了这许多的剑,在这样破坏下去,恐怕留不下多少了。” 欧长老兴奋的道:“这便叫做去芜存菁,耗费这些宝剑算得了什么,能够寻得一个不需要顶尖材质便可不停提升宝剑精髓的方法,这才是最重要的。” 陆凌天一边操纵着自己的五柄剑在下方飞驰,一边问道:“欧长老此言是何意?”陆凌天的五柄剑在和紫青双剑和日月蘸金轮比起来最弱,甚至插在剑山之中的一些残剑也是当初欧长老亲手锻造的利剑,品质并不下于陆凌天手中的那五柄宝剑,假如撞击太猛的话,定会弄了两败俱伤。 “陆公子,此法还是从你和那紫郢剑的碰撞之中而得来的,老夫发觉你崩缺的那一块剑屑并非此剑所必须,而是我当初锻造此剑时没有祛除的杂质,没有了这一小块,于你的宝剑根本无损,反而极有好处,可以让你的剑质更加纯净。只是此法也有些风险,碰撞时的火候一定要把握的准一些,太弱的话,无法把这些杂质给逼出来,太猛的话,恐怕就真要把一柄好剑给夭折了。” 欧旭喜道:“爹,这样的话,我等岂非可以不停的铸造出绝世好剑来,我要把我那柄宝刀也取来,在其中争斗一番。” 欧长老道:“你想得简单,能够经受得了这样撞击的剑,无一不是本就资质上乘的好剑,若是普通之剑,你看是何等下场。且用这种方法炼剑,风险也太大了一些。”众人看到剑山所插成千上万的长剑在碰撞之中被毁,知欧长老所言不虚。这样炼剑的方法代价实在是太大了一些,又有几人能够用得出这样的大手笔。 坐落在剑山边缘的六座新建石塔,符文散发的青光骤然间一闪一闪的亮了起来,连石塔都有轻微抖动的样子。这里面封这姬云袖当初取来的六剑神兵,似乎也受到了外面兵刃互相碰撞争斗而激起的剑气影响,想要脱困而出。这些兵刃只有九黎之人能够控制,若从石塔之中冲出,在这谷里乱飞,非出大事不可。欧长老皱眉道:“难道动静太大,你们各自把剑收一收,别争斗的太猛。” 那英琼最是吃力,她满头香汗道:“我……我收不大住。”那紫郢剑可以不听她的控制,跟着青索剑在外乱飞,又岂是她能够说收便收得住的,除非素伶把青索剑也收了回来,它孤掌难鸣,或许能安分一些。她话刚说完,陆凌天那里却传出一声惊呼,只见在下方争斗的数剑之中,一柄亮银色的宝剑被紫郢劈在剑身之上,翻着跟斗往下掉落,剑身灵光黯淡,已经受了大损。这柄剑是陆凌天的五剑之一的龙吞宝剑,是当初真正的幻观使用的佩剑。陆凌天有心想把五剑都逐渐收回来,没想到英琼控制不住,反而把缓下来的龙吞宝剑砍了个正着。随着龙吞剑的受损,陆凌天其余的四柄剑顿时作鸟兽散,纷纷从争斗之中飞出,连同插在地上的龙吞剑一起,化为五道流光,被陆凌天收回剑匣。 在下方争斗的便只有离金玉的日月蘸金轮和紫青双剑,这四件兵刃才真正算是棋逢对手,谁也不会相让,谁也无法压过对方。 欧长老道:“大家都住手吧,我看也差不多了,若是把另外六柄压在石塔之中的兵刃也引动而出,反而不好收拾。姬姑娘可要怪罪老夫不守信用了。” 离金玉控制日月蘸金轮最是得心应手,也不见她掐诀相召,心意所使,日月蘸金轮化为一道璀璨霞光奔离金玉而来,那扑面而来的劲风和可怕气息,让站在离金玉身旁的人无不感到心中战栗,难怪当初的大明轮法王靠着此宝便可以横行东土。日月蘸金轮的双轮紧靠在一起,迅速缩小,日轮包裹着月轮,化为一颗散发着霞光的圆球,重新飞入离金玉的额头之中,然后红光一闪,已消失不见,只在离金玉的额头留下了一颗鲜红红痣。 当只剩下紫青双剑,而剑山四周都已七零八落,没有可与之争锋的宝剑时,二剑似乎发出一阵欢快的轻鸣之声,然后青光、紫光同时转向,奔着洞口飞了回来。众人已见识这此二剑的犀利,又想到二剑都有些不受控制,比刚才离金玉收回日月蘸金轮时还要害怕,纷纷从素伶和英琼身旁走开。青索剑首先飞到,在素伶面前迅速停止,被她伸手接了过来。剑身上散发的光芒正逐渐变淡,已安分了许多。紫郢剑跟着冲到,同样把速度减慢,可是相比青索剑还是太快,英琼全神贯注的伸手捉剑,一抓住剑柄,却被紫郢剑的前冲之力带着往后连退了七八步,这才喘着气把此剑压在掌心之中。 素伶和英琼都把二剑放在眼前观看,见剑刃之上也留下了细密的剑刃豁口,也不知是被那日月蘸金轮所劈出来的,还是和陆凌天的五柄宝剑及整个剑山之中的长剑相斗所留。虽然看上去有些伤痕累累,但二剑并未受太大的影响。 陆凌天同样把收回的五柄宝剑一一取出,摆放在身前,这些剑可就比紫青二剑狼狈的多了,在刚才的剧烈撞击下已变得如锯齿一般,尤其那柄龙吞剑,被紫郢剑正面砍过一下,数条裂纹十分清晰的出现在了剑身之上。陆凌天心疼道:“我的剑受伤了。” 欧长老道:“无妨,陆公子的剑虽然看似狼狈,但收益却是最多的,你看如今这五柄剑和原来相比要缩减了多少。” 陆凌天的五柄剑原本都是十分沉重之物,就算是最轻的一柄龙华剑,是用龙华树所做,也体积颇大。但如今从火岩剑直至龙华剑,每一柄剑都被削去了少许,再加上坑坑洼洼的剑身,至少比原本少了三分之一的分量。 第1053章:这叫什么事啊? 欧长老接着道:“老夫再出手为陆公子好好修补一下,便能让这几柄剑彻底还原,且比原来更胜几分。至于紫郢青索二剑,它们本就不是陆公子二剑可比,这一点伤痕,只好好好温养,自己便会消失无踪。离姑娘的也是,我想刚才那一点撞击,是不会给你的宝贝留下丝毫后患的。”离金玉的日月蘸金轮才是这里威力最大的兵器,连紫青二剑都可以无事,当然不会损及它分毫。 欧长老又吩咐欧旭道:“速速派人到剑山周围巡视一番,把在这次撞击之中虽然受损但并未彻底毁坏的宝剑全都收集起来,老夫要为它们修复一番后,再插入这剑山之中,这些剑以后或许就能诞生出一两柄了不得的神剑出来。”欧旭答应一声,匆匆走下石阶,他一路上招呼站在无数洞口观看的火云阁弟子,到这剑山四周察看。 被众剑激斗而引起震动的六座石塔在陆凌天等人相继收回剑后,也安稳了下来。陆凌天又把五剑收起,收入剑匣之后被干老接了过去。干老道:“只是重新铸一下形体,什么都不用添加,速度快得很,不需要多长时间,陆公子大可就在此地等着,两三个时辰之后便可以还你。” 陆凌天道:“那就有劳欧长老和干前辈了。” 干老刚拿着剑匣下去没多久,欧旭还在下方带着人检视碎剑残骸,从谷口方向迅速走进来二人,一男一女,男的是一名火云阁弟子,女的却是幻仙门的张思琪,应该是从乾清殿而来的,二人看到洞外栈道之上的众人,立刻展开身形奔了过来。 陈御风心道莫非又出了什么大事,喝道:“师弟此来有什么事么?” 二人先后来到近前,那火云阁弟子仰头道:“师兄,师父让我速速喊你过去,说有要事分派,同时也请欧长老同去,就算手头再忙,也不可耽搁。” 欧长老道:“掌门也叫老夫去?可是因为这阴云的事。” 那弟子道:“不错,阴云越扩越大,再等下去,只会更不好对付,原本掌门还想等一两日的,准备好了再动手,可是就在刚才,万法寺和通音坊的人同时派人到此,邀请我火云阁和张天师出全力,为天下做最后一搏。至于如何行动,弟子便不知了。” 欧长老点头道:“老夫知道了,你且先去,我和御风随后便来。”那弟子躬身后退,只留下张思琪还站在下方。 姬云袖道:“张师妹,你来做什么?” 张思琪道:“师姐,师父说让离师妹和陆师弟到她那里去一下。”姬云袖愕然看先旁边的陆凌天和离金玉,不知师父为何单单只叫他们二人。姬云袖道:“师父没说让我也去?” 张思琪撅着嘴道:“没说,师父只是说师姐要安抚好那些九黎族人,为接下来的大战出力。” 姬云袖失望道:“好吧,那就让陆师弟和离师妹跟你去。” 陆凌天和离金玉已都听到了二人对答,互望一眼后也不明是怎么回事,陆凌天向着欧长老道:“晚辈有事先去一下。” 欧长老道:“反正你的剑暂时留在这里,等你办完事回来之后,也该好得差不多了。老夫想接下来的事无非大战一场,自我等躲在这蜀山之上后,老夫也很久没有动手了。” 陆凌天和离金玉向素伶和英琼等人告辞,和陈御风一起到了下方谷底,陈御风跟着那位火云阁弟子匆匆回去乾清殿,而张思琪却带着陆凌天和离金玉离开后山剑房后,转向乾清殿旁边的偏殿而来。偏殿除了坤和殿之外,又有其余阁楼,都是后来新建之物,否则也容纳不下簇拥在这里的这么多人。 张思琪带着二人来到一处偏殿门前,陆凌天抬头一看,殿门上面写着‘无忧宫’三个金字。张思琪站在外面道:“师父就在里面,你们二人进去吧。”她自己站在门外,并未随着陆凌天和离金玉走进去。 陆凌天迈步进门,见殿两旁坐着数人,除了在主位上坐着幻仙门幻月之外,两旁分别坐着姜文和离夫人、钟颜、陆辕夫妇。除了这些人外,再也看不见有其余人在,连常渝宏也不在此处。陆凌天和离金玉向众人见过礼之后,幻月柔声道:“你二人也坐吧,这里是火云阁地头,并非我幻仙门的地方,一切从简。” 陆凌天在自己父母下首坐下,而离金玉自然坐在了离夫人身旁。 陆凌天道:“不知师叔叫我来有何事?” 幻月道:“如今在座的各位并无外人,也不愁有些话不能当面讲,姜师兄和弟妹不妨直接说出来吧。”她看了一眼姜文,又看了一眼钟颜。 姜文咳嗽一声道:“小天,你我都是一家人了,便不说两家话,你告诉姜伯伯,金玉在你心中比何盈何姑娘如何?” 陆凌天和离金玉都想不到姜文突然问出这样的话来,一时不知如何应对是好,连离金玉也面色绯红,觉得姜文说这种话,实在是太突然了。陆凌天和离金玉虽然感到突然,但幻月和陆凌天父母均都面色平淡的看着二人,显然这样的问话并非随意而出,乃是早被在座之人商量过的事。 陆凌天犹豫道:“金玉敢作敢当,又数次相救侄儿,当然是极好的。” 姜文道:“那么何姑娘呢?” 离金玉忍不住插口道:“何姐姐是陆大哥的拜堂娘子,爹怎么能问陆大哥,这何姐姐是好是坏?” 幻月道:“当日我也在场,原本是要拜堂成亲的,但后来血婴插手,普玄道长被血婴失手所杀,这堂并未拜得成。既然周公之礼未成,只能算是有婚约。婚约当然也是可以解除的,不过此事也要小天愿意才可以。”因为何盈在出丰都神宫之前想杀血婴和离金玉之事没有做成,又不告而别,定然给众人留下了极坏的印象,陆凌天虽然知道此事有些波折,却没有料到姜文和自己父母已然有了悔婚之举。 钟颜温言道:“小天,你真的爱何姑娘么,而不是当初被六欲所迷之后的冒失之举? 第1054章:陷入两难 众人全都目光灼灼的看着陆凌天,只有离金玉才眼神闪烁,低头望着自己的脚尖。 陆凌天在通音坊时为了压服六欲,选择和六欲融为一体,借助六欲之力重新恢复修为,否则在六欲排斥之下,他根本不可能把持得了自己,如今钟颜问陆凌天是否乃六欲所迷之下的冒失之举,自然是觉得陆凌天真正的本心,也许是不喜欢何盈的,只是六欲之一贪图何盈的美貌而已。 陆凌天沉默无言,他想起初识何盈时的那惊鸿一瞥,以及后来再见的一系列往事,要说何盈在其心中没有一席之地,绝对是撒谎。 陆凌天沉吟良久,这才道:“娘,孩儿心中是有何姑娘的。” 陆凌天此言一说,离金玉身子一抖,但她低着头,众人自然也看不见其面色如何,但姜文和幻月的脸上却浮现出一丝不悦之色,反倒是离夫人坐在一旁面色平静,似乎早知陆凌天会这样说。假如陆凌天此时说心中并无何盈,先前所做都是无心之举,逢场作戏,那才不是她所知的陆凌天。同样并未露出讶色的还有钟颜夫妇。 幻月道:“何盈出手伤人,又不告而别,分明是自己心中有愧,小天,你觉得她还会回来么?” 陆凌天道:“不管何姑娘回不回来,我都想亲自见到她,听她自己解释一番。” 姜文道:“那要等到何时?若她不愿见你呢?” 陆凌天十分肯定的道:“不会,而且……天下大变,大敌当前,我不想在此时牵扯太多儿女私情。” 姜文道:“正是因为时势险恶,我等放心不下,这才想早日安排一下后事,万一……”不等他再说下去,离夫人轻咳一声道:“我等只知问小天怎样,怎么不问问金玉是怎么想的?就算何姑娘不回来,又岂知金玉便必定和小天在一起。” 姜文道:“也对,当然要听听金玉怎么说。” 离金玉面色绯红的抬起头来,目光坚定而毅然道:“陆大哥已说了,心中还有何姐姐,更何况我也觉得此时真不是该讨论终身大事的时候。” 离夫人道:“那么你是不愿意的了。” 离金玉紧咬银牙,却没有应声。 姜文道:“那你是愿意的?” 离金玉同样没有说话。 钟颜噗嗤一笑道:“姜大哥怎么能这样问呢,这样的事,大嫂和我是最知的了。愿不愿意,其实我们已经知道。” 姜文愕然道:“金玉这丫头一句话也没说,我怎么知道她在想什么。” 幻月也露出一丝淡淡微笑,说道:“女孩儿家的心事,姜师兄便有些不懂了,我既然是金玉恩师,此事便由我做主。小天,若何姑娘不回来,此事顺理成章,等大事一了,你们便在一起。”假如离金玉不愿意和陆凌天在一起的话,早就寻一个借口说了出来,而不是默不作声,但要她当面承认此事,却是开不了这个口的。更何况钟颜夫妇一直就在陆凌天身边,发生的事瞒不过他们二人,既然说陆凌天心中有金玉,此事就必然是真的,最多陆凌天心系二人,并不专情。不过一个男子一生一世只对一个女子用情至深的事,本就渺茫的很,也不能对陆凌天苛求太多。陆凌天本不是一个太有主见的人,凡事大都被人推着走,幻月已知其脾性,这才抢先出来说话,而不是等着陆凌天自己来说。 陆凌天转头看向自己父母,见钟颜和陆辕二人都冲着自己点头,又斜眼看姜文和离夫人,二人同样也凝神看着自己。陆凌天脑海之中不停的在何盈和离金玉的身影之中切换,一会儿是何盈,一会儿是离金玉,晃来晃去,离金玉的身后又出现了当初纯正无邪的沈瑶身影,而何盈的身后,又出现了央宗的身影,甚至在身影变换之中,连莫雩也抱着古琴和大慧心佛母现身而出。每一个人都似乎让人难忘,各有各的好处,她们不止是单单的一个人而已,而是包含着陆凌天所面对的所有爱恨情仇。假如酸甜苦辣本就是人生必有的经历,非要在众多选择之中选一个感受最深的出来,任何人都会有些迷茫。 最好的选择,便是陪伴自己走到终点而依旧没有被放弃的人或事,那些在一开始便不停的寻找‘最真’‘最好’的人,错过了无数最好的选择,因为他们不知道,眼前所看到的并不是终点,只有当一个人走到最后,他才能明白自己真正的选择是什么,可惜等明白时,有些事已经永远都错过了。 “小天?”钟颜看陆凌天不说话,忍不住又问了一句。 陆凌天终于道:“孩儿不想说是或不是,但孩儿必会给大家一个最好的结果。” 是不是放弃何盈转而选择离金玉,陆凌天并没有明说,但如何才是一个最好的结果,钟颜、幻月、姜文等都不知道。 幻月还想再说,离金玉却插口道:“陆大哥说得不错,我也相信陆大哥会有一个最好的结果给大家,而不是现在让他说什么违心之言。” 姜文不悦道:“金玉……”他正想再劝说一下离金玉,只要离金玉主动一些,坚持下去,以陆凌天的性格,必会答应,那么这事便可以说定了。 门外再次传来脚步之声,张思琪在门口现身,向着殿内的无念道:“师父,卜夷掌门有事相请,说时刻紧急,希望师父尽快到乾清殿去。”在张思琪身后,一名火云阁弟子躬身施礼,朗声道:“我家掌门决意即刻动手,已开始分派人手,作此决一死战,希望幻仙门助一臂之力。” 幻月沉声道:“我即刻便来。”又向张思琪道:“琪儿,你去把幻仙门的弟子都叫到一起,为师从乾清殿回来之后,或许就要出发了。”幻月也知道多拖一天,乌云便会扩展得更大,而佛祖所控制的势力也会越加庞大,卜夷散人这么着急动手,也是有不得已的苦衷。众人都站起身来,卜夷散人既然连幻仙门都叫上了,待在火云阁之中的人谁都不可能无事可做。 在一起走出无忧宫的大门时,姜文再次对着陆凌天道:“小天,此事之后也不知几人能活几人要死,我希望你真能做到给大家一个最好的结果。” 第1055章:参拜 一尊巨大的三头六臂大佛,盘坐在高大的莲花法台之上。莲花法台共有九层花瓣,一层层堆砌而上,巨大的法台占地足有七八丈,更加衬托着大佛高大威猛。 两旁的灯光忽明忽灭,照耀在大佛身上,让其笼罩上一层诡秘莫测的模样。 这不是佛祖真身,而是后来耗费无数人力雕塑在佛城之中的佛像,代替佛祖承受无数人的跪拜,宣扬佛祖的无上法力和无所不能。 佛殿之中寂静无声,甚至显得有些阴沉,而在这晦暗的火光之下,一条人影正静静的坐在佛像不远处、人影和佛像相比,一个魁伟,一个渺小。渺小的身影应该向魁伟的身影顶礼膜拜,而是这两条身影却都挺立着身躯,默默相对。 殿门处又一条身影缓缓走了进来,脚步轻盈的没有发出一丝声响。她径直来到盘坐在地上的身影面前,先抬头看了看大佛,目中露出畏惧之色,但又眼光一闪,透露出一丝不甘和憎恨,她把目光从大佛身上移开,又投在了面前的背影。 “你还拜他?” “我拜的是佛,不是他。” “他不就是佛么?” “不是。” “……这话幸好和我说,假如旁人问起,你也这样讲么?” “没有人问我他是不是佛,假如有人问我,我就会告诉他不是,便如你来问我一样。” 的确,假如有人敢问佛祖是不是佛这样的问题的人,本身便已对佛祖产生了怀疑和背叛,这样的人,本就不为佛祖所喜,又岂能好生生的活着。便如现在的大慧心佛母,她可以理所当然的出口问血婴这样的问题,旁人却不能够。大慧心佛母孤身站立在血婴身后,或者已不能叫血婴,因为她已抛弃的一切过往,连沈瑶、央宗之名亦一切丢了,改名为莲花生。这件事知道的人不多,偏偏大慧心佛母是其中一个。她的面色有些苍白,在丰都神宫之中被佛祖化身所打的那一掌造成的伤势尚未痊愈。 “佛祖不在佛城?” “他根本就没有来过,在你来时,应该看到他做了什么。” 大慧心佛母点点头,说道:“我看到这人间马上就要变成地狱,原来他的愿望并非征服东土,而是这整个人世。假如他真的成功,那么我不管是生是死,都逃不脱他的掌心了。” “不错,所以你已没有退路。” “为什么说是‘我’,而不是‘我们’,你不会以为自己所做的事便永无人知吧,难道你真想在佛祖面前,安安稳稳的做一位明王妃?” 盘坐在地的人影,正是昔日的血婴,而如今自己却给自己取了一个名字叫做莲花生,当她安安静静的坐在这里时,所透露出来的淡然和沉稳,让大慧心佛母都感到惊心,为何她可以明明背叛了佛祖,却又十分大胆的坐在佛祖像前,一副心安理得的模样,难道她真的不在乎生死,还是有十足的把握,佛祖不可能拆穿她的伪装。 “他迟早也会知道的,你还有改过的机会,而我却没有。” 大慧心佛母苦笑一声道:“你把他看得太仁慈了,他若不放过你,又怎么会放过我,不过暂时他是没有时间来管我们的,我想东土上的人不会束手待毙,也许会做殊死一搏,这又何尝不是你我的机会。我要去见佛祖,看看他到底准备了些什么。” 大慧心佛母缓缓转身,准备离开大殿,而血婴的身影一直盘坐在地,连头都没有回。在即将步出殿门时,大慧心佛母忍不住道:“你可以一走了之的,放着自由不要,你到底想做什么?” “若我留下,可以让更多人从沉迷之中醒来,便是值得的。” 大慧心佛母摇了摇头,她太了解人心了,这世上最难做的事,便是劝旁人都聪明起来,而真有这样的人,必定会撞得头破血流,有太多的愚人不但不领情,反而会责怪你多此一举,如果醉生梦死也是一种生活的选择,他们宁可在醉生梦死间浮沉,也不会在兢兢业业间奋斗,当不幸降临,然后把希望寄托在旁人的施舍上。 “你不会成功。”大慧心佛母说完这句话后,身影终于消失在了殿门的黑暗之中。 在大慧心佛母走后,殿中又恢复了平静。 身影就在这平静之中慢慢感悟着人世的沧桑和巨变,明知不可为而为之,为的不是那区区几个无可救药之人,而是为了众生还有一丝希望。当众生连希望都没有,这才是真正的行尸走肉,虽生尤死。地藏王在地狱之中发出的宏誓“地狱不空、誓不成佛。”这句话不是说给自己听的,而是地狱之中沦落的众生,让众生知道希望还在,佛不曾放弃他们。 “既然来了,为什么不现身?” 在沉寂了不知多久之后,血婴突然在口中淡淡的说出这样一句话来。 在黑暗之中一道剑影的光芒一闪,随后一人手持宝剑凌空飘落。来人如云中仙子,风姿卓绝,落地之后冷冷看着血婴的背影。假如她再次出手,而血婴又背对着自己,这岂非是个绝好的机会? “何姑娘,你真有那么恨我?” 何盈面如寒霜,她冷冷道:“我来不是为了杀你。” “你是想来看看佛祖在做什么?可惜,他并不在此地,佛城之中只有莲花圣女还在,其余人都去了佛祖从地狱之中召出来的狱城和莲宫。” 何盈看着血婴那孤单的身影,在这清冷的大殿之中,没有任何人陪伴左右,何盈觉得她甚至有些可怜,而自己却对这样一个应该同情的人有着切齿之恨,是不是真的过分了。何盈向前走了几步,灯光照耀下,何盈的脸色也变得阴晴不定起来,她抬头看向那尊大佛,大佛看似威武不凡,但却是无情冰冷的死物,而无数人在面对这死物时,却还要有对着真人时的虔诚之心,并顶礼膜拜。何盈怔怔看着血婴背影,问道:“你真的还是血婴么?” 第1056章:我是谁 我是谁? 这样的问题看似可笑,可是很多人细细深究之后,便笑不出来了,无数人基于本能在这世上随遇而安,逆来顺受,很少会想我到底是谁这样的问题。前途不知,为活下去而不停奔波的人,除了感知自己的和需要之外,又怎么可能会回想我存在于这世上的意义。 血婴从诞生之日起便一分为二,假如问她是谁,的确很难回答,因为她是数个人的重合体,就算合二为一了,也无法摆脱这样的烙印。 何盈感到面前的血婴是如此陌生,她不可能还是人见人怕的血婴之体,也不是沈瑶或央宗,可以一个人真的可以摆脱过去,在一瞬间就成为了另一个人么? “莲花生便是我的名字,何姑娘,过去已与我无干,我也很想知道你恨我,是恨央宗多一些,还是恨沈瑶多一些?”央宗和沈瑶都是她自己,何盈恨血婴,亦或二者都有。 何盈惨然一笑道:“我原本是很恨你,不过现在……我想尽量不恨。而且现在的你,的确没法让我产生恨意。”在何盈面前的不管是不是血婴还是莲花生,都已是孤家寡人一个,在一尊冷冰冰的大佛前枯坐,这种日子,便是通音坊出身的何盈,都不想去尝试。 静静坐在地上的血婴身子一动,在原地慢慢站了起来。何盈神色一紧,她生怕血婴再次对自己出手,在领教过她的本事之后,何盈已知不是她的对手。色空剑寒光一闪,剑尖抬起,对准了站起来的血婴。 她转过身来,与何盈正面相对。何盈此时才发现血婴的脸上居然挂着泪光。 原来她也哭过! 或许这并不叫哭,因为没有哭泣之声,只是默默流泪而已。而且她的面色看上去又是那么平静,一点都不似悲哀的样子。 何盈心中惊讶之余,更是有些模糊,假如她不愿意回到佛祖座下来,完全可以洗心革面,再回到离夫人身旁去,只看她离去时,离夫人和姜文的不舍,便知二人确实对血婴怀有着深深的血肉亲情,这比自己不知幸运了多少。 何盈把色空剑放下,说道:“想不到你也会流泪?”假如是何盈自己心中受了无尽委屈,当然也会落泪,可是想让自己在一个自己曾经憎恨的人面前透露自己的懦弱,那是不可能的。要哭,可应该在无人之处,旁人看不到的地方去哭。 一瞬间,何盈又觉得血婴相比自己,也不见得高明多少。 “每一个人都会流泪,我为什么不能。” 何盈冷笑道:“的确,谁都会流泪,可也要看是为什么而流泪?” “不舍。” “不舍什么?” “不舍我原本的名字,何姑娘你总叫我血婴,那么我便不舍这血婴之名,如果是凌天叫我沈瑶又或央宗,我便不舍这沈瑶或央宗之名,甚至姜雪莲这个名字,亦有父母亲情在其中,同样不舍。” “原来你忘不了过去,我只当你已绝情绝恋,却并没有。很好,如果还念及旧情,就为这天下做最后一些好事吧,我想不久之后,这里定会有一场大战,到时候你也可以出手相助我们。至于往日的怨怼,我何盈已想过了,小恩小爱算得了什么,和天下大义相比,都不值一提。”何盈从坊主颜胤师太那里已明白了个人事小、天下为大的道理,虽然坐起来难,但也要尽力去做。假如血婴尚不明白这个道理,那么她在对佛诣上的看法尚且不如自己。 何盈露出一丝微笑,终于在这上面有了一点自信。血婴再怎么说也是出身在雪域之中的人,她所学都是佛祖所传的歪理邪说,岂能和通音坊这等佛门正宗相提并论。 然而:所谓佛法者,即非佛法;法尚应舍,何况非法。 颜胤师太觉得大慈大悲才是我佛宗旨,又何尝不是陷入了所谓佛法之中呢。何盈觉得血婴现在所感悟的东西,不是佛法,至少不是佛法正宗,同样也基于此理,而忘了‘无有定法,如来可说。’ 果然,血婴摇头道:“我不觉得万事有大小之分,小恩小爱不舍,天下大义也可不舍,舍弃任何一件事都不能让我心安理得。” 何盈道:“那么你还是坐下来好好想一想,等想通了便会对私人的小事不放在心上。” “若是凌天站在面前,让你选择,你也会这么说么?”血婴终于问了一句直捣何盈心中痛处的话,而这也是何盈始终突不破的死穴。 何盈正色道:“先前做不到,可不是现在的我也做不到,假如牺牲一个陆凌天,就可以挽救更多的人,我不会有良心上的不安。”何盈当着血婴的面说出这样的话,其实也是在为自己鼓气,假如真的面对这样的选择,何盈未必会这样去做。可是在血婴面前,她不想让自己看起来是个看不穿世情的人。 “你来时一定也看到了外面的情形有多坏,佛祖把孤独地狱和人间连在一起,而连接之处便是一座水下古迹,听闻是河伯府邸,那其实是一个更大的阴阳界,假如真的想阻绝地狱人间合二为一,就要杀了佛祖,封印那被打开的通道。” 何盈点了点头,血婴能在丰都神宫之中和佛祖化身作对,并杀了大无能胜法王,如今把一些重要的事告知给自己,这一点都不奇怪。 “外围的九座狱城不过是保护这座河伯府邸而立,若是你们以为扫平这九座狱城就可能挽救危局,只能平白牺牲人命。你来不过是想探听一些消息,我所知道的便只有这么多。” “多谢告知,这样的消息十分重要,我会尽快赶回去。”何盈虽然不知师门何时会动手,但这样的日子不可能拖延太久,若是寻不到真正的命穴所在,恐怕一场大战下来也是白费力气。何盈缓缓后退,逐渐隐于黑暗之中,然后剑光亮起,一圈剑影已把自己围拢起来,在消失之前,何盈的声音又传出来道:“希望你还能重新回来。” 第1057章:彩蛋 一道光芒在蓝色的光幕之中一闪,随后人影出现,大慧心佛母已降落在一处身处无数怪石和珊瑚的广阔空间,这里天空水蓝一片,丝毫看不到外面的阴云布合模样。大慧心佛母啧啧称奇,真不知佛祖怎么会寻找到这样一处地方来的。 “慧心佛母。”一个女子声音说道。 大慧心佛母循声一看,只见大至善佛母在一群上师和香玛佛的簇拥下,正从远处缓缓而来,在她身后,一座看上去有些陈旧的宫楼耸立在无数的珊瑚丛中,那些珊瑚便如一棵棵紫色的大树,把这座宫殿掩映在其中。看起陈旧的样子,恐怕比丰都神宫都要久远,甚至一两处的宫墙已经坍塌。 大慧心佛母道:“这是哪里?” 大至善佛母越走越近,她站在一处凸起的楼台之上,那楼台的栏杆已经丢失,只剩两截石头桩子立在楼台上,精美的花纹表明了这一处地方曾经的美轮美奂。大至善佛母道:“你知道到这里来,却不知这里是什么地方?” 大慧心佛母道:“我是受外面的人指点,才寻到这里的,只以为是一处远胜别处的阴阳界,没想到这地方也曾经有主的,为何后来又空了?” 大至善佛母道:“我也不知佛祖为何会寻到了这里,不过有几个字倒是写得清楚,上面写着‘碧波宫’二字,应该是此次阴阳界原本的名字。我问过东土之人,他们说此地原本是水神洞府,他们口口声声说有龙王住在此地,还劝我等速速离去。当真可笑,这地方不知荒废了多久,又岂有龙王。” 大慧心佛母道:“传闻虽然不足信,却未必有假。”她便说便向大至善佛母走去。尚未到大至善面前,大至善佛母的眼光已落在了她的脸上,愕然道:“你受了伤?” 大慧心佛母叹气道:“被你看出来了,你心中可高兴么?” 大至善佛母冷笑一声道:“难道你不当心,被人打了一下,那可是你自己不好了,和你同去的佛祖化身还有大无能胜法王又在何处?” 大慧心佛母道:“我正是来告知此事的,很遗憾,他们二人都死了。” 大至善佛母和其身后的那些上师、香玛佛等人都面露惊讶之色,须知一具佛祖化身再加大无能胜法王的实力,不要说是雪域,就是这东土之上也尽可横行,怎么可能就死了,可是大慧心佛母又不可能在这种事上还要骗人,而且她自己都是受了重伤的模样。 大至善佛母道:“我刚才还见过佛祖,假如他化身被毁,又岂能不知道?” “那也是一处阴阳界,叫做丰都神宫,和这上面‘碧波宫’差不多,都是不知那路高人遗留下来的洞府,而且还被天师道的张道陵下了极厉害的禁制,连神念都出不去,故此化身被杀,佛祖自己也感应不到。” 大至善佛母惊讶道:“那张道陵这么厉害?”能够把佛祖化身和一位法王杀掉的人物,简直是闻所未闻,而这样的人物虽然有过耳闻,但并未有让人敬畏的事迹。大至善佛母狐疑的目光盯着大慧心佛母,说道:“你敢骗我?” “你不信,可以自己去打听,我累得很了,只想好好养一下伤。”大慧心佛母走上楼台,二人间隔不过数尺,离得如此之近,大至善佛母已看得一清二楚,那大慧心佛母面色苍白,胸口衣衫破裂,尚有已干枯的血渍。 大至善佛母冷笑道:“你故意装着这等模样,是想给佛祖看的么?”大慧心佛母一向爱干净整洁,现在却身带血渍、衣衫破碎的出现在这里,自然是有意为之,多半是想在佛祖面前撒娇邀宠。一想起她待一会儿在佛祖面前委屈哭诉的可怜模样,大至善佛母便觉得心头烦躁,为何她的伤在胸口,而不是脸上。 “佛祖很忙,慧心你何不去梳洗一番,至于佛祖化身和大无能胜法王之事,我自然会查探一番的。” 大至善佛母的话音刚落,一个男子的声音已遥遥传来道:“谁说本佛很忙。”那声音宏亮清晰,明明是在极远之地传来的,却像就在身旁说话一般。 大至善佛母和大慧心佛母同时面色一正,大慧心佛母道:“佛祖明鉴,慧心又要事禀告。” 那男子声音道:“我已知结果,那具化身和大无能胜法王,已经陨落了。” 大慧心佛母连忙低头道:“都是我不好,只和那央宗逃得性命,其余人便都折在了里面,也是我等太小瞧了天师道,未曾想它比万法寺还要难灭。” 那男子声音冷笑道:“无妨,本佛大功已经告成,一两具化身而已,再造亦不难。那些人就算得一时之利,等本佛天地合一,还不是都要统统拜倒在我的脚下。哈哈哈。”笑声初时好十分悦耳,但等笑到最后时,这整个天空之中都回响着佛祖的笑声,甚至水蓝色的天空在笑声之中都微微震荡,出现了无数道水纹一样的涟漪。 在这名为碧波宫的古迹上空,一具高大的身影慢慢浮现而出,屹立在天际之中,他面容高古,流着络腮胡须,看上去似凡人四十来岁年纪,头上戴着一顶不知名目的法冠,状似莲花,呈盛开模样,而在法冠周围,垂挂着折射宝光的无数璎珞,身上披一件织金法袍,金光在法袍之上流动,如无数流水在上面滚动。这才是佛祖本尊,若和曾经出现的三具化身相比,只能说三具化身各具有了这本尊的一部分形貌,例如老者的口唇、中年的眼神、那壮年的鼻梁,三具化身合一,再去除掉不相称的部分,才能勉强勾勒出佛祖本尊的模样。 佛祖背着手,以居高临下的姿态俯视着大至善佛母和大慧心佛母等人,除了二人微微躬身外,那些上师、香玛佛等弟子已跪倒一片。这个手握无数人生死,可以把人送入万劫不复的地狱,但也要能让人升入极乐世界的人,谁敢得罪,只能卑微的乞求他的怜悯。 第1058章:等待时机 佛祖回荡在天际的笑声逐渐消失,他那高大的身影也往下一收,消失在了空中。 大至善佛母道:“佛祖既然还有空闲,你就去见一见他。” 大慧心佛母应了声是,然后蹙着双眉,轻抚胸口往佛祖适才现身的宫楼走去。看到她那弱不禁风我见犹怜的样子,大至善佛母厌恶的冷哼一声,转过身便想带着人离去。她刚一低头,忽然心中警觉已生! 大至善佛母把头轻轻一摇,头上宝冠上璎珞相击,发出叮叮当当的脆响,而在这些璎珞折射出无数耀眼宝光时,两耳之上两道寒光一闪,向着大至善佛母的头顶处虚空射去。 这两道寒光正是她所擅长使用的金刚橛所化 空中看似什么也没有,但两道寒光在那虚空之中一闪后,便消失的无影无踪。跟随在大至善佛母身后的人纷纷露出戒备之色,其中一名上师向大至善佛母道:“恕弟子愚钝,不知发生了何事?” 大至善佛母冷笑道:“有人敢偷窥于我,当真好大胆子。” 众人顺着金刚橛消失的地方看去,那片虚空果然和刚才不一样,在一阵模糊之后,居然幻化出一片略显扭曲的景象出来。在这景象之中,正有一名年青的男子目露冷笑,手持一张木弓,弓上搭一支箭,对着身前一个草人作势开弓欲射。那草人四五尺高,扎得惟妙惟肖,同样头上戴着一顶帽子,身穿红色法袍,分明就是大至善佛母模样。 当年轻男子的木弓对准草人时,大至善佛母心中的警召立起,似乎此人欲射的不是草人,而是自己。 “大胆!”大至善佛母心中大怒,虽然不知这是什么法术,但能在不知不觉之人就给自己带来危机感的人,这样的人绝不能留。 那景象之中的人正是少堂主赢奎,他现在所施展的看似禁术‘钉头七箭书’,其实并不是,而是装模作样故意而为,就算开弓放剑,大至善佛母的神魂并未附身在草人之上,只是被昊天境照到了一个形体而已,最多让其心生感应,是杀不了大至善佛母的。 赢奎手中的弓箭尚未射出,两道寒光已居高临下,向着其刺落。赢奎见势不妙,弃弓在地,转身便走。那两柄金刚橛急追不放,眼看要追上赢奎时,旁边一道剑光横扫而来,打在两柄金刚橛之上。巨大的撞击之力,让金刚橛倒飞而回,一条人影已拦在了赢奎身前。 人影手持双剑,容颜俊朗,身形挺拔,散发的气势在原地如一堵高山般无法撼动。 大至善佛母一看清此人面目,顿时便认了出来,怒道:“又是你。”那人影正是陆凌天,虽然相隔不知有多远,但陆凌天面带蔑视笑容的样子一丝不落的落在了大至善佛母的眼中,更加让她气不打一处来。她双眼一闭,接着伸双手向前一探,手臂呼的暴涨,整个手掌竟已消失在面前的虚空之中。 陆凌天头顶突然出现一只巨眼,巨眼的眼瞳之中探出两条雪白手臂,在空中倒飞而回的金刚橛被其一把抓住,向着陆凌天狠狠扎去。陆凌天舞动剑光,和大至善佛母的双手正面相斗,一连串叮叮当当的声响之后,大至善佛母的金刚橛根本突不破陆凌天的剑光防守。毕竟大至善佛母的双手被局限在空中,无法如陆凌天一般左右摆动,加上身法灵活,远不是大至善佛母想靠化神术就能杀得了的。化神术用来偷袭或不停纠缠是十分厉害的本事,但想在旁人有备之下想轻而易举杀之,除非修为比之高出甚多。她当年追杀风老堂主不放,并非风老堂主不敌化神术,而是大至善佛母可以随时随地来偷袭,谁又能不眠不休的一直防备着她。就算能防大至善佛母一百次,只要有一次疏忽,就可能送命。 大至善佛母眼见拿不下陆凌天,冷笑着道:“不信你可以防我一世。”她把双手一收,两条森白手臂已抓着金刚橛收回到了巨眼之中。但巨眼并未消失,而是冷冷的看着下方的赢奎和陆凌天。 赢奎重新走了回来,弯腰捡起刚才丢在地上的木弓,又向着立在远处的草人作势欲射。 大至善佛母霍然睁眼,她咬牙大怒道:“我不来杀你,你却敢来惹我,当真活得不耐烦了,你们都随我来。”大至善佛母一摆法袍向外走去,身后的上师等人纷纷跟随。这碧波宫的入口处立着两根巨大的石柱,石柱之上盘着两条蟠龙,龙口向内,各自叼着一颗宝珠。就在两根石柱的中间,另有一处宽广的围栏,当中铺着青石,比地面略低,已被打扫的一尘不染。大至善佛母身子一踏入青石之上,两条蟠龙的口中宝珠光芒一闪,接着人影迷糊,已消失不见。 而在另一处十分荒芜的低矮山峦之中,赢奎和陆凌天二人正目睹天空之中那只巨眼的缓缓消失。陆凌天道:“她会来么?” 赢奎放下弓箭,说道:“这妖妇一定会来。否则我便让她睡不着觉。每过一个时辰我便射一箭,虽然杀不死她,但能让她心惊肉跳也是好的。” 陆凌天笑道:“她若不睡,便会时时来打你的主意,只怕你也睡不着,这样岂非要拼谁能坚持到最后。” 赢奎道:“相信我,不用多久,这妖妇就会寻过来的。” 二人话音刚落,身后又有数人疾步走来,一人是姜文,另一人则是陈御风。姜文道:“少堂主、小天,我等已准备妥当,只能那大至善佛母来了。” 陈御风道:“这次对付那位大至善佛母,假如来的人很多,恐怕我等也会有心无力。” 姜文道:“有卜夷掌门和张天师一起出手,难道还愁人手不够。” 陈御风道:“我师父和张天师恐怕不一定能出手相助。” 姜文愕然道:“这是为何?” 陈御风道:“只因他们已答应通音坊和万法寺的人,将会带领其余人和他们会合,然后直捣狱城。” 第1059章:河伯娶亲 姜文道:“那么留下来对付大至善佛母的都有谁?” 陈御风道:“除了我之外,天玄宫的人也会来帮忙,然后还有几人也是诸位熟识,但我现在却不能说,等到时大家自然知晓。相信有陆公子和离姑娘在这里,就算真的无法杀了那位大至善佛母,也可以重创于她。不管这次成功还是失败,我等都会马不停蹄的追上我师父人马,和他们一起参与接下来的大战。” 姜文道:“既然如此,我等且先躲起来,免得那妖女看人太多,不敢来了。” 赢奎笑道:“不是她不敢来,而是见到人多便也多带些人来,我们可就吃力的很了,想杀她便更加难。”说罢,手一松,崩的一声弓弦响动,一根桃枝剑飞出,插在了草人胸口。虽然看不见大至善佛母有何反应,但想来这一下又会让她心生感应而惊怒不已,在那里咒骂不停。 留在荒山之上的只有少堂主赢奎和陆凌天二人,姜文和陈御风则分别飞往左右山峦,这里本就是荒野之中,想躲藏起来不被人发现并不难。陆凌天之所以没有藏起来,是需要他在一旁保护赢奎安危,免得那大至善佛母还未出现就用化神术杀了他。 赢奎盘膝坐下,把弓放在脚前,另有数支桃木剑插在身旁,而在不远处的一块石头上,昊天境正端端正正的摆放在上方,一道白蒙蒙的光芒从镜面照出,射在草人身上。 陆凌天收回宝剑,在赢奎旁边坐了下来,他未骑小白,而是把它也留在了外面。 荒山之上的天空则呈现出不一样的奇景,朝东的方向已漆黑一旁,可以看到空中乌云翻滚,还在朝外扩散,阴寒之气已扑面而来。而朝西的一面却碧空如洗,不见一丝云彩,阳光照耀下,青山绿水,一片生机。 时间一点点的过去,当头顶彻底被乌云遮盖,阴风从二人耳畔刮过时,赢奎拿起最后一支桃木剑,向着草人一箭射去,把那草人射的翻了一个跟斗后,从石头上掉落。赢奎把弓一抛,说道:“老妖妇来了。” 陆凌天立即起身,他举目眺望,却并不见有人影出现。照理以陆凌天眼光,远比旁人看得清楚,若连他也发现不了敌踪的话,那么大至善佛母应当还在极远之处。赢奎道:“她在阴云之中!” 陆凌天举手迅速在额头之上画了一道天眼符,举掌轻轻一拍,额头上立刻裂开一道隙缝,一只黑白法目已睁了开来。陆凌天再次抬头冲着已笼罩到头顶的乌云看去,果然见到那乌云深处,正有数十道流光急速而来。 赢奎把放在石头上的昊天境一召,昊天境立刻飞回手中,然后举镜向着身后晃了晃。 大慧心佛母的眼前终于出现了那河伯府邸真正的模样,见这一处隐藏在洛水河底之中的阴阳界虽然也经历了数千年的岁月洗礼,但因为太过隐蔽,比之丰都神宫居然都要保存的更好一些,很多的墙壁上还镶嵌着无数珍珠,被光亮一照,让这屋内都十分的明亮。 这座府邸的许多墙壁之上居然还刻画着许多图形,大慧心佛母从殿门进之后,便仔细的一一看去,见这两壁上面的图画一幅幅的十分连贯,似乎在讲述一个故事。 一开始是一大群人高高托起着一个女子,那女子虽然面目不清,但看其身形应该是个十分美丽苗条的人,她打扮的花枝招展,连衣衫之上都挂着许多珠玉。在这群的人前后,又有许多人似乎在载歌载舞,高举火把,一片喜庆。 接下来的图画之上画风一转,那女子已坐在了一条华丽的船上,船上同样张灯结彩,还站着许多衣衫简朴的侍女,围拢在那女子的四周。楼船在威风吹拂下,正航向一片巨浪。 大慧心又往前走几步,那巨浪变得更加翻腾,而在翻腾的巨浪之中,一条高大的人影正伸开双臂,向航行至此的楼船抓去。楼船上的那些侍女一个个跪倒在地,而那被簇拥着的女子却变得面带笑容,同样伸手向着从巨浪之中出现的人影扑去。 大慧心佛母正想再看接下来的画面时,却见那本该画着结果的石墙之上露出数十道触目惊心的划痕,那划痕显然是刀剑等锐利之物留下的,把剩下来的画面划的一片模糊。大慧心佛母仔细辨认,依稀可见那是两个人坐在一起的画面,身后还有一张大床,被褥叠的整整齐齐,床前灯火燃烧,应该把那屋中照的通明。这样的画面让大慧心佛母想起了洞房花烛,那女子坐船而来,投入这涌浪之中出现的人物,倒像是娶亲。可是很喜庆的画面,一转眼到最后又是让人惊悚的刀剑划痕,未免有些扫兴。 “慧心,你伤得怎样?”佛祖的声音出现在大慧心佛母的耳旁。她连忙把目光从墙上的画面收回,往声音发出处一看,只见不远处的一张古朴宝座,佛祖正面带微笑的端坐其上,身旁还站着一人,正是那位久不露面的大威德法王。 大慧心佛母如今所面对的不是佛祖化身,而是他的真身,虽然心中憎恨之极,却不敢表露出来,忙伏低身子道:“我伤的并不太重,养一些时日便好了。倒是这里十分古怪,不知佛祖是怎么找到了?” 大威德法王笑着道:“这有何难,一个荒废已久的洞府而已,其实也是一处阴阳界,只要能够寻到其入口,进来便一点不难。此地虽然名为碧波宫,其实是河伯府,佛母刚才所见的,不正是河伯娶亲的画面么。” 大慧心佛母恍然道:“原来如此,怪不得这画面如此古怪。但不知其余墙壁之上画着什么,又为什么会有损毁的痕迹。” 这次那佛祖却回答道:“还能有什么,都是那河伯娶凡人女子的事,每娶一个,便画一幅画在墙上,这里地方广大,就算没有一千,也有数百。” 第1060章:翻脸 大慧心佛母笑道:“这人日日做新郎,当真好艳福。从来只见新人笑,何时又见旧人哭,那些刚被迎娶到这里的女子定是欢喜的很,可是过不多久,便只能偏局一隅而落泪了。” 佛祖道:“只怕连落泪的机会也不会有。” 大慧心佛母道:“她们很幸福?谁会甘心这么多女子陪着一个男人。” 佛祖摇头道:“她们不敢落泪,当然也会有谁不知死活,偏偏要落泪,那么她就只能在这个地方消失了。” 大慧心佛母心中一寒,脸上依旧堆笑道:“难怪他活不长,后面的壁画刀剑纵横,定然打过一场恶战,他如果死了我一点都不觉得奇怪。” “他如果不死,这未来又如何继续下去。”佛祖脸上露出一丝莫名笑容,说道:“上一次的末法终结之日,正是发生在此地。” 大慧心佛母愕然道:“什么?”她没明白佛祖所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但若这话被陆凌天听到,定会想起檀陀地藏曾经讲过的话,世间无时无刻不在轮回,连善恶也是如此,当众生之恶累积到一定程度时,便会成为世间末法,等待着有人再次把罪恶放逐,当罪恶又被打入地狱之中后,澄清的世间便迎来了暂时的安宁,直至下一个轮回的开启。 佛祖不欲解释下去,笑着道:“不过我不是他,而你,也不是那些凡俗女子可比。” 大慧心佛母笑道:“又有什么不同呢?” 佛祖道:“这里只有你一个女子,这便是不同,本佛要把此地重新修葺一新,作为你我的双修之地,你可愿意?” 大慧心佛母笑容一收道:“留在这里?” 佛祖道:“有何不可。我虽然答应你随你心意,并不用强,现如今顺服我者,永生不死,不顺服我者,虽生犹死,这人间都将成为本佛一人所享有的极乐净土,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他一边说着话,一边缓缓走了下来。 大慧心佛母不由自主的后退了数步,但是佛祖的每一次迈步看似缓慢却迈出极大,几步一走,身影已到了大慧心佛母的面前,一伸手,已牢牢握住了大慧心佛母的手臂。她的手臂柔弱无骨,被佛祖的大手一握,立刻挣扎不得。 “我……我受了伤!”大慧心佛母慌忙道。 “伤在哪里?本佛替你一看。”佛祖抓住大慧心佛母的手臂之上一圈金光一闪,顺着她的玉臂往身上涌去。大慧心佛母立刻发出一声呻吟,身子骨一软,差些倒在了地上。佛祖趁势一拉,已把她的整个人都拥在了怀中。大慧心佛母的身影在佛祖高大的身材之下,弱小的犹如一个婴儿。 金光在大慧心佛母的身上转了一圈后便收了回来,佛祖的脸上笑容未变,但手中的力量却越来越大,他沉声道:“我那化身和大无能胜法王都是被谁所杀的?” 大慧心佛母喘息道:“还能有谁,是那位张道陵,我等都小瞧了他……哎呀!”她只觉的手腕上的越来越疼,忍不住叫唤出声。 佛祖冷冷一笑道:“敢对我撒谎!”抓住大慧心佛母的巨手一用力,咔擦一声脆响,大慧心佛母手腕已被他抓折。大慧心佛母发出一声惨叫,随即奋力挣扎,喝道:“你疯了。”她另外一条手臂向着佛祖的胸膛用力打去,指尖寒芒闪烁,噗的一声,已插在了佛祖的胸口。佛祖的胸口之上直比铜墙铁壁还硬,这一指插去,反而让大慧心佛母的手指剧痛,她的手往旁边一滑,接着头颅一扬,满头秀发竟然已被佛祖给抓住,并且用力提了起来。 大慧心佛母的长发几乎垂挂到脚,如今被佛祖像一根掉在头颅之上的绳索,越来越紧,越提越高。她兀自不甘心,赤足一扫,嘭的一声,已狠狠踹在了佛祖的胸口。假如刚才还有些半真半假,那这一下便毫不留手了,只因大慧心佛母已知大事不妙,不知如何竟然被佛祖看出自己身上伤势并非旁人所打,而是那具化身留下来的。 “哼!”佛祖的大手向上一扬,无可匹敌的力量从大慧心佛母的头发上传来,把她往空中高高飞起,接着身形下落,被佛祖抡起来狠狠砸在了地面之上。轰隆一声巨响,大慧心佛母的娇柔身影在碎石乱飞之中嵌入了地面之上,一个深坑出现在了眼前。她口吐鲜血,全身衣衫破碎零乱,再也无法从坑中爬起。 咣当一声响,从她的怀中滚出一只石盆,在旁边转了数圈后躺倒在地。大慧心佛母想伸手去拿,却被佛祖一扬手,一股狂风一吹,把那石盆远远打飞了开去。 刚才还对大慧心佛母一片怜香惜玉之心的佛祖,转眼之间出手无情,把大慧心佛母打倒在地。 “你身上之伤明明是我留下来的,却说是旁人,只怕是你这贱人伙同他人,设谋陷害我,否则一具化身和大无能胜法王怎么可能还收拾不下这些人,不要以为隔绝了本佛神念,我就什么事都不知道。我可以容忍你逢场作戏,但你若真的背叛我,本佛绝不会客气。”佛祖居高临下,冷冷看着躺倒在坑中的大慧心佛母道。 大慧心佛母凄然笑道:“那你想怎么样,杀了我,让我再次转世重生,然后被你圈养起来?” “你以为我不敢?” “你当然敢,可是我要告诉你,我心中恨透了你,这种恨就算转世一千次一万次,我也不会忘记的,所以你死了这条心吧。”大慧心佛母咬牙道。 佛祖脸上黑气一闪,把手往空中一举,便要用力拍下。一直待在身后看到了整个事情变化的大威德法王突然出声道:“佛祖且慢,慧心佛母说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话来,重重惩罚她是应该的,可是追根究底,杀了她再重新转世,也不见得就能让她回心转意。” 佛祖道:“一次不行就十次,十次不行就百次,她还能逃脱本佛的手掌不成,不过本佛也觉得待她太过仁慈,既然你的神魂不想顺从于我,这身躯却需还给本佛。” 第1061章:被关 大威德法王道:“佛祖想如何处置?” 佛祖冷冷道:“你去外间寻一个又蠢又丑的妇人来,本佛要用此人和慧心佛母的神魂换一换,好让这贱人知道,她曾经拥有的东西,本佛随时都可以拿走。只有失去之后,她才会知道曾经拥有的东西多么美好,然后再来求本佛施舍开恩。什么转世也不会忘,只今世你就会乖乖的跪倒在本佛脚下。” 大慧心佛母双目射出怒火,咬牙道:“你……你说过不会强逼于人的。” “本佛没有强行逼迫,只是创造一个条件,让你多多领悟这世上到底应该尊奉什么为尊,这也是为了你好,免得你以后还会犯错。” 大威德法王答应一声,转身出外而去。佛祖从新回到那古朴宝座之上,看都不看大慧心佛母一眼,就让她躺在了冷冰冰的坑中。过了没有多久,外面风声一响,大威德法王提着一人走了进来,他把手一抛,扑通一声,一名身材矮小的妇人被大威德法王丢到了地上。那妇人身上衣衫破烂,一落地便爬起来不停的磕头,她也不知眼前都是些谁,但大威德法王是把她带来之人,她便向大威德法王不停磕头,口中念叨道:“阿弥陀佛,佛陀保佑我长生不死,永享极乐。” 大威德法王冷笑道:“在你面前的便是佛祖,向佛祖磕头吧。” 那妇人立刻又转过身,想要向佛祖磕头,佛祖根本不想听她啰嗦,只要她还是个活人就好,伸出手来向前一抓,一只幻化而出的大手一把将那妇人抓在掌心,迅速拉到了躺倒在地的大慧心佛母身前,然后再一伸手,又把大慧心佛母如法炮制,两具身躯同时抓在手中之后,一声大喝,两手之上金光大放,身处在两手之中的大慧心佛母和那妇人同时感到天旋地转一阵眩晕,整个人的神魂都似乎被佛祖一抓之下已提出了体外…… 当大慧心佛母再次睁眼时,只见佛祖已安然坐在了宝座之上,在他的身旁,另一个容颜卓绝的‘大慧心佛母’正跪伏在他的脚下,那‘大慧心佛母’一脸的温顺之色,佛祖伸手在她脸上轻轻一摸,她立刻喜极而泣,把脸紧紧依偎在佛祖的大腿之上。 大慧心佛母再往自己身上一看,只见衣衫破烂,那本来颇让自己为傲的身躯已消失不见,变成了干枯瘦小的一具肉身,甚至在这具身躯之上发出一股难闻的气味,让她感到作呕。 大慧心佛母试着挣扎起身,这具身躯虽然不是自己的,却也并非无法指使,她从地上翻身坐起,冷冷看着相依在一起的二人。 佛祖冷笑道:“你现在可知是谁赐你这一切的么?如果后悔,可以来求我。”假如大慧心佛母跪倒在地,声音凄婉的哀求,他同样可以在转眼之间,把二人重新调换过来。在以佛祖为尊的极乐世界之中,不过是寄托一个神魂的所在,随时都可以抛弃,当然也可以换来换去。 大慧心佛母咬牙道:“这原本就是我的东西。” 佛祖摇头道:“只有本佛才配说这样的话,其余的人,便都需向我供奉。不要以为还有那么多人喜欢你,现在的你,旁人根本连看都不会看你一眼,不过本佛还想等着你回心转意的一天。” 那已得了大慧心佛母身躯的女子用几乎哀求的声音道:“她不会回心转意的,我什么都答应你,只要你让我留在你的身边。”伸手搂住佛祖的大腿,此刻就算是佛祖让她马上宽衣解带,她也会毫不犹豫的去做。 佛祖向大威德法王道:“把她关起来。” 大威德法王走过来伸手捉起大慧心佛母,犹豫了一下后又说道:“当初从丰都神宫返回的一共有二人,除了大慧心佛母之外,还有央宗,不知那央宗知不知情?” 佛祖道:“上次留她一命,也是看在慧心的面子上,现在想来,她不过是慧心拉拢而来的一介帮手而已,留着也是祸患,不如你去把她杀了。” 大威德法王应道:“本法王这就去做。”他提着大慧心佛母的身躯转眼消失在了门外。 ———————— 佛城的一间僻静大殿之中,血婴兀自静静的坐在原地。 身后脚步声响起,一名黄袍法师从外面慢慢走了进来。按理以黄袍法师这样的身份,不得禀告,是不应该擅闯这间大殿的。可是这位黄袍法师一点都不觉得不妥,反而径直到了血婴身后这才停下脚步。 那黄袍法师的眼神有些发直,也不下跪,口中道:“央宗,你可知我是谁?” 血婴缓缓转身,看了黄袍法师一眼,说道:“大威德法王?” “嘿嘿,你居然一眼便看了出来,不错,你我好久不见,可还过得好么?”这名黄袍法师居然是大威德法王直接用神念控制而来的。 血婴摇头道:“央宗已不存在,你来做什么?” 大威德法王道:“当初你是本法王亲自选出来的灵女,原本指望你能继承莲花圣女的位置,可惜,功败垂成,你却自己不愿意。” 血婴道:“莲花圣女根本是假的,你难道现在都不知道。” 大威德法王道:“不管是真是假,反正已经错过了,本法王也不准备怪你。如今我来,却是奉命行事,你可知那大慧心佛母出了事么?” “她被佛祖发现了。”血婴几乎想也不想,便说出了答案。 大威德法王道:“不错,你果然知道事情真相,那么你其实也是大慧心佛母的人,这样说来,佛祖让我来杀你,并不算冤枉。” 血婴目光一冷,说道:“你只是让一具神念之身过来,就想要取我性命?” 大威德法王哈哈一笑道:“当然不是,我的真身还在狱城,尚未赶到这里,我先让神念过来,是想提醒你一下。” “提醒我什么?” 大威德法王面色一正道:“提醒你别丢了性命。” 第1062章:黄袍消散 在血婴还未合二为一时,央宗的出身便是珈蓝宫选拔的灵女,而且大威德法王也有私心,他曾经指望央宗能够夺得莲花圣女之位,就算明知这样做的风险极大,央宗有可能只是一具躯壳相似而已,但大威德法王还是想试一试,最好的办法就是在他暗中相助之下,能够反客为主,把那真正的莲花圣女给吸收了而却保持神智不失,这样一来岂非多了一个得力帮手。 大威德法王很清楚莲花圣女的使命是什么,假如在佛祖和莲花圣女之间选一个的话,他多半会选择后者。可惜这样的好处最终没有落到央宗的身上来,为此他还懊悔的很久。但在佛祖面前,他没有露出丝毫不妥,甚至依旧十分忠诚的为他做任何事,否则那么多秘密也不可能都被大威德法王看在眼里。 “你想让我现在逃走?” “你若跑了,我追不上,当然也不算我失职,可是若我来了,而你还在这里……”大威德法王的神念所附身的这位黄袍法师摇了摇头。那意思很明显,他迫不得已之下,只能痛下杀手。 血婴道:“我不会走的,还有一件事你应该知道,杀大无能胜法王的其实是我。” 大威德法王顿时一怔,在他心中央宗虽然是血婴之体,但肯定不是一位法王的对手,上次和莲花圣女比试时甚至差一些被杀,怎么可能一转眼就能杀了一位法王。大威德法王若论本事,也就和大无能胜法王相若,她能轻易杀了大无能胜法王,岂非也能轻易杀了自己。 “不可能,你有何手段杀得了大无能胜法王!?”黄袍法师突然怒睁双目,举起双掌,身上气势勃发,奔着血婴一步步走来。法王神念附身的躯体最多也就是相当于一名炼神期的高手,和姜文的本事差不了多少,而这样的修为肯定不是血婴的对手,大威德法王并非想靠这一具神念附身就能杀了她,只是想看一看她有什么手段而已。 假如血婴依旧拿一柄啼血刃杀了这具神念附身,只能说明她在说谎。 血婴站着没有动,也没有去拔插在腰间的啼血刃,看上去根本就不想动手。黄袍法师一声怒喝,身子纵起,握紧的双拳向着下方狠狠打下。没有丝毫防备的血婴,就算是神念附体之身也可以伤人。这两拳呼啸着砸落,碰碰两声巨响,已相继落在了血婴的胸口。劲风四散之下,她浑然无事,只在周身闪过一丝红光,便把这两拳消弭于无形。 黄袍法师身子下落,呛啷一声响,已从腰间拔出戒刀,向着她的头顶劈来。血婴身上又是一道霞光一闪,虽然她站着没动,但一道人影却在她身躯之中飘然而出,横在了血婴面前,这是一具五官相貌和她无比相似的法身!戒刀唰的砍在了法身伸出的手臂之上,刀锋停止,再也切不下去。这具法身翻手一抓,已把戒刀拿住,接着一道白色火焰从其手中燃起,顺着刀锋反往黄袍法师的手臂烧去。 大威德法王所附身的这具黄袍法师立刻被火焰烧着了手臂,他舍了戒刀,忙用另外一只手拍打,谁知那火焰越烧越旺,连另外一只手亦烧着,此时他才面色大变,用不能置信的眼光看着血婴。他本就是试探一下对方的本事,这具神念附身死了便死了,大威德法王也丝毫不觉痛心。大威德法王在火光之中喝问道:“你不是央宗,你到底是谁?”在大威德法王印象之中的央宗岂会是如今这个样子的,不要说那可怕的白色火焰,便是那突然幻化而出的金身,就不是当初的央宗能够做到的,就算是后来合二而一的血婴也无法做到。而能够凝聚出自己真佛之身的人,这样的人根本就寥寥无几。法相之身到真佛之身,其中的差别不知道有多大。佛祖当然拥有真佛之身,连妙空大师也能够借用遗留的三世金身施展出真佛之身来,其余的人,谁能拥有这等神通,连大威德法王自己也不能。可是眼前的央宗所放出的法身如此真实,和真佛之身几乎没有两样,唯一不同的便是看上去十分弱小,远没有旁人施展金身时那无与伦比的气势。 大威德法王的目光还看着那让他震惊不已的金身时,身后却传来血婴的声音轻柔的声音道:“你可以叫我莲花生,大威德法王。” 一只手掌轻轻压在了黄袍法师的肩头,那白色火焰明明已烧到了她的手上,却没有丝毫作用。 站在大威德法王面前的金身从其身旁一穿而过,已融合到了血婴的身躯之中,大威德法王所附身的这具黄袍法师即将化为飞灰前,勉强回头看了一眼,他震惊的面容之上露出一丝古怪笑意,口中发出哈哈哈的几声干笑,随后身躯便被洁白的火焰彻底淹没。 一声闷响之后,这名黄袍法师直接化为飞灰消散。 而在极远之处,高耸的狱城上空,大威德法王本尊一声闷哼,紧闭的双眼霍然睁开,身形更是不由自主的往后连退数步。一名上师在其身后愕然问道:“法王怎么了?” 大威德法王回头一看,在其身后正密密麻麻站立着数百个珈蓝宫弟子,除了这些人之外,更有黑压压一片的黑衣人大军静静的跟随在后,这是佛祖另外派给大威德法王指使的狱城守卫。站在高高的狱城之上往下一看,一边是波浪翻滚的大河,在阴风吹拂下涌起黑色的巨浪,拍打在耸立于河中的狱城,发出轰隆隆的巨响;而另一边正有数条人群组成的长龙,一步步从极远之处向着狱城的城门走来,这些人有活人有鬼魂,一个个扶老携幼,怀着踏入极乐世界的喜悦而进入再无痛苦的狱城。 他们的结局是怎么样的,大威德法王心知肚明,随着这些人的加入,狱城的力量只会越来越庞大,佛祖的势力将会遍及整个人间。 低垂的乌云不时有漆黑的闪电从空中劈落,让天空突然变得一黯,在这忽明忽暗之间,大威德法王面色也变得阴晴不定起来。 第1063章:对战佛母 大至善佛母的身影终于从阴云之中出现,跟着她一起来的众多上师也从空中纷纷落下,直奔陆凌天和赢奎所在之处而来。 陆凌天抬头看着这位大至善佛母,甚至看得见她正面露冷笑。赢奎道:“来得好,今日就是这妖妇毙命之时。”他故意又拿起昊天镜,向着空中一晃,一道光柱从昊天镜发出,直射大至善佛母所在的高空之中。 刺目的光芒让人群为之一乱,大至善佛母一声轻叱,寒光一闪,金刚橛化为一道数丈长的巨刃,奔着赢奎当头砍落。不等金刚橛落下,赢奎又掩了昊天镜,转身便躲到了陆凌天身后。当的一声巨响,金刚橛所化巨刃已被方仲放出的火红剑光给挡住。被重新淬炼过的火岩剑剑气森森,大至善佛母的金刚橛虽然也是宝物,却在火岩剑的压迫之下一弹而飞,重新飞回大至善佛母的手中。 大至善佛母呼的落在了陆凌天前方,二人相隔着十来丈,她怒道:“当初在圣上就应该杀了你这小子,也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触犯于我。” 陆凌天道:“谁让你当时没有下手,不过就算你想杀我,也不见得能够得手。”彼时的陆凌天虽然自己的修为不高,可是鬼影还没有被炼化,二人联手之下,虽然胜不过大至善佛母,但以鬼影的狡诈奸猾,想逃走亦不难。 “不要以为本佛母不知,都是慧心那个贱人暗中帮忙,才让你侥幸逃了一命。本以为你会知恩图报,就此拜倒在佛祖座下,呵呵,也是她自己愚蠢,你如此不识好歹,放着前程不要,死了也是活该。”大至善佛母一摆手,无数上师等人一涌而上,就想把陆凌天和赢奎团团围住。 这些人尚未把包围圈合拢,四处山头人影闪动,剑光闪动间,隐遁着的人已杀了出来。这些人分处四方,正好把大至善佛母所带的那些人给围在中间。外围之人除了昊天堂原有的弟子之外,尚有幻仙门的弟子,加上陈御风所领的部分火云阁弟子,乃是数方共同组成的人马。这里面姬云袖并不在其中,极可能统领九黎族人去了,但姜文、常渝宏、司空谅却都在。虽然人数比大至善佛母带来的人略多,可是凭着这些人就想把大至善佛母留下甚至杀了她,根本做不到。 大至善佛母只是向周围扫了一眼,便放下了心,冷笑道:“就知你们会搞鬼,你们来得再多,也只是白白送命而已。”两旁的人迅速冲到一起,一场混战即刻展开。那些上师、香玛佛等修为高深一些的人并不是很多,大部分都是普通的法师弟子,而幻仙门、昊天堂、火云阁的弟子修为高深的也不多,尤其是陈御风所带领的这些人,根本不是火云阁主力,故此这场混战也算是势均力敌。 陆凌天心中奇怪,卜夷散人明明说早有胜算,为何现在看起来并不是那么一回事。不过既然已经打起来了,求人不如求己,一切只能靠自己。陆凌天一声呼哨,在其身后树丛之中呼的一声响,小白的身形已猛的窜了出来,陆凌天抬手一放,七八张符纸已被甩了出去,火光闪过,轰隆隆一连串巨响,把围拢而来的数名上师劈得倒飞而回。陆凌天翻身坐上小白,再往旁边一看,却见赢奎把土在头顶一撒,欲借土遁往外突围。赢奎本就不是以武力见长之人,留在陆凌天身旁只会坏事,故此二人早有明言,万一陷入混战后,赢奎便先想办法脱身。 大至善佛母喝道:“哪里走!?”身形一闪,奔着赢奎追去,她此来本就是想杀赢奎的,免得此人拿一张弓在那里虚张声势,让自己寝食难安。一向只有她让旁人睡不安稳,何曾被人这样捉弄过。 陆凌天骑着小白拦在大至善佛母面前,二话不说提剑就劈,火红色的剑光如云覆盖,翻云覆雨剑诀已倾泻而出。大至善佛母手持两柄金刚橛招架,一连串响声之中,二人谁都无法前进一步。赢奎在原地冷笑数声,身影已在尘土落下之中消失不见。 一套剑诀施展完毕,大至善佛母惊讶道:“本佛母当真小巧了你。”陆凌天从孤独地狱之中出来后,早已是和卜夷散人相类似的存在,若在先前他肯定不会是大至善佛母的对手,可是刚刚一套剑法施展开来之后,明明算不得多少高明,在陆凌天手中却爆发出极大的威力,七八丈方圆尽都是陆凌天的剑影,让大至善佛母连躲都不能躲,只能硬接。 陆凌天冷笑道:“你不知道的多了,今日就让你死了明白。”腰间羊脂葫芦一动,清风席卷,两条身影已在陆凌天左右出现。二人一现身,立刻从左右把大至善佛母一围,已成三人夹击之势。 大至善佛母凛然不惧,轻蔑一笑道:“就算你修为大进,也不会是本佛母的对手,我可不是慧心那贱人可比,你连本佛母精通什么都不知,就敢口出大言。” 陆凌天道:“化神术在我眼中也不过如此,你可敢接我凌云剑阵么?”陆凌天觉得那大至善佛母施展化神术时,幻化的巨眼虽然惊人,可是本身的威力并不大,还需借助大至善佛母自己的双手才能伤人,这等法术追踪探察是极便利的,刺杀也是一流,但若预先有了防备,只要修为不是差的太大,大至善佛母想靠着两只金刚橛杀人,并非很轻易的事。 “哼哼,你小瞧本佛母,就等着后悔吧。”大至善佛母脸上怒气一闪,再次持着金刚橛杀了过来,她头上法冠悬挂着许多璎珞,此刻也跟着光芒大放,在当啷当啷的脆响声中,一个个脱离法冠飞出,在大至善佛母周身游走,如无数颗星辰绕着她旋转。大至善佛母可以同时操纵这么多的宝物,比离夫人可以操纵一百单八根金针还要过之。 赢奎的身影出现在包围圈外,数名昊天堂的弟子正等候在此,那蒙了半边面孔的妫大哥和羽音都在这里,赢奎喝道:“祭遁龙桩!” 那妫大哥点头应是,把早就托在手中一根造型古朴的木桩向着空中一抛而去,灵光闪动之中,木桩霍然变成数丈高的一根盘龙柱,呼啸着插在了地面之上。 第1064章:胜负难料 随着第一根的遁龙桩打出,在周围相继又有七根遁龙桩呼啸而起,把大至善佛母所带来的人围在中间。这些遁龙桩同时灵光闪动,一个庞大的阵法已在遁龙桩之间形成。赢奎和昊天堂根本没有遁龙桩此宝,这东西原本是砺丹堂的看家宝物,当初在丰都城外一战,火丹童子被杀,剩下的人也四分五裂,这几根遁龙桩作为战利品,被卜夷散人收了去。此物也算是十分难得的精品,卜夷散人没理由放之不用,如今便偷偷的交给了陈御风和赢奎,用来对付大至善佛母。 在遁龙桩围拢之下,当中的人除非破阵而出,否则逃不出去。不过此物也并非万能的,被围住的人在阵中没有丝毫束缚,想杀大至善佛母还需要靠其他的手段。被遁龙桩围住的并非只有大至善佛母和她带来的人,还有陆凌天、陈御风、幻月等许多火云阁和幻仙门弟子,这是一场不杀到最后一人便不分胜负的死战。 陆凌天独自拖住大至善佛母,四条人影打得难解难分,旁人根本插不进手去,一名昊天堂弟子不知好歹,想提着刀来助战,还未攻到大至善佛母面前,便被她周身不停穿梭的璎珞所打中,那些璎珞所化光华如狂风骤雨一般,在那名弟子的身上穿过,留下无数个血洞,让他惨叫着倒在地上。大至善佛母那里同样也有两名法师上来围攻陆凌天,结果一人被陆凌天展开剑法顺势一劈,连人带法杖被劈成四截,另一人被飞出的风刃砍中,虽然没被当场劈成两截,却被风刃的强大力量震得远远飞出,摔在了人群之中,乱刃交加,瞬间便性命不保。 旁人见到二人厮杀的如此猛烈,谁还敢轻易靠近,故此在陆凌天和大至善佛母对战的地方便形成了一个旁人都不愿意靠近的空旷之地,只有那些受伤或无处可退,被旁人逼到里面来的人,才又不幸惨遭池鱼之殃。随着死亡之人的越来越多,阴风惨淡之下,一条条鬼影浮现而出,那些昊天堂、幻仙门战死的弟子也同样如此,并未随着阵亡而坠入九幽深处,却一个个的脱离肉身,重新出现在了这修罗场内。昊天堂、幻仙门的人是如此,更不要说是大至善佛母所带来的人,只是一方尚在懵懂犹豫之中时,那些同样身死却又出现在战阵之中的上师、法师等雪域佛门弟子,却毫不犹豫的再次杀了上去。 人与人斗,人与鬼斗,鬼与鬼斗,到最后人鬼不分,也不知谁是人是鬼,只知对方还有一具形体存在,便要毁之方才甘心。 陆凌天眼角余光一扫,立刻便发觉了情形不妙,这样惨烈的厮杀,不到神魂俱灭便不会停止。只听大至善佛母边斗边冷笑道:“这里已是极乐净土的世界,生死在佛祖眼中并无不同,但凡皈依佛祖的人,在这里永生不死,而敢和他作对的人,只会彻底消失在这世间!” 陆凌天把手一张,一道掌心雷打出,把一名已丢弃肉身而化为鬼魂之躯的法师打得惨叫一声消失不见,在原地化为一股黑色鬼气,然后消散在了虚空之中。陆凌天喝道:“主宰生死由不得佛祖一个人说了算,他也救不得你。”陆凌天把肩头一抖,背后剑匣嗖的飞出,与此同时,钟颜和陆辕各自出掌,同时打出一股旋风,两道旋风如长龙环绕,往大至善佛母卷了过去。靠一个风字诀当然伤不了大至善佛母,二人只是和陆凌天齐心合力,利用两股旋风让大至善佛母无法随意闪躲,只要陆凌天的剑匣能够罩住她,便算成功了一半。 陆凌天的修为有多高,钟颜夫妇的修为便也有多高,三人一起出手的威力之大,就算是卜夷散人都远远不如。大至善佛母被两道如龙旋风围绕,束缚之力大增,连周身游走的无数璎珞都被吹拂的摇摇晃晃,她心中一凛,刚把手中两道变大的金刚橛砍在两头风龙的头顶之上,上空咔嚓声响,剑匣已飞临头顶,如扇形展开,底部一道寒光照射而下,落在了大至善佛母的身上。 剑匣下方一道金光一闪,龙吞剑作为小五行凌云剑阵的第一剑,已蓄势而发。 大至善佛母把头一扬,一声轻喝,周身游走的无数璎珞闪动光芒,同时往头顶上方射去。那些璎珞如一颗颗流星直奔剑匣和下方的龙吞宝剑,在陆凌天措手不及之下,龙吞剑的剑雨尚未展开,便和这些璎珞撞到了一起。大至善佛母居然在陆凌天发动剑阵之前,先一步反攻剑匣。 在光华闪动之中,那些璎珞所化流星和剑雨交织在一起,轰隆隆的巨响声中,璎珞纷纷粉碎,但撞击之力也把剑匣震得摇摇晃晃,那些剑雨尚未落到大至善佛母的头顶,便已在半途被消弭于无形。 陆凌天吃了一惊,这大至善佛母先发制人,居然只靠周身游走的璎珞便挡住了小五行凌云剑阵的攻势,让自己无法尽展其威力。五行凌云剑阵本就是一环套一环,当五行之一的龙吞剑不能奏效时,跟着打下去的飞鱼、火岩等剑便得不到相生相克之功,而沦为了一场普通的剑雨侵袭。不过陆凌天的宝剑犀利非常,虽然这五行凌云剑阵被大至善佛母所破,没有发挥出巨大的威力,但落下来的剑雨也让大至善佛母用来护身的无数璎珞纷纷化为碎屑,上百颗的璎珞几乎在连绵剑雨的打击之下尽数消失。 当最后一柄石剑挟带着巨大威势,把最后几颗璎珞撞得粉碎,从空中落下时,大至善佛母挥舞两柄金刚橛,向着空中连砍数下。幻化而出的利刃虚影尽数切在了方仲神蛟剑的剑身之上,失去五行加持的神蛟剑立刻恢复原形,倒飞而出。陆凌天连忙伸手把剑匣召回,重新背负在身上。这一套剑阵耗费陆凌天极多法力,却只是破去大至善佛母周身璎珞,让陆凌天心中有了一丝寒意,看来想杀大至善佛母真的不是易事。 第1065章:相助凌天 赢奎站在遁龙桩阵外,在他身后,妫大哥和羽音二人也都注目着场中混战,那妫大哥道:“这样打下来,伤亡实在太大,就算能灭了这些人,我们也会元气大伤。” 赢奎道:“要想获胜,不付出一些代价是不可能的,不过这才是开始,我和卜夷掌门布置好的可不止这一些手段。” 妫大哥道:“还有什么手段?” 赢奎回头道:“两位快些出手吧,再拖下去,自会增加我方的无畏伤亡。在下也很想看一看,那被卜夷掌门夸耀的神剑到底有多大的威力。” 妫大哥和羽音也跟着回头,只见后方草丛之中人影一闪,已有二人在隐遁之中现身,一人身穿黑白衣衫,披着间青色长袍,身形苗条,面容清秀,正是素伶,而另一人同样披着一件青色衣衫,身形略矮,面露紧张之色,小脸上尚有因为形,叹一口气道:“我虽不想伤人,但若不得不伤的话,只能尽全力出手。因为杀一敌人,便等于多救一个自己人,英琼,你明白吗?” 英琼重重点了一下头,提着剑的手用力捏了捏,说道:“我明白。” 赢奎道:“那位大至善佛母已被陆公子拖住,虽然不分胜负,却也不需要你二人帮忙,倒是其余的人伤亡极大,需要减轻压力,两位若能迅速出手杀灭那些黑衣人和大至善佛母所带来的人马,就已算是大功一件,等剪除了她的羽翼,在慢慢收拾大至善佛母这妖妇不迟。” 素伶道:“少堂主尽管交给我们二人吧,我也很想知道手中这柄青索剑的威力到底如何。”她把手中剑鞘横放身前,另一手握住剑柄,缓缓向外抽出。 一道亮眼的青光从剑鞘之中渐渐出现,或许是感到了现场的杀戮之气,青索剑尚未完全出鞘,便已发出一声轻鸣,剑锋光芒闪烁,已跃跃欲试。素伶用力一拔,青索剑的剑身已彻底的显露眼前,如同在众人面前闪过一道青色闪电,人人看得心中一颤。素伶提剑在手,向前方一指,周身劲风刮起,身影在青色寒光之中向着战阵冲去。 英琼深吸一口气后,同样拔剑而起,一道紫光在众人眼前一闪,还未看清是怎么回事,那紫郢剑已光芒大放,几乎是拉着英琼的身影疾冲而出,转眼二人都已杀了进去。赢奎和妫大哥、羽音注视着剑光所到之处,只见紫郢、青索二剑一前一后,剑锋所指,剑气所摧,简直摧枯拉朽一般。这两道剑光如同两条紫青长蛇,在人群之中游走,那些被阻挡在剑锋前方的人,无伦是大至善佛母所带来的法师还是从狱城之中跟出来的黑衣人,无不在两道惊人剑光之中被切割成数截。 紫郢、青索二剑之锋利,无人能够抵挡,就算是修为比素伶和英琼二人高得多的人,在二剑的交错斩落下,也无法幸免。 二人一加入战团,立刻让呈现胶着之势的战况向着赢奎等人的方向好转。一个个法师被诛杀在剑下,就算因为佛祖打通了人间地狱的间隔,他们重新在死尸之中站起,可是依旧被二剑的剑光所扫,化为一缕缕鬼气。那些身披黑甲的黑衣人亦是如此,只是他们本来就是狱城之中的鬼躯,没有肉身,在被杀之后直接消弭成黑气。 随着被杀之人越来越多,黑气积蓄在地面之上,也越来越是浓厚。 伪大哥喜道:“果真犀利无比,这便是卜夷掌门和堂主留下的杀手锏么?卜夷掌门把这样重要的两柄神剑留下来给我们杀这妖妇,他和张天师又如何去对付佛祖?” 赢奎道:“卜夷掌门和张天师自然还有宝物可用,听闻他已从剑山之中抬出九黎所留的六柄上古神兵,就是准备用来对付佛祖的。而且我等若能尽快杀了这个妖妇,也可以赶过去相助一臂之力。” 伪大哥道:“对,尽快杀了这妖妇,为老堂主报仇。属下看得手痒,也要去杀他几个。”他从腰间抽出一柄寒光闪闪的弯刀,跟着冲了上去。 赢奎本想阻止,但他已没入了遁龙桩散发而出的光芒之中,只得由他去了。赢奎身边便只剩下了羽音。羽音不是昊天堂的人,而是邀月堂五音之一,跟随莫雩来到昊天堂之中,如今莫雩已亡,她成了无根浮萍,虽然留在了昊天堂之中,可是才短短不长的时间,便已苍老了许多。她原本的姿色也算十分妩媚,且爱开玩笑,现在则沉默了许多,满头秀发更是显露出了斑斑白发。 羽音转头对赢奎道:“少堂主,我也去相助一把。” 赢奎道:“羽姑娘只管留下好了,坐等这妖妇被杀便是,不需亲自出手。” 羽音淡然一笑道:“我连仇人是谁都不知道,又何谈报仇。”莫雩之死并非有人杀她,而是因为六壬诀而亡,要论寻仇,还真找不到谁是仇人。 赢奎道:“羽姑娘还在为莫师妹之事难过么?” 羽音神色黯然,摇头道:“我不难过,只是自责,答应过莫堂主的话也一句都办不到,九泉之下,我有何面目去见他。”说完之后,轻轻一纵身,也冲入了战团之中。 赢奎目送她人影消失,轻轻叹了口气。 在伪大哥和羽音相继杀入战团之后,赢奎身后又有两条人影出现,缓缓走到他的左右,是一男一女两个年轻人,女的面容围着一条洁白丝巾,遮住了面容,只露出一双眼睛。那眼睛精光闪烁,十分有神,但眼眶周围却在不经意间露出点点麻斑。男的身背宝剑,面容较长,来到赢奎身旁后一句话也没有说。 第1066章:强大黑衣人 这二人正是当初带着门中遗留下来的神剑残骸献给卜夷散人的麻姑山续任麻婆仙姑和马有德,虽然麻姑山人数极少,至少也是七十二洞天福地之一,多少代之前也曾经门庭广阔,弟子众多,底蕴还是有一些的。至少在关于这两柄剑的来历之上,就有许多典籍记载,要轮对此二剑如何使用,才能爆发出最大的威力,便只有那位年纪幼小的麻姑知晓。 赢奎向着少女麻姑道:“姑娘准备何时动手?” 那少女麻姑低低的声音道:“我只能施展一次,若是不成功,便不能有第二次了。” 赢奎点头道:“那恐怕还不到时候。” 一旁的马有德道:“现在敌人太多,就算我们杀进去也用处不大,反而会让麻姑身陷险境,只有等陆师弟彻底压住那个妖妇时,才是麻姑出手的最好时候。” 三人留在外面眼睁睁看着里面厮杀,不过有紫青双剑之助,局势已彻底向着昊天堂、幻仙门等人的方向倒了过来,不但少有能在紫郢、青索二剑联手绞杀下幸存的,便是无念和姜文等人也各自展开绝技,在众多法师和黑衣人群之中大开杀戮。尤其是幻月和姜文、离夫人三人,前者亲自施展赤龙诀,在数名幻仙门弟子的法力加持之下,一条火红色的巨龙在阵中滚动来去,把无数席卷在其中的敌人撕成粉碎,而姜文和离夫人却更加惊人,因为二人在常渝宏、金菊花、司空谅的帮助之下,施展的正是陆凌天传授给姜文的符剑双绝,姜文施展傲剑诀,而离夫人催发雷咒,虽然修为无法和陆凌天相比,可是符剑双绝的威力却展现无遗,一条雷龙比之无念的赤龙诀更加威猛,那些黑衣人都是鬼身,正好被其相克,在亮眼的雷霆之下,就算是那些修为极高的黑衣人亦在惨叫声中化为了黑气消散。 大至善佛母所带来的上师、香玛佛等人在这样的绞杀之下伤亡惨重,就算这里已经是佛祖孤独地狱的笼罩范围之内,肉身丢失可以继续用鬼身存在,也架不住雷霆之威。可是随着阵亡之人的越来越多,幸存的黑衣人越来越少,那些黑衣人竟然同陆凌天等人在孤独地狱之中说见到的一样,人数越少便越厉害,无数阵亡黑衣人所消散的黑气全都被那为数不多的几个人所吸取了去,到最后,当四周只剩下来十来个黑衣人时,姜文等人骇然发现,这些黑衣人已变得一个个身形巨大,满口獠牙,哪里是什么黑衣人,已彻底成为了师巫鬼王那样的存在,就算达不到炼虚至境,也是炼神顶峰的修为。 普通的昊天堂和幻仙门弟子不要说想杀这些黑衣人了,连靠近都不能,那庞大的力量所散发而出的气势,几乎让人窒息,一刀扫过,炼神修为以下的人根本挡都挡不住,便被打得四处抛飞。刚才还略见好转的形势,反而随着黑衣人的越见减少而变得更加恶劣起来。 一名高大的黑衣人被光芒闪烁的雷龙一口压住头颅,然后龙爪翻飞,噗噗数声把那黑衣人的胸口洞穿,无数黑气翻涌而出,黑衣人哀嚎倒地,身躯轰的一声砸落在地,化为了更多的黑气消散在空中。而这些黑气最终的去处,只能是跑到其余黑衣人的口鼻之中,成为对方壮大实力的滋补之物。 姜文和离夫人、常渝宏、金菊花、司空谅五人从空中落至陈御风身旁,陈御风面露惊骇之色的道:“为何那些黑衣人越打越是厉害?” 姜文道:“我等疏忽了一件事,便是这里已不单单只是阳间,而是被佛祖贯通了阴阳两界的地狱,你不曾去过孤独地狱,所以不知那里的情况,人人都说众生之恶才造就了地狱,地狱众生便是恶念滋生的结果,在地狱之中除恶是除不尽的。” 陈御风道:“你是说这些黑衣人杀不死,一直都会存在?” 姜文道:“正是。当初卜夷散人和少堂主选择此处为伏击之地,那乌云尚未扩散到头顶,如今你抬头看看天空,可有一丝阳光。” 陈御风抬头一看,那空中乌云密布,阴风肆虐,不时还有暗黑色的雷光闪过。陈御风又惊又怒道:“师父和少堂主筹划的伏击之事难道要落空不成?”假如这些黑衣人杀不胜杀,而且越打越厉害,又如何取胜,不但这次想杀大至善佛母没有指望,便是卜夷散人和张道陵带着大队人马去和万法寺、通音坊一起攻打狱城诛杀佛祖,也是丝毫没有成功指望的。 陈御风正面临绝望之色,姜文却又道:“还好小天就在这里,只是他和那妖妇打做一团,无法分身。” 陈御风精神一震,忙道:“陆公子有办法?” 姜文道:“我等亲眼看见小天施展不知是什么法术,在孤独地狱之中,把一位极厉害的鬼王消失无踪,既然那时候他能做到,现在便也能够做到。”旁边的司空谅也插口道:“的确如此,陆公子和那大司命待在一起很长的时间,定是大司命传了给陆公子什么本事。”其实鬼神界这样的封印之术连大司命也不会,但陆凌天并未向众人说起檀陀地藏演示此术的事,故而司空谅才以为是大司命传授给陆凌天的。 陈御风道:“太好了,只要有办法对付那些黑衣人,便不是什么问题。我等齐心合力拖住妖妇,让陆公子去对付那剩下的几个黑衣人好了,等解决掉了黑衣人之后,便是这妖妇的死期。” 陈御风放声大呼道:“陆兄,我来助你对付这妖妇,那些黑衣人交给你了。”这话提气而出,传出去极远,几乎在场中的所有人都听见了,包括陆凌天在内。其实陆凌天在和大至善佛母打斗的时候已经留意到了场中变化,那些黑衣人人数若不多时,直接杀得一个不剩便也无事,怕就怕在人数众多,杀不尽杀,那时候便会形成少数几个黑衣人索取了大量黑气,而成为实力惊人的鬼王般存在。 第1067章:小决战(一) 陆凌天抬手劈出一个风刃,向着大至善佛母打去,而钟颜和陆辕则同时身形一晃,化为一股鬼气奔陆凌天的腰间羊脂葫芦而去。陆凌天一等父母收回,便调转小白退了开去。大至善佛母举金刚橛用力一划,一道巨大的利刃把陆凌天打来的风刃直接劈碎,那破碎的劲风刮得地面到处都是乱世横飞。只是刚才那一瞬间的交手,周围已变得坑坑洼洼,到处都是剑痕交错和雷火焦黑的痕迹。 “哪里走!”见到陆凌天有退却之意,大至善佛母冷笑着身子一动,已追了过去。手中的金刚橛向前一刺,陆凌天背对着自己,居然不知闪避,被金刚橛刺了个透心凉。大至善佛母的脸上笑容刚露,便见陆凌天的身影一个模糊,已变成了一张残破的符纸插在了金刚橛的尖刃之上。陆凌天在刚才转身的时候已施展了替身符,只让大至善佛母刺破了一张符纸而已。 大至善佛母手腕一抖,金刚橛的刃尖一阵晃动,把那张符纸切成了碎片,她抬眼一瞧,只见不远处人影浮现,那陆凌天已骑着小白从地遁之中现身,且直接出现在了一名黑衣人的近前。那黑衣人正和数十名昊天堂的人交手,妫大哥和羽音都在这一群人之中,他们的修为都不高,对付一般黑衣人还勉强可以,碰上这实力大涨、身形巨大的狰狞鬼王似的黑衣人时,便已被杀得节节后退,已有数人死在了那黑衣人的手中。陆凌天一出现,抬手急挥,连续数道雷咒打出,在耀眼的雷光之中,那黑衣人猝不及防,被打得连连怒吼,已无法追杀其余人。 陆凌天抬手向着地上一招,一颗椭圆形的石头从地上飞出,落在了陆凌天手中。 大至善佛母真想追杀陆凌天,一道剑光奔着她头顶劈来,只听陈御风的声音道:“妖妇,我来做你的对手。” 大至善佛母冷笑道:“你也配。”根本不需她闪避,金刚橛向上一挑,已把陈御风的剑光打得向上飞起,连人带剑震退到了空中。接着又有数道剑光围攻而来,却是陈御风所带来的火云阁弟子,一起向着大至善佛母乱砍,他们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只想暂时拖住大至善佛母而已,故此离得较远,靠御剑纠缠不放。 陆凌天双掌一夹这块圆石,掌心之中金光闪动,再往两边一分,那颗圆石已被金光包裹,悬浮在了两掌之间。那黑衣鬼王咆哮着提刀欲砍,陆凌天腰间之中人影再现,直奔那黑衣鬼王而去,两道人影绕着他庞大身躯不停旋转。 人影越转越快,且放出的旋风层层缠绕着那庞大身躯,迫使其无法闪避,直至两道人影同时向前一扑,已同时抓住了那黑衣鬼王。三道人影在旋风之中几乎融合在一起,陆凌天父母首先化为两道白色鬼气把那黑衣鬼王缠住,接着一声闷响,那黑衣人大叫一声,全身扭曲,被两道鬼气裹挟着直奔陆凌天而来。 狂风呼啸之中,陆凌天掌心之中金光大放,已扩散成一个大圆球,如一轮金色夕阳悬浮在身前,那黑衣人庞大的身躯狠狠的撞在了金光之中,照理如此庞大的身躯,根本容纳不小那只有数丈方圆的金色圆球,可是那黑衣人一接触金光,便被牢牢吸住,整个人变形拉长,如长龙吸水般钻入了金光之中,从头部开始,直至腰和大腿,当连脚尖都消失在金光之中后,陆凌天双掌向里一合,数丈方圆的金光迅速缩小,直至消失在悬浮着的圆石之中。 陆凌天伸手一抓,已把这块石头拿在手中。 在不远处观战的妫大哥和羽音等昊天堂弟子目瞪口呆,陆凌天甚至都没有亲自斩杀那威力无比的黑衣人,只是一块石头,就让其消失无踪,这等绝学简直闻所未闻。同样被震惊的还有赢奎和大至善佛母。赢奎一直在后方观览全局,正为那些黑衣人无法迅速解决而担忧,马有德和少女麻姑已经站到前方,准备加入战团。虽然马有德的本事不怎么样,可是少女麻姑却有一套绝学,她师门所传的丹霞神功修炼越深,明明一个大美女,却可以变得满脸麻斑,面容丑陋,一旦施展功夫,却威力极大。当年的黑鳄上师带着数名弟子闯入东土不可一世,结果就栽在了少女麻姑的脚下,被生生吓跑了。彼时的少女麻姑修为尚不高深,换做如今的麻姑,当时就能取了黑鳄上师的性命。且麻姑山传下来的这一套丹霞神功并非独自修炼的,和之配合的利器便是紫青双剑,一个限制人无法动弹,另一个如砍瓜切菜般诛杀,攻守相合,这才是麻姑山的真正绝学。马有德和少女麻姑也并非无意之中来此,而是受卜夷散人特意叮嘱,和素伶、英琼合作而来。 大至善佛母却是实实在在的吃了一惊,陆凌天举手抬足之间灭了一个黑衣鬼王,让她感到一股寒意笼罩心头,她甚至看不穿陆凌天到底是用的什么法术能够做到这一步。但她也知若是放任陆凌天不管,他定会把那外面所剩不多的十来个黑衣人全都如此效仿,到那时自己真的就只能逃走了。止于这些人想杀自己,大至善佛母根本就没想到过,自己没杀掉这些人便应该求神拜佛了,还敢奢望能对付自己。 一开始是陆凌天缠住大至善佛母,如今大至善佛母却一心想缠住陆凌天。 陈御风等人死缠着不放,眼看大至善佛母舞动金刚橛如飞,即将冲出包围,羽音、妫大哥等人又悍不畏死的围了上来。 陆凌天骑着小白如风而至,又奔第二个黑衣人而来,那黑衣人正好被素伶和英琼的两道剑光交叉所斩,身躯和头颅被凌厉的剑光砍成两截,死尸一边冒着黑气,一边栽倒在地。那素伶手提青索剑出现在陆凌天身旁,喘息道:“这个黑衣人已被我和英琼杀了,陆公子去对付下一个。”谁知陆凌天并未离去,而是依旧把石头取出,金光大放,直接罩住那黑衣人死尸,等金光消失在石头之中时,地面之上已干干净净,连那具黑衣人死尸亦被收入了石头之中。 第1068章:小决战(二) 陆凌天再次一抓,把石头握在掌心,向着素伶道:“杀了他们并无大用,所化黑气被其他人吸取之后,只会变得更加厉害。” 素伶恍然道:“怪不得越打越是吃力,原来还有这个诀窍。”本想问陆凌天刚才施展的是什么本事,但陆凌天根本无瑕与她多说,只是道:“我来对付这些黑衣人,素姑娘速去助陈兄。”便往另一处战团杀去。 那英琼也抓着紫郢剑落在素伶身旁,经过一连串的厮杀,反而不如刚开始那么紧张了,问道:“陆大哥刚才做了什么?” 素伶摇头道:“我也不知,等此战打完之后再好好问一问吧。现下那些黑衣人都让凌天去对付,我们去助陈师兄。” 陈御风加上昊天堂的那些弟子虽然人多,反不如陆凌天和大至善佛母相斗时更占优势,被大至善佛母持刃左右挥舞,寒光四射下不时有人惨叫倒地。眼看快要围不住时,素伶和英琼的紫青双剑终于杀到,在这两道璀璨而又犀利无比的剑光绞杀之下,大至善佛母仗着修为高深,同样想用金刚橛横扫开去,剑刃交加,当当数声响,大至善佛母手中的金刚橛一声哀鸣,灵光黯淡,金刚橛似剑般的两刃已出现了数处豁口,数道裂纹顺着豁口直达金刚橛的剑身。 大至善佛母吃惊道:“好厉害的长剑。”她已不敢和双剑相交,身形闪动间,在两道剑影之中穿来穿去,向着素伶和英琼二人的身躯下手。二人修为远逊大至善佛母,完全依仗着双剑之威杀敌,当大至善佛母以灵巧身法应对时,立刻相形见拙,二剑空有犀利剑光,却再也砍不中大至善佛母。大至善佛母游走之间,又伤了数人,连陈御风都在围攻之下被大至善佛母劈了一金刚橛,把他打得口喷鲜血,连人带剑摔出去十来丈。 在外面观战的赢奎终于向着马友德和少女麻姑道:“大至善佛母已被围住,不能让她脱困而出,二位应该出力了吧。” 马友德看向少女麻姑,那麻姑点了点头。马友德从背后拔出长剑,说道:“那我二人就出手了。”少女麻姑什么也没有拿,空着手往前走去,赢奎虽知其必有依仗,还是为其有点担心,现在的形势已到最后时刻,赢奎一心想为师父报仇,再也按捺不住,抓着昊天镜悄然走进包围圈。 陆凌天每杀一名黑衣人,那与之对战的人立刻赶去围攻大至善佛母,大至善佛母越打周围的人就越多,到后来,简直成了众矢之的。 赢奎心中暗喜,撇准时机把昊天镜往空中一祭,喝道:“妖妇,你看这是什么!”在空中的昊天镜光芒大放,镜面之上一道耀眼光柱奔下方的大至善佛母打去。 大至善佛母根本就没听到赢奎在远处所说的话,当光柱照耀在头顶之时,她眼睛一花,几乎看不清面前人影。大至善佛母心知不妙,身形瞬间连晃,一连串的人影在原地浮现,让周围攻打的人分不清哪一个才是她的真身。 马有德和少女麻姑亦到了围攻的人群之中,那少女麻姑伸手把围着面容的丝巾一把扯下,随后双目微闭,口中念念有词,从她的眉心射出一缕白光,这道白光越来越亮,并迅速从眉心向着少女麻姑的全身扩散开去。她的面容也在这白光之中开始转变,从满脸雀斑的微胖脸庞变得肤如凝脂,眉如粉黛,圣洁的光芒之中,尤其显得她清丽不可方物。这位少女麻姑一直不愿意用真面目示人,就算偶尔露出来的少许肌肤,也都被人看到那满是麻斑的样子,故此谁都以为这位少女面容丑陋,这才用丝巾蒙面,以此藏拙,可是当她真的施展功法,展露真容时,才让人惊叹她原本的容貌竟然是如此惊人。 少女麻姑的整个人影都如沐浴在耀眼的光芒之中,或者说她便是月中嫦娥,那轮明月成了她身后点缀,而所放出的光芒,照耀着在场的所有人。 如水银泄地一样的光芒所到之处,所有人都感觉到身上有流水飘过的轻柔感觉,陈御风、姜文等人并未察觉异样,可是大至善佛母那幻化而出的数条身影却在光芒之中逐渐消失,到最后只显露出唯一的一条人影。 大至善佛母头顶被昊天镜光芒照耀,几乎目不能开,而周身却被少女麻姑放出的光芒密密缠绕,那些光芒如一根根细丝,束缚在她的周身,让她感觉自己像水中的游鱼被一张渔网捕获,再怎么用力挣扎,那渔网都穿不破,反而会越收越紧,直至自己彻底无法动弹。 大至善佛母大惊失色,她越是用力挣扎,想摆脱光芒的缠绕,可是只要那少女麻姑功法不停,自己就始终在她的控制之下,除非立刻把她给杀了。那强加在身上的力量虽然并不伤人,可是在混战之中,若被束缚住了手脚,这和被杀也没有什么两样了。大至善佛母惊怒之下想杀少女麻姑,虽然身形可以向前迈动,但想在束缚之下和重重围困之中冲到少女麻姑面前,根本就无法在短时间内做到,况且旁人也不会容忍她这样做。大至善佛母双眉倒竖,那张徐娘半老的脸庞已变得面色铁青,手中两柄金刚橛用力向前一刺,嗖嗖两声响,已把金刚橛脱手飞出。 这两柄金刚橛被大至善佛母灌注了强大的法力,全身光芒绽放,以一往无前之势直奔少女麻姑打去。 马有德就护持在少女麻姑旁边,这些光芒可以束缚大至善佛母,但在少女麻姑的操纵之下,不会伤及其他人,马有德把手向前一抛,一块锦帕飞出,旋转着展开,正好拦在两柄金刚橛的前方。大至善佛母一声冷哼,两柄金刚橛骤然加速,在马有德打出的锦帕之上洞穿而过,留下了两个窟窿,继续奔着少女麻姑而来。这丹霞云丝帕是马有德的护身之宝,也是麻姑山传下来的宝物,谁知却挡不住大至善佛母出全力射出的金刚橛一击。 第1069章:小决战(三) 眼看两柄金刚橛如两条毒蛇般扑向闭目大放光芒的少女麻姑,马有德咬牙大喝一声,身子纵起,拦在了少女麻姑的身前。他背对着金刚橛面向少女麻姑,双眼注视着光芒之中的少女麻姑,眼中露出迷醉之色。在马有德眼中,少女麻姑其实一直是这么美丽、这么圣洁,就算是豁出性命来,亦在所不惜。 当马有德自觉性命即将不保时,一青一紫两道剑光在其身旁一飞而过,刮起的狂风让他差些从空中掉下来。身后传来剧烈的两道碰撞之声,马有德回头一看,只见大至善佛母打出的两柄金刚橛已倒飞而回,在半途就已破碎开来,化为数十道碎片,往四处洒落。另有二人也被震得往后飞出,重新落到了马有德身旁。这二人正是手持紫青双剑的素伶和英琼。 马有德喜道:“多谢两位姑娘相救。” 那素伶道:“该当我们谢你才对,若非麻姑娘有如此神通,那妖女定然无法无天,谁也制不住她,如今她的兵刃已失,又被麻姑娘束缚住,正是杀她的最好时机。”她把手中青索剑一摆青色剑光大放,再次指向了大至善佛母,喝道:“这一次定要把她斩于剑下。”英琼重重点了点头,宝剑前指,身随剑走,两道剑光从马有德左右同时向前冲去。 大至善佛母金刚橛已失,不但无法抵挡紫青双剑,在少女麻姑所放出的光芒之中便是想移动一下身子亦十分吃力,她知危险来临,身上黑气狂冒,身形更是在黑气之中逐渐变大,随着骨节炸响声不绝,大至善佛母正竭力施展法相之身,想突破少女麻姑的束缚。 在这股庞然巨力的挣扎之下,少女麻姑身形摇晃,眉毛颤抖,周身放出的光芒更是开始变得忽明忽暗起来。人的力量总有极限,那少女麻姑只靠一人之力就想束缚住大至善佛母,让其丝毫不能动弹,实在有些勉为其难。其实她的主要助力,便是助素伶和英琼有机会施展致命一击,而当年的麻姑山祖师也正是出于此目的,把丹霞神功和紫青双剑视为攻守皆备的绝学。 机会就在一瞬间,而不是无时无刻,对于把握得住的人,哪怕是一个眨眼的时间,就已足够。把握不住的人,给他再多机会也没有用。 大至善佛母尚未彻底挣脱光芒的束缚,两道剑光已杀到近前,青索剑从上而下劈落,紫郢剑却从下而上猛挑,大至善佛母避无可避,身躯被两道剑光直劈而入,一个交叉后,又从上下而出,在空中一个转折,素伶和英琼已抓着宝剑徐徐落下。 围攻的众人无不大喜,纷纷停下手中兵刃,抬头注目着大至善佛母。但见她初时身躯僵持着一动不动,甚至脸上还挂着惊骇之色,一对凤眼微微一眨之后,两道血线从她的左右两肩出现,随后噗的一声轻响,鲜血如泉水涌出。大至善佛母的身躯从两肋直至双肩,被切了一个交叉十字,身躯更是分成了四块,两条手臂带着双肩从空中落下,下半身和上半身脱离,摇晃了数下后也颓然而倒,只剩下一个头颅连同颈项还悬浮在空中。 大至善佛母此时才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那声音遥遥传出,让所有人都听得背后发寒。大至善佛母面色惨白,张开啼血的大口,尖叫道:“你们胆敢伤我肉身,不要忘了,这里已是佛祖的天下,你们杀不死本佛母的。我会让你们通通跟着我这具身躯陪葬。”大至善佛母虽然肉身被紫青双剑砍成四块,可是神魂还在,在孤独地狱之中,就算没有肉身又有何碍,等回到佛祖面前时,再夺一具旁人的肉身重新复活,也并非什么难事。但这具肉身是大至善佛母本来就有,就这样被毁,定然心中不甘。 在下方的昊天堂伪大哥叫道道:“妖妇,你神魂虽有,人身却无,去投猪胎去吧。” 大至善佛母的双目圆睁,眼珠之上密布血丝,她的头颅向下方的妫大哥一扫,喝道:“本佛母就先取你性命。” 众人只当这位大至善佛母临死之前出言恫吓,一个没有手脚,只剩下头颅的大至善佛母,又能靠什么手段散人。只有姜文心中一紧,他知道大至善佛母的绝技是什么化神术,乃是从观想法脱胎而来,可是先前数次见识大至善佛母施展化神术时,不过在天空睁开一只巨眼,可以看到远隔千里之外的人在做什么,甚至通过巨眼,直接把双手伸出来伤人,如今大至善佛母连手也没有,空有化神术又有何用? 大至善佛母说完之后,双目向上一翻,那额头之上黑气一闪,已出现了一只法目,这只法目和她施展化神术,在空中出现的法眼差不多,只是小了许多。这只森白的法目一出现,便恶狠狠盯着妫大哥。众人只道她会射出什么光芒来伤人,无不提神戒备,谁知那眼中一无动静,反而在妫大哥的头顶浮现出另一只法目,一道红光一闪,已照耀在了妫大哥的身上。那妫大哥提刀横在头顶,连连虚砍数下,刀光过处,却什么也没有,他骂道:“这妖妇原来是临死之前唬人的。” 红光一闪即削,头顶出现的法目也闭了起来,随后在空中消失。大至善佛母的头颅在这道红光射出之后,竟然迅速变得苍老起来,那原本的满头秀发,更是出现了无数白丝,似乎一下子便把数十年的生命精华消耗一空。她翻着眼冷笑道:“在本佛母心中,你已是白骨一堆了。” 声音轻飘飘而出,那妫大哥面露疑惑之色,但这疑惑之色并未持续多久,他便全身颤抖,身上血肉迅速溃烂,几乎在眨眼之间,妫大哥明明没有施展任何卜筮之术,却像受到了最严厉的反噬,全身血肉都化为了脓血顺着衣衫向下流淌,这位一直跟随着仓老堂主走南闯北的昊天堂弟子,连惨叫都没有发出,便只剩一副血肉未干的白骨,裹在衣衫之下轰然而倒。 大至善佛母发出一阵狂笑道:“这才是真正的观想法!”她的头颅左右旋转,一连又在四周浮现出数只巨眼,各自射出红光,打向围拢着的众人。 第1070章:小决战(四) 每一只冰冷的巨眼射出的血红色光芒,便是一道让人坠入深渊、万劫不复的无情锁链,被套住的人,将任由大至善佛母所左右。在大至善佛母的观想之中是一具白骨的话,那么被观想之人将同样化为一堆白骨,若观想的是骨肉分离,被观想者也将身中利刃,剔肉刮骨。 这原本是观想佛陀法相来提升自己修为,把自己化为佛陀再世的观想法,在大至善佛母的施展下,成了威力巨大的禁术,简直和昊天堂的禁咒钉头七箭书不分上下。 几个围在外面的人首先遭殃,被血红色光芒打中,在大至善佛母的狂笑之中全身血肉消融,只剩白骨和衣衫、刀剑等物跌落尘埃。少女麻姑虽然可以束缚住大至善佛母的肉身,但却无法阻止她施展这可怕的白骨观想,众人大乱之下纷纷往后撤退,原本还是大优的形势一下子变得恶劣无比。面对这无可抵挡的巨眼,根本无计可施,谁能想到大至善佛母疯狂起来,会这样的可怕。 大至善佛母那一通狂射,虽然把众人迫退,可是她那只剩头颅和颈项的躯干也在这观想法之下变得枯萎干瘪,原本还算是颇有姿色的容颜,已成了一个满脸皱纹、白发飞扬的狰狞老妪。 大至善佛母用这观想法杀人,虽然厉害无比,可是带来的反噬之力却也是毁灭般的力量,让其精血迅速消逝。 “嘎嘎嘎,让你们见识一下本佛母的厉害……”大至善佛母的笑声已变得难听之极,便如一只老鸦在空中嘶鸣。她那凹陷的眼窝之中寒光一闪,已看向了兀自闭着眼,摊开双手,全身绽放着圣洁光芒的少女麻姑,正是有这样一个女子,才害得自己无法闪躲,迫不得已施展出足以让自己肉身毁灭的白骨观想。 一只森白巨眼迅速在少女麻姑的头顶出现,且无神的瞳孔一张,那里面红光一闪,一道血红色的光芒已从其中射出,直奔少女麻姑照去。 守护在少女麻姑身旁的马有德大惊之下想替她遮挡,可是丹霞云丝帕已被大至善佛母的金刚橛所毁,手中根本无物可用,他大叫一声,身子再次跃起,横在了少女麻姑身前,这已是他第二次奋不顾身的替她阻挡危难。人不到危急之处,看不清谁才是真心诚意,很多人大难临头各自飞,也有很多人患难之中才见真情,能够为另一个人献出自己生命的人,这样的人若都靠不住,还能相信谁去。马有德的所作所为,但凡是落在眼中的人,无不为其大无畏而动容。 噗的一声轻响,巨眼射出的血红色光芒折射而回,反而重新照在了白色巨眼之上,让巨眼骤然一闭。 大至善佛母那形如骷髅的脑袋发出一声怒吼。 在马有德的身后,一面巨大的铜镜正闪烁着光芒悬浮在空中。只听赢奎的声音喝道:“老妖妇,有本事便来伤我。” 大至善佛母怒道:“当我杀不了你!?”眼窝之中再次寒光闪动,在赢奎的头顶接连浮现出七八只巨眼,每一只巨眼都缓缓睁开眼眸,冷冰冰看向赢奎。赢奎虽然有昊天镜护身,可是昊天镜只有一面,遮护的住前方,便遮不住身后,大至善佛母一连施展了七八只巨眼看向赢奎,足以让他无法靠着昊天镜遮挡血红色光芒。 赢奎心中一凉,已知自己避不过去,但一想到大至善佛母肉身被毁,形如骷髅,老堂主的大仇也算报了大半,赢奎面露笑容道:“妖妇,看看你现在模样,和死又有何区别。” 赢奎本想激怒大至善佛母,可是大至善佛母却嘎嘎尖笑道:“你这蠢货,生死于本佛母又有何区别。我回去之后,随时都能再次拥有身躯。”悬浮在赢奎头顶的巨眼之中光芒相继闪起,两道光芒最先打出,分从前后夹击而来。赢奎身子尽量往旁边一闪,想躲开身后射来的红光,而前面的那一道红光则为他用昊天镜一挡,这道光芒反射而回,又打在了另外一只尚未射出光芒的巨眼之上。那只巨眼蓄势待发的红光立刻消散,连同巨眼一起在空中消失。赢奎想再收回身前的昊天镜来对付身后的红光,则已经来不及了,那道红光似乎知道赢奎会向旁边闪躲,也一个急拐,向着赢奎的后背打来。 赢奎把眼一闭,已准备等死,却听身后一个女子声音轻轻的道:“少堂主,我去见莫堂主去了。”赢奎愕然睁眼,回头一看,只见羽音正面露笑容的挡在自己身后。羽音当然不是因为爱慕赢奎而为之献身,邀月堂只剩下她孤家寡人一个,连莫雩也离她远去,羽音虽然看上去平时面带微笑,但只有她自己知道,心中早已万念俱灰。 羽音的笑容并未停留多久,她便血肉骤然一消,一具白骨已裹着衣衫摔倒在地。 赢奎心中难过,可是不等他呼喊出口,头顶之上剩下的几只巨眼已红光绽放,又有数道血色光芒照射了下来。 “少堂主,我来救你。”“我也来!”……一连又有数人从后面踊跃而出,纵身扑在赢奎的头顶。这几人都是昊天堂弟子,他们眼见羽音这样一个外人都可以为赢奎献身,自己还有什么理由躲在后面,眼看赢奎危急,便也一个个奋不顾身的扑了出来。 赢奎大惊道:“不要。”可是红光照耀而下,这数道光芒尽数被挡,没有一道能够落在赢奎的身上。同样的,这几人也以血肉之躯的代价,换回了赢奎一命。 姜文大喝道:“这妖妇只剩一个骷髅,还有什么可怕的,我等只要人人向前,总有冲到她面前之人,难道还砍不碎她一个头颅?”昊天堂的人本就奋勇向前,悍不畏死的扑向大至善佛母,其余的人听了姜文冼之言,无不热血沸腾、舍死忘生。牺牲一部分人的性命换来彻底杀了大至善佛母,当然是值得的。刚才还被大至善佛母的可怕白骨观想而吓退的众人,再次围拢了上来,且抱着必死之心。 第1071章:小决战(五) 大至善佛母的头颅发出一阵尖啸,随后在金光之中奋力冲突,向着天空之上乌云撞去。这么多人奋不顾身的杀奔而来,大至善佛母的观想法再厉害,也无法同时对付这么多人。 少女麻姑放出的如水光芒虽然无法阻止观想法的施展,但大至善佛母的头颅还在,依旧被那些光芒丝丝缠绕,她虽然尽力高飞,但移动的十分缓慢。大至善佛母一边拼命挣扎,一边还在施展着观想法向四处乱射,那些血红光芒有些被旁人闪过,有些又被赢奎用昊天镜挡了回去,但更多的还是落在了围攻而来的昊天堂、幻仙门弟子的身上,被打中之人无不步前者后尘。眼看人影越来越近,尤其素伶和英琼的两柄紫青双剑,已闪亮着光芒急刺而来,大至善佛母终于不再施展观想法,干瘪的头颅在黑气之中一卷,噗的一声响,皮肉尽数消失,只留一个白骨头颅,化为一道白光挣脱少女麻姑的光芒束缚,想逃往空中乌云之中去。 素伶、英琼、姜文、幻月等修为高深一些的人紧追不放,谁也不舍得就这样放走大至善佛母。大至善佛母的头骨眼看冲上高空十来丈时,那虚空之中青色光芒一闪,随后一条青龙虚影浮现而出,只是举爪一扫,便打在了大至善佛母的头骨之上。这一下力量极大,虽然没有把头骨打碎,却让这女人尖叫一声,头骨直坠而下。 头骨还未落到地面,一条人影已骑着坐骑如风而至,他双掌同时向上一举,掌心之中雷光闪动,向前一推,一个早已凝聚在掌心之中的雷球,闪烁着璀璨雷光迎了上去,正好打在了大至善佛母的头骨之上。 雷球一触及大至善佛母头骨,立刻炸裂开来,化为无数雷蛇四处游走,把大至善佛母的头骨彻底的淹没在其中。 此人正是陆凌天,以他如今施展的雷咒比之当初要强大的多,这一招星雷千裂虽然不是雷霆万钧这样的厉害杀招,可是胜在范围虽窄,威力却大,尤其对付这一个小小头骨,更是把这一招的威力发挥的淋漓至尽。 大至善佛母的惨叫之声顿时从头骨之中传来,在雷蛇缠绕之中,包裹其头颅的黑气迅速被扫灭,然后无情的烧灼在其头骨之上。大至善佛母的眼窝和口中滚滚黑气冒出,想保护头骨不被雷电所击,但在雷蛇游走之中,无论多少黑气涌出,全都化为乌有。 大至善佛母的头骨之上咔嚓一声脆响,出现了一道裂纹。随着这道裂纹出现,大至善佛母更是撕心裂肺的嚎叫了起来。 一道寒光一闪,在陆凌天的头顶之上霍然出现一只森白巨眼。大至善佛母竟然在这个时候还想拼死顽抗,想施展观想法杀了陆凌天,这只巨眼刚一形成,陆凌天一声冷哼,举手一抬,一道硕大风刃向上劈出,在这只森白巨眼还未睁开的时候,便被风刃一切两半。 趁着陆凌天分神的时候,大至善佛母再次黑气狂涌,头骨传来一连串的咔嚓声响,无数道裂纹密密分布在头骨之上,头骨绽发出黄蒙蒙金光,一股更加狂猛的巨力硬托着它向上一挣,已从逐渐减弱的雷霆之中一冲而出,向着上方逃逸。 陆凌天虽然还在下方没有追上,但是头骨的两旁却同时人影一闪,其中一个女子的身影道:“还想跑!”两道人影各出双掌,同时往里一击,掌心之中一道旋风迅速滚出,呼啸着卷住了大至善佛母的头骨。 两道旋风合二为一,越滚越大,如一根擎天之柱出现在众人面前,狂风肆虐,吹拂的飞沙走石,大至善佛母的头骨如落入汪洋大海之中漂浮,在惊涛骇浪之中起伏不定,随时都会倾覆。 狂风越转越猛,那立在四周的八根遁龙桩也被吹拂的摇摇晃晃,最后在狂风突破屏障的一霎那,同时拔地而起,卷入了狂风之中。下方的人纷纷低头,生怕把自己也被卷入到了这如此威猛的狂风里。那空中密布的乌云,竟然也因为这威力巨大的旋风而吹得向两旁闪避,在黑漆漆的天空中露出一个大洞,久违的阳光从那破洞之中射出,照耀在下方的地面之上。 大至善佛母本就已经裂纹遍布的头骨在狂风的正中旋转,被一股庞大力量拉扯着,一声脆响,头骨终于碎裂成无数块,大至善佛母发出一声凄厉惨叫。 在破碎的头骨之中,又有一道人影浮现,继续向着上方逃窜。 大至善佛母的肉身终于全毁,自身下一具鬼身,而鬼身在面对陆凌天时会吃亏不少,故此大至善佛母根本没有停留的意思,依旧想尽快脱身。那打出两道龙旋风的人影正是钟颜和陆辕二人,眼见大至善佛母的鬼身还想要逃,两条人影同时向前一扑,化为两道灰白鬼气冲入狂风之中,一下便缠绕在了大至善佛母的鬼身之上。大至善佛母的鬼躯左右挣扎,当时被这两道鬼气强行裹挟着,连她自己的鬼身都无法保持人形,也化作一道黑色鬼气,同时向着下方冲来。 陆凌天面露冷笑,一伸手,腰间的羊脂葫芦已飞到面前,葫芦口朝上,如守株待兔般冷眼看着大至善佛母即将到来的末日。 大至善佛母的不甘尖叫之声从鬼气之中不绝传出,甚至数次想摆脱鬼气的纠缠逃走,可是任凭大至善佛母如何努力,最终只能离着羊脂葫芦越来越近,直至呼的一声,吸入羊脂葫芦之中,而她的尖叫之声也戛然而止。 陆凌天再次一翻手,一颗圆石已浮现身前,一花一世界,一叶一菩提,那是已经放逐了十来个黑衣鬼王的又一个孤独地狱,陆凌天冷冷道:“你就在这里等待着重见光明的那一天吧。”孤独地狱想要成长壮大,已不知是多久之后的事了,而那时待在里面的也不会是大至善佛母,是大至善佛母炼化而来的‘恶’念。 第1072章:小决战(六) 陆凌天手中不停,双掌之中放出的金光再次包裹圆石,在身前浮起一个金色圆球,而圆球的中心,便是那石头。这样的情况并未持续多久,羊脂葫芦一震,葫芦口之中便再次喷出一道黑气,那黑气之中一条人影正扭曲翻滚而出,看那模样正是大至善佛母,此时的她满脸恶毒之色,连最后一点的仁慈之心都已消失不见,假如原来的大至善佛母还知道有所为有所不为,现在的她则在陆凌天的鬼冢之中彻底被剥夺了心中向善的那一面,只剩下完全的恶念。这道黑影还想挣扎着逃到远处,却一下撞入了金光之中,随后金光迅速缩小,把她不停的向当中挤压,直至身影彻底消失在了圆石之中。 金光消失,恢复本色的石头向下掉落。陆凌天伸手接过,放在眼前看了几眼,随后用力举起,向着天际激射而出。 流光一闪,圆石已消失在远处,再也看不见任何踪影。这块放逐了大至善佛母的圆石将成为众多孤独地狱的一员,静静的隐藏在山石一角。 狂风逐渐减弱,那贯穿天空的旋风终于崩散,但吹扫而开的巨洞却让乌云无法迅速的填补过来,通过巨洞投射而下的眼光照耀在刚才还如修罗地狱般的战场之上,那地上躺着无数死尸和横七竖八的刀剑,悬浮在地面之上的血腥之气和留存的部分黑色鬼气,被阳光一照,便逐渐消失在了地下。而随着这些鬼气消失的,还有那屹立在死尸之中的一条条人影。那都是在刚才大战之中肉色被毁之人,因为孤独地狱的原因,神魂依旧留在了地面之上,如今接着方仲打破乌云投射而下的阳光,孤独地狱那贯通生死的作用居然短暂的消失了。 赢奎收回昊天镜,向着周围看了一眼,他昊天堂在这一战之中损失也很大,妫大哥和羽音全都丧命,而在刚才阳光照耀的一霎那,又有十来人的身影一阵模糊,化为鬼气隐入了地下,连一句分别的话都没来得及说起,或许这些人在舍死忘生的厮杀时,连自己已死都不知道,神魂还在和旁人一起杀敌。如昊天堂这般消失的人,在幻仙门和陈御风所率的火云阁弟子之中亦相继出现,明明边上站立之人刚才还和自己一起杀敌,大功告成,大至善佛母消失,他的身影却也到了尽头。 生死不分时,有人觉得这简直是人间地狱合为一体,又哪里还是人间,可是生离死别时,便又觉得假如人永生不死那又该有多好。生是死的开始,死是生的结束,但一番轮回,死其实又是生的开始。 幻月、姜文、离夫人等都有一种大劫余生的感觉,谁也不知在最后的冲杀之中,大至善佛母的死亡之眼会照到谁的头上,而她的观想法之可怕,和天谴几乎没有两样。姜文转头看见离夫人安然站立在阳光之中,并未随之消散,这才心中一松,他目光向两旁看去,看到常渝宏、金菊花等人也都在,又看向幻月,幻月向着姜文点了点头。她同样转首打量这次随她前来的幻仙门弟子,经过数次厮杀,幻仙门剩下的人也已不多了,可怜当初昆仑那么多人,到如今连幻仙门都人丁不兴,已无法撑起昆仑大名。 “师父……”一条人影轻轻说了一句,幻月转首一看,见是自己最小的弟子素云娟,只见她面带微笑,一缕阳光正好照耀在她的头顶,而随着阳光的照耀,她的身躯正从脚下开始模糊,又向胸口蔓延。 幻月心中大痛,唤道:“娟儿……” 素云娟只向着幻月张了张嘴,便在虚无缥缈中化为一缕香风消散。 素伶收回青索剑,把之插入剑鞘,她最关心的便是英琼,见她兀自拿着紫郢剑,抬头看天一动不动,心中害怕,也不知英琼会不会在瞬间也如同旁人一样身形消散,刚才的大战如此混乱,假如有谁身死之后只是阴魂起来厮杀,根本分辨不出来。素伶道:“小师妹,你没事么?” 英琼呆立的身子一动,扭过头来笑道:“我没事。” 素伶长出一口气道:“你吓死我了,为何刚才一动不动的,还以为你随时都会消失。” 英琼把紫郢剑插口剑鞘,此剑经过一番厮杀之后,似乎也有些累了,在青索剑沉寂之后,也安稳了不少。英琼道:“我还要助陆大哥打到那佛祖老巢去,才不会出事的。” 素伶道:“看来这里的事终于解决了,是该商量着接下来怎么办。”她寻找陈御风身影,只见陈御风已到了少女麻姑和马有德的旁边,那少女麻姑已收了全身光芒,面上重新浮现无数麻斑,脸色浮肿,再不见刚才施展功法时那惊为天人的丽色。虽然她如今如此普通,但再也无人敢轻视于她。少女麻姑双眼紧闭,软绵绵躺在马有德的怀中一动不动。马有德正用一块干净的丝巾重新把她的面容细细围了起来。 陈御风道:“马兄不必这样做,我觉得麻姑娘长得一点都不丢人,相反值得人心生敬佩。” 马有德尴尬一笑道:“并非她不想被人看见,而是喜欢这样打扮。” 陈御风道:“麻姑娘是不是脱力过甚,这才昏迷不醒了?” 马有德道:“正是,其实并不大碍,只要好好休息一番,便能恢复原样,只不过接下来的大战,只怕我二人帮不上忙了。在下需要带着她到后方暂避,寻一个清净之地恢复元气,假如在这之前尚未分出胜负,我和她自然还会前来相助卜夷掌门的。” 陈御风道:“二位已经做得够多的了,那么就请马兄带着麻姑娘回蜀山去休息吧,那里如今也没什么人了,清净的很,绝不会打扰二位的。” 马有德打横抱起麻姑,空中人影一落,陆凌天已站在了陈御风旁边,马有德又向着陆凌天道:“陆师弟,在下先走一步。” 第1073章:大获全胜 陆凌天看了一眼在马有德怀中的少女麻姑,见她双目紧闭,呼吸却十分均匀,若刚才没有她施展绝技拖住大至善佛母,就算众人能够重创她,也要付出不菲代价,甚至有可能功亏一篑,反让其逃走。虽然在接下来的大战之中,若有她的帮助会得力许多,可是麻姑只有一个,不能指望她时时刻刻都可以施展这样的绝技。陆凌天柔声道:“马师兄尽管安心扶着她静养。” 马有德转过身,抱着麻姑向后方走去。众人眼看着他越走越远。 等马有德带着少女麻姑一走,陈御风吩咐迅速打扫战场,同时受伤的包扎伤势,没受伤的赶紧休息,因为按照当初的约定,并非这里打完了就万事大吉,而是要马不停蹄的赶去参与卜夷散人和张道陵那里的大战,其实杀大至善佛母并非这一战的主要任务,真正要做的还是杀了佛祖,顺便把那贯通阴阳两界的通道彻底捣毁,把人间地狱隔绝开来。 赢奎、幻月、陈御风、陆凌天、姜文等为首的几人重新汇聚在一块,明明大获全胜,成功灭了大至善佛母,可是众人的脸上却没有一丝笑意。杀人一万自损三千,昊天堂和幻仙门、火云阁付出的代价也远不是这三千可比。 陈御风首先开言道:“陆公子,我亲眼看见那妖妇被你收了,可是杀了么?” 陆凌天道:“没有,这世上恶念永存,灭是灭不掉的,我已将之送入了一个新的孤独地狱之中,就让她在里面苦熬日月去吧。” 陈御风似懂非懂,说道:“万一她又出来岂非坏事。” 陆凌天道:“这已不是我们该想的事了,假如她真能再次脱困而出,恐怕也是千百年之后的事了,自然有旁人去对付她。” 幻月叹一口气道:“凌天说得不错,就算杀了大至善佛母,难道便没有其他恶人?也许千百年后,没有大至善佛母,也会有另一个远胜过她的恶人再次出现在这世间。所以杀不杀根本不重要,能不能压得住恶念,才是世间安危的关键。” 姜文关切的道:“小天,你一连灭了十几个黑衣人,最后又和那大至善佛母打了一场,累不累?” 陆凌天笑着摇头道:“多谢姜伯伯关心,我不碍事,倒是接下来我等还要去和卜夷掌门汇合,相信那时才是真正的大战。”他放眼一扫周围的人,大家当然明白陆凌天话中的意思,只是设伏杀一大至善佛母,就伤损了这么多人,难以相信,假如面对佛祖本人和他身旁的大军时,又有多少人会为之送命。 姜文道:“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假如我师父紫阳真人还在,也一定会带着昆仑所有弟子,做此殊死一战的。” 陈御风道:“也不知师父哪里怎么样了,或许大战已经开始,我等还是加紧休息一下吧。”陈御风让跟随他而来的那些火云阁弟子坐在一起,全都盘膝打坐,恢复损失的法力。而昊天堂和幻仙门的人也各自寻了一块地方休息,赢奎召来一名昊天堂弟子,低声吩咐了几句,那名弟子躬身答应,然后匆匆而去。 陆凌天来到赢奎身旁,问起那名弟子去做何事,赢奎道:“我让他接应从水路而来的昊天堂弟子,他们虽然没有赶上为老堂主报仇,可是接下来的大战还用得上。”昊天堂的人本就不多,陆凌天已发现昊天堂几乎尽数都在此地,连妫大哥和羽音都死了,已是元气大伤,怎么还有水路之上的人要来?赢奎苦笑道:“其实是我留在龙湖之中的最后几个弟子,除此之外,真的没人了。” 陆凌天心中难过,说道:“既然是最后几人,何不让他们好好留在龙湖。” 赢奎道:“我并非让这几人赶来参战,而是让他们把我昊天堂守护灵兽,那两头巨鼋给送来。既然九座狱城就在洛水沿岸,便有其用武之地。” 陆凌天立刻想起昊天堂的那两头巨鼋来,这两头巨鼋潜伏在水底时有如两座小山般庞大,而且力量无穷,是真正的水中巨兽,平时一直做为守护昊天堂老巢的圣物潜伏在水底。巨鼋在水中十分厉害,但离开水面到了岸上,便行动缓慢,反而失去它那巨大威力,故此赢奎在此设伏,根本就没让这两头巨鼋参与,如今要领着人攻打佛祖所在的狱城,就不能放着如此力助而不用。 赢奎又说起妫大哥和羽音相继阵亡之事,免不了又是一阵唏嘘。陆凌天道:“希望羽姑娘能够如她所愿,找到莫堂主,和他们那一帮兄弟姐妹们高高兴兴在一起。” 众人在荒山之上坐了有半个时辰,陆凌天来到陈御风面前,说道:“不能让卜夷前辈久等,这就出发吧。” 陈御风忙道:“好。”招呼还在休息的人迅速站起身来。陆凌天的修为最为强大,为了让其余人不至于在路上耗费法力,陆凌天让所有人靠在一起,然后数张符纸出手,直接施展地遁之术,把这些人遁走。 刚才还人影憧憧的荒山不一会便消失的一条人影也不见了,而上空被打穿的乌云也再次覆盖住了天空,阴云翻滚,阴风肆虐,从荒山上呜呜吹过,发出呜咽之声,似已死之人的亡魂还在这里低声哭泣。 厮杀之声渐渐平息,姬云袖从空中一落而下,站在一群人的面前,那群人全都身材魁梧,身披铁甲活着兽皮,真是当初那蚩浑的九黎部众,如今已全都听从了姬云袖的指挥。这九黎部众为首的几人见到姬云袖从空中落下,慌忙围拢了来,燧人氏的祝芈道:“姬姑娘,外面的那些黑衣人被杀退了么?” 姬云袖点点头道:“已被卜夷掌门领人杀了,不过这已是我们一路之上遇见的第七波黑衣大军了,虽然那些人的实力并不强大,可是却像总也杀不完似的,越打越厉害,尤其最后几人,如果不是卜夷掌门和张天师亲自出手,几乎无法对付。” 有熊氏的熊罴道:“既然这么难对付,怎么没让我们出去大杀一场?” 姬云袖向着这几人的身后看了一眼,说道:“你们要做到便是安然守护着我九黎重宝,不到最后一刻,绝不轻易展露。”在那九黎部众的人群之中,各抬着六座大轿,外面黑布包裹,围得密不透风。 第1074章:前往 姬云袖叮嘱过九黎部众之后,又转过身,向着另一人道:“离师妹,你脸色不大好看。”那人额头之上镶嵌着一颗红痣,双眉微微蹙起,面带忧色,正是离金玉。 离金玉道:“我在想师父和我爹娘设伏杀那大至善佛母,不知道如今怎么样了?” 姬云袖道:“卜夷前辈特意让紫青双剑留下,加上师父和陆师弟那些人的话,一个大至善佛母又有多少本事,定能拿得下来的。” 离金玉道:‘可是我心惊肉跳,总觉得有可怕之事发生。” 姬云袖微笑道:“师妹是关心则乱,假如这一次设伏大至善佛母真有危险的话,那位少堂主赢奎会不知道?他可是昊天堂里最会算计的人了。” 离金玉道:“我觉得我应该也留在那里,和陆大哥他们一起对付那位大至善佛母。” 姬云袖道:“你若走了,只有我看管着这些九黎族人,我可不放心,卜夷前辈也不会放心的。”离金玉之所以没有和幻月、姜文等人在一起,便是陪着姬云袖等人一起护送九黎部众,把这六件重宝偷偷送入战场。这几件东西一直放在九黎部众的手中,卜夷散人并不放心,毕竟那些人勇猛有余,真正的修为却不高,万一被别有用心之人杀了来夺走这些重宝,可就糟糕的很了。 空中无数道遁光从姬云袖和离金玉等人的头上划过,停下来的庞大队伍再次开拔前行。姬云袖道:“那些黑衣人已全部扫灭,在下一批的敌人来临之前,必须尽快赶路。” 九黎部众再次抬起大轿,向前迈步而去。抬轿的都是有熊氏族人,他们身强力壮,行走极快。姬云袖这次所带的九黎部众,除了留下老弱病残没有跟来之外,其余人等也几乎倾巢而出。整支队伍足有三四千人,可是这样的队伍在如今的大军之中微不足道。 从空中向下看去,九黎部众的人几乎留在了中间,而在两旁则是许多洞天福地的人马,他们虽然人数各有多寡,可是三十六洞天七十二福地所有的人凑在一起,人数就十分惊人了。除了已被除名的华阳门、灵虚谷等少数几个门派之外,其余的道门尽数参加,每一个门派的服饰又有不用,在各自掌门和长老的率领下,领着门下弟子跟随在九黎部众的两侧。这些门派此次再也没有藏着掖着,几乎实力尽出,什么奇珍异宝珍奇走兽都施展了出来,从空中飞的仙鹤苍鹰,到地上走的虎豹牛马,喧嚣嘶吼声此起彼伏,蔚为壮观。 当初昆仑领着人马和大师对战时,都未有今日之规模。 在九黎部众和众多洞天福地门派的最前面,便是卜夷散人亲自率领的火云阁人马,最前方的火云阁弟子人人举着精光闪耀的盾牌,身披一副战甲,欧氏父子各自骑在一头浑身上下裹着铁甲的青牛之上,走在了最前面。那些火云阁弟子行走时整齐划一,气势如虹,手中长枪闪烁的寒光如大片星光闪耀,离着极远都可以看得清清楚楚。这些人大半都是当初锻金堂的弟子,本就熟悉战阵之法,加上手中武器盔甲精良,如一堵钢铁洪流,把任何阻挡在前方的障碍碾碎。 在欧氏父子的左右两翼,雷鹏和萧庆各自领着三百弟子,经过历次厮杀,当初的五百飞虎卫已多有折损,如今只剩三百多人,卜夷散人甚至还把部分火云阁弟子充实到其间。但留存下来的人,比之当初在神教时的战力要厉害的多,毕竟这些人都留在火云阁精修过道法,而不是一味靠蛮力取胜。 天师道的人紧随其后,王长、赵升亲自领着两千天师道弟子,摆成数个方阵,随时都可以迅速布下鬼门阵迎敌,剩下的天师道弟子则还在最后面压阵。刚才从姬云袖和离金玉头顶飞过的无数遁光,便是火云阁弟子和那些洞天福地修为高深一些的人,在上方来回巡视和支援受攻击之处。 黑压压的人群在阴风之中一往无前,直奔洛水沿岸的狱城而去。 卜夷散人悬浮在无数人群的上空,正注目着远处隐约可见的高耸城墙,下方的人或许还没有看到狱城就在眼前,但卜夷散人已看得清清楚楚,在正前方的一座庞大狱城上空,无数阴云滚动,那阴云之中旌旗招展,刀光闪烁,一波比之前面几次人数还要庞大的黑衣大军,正滚滚而来。 卜夷散人这次领着这么多人来,完全就是决一死战的态势,规模如此庞大,想不被人发觉是不可能的,也没有隐藏的必要,毕竟想要杀了佛祖和铲平他在人间所建立的这九座狱城,靠几个人的力量根本无法办到。卜夷散人也暗自算过,这次倾巢而出,和当初佛祖领着人马刚来时有所不同,那时候他的化身和几王、佛母都在,如今三具化身已灭,大无能胜法王被杀,而大慧心佛母和那位佛祖根本不是一路人,至于大至善佛母,假如料算无误,这次就算不死也必重伤,当然最好的结果是彻底杀了她。而如果拖延不决,让佛祖在这人间地狱坐稳,他的力量都会不停壮大,到那时,恐怕想反击都无能为力了。 此刻或许是卜夷散人所遇到的最坏的时候,但细细一想,又何尝不是佛祖脚跟未稳的最好时刻,所以卜夷散人才会毫不犹豫的作此殊死一战。 下方人影一闪,一人身披鹤氅,肩头坐着一个小女孩儿,已来到了卜夷散人身旁。 卜夷散人道:“张天师,你看那些魑魅魍魉又要来了,真是杀不尽杀啊。” 那人影正是张道陵,他肩头坐着的女孩儿是少司命的再世之身文姬。张道陵举目向前一看,自然也见到了那阴风之中,无数的黑衣人又聚拢在一起,向这里杀来。张道陵道:“不知道兄发现了没有,这些黑衣人虽能被杀,其实并未消失,他们可以从前方城池之中源源不绝而来,定有再生之法。所以杀戮并不能解决此事,首要之策,当在杀其魁首。” 第1075章:又有埋伏 卜夷散人点头道:“老夫也确实发觉杀那些黑衣人于事无补,应当快速赶去那耸立的城池,和佛祖决一死战。可是现在不是他来找我们,而是我们找他,听陆凌天所言,这九座城池便是孤独地狱之中耸立的九座狱城,谁知佛祖留在那一座城池,或者他根本不在其中。我们若是想逐一杀过去,把佛祖逼出来,恐怕再多的人也做不到。” 张道陵道:“如果他觉得自己不可受辱,只要我们一打这其中一城,他自己就会找上门来,何愁还要我等去寻。” 卜夷散人笑道:“倒是老夫愚钝了,好,我等这般直捣他的狱城,看他出不出来。另外那些杀奔而来的黑衣人,不必再和他们纠缠,能挡则挡,冲过去再说。” 卜夷散人向着前方的欧长老隔空传话,那欧长老在听了卜夷散人之言后,果真加快的行进速度。而另一边,卜夷散人向着身后无数流光一招手,长平子领着一大群火云阁弟子和洞天福地的人马御剑而来,向卜夷散人道:“不知掌门有何事吩咐?”卜夷散人指着正滚滚而来的黑衣大军道:“这一次不必和他们死斗不休,只要能把他们拦住或者拖住,不阻我等前进,就算大功一场。” 长平子道:“这个容易,我等虚布疑阵,只用少数人和他们缠斗,就可以把这些人吸引过来。”长平子已领着人和这些黑衣人打过好几场,发现这些黑衣人一开始时的修为并不高,反而在大杀一场之后,才会变得越来越难于对付,所以卜夷散人说只是拖住这些人的话,长平子反而松了一口气。 卜夷散人又从腰间拿出一个布袋,向着长平子一扔,说道:“道兄用这些丹药招呼一阵去吧。”卜夷散人擅长炼丹,这些丹药并非什么灵丹妙药,而是可以撒豆成兵的仙丹。长平子伸手接过,喜道:“这样一来,贫道便更有把握了。” 卜夷散人和张道陵目送着长平子领着数百人化为上百道遁光向前迎去,他们和这些黑衣人相斗,不管胜负如何,卜夷散人将不会来救,而是要靠他们自己撑到最后了。 大队人马滚滚而行,前方耸立的狱城那青黑色的城墙已清晰可见,而在城墙下方,一道巨大的城门已完全打开,在前方已密密麻麻排列着无数身披黄袍和杂色衣衫的僧人。这些人并非鬼魂,而是佛祖从雪域之中带来的弟子。 欧长老深吸一口气,早就抓在手中的两柄长刀微微一晃,刀身之上立刻亮起红色光芒,两柄散发着惊人杀气的大刀已出现在其手中,而在一旁的欧旭更是把自己的大刀抽出,冷笑道:“杀那些鬼魂不见血,甚是无趣,只有杀一些活人,才感觉这才是真正的血战。” 持盾挺抢的弟子迅速整顿队形,在排列成前后五道纵队时,同时把长枪往前一放,随后迈着整齐的步伐向前走去,在离着对方还有数十丈的地方时,同时发出一声呐喊,开始加速前冲,而早就留在这些盾阵之后的弟子则开弓张箭或抛出长矛,在双方还未接触之前,无数寒光已从天而降,落在排布在护城河外的佛祖大军之中。 那些黄袍上师和身穿绛红色法袍的弟子也不个个都修为精湛,在漫天铁雨之下,血光四溅,立刻有很多人惨叫着栽倒在地。而更多的人则挥舞法器,向着欧长老所领的那些火云阁弟子杀去。无数光芒也从这些人的手中打出,直奔对面而去。欧长老的面前,那些火云阁弟子人人高举盾牌,立刻发出轰隆隆的碰撞巨响,无数攻击在盾牌上的光芒爆裂而出,大部分被反弹而回,还有一部分却威力巨大,把持盾的蜀山弟子打得向后飞出,立刻空出来一个豁口,旁边的人即刻补上,队伍依旧向前迈进,直至双方的距离终于落在长枪的范围之内。 欧旭一晃大刀,喝道:“杀!”枪林之中立刻散开十几条通道,从这十几条通道之中奋勇而出数十个双手持大刀、浑身上下都包裹着铁甲的大汉,在突出队伍之后挥舞大刀,大片的刀光放出,立刻让前方阻挡的人倒下一大片。这些个火云阁弟子是欧长老特意挑选而出的,都是魁梧和力量庞大之辈,在披上精心打造的铠甲,真如杀神一般。 在这数十个魁梧弟子杀出之后,盾阵枪林暂时停下,但凡有靠近的雪域弟子,长枪立刻刺出,无有不中,一个个躺倒在地。 这里紧靠狱城,早已是孤独地狱的一部分,那些死亡之人几乎马上就在地上重新站起,那站起的当然不是他的肉身,而是亡魂,且毫不畏惧的再次向着欧长老所领的前锋杀来。这场大战,比杀黑衣人还要费力,因为要杀两次,直至把对付的阴魂打得烟消云散。 欧长老回头向着后方扬了一扬手中弯刀,在人群后方,王长把手中长剑一挥,向着空中道:“射!”早就列为无数个方阵的天师道弟子人人手中持符,用剑一指,立刻无数火光飞天,跃过欧长老的身前,投射在前方的人群之中。天师符箓到处,无数重新爬起的阴魂一沾染这些符纸,便即身形一震,再不能动弹,被刀光扫过,避无可避,再次发出凄厉惨叫的消失无踪。 空中此刻也打成了一团,在那些黑衣人尚未冲到卜夷散人面前时,长平子已领着人杀了过去,把这些人尽数吸引到一旁。 雷鹏和萧庆见空中地上俱都打了起来,开始从两翼向前包抄,那佛祖虽然带来的人多,可是要守护九座狱城,再怎么分派,留下的人手也无法和卜夷散人这次倾巢而来的人多。 高耸的狱城之上,正有一人居高临下的看着前方厮杀,面上神色平静,似乎对下方的胜负并不放在心上。在此人身后,两名身披红黄两色的上师互相看了一眼,其中一个冲着那人道:“法王,你不亲自出手么?” 第1076章:再次开战 站在宽厚城墙之上的正是大威德法王,听到身后那位上师的问话,他收回看向下方战场之上的目光,转回头,冷冷道:“你很想过去厮杀,是不是?” 那位上师见大威德法王面色不善,忙垂头道:“弟子只是关心此战安危,若无法王出手相助的话,只凭下面的那些人,只怕挡不住来势汹汹之敌。” 大威德法王冷笑道:“就算我亲自出手,也不一定挡得住的,你不见此次来敌非同小可么。” 那上师道:“正因如此,才需要法王出手。” 大威德法王点头道:“也对,我若下去大杀一通,必能消耗掉对方不少实力,然后其余人便能趁机得利。你过来,告诉我该从何处出手,才能打败来敌?” 那上师见大威德法王如此器重自己,面露喜色,来到城墙之前,指着下方的战阵道:“弟子以为可以放对方靠近城墙,我们的黑衣大军可以借此从两旁发起攻击,而不必和对方在空中交战,法王在领着人守护城门,那里一夫当关万夫莫开,自然可以让对方死伤惨重……”那上师的话还未说完,大威德法王猛的一伸手,已一把抓住其胸前法袍,喝道:“下方如此危急,你却在这里跟我废话,还不下去给佛祖效力。”另外一只手冲着其额头用力一掌打去,啪的一声脆响,那上师立刻双眼翻白,口鼻流血。 大威德法王手掌之中黑气一闪,再在他的头颅上一按,黑气已尽数钻入那上师头顶,然后提起他向着城下一扔,那上师惨叫一声,身影已从高高的城墙之上直落而下。 大威德法王做完这一切之后,转头冷冷看着身后其余的上师和那些法师、弟子,说道:“他自告奋勇要去杀敌,可惜本领低微也不济事,本法王便用神念附体成全于他,你们还有谁想如此去做的,尽管和本法王说,定能如你所愿。” 一众上师、法师等人惊得纷纷跪倒在地,齐声道:“一切听法王做主。” 大威德法王点头道“很好,本法王对于珈蓝宫的人一向都比较念旧,自然不会亏待了诚心跟着我的人。现在我下法旨,让你们都退下去,别去做这无畏伤损,迎敌的事自然有佛祖座下那么多神兵去做。”大威德法王吩咐之后,又转头看了一下城下,见守护城门的那些人已和来访的火云阁弟子交织在一起,这些人大都是其余佛城的弟子,就算是死了大威德法王也不会太过难过。 大威德法王手掌之中黑气一闪,再在他的头颅上一按,黑气已尽数钻入那上师头顶,然后提起他向着城下一扔,那上师惨叫一声,身影已从高高的城墙之上直落而下。 城头之上,但凡还是血肉之躯的雪域弟子,在大威德法王的率领下不但没有杀出来支援,反而直接后退,奔狱城深处退去。 下方的厮杀还在继续,在雷鹏和萧庆从两边开始发起攻击时,跟随在天师道弟子身后的那些洞天福地弟子终于顶了上来,也从两翼杀了上去,这些人虽然修为参差不齐,可是人多势众之下,也是一股不小的助力,守护在狱城城门前的雪域弟子在轮番攻打之下,伤亡巨大,人数越来越少,终于向后退却。 卜夷散人在空中看得大喜,虽然一路之上遭到多方打击,可是没有想到这狱城防守并不坚固,似乎此地并无厉害人物镇守,难道那佛祖座下没人了么?卜夷散人心忖机不可失,先夺下一城再说,他大袖一挥,人影已化为一道流光,直奔狱城上方而去。在其身后的那些火云阁弟子和骑着飞禽的无数道人连忙跟上,立刻大片的光芒向着城头而来。到了城头一看,只见这上方空空荡荡,一个人也没有。卜夷散人眉头一皱,向前再走数十丈,已到了城墙的另一面,向着狱城里面看去,这一看顿时吸了一口冷气,在卜夷散人眼中出现的是个极广阔的地方,几乎看不出来这是一座城池内的地方,更像是被高墙隔绝的另一个世界。 狱城之中黑气漫漫,虽然昏暗,却也并非目不见物,依旧能够看清一个大概,但数十里之外的事物则完全隐藏在了黑暗之中,可是只以看到的事来说,便已足够惊人的了。但见下方密密麻麻都是人影,一个个面露痴迷之色的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无数高大角楼耸立在昏暗的狱城之中,如一座座冰冷巨大的墓碑,浑身散发着死亡般的黑气。 从这些如墓碑般的角楼之上散发的黑气又被空中一座悬浮的宫殿汲取,似乎正有人在其中享受众生滋养,把无数人的神魂之力夺为已用。那庞大的宫殿上不时有一群群的黑衣人出现,然后驾着阴风杀奔城外,和卜夷散人所率领的人攻打在一起。 卜夷散人喝道:“这宫殿才是狱城重地,必须将之拿下。” 有人道:“真人放心,既然我等已拿下城头,区区一个宫楼又何足畏惧。”说话的是一名老道,乃是洞天福地之一括苍山的掌门,他一摆拂尘,一头仙鹤载着他当先向悬浮的宫殿飞去,其余人也跟着御空而去,数百人在空中直奔宫楼。 卜夷散人关心城下战事,便没有立刻跟着去,而是纵身而下,直落至城门内侧,那里同样空无一人,巨大的石门紧紧关闭着。卜夷散人手中青光一闪,宝剑已落在手中,然后向前用力一剑劈出,一道巨剑虚影如在黑夜之中打了一个闪电,轰的一声,劈在了城门之上,那城门后的巨大铁索传来咔嚓一声脆响,随后城门发出吱呀呀的开启之声。 当城门开启后,正好见欧长老已领着人如排山倒海之势把最后还在顽抗的雪域弟子淹没。欧长老见城门开启,卜夷散人从里面走了出来,先是一愣,随机大喜道:“原来掌门已经捷足先登了。” 卜夷散人遥声道:“先别高兴的太早,老夫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在众人之后,一条人影轻轻一跃,已从空中落到了卜夷散人面前,卜夷散人一看来人,正是张道陵。张道陵道:“是不是觉得这一战本该耗费无数力气和人命,却直接拿下了城门,太过简单了。” 卜夷散人道:“不错,不过战事还未结束,张天师进来一观便知老夫为何会这么说了。” 第1077章 一剑贯穿 张道陵和卜夷散人一起从城门进入,其余人则大部分留在了外面,只有欧长老和雷鹏、萧庆等少数几人骑着坐骑走了进来,从城门处往里一看,更觉这狱城巨大无比,且在高大的城墙之上居高临下,尚不觉得这地势有何不同,但等从城门处向里一看,发觉这整个狱城从城墙处的地面开始逐渐向内拱起,越往远处便越高,无数角楼也是如此,一层层黑压压排布着,而周围则都是站立着的男女老少人群,一个个在黑气之中陷入冥想之中。外面打得如此热闹,里面的人却好像根本就不知道。 张道陵一眼扫过靠得最近的人群,说道:“他们入了迷障。”坐在他肩头的文姬眨着眼睛道:“他们站着睡觉?” 张道陵道:“入障不算睡觉,那是被人引诱而如此,可不是自己想睡。” 文姬笑得:“我去叫醒他们。”不等张道陵开口阻止,她小小的身形已从张道陵的肩头飞起,奔着最边缘的人群而去。她眨眼落在一名低眉垂首的褴褛老者身旁,伸出小手抓住老者的手臂轻轻一摇,说道:“快别睡啦,这里阴森的要命,老爷爷你居然也睡得着。” 老者初时一动不动,等文姬叫了数声之后,那老者的身子忽然一震,接着双目缓缓张了开来,浑浊的眼神怔怔看着文姬。文姬也抬头看着他,并且冲着老者咯咯一笑,那老者的嘴角逐渐翘起,初时看上去十分和蔼,可是那嘴角却越翘越大,直至裂到耳根,撕拉一声,巨口战得把自己的整个下巴都撕裂了开来,鲜血顿时从伤口之中涌出,那老者桀桀干笑道:“敢打扰我清修,就拿你的命来补偿。”一条枯瘦的手臂奔着文姬便抓,若是一般的人遭遇这种怪事,就算不被吓死也被这老者给抓住,可是文姬在看到这老者笑容不对时,便已生了戒心,在张道陵和卜夷散人还未出手时,她身子向旁边一闪,然后把手一抬,一道黄影嗖的一声,已打在了老者的腿上。 黄影停顿,一张符纸闪烁灵光,正是张道陵的定身咒。那老者身子顿时停住,浑浊的双目露出一丝惊讶。 文姬并未趁此逃走,而是小腿一蹦,举起小手向着那老者的头顶轻轻拍了一掌。啪的一声轻响,看似没有用多大的力量,可是老者的身躯却在这一掌之下口鼻喷血,遭到重创,显见是不能活了。文姬这才飘然后退,重新落到张道陵身前,扑到他怀中说道:“吓死我了。” 卜夷散人瞪着文姬道:“不是那老者吓到了你,而是你吓到老夫了。”自从刚才那一交手,卜夷散人便看出张道陵肩头的这一个小女娃娃不得了,就算是娘胎里开始修炼也不可能有这样的修为,除非她是另一个人转世而来的。 张道陵眼神看着栽倒在地的老者死尸,说道:“那老者倒是真的被打死了,可是附身在他身上之人却没有死。” 卜夷散人刚才的注意力都被文姬吸引,此时才转向那已死的老者,说道:“此话是何意?” 张道陵大袖一挥,一道黄光一闪,又是一张符纸奔着那老者死尸打去,刚才还看上去死的透彻的老者却身子一动,往旁边横移数尺,让张道陵的这张符纸打了个空。那老者再次睁眼,只是眼窝之中已变得漆黑一片,连瞳孔都看不见,血淋淋的从地上翻身而起,周身骨节错响,身躯一阵鼓荡,那手臂、胸口处血如泉涌,整个人似乎在重铸形体。不一会儿,一个高大狰狞的鬼面老者血淋淋出现在众人眼前。 “你们好大胆,刚闯到我伏尸鬼王的地盘上来,如果识相,就如这些人一般,让我引领你们踏入极乐净土,在里面快活一世,如果不愿意,只怕你们谁也逃不出去。”那狰狞老者终于再次开口道,只是话声和原来的老者不同,而是一个听上去十分嘶哑的嗓音。 卜夷散人冷笑道:“原来只是一个喜欢控制人的伏尸鬼王,居然敢这么大的口气,老夫要杀你还不是轻而易举。张天师不必出手,老夫正好手痒,且拿此人练一练手脚。”这一路之上,那些被杀的黑衣人时常在最后变身成为一个巨大的狰狞鬼物,也就和此人类似,既然先前能够杀了他们,此次也不会例外。卜夷散人说动手便动手,长剑早就提在手中,脚下一动,已向前杀了上去,那鬼王双手向着肋下一插,噗噗两声响,从两肋之下抽出连根肋骨,在手中一晃,已变成两柄巨大的骨刀,向着卜夷散人便砍。 二人才交手数合,上空突然传来数声惨叫,一连七八条人影从空中载落而下,有些掉落在下面那密密麻麻的人群之中,砸得下面的人也跟着筋断骨折,还有些直接砸在如墓碑耸立的角楼之上,发出哗啦啦的声响,死尸直接倒挂在角楼之上,样子凄惨无比。那些人的其中一个,居然就是一开始向卜夷散人自告奋勇,杀奔空中悬浮宫殿的那位老道。 二人才交手数合,上空突然传来数声惨叫,一连七八条人影从空中载落而下,有些掉落在下面那密密麻麻的人群之中,砸得下面的人也跟着筋断骨折,还有些直接砸在如墓碑耸立的角楼之上,发出哗啦啦的声响,死尸直接倒挂在角楼之上,样子凄惨无比。那些人的其中一个,居然就是一开始向卜夷散人自告奋勇,杀奔空中悬浮宫殿的那位老道。 卜夷散人吃了一惊,他虚晃一剑抽身后退,想看一看这头顶上到底发生了何事。那伏尸鬼王正想追击,张道陵已举手一指,喝道:“禁!”一股庞大的束缚之力让这位伏尸鬼王顿时身如千钧之重。 卜夷散人抬头观瞧,只见那悬浮宫殿的外围,正在爆发着一场激战,但却看不清楚是谁在里面与人相斗,只看得那些冲上去的人影被逼得纷纷后退,又有数人被打落,惊呼着掉了下来。 “我去接应一下,这里就交给天师了。”卜夷散人身子一起,便向空中飞去,那伏尸鬼王奋力挣扎,举两柄骨刀往四周一扫,已把张道陵的禁气咒强行破除,他正要挥刀去砍张道陵,在他的头顶却无声无息的浮现出一柄剑光,一条窈窕的身影手捉剑柄,向下疾刺,噗的一声响,长剑已贯穿了那伏尸鬼王的头颅。 第1078章:汇合 人影一出现,便以极其犀利的剑法把镇守此处狱城的伏尸鬼王刺杀在当场,出手狠辣无比。 张道陵愕然道:“静逸神尼!?”那人一身白衣,手持一柄细长宝剑,正是通音坊的静逸神尼。张道陵和通音坊向有来往,门中主要之人俱都认识,每到七月十五中元节时,通音坊按惯例都是会派遣一名德高望重的长辈弟子,前去祭扫德济寺,静恩去过,静逸自然也去过。 静逸一招得手,双足在那伏尸鬼王的头顶一蹬,已把插入对方头颅的长剑拔出,随后翻身而起,落在张道陵的面前。那位伏尸鬼王双眼翻白,在原地摇晃了数下,狰狞的面容反而露出一丝笑意,这才颓然倒在了血泊之中,他的尸体在血泊之中再次变化,逐渐缩小,又恢复成那老者模样,只不过此时的老者,已真的是死的不能再死了。 静逸面上一点笑容也无,向着张道陵沉声道:“张天师,贫尼没有来迟吧。” 张道陵道:“我等也是刚才到此狱城之中,神尼便来了。” 静逸道:“我和坊主还有妙宏大师,本想领着人和诸位汇合,谁知这一路之上遭到的拦截不断,好不容易才寻到诸位的踪迹。不过卜夷掌门和张天师能够带着这么多人前来,倒是大出我和坊主还有妙宏大师的意料之外的,看来真到危急关头,这些胆小怕事之辈也会激起一点血性。”静逸所指自然是那些洞天福地的人。 张道陵道:“坊主何在?” 静逸抬头向上一看,说道:“我们来时正好看到上方还在激战,坊主便领着人迎了上去,而贫尼便下来看一看,正好帮天师了结了这一鬼物。” 张道陵跟着抬头,那上方的打斗其实早已引起了张道陵的注意,否则卜夷散人也不会急急忙忙飞上去查看。在悬浮的宫殿旁边,正好可以见到约有数百道遁光从城头飞过,直接撞入了上方的宫殿之中,张道陵只能看得见宫殿的底部巨石,并不知上面到底发生了何事,想来必是有厉害人物在那里和冲来的人发生了激战。这数百道遁光颜色各不相同,红绿之色的光芒正是慈航静斋的弟子飞遁而化,那些金色或白色遁光,却是妙宏大师所领的万法寺僧众而为。万法寺经过青龙山一战,虽然折损了许多人,但精华还在,其后隐匿群山之中一直到如今。通音坊和万法寺这次也是罄尽全力而来,假如反击失败,只怕连通音坊都无法在终南山立足,也要远走高飞了,试问帝踏峰上这么多的先辈遗留古迹,换做是任何一位执掌通音坊的坊主,都不忍弃之不理。 城门处传来一阵脚步之声,张道陵回头一看,见是两名万法寺僧人和两名通音坊的女弟子,正联袂从外面走了进来。那两名僧人到了张道陵面前,放下手中禅杖,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贫僧妙真、妙净参见张天师。”那两位通音坊的女弟子亦躬身道:“弟子秦宣、碧如拜见天师。”她们的辈分相比张道陵要差许多,因为静逸和张道陵才算是平辈,她们便以后辈之礼见之。 张道陵道:“诸位不必多礼。”坐在其肩头的文姬指着妙真、妙净两位僧人笑道:“你看,他们没有头发。” 张道陵柔声道:“这两位是出家高僧,早已剃度,故此不留头发。” 文姬又指着秦宣、碧如两位女弟子道:“她们也是出家人,为何留着头发?” 张道陵道:“这些通音坊弟子乃是带发修行,以后还是会落发的。” 文姬似懂非懂道:“原来如此,那么我以后也会落发吗?” 张道陵伸手轻拂其面庞,柔声道:“不会,以后你想喜欢谁,便喜欢谁。” 静逸向着本门两位女弟子道:“其余人都在城外么?” 那秦宣道:“是的,师叔,但斋主何另外两位师伯师叔已带着人到那上方去了。”秦宣伸手一指,亦指向了悬浮着的宫殿。宫殿下方原本如一棵大树伸下来无数根须,那些根须便是一道道黑气,与各个耸立在狱城的角楼相连接,把下方弥漫的无数黑气逐渐吸取到宫殿上方,不知想要干什么。在张道陵和卜夷散人刚进来时,这些黑气所组成的根须尚和下方的无数角楼连在一起,当等上方打斗一起,已有许多黑气所组成的根须纷纷消散,似乎上面的人也正大受影响,分心之下,已无法安然汲取这狱城之中无数神魂的力量。 张道陵道:“这里古怪的紧,所有陷入其中的百姓都已入障处于昏迷之中,未免伤及无辜,还是把大部分人手都留在城外,只让少数人进入其中即可。” 静逸道:“看来真正顽抗的强敌就躲藏在这上方的宫殿之中,贫尼这就上去帮忙。秦宣、碧如,你们带着诸位弟子好好留在下方,静等我和坊主的佳音。”那上方宫殿虽大,但已先有卜夷散人所领的洞天福地高人进去,后又有通音坊和万法寺的加入,用不着那么多普通弟子参与。妙真、妙净和秦宣、碧如齐齐答应一声,那静逸把长剑一抖,大袖一挥,已把受空剑纳入袖子之中,正要飞身而起,忽然有人桀桀冷笑道:“还没打完就想走。”话音刚落,巨大的刀影从那些面朝角楼背朝城门的众多百姓之中劈出,把拦路的七八个男女百姓当场砍成两半,血光之中,这刀锋也终于落在了静逸的头顶。 早有张道陵惊呼道:“神尼小心。”静逸身子向旁急伤,那巨大的刀光从其身旁险之又险的擦身而过,带起的狂风,让静逸的身躯一阵摇晃。轰隆一声,如开山巨刃一般的大砍刀,终于劈落地上,让这坚硬的如石地面裂开了一条沟壑。 静逸大怒之下重新把受空剑祭出,不用手去抓,便一点寒光奔着暗处点去,当的一声轻响,已被对方用另一柄森白的巨刃拦住。静逸喝道:“是谁?” 第1079章:不死之身 “你刚刚和我动手,这么快便把本鬼王忘了吗?”暗影出的人影逐渐拱起,接着越站越高,直至彻底屹立在人群之中,那狰狞的面目正是已被静逸一剑穿破头颅的伏尸鬼王。他手持两柄巨大的骨刀,身形比之刚才所见还要巨大。 静逸再往地上一看,那血泊之中的老者尸体依旧还在,可是这伏尸鬼王却不知如何已再次活生生站在了面前。 伏尸鬼王迈开大步,也不管面前有无人阻挡,尽都踩在脚下,嫌前方太过拥挤,抡起两柄骨刀在面前贴地一扫,巨大的刀光立刻把七八丈方圆站立的人影尽数拦腰烧倒,只剩下半身还血淋淋立在地面之上。那些被拦腰截断的百姓有些是神魂之身,则直接化为一股鬼气消散,而更多的却是血肉之躯,在被扫到之后,那上半截身子落地,居然让他们从沉迷之中惊醒了过来,一个个痛苦哀嚎,想不通刚才还在无忧无虑的极乐世界,一转眼就坠入了冰冷的地狱,且遭受利刃加身之苦。这些人一时不死,便一直在地上惨叫不已。 静逸双眉倒竖,怒道:“贫尼刚才能够杀你,这一次也同样可以。”举剑一晃,身形已穿了过去。 张道陵道:“在下愿助一臂之力。”他带着文姬从右边而来,和静逸成夹击之势,欲一同对付伏尸鬼王。已进城的欧长老、雷鹏、萧庆、妙真、妙净等人见又打了起来,人人舞动兵刃,向伏尸鬼王围了上来。 这么多人对付伏尸鬼王一个,几乎不用太过费力,在张道陵又用禁气咒镇压此伏尸鬼王之后,文姬冲上前去,在那伏尸鬼王的面门之上贴了一张福禄,那伏尸鬼王顿时被定住。庞大的身躯还未来得及挣脱开来,静逸的色空剑又到,再次从其巨大的头颅上刺了一个血洞,剑光从后脑勺飞出,显见是不能活了。那欧长老不放心,挥舞两柄血炼弯刀,又在尚未倒地的伏尸鬼王两肩各砍一刀,把他的两条臂膀给卸了下来,妙真、妙净各出掌印,一道巨拳虚影和一道玄奥掌印飞出,啪啪两声巨响,尽数打在了伏尸鬼王的胸口,让伏尸鬼王的身子终于仰头倒下。 伏尸鬼王的巨大身躯再次在血泊之中扭曲变形,巨大的身形开始缩小,直至变成一具陌生男子的尸身,那男子额头一个血洞,双目圆睁,早已死去。 静逸来到死尸身旁,凝神看了片刻,皱眉道:“这分明是一介凡夫俗子,伏尸鬼王躲藏到哪里去了?” “他根本没有死,就算再杀十次、一百次,伏尸鬼王都不会死亡,且他会随着被杀的次数越多,而变得越来越厉害。”远处一个女子声音突然插口道。 静逸只道是秦宣或碧如两位后背弟子在说话,不知她们何以知道这伏尸鬼王的底细,愕然问道:“为何会这样,你又怎么知道了?” “因为弟子在孤独地狱之中和那些鬼王交过手,知道在狱城之中,根本就杀不死他。”这女子第二次说话时,声音已近了许多。 那秦宣和碧如一直留在通音坊之中修炼,是不可能到孤独地狱之中去的,而留在山下且可以踏足孤独地狱的人,除了何盈还会有谁?果然在静逸身后,那秦宣和碧如的声音惊喜的道:“何师妹?” 静逸迅速转身,果然见何盈正从远处逐渐来到面前。何盈的面色十分平静,若换做是以前,见到静逸在此,必然因为心中有愧而感到手足无措,可是现在她的面色却淡然了许多。 静逸冷冷看着何盈,那眼神如同看一个陌生人一般,说道:“你还敢来见我?”何盈不告而别,离开慈航静斋,自然让静逸心中极怒,若不是颜胤师太阻止,她定会亲自追下山来质问何盈。 “师父。”何盈向着静逸躬身施了一礼,静逸侧过身躯,冷冷道:“我差些忘了,你如今已是潮音之身,理应和我平起平坐,这礼是受不起的。” 何盈面露笑意道:“弟子自问不配潮音之位,所以还是师父弟子。” 静逸道:“算你有自知之明。”静逸的性格外刚内柔,虽然嘴上说得狠,但何盈毕竟是她的弟子,且是自己从山下带上来的,看其从小长大,岂能真的就此翻脸不理,静逸道:“你刚才说这伏尸鬼王杀不得,这是怎么回事?” 何盈道:“众生之恶才有地狱,地狱恶鬼便是恶之所生,只要这伏尸鬼王还在狱城之中,就永远都杀不死他,相反每一次的死亡都会让他积蓄更多的恶念,而变得越来越厉害。要想制住这样的鬼王,靠杀是不行的,只能靠‘困’。” 何盈若非去过一次孤独地狱,当然是不会了解这孤独地狱的狱城是怎么回事的,但现在则不同,佛祖想把人间和地狱连为一体,何盈所知的事便正好派上了用场。 静逸惊讶道:“这如何困得住?”静逸自问杀这位鬼王还算勉强能够做到,但如这位伏尸鬼王真和何盈所说一般,在死后复活便会越来越厉害的话,自己只怕就无能为力了,更不要说只是困住他了。 何盈转向张道陵道:“师父做不到的事,我却知张天师能够做到。” 张道陵微微一笑道:“如果只是困住这位鬼王,鄙人的确可以一试。”他和文姬联手可以和佛祖化身对战而不败,静逸还把张道陵当做以前看待,自然不知其真实本领已到了何等地步。 静逸道:“既然张天师愿意一试,那么这伏尸鬼王就交给你了。何盈,你现在来只是想告诉我这些事的么?” 何盈摇头道:“不是。” 静逸目光一闪,说道:“那是为了何事?” 何盈道:“有人告诉我说,要想阻止这人间地狱合一,便不要和这些鬼王纠缠,而是要杀了佛祖本尊。我相信她没有说谎,故此特来告知师父和坊主,直接去佛祖的隐匿之地,免得耽搁时间让更多苍生受难。” 第1080章:死而复生 静逸看着何盈道:“是谁和你说这样的话?” 何盈道:“是血婴,不过弟子已经觉得她不是血婴,而是另外一个人。” 静逸面上怒气一闪,何盈居然听一个曾经滥杀无辜,然后又投靠佛祖的妖女之言,只怕刚才所说都是假的,静逸沉声道:“幼稚,难保旁人不是故意说谎,特来让你领着我等上当。” 张道陵插口道:“鄙人觉得何姑娘说得对,我亲眼见过那血婴,她已脱胎换骨另立名姓,叫自己做莲花生,寓意莲中再生之意,我想她的话可以相信。” 静逸本想呵斥何盈一通,没想到张道陵却为何盈和血婴说话,且言之凿凿说看到过血婴变化,只得把要说的话又咽回了口中。静逸道:“是真是假我也做不得主,还是见过了坊主再说吧。何盈,随我去见坊主去。” 何盈点头道:“我正要去见坊主。” 静逸飞身而起,奔着空中那座悬浮的宫殿而去,何盈跟着静逸的身影而去,下方便只留下张道陵独自仰头看着天空。此刻在城门处已拥挤着许多人,但除了少数几人进去之外,大都簇拥在外,连同姬云袖所领的九黎部众亦停下脚步,那高大的城墙就在眼前,只要穿过城门就能进去,明明看到那些黑衣人都已被阻挡在外,为何又滞留不走。姬云袖心忖莫非里面正有难敌的对手,因为扼守在要道之上,这才让无数人不能前进。 姬云袖没有去过孤独地狱,但她身旁的离金玉却进去过,这样一座巨大的狱城,虽然不是她和姜文等人所去的苦泉狱城,想来九座狱城也都有相通之处。离金玉道:“师姐,只怕卜夷前辈在里面遇上了点麻烦,这狱城我曾经在孤独地狱之中遇见过,那里面的鬼王杀不死。” 姬云袖道:“那鬼王很厉害么?” 离金玉道:“也不见得就不能敌,可是杀了一次还会复生,我想只要这狱城还在,而佛祖不死的话,那鬼王就不可能被轻易杀死。” 姬云袖道:“若这么难缠,当初你们是怎么出来的?” 离金玉道:“听陆大哥说,他从檀陀地藏处领悟了踏入鬼神之相的要旨,直接把那鬼王放逐了。我并不清楚这法术是如何施展的,似乎大司命也懂得一些,而除了这二人之外,恐怕这世上再也找不出第三个会这种放逐之术的人来。” 姬云袖道:“还有如此神奇的法术?这法术岂非和那莲花圣女把方师弟送入孤独地狱之中十分类似。” 离金玉道:“完全不同,那莲花圣女只是打开了一道门户而已,可是我看陆大哥,却是创造了一个牢笼。” 姬云袖赞叹道:“怪不得这次设伏大至善佛母,卜夷前辈和少堂主如此有信心,相信陆师弟在那里,定会马到功成的。师妹,你且在下方看着,我再到空中看一看。”姬云袖终于按捺不住好奇之心,想飞上城头观看里面到底发生了何事。姬云袖又回头叮嘱祝芈和熊罴等人不得乱动之后,再次飞身而起,直奔狱城的城头而去。 那城中此刻已无黑衣人杀出,而外面虽然还有很多的黑衣人,但卜夷散人已预先让长平子故意引领着这些人在空中厮杀,也不求把对方杀死,就是拖住对方,能拖多久就多久。在卜夷散人赠送的那一袋子仙丹之下,长平子领着数百人几乎打出了数千人的规模,吸引着无数黑衣人投身其中,而与之厮杀的不过是一颗丹丸而已。 城头上依旧空无一人,姬云袖在城头上落下,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那弘大的规模,也不知这狱城到底圈了多大的范围,里面高楼林立,如一根根木桩相似,但再仔细一看,就会背后发寒,深觉这和无边无际的乱坟岗也差不了多少,那幢幢的角楼就和墓碑相似,而越朝里越拱起的地面,便是一座巨大的坟茔。那坟茔隐藏在黑气之中,无数人影密密麻麻的站立在下方,看得人心中发麻。姬云袖心道原来这便是佛祖口中的极乐世界而实际是孤独地狱的狱城。 姬云袖再抬头一看,立刻便见到了悬浮在庞大狱城上空的宫殿,那上面刀光剑影闪烁,正有无数人在上面厮杀,虽然隔着太远,姬云袖依旧可看出是通音坊和万法寺等弟子在和那上面的人群相斗。姬云袖正留神看着那上面到底有些什么时,身旁风声一响,离金玉竟然也跃上城头。离金玉一看那狱城之中的情况,便点头道:“果然和我等所见十分相似。” 姬云袖指着悬浮的宫殿道:“那里又是什么?” 离金玉道:“这在孤独地狱之中是觉王所在的地方,其实觉王根本就不是一个活人,而是佛祖一尊铸像,但也不是什么也不知的死物,而是可以让佛祖借此觉王神像,看着这狱城之中发生的所有事。” 姬云袖道:“莫非就是佛祖在那宫殿之中和卜夷前辈他们相斗么?我看好似并非一人,而是有好多个。” 离金玉道:“那是自然,在这上面有许多侍奉,都是极厉害的人。不过既然卜夷前辈和颜胤师太、通悔大师都在那上面,只要佛祖不出手,肯定可以拿下来的。”她最观心的还是镇守此处狱城的鬼王,低头一看,果然见张道陵已和一名身形巨大面目狰狞之人打在了一起。不用旁人解释,离金玉便知这就是镇守此处的鬼王,只是不知叫什么名字而已,甚至她都不知这是九泉狱城之中的哪一座。 但见下方的张道陵独自举剑迎战,且手中的雌雄斩邪剑都未分开,而是合为一柄在和伏尸鬼王打在一起,少司命转世的文姬则游走在外,以她小巧的身手,伏尸鬼王的大刀想劈到她的身上,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不等这再次出现的伏尸鬼王大发威风的乱杀无辜,张道陵举剑向空一指,那天圆地方之术已施展而出,围绕张道陵为中心,一个朦胧巨罩已从天而降,把伏尸鬼王和张道陵全都困在其中。 第1081章:圣女的男人? 在天圆地方之术下,那伏尸鬼王要想脱困而出,除非杀了张道陵,而张道陵就算有能力杀了伏尸鬼王,在听了何盈之言后,也会故意留手,只以困住对方为上。那伏尸鬼王虽然厉害,可是想胜过张道陵和文姬二人联手,则根本不肯能,任凭他在里面抡着巨大的骨刀砍来砍去,却劈不中任何人,反而被二人所发符法打中,不时被束缚在原地,假如张道陵这个时候要杀他,早已得手,却只是负手而立,静等那伏尸鬼王挣脱束缚。 外面观看的欧长老和雷鹏、萧庆、妙真、妙净等人,此时才惊讶的发现张道陵修为之高,简直深不可测,他可以如此从容的对方这伏尸鬼王,换做在场的任何一人,都不可能做到。 静逸和何盈二人往空中而来,转眼便到了悬浮在空中的宫殿边缘,等眼光可以看到那上面的景致时,才发现上方早已打得。 莲花圣女道:“那你怎么不冲上去手刃几个仇人,我可听说你的家人便都死在了这些假仁假义之人的手里。” 莫岚垂头道:“圣女身旁无人守护,我自然要担负守护之责。况且我莫某已是佛祖座下之人,往昔的事都与我无关,我眼中便只有圣女你和佛祖了。” 莲花圣女咯咯笑道:“你待我真好。” 莫岚道:“那是自然,可是我想不明白,他……为何可以站在那里?”莫岚用手向后一指,终于问出了自己想要问的话。 莲花圣女不用回头便知莫岚说得是谁,笑着道:“你是指楚申斗么,他修为太低,我只是借用佛祖之力,提升一下他的修为而已,这里有无数生灵可用,神魂之力巨大无比,正好可以吸取为己用。”从莲花圣女口中可知,那站在原本是觉王神像法台之上的人影,竟然就是周青,只是因为被黑气团团包裹,而无法看清面目。 莫岚道:“在下……弟子对莲花圣女亦是一片敬仰之心,可惜修为不高,许多事都不能为圣女出力,为何不想法让我提升一下修为?” 莲花圣女的头颅缓缓转过来,看着满脸期待之色的莫岚,面容露出一丝甜美微笑道:“很简单,你和他不同,你是我的仆人。” 莫岚喜道:“弟子心甘情愿,愿意当圣女一世之仆。” “至于他么……”莲花圣女又转头看向隐藏于黑气之中的楚申斗,说道:“他会是本圣女的男人。” 莫岚初时还未反应的过来,等听清了莲花圣女之言后,顿时被惊得如万雷轰顶,愕然道:“什么?这不可能,我……” 莲花圣女面色一沉,打断他的话头,冷冷说道:“我已经给予你的很多了,不要太不知足,再说我的话你也无法反驳只能服从,一介佛奴之身,赐予你和我同生共死之命,已是莫大荣宠。” 莫岚后退几步,颤声道:“你……你不是青玛姑娘。” 第1082章:凌天出现 莫岚从未见过莲花圣女用如此冰冷的语气和自己说话,或许曾经有过,只是他一厢情愿的以为这是圣女该有的威严,而不是蔑视。想当初这位海野城的灵女在未成为灵女之前,与自己耳鬓厮磨,情意相笃,如果她并未成为莲花圣女,而是依旧灵女之身,那么二人极有可能在一起了。不过在这位灵女意外成为莲花圣女之后,居然并未因身份悬殊而冷落了莫岚,这让他喜出望外,以为她依旧还是眷念着旧情的,谁知今日从她的口中竟然明明白白的说出了不过是把自己当作奴仆的话,这种打击让莫岚对她的最后一点期望也灭的干干净净。 “我当然不是什么青玛姑娘,而是莲花圣女,你最好记清楚一些。”莲花圣女冷笑一声道。 莫岚怒道:“不可能,不可能,你说谎。”也不知莫岚哪里来的胆子,突然伸手,冲着莲花圣女的肩头抓去。 莲花圣女身子未动,但双眼之中却寒光一闪,一丝黑气从其口鼻之中飞出,转眼到了莫岚面前,一卷之下已转入了莫岚的额头黑印之中。莫岚的手离着莲花圣女的肩头不足一尺,却手足僵硬,双目圆睁,再也抓不下去。 莫岚的额头之上,那似莲花般的印记在吸取了那一丝黑气之后,变得更加黝黑,如一根毛笔沾满了浓墨之后,在其额头上所画一般。莲花圣女道:“你的神魂已被我所控制,要杀你轻而易举,不过看在你在这之前对我还算恭敬,给你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莲花圣女把手一抬,冲着前方正在厮杀的地方一指,莫岚身不由己的向着混战之处走去。 ———————— 一阵风声响起,无数人影出现在一片荒草地上,这些草地原本应该碧绿青翠,但在乌云笼罩之下,已多日不见阳光,所有的青草都开始变得枯萎焦黄。 人影之中,陆凌天骑着小白出现在最前方,而在他的身后,陈御风、赢奎等人俱在,从设伏杀大至善佛母的地方一路赶来,终于从遁术之中现身而出,且直接出现在狱城的不远处。 众人抬头向着那高大的狱城张望,只见卜夷散人和张道陵所领的蜀山和天师道弟子大半蜂拥在城外,黑压压占了一大片的地方,而空中尚且在激战,那阴云之中剑光闪烁,不知是哪些人在打斗,但总体上比陆凌天预料的要好许多。 陆凌天道:“狱城城门已经洞开,看起来卜夷前辈已经得手了。” 陈御风喜道:“佛祖也没有我等想得那么厉害,既然能够下其一城,其余的自然也会不在话下。” 陆凌天皱眉道:“就算没了佛祖化身和大至善佛母、大无能胜法王,还会有大龙神法王和大威德法王,甚至那莲花圣女更加难缠,难道他们没有出手?” 陈御风道:“过去见了我师父,自然什么都知道了。”他把宝剑一祭,人已飞身而上,驾剑光直奔狱城而去。顿时无数人都跟着陈御风御剑而去。陆凌天也不想阻止他们,回头一看,见只有赢奎和那剩下的数十个昊天堂弟子依旧站在身后。陆凌天道:“赢兄,狱城之中风险极大,诸位不擅长缠斗,还是和外面那些人待在一起吧。”陆凌天所指的自然是那些洞天福地和九黎部众的人马,这些人人数众多,单打独斗不行,混战时也是一个力助。 赢奎点头道:“我知道该怎么做,陆公子尽管去做你的事,况且我本来就没打算跟着你一起冒险,我会尽快和昊天堂最后一群兄弟姐妹汇合,到时我自然还会来找你。” 陆凌天道:“如此甚好,那就待会再见了。”小白四足起风,向前一纵,已冲着狱城而去,只不过陈御风和姜文等人直奔城头,而陆凌天却先往空中酣战之处而来。小白的来速极快,迅速便冲到了混战之处,陆凌天仔细一看,见是一大群的黑衣人正在和长平子所率领的一群道门中人在厮杀,且明显落入下风,对战之时不停后退。 陆凌天背后剑匣之中五道剑光飞出,迅速在身周排列开来,且同时亮起璀璨剑光,陆凌天自己则双手前伸,掌心之中一道道符咒浮现而出,在身前迅速布下了九道雷咒。这五柄剑以火岩剑为首,其余剑为辅,剑光大亮之下一声龙吟响起,赤龙诀、青龙诀、黑龙诀、黄龙诀、白龙诀同时闪现,五条颜色各异的剑气所化龙影在放走身旁翻滚舞动,按五行相生之道,一龙缠绕一龙,直至其余四道傲剑诀所化之龙全都缠绕在赤龙诀所化的红色龙身周围,陆凌天这才双掌向前一推,蓄势而发的雷咒顿时打出。一连串轰鸣声中,那本该是雷霆万钧的雷咒,所化雷光尽都被赤龙诀所吸收,连方仲自己也在雷声轰鸣之中身影一晃,融合在了正前方的赤龙诀之中。 随着一声震慑人心的龙吟之声响起,一条全身都闪烁着雷火之光的巨龙幻化而出,向着那些阴风之中的黑衣人扑去。这条以陆凌天现在的修为全力施展而出的傲剑诀,几乎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连狱城下方那些九黎部众和洞天福地的弟子都转头看着远处高空,被这突然出现的巨龙所震惊。 在剑符合璧之下的傲剑诀简直无坚不摧,那些黑衣人在巨龙的扑击缠绕之下,无一人能够坚持一招半式,即刻便化为了一股黑气消散。 长平子等人目瞪口呆的看着那突然出现的巨龙在四周横扫,他也是昆仑派的人,当然知道这是傲剑诀,可是能够施展出威力这样巨大的傲剑诀,不要说是幻影真人,就算是幻仙真人复活也绝对无法做到。长平子马上想到了陆凌天,除了他之外,再寻不出第二人可以施展威力如此巨大的傲剑诀,他心中五味杂陈,假如当初幻影真人不是那么小气,又不受幻观蛊惑的话,昆仑又岂会落到今日这等地步。 第1083章:出手相助 长平子长叹一声,索性把长剑收了起来,和众人在空中看着陆凌天横扫所有的黑衣人。 不过数息时间,原本在空中的密密麻麻人影已消失一空,而陆凌天以雷字诀催动的神龙傲剑诀还没有停下来的样子。长平子大声道:“陆师侄,不要把这些黑衣人都杀了,那会越打越厉害。” 长平子这样叮嘱是好意,想提醒一下陆凌天,可是陆凌天是从孤独地狱之中出来的人,早知那些黑衣人是怎么回事,神龙傲剑诀依旧把所剩不多的黑衣人所吞没,那些黑衣人消散之后所化的黑气浓郁的如在空中布下了一层浓烟,而仅有的一个黑衣人则大张其口,吞噬身周黑气,身躯更是在黑气之中迅速变大,随着衣衫破裂之声的响起,一头硕大的狰狞鬼王已出现在空中。从这头高大的鬼王身上所散发的气息,足以让长平子等人胆战心惊。 陆凌天的神龙傲剑诀终于停止,那巨龙虚影在雷光消失的同时也一阵模糊,陆凌天骑着小白从虚影之中现身而出,五柄长剑在周身一个旋转,纷纷化为一道剑光飞回所背剑匣之中。那凌空御剑之娴熟,看得长平子等也是使剑的人自叹不如。 陆凌天一现身,并未来和长平子说话,而是直奔那剩下的唯一一个已变身并还在不停成长的狰狞鬼王,腰间羊脂葫芦之中两道人影飞出,化为两条一白一灰的长龙,几个缠绕,已把那鬼王的巨大身躯围住。陆凌天自己则抬手一放,金光从双掌散发而出,一颗石头在金光之中不停旋转。那鬼王在黑白之气所化的长龙中左右挣扎,可是身躯却开始变形扭曲,被这两道黑白之气强行拉扯着直奔陆凌天而来,他的下半身化为一条黑气落入金光之中,而上半身还在那里大口吸着黑气。 陆凌天一催双掌之中的金光,那光芒又扩大几分,黑气加速投入金光之中,转眼那位狰狞鬼王便整个都被金光吸了进去。陆凌天双掌用力一合,金光消失,只在掌心之中留下了一颗毫不出奇的小小石头。等陆凌天做完了这一切之后,身旁两道人影一闪,陆凌天的父母再次出现在了他的身旁。 空中已干干净净,刚才还厮杀成一团的天空,除了头顶之上依旧黑压压的乌云,已不见半个黑衣人的人影。 从陆凌天出手到结束,并没有耗去多少时间,但带来的震撼,不但让长平子等人无言以对,便是在狱城下方的人群亦看得清清楚楚,有知道的,惊叹于陆凌天如今之强大,简直比卜夷散人还要厉害三分,不知道的,还以为天相大变,终于惊动了上苍,降下神龙拯救世人。 站在狱城的城头之上的姬云袖和离金玉同样也看见了远处空中的变化,姬云袖感慨道:“定是陆师弟所为,没想到他从地狱之中回来,竟已厉害到这等地步。” 离金玉道:“不知他们设伏大至善佛母的事怎么样?” 姬云袖道:“陆师弟能在这个时候赶过来,多半成功了。” 二人在看着远方的时候,数十道光芒已从外面飞至城头之上,最先到的是陈御风和姜文等人,姜文见离金玉和姬云袖站在城头上,忙收剑落下,问道:“金玉,你怎么在这里?” 离金玉道:“卜夷前辈让我和姬师姐在一起,率领九黎部众。” 姜文道:“我刚才飞来时见九黎的人尚在城下,可是城门已开,为何不冲进去?” 离金玉道:“狱城之中的事,父亲也见到过的,如今这里面比当初我等所见还要广大,无数百姓都沉迷于其中,在里面厮杀起来恐怕会误伤不少人。” 姜文走到另一边的城墙,抬头向里面张望,一看到那里面无数耸立的角楼和下方密密麻麻的人影,不禁倒吸口凉气道:“这里竟然已有这么多人?” 姬云袖道:“只怕把这周围千里之内的人都带来了。” 陈御风看到那悬浮的宫殿之上人影交错、刀光闪烁,说道:“这上面是怎么回事?” 姬云袖道:“我等也不清楚,不过卜夷掌门和万法寺、通音坊的人许多都在这上面,虽然这狱城守护并不严密,让我等有些意外,但这上面似乎有几个比较厉害的敌手。” 陈御风道:“难道是那位佛祖,如此更好,我等也不算白来一场,就和他较量一番。” 姜文摇头道:“肯定不是佛祖。”陈御风不知那佛祖的可怕,姜文可是领教过的,所以一看上方打斗虽然况之下不要进来,怎么还会有人违背自己的命令,欧长老转身一看,只见欧旭提着大刀大步而来,说道:“爹,陆公子来了,他已成功灭了大至善佛母,特意赶过来相助。”在欧旭身后,陆凌天已骑着小白步入城门,那拥挤在城外和城内的人纷纷让开一条通路,让陆凌天通过,看向他的目光,全都带着一丝敬畏之色。 第1084章:鬼王失策 陆凌天向着欧长老拱手为礼道:;欧前辈。 欧长老喜道:;陆公子来得正好,看来那位大至善佛母是凶多吉少了。 陆凌天点头道:;不错,我已将其灭了。不过我们也折损了不少人手,大至善佛母并非我等想象的那么容易对付。一想起大至善佛母拼命之时施展的白骨观想,那真是人见人灭,可怕之极,好在这种法术也不是随意可以施展的,大至善佛母每多用一次,便也要承受相应的反噬之力,假如可以随意使用,那么大至善佛母就不会总是用远程杀敌的化神术杀人了。 欧长老道:;战阵之上刀剑无眼,老夫自然晓得佛祖座下任何一人都不是可以轻易摆定的,便如眼前所见鬼物,明明是阴魂之身,却杀不尽绝。他举刀向前方一指,那里张道陵正和伏尸鬼王酣斗。 陆凌天面上露出一丝笑容道:;这却难不住在下。 陆凌天提气沉声道:;张天师,把天圆地方之阵解了吧,在下陆凌天可以助天师一臂之力。这几句话运气而发,隆隆巨响,远远传了开去,让周围的人听得清清楚楚,甚至城墙之上的姜文、陈御风等人都听见了。 张道陵一连打出七八道符纸,那些符纸绕着伏尸鬼王上下飞舞,却不贴在他的身上,让伏尸鬼王不得不分神对付这些符纸,张道陵自己却对着女孩儿道:;文姬,到我这里来。 文姬两三纵便到了张道陵身前,轻飘飘落在其肩头。张道陵这才举剑向着虚空连点数下,笼罩方圆数十丈的无形大阵立刻消弭。张道陵脚下一点,已奔陆凌天而来。 陆凌天一催小白,和张道陵擦身而过,在张道陵打出的符纸尚未全部被毁之时,陆凌天已如一阵风般冲到伏尸鬼王近前,两条人影在左右一晃,钟颜和陆辕已再次出手,化为两道鬼气围了过去。 那伏尸鬼王舞动两柄巨大的骨刀奔陆凌天头顶便劈,骨刀还未落到陆凌天身上,两道鬼气已先一步缠绕到其手臂之上,伏尸鬼王粗壮的手臂立刻在这两道鬼气的旋转之下也跟着扭曲变形,化为另一个浓黑鬼气,那柄骨刀更是噗的一声,直接在空中变成一堆粉尘随风而散。 下浮屠鬼道法修炼到陆凌天这最后一层之后,所施展的鬼神之相简直是阴魂之身的克星,稍一被缠绕,鬼身便无法保持原形,钟颜和陆辕的真如之身如附骨之蛆般甩也甩不脱,只能被其引入鬼冢之中。伏尸鬼王一开始是手臂,接着是整个身子,被陆凌天如长虹吸水般收入了羊脂葫芦之中。 围观的众人无不看呆了眼,不知陆凌天用了什么法宝,竟然把这一位和张道陵斗了许多时、杀又杀不死的伏尸鬼王给收了。 当最后一缕浓黑鬼气没入羊脂葫芦之中后,陆凌天抬手放出金光,金光之中圆石翻滚。炼化这样一具伏尸鬼王并不需要很长时间,甚至不炼化直接放出亦可,不过陆凌天在刚才施展剑符合璧的神龙傲剑诀,法力亏空了一些,正好拿这伏尸鬼王滋补。数息之后,羊脂葫芦之中喷吐出一道黑气,黑气之中一条模糊人影,看模样正是那位伏尸鬼王,不等他再次凝聚人形,便已冲入了金光之中。 陆凌天一声冷哼,把双掌一合,金光消失,圆石已落在掌心之中。 坐在张道陵肩头的文姬喜道:;有趣有趣,把那石头给我玩。 陆凌天甩手一扔,圆石划过一道弧光,被文姬轻轻伸手一捉,已拿在小手上,她举到眼前细细观看,希望从中看出什么有趣的事来,最好能够见到那位伏尸鬼王也变成一个小人,困在这石头里如笼中之鸟般,那就再妙也不过了。可惜放在她眼前的石头和地上的万千石头并无什么两样,更不可能看到里面有什么东西。 ;咦?那个丑东西呢?文姬噘嘴问道,心有不甘,两指一用力,想夹碎了石头看一看里面是怎么回事。 张道陵道:;这石头碎了可不好,你若喜欢就拿回去,放在花盆之中时时观看,岂不比现在就把之打破要有趣。 文姬喜道:;对,对,我时常浇水,看这石头是不是也长一个丑八怪出来。她把石头攥在掌心,生怕陆凌天说这其实是无价之宝又夺了过去。 陆凌天根本不会在乎这样一块石头,毕竟把那伏尸鬼王送入一个新的孤独地狱的并未靠一块石头,而是真正的鬼身相施展而出的封印之术,手中有多少石头,便可以创造多少了孤独地狱,就算没有石头,也可以用其他的来代替。 伏尸鬼王一被陆凌天放逐,下方顿时安静了下来,除了无数陷入沉迷之中的百姓外,便只剩张道陵、欧长老等跟随进来的少数几人。智真、智净二人越众而出,合十道:;阿弥陀佛,陆公子神乎其技,真让贫僧拜服,妙空师叔在世之时,便说陆公子是能扭转气运之人,现在观之果然如此。妙真和妙净在见到陆凌天把那位伏尸鬼王给收了之后,那本来已消亡的念头又浮现了起来,便是谁才是未来佛之事。放眼所闻所见之人,除了陆凌天之外,谁还能担当此任。虽然陆凌天在前几次的表现一点都不像是重整乾坤的未来佛,连通音坊的颜胤师太都觉得不是,但现在事实就在眼前,妙真和妙净二人作为万法寺之中身份不低的高僧,当然知道未来佛的由来,妙真面露激动之色的道:;陆公子,你便是未来佛。 妙真的话说得十分响亮,周围的很多人都听到了,且如今就在狱城之中、佛祖的脚下,那妙真看上去也不想是开玩笑之人,难道陆凌天真的是未来佛? 陆凌天愕然道:;妙真大师莫非在说笑。 妙真道:;贫僧绝不打诳语。陆公子如今之表现,就算妙宏师叔在此,也一定会和贫僧所见相同。 第1085章:合力 妙净道:;正是,我也相信陆公子正是我等所要找之人,这等喜事,需速去禀告妙光师叔还有颜胤坊主知晓。连妙净也认为妙真所言是真的,这让陆凌天想否真也无用。陆凌天只得道:;我知自己不是,等见过了妙光大师时,他自然能分辨得出的,不知妙光大师现在何处? 妙真抬手向空中一指,说道:;妙光大师和颜胤坊主到了上方去,那宫殿之中的打斗或许就是佛祖和他们相斗时而发。 陆凌天抬首看向悬浮着的宫殿,摇头道:;这不会是佛祖,或许是哪一位法王。陆凌天可是从孤独地狱之中出来的人,且见过佛祖出手,这一座悬空的宫殿虽然广大,但当佛祖真要打起来时,恐怕早就四分五裂了。 张道陵道:;既然下方已无事了,我等不妨也上去看一看。 妙真妙净忙道:;正是。二人急于想见证自己所言不虚,十分希望陆凌天能够亲自在妙光大师等人面前展露那神奇本领,好让大家坚信未来佛终于诞生,陆凌天便是其人。 欧长老道:;你们尽管去吧,这下方看起来已无危险,老夫会统领着人马延续渐进,想办法把这些被迷惑之人解救出来。 张道陵扫了一眼那狱城之中黑压压的人群,摇头道:;救不救倒在其次,这些人就算醒来也不见得愿意继续过以往的日子,不过如何选择都是他们自己的事,我等能救几个也依然要去救。诸位进来之后,不妨把这狱城之中所有角楼全都捣毁,断去其扩散之根本。 欧长老点头称是,随即吩咐欧旭,让前锋弟子进入狱城。外面的人早已等候多时,见终于有令可以进来,立刻鱼贯而入。前锋俱是盔明甲亮的蜀山弟子,进入狱城后沿着无数沉迷人群之中的小道向前挺近。随着前锋进入的是雷鹏、欧旭人马,再其后才是赵升、王长的天师道弟子。狱城之中本就拥挤无比,现在则更显得密密麻麻都是人群,只是大部分的人群都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剩下的人则不停的向前迈进,狱城广大,也不知这狱城的最里面有些什么。 在人群挺近的过程之中,那些高耸的角楼在欧长老的吩咐之下,被刀砍剑劈,一座座摧毁。随着这些角楼的倒塌,原本浓郁非常的黑气都变得稀薄了起来。 张道陵吩咐王长赵升小心戒备后,带着文姬向上飞起,和陆凌天、智真等人奔着那空中宫殿而来。 转眼众人便到了悬浮的宫殿边缘之处,只听上方打斗之声激烈无比,丝毫没有停息的征兆,等众人落在旁边的石阶之上时,眼前顿时现出双方交战的情形来,只见足有七八个身材巨大的狰狞鬼王,手舞大刀,和卜夷散人等酣战不休,除了这几个鬼王之外,还有几十个石佛亦双目放出红光,和万法寺、通音坊的人相斗。通音坊除了原本的潮音已亡之外,颜胤师太、静逸、静恩、静芸俱在,她们每人对付一个鬼王,妙宏大师和万法寺一位老僧又是各自对付一个鬼王,卜夷散人则力战两个鬼王,上方所有的高手几乎都被鬼王所牵制,而那些个石佛修为也极高,让万法寺和通音坊的普通弟子应接不暇。 难怪先前那几个洞天福地的人自告奋勇想占领这悬浮的宫殿,却身死道消,谁能想到这上方还有如此庞大的实力。不过一想到狱城在其后并未派出大多的黑衣大军,便能明白定是把实力用在了这里。 那些混战的人群一时难分胜败,可是单打独斗的那些人,则明显分出了高下,颜胤师太和静恩二人的修为确实比静逸和静芸来得要精深,在单独面对一位鬼王时尚能灵活应对,数次剑刺对方,只是无法重创这些鬼王,就算好不容易伤其一剑,这周围散发的黑色鬼气马上就成了鬼王的疗伤神药,几个呼吸的时间,就能恢复如初。而静恩和静芸二人则守多攻少,能够不落败已算不错了。妙宏大师和另一位慈云寺高僧亦是如此,只是二僧手中宝物厉害,妙宏大师手中所持正是方丈给他的紫金钵盂,而另一位高僧手中拿的是一只净瓶,借助这两件宝物勉强斗了个不胜不败。反倒是卜夷散人一人斗两个鬼王,尚且占着上风,不过这并非卜夷散人一人之功,而是他放出了数颗丹丸,同样化作自己的模样,和这两位鬼王打斗。卜夷散人虽然把最重要的两颗仙丹传给了两个弟子,可是并没说以后不会再炼同样的丹药,这次放出来的两个替身,便是后来又炼的,只是这两个替身不在用剑,而是各自手中拿着一根灵气所化的长鞭,如灵蛇出洞,不时向着两位鬼王的身上缠绕。 陆凌天瞬息之间便看了个大概,那卜夷散人现在所施展的本事,让陆凌天马上想到了他是想用以柔克刚,是想将来有一日要对付大龙神法王的。陆凌天同样也在人群之中看到了何盈,见她正挥舞着色空剑与两具石佛相斗,全神贯注之下根本未发觉方仲已到了这上面。 妙真和妙净二人一落到台上,便即大喝道:;师叔,我们来助你。两位僧人舞动禅杖,奔着妙光大师和另一位万法寺高僧所面对的鬼王迎去。妙真妙净二人好歹是万法寺三十六毗卢僧之一,修为虽然不如妙字辈高僧,在万法寺之中那也算是极不简单的僧人。而且二僧也不是真的不自量力到以为自己可以打败那狰狞可怕的鬼王,只是想把以为陆凌天就是未来佛的事告之给妙光大师罢了。当大家都以为未来佛不会出现时,至少不是现在出现时,带来的失望让妙宏大师和颜胤师太等释门中人万分失望,而现在唯一能提振人心的事,便是告知大家原来未来佛就在身边。 张道陵向着陆凌天道:;鄙人在一旁协助,公子大可尽展神威,把这一个个鬼王全都收了。有张道陵在一旁帮忙,陆凌天自然如鱼得水,禁气咒和定身咒只要任何一个打在这些鬼王的身上,陆凌天便能够轻而易举的封印这些鬼王。 第1086章:鬼王消散 张道陵首先奔通音坊的静芸而来,静芸师太在众人之中应付起来最是吃力,随时都有可能支持不住,故而张道陵选择她并非是因为静芸是通音坊的人。张道陵的身法极快,现场虽然混战成一团,他在人群之中几个穿梭,便已避开其余人来到了静芸师太的身后,那静芸师太听到背后风响,只道有谁偷袭,瞥眼一看,竟然是张道陵亲自出现在眼前,顿时喜道:;张天师?同时也见张道陵的肩头之上坐着一个模样可人的小女娃娃,不知和他是什么关系,居然在刀剑乱飞的地方也带在身旁。 此时并非说客套话和解释的时候,张道陵道:;师太且让一让。和静芸对战的黑衣鬼王正挥舞着一柄长剑横扫而来,不等静芸出手抵挡,张道陵已取斩邪剑在手,向着前方一指,喝道:;禁!斩邪剑的剑身一震,一股无形巨力发出,那位黑衣鬼王只觉全身被巨力所压,如有万钧之重,砍到一半的长剑去势顿缓。坐在张道陵肩头的文姬向前一纵身,小手之上黄光一闪,一张符纸已捏在掌心,在静芸师太惊讶的目光之中,文姬飞至那狰狞鬼王的头颅前方,先前一拍,啪的一声响,这张黄纸已牢牢贴在其额头。只是符纸太小,而头颅太大,看上去就如在额头之上开了个黄色的天眼的一般,而且不是圆的,是方的。那鬼王接连被两道符咒镇住,顿时无法举动。虽然这符法的功效时间极短,很快就会因为对方的极力挣扎而法力耗尽化为飞灰,可是这短短的一段时间,已足够分出胜负了。 静芸也是见势极快之人,知道机不可失,她一抖长剑,就想在那鬼王的脖颈刺上致命一剑,还不等静芸的长剑出手,头顶之上呼的一声响,巨大的阴影骤然出现,风声之中一股惊人气息散发而出,让静芸又是大吃一惊,还好这突然在头顶出现之人不是对付自己,而是直奔那狰狞鬼王。一道赤红色的剑光在空中一闪,耀眼的剑光让周围的许多人都看得清清楚楚,赤红色剑光直劈而下,把被定住之后尚未挣脱开来的那一位鬼王直接砍为两半,巨大的身躯还未化为无数黑气,两道人影冲出,接着阴风席卷而出,把那鬼王的身躯包裹在其中,噗的一声轻响,无数黑气被两条人影所化阴风拉扯着,直奔一圈金光之中而去。 数息之后,和静芸交战的黑衣鬼王已消失不见,连金光亦随着黑气的消失而湮灭。 空中阴影落下,静芸终于看清是陆凌天骑着小白出现在面前,但她惊讶的已不是陆凌天此时此刻出现在面前,而是他转眼之间就把那鬼王给收了。静芸和这位鬼王已打了很久,对付多么厉害她当然清楚,一个鬼王的形成,是成千上万的黑衣人糅合所化,等于是恶念的聚集才会有这么厉害的鬼物形成。正是在这里有这么多的鬼王,狱城外面才没有源源不绝的黑衣大军发动攻击。假如陆凌天也是力战之下杀了那黑衣鬼王,静芸反倒不觉得奇怪了,偏偏他又是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如此轻易的做成了此事。 张道陵单掌托着文姬,另一只手持斩邪剑,身形飞起,奔静逸师太而来。那静逸比静恩略强,尚且能坚持得住,张道陵同样在其身旁立定,沉声道:;让鄙人助师太一臂之力。静逸是极要强之人,不到真的坚持不住的时候,她根本不想有人来帮忙,她眉毛一竖,正要让张道陵闪在一旁,张道陵已长剑伸出,再次喝道:;禁!几乎是刚才的重演,站立在张道陵手掌之上的文姬跳起身来,又一张符纸飞出,飞过去拍在了那位倒霉鬼王的额头。这二人协助无间,身法极快,修为又都极高,当真是无往而不利。 文姬倒飞而回,张道陵单掌上举,又落在其掌心之中,这一次张道陵连看都没有看,便离开静逸身旁奔妙光大师而去。 静逸话到口边,竟然不知道该如何说好。便在此时,陆凌天已骑着小白疾冲而来,剑光再次一闪,把那位鬼王砍为两段,然后人影飞出,把所化黑气尽都卷住,吸入陆凌天所放的金光之中。陆凌天同样如张道陵般没有多说半句废话,紧追着张道陵而去。张道陵和文姬为陆凌天铺路,陆凌天便只需把那些鬼王尽数封印即可,一会儿的时间,两个凶猛无比的黑衣鬼王已消失不见。 混战的形势因陆凌天和张道陵的加入顿时大变,无数人亲眼看到陆凌天一出手,便把连卜夷散人都无法斩杀的鬼王所灭,简直神乎其技,许多人甚至忘了厮杀,而转头注目起陆凌天到底是如何做到的。 一边士气高涨,另一边鬼王消失,腾出静芸、静逸、妙光大师等高手,胜负的天平终于向着卜夷散人这一方倾泻。虽然狱城下方看上去除了只有那一位伏尸鬼王十分难缠之外,已变得十分平静,但众人均知要想拿下狱城甚至打败佛祖,和下方那万千生灵根本无关,只有眼前所遇见的对手才是和狱城最强大的力量。 远处的宫殿之中,莲花圣女眼中寒光闪烁,已从地上站起,冷冷注视着混战之处。陆凌天接连收去数个鬼王,岂能不引起她的注意,她一看到陆凌天,银牙紧咬道:;原来是他,上次居然让这小子从净土之中逃脱,佛祖果然也算无能。假如佛祖听到莲花圣女此时所言,定会心寒不已,莲花圣女在暗中居然也会埋怨佛祖无能。 妙真和妙净再次见到陆凌天施展鬼身之相,愈加相信自己的判断,正好见妙光大师得张道陵帮忙而缓出手来,那妙真大声道:;师叔,陆施主便是未来佛! 恰与此时,陆凌天再次故技重施,又把一位鬼王收入金光之中。当金光消失,那位鬼王已无影无踪。 第1087章:谁是未来佛? 妙光大师惊得目瞪口呆道:;这hellip;hellip;这不可能,陆公子又非我佛门中人,怎么会是未来佛?可是事实就在眼前,佛门之中再也没有能够成为未来佛的人选,而现在唯一能够克制佛祖座下这些黑衣大军的似乎只有陆凌天一人了。难道未来佛也可以先成为未来佛,而后再入佛门? 妙真生怕妙光大师听不清,故而刚才的话说得极其响亮,不但通悔大师听到了,便是卜夷散人、颜胤师太听见,连何盈和莲花圣女都听得一清二楚。卜夷散人不清楚未来佛之事,而颜胤师太是参与者之一,听到妙真如此肯定的回答之后自然也是心中疑惑,当初陆凌天从雪域归来时,她并非没有想过在妙空大师亡故之后,能够担任这未来佛之任的便只有陆凌天,可是在多方考察之下,颜胤师太又产生了怀疑,不再认为陆凌天是未来佛。现在妙真却又如此肯定的说陆凌天就是,难道是自己错了? 何盈在陆凌天收了第一个鬼王的时候,便已发现了陆凌天来到此地,她初时还有些心慌,觉得在陆凌天面前不知该说什么好,但转念一想坊主之言,这一点恩怨情仇都克服不了,又怎么可能在心境之上更进一步,她在听到妙真说陆凌天才是未来佛时,惊讶之余反而想笑,因为何盈根本不相信陆凌天是未来佛,原因只有她自己知道。 莲花圣女却在听到那未来佛之语后冷笑道:;他会是未来佛?陆凌天和张道陵的加入,已经让战局向着莲花圣女不利的一方倾倒,此时她若再不出手,等待的结果只怕是那些个鬼王全都被陆凌天收了去,而剩下的那些石佛已经在刚才的打斗之中碎了一半,剩下的一半也坚持不了多久。莲花圣女转回身向莲花座上看了一眼,只见原本浓郁的黑气已黯淡了许多,一条人影已在黑气之中显露而出,那人影正是楚申斗的相貌,此时的他双目紧闭,如一尊佛像般立在莲花座上一动不动,这本来是为佛祖准备的石像却被莲花圣女安排了楚申斗站在上面,甚至把接连几座狱城搜刮到的神魂之力都灌注到了楚申斗的体内。楚申斗虽然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甚至旁人都察觉不出其有气息变化,可是那偶一露出的气息波动,却让周身的虚空都跟着一阵荡漾。 莲花圣女满意的点了点头,她相信等楚申斗再次睁眼的那一刻,足够让自己欣喜。莲花圣女黑袍一展,如一只黑色大鸟般从宫殿之中飞起,向着外面飞来,人尚未出现话声已飘然而出道:;笑话,让本圣女告诉你们什么才是未来佛。人影从殿中飞出,素手一拍,一个黑色巨掌已从天而降,向着陆凌天所在之地打来。 陆凌天正和张道陵刚解了另一个万法寺老僧之危,莲花圣女的一掌便跟着拍到,陆凌天掌心之中符咒一闪,一道风壁已从头顶旋转而开,正好挡住了这一掌。只听轰隆一声巨响,陆凌天的风壁顿时一阵摇晃,差些直接被打碎。需知陆凌天如今的修为已和卜夷散人不相伯仲,放出的风壁其坚韧之力远胜从前,应该十分从容的接下莲花圣女这一掌才对,怎么反而承受的这般勉强? 莲花圣女在空中道:;这里已是我极乐净土的一部分,想在这地方和本圣女斗,就算你修为再高也无用。 陆凌天立刻想到了这莲花圣女定是因为此地是孤独地狱的缘故,法力又有增强,而且先前的莲花圣女从地狱出来,只是寄生在了海野城的灵女身上,刚夺来的身躯定然有些束缚,不能尽展实力,经过了这些时候的修炼,这位莲花圣女应该已经彻底恢复了。假如这位灵女的真实实力比佛母、法王还要厉害,那就一点也不感到奇怪了。 这一掌虽然没有打到陆凌天,但掌力边缘之处的人却被打倒一片,既有万法寺和通音坊的人,也有那为数不多的几尊石佛。余势不息,连这悬空宫殿的地面都被打得纷纷开裂。莲花圣女冷笑道:;陆凌天,你能够不死就该躲起来,或者诚心拜倒在佛祖脚下,偏偏又想冒充什么未来佛,你骗得了旁人,却绝骗不过我。 陆凌天仰头道:;在下觉无冒充未来佛的意思,不过你说得如此肯定,难道知道未来佛在何处? 莲花圣女道:;能够担当这未来佛之任的,当然便是本圣女了。 莲花圣女冷笑道:;只有本圣女能够做到所有人臣服于我,连佛祖也不能,除了我是未来佛之外,又有谁可以做到天下归心。那几个额头印上黑符的人在愕然僵持片刻之后,转过身来,调转刀剑向着其余人杀去。 ;你?陆凌天冷哼一声道:;若你能做未来佛的话,还不如让在下去冒充的好。未来佛应该是重整乾坤之人,把末法之日终结,让这世间重新向善,而莲花圣女根本就是佛祖一手扶持而起的,又怎么可能是未来佛。 莲花圣女道:;你不信?本圣女也知道你不会相信,除了你,不相信的人也大有人在,不过我会用现实告诉你们,谁才是真正的未来佛。莲花圣女双手在胸前一捏,一朵黑色莲花似的法印已出现在眼前,然后向着陆凌天便打。 陆凌天早已领教过她的这一高招,的确难防之极只要被其打中,要么被其控制,假如无法控制,也会直接送入孤独地狱之中,不过现在人间地狱合二为一,那放逐入地狱的这一招也不知是不是另有变化,陆凌天可不敢再以身试法,他在莲花圣女的符印落下来的同时,掌心之中符咒打出,连人带兽化为一阵狂风,已用风隐术逃了出去。可是此地混战成一团,陆凌天走得脱,旁人却没有那么幸运了,立刻便有数人被莲花圣女的法印打中,在地面之上升起一朵黑色巨莲的虚影,莲花一开一闭,那几人的额头之上已被镌刻上了一道黑符。 第1088章:胜负难料 这些被莲花圣女控制的人并非心甘情愿,虽然调转了刀剑向自己人杀去,可是行走之间犹豫不决,满头大汗,兀自在拼命抗拒。他们的神魂并未消亡,不是那些给灌顶的傀儡,只知听命杀戮。这样的人就算被莲花圣女控制,也杀不到半个万法寺和通音坊的弟子。其中一名万法寺僧人也是三十六毗卢僧之一,他提着禅杖走了几步之后,竟然又停了下来,随后口中不停念诵佛法,身上金光冒出,和燃烧在身上的黑气抗衡,额头上的莲花印记不停闪烁,竟然有不稳迹象。 妙光大师已经抽身而出,见一名师侄被莲花圣女打中,心中万分不舍,万法寺的僧人修为高深的已不多了,假如将来重回青龙山,再建万法寺,这些人都是万法寺未来栋梁。妙光大师张开大手,向着那位师侄抓去,想捉到自己身边助其一臂之力,能够靠自己的修为做到暂时不被莲花圣女控制,相信趁着他被控制不久,还有挽救的机会。通悔大师幻化而出的大手还未落到那呆立弟子的身上,却见那位万法寺弟子全身鼓荡,劲气四散,轰的一阵炸响,化为一团血雾。而在尚未消散的血雾之中,露出那僧人的阴魂之身,只见他的周身俱被一团黑色火焰缠绕,火焰之中的僧人兀自在挣扎哀嚎,转眼之间,连神魂之身亦被黑色火焰烧化为一团黑气消散在空中。 妙光大师一掌捞了个空,眼睁睁看着这一位师侄粉身碎骨连神魂亦化为乌有。只听空中的莲花圣女咯咯笑道:“不听命于我,这就是下场,但凡被本圣女印上烙印之人,神魂肉身俱在我掌控之中,便是一世为奴的命。” 莲花圣女在空中又是一个掌印向下打来,众人大惊之下四散而开。 陆凌天喝道:“妖女,有本事便冲我来。”把手一抬,雷光一闪,一道雷咒奔着莲花圣女打去。 莲花圣女根本未闪躲,只在身前黑气之中凝聚出一个黑色圆盾,被陆凌天的雷光一打,二者同时泯灭,莲花圣女不屑道:“你不是未来佛么,难道没有办法来阻止我这妖女?” 陆凌天怒道:“就算我不是未来佛,也一样可以杀了你。”一催小白,连人带兽驾着狂风奔上空的莲花圣女冲来,人未到,又有数道雷咒接连不断的打向莲花圣女。陆凌天不停施展雷咒,并非要伤了莲花圣女,只是想阻止她拿法印乱打。 莲花圣女看着冲杀而来的陆凌天,笑道:“你以为缠住我,便可以救其他人?你真是没有记性,难道忘了我可是无处不在的。”她的黑色长袍在身上一卷,立刻化为黑色火焰在身上燃烧,火焰之中的莲花圣女衣衫褪尽,赤条条一伸手臂,五指如钩,在空中化为五道利刃,向着陆凌天的头顶插落。莲花圣女的下半身虽然还在火焰之中,可是上半身却尽数展露在方仲眼前,胸前春光一览无遗,可惜这个时候却谁也无心欣赏。 在莲花圣女和陆凌天打斗的同时,下方的人群之中七八道红色光芒一闪,在这些人的额头法印之上,一缕精血浮现而出,迅速在这些人的头顶幻化出一条朦胧的纤细人影。那人影逐渐凝聚成形,竟然又是一位莲花圣女。但凡被莲花圣女控制的人,都用本身精血召出一位莲花圣女的化身,这些化身的修为虽然不能和本尊相比,却也是极难对付的人,而且一出现,就抬手结印向周边乱打。假如这些化身的修为是炼神境界的话,那么但凡是炼神以下甚至包括炼神境界的人,只要被法印打中,便多半逃不过被控制的命运。先前那位万法寺僧人本身修为已极高,加上神魂之力极其强大,才勉强有一丝抗衡之力,但依旧逃不过灭亡之厄,更何况其他那些不如这位僧人的万法寺弟子和通音坊的女弟子。 卜夷散人正和两位鬼王纠缠,见势不妙,忙大声喝道:“无关人等速退。”除了张道陵、妙宏大师等修为高深之辈,其余如妙真、妙净等人纷纷后退,那悬浮着的宫殿才有多大,本来就十分拥挤,这一退之下无路可走,纷纷御空而起,又从狱城上方往下方掉落。 莲花圣女一出手,便把本来偏向于陆凌天和卜夷散人的战局扭转了过来。 撤退的人中大半从悬空的宫殿落往狱城之中,也有自持修为高深一些的,继续悬浮在空中,但却隔着较远的距离观看着陆凌天和张道陵、卜夷散人与莲花圣女的较量,混战成一团的宫殿一下子又稀疏了起来,除了陆凌天和张道陵、文姬之外,还有卜夷散人和万法寺二老,通音坊的颜胤师太及静逸、静恩、静芸这区区数人。人数虽少,打得却更加解决,怎么变得越来越激烈了?” 欧旭道:“孩儿以为这上面定是有一位法王在其中,甚至不止一位,有两位三位之多。不如我们停止前进,所有人都杀上去,不信摆不平这区区几个法王。” 第1089章:结阵 雷鹏和萧庆此刻各自骑着坐骑在欧长老的两翼,相隔不过十来丈,欧氏父子的话传到二人耳中,那萧庆大声道:“欧公子,你难道没看见其他人都从上面掉下来了么,依我老萧看,靠着人多是没有用的。” 欧旭不服道:“怎么会没用,卜夷掌教带着这么多人来,不正是想要团结众人之力,杀了那佛祖么,假如人多无用,还要你我来做什么,只让掌教和陆凌天来便是了。” 萧庆嘴上说不过欧旭,被他一驳,顿时哑口无言。 雷鹏笑道:“欧公子,萧兄弟是说不过你的,不过老萧可不是说我们没用,而是各人有各人要做的事,掌门和陆公子自然是对方那些法王和佛祖的,至于其他人,可就要交给我们来处置了。”雷鹏的话音刚落,空中一个巨大的法印呼啸而下,就在雷鹏等人的眼皮子底下砸落在众多的人群之中。 雷鹏和萧庆此刻各自骑着坐骑在欧长老的两翼,相隔不过十来丈,欧氏父子的话传到二人耳中,那萧庆大声道:“欧公子,你难道没看见其他人都从上面掉下来了么,依我老萧看,靠着人多是没有用的。” 一朵巨大的黑色巨莲在原地悬浮而起,把所有人都囊括其中,那些沉睡之中的人,人人额头之上黑气一闪,一个莲花似的法印已刻在了额头之上。 这些人没有丝毫抗拒,就被莲花圣女收为己用。 当黑色莲花消失时,那些额头被镌刻上法印之人纷纷睁开双眼,然后缓缓转身,眼神之中凶光凌厉,恶狠狠瞪着雷鹏和欧长老等人。雷鹏和萧庆虽然参加了青龙山之战,可是卜夷散人只带着他们以诱饵之极瞬移了大龙神法王和大无能胜法王,其后攻打万法寺的战事便不得而知了,而欧长老也是头一次见到如此诡异的场景,都不知到底发生了何事。 那欧旭兀自惊道:“这些人怎么了?” 所有被莲花圣女从天而降这一掌打中的人,全身黑气缠绕,就算原本是身形消瘦之人,在一转眼之间,就变得孔武有力,那些黑气更是在这些人的手中幻化出一柄柄的刀剑,然后双目赤红,齐齐发出一声怒吼。在宽广的狱城之中,这一声怒吼听来尤其惊动人心。吼声过后,挥舞刀剑,向着欧长老和那些进入狱城的人疯狂杀来。 欧长老喝道:“赶快迎战。”但他所领的那些火云阁弟子已分散在众多人群之中,一时也集中不起来看,只能三三两两的各自为战。好在就算这些被莲花圣女控制的人有上千之多,毕竟不是火云阁弟子的对手,在杀伐之中,那些人的折损要比欧长老所领之人多的多。可是欧长老却一点都笑不起来,狱城之中如这样浑浑噩噩的人何止百万,假如这样的法印不停打将下来,那么这次领着这么多人进狱城,才真叫送羊入虎口。 欧长老正自担心,天空之中又是数道法印落下,打在黑压压人群之中。 数朵黑色莲花的虚影在原地绽放而开 欧长老面色大变道:“快向后退。”此刻进入狱城的早已占了大部分的人手,那么多人岂是说能退便能退的,眼看后面的人依旧朝前来,而前面的人已开始向后退,顿时混乱成一团。欧长老长叹一声道:“原地结阵,来犯者杀!” 前锋的火云阁弟子尚未立好阵脚,人群已蜂拥而来,一场比在悬浮的宫殿之中的打斗更要无限。那言外之意,似乎大慧心佛母和陆凌天有私情,而这份私情,她莲花圣女同样也可以给予陆凌天。 陆凌天的剑光前指,怒道:“胡说八道,大慧心佛母和我根本没有任何瓜葛。”钟颜和陆辕此刻已把莲花圣女围在当中,二人同时出掌,掌心之中各自出一道风字诀,两道狂风从二人掌心旋转着围了过来,想把莲花圣女困在旋风之中。 莲花圣女在旋风之中笑着道:“是吗,那她真是所托非人,本圣女听说她和你的奸情败露,已被佛祖抓起来了。” “什么?”陆凌天大吃一惊,已拿捏在掌心的一道雷咒凝而不放,喝问道:“你胡说。” 第1090章:依旧无题 莲花圣女冷笑道:“你不是说和你无干么,现在又这么在意。我原本真的不信,现在反而信了。大慧心佛母当真大胆,明知道佛祖有心提防,还做出这种事来。她落得这般下场一点都不冤枉。” 陆凌天见莲花圣女口口声声说大慧心佛母已被佛祖发现并且拿下,想不相信亦不能够,因为莲花圣女根本没有要骗他的必要,相假如他和大慧心佛母真有什么私情的话,说出来更能让陆凌天暴跳如雷,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眼看莲花圣女的三条身影已被旋风卷在当中,陆凌天道:“不管你信是不信,我和大慧心佛母根本不像你想得那么不堪,不过看在相识一场,而她又不似你这样为人,能救当然要救。”他背后剑匣之中剑光飞起,五柄神剑已全都排列而出,已准备施展傲剑决重创莲花圣女。陆凌天自信自己若全力而为的话,就算这莲花圣女借助着地利之便,修为也可怕的惊人,依旧可以把对方镇压下来,就算杀不了莲花圣女,能够活捉也是好的。 “你救得了么?”莲花圣女冷哼一声道,三条人影同时举掌向着四周接连打出无数掌印,那些掌印虽然不是一开始所祭出的法印,却一个个蕴含着极强大的力量,每一道掌印都开山裂石,不但威猛无比,更是挟带着丝丝黑色火焰,把围绕着她旋转的旋风打出了无数个巨洞,这些巨洞虽然又被狂风弥补,但掌印携带的黑色火焰却也卷入在了旋风之中。 旋风初时只是一道朦胧略显灰白之色的强大风柱,在融入莲花圣女所发出的黑色火焰之后,风柱开始变色,反而变得漆黑无比,连莲花圣女的身影也隐藏在其中不可见。那风柱卷动之处,黑色火焰乱飞,下方正好是颜胤师太和一名鬼王在交手,被风柱所及,颜胤师太一声闷哼,抽剑急退,她的衣袍之上竟已被黑色火焰沾染,正向身上蔓延。而那位黑色鬼王则被风柱一卷,在风中发出一声狂吼之后,噗的一声响,便化为漫天的黑气融入在了旋风之中。 颜胤师太手中剑在身上一阵急劈,噗噗数响,已把部分长袍割断,再身形一阵,全身散发出一阵金光,把周围的黑色火焰彻底震开。钟颜和陆辕放出的旋风本想困住莲花圣女,谁知这风柱不但没有伤到她,反而在她的黑色火焰侵蚀之下,倒像是莲花圣女控制住了旋风一般,在她四周旋转着横扫身旁的一切。这黑色火焰把一位鬼王也给卷入其中,颜胤师太应该高兴才是,可是当她看到那鬼王所化黑气融入这风柱之中后,让这风柱的力量变得更大,便知那鬼王的力量并未消失,而是被莲花圣女借用了去。 钟颜和陆辕此刻已经身形颤抖,根本控制不住这旋风了,反而被这股力量拉扯着欲往风柱之中飞去。 陆凌天一见情况不妙,本想施展傲剑决的五柄神剑在周身一个旋转,其中的龙吞和飞鱼二剑向空中飞出在半空化为一白一蓝两道剑光,在钟颜和陆辕的面前一扫而过,二人只感到手中一轻,已从自己所祭出的旋风之中解脱而出,同时向后倒退了数步。那钟颜骇异道:“这妖女还会控制旁人的法术?”她生怕陆凌天吃亏,又向着陆凌天道:“小天,小心这妖女的火焰,侵蚀之力极强。” 其实陆凌天已看在眼中,虽然旋风反过来被莲花圣女控制,可是想操纵这如此庞大的旋风,那莲花圣女又非精通风字诀之人,绝对不会比自己知道的更多,陆凌天双袖一抖,上百张符纸飞出,全都打向身前的黑色旋风之中。这些符纸尽都是陆凌天所画的雷咒和炎火咒,陆凌天修为提升之后,便是极简单的雷咒也有昔日五雷正法的威力,更何况一下子打去那么多符纸。 众多的黄色符纸一飞入旋风之中,便被黑色火焰所卷,但却并未让符纸燃烧,陆凌天这上百张符纸竟然无一击发。莲花圣女的黑色火焰果然和寻常的真火不同,居然让陆凌天的符纸无用。 风影之中,传出莲花圣女的一阵娇笑,那风柱骤然向外扩展几分,旋风的风脚一下子冲在了宫殿前方的空地之上,这次不但让颜胤师太不得不再次后退,连卜夷散人都要暂且避让几分,宫殿前方的地面被这股旋风一卷,无数石头都被卷了上去,轰隆隆声响之中,主殿的殿顶在狂风之中被吹得纷纷碎裂。 殿内,楚申斗的身影兀自站立在莲花宝座之上,只是黑气已消散的几不可见,他双目紧闭,背插长剑,身形竟然已变得高大了许多。楚申斗原本便是属于略显消瘦之人,看上去身形修长,如今却已魁梧许多,那满头的黑发更是迎风飞舞,如无数条长蛇在脑后和脸颊旁边盘旋。 一块碎裂的石头从被风刮散的殿顶落下,眼看就要落到楚申斗的头顶时,却如遇见一股无形助力一般,在他的头顶再也落不下去。 陆凌天见自己所打的符纸并非激发,把手向空中一招,火岩剑已落在手中,随后剑影横飞,一套翻云覆雨剑诀已倾泻而出,那无数火雨向着黑色火柱击打而去。这一套剑法对于如今的陆凌天而言,已不算是高深剑术,但在陆凌天的全力催动下,亦爆发出令人叹为观止的威力。陆凌天的身影隐藏在一大片火云之中,而火云却又不停的向着巨大的风柱打出无数火雨,只听轰隆隆的连续炸响响起,在黑色风柱之中,接连就有雷光闪动,甚至炙热的红色火团横飞,那上百张卷入风柱之中的符纸,被陆凌天的翻云覆雨诀引动。 黑色的风柱终于紊乱,在无数雷光和火光之中向外扩散崩塌。 陆凌天迅速在身前布下一道风壁,阻挡四处肆虐的黑色余火。 第1091章:以身报佛 火柱波及的范围极广,连宫殿前方广阔的平台一半之上都是黑色的劲风在呼号,卜夷散人见势不妙,化一道遁光飞速退到了火柱无法波及之处。那两个鬼王也想走时,却被旁边一人喝道:“禁!”接着大力袭来,两个鬼王立刻待在原地无法动弹。那喝声正是出自张道陵之口,在施展禁气咒束缚住两位鬼王后,并未让文姬再祭符纸,而是把手中剑一分,已化为雌雄两柄斩邪剑,他用雌剑向着两位鬼王的脚下一指,一道剑光打出,在二者的脚下立刻出现一个朦胧通道,如一扇门一般被一打而开,两位鬼王的身形顿时坠入其中。张道陵把雌剑一抖,那剑似乎已叠加了无穷巨力,挥动起来缓慢之极,张道陵勉强把剑转过方向,向着空中的莲花圣女一点。 莲花圣女的身形刚从黑色旋风之中出现,前方一阵模糊,接着两条高大的身影已出现在眼前。正是被张道陵用斩邪剑打开鬼门阵,瞬移到莲花圣女前方的两位鬼王。黑色火焰尚未尽数消失,余火立刻把那两位鬼王烧着,这鬼王不惧刀剑,但在这黑色火焰的烧灼之下,便如陆凌天施展鬼神之相时,被束缚住的阴魂一般,根本保持不住人形。那两位鬼王全身被黑色火焰点燃,噗的一声响,也化为无数黑色鬼气消散。加上先前葬身在黑色风柱之中的一位鬼王,转眼之间,那莲花圣女反倒把剩下的三位鬼王给打回原形。 莲花圣女在风中笑道:“有些意思,早知道你的剑如此神奇,本圣女便该也去拿一柄来。”她一直都是空手迎战,从未用过任何法器,在和方仲及张道陵等人对战时,似乎有些吃亏。莲花圣女双掌一举,消散在四周的黑气立刻向着她滚滚而来,在其双掌之间涌动,形成一个巨大的黑色漩涡。那黑气被她不停的压缩,直至变成只有数尺大小的一个黑球,然后一声轻喝,把这凝聚了三位鬼王精华的黑球向下方打来。 陆凌天只道她会打向张道陵或者其余的什么人,谁知这黑球直奔下方的宫殿而去,从被狂风吹去殿顶的上空落下,落入一人的头顶之上。陆凌天自来到这悬浮宫殿上方,一直未曾留意那宫中还立着一条人影,就算眼光扫过,也只以为是一尊佛祖坐像,可是现在一看,那竟然另有其人。 “楚申斗!”陆凌天一眼便认了出来,虽然楚申斗的身形变得高大了许多,但面容几乎未变。 那黑球悬浮在楚申斗的头顶,楚申斗虽然闭着眼,可是其口鼻之间却各自有一缕劲气飞出,迅速和那黑球连接在一起,随后数道黑气从上方引下,从楚申斗的口鼻之中吸了进去。楚申斗虽然站着不动,但似乎在把那黑球精华尽数引为己用。 “妖女,你把楚申斗怎么了?”陆凌天喝问道。 莲花圣女笑道:“我没把他怎么样,只是助其一臂之力而已,楚申斗的修为差了一些,想和我天长地久,还需好好努力一番。” 陆凌天从莲花圣女的口中听出来,那楚申斗竟然已和莲花圣女走到了一起。 一道白色人影突然从陆凌天的身旁穿过,只听颜胤师太的声音道:“妖女,你命在顷刻,还想什么天长地久!”颜胤师太的身形极快,识空剑在手中一抖,剑光脱手飞出,一阵模糊,竟然消失在了虚空之中,与此同时,颜胤师太的身形光华闪耀,如天外飞仙一般,向着莲花圣女一冲而去。 陆凌天一眼便看了出来,这是慈航剑典之中的‘色即是空’,颜胤师太在此时施展出这最后的杀招,是想借助着这无上剑法杀了莲花圣女。 莲花圣女抬头冷笑着看向颜胤师太 当颜胤师太离着她只有数丈时,识空剑原本被颜胤师太举在最前方,此刻却突然一转,剑已落在身后,反而身子前冲,挡在剑前。 以身报佛! 冲向莲花圣女的已不再是颜胤师太,而是化身为她任何想象之中的人。若莲花圣女心中有任何瓜葛和牵挂之人,那么眼前所见到的,便是她心中所想所思。好色之人见到的是扑面而来,好财之人则见到的是金钱乱坠,深陷之中的人则将在眼前看到被所迷之人的样子…… 但凡心中没有一丝解脱,都能被这‘以身报佛’寻到一丝弱点。假如莲花圣女真和楚申斗有私情,那正是颜胤师太求之不得的事。就怕莲花圣女无欲无求,那才无法对付。 莲花圣女面露微笑,可是漆黑的眼眸之中却闪过一丝迷茫之色,似乎在她眼中,扑向自己的颜胤师太真的已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静逸、静恩甚至卜夷散人在远处看到这一幕时,都是心中一喜,看来诛杀这莲花圣女的把握已极大,就算一时杀不了,重创之下的莲花圣女也不会是现在这些人的对手。她自己把剩下的几个杀都杀不死的黑衣鬼王消散掉,真是自寻死路。 在莲花圣女的背后,一道剑光无声无息出现,和颜胤师太相对,同时向着莲花圣女夹击而来。 在二者即将冲到莲花圣女身上时,莲花圣女的眼神忽然一冷,说道:“迷幻之术,对本圣女无用。”在其身后,从莲花圣女的身躯之中一道人影一闪,又一具分身分化而出,一具分身对付一面,各自把手掌抬起,向前一拍。颜胤师太的识空剑此时已分化为两柄,一柄慧剑无形无色,另一柄有形有色,而抓在颜胤师太手中的识空剑便是那有形有色之剑,被莲花圣女一掌拍在剑锋之上,剑锋一偏,已从莲花圣女的身旁穿过。而那柄慧剑则在另一具莲花圣女的手掌拍到之前骤然加速,噗的一声,刺入莲花圣女身躯之内。可是那莲花圣女居然对此根本不在意,而是转过身来,另一条手臂一掌打出,啪的一声轻响,已打在了颜胤师太的肩头之上。 第1092章:阻挡在前 颜胤师太的最后一招‘止于至岸’尚未来得及施展开来,便被这轻轻一掌打得直落而下,人在半空,一口鲜血喷出。 远处的静逸、静恩等人见到这一幕,无不大惊失色,纷纷叫道:“坊主!?”这最后三招在以往的较量之中,无往而不利,可是在对付这莲花圣女时却无用,只能说明莲花圣女已经超凡入圣,褪去凡心,成为了真正的在世真佛之身,这才没有丝毫的心境破绽和人性弱点。 静逸身形一动,正想飞过去接住坠落而下的颜胤师太,在颜胤师太下方剑影闪动,一条人影现身而出,正好抱住颜胤师太。 “何盈?”静逸止住身形,有些惊讶的道。何盈手中色空剑有瞬移之能,自然比静逸、静恩等人追过去要快许多。 莲花圣女见有人接住颜胤师太,冷笑一声道:“我认得你,杀了你,方仲一定会很难过吧。”何盈与方仲的事,这莲花圣女居然也听说过,且一眼便认出了何盈。但何盈从丰都神宫之中出来后又返回通音坊的事,她却并不知晓了。其实也不用怀疑她会知晓此事,血婴便是因此而被大慧心佛母说动,重新投入佛祖座下的,楚申斗知道的事更多,岂会不在她耳边提起。莲花圣女的身子向下一沉,已奔何盈和颜胤师太追杀了过去。 静逸急道:“何盈既然接住了坊主,为何不走,却还留在原地?”假如何盈一抱住颜胤师太之后,马上展开色空剑,那莲花圣女就算身法再快,也不可能追得上她,可是何盈的眼光上抬,不但瞥了一眼莲花圣女,更是凝视在陆凌天的身上,似乎有许多话要说。 静逸只道何盈现在还想着儿女私情,气得大怒道:“不成器的东西。” 一旁的静恩道:“我看何师侄不该是不知轻重之人,或许另有打算。” “还能有什么打算,定是想着再回到凌天身边去,我这徒儿一心向外,是靠不住了,等此事了后,定当收回色空剑,逐出师门。”静逸说完,再次展动身形,向着何盈和颜胤师太飞去。静恩和静芸二人生恐她有失,忙也跟着前去。 何盈转头看着陆凌天,而陆凌天也注视着何盈。何盈甚至冲着陆凌天露出一丝浅笑。 陆凌天就算心中对何盈有什么不满,在此时也不可能对她说什么话,而且何盈肯入孤独地狱寻找自己,这份情意比什么解释都重要,他岂会因为何盈想对血婴和离金玉不利就见死不救。当莲花圣女向着何盈和颜胤师太冲去时,陆凌天同样骑着小白向何盈飞去,想赶在莲花圣女前面截住对方。 莲花圣女的速度极快,一团黑色火焰包裹着她的身形,如一颗燃烧的流星,在后方留下一道黑色的尘尾,以小白之利,竟然无法追上。陆凌天抬手冲着小白脚下接连数道符咒打出,连人带兽化为一股狂风,在莲花圣女离着何盈只有五六丈距离时,陆凌天终于赶到二人中间,在狂风之中现身而出,并立刻打出一道风壁阻挡在身前。 莲花圣女面上终于露出一丝厉色,喝道:“这世间最是多余的便是你们这种虚情假意,所有苦恼皆出于此。可惜本圣女说了,你们这些愚人也不会懂!”双掌向前一推,砰的一声响,已打在了风壁之上。那风壁被莲花圣女手掌之上放出的黑色火焰一扫,转眼间分崩离析,莲花圣女破壁而入,已冲至陆凌天面前。 陆凌天反唇相讥道:“难道无情无义便可以快乐一世?”手掌之中一道雷咒凝成,向着莲花圣女的手掌拍去,二者手掌相交,雷光闪现,轰隆一声巨响,把莲花圣女打来的一掌震的掌心之中火焰全消。莲花圣女并未后退,而是手掌继续前探,那洁白粉嫩的手臂向前一抓,与陆凌天的手掌扣在了一起。陆凌天另一只手中火岩剑一举,奔莲花圣女的头顶便砍。莲花圣女同样举手相迎,她手中又无法宝兵器,竟然想靠单手来阻挡陆凌天的宝剑。 剑光毫不犹豫一切而下 陆凌天就算有怜香惜玉之心,也不会在此时对着这莲花圣女使用,只听噗的一声响,陆凌天的剑光从莲花圣女的手掌切入,直至臂骨。但剑光也就到此而至,火岩剑镶嵌在其手臂之中,竟被莲花圣女的手臂牢牢夹住,既不能前进分毫,也不能拔出。莲花圣女仰头发出一声痛楚的闷哼,但随即又面露艳美笑容,手臂之上火焰一滚,顺着火岩剑的剑身开始烧灼,不但如此,她和陆凌天单掌相交的手掌也牢牢扣住,一缕黑气顺着手臂往陆凌天的手臂之上缠绕而去。 莲花圣女道:“陆凌天,你既然不肯拜倒在本圣女的脚下,那么我便让你强行归顺于我!” 陆凌天用力一挣,他的力量已经算极强大,可是莲花圣女抓的极牢,二人在空中根本无法分开,劲气交集之下,在原地爆发出一连串的闷响,反而把陆凌天座下的小白压得不堪重负,发出一声怒吼之后,从陆凌天胯下脱出,从上空落了下来。陆凌天用力一催火岩剑,剑身之上爆发出灼热的烈火,开始烧灼莲花圣女的手臂,另外一只手掌之上则金光放出,把莲花圣女试图缠绕其身躯的黑气尽皆收了进去。莲花圣女身上黑气源源不绝,而黑色火焰显然比陆凌天的火岩剑散发的烈焰要更厉害几分,任凭陆凌天如何催动剑气,黑色火焰依旧层层叠叠的把火岩剑包裹住,根本不能伤害到莲花圣女分毫,甚至这火焰逐渐向着陆凌天的手臂燃烧而去。 陆凌天和莲花圣女各自占一处上风,但整体而言,陆凌天的金光只是鬼神之相的结界之力,无法伤到莲花圣女,而莲花圣女的黑色火焰,不但烧灼肉身,更是可以把人的神魂束缚住,便如先前看到的一般,若神魂也被这火焰所烧灼,那么就要真的成为她一介裙下之臣了。 上方的二人正在僵持不下,而静逸、静恩等人尚未来到近前,唯一就在左右的便是何盈和颜胤师太,颜胤师太被莲花圣女在肩头拍了一掌,看上去这一掌并不厉害,可是颜胤师太却口喷鲜血,那肩头上出现了一个黑色掌印,掌印之中的衣衫尽皆烧灼,露出黑乎乎的肩头皮肉,颜胤师太喷吐而出的气息之间,甚至带着一丝黑气。显然这一掌之下,颜胤师太已被莲花圣女的黑气侵袭,急需寻一处安静之地祛除这黑气隐患。 第1093章:击杀圣女 何盈抱住颜胤师太的手突然一松,接着身形向上飞起,甚至都没有看颜胤师太一眼,便提着长剑向着陆凌天和莲花圣女冲去, 颜胤师太掉落的同时,轻声唤道:“何盈……”何盈根本没有回头,也不知听没听见。看何盈的样子,似乎依旧心系陆凌天,即使自己的斋主受伤,她也依旧会抛下不顾,先去救陆凌天。 在远处而来的静逸和静恩连忙沉下身躯,想在下方接住颜胤师太,但不等二人靠近,颜胤师太便自己在空中身子一转,已定住下落之势,随后抬头看着何盈。 何盈去速极快,瞬间便到了陆凌天身后,但并未停下,而是继续前冲,从陆凌天的右边穿过。此时何盈若想救陆凌天,只需用色空剑冲着莲花圣女的手臂一剑砍下去,就可以让陆凌天的火岩剑解脱出来,那顺着剑身而来的火焰也就成了无源之水,想要驱除并不困难。 可是何盈并未出手 陆凌天眼看着何盈出现在莲花圣女的身后,然后色空剑出现,寒光直奔莲花圣女的头颅。 原来在何盈的眼中,杀莲花圣女要比救陆凌天来得更重要。 陆凌天心中一沉,在下方看到这一幕的颜胤师太的面容却露出了一丝笑容,能够克服自己的所想,以天下为大,不正是自己告诉何盈应该去做的事吗。 莲花圣女似乎也没有料到何盈出手如此决绝,她背后黑气浮现,想阻挡何盈这一剑,何盈却早已料到她会这么做,色空剑在其手中突然消失,而她自己却依旧向着莲花圣女冲去。莲花圣女背后所化黑气迅速凝聚出一个分身,而这分身原本就是准备替莲花圣女阻挡何盈这一剑的,可说是替死鬼,但色空剑突然消失之后,何盈却与这分身撞到一起。 何盈的玉手一把抱住莲花圣女分身,顺势一转,已和那分身对换了个位置,然后牵手伸出,手起处,色空剑再次出现,用力向下一刺,噗的一声轻响,犀利的剑光从莲花圣女的背后插了进去。这一剑几乎让何盈施展了全力,但莲花圣女的修为毕竟太高,色空剑只插入了数寸,便再也无法深入,可是即便如此,也是实实在在的在莲花圣女的背心要害处刺上了一剑。莲花圣女发出一声尖叫,她抓着方仲的手掌突然松开,想和陆凌天分开来,刚才是她自己想缠住陆凌天,而如今却又想迅速分开好去对付何盈。 莲花圣女那条被火岩剑砍中的手臂噗的一声化为一团血雾,连黑色火焰亦消散掉了,陆凌天手中一轻,火岩剑已得自由,却听何盈在莲花圣女背后道:“缠住她!” 假如是为了诛杀莲花圣女,陆凌天没有理由不去做。陆凌天把手一松,已松开火岩剑,双掌之上各自出现一道符咒,向前一伸,两掌立刻出现一道旋风,这旋风就在陆凌天眼前出现,把尚未来得及脱身的莲花圣女一下便卷了进去,莲花圣女正要离开的身子被陆凌天全力而为的旋风卷动,在空中转了个圈,她身上无数火焰虽然融入在了这旋风之中,可要如刚才一般把旋风夺为己用并非立刻就能成功的。 何盈顺手抽出色空剑,而此时被抱住的莲花圣女分身已凝聚成形,她那脸上满是怨毒之色,喝道:“你敢伤我!?”五指如勾,向着何盈的头上插去。何盈冷笑道:“伤也伤了,你又能怎样。”在莲花圣女的双手即将刺破头颅时,整个人影一阵模糊,竟又借色空剑消失不见。 “观海听潮!”在莲花圣女的身后,何盈的声音再次响起,而随着声音落下的,则是无数剑光,剑光如大浪扑击,层层叠叠,把莲花圣女和那条分身淹没,同时被波及的还有陆凌天。 “春风雨露!”浪花飞溅之后,化为无数水滴在空中旋转,而每一滴水滴,便是一道剑光,在空中穿梭来去,任何人身处其中,都能被打成筛子。 何盈双掌一合,低眉垂首,极其虔诚的喝道:“枯木逢春。”色空剑在头顶之上放出十来丈高的剑光,向着前方一斩而去,剑光所过,虚空都被一劈两半。抛弃了个人爱欲,甚至连陆凌天都是可以值得牺牲的一部分时,何盈当真进入到了剑心通明的境界,施展开来的剑法比之以前要犀利的多,当然也更无情。不过有时候无情便是为了更大的有情,个人小爱,让位于天下大爱,做什么事都不觉得有什么过分。 轰隆一声巨响,色空剑的剑光扫过之处,一股黑气翻涌而出,如瞬间爆发开来一般,一条巨大的身影更是在黑气之中赫然显现,那身形高达七八丈,全身飘动着黑色飘带,双手虚握,正托举在头顶。那身形的面容正是莲花圣女,且额头之上出现了一个黑色的眼眸,她已张开法眼,冰冷无神的眼光直射何盈。何盈一连串的剑招,居然把莲花圣女逼得显露出法相之身。而在她左右,陆凌天的身形亦消失不见,也不知有没有在何盈那不分敌我的无情剑法下受伤。 “妖女,老衲收了你!” 在更高之处,妙光大师和另一位万法寺老僧不知何时也已悬浮在头顶,只见妙光大师高举紫金钵盂,而另一位老僧却站在了妙光大师的头顶,二人如叠罗汉一般同时往下一落,在落下时,妙光大师把手一扬,紫金钵盂出手,一道金光照在莲花圣女的巨相之身上,不止如此,妙光大师又把项下的那一串佛珠祭出,在空中四散分开,和紫金钵盂组成一个巨大的阵法,一下子把莲花圣女的法相之身罩在其中。妙光大师和那名万法寺老僧身上同时金光发出,二人的身形也在金光之中变大,只是无法如莲花圣女那样凝聚出和实体一模一样的的法身出来,只能凝聚出一个五官模糊的罗汉金身。二人同时落在这紫金钵盂的顶上,以泰山压顶之势,把莲花圣女的法相之身压得一落而下,直接落在那悬浮着的宫殿下方。只听轰的一声巨响,本就被摧残的遥遥欲坠的空中宫殿立刻四分五裂,无数碎石从高空向下方的狱城掉落。 第1094章:对决申斗 万法寺两位神僧合力一击,再加上法宝之威,所凝聚的威力之大,不但把莲花圣女的法身打得坠入下方的悬浮宫殿,同时也让这悬浮宫殿不堪重负,在空中崩碎瓦解,如下了一场倾盆暴雨,只是雨点成了无数碎石瓦砾。那狱城下方的人免不得又要遭受一番石雨侵袭。不过这下面也早已打成了一团,谁还顾得上头顶上的事。 楚申斗的身形原本在主殿的莲花座上,悬空的宫殿一散,地面开裂,莲花座也碎成无数片,楚申斗的身子更是往下一沉,和周围的碎石一起向着下方落去。他头顶的黑气已被他吸取一空,在身子下落之时,终于眼眉一动,缓缓睁开眼。 一道寒光从那尚未彻底睁开的眼帘之下射出 一股庞大的气息顺着楚申斗的身子扩散而出,在他身旁掉落的碎石受此气息一卷,和他的身形同时立定在空中。旁边是如雨而落的碎石尘埃,而楚申斗和他那周边的数丈方圆成了有别于这天地的世界。 莲花圣女庞大的身躯被万法寺两位神僧压着,在金光大放之下冲破无数乱飞的尘埃和碎石,继续往下坠去。莲花圣女虽然被妙光大师用法宝罩住,但并未受伤,只是一时无法反击。万法寺流传而下的重宝岂是寻常宝物,这也就是莲花圣女,换做其余人,甚至是法王,也会被直接碾压至重伤甚至毙命。当初的佛祖化身,便是被妙宏方丈同样施展此招给打伤的,且还是妙宏大师一人施展,而不是如今妙光大师和另一位万法寺高僧合作。 楚申斗眼看着莲花圣女的法身在面前跌落,他的嘴角露出一丝冷笑,轻轻举起双拳一握,身上立刻发出一阵爆豆般炸响,两只手掌之上更是喷的一声响,一股劲气顺着双拳向外扩散,那些悬浮在身周的碎石被此劲气一震,立刻粉碎。 妙光大师脚踏紫金钵盂,而另一位万法寺老僧又站在了妙光大师的肩头,即将从楚申斗面前掠过,便在此时,楚申斗的身子骤然向前一冲,反手握住剑柄,顺势抽出! 一道雪亮剑光奔着那万法寺老僧当头劈去。阻挡在楚申斗身前和剑光之下的任何碎石瓦砾,便如粉尘捏就的一样不堪一击。那老僧全身的法力都传递到了妙光大师的身上,也根本没有想到这周围下落的碎石之中又会突然冲出一条人影,直接一剑就砍向了自己的头顶。看那剑光之犀利,只怕要把他和脚下的妙光大师都一劈两半。他手中只有一只法宝净瓶,慌忙祭在头顶,同时举手一拍瓶底,那净瓶之中光芒一闪,射出一道乌光。 楚申斗的宝剑名为斩棘,其实也是昆仑神剑之中的一柄,和惊虹、松纹类似,原本是浮尘子佩剑,被他杀了浮尘子之后夺为己用,故而在楚申斗的全力催发之下,那剑光之犀利,虽然比不得紫郢青索,却并不比陆凌天的血炼宝剑来得差。那道乌光想挡在楚申斗的剑光之前,结果只听一声脆响,剑光只微一停顿,乌光便一分两半,光芒消失,现出了左右各一半的两个乌金圆丹。丹丸之上密布经文,也该也是一件佛家之宝,可惜已被楚申斗的剑光所毁。楚申斗的剑光继续前劈,首先砍在了那只净瓶之上。净瓶不堪一击,在剑光之下碎为无数块精光闪闪的碎片,如同一块晶莹剔透的宝玉被砸在地上粉碎一样,玉碎琼飞,美的惊人。 那位万法寺高僧此刻想躲已来不及了,且就算他躲得了,下方的妙光大师势必也会成为楚申斗的剑下之魂。血光一闪,楚申斗的斩棘剑从那位万法寺老僧的头顶劈入、直至胸口。那老僧连叫都未来得及叫出一身,便被楚申斗破去肉身。那肉身金光消失,迅速萎缩成一位枯瘦老僧。楚申斗并未停手,而是一掌伸出,用力一抓,从那已被剑光分裂成两半的身躯之中血淋淋揪出一条神魂,冷笑道:“在我手中,你连转世投胎的机会也不会有!”手上黑气滚滚而出,只听那老僧发出一声惨叫,随后的神魂之身便被楚申斗捏散,化为一股金色气息消散。 妙光大师悲痛欲绝道:“师弟!”他除了脚下踩着紫金钵盂之外,手中还提着一杆禅杖,轮禅杖向着楚申斗打去。楚申斗剑光下压,把那万法寺老僧剩下的身躯割为两半,顺势一剑砍在了妙光大师的禅杖之上。妙光大师的禅杖相比斩棘剑要粗大的多,而妙光大师成为极早,是声名在外的的万法寺四大高僧之一,论修为,当初的楚申斗无论如何也追不少他,可是这杖剑一交,楚申斗的身形几乎未动,而妙光大师却全身一抖,整个人都差些从紫金钵盂上飞出,连手中的禅杖都被压得向后一缩,噗的一声,反而顶在了妙光大师的胸口。 妙光大师面色涨红,眉毛胡须在劲风之中乱舞,他又要催动紫金钵盂想把莲花圣女压下,又要抵挡已经今非昔比、实力强大的楚申斗,哪里还能坚持得下去。 楚申斗眼中寒霜再现,身旁一道鬼气一闪,一条女子的身影已浮现而出,正是他的役鬼马蒂莲,只不过楚申斗的修为虽然强大的可怕,这役鬼却并未提升多少,依旧是神智不清,尚未踏入鬼身之相。这役鬼一出现,便面目狰狞,举起双手,奔妙光大师冲来,看那意思就要把妙光大师吸取一空。 眼看役鬼即将缠绕到妙光大师身前时,一道青色剑光急射而来,尚未到楚申斗面前,就已有凛然剑气扑面而来,让楚申斗警惕之心顿。楚申斗愕然转首,只见一青一紫两道剑光分别从妙光大师的左右而来,只是青色剑光更快一步,在役鬼即将摸上妙光大师身躯时,从役鬼的身前一穿而过。役鬼立刻发出一声凄厉尖叫,她的一条手臂已被青色剑光无声割落。断去的手臂迅速化为黑色的鬼气消散,而役鬼的手臂一抖,又凝聚出一条手来。 楚申斗喝道:“什么人?”却听头顶有人道:“是我。”随着话音落下,无数道剑光也跟着激射而落,把楚申斗的身影困在剑影之中。 第1095章:昔日师兄弟 楚申斗被剑影所迫,终于向后飞退。他虽然退走,那役鬼尚未来得及收回去,被从另一面飞射而来的紫色剑光穿身而过,在役鬼的身躯之上穿出一个大洞。那役鬼再次发出一声惨叫之后,身躯终于化为一团鬼气向着楚申斗飞去。 楚申斗边退边喝道:“陆凌天,我待你不薄,你竟然想杀我?” 在空中向着楚申斗倾泻剑光的正是陆凌天,他亲眼看到楚申斗一剑杀了万法寺一名高僧,出手之狠辣让人心惊。陆凌天怒道:“你竟然帮那莲花圣女,你可知她和佛祖都在做些什么吗?要想活命,就马上收手,我或许可以饶你一命。” 楚申斗冷笑道:“我当然知道他们在做什么,生死若无间隔,这也没什么不好,更何况我也会成为高高在上之人,主宰旁人的命运,冥冥众生皆成我之鱼肉,这样的感觉,只要有过一次就不会放弃。陆凌天,你如今就算想杀也杀不死我的,难道你看不出来,这万千人的力量已被我所据有么。”楚申斗冲着空中一拳打出,笼罩在他身上的剑影立刻被震得四分五裂。 陆凌天在空中翻了个身,手中的火岩剑更是被震得差些脱身,从楚申斗那拳风之上涌来的力量果真大的惊人,且看楚申斗如今的样貌,除了面容还和以前有些相似之外,身上随便哪一处,又何曾有当初和自己称兄道弟时的样子。“人间地狱若为一体,你娘也会成为这无数亡魂之中的一个。”陆凌天还记得当年初上昆仑时,和楚申斗相遇,一起在山上说起各自上山学艺的目的,陆凌天是想有一日修为大进,可以有能力相救父母甚至把姜文再次寻回,如今这个目的已经达成,而楚申斗当初也是想成为一个不受欺负之人,并且因为养育还发生过一段十分凄惨的往事,便是为了养活楚申斗,才是他的妹妹最终丧命的原因。楚申斗初时不承认,但后来一想,便也能够明白过来的,否则也不会稍有权势,就又回老家把已经失智的老母好好奉养起来。 楚申斗一拳震退陆凌天,斩棘剑向着陆凌天便劈,喝道:“人不为己天诛地灭,父母兄弟皆是冤孽而生,生死各不相干,我楚申斗岂会在乎一个沉迷冤孽之中的无知妇人。” 陆凌天举剑招架,当的一声巨响,把他的身形劈得向下一坠,以陆凌天修为尚且如此,可知楚申斗的力量要强大到何等地步,此时才知为何妙光大师如此高的修为,竟然挡不住楚申斗的一剑。陆凌天落下时正好见楚申斗的役鬼被紫郢剑所破,化为鬼气飞向楚申斗。既然楚申斗已如此绝情,陆凌天心中失望之下也不会太过仁慈,他把手掌一张,一道雷咒已凝聚掌心,向着这道鬼气打去。轰隆一声巨响,雷光顿时把这道鬼气打得四分五裂,从中传出一个女子临死之前的惨叫,那马蹄莲的神魂彻底得到了解脱,化为无数残念消散。陆凌天本以为役鬼受损,楚申斗定会受到影响,谁知楚申斗除了身上传出一件东西的劈裂之声之外,根本不在乎那役鬼的生死,反而狞笑道:“我原本就觉得她是个累赘,既然我已经成就如此修为,还要一介鬼魂做什么。”楚申斗现在所具有的力量,都是莲花圣女赐予的,已和役鬼无关,所以役鬼就此消失对楚申斗而言也一点都不会心痛了。 紫青两道剑光在陆凌天身后停止,接着人影闪现,素伶和英琼二女出现在空中。而在二女的身后,又有一道身影疾飞而至,那人白眉飘飘,手提长剑,正是卜夷散人。卜夷散人向着妙光大师飞去,同时吩咐素伶和英琼道:“不必管陆凌天和楚申斗,诛杀此妖女为上。”素伶和英琼答应一声,再次催动剑光,奔着下方而去,那英琼离去时还看了一眼陆凌天,眼中满是担心之色,似乎生怕陆凌天一人对付不了楚申斗。 莲花圣女先被何盈打出法相之身,随后又被妙光大师施展法宝困住,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卜夷散人岂会错过,这才是他让素伶和英琼再次出手的原因,假如姬云袖和九黎部众的人就在身旁,卜夷散人甚至会让姬云袖也跟着出手,务必追求能够诛杀此女。 莲花圣女庞相之身依旧被无数佛珠和紫金钵盂组成的阵法困住,在空中,那佛家之宝散发的金光,照耀着昏暗的狱城,让下方的大战更加增添了一份迷人的色彩。卜夷散人和素伶、英琼三人各自化为三道白、青、紫三道耀眼剑光,追着莲花圣女的法相,并且冲入金光之中。妙空大师则强催法力,高高举起禅杖在脚下的紫金钵盂上重重一顿,喝道:“万佛朝宗!”紫金钵盂之中再次光芒放出,一道佛印从中一射而出。那佛印方一出现,就化为一座山峰投向莲花圣女的头顶。山峰之上无数佛陀盘坐,人人双掌合十,向着山峰顶端,一具如来佛像叩拜。妙光大师手段尽出,连万法寺的绝技亦都用了出来,而这不过是和莲花圣女对战,连佛祖的面都没见到。 楚申斗面色微微一变,莲花圣女身处众人围攻之中,且都是手段尽出,连他也有些担心莲花圣女是否能够坚持得下去。楚申斗身子一闪,就想追过去解围,陆凌天同样身形电闪,拦在了楚申斗的面前,喝道:“站住。” 楚申斗怒道:“陆师弟,是你自己找死,须怪不得我,你也不知我如今有多么强大,这狱城之中的无数神魂之力都被我吸取了来,而和你们厮杀的那些鬼王的力量也大半在我身上,我没有立刻杀你,已经算是留情了。”这话刚说完,楚申斗的全身筋骨一阵炸响,接着黑气在周身缠绕,一声闷响,楚申斗面目大变,头发飞舞,双目凸出,满脸横肉,口中更是伸出一对獠牙,变得和那些狰狞鬼王有七分相像。楚申斗的气息也节节拔高,直至在黑气之中,一尊从修罗地狱之中降临的巨大恶鬼穿云破雾的来到陆凌天眼前。 第1096章:依旧无题 楚申斗浑身黑甲,提起巨拳,向着陆凌天的头顶砸落。陆凌天上方顿时如砸落一座小山,现在的陆凌天和楚申斗比起来,身形渺小的随时都能被他碾压。可是谁更厉害不是看身形的大小,还要看看境界修为,楚申斗虽然获得了无比强大的力量,但这不是他自己修炼而来的,至少在修为境界上,无法和陆凌天相提并论。 陆凌天双掌迅速在头顶布下一道旋转风壁,楚申斗这一拳正好砸在风壁之上,只听一声巨响,风壁稍一坚持便被楚申斗的巨拳打破,随后在狂风乱飞之中落在陆凌天高举的双掌之上。陆凌天甫一接触楚申斗的巨拳,便感到他力量之强横,真如排山倒海一般,幸好这是在空中,身后尽都是空挡,不用担心没有退路。陆凌天被楚申斗这一拳所打,呼啸着往下坠落。 一道兽影疾飞而来,在陆凌天坠落的下方正好接住。 楚申斗并未追击,而是继续向着被围攻的莲花圣女追去。另一边的卜夷散人和素伶、英琼三人已杀入莲花圣女的法身旁边,卜夷散人没有丝毫停顿,所化剑光直奔莲花圣女的头颅劈去,而紫青两道剑光分袭莲花圣女的前胸后背。莲花圣女的巨身正举着双手抵挡妙光大师的万佛朝宗,只能眼睁睁看着这三道剑光劈了过来。不过莲花圣女既然已经现出法相,也不惧怕三道剑光的侵袭,她的漆黑双目冷冷瞧着卜夷散人突然现身在头颅右侧,而卜夷散人的手中宝剑十分刁钻,其余地方不刺,直奔她的双眼点去。 莲花圣女双眼一闭,卜夷散人这一剑正好刺在她的眼皮之上,那眼皮往下一凹,却并未穿透。莲花圣女的脸上露出一丝冷笑,她那飘扬的长发在黑气之中同时狂舞,如灵蛇般向前缠绕,一部分直接绕在了卜夷散人的剑光之上,另一部分则向着卜夷散人的身躯缠去。 卜夷散人一声大喝,身上一下飞出十来颗丹丸,一道道身影幻化而出,接连出现了十来道卜夷散人的化身,每一个都手持一柄长剑,这些人影刚一出现,就纷纷向前一扑,全都融入了卜夷散人的剑光之中。卜夷散人松开剑柄,双掌一翻,一个旋转的太极图案出现在掌心,然后对着剑柄向前轻轻一送。卜夷散人的剑光在被众多幻影融入之后,变得雪亮无比,被旋转的太极图案一推,那剑光一边旋转,一边向前刺进,噗的一声轻响,终于刺破莲花圣女的眼皮,向着莲花圣女的头颅深处扎去。只是莲花圣女变为庞相之后,深入数寸的剑光对她而言,并不能造成巨大的伤害。 这是人身要害,莲花圣女立刻发出一声痛楚冷哼,头上长发更是狂舞不已,数道长发所化黑索狠狠打在了卜夷散人的护体真气之上,卜夷散人施展刚才这一击便已来不及闪避,被莲花圣女的长发打了个正着,一声闷响,卜夷散人的身子倒飞而出,已在空中留下的一道血线,也不知是他口中喷出的,还是被打中身上后流出来的鲜血。 卜夷散人打出的太极图案却并未消失,依旧带动着剑光一边旋转,一边奔莲花圣女的眼窝深处刺去。这一招看似缓慢,可是却如金刚钻头般无坚不摧,莲花圣女的长发和面部凝聚的黑气竟然无法阻止此剑的继续深入。 卜夷散人虽然被莲花圣女打飞,可是素伶和英琼二人所化的剑光却毫无阻隔的到了其前胸和后背,在卜夷散人牵制莲花圣女的同时,剑光一闪,已刺入其身躯之中。紫郢和青索二剑可不是卜夷散人耗费无数法力才能够勉强破开莲花圣女防御的宝剑相比,在这两道剑光之下,莲花圣女阻挡在身体四周的黑气几乎没有起到太大的作用,便被两道剑光破防而入,狠狠插入在了其法身之上。 莲花圣女终于发出一声惊怒之极的怒吼,她张口大叫道:;伤我之人,统统都要死!额头正中的第三只法眼黑光一闪,一道黑色光柱首先罩落在使用青索剑插在其前胸的素伶身上,黑光照耀之下,素伶的身形如遭雷击,直接被打得掉落而下。但在她掉落之前,又把青索剑拔了出来,这让莲花圣女再次发出一声痛楚闷哼,那被剑光割开的伤口处黑色火焰蔓延,迅速包裹全身,在黑气横飞之中,莲花圣女的全身都燃烧其烈焰,然后向外一震,黑色火焰把四周数十丈内的任何东西都被烧着。英琼手持紫郢剑插在了莲花圣女的背后,被这道扩散而出的火焰烧了个正着,她全身都被黑色火焰烧着,却兀自咬牙不放。莲花圣女猛一抬头,黑色光柱已抵住了妙光大师打下来的万佛朝宗,随后反手一扫,已把背后的英琼连人带剑打飞。 楚申斗追过来时,正好见到英琼的身形被打得出空中掉落,他大怒之下伸手便向英琼的小小身躯抓去,恨不得把她碎尸万段。楚申斗大手萁张,尚未伸到英琼的身旁,一道剑光从英琼的身旁出现,接着人影闪现而出,一把抱住英琼后又迅速转入剑光之中。楚申斗的大手横扫而过,却只抓碎了一道虚影。而在楚申斗的数十丈外,何盈的身影闪现而出,她的手中正抱着昏迷不醒的英琼。紫青双剑虽然重创了莲花圣女,毕竟没有杀了她,想再次催动这双剑却有些难了。 楚申斗冷冷道:;是你?他当然认识何盈,既然连陆凌天都可以杀,又岂会对何盈手下留情。楚申斗巨大的身躯在狂风作响声中直奔何盈冲来,身形所过,因为速度太快,都在其身后拉出了一道粗大的黑影。 何盈面色微变,正要再次展开色空剑逃遁,猛然间身躯一震,接着全身都似乎掉入在了泥潭之中,移动困难,她惊讶抬头,只见不知何时,莲花圣女的头颅竟然已看向了自己,而她头顶上的黑色法目,一道黑色光柱正罩落在了自己的身上。 第1097章:定魂珠 何盈手中明明抓着色空剑,却就是无法展动而来,只能眼睁睁看着楚申斗那狰狞面目越来越近。 楚申斗再次舞动巨拳,向着何盈的身躯砸落。何盈不比陆凌天,陆凌天被打一下,还可以借力后退,掉落在其他地方去,而何盈却被限制得无法动弹,若是被楚申斗打个正着,只怕当场就会丧命。 何盈心中一沉,心道难道自己要死在这里,她虽然心有不甘,可是自己已经尽力去做了,唯一遗憾的便是死了之后,陆凌天不知会不会因为自己见死不救连他也打,而心中怨恨。 楚申斗的拳影离着何盈不足数丈时,一道闪烁着耀眼雷光的雷球突然横现在楚申斗的巨拳之上,接着光芒一闪,轰隆一声巨响已炸裂而开,无数蜿蜒攀爬的雷蛇在原地四处游走,更多的雷蛇都被楚申斗这一拳所砸而爬到了他的手臂之上。 楚申斗高大的身躯立刻一阵颤抖,前伸的巨拳也戛然而止。 而在莲花圣女那里,同样有一道人影展开双剑,向着莲花圣女一指,喝道:;天圆地方、天道左旋!空中一阵悸动传来,无形之力把莲花圣女连同妙光大师和此人一起包裹在内。莲花圣女头颅之中射出的黑色光芒顿时一转,已偏离了方向。 一道身影一下冲到何盈身旁,伸手拉住了何盈手臂。 何盈惊喜的看着眼前出现的陆凌天,颤声道:;陆大哥hellip;hellip; 陆凌天的低喝道:;还不快走? 何盈面露复杂之色的道:;你不怪我? 陆凌天转头看向何盈,见她正目光灼灼的看着自己,面上并无愧疚之色,更像是只想知道一个答案。陆凌天道:;不怪,假如我有机会杀了莲花圣女,我也会这么做。 何盈转颜一笑道:;谢谢。这才抱着英琼向下一落,色空剑剑影展动,人影已消失其中。 陆凌天,你终于也有不如我的时候,你往日如此容光,现在又在哪里?楚申斗的全身黑气狂涌,无穷无尽,那雷霆之力虽然厉害,也架不住楚申斗源源不绝的黑气侵袭,缠绕在其手臂之上的雷蛇已尽数被楚申斗扫灭。楚申斗再次冲了过来。 陆凌天的腰间那羊脂葫芦一动,已被收起来的两条人影再次浮现在其身旁,陆凌天轻声说道:;爹,娘,再助孩儿一臂之力。 钟颜和陆辕同时点了点头,接着人影一晃,已相继没入陆凌天的身躯之中。陆凌天浑身劲气鼓荡,头发变得修长,双眉上扬起,面容多了一层惊艳之色,而身躯更是在气息大涨之中开始拔高。这是陆凌天踏入炼虚境界后第一次施展鬼附之相,集合了三者之力的鬼附之相足以让陆凌天的实力不停攀升,他的身躯虽然没有变得如楚申斗般魁梧高大,却也比原来壮大了一倍有余。二者一个变得如狰狞厉鬼,另一个又变得多了一丝阴柔之美,在空中再次交手。 陆凌天召出双剑,手中火岩剑和鱼骨剑左右开弓,向楚申斗连绵不绝的劈去,而楚申斗也抖出斩棘剑,另外一条手臂却黑气一凝,化为一面黑色大盾,阻挡陆凌天的剑光。二人这一次交手比刚才猛烈的多,任何被二人剑光所及的东西,都会瞬间化为齑粉。这样凶猛的厮杀,谁敢靠近,再者也无人想着去帮陆凌天了,因为这下方早已乱成一团,莲花圣女的一些分身和其控制的无数头顶黑色法印的人,正向着欧长老和王长赵升等人发起一的攻击,无数人死伤在这场大混战之中,而随着死伤的越加惨重,欧长老悲哀的发现,对方只会在这场杀戮之中变得更加强大。 在狱城的城头之上,姬云袖和离金玉已看得面色发白,离金玉握住拳头,指尖几乎扎入肉中,咬牙道:;不能再等了,我要去帮忙。离金玉自信在自己操控的日月蘸金轮之下,就算比不过紫青双剑,也能给那位莲花圣女造成一些麻烦。 姬云袖道:;师妹,你再等一等,你我可是卜夷掌门亲口吩咐的,不到最后,绝不出手。 离金玉道:;可是师姐你看,再这样打下去,不但见不到佛祖,只在这莲花圣女的手中,我们便无法前进了。 姬云袖道:;莲花圣女已经受伤,只要陆师弟能够拖住楚申斗,我想张天师或许有办法再次重创此妖女。 二人正说着话,空中风声一响,一人已从上方落下,姬云袖抬头一看,见来者正是何盈,她手中抱着昏迷不醒的英琼,一路地便放在了地上,说道:;赶快想办法帮她祛除身上的火焰。 姬云袖道:;她身上并未火焰啊?在姬云袖和离金玉的眼中,英琼只是昏迷了过去而已,身上一点伤势都没有。 何盈道:;那火焰会烧灼神魂,故此你们看不见。 姬云袖皱眉道:;原来如此,我试一下看能不能帮她祛除。姬云袖正要盘坐在英琼身后,为其疗伤,空中又有人道:;且慢,让老夫来动手。听那声音正是卜夷散人的。 姬云袖和离金玉、何盈向发声处一看,只见四五道身影出现在城头上方,不止有卜夷散人,还有静逸、静恩等人。卜夷散人同样抱着一名昏迷过去的女子,正是操纵青索剑的素伶,而静逸和静恩则各自伸出一条手臂,搀扶着颜胤师太。 静逸看向何盈的面色有些不善,可是现在也不是应该斥责的时候,还是尽快让颜胤师太疗伤才是。卜夷散人落地之后把素伶和英琼摆放在一起,又向颜胤师太道:;坊主同样受此妖女所伤,和我这二位弟子是一样的,老夫正好有克制之法。卜夷散人在腰间一翻,手中已多出了数颗黄光闪闪的丹药,伸手一弹,其中一颗飞向颜胤师太,颜胤师太伸手接过,轻轻纳入口中。 卜夷散人道:;这是老夫炼制的定魂珠,可以代替神魂烧灼,吞下之后让这妖女的火焰烧老夫的丹药好了。 姬云袖忍不住道:;卜夷掌门,现在可到我们出手的时候? 第1099章:出现 这道火光一开始谁都没有注意,直至它从远处逐渐飞往近处,并且一路说过,无数的人群却不能阻挡时,才引起了一些人的注目。 姜文和离夫人正和常渝宏、金菊花、司空谅一起,组成一个剑阵以自保,那离夫人位居正中,突然心中一动,转头看向远处,说道:;有人来了。 姜文正杀得满头是汗,以为离夫人所指是那些围攻而来的无数行尸走肉,说道:;我当然知道,这还用你来说。 离夫人停下脚步,说道:;你看那是谁?她一停下,这五人组成的剑阵也不得不停了下来,姜文道:lsquo;贞儿,你怎么了?离夫人用手一指远处,姜文和常渝宏、司空谅等人也跟着离夫人所指看去,果然见一缕白光正向着这里飞了过来,那白光之中隐约有一条人影,只是在白光的闪耀之下,看不清来得的是谁。 在白光的照耀下,无数被狱城所控制的人群为之一怔,但随即便面露厉色,向着光芒之中的人影扑去。这白光根本就不应该存在于狱城之中,真正属于这里的,只有血光和黑暗。 一道血红色的刀光一闪,那些阻挡在前方的人群成片倒下,血肉之躯虽死,无数阴魂又复站起,但被白光所及,居然纷纷化为一团火焰,在哀嚎之中消失的无影无踪。白光一路所行,便在密密麻麻的人群之中扫开了一条畅通无阻的大道,直至冲杀到两阵纠结的最深处。 离夫人突然身子颤抖,惊喜道:;是莲儿。 姜文愕然道:;什么? 离夫人道:;不会有错的,她一来我便知道是莲儿,她难道是特意赶来相助我们的? 姜文道:;可是上次在丰都神宫走时,她那么无情,岂会又特意赶来相助,莫非是助那佛祖反过来与我等作对? 离夫人道:;不可能的,你不看她出手杀了那些傀儡么。离夫人满脸惊喜之色,便要拉着姜文等人过去。她还想好好和自己的女儿说一说,让她能够重新回到自己的身旁。从离夫人这里到那白光所在之处尚有很远的一段距离,其间更有无数人阻隔,可是离夫人不管不顾,只想走近了看清楚一些。 那丝惊喜在离夫人的脸上并未停留多久,马上便逐渐凝固,直至消失hellip;hellip;白光之中的人影已悬浮在半空,颜色一变,血红色的光芒替代了白光,向着四面八方扩散而出。 这样的景象已不是离夫人和姜文等人第一次看到,每当血婴大开杀戮时,便会有这血红色的光芒亮起,所有被笼罩在其中的人,都将不幸。假如这血红色的光芒只在狱城之中那些行尸走肉之中扩散也就罢了,而是连同下方混战的火云阁弟子、天师道弟子和那些道门三十六洞天七十二福地的弟子也包括其中。 血红色的光芒如同一个巨大的血茧在狱城之中盛开,越来越大。 一旁是莲花圣女被黑气包裹的巨身,而另一边却又突然出现了这样的一个红的耀眼的血茧,一黑一红,遥遥相对。 那红光之的无数人影似坠入了无边血海,纷纷在其中沉浮不定,有肉身者离魂而出,无肉身者身不由己,无数阴魂被这股红色光芒吸引,如万鸟归巢般往红光正中的人影飞去。仅仅是这要一招摄魂,便让成千上万的人失去了自由。 血茧盛开,红色光芒终于扩散到极致时,那最深处骤然一变,白光又现,或者不叫白光,而是一团白色的烈焰,如秋风扫落叶一般,把被摄魂摄来的无数阴魂尽皆吞没。在这可怕的白色烈焰之下,所有阴魂纷纷化为飞灰,消失的无影无踪。 姜文失声道:;真的是莲儿!能够施展血婴之力的,只有血婴自己,而在血婴之外,那突然冒出的白色烈焰,和丰都神宫之中的红莲业火何其相像,只是现在的血婴竟然可以把这两种力量随时变换,且威力惊人,那下方原本是密密麻麻的人群,经过这白色火焰烧灼之后,已空空荡荡,在原地留下了无数倒伏的尸首。 白色火焰向后一收,现出一条人影,静静的悬浮在半空之中,那正是血婴央宗的身影,只是她已不叫本名,也不再认离夫人和姜文为父母,而叫做莲花生。众多倒伏的尸首之上,只有她一人屹立,刚才还喊杀声阵阵的狱城,竟然在此时陷入了沉寂。 一出手就取千万人之性命,所有人都像看一尊可怕的恶鬼一样看向那孤立的身影。虽然这狱城之中已经是如此的阴森可怖,但和现在的血婴比起来,都要相形见绌。 不管是卜夷散人这边,还是那狱城之中的行尸走肉,都愕然看着突然出现的人影,谁也不敢跨前一步! 红色的身影手中提着啼血刃,转头看向了莲花圣女的法身,而莲花圣女亦有感应一般的看向了对方。 红色光芒一闪,人影已向着莲花圣女冲去! 莲花圣女即将拍至张道陵头顶的大手霍然停住,甚至笼罩在其身上的黑色光柱也一移而开,投向前方。 红色人影向前一撞,张道陵所布下的天圆地方之阵被其轻易撕破,啼血刃的刀光已指向了莲花圣女。 张道陵双剑一抖,已合二为一,接着一招手,悬浮在空中的文姬被他摄入近前,抱着她抽身向后退去。 莲花圣女的黑色光柱首先落在了血婴的身上,血婴前冲的身影为之一停,当随即身上红光冒起,再次向着急速挺进。莲花圣女的声音从空中隆隆喝道:;便知你是个叛徒,上次没有杀掉你,这一次,再无人能救你。在莲花圣女周身盘旋的无数化身同时向着血婴冲去,人人手捏法诀,向前一掌打出。 无数道黑色掌印从前方向着血婴扑面而来,红光之中的人影舞动刀光,迎着掌印而上,那刀锋之上竟然也燃起了白色火焰,所有被刀光劈中的黑色掌印,无不在火焰之中化为乌有。 第1100章:寂灭之火 人影旋转,刀光亦跟着旋转,扩散而出的刀光在白色火焰的燃烧下,如同一朵正在逐渐盛开的花朵,美的让人心醉,却也可怕的让人心悸。 盛开的花朵逐渐靠近莲花圣女,而莲花圣女分布在身前左右的化身,一触及那些白色的花瓣,便周身燃起白色烈焰,即使那些化身同样有黑色火焰护体,亦在这白色火焰之中化为灰烬,或者说那不是在燃烧,而是直接消失在虚空之中,消失的无影无踪,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 假如寂灭便是指一切都化为虚无,那么这便是寂灭之花,任何触碰这光芒的东西,都不会留下。 这盛开的白色花朵无坚不摧,在所有人的惊讶目光之中,向莲花圣女越靠越近。 莲花圣女的脸上露出惊骇之色,她的额头之上,法目骤然扩大,黑漆漆的眼窝射出一道更加粗大的黑色光柱,直直打在了绽放的白色刀光之中。 碰撞寂静无声,可是虚空却在这碰撞之中扭曲变形,让人看去,似乎那地方的所有事物都变得蜿蜒扭曲,如蛇舞动。 莲花圣女两条手臂同时在面前一晃,层层叠叠的黑色掌印拍打而出,如黑色巨浪般向前涌去,扭曲的虚空立刻又被掌印填满,直至冲破这虚空,向着后方那白色刀光盛开的最深处打去。黑色的掌印终于占了上风,把白色的花瓣彻底淹没,最终连人影亦消失在其中, 莲花圣女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丝笑容,但她并不放心,双手盘结,又在身前步下一层黑色屏障,随后身躯向后退去。这是莲花圣女第一次因为担心而后退,即便从一开始打到现在,她都从未主动退让过。 可是她的笑容并未停留多久,便又被惊骇所取代,在那层层叠叠的掌印拍击之下,虽然没有了盛开的白色花瓣,可是一条人影却如花心之中的神灵,在深黑之中脱颖而出,她全身都散发着洁白圣光,让所有黑暗都要退避三舍。 看到这样的光芒出现在眼前时,莲花圣女突然想起一事,她吃惊道:“不可能。” 出现在莲花圣女眼前的正是血婴央宗,那个曾经的手下败将,莲花圣女当初在夺得这身躯未稳之时,就和血婴较量了一番,那时的央宗便已不是她的对手,怎么可能在这人间地狱已合二为一的时候,莲花圣女变得更加厉害时,反而压不住血婴。 阻挡在莲花圣女面前的黑色屏障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一道道深黑色的裂纹便出现在了那黑色屏障之上,接着血婴只是用手掌轻轻一推,那屏障便碎裂为一块块黑色的翡翠洒落。血婴一迈步,人影已出现在了莲花圣女的身前。 一个是已化为巨相之身的莲花圣女,且法相惟妙惟肖,和真佛之身几乎没有两样,而另一个则孤单单屹立在阴风之中,虽然身形弱小,可是却一点都不显得怯弱。 莲花圣女那深黑的眼眸注视着血婴,深处终于露出一丝恐慌。 无穷的火焰从莲花圣女的身上汹汹燃起,组合成一条黑色火蛇,向血婴央宗缠绕而去,而血婴央宗的身上只是一层淡白色的火焰微微浮动,看上去微弱无比。黑色火蛇一下子便把血婴央宗的身子牢牢缠住,一圈圈密不透光。直至把血婴央宗的身影牢牢绑缚住,甚至一点白色光芒都不会透出。 虽然看不见了血婴央宗的身影,但更让莲花圣女惊慌的是那看上去十分虚弱的白光,居然如会传染一般,把任何接触她身躯的东西亦浮现出一层白色光芒,然后越来越盛,并且沿着黑色火蛇向莲花圣女烧去。莲花圣女身上火焰狂涌,一层层的黑气又化为无数条火蛇想扑灭这可怕的白色焰火,却于事无补,只能眼睁睁看着她越烧越近,而催发出去的黑气则如石沉大海般消失的无影无踪。 莲花圣女惊叫道:“这是什么火?” 在被缠绕的火蛇深处,传来央宗那平静的声音道:“寂灭之火。” “寂灭之火?” “你不应该存在这人世间,还是从哪里来回哪里去吧。” “不可能,我才是真正的未来佛,你才不应该存在这世上!” 黑色火焰滚滚而起,莲花圣女还想拼命抵抗,她那巨大的法相之身在不停的催逼法力之下,竟然开始缩小。 一道白色刀光一闪,啼血刃不再是绽放着血红之色,而是附上了一层白色火焰,从黑暗深处一刀飞出,直插在了莲花圣女的胸口。莲花圣女的身躯虽然连色空剑都无法刺破,但在啼血刃附加了这白色火焰之中,既然没胸而入,深深刺了下去。 刀伤其实不可怕,那附着的白色火焰才让莲花圣女惊骇。 刀口处,白色火焰正缓缓的向四周扩散。 莲花圣女突然冲着空中叫道:“楚申斗,快来救我!” 楚申斗正和陆凌天在愿的样子,但微一犹豫之后,还是驾着狂风,奔莲花圣女冲来。 楚申斗的速度奇快,陆凌天想拦截时,楚申斗已冲了下去。 在楚申斗即将靠近莲花圣女时,前方骤然出现了五条人影,正是颜胤师太等人,只听颜胤师太喝道:“出剑!”五道剑光在前方浮现而出,在空中迅速变化成一个玄妙剑阵,但是其中一道明显慢了一些,当其余四道剑光同时大亮时,只有其中的一道尚且没有幻化出剑光,只是悬浮在空中。 楚申斗一声大喝,庞大的身躯从这一道尚未成型的剑光之中一冲而入,轰的一声响,把那一道剑光反弹而出。一条人影哎呀一声轻呼,从剑光之后踉跄而退。 楚申斗迅速飞到莲花圣女近前,背后剑光一闪,已把斩棘剑抽出,用力一挥,把那条已被白光沾染的黑色火蛇一切两段,然后横过粗大的手臂,一把便将莲花圣女搂在了臂弯之中。 第1101章:无题 在极远处的一处角楼之上,大威德法王凌空站在楼顶,正凝视着刚才的大战之处。因被黑气阻隔,从此处已看不清那里到底发生了什么,可是大威德法王的神念早已控制着一具傀儡悄然潜伏在前方,那一举一动尽都落在了大威德法王的眼中。 大威德法王低低的声音道:“未来佛?莲花圣女既然知道了,定会告知佛祖,我马上就能知道那传言是不是真的。”他一抖法袍,从空中落下。下方早已站立着无数从雪域而来的弟子,其中多半是大威德法王手下之人。一名上师小心翼翼的道:“法王,我等不战而退,佛祖会不会怪罪下来。” 大威德法王淡淡道:“那也要佛祖有空来怪罪我等才行,各位放心,既然诚心跟着我走,那么所有的事本法王自然会一力担当。” “是,我等俱是信得过法王为人的,刚才如果真的冲杀在前,只怕早已丧命了。” “这里已经是极乐净土,不是人间了,你们就算肉身已死,亦会存在下去。” 另有一名法师畏畏缩缩道:“虽然如此,可是要如这佛城之中那些百姓一样,浑浑噩噩、无知无觉,这个……似乎有违当初佛祖本意。” 大威德法王道:“那佛祖本意是什么?” “自然是长生不死,入极乐世界,想要怎样就怎样,可是……现在看来,极乐未闭极乐,更不要所想随心所欲了。” 大威德法王咧嘴一笑道:“假如这世上真有随心所欲之事,又有几人能够享受,是你,还是本法王?” 那法师恍然大悟道:“如我等这样身份的人,是永远都没有机会的,” 大威德法王故意大声道:“不错,所以不要好高骛远,别把原本就该得到的东西,一并都葬送了。” 那一群上师和法师齐声道:“法王怎么说,我等便怎么做。” 大威德法王点头道:“很好,那你们就继续在此藏身,但本法王不可能一直躲着不出面,否则无法在佛祖面前交待,到底命运如何,各位就静等我的抉择吧。”大威德法王飞身而起,法袍在两边张开,如一头大鸟般消失在黑暗之中。 碧波万顷的波涛之上,一道粗黑的风柱正徐徐转动,风柱直连天地之间,把河水从当中逼开,露出一个巨大的凹陷下去的大洞。 大威德法王的身影直接从波涛之上掠过,正要没入这大洞之中,那大洞之中却先浮起一条巨大的青龙,龙首上方,大龙神法王正手提一根法杖出现在大威德法王的面前。 “外面的情形如何?”佛祖依旧是那波澜不惊的语气。 大威德法王的身形立刻停住,只听大龙神法王的声音喝道:“威德法王,你还来这里做甚?” “是那些东土之人眼见这阳世不保,便前来攻打,是不是?哼哼,此事佛祖已经知晓,正愁这些人不来,既然来了,正好一网打尽。” 大威德法王道:“不止如此,本法王还探听得另一件重要之事,需要面禀佛祖。” “又有何事?” 大威德法王欲言又止道:“此事……只怕只有佛祖能够知晓。” 大龙神法王大怒,冷冷看着大威德法王道:“别以为你是佛祖身边之人,就可以看不起本法王,若论本事,你还差得远了。” 大威德法王冷笑道:“那是自然,尊驾既然如此厉害,何不先去大杀一通,为佛祖解忧。” “本法王正要去做。”大龙神法王一舞法杖,劈开阻挡在面前的旋风,硕大的青龙摇头摆尾从其中探出,故意在大威德法王头顶飞过,洒落的水花甚至沾湿了大威德法王的法袍,而大威德法王也不生气,只是冷冷看着他从面前飞过。等大龙神法王飞远,大威德法王才一扭身形,消失在了风柱之中。 在略显荒芜的水下宫殿之中,大威德法王在殿壁之间穿梭,转眼就到了其中的主殿。那殿中依旧壁画林立,佛祖也没有把那些损毁的画撤去,地面上散落的尘埃与碎屑,则已打扫的干干净净。 大威德法王俯身拜倒,向着殿中宝座叩首道:“威德法王见过佛祖。” 在镶嵌着无数珍珠的宝座之上,佛祖高大的身形正傲然盘坐在上方,在他的脚下,大慧心佛母如一条花狗,依偎在宝座旁边。那已不是真正的大慧心佛母,可是迷人的身躯还在,那一眸一笑依旧颠倒众生,虽然让人总感觉少了些什么东西。 “外面的情形如何?”佛祖依旧是那波澜不惊的语气。 大威德法王道:“果如佛祖所料,这些人正自投罗网,不过……他们倒也有一些手段,经过激烈厮杀,虽然折损了无数人手,却已攻入狱城之中。属下无能,即便有莲花圣女相助,亦不败而走,而且属下更听闻一件荒谬之极的事,说大至善佛母已在外面遭到不测。我想大至善佛母何等手段,岂会发生此事。”大威德法王说完之后,故意眼光向着左右一瞥,说道:“大至善佛母不知现在何处?” 佛祖发出一声低沉冷哼,语气之中显然已蕴含了一丝怒气,让这大殿之中都骤然变得寒冷起来。大慧心佛母身子一缩,有些畏惧的抬头看着佛祖,娇滴滴道:“你怎么了?”她伸出柔夷想牵一牵佛祖催下的法袍,却被佛祖轻轻一抖,便已从其手中挣脱。佛祖道:“她的肉身已毁,至于神魂,只怕很难在短时间内寻找得到。” 大威德法王震惊道:“那么传言便是真的,想不到对方居然如此厉害。” 佛祖冷笑道:“不过是一时大意罢了,但能在我已打通人间和地狱之下,依旧把大至善佛母给杀了,本佛倒是想会一会此人。” 大威德法王道:“能做出此等事的,屈指可数。” 佛祖道:“定是从我极乐净土逃出来的几人之一,若本佛所料不错,必是那方仲。也只有他曾经和那老不死的在一起,又得大司命指点,其余人怎么可能会有这等本事。” 第1102章:无法达成 大威德法王点头道:“定是如此。” 佛祖沉默片刻,又道:“本佛让你去杀了央宗,你已经办成了么?” 大威德法王顿时沉默不语。 佛祖冷冷道:“你没有去?她可是慧心带进来的人,又一力担保她,定是慧心佛母的人。” “属下去了……可是我并没有成功。 “你只是派一具神念去杀?”在佛祖想来,如果大威德法王全力出手的话,怎么可能拿不下一个区区血婴。 大威德法王再次深深一躬,抬起头来时已满是严肃之色道:“是属下技不如人,不是央宗的对手。” 佛祖静静的听着,竟然对大威德法王说出来的话有些无动于衷,或者尚未明白过来。大威德法王又道:“属下竟然发觉那央宗的实力极其强大,甚至连大慧心佛母都有所不如……” 佛祖霍然转头道:“你便是来告诉本佛,你杀不死她的么?”佛祖的两道眼神有如实质,投射在大威德法王的身上,大威德法王只觉的全身沉重,如逾万斤,双膝一软,已跪倒在地。 大威德法王大吃一惊道:“当然不是,而是属下怀疑,那央宗竟然是……竟然是……” 佛祖看向大威德法王的眼光逐渐减弱,终于冷哼一声道:“你是说她有可能是那老不死的指定的未来佛人选!” 大威德法王并未接口,等于已默认佛祖之言。 佛祖仰头笑道:“还有这等事?哈哈哈……”笑声从宫殿之中遥遥传了出去,那低沉的声音足可震荡整个碧波宫。大威德法王愕然抬头看着佛祖,不知他何以还会笑得起来。 “若早几年,那未来佛出世,本佛还忌惮她几分,现如今我已贯通阴阳两界,她现在才来,岂不是太晚了。” “佛祖有对付之法?” “当然,我早就留了后手,假如未来佛必定会出现,为何不是本佛来创造一个。” 大威德法王忙应承道:“佛祖果然早有安排,属下这便放心了。”话一出口,又觉此言有此刺耳,果然佛祖冷笑道:“你不放心什么?” 大威德法王忙道:“属下生怕那未来佛太弱,不禁佛祖一击。既然佛祖已知那央宗有可能是未来佛,可要现在出手?” 佛祖冷笑道:“还需要本佛自己去么,他们已经来了。” —————— 宽广的狱城终于到了尽头,那狱城就如一个巨型的坟墓,当中高高拱起,而周边又变得低矮了起来,当卜夷散人和方仲跃过那最高处时,眼前出现的却是一片汪洋。波浪虽不汹涌,从这里居然可以看见其余数处地方耸立着的狱城,同样隐藏在烟波浩渺之中。 卜夷散人发现这些狱城,几乎是已梅花般存在,一座座分布在四周。而在这梅花的正中之处,一道粗大黑气在旋风环绕下直冲天际。 若站在周边的狱城最高处,当可见到那敞开的洞口,虽然洞口不停有黑气冒出,里面却有绿色光华在其中隐隐闪动。 卜夷散人道:“这里便是洛水了,老夫记得此河原本没有这么宽阔。” 陆凌天道:“是后来在狱城升起时,才变得如此开阔,而且看前方黑气处,分明便是一个入口,这样的地形,我只在一处地方看到过,便是佛祖所在的梵圣宫。”如陆凌天等人修为高者,或有飞禽和各种坐骑的,纷纷悬浮在水面之上,排成遥遥的一列,欧长老、长平子、欧旭、姜文、离夫人等等俱都看着前方。至于跟随在众人身后的无数普通弟子,大都依旧留在狱城之中或者城头之上。 颜胤师太看着这地势不禁皱眉道:“这里便是佛祖打开阴阳二界的通道?” 陆凌天道:“不错,我已感觉得到这里的气势正是一处占地极广的阴阳界,不知隐藏在此地多久,却被佛祖寻到。” 颜胤师太道:“若我等冲向前去,除了这一处狱城已被我等攻下之外,你们可看见其余几处,依旧在佛祖手中,假若他们从四面八方源源不断的围拢过来,但凡进去的人,便是瓮中捉鳖。”颜胤师太说得极有道理,虽然佛祖所在之地就在眼前,被人围住,可就谁也脱不了身。 卜夷散人道:“那莲花圣女和周青在何处?血婴呢?” 从这里望去,河面之上空空荡荡的,也不知这几人躲在了何处,或者已先一步转入那水中阴阳界也说不定。卜夷散人和张道陵所带来的人太多,修为也穿差不齐,若无人相助,被河水阻隔,只怕要有一半的人无法前进,只能留在这狱城之中。 卜夷散人正筹思如何把人分派过去,而又不致进入那水下又被周围狱城的人派人围杀,那河面之上突然旋转起了两个巨大漩涡,接着一颗颗黑漆漆如大树一般的枝干,从水底之下冒出,宛如一大片树林十分突兀的从水中升起。当这些枝干继续上升时,陆凌天已知来得是谁了。他骑小白向前一纵,已奔着这两处如山拱起的大树飞去。 当那如山一样的大树全都凸起水面之后,众人才看清那竟然是两头巨鼋,因为身躯十分庞大的缘故,就和悬浮在河面之上的孤岛相似,而孤岛却没有这么平滑。在那大树之下,正站着一群人,明明从水下而出,却一点沾湿的痕迹也无。 陆凌天叫道:“少堂主,你来得好快。” 在人群之中的一人拱手道:“陆公子,我早已安排妥当,岂会误了时辰。”说话的正是少堂主赢奎。而在他身后,便已是剩下不多的昊天堂弟子。赢奎道:“我特意带这两头巨鼋来,便是相助一臂之力的,不要小看它在岸上力量不大,可是在这水中,请诸位尽管放心。” 陆凌天喜道:“正需借助赢兄之力。”有此两头巨鼋相助,冲进去和佛祖厮杀时,那守护在外面的人便会轻松不少。 陆凌天正要让赢奎吩咐此二鼋靠岸特别是让姬云袖把九黎部众所带来的东西搬上去时,那头顶黑漆漆的空中一道巨大的金色法杖从天而降,奔着其中一头巨鼋便打。 第1103章:神兽青龙 一见到这根冲天而降的金色法杖,陆凌天立刻便想到了大龙神法王,在那法杖即将落在陆凌天和赢奎所在的巨鼋头顶时,陆凌天已一声大喝,双掌在头顶一分,一道蕴含着其巨力的风刃呼啸着飞出,如巨大的车轮在急速旋转之中劈在了大龙神法王打下来的杖头之上。 轰的一声巨响,金色法杖向旁边一偏,擦着巨鼋的身躯落入水中,掀起的巨浪把滔天之柱,高高扬起又缓缓落下。大龙神法王的骤然偷袭,顿时惹怒了这两头巨鼋,那巨鼋在水中微一探首,两颗硕大的头颅同时向口中喷出一道粗大水柱,打向空中的乌云深处。 乌云一阵翻滚,在水柱的冲击之下,那云中终于显露出一条巨龙虚影。 巨鼋喷吐出的两道水柱当然伤不到大龙神法王,他站在龙首之上,法杖一阵旋转,金光在身前布下一道屏障,便把两道水柱尽数逼开,在空中化为无数雨水飘落。 陆凌天骑着小白飞身而起,同时向着赢奎道:“尽数到卜夷前辈那里去,此人交给我。” 赢奎道:“陆公子小心。” 两头巨鼋逐渐向狱城后方的城墙靠去,卜夷散人等再巨鼋还未游近,便已纷纷腾空而起赶来接应。卜夷散人怒道:“老夫正要寻此人算账,他却自己来了。” 赢奎冷笑道:“这也是此人自己找死,我虽然无法杀他,可在我眼中,这位法王已是死人一个。” 卜夷散人道:“可惜紫青双剑还在恢复之中,不然到是可以排上用处。”他转头向身后一看,见跟随的众人之中能够破开这位大龙神法王防御的恐怕不多,要知当初自己劈出致命一剑,这位大龙神法王却浑然无事,就可知这位法王有多强硬。其实每一位法王都不简单,否则也无法坐稳这个位置。 “我去!”一个女子声音说道。 卜夷散人一看,见离金玉不知何时已跟了过来,她手中只是拿着一柄长剑,日月蘸金轮却没有取出。离金玉的修为并不算高,假如不靠日月蘸金轮的力量的话,是根本不可能帮上什么忙的。但若施展开日月蘸金轮,能够挡此一击的并不多。卜夷散人虽然知道离金玉的攻击犀利无比,可是离金玉的修为是个硬伤,万一日月蘸金轮保护不周,以离金玉的身躯,定然挨不住大龙神法王这等人物的一击。 姜文和离夫人担心离金玉的安危,忙道:“我等可以和金玉一起相助小天。” 卜夷散人摇头道:“这样的斗法,你们都去,只会让凌天施展不开,还是人少一些为妙。” 离金玉轻点脚尖,踏着水面向着前方掠去,竟不等卜夷散人吩咐。 离夫人担心离金玉有失,跺脚道:“这金玉真是顽固。” 卜夷散人道:“既如此,还是老夫亲自去一遭吧。”此刻两头巨鼋已经靠岸,卜夷散人吩咐欧长老等人领着弟子先上,随后又让姬云袖带着九黎部众上另一头巨鼋,这是准备攻打那深处水下的地方的,既然佛祖就在那里,这最后的利器便一定要用。卜夷散人正想亲自飞去接应方仲,那极远处依稀可见的狱城之上,黑云密布,正如流云一样从城头倾泻而下,贴着水面蜂拥而来。 卜夷散人皱眉道:“不好。”看那乌云滚滚而来的样子,多半是狱城之中的黑衣大军杀了过来,这些人杀不胜杀,万一被围住可就糟糕之极了,更何况众人还没进入那佛祖所在之地,在外面就被拖住,恐怕也没什么机会去杀佛祖了。 张道陵插口道:“卜夷道兄,鄙人还是觉得速去那佛祖之地为是,只要杀了他,一切都不攻自破。” 卜夷散人道:“可是外面又如何?” 张道陵道:“外面的事,鄙人愿意一力承当,守护到各位安然而出。” 卜夷散人道:“好,既然如此,那就做此最后一战吧。”假如卜夷散人领着人没能杀掉佛祖,张道陵等人守在外面,肯定等不来他们出来,而若张道陵守不住,让这些黑衣人杀进去,前后夹击之下,恐怕结局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颜胤师太正和静逸等人抬头看着陆凌天和那大龙神法王的相斗,只见二者都有坐骑,且速度极快,大龙神法王的青龙虽然身躯庞大,力量可怕,毕竟不如小白灵活,在乌云之下,龙爪和龙尾翻飞,却尽数落空。颜胤师太正想着要不要去助陆凌天时,身后的何盈竟也飞身而起,想着空中追去,看那样子,正是要去助陆凌天。何盈能够为了想杀莲花圣女而牺牲陆凌天,应该已看破世情,怎么又要去助陆凌天?颜胤师太忙道:“何盈,你做什么去?” 何盈回头道:“弟子只是想做一个真正心中无愧的人,否则那五蕴剑阵只怕弟子永远施展不开。”说完之后,再不回头,已追着离金玉的身形向空中飞去。 静逸怒道:“我只道这不肖弟子已洗心革面,谁知依旧如此。” 颜胤师太道:“是不是如此,只有她自己知道,时间已经不多,我等不能再等。” 离夫人担心离金玉有失,跺脚道:“这金玉真是顽固。” 卜夷散人道:“正是,各位快速准备吧。”在周围狱城派来的黑衣人来临之前,卜夷散人必须先在四周做好防御,只靠张道陵和天师道那些人是不够的,此时那些洞天福地的人又派上了用处,很多门派尚且有简易阵法,而巨鼋背上空间极大,正好摆放。卜夷散人所带的人毕竟很多,一些修为低下的弟子便全数留在狱城之中,把那些屹立在城中的角楼尽数摧毁,反正没有了莲花圣女和狱城之中的鬼王后,所有进入其中的百姓都陷入沉睡之中,捣毁角楼也无人阻止。 两头巨鼋载着先行者如卜夷散人和妙光大师、颜胤师太、欧长老等人开始向那水中风柱之中而去,所随的弟子可说尽是精锐,务求这一战无伦多大的代价,又要杀了那佛祖。而且如果妙光大师所下的论断不假,这一次还有传闻之中的未来佛相助,岂非胜算极大,只是不知谁会是这末法之日最后那一刻的殉葬者。 第1104章:青龙法王 接连数十道惊雷从陆凌天的手中劈出,借用小白的灵巧,陆凌天绕着那大龙神法王施展雷字诀,一道道的雷光不但打向大龙神法王,更连那巨大的青龙也一起成了被劈之物。 “哈哈哈,小辈,你那些惊雷对本法王而言,不过是挠痒罢了。”大龙神法王用法杖一边抵挡惊雷,一边放声大笑道。那些惊雷虽然打中大龙神法王,除了在其表面出现数条雷蛇游走之外,根本没有伤其分毫。大龙神法王的法杖却威力巨大,陆凌天提着火岩剑抵挡,数次都被震的差些脱手。 陆凌天背后的剑匣所附五行凌云剑阵已在杀大至善佛母时用过,一时无法恢复,而在打狱城时又施展了一次剑符合璧的傲剑诀,此刻对战大龙神法王,陆凌天便不敢任意耗费法力,毕竟佛祖还未现身,自己若现在就打得精疲力尽,还怎么指望能够杀了佛祖。 见雷字诀对大龙神法王无用,而其防御之强,陆凌天早已领教过,他把火岩剑向背后一插,已把龙华剑取在手中,此剑是从大龙神法王所镇守的海野城的龙华树上偷来的,砍出的剑光无形无色,重铸之后,那大龙神法王居然并未认出,依旧舞动法杖向着陆凌天横扫而来。就算是重铸过的龙华剑,陆凌天也不敢拿这样一柄木剑去对大龙神法王的法杖,他抬手向右侧一打法诀,一道风壁出现在了身侧。 大龙神法王的法杖一下抽打在风壁之上,这道风壁立刻被打得粉碎,而此时,陆凌天借着法杖微微一慢的时机,从小白上飞身而起,两道人影更是从腰间一晃,迅速附身在陆凌天的身上,陆凌天手提龙华剑,在身形暴涨之中,提起龙华剑,向着大龙神法王一劈而去。 一道无形剑气立刻从龙华剑上飞出,跃过数十丈的距离,狠狠劈在了大龙神法王的头顶。 大龙神法王的法杖正好从陆凌天和小白的中间扫过,被这一道无形剑气一劈,果然身子一震,露出痛楚之色。龙华剑伤人神魂,就算有肉身阻隔也无用,虽然不见血,却极易让人以为被真正的刀剑所伤,而感到痛楚无比。这一剑正中大龙神法王的头顶,陆凌天的修为又已是如此之高,自然会让其感到无法承受。 见到一剑奏效,陆凌天目中一寒,左手一道法诀打向自己的脚下,连人带剑化为一股狂风向前一滚而出。这是风字诀的风隐术,来去如风,虽然不能极远,可是在这生死相斗时,这样的法术极其有用,在大龙神法王被龙华剑劈中,尚未恢复过来时,陆凌天的身子已从狂风之中再次出现,而且就在离着大龙神法王的面前不过数丈之处。陆凌天翻身拔剑,一柄石质宝剑已从剑匣之中飞出,向着大龙神法王兜头劈去,不止如此,那剑尖出一震,虚空之中一道黑漆漆的洞口展开,那里面两只如灯笼般的星光一闪,隐藏在其中的神蛇已探首而出,向着大龙神法王张口咬去。 这柄剑是陆凌天所收的最后一柄石剑,内藏天地,把当年躲在邀月堂之中的一条神蛇给收入其中,也许石剑本身的威力不大,但其中的神蛇却非同小可。陆凌天二剑齐出,神蛟剑出手,正砸在了大龙神法王的身上,巨大的力量把其打得一声闷哼,向后飞出,正好落入在了神蛟的口中。那神蛟把口一闭,顿时把大龙神法王连法杖一起死死咬住,巨大的蛇头之下,只剩双足还在外面。 陆凌天挥舞神蛟剑,想把神蛇重新收回,并就此吞了大龙神法王,却见大龙神法王身上光芒狂闪,而神蛇则在那洞开的虚空之中晃动头颅,就是无法缩回。 无数道光芒从神蛇的口中射出,且越张越大,那大龙神法王在蛇口之中竟然撑开了法杖。陆凌天大惊之下又提起龙华剑,想补上一剑砍晕大龙神法王,却见眼前爪影晃动,一只龙足已闪动寒光,猛的一抓,把陆凌天的神蛟剑抓住。青龙的力量何其庞大,带着陆凌天不由自主的向前一跌,就在此时,青龙的龙尾又已扫到,啪的一声巨响,打得陆凌天直接撒手脱剑而飞,神蛟剑就此被大龙神法王的青龙给抓了去。 没了陆凌天操持的神蛟剑立刻灵光黯淡,空中的神蛇再也无法坚持,在发出一声哀鸣之后,把口一张,放出大龙神法王,摇头缩了回去。大龙神法王浑身闪动着光芒,周身早已凝聚出一副黄色护甲,他冷笑道:“原来偷去本法王的神木,便是铸造了这样一柄宝剑,小贼,今日就让你为我宝树偿命。”在陆凌天被青龙一尾巴扫飞的同时,舞动法杖,奔着陆凌天便打,就在此时,在大龙神法王的脚下,一道剑光一闪,已从底下飞射而出。 大龙神法王的眼角余光一看到这道剑光时,不禁露出轻蔑一笑,假如自己能够被这样一道剑光所伤,自己也不可能成为大龙神法王了,大龙神法王的法杖毫不停留,继续向着陆凌天打去,而陆凌天虽然被青龙的巨尾给打飞,但并未受到多大的伤势,没了神蛟剑,最多换一柄便是,陆凌天正想从剑匣之中重新召出火岩剑时,只听一声龙吟想起,几乎就在耳边,那龙吟之声震得陆凌天脑晕目眩。陆凌天大惊之下知道不妙,想再拔火岩剑抵挡大龙神法王的这一杖时,已来不及了,只能把龙华剑阻挡在身前,而此剑又是五剑之中最弱的一柄,恐怕不能阻挡对方法杖一击。 大龙神法王脚下的剑光先到,只听一个女子的声音轻喝道:“看剑!”大龙神法王理都不理,继续加紧施为,就算这一杖打不死陆凌天,也要让其受到大损,可是他的冷笑突然凝固,一种让其心颤的警戒之心突然浮现,那脚下原本只是一道薄弱剑光的地方,突然浮现出璀璨光芒,并且勃发而出,无数道流光向着大龙神法王的全身打来,让其想躲也来不及。 第1105章:不知取啥题 大龙神法王一见这如此璀璨的光芒,顿知不妙,且一股让其感到十分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脑海之中瞬间想到一物,此物不正是大明轮法王独有之物么,大明轮法王虽死,可是此物一直没有收回,甚至佛祖也在下心思找回此物,没想到就在自己脚下出现。 “日月蘸金轮!”大龙神法王失声道。可是知道归知道,此物毕竟是大明轮法王之物,不是他大龙神法王的,根本控制不了此宝。 从下方发起攻击的正是离金玉,她出手也十分机智,一开始踏着水面来到了陆凌天和大龙神法王相斗的下方,然后扶摇直上,先用宝剑作势攻击,等大龙神法王自持防御强大而不屑一顾时,才把日月蘸金轮从额头召唤而出,大龙神法王果然中计。 既然已开不及躲避,大龙神法王身上金光骤然大亮,想靠自身之力硬挡日月蘸金轮一击,但此宝威名在外,他也无信心毫发无损,且眼光向下一看,见光芒之下的不过是一个窈窕女子在操纵日月蘸金轮,他心中又生一缕贪念,既然大明轮法王丢失此宝落入这个女子之手,看起弱小模样,控制之力必然有限,自己何不凭借强大的力量,把日月蘸金轮从这女子手中强行夺回来。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自古皆然。大龙神法王猛的从法杖之上松开一只手,大喝声中,向着光芒深处一抓而去。 日月蘸金轮散发的光芒首先便把大龙神法王的下身淹没,那一道道的流光是日月蘸金轮的日轮分化而出,打在了大龙神法王的护体金光之上,一圈圈的涟漪在其身上散发而出,初时那些金光还能坚持,但转眼之间,就被洞穿了金光,打在了大龙神法王的身躯之上。大龙神法王身上所批的法袍立刻破碎而开,露出身上闪烁着古铜色的肌肉。他和那位大无能胜法王相反,大无能胜法王身材消瘦,但却力量强大无比,而大龙神法王身材却高大魁梧,一身肌肉鼓起,充满了力量。 一缕血光一闪,大无能胜法王的胸口已被劈开一道血口,接着有了第一道便有第二道,大龙神法王在光华之中怒吼连连,却始终抓不住日月蘸金轮。 不过大龙神法王的防御之强大果然不是浪得虚名,在被光华彻底淹没之后,也只是在身上留下无数个深浅不一的豁口,四肢并未被割断,但最后一道光华从其身旁穿过时,终于露出法袍尽碎,身上血迹斑斑的大龙神法王,虽然狼狈,但这点伤不可能要了他的性命。 所有光华在大龙神法王上空重新凝聚,一只足有数丈大小的白色法轮出现,正是日月蘸金轮的日轮本体。大龙神法王空着的大手猛的向上一抓,那日轮被一股巨力一吸,嗖的一声,奔大龙神法王飞来。大龙神法王大喜,心道这女子的控制之力果然一般,虽然自己大意之下受伤,但能顺利夺下此宝也算值得了。 日轮在即将落到大龙神法王手中时,骤然加速,以比刚才还要快上少许的速度,向着大龙神法王的头颅砍了下来。这硕大的日轮威势十分惊人,大龙神法王空有巨力,却感到附加在这日月蘸金轮上的力量根本拿捏不住此轮,眼睁睁看着日轮越靠越近,越近越快大龙神法王大手前伸,那日轮从掌心之中砍了下来,噗的一声轻响,金光破碎,大龙神法王的手掌竟然被一切两半,随后劈在他的头颅之上。 大龙神法王头戴一顶冠冕,此物前后挂着许多冕珠,被日月蘸金轮一劈,立刻冕珠四散,连冠冕都从头上掉落,无数道珠光从空中落下。大龙神法王被劈得身子向下一坠,正好被离金玉从下而上撞上,只见离金玉再次一扬手,一道朦胧几乎不可见的轮影早已抓在手中,从下而上打了上来,和日轮正好成夹击之势。这是日月蘸金轮的月轮,离金玉并未把其和日轮一起放出,却自己抓在了手中,已做防身之用,毕竟她的修为不高,双轮若同时脱手飞出,以大龙神法王的本事想要伤她还是很轻易的事。 轰的一声巨响,二轮终于成交.合之势,把大龙神法王砍在了中间,离金玉的身影从其身旁飞过,顺势一招手,日月蘸金轮同时一缩,化为只有数尺大小的双轮飞回其手中。 大龙神法王的身子一连在空中翻滚了七八圈,他披头散发,额头流血,连法杖也脱手飞出,原本想打陆凌天的,自然已全都落空。 “贱人!我要你的命。”大龙神法王的身子在空中还未停稳,便已发出咬牙切齿的恶毒之声。大龙神法王从未吃过这般大的亏,自然对离金玉恨之入骨,他双目血红,身上流出的血液都如同在燃烧,从其身体周围化为一层血色火焰。 于此同时,那头和陆凌天纠缠的青色巨龙也双目一红,舍了陆凌天,向着离金玉扑去。陆凌天在空中站稳身形,反手又拔出火岩剑,冲着这条巨龙的龙头劈去,犀利的剑光从上而下劈落,那青龙竟然闪都不闪,只是把龙足夺去的神蛟剑一甩,剑光一闪,反往陆凌天打来。这本就是陆凌天的剑,自然无法伤得了他,被陆凌天轻易收回剑匣,但这一缓,陆凌天的剑光威力也弱了下来,且陆凌天也根本想不多这大龙神法王会如此狠心,凭着自己的坐骑被陆凌天所伤,也要夹击离金玉。 咔嚓一声,火岩剑火红色的金光已劈在了青龙庞大身躯的背后,那青龙虽然也是难得一见的神物,可是并非刀枪不入之身,被陆凌天这一道剑光深深的劈了进去,那条青龙发出一声通慈龙吟,接着带着剑伤直冲到离金玉近前,舞动两条龙足,向着离金玉狠狠抓去,而与此同时,大龙神法王在原地一个转身,披头散发,两条手臂更是骤然便成一双如同龙爪一样的兽足,从另一方向冲向离金玉。 第1106章:不知取啥题 这大龙神法王既然可以控制兽化,明明已被离金玉重伤的一条手臂,在一转眼之间就完好如初,只是变成了一对兽爪,而其身上散发出的狂暴气息,更是和一头被彻底激怒的野兽无异。难怪当初大陀罗法王也就是大司命的二欲之身,会让方仲去寻大龙神法王去偷圣水,极可能此人早就掌握了如何控制兽化之身,而这和圣水又是极其相关的。 离金玉没有想到这大龙神法王的反扑会这么快,且来得如此猛烈,但她双轮在手,倒也并不慌张,日月蘸金轮的日轮再次脱手,化为一道巨刃奔着大龙神法王打去,而月轮则向身后打出,以阻挡疯狂扑来的那头青龙。 大龙神法王满脸的疯狂之色,见到日月蘸金轮再次打开,竟然还不闪避,而是把已经兽化了的双手同时向前一抓,碰的一声,双爪竟真的把日轮牢牢的抓在了双掌之中,但日月蘸金轮毕竟犀利,能够阻止其前行,并不能让大龙神法王不受一点伤害,他那兽化的双爪依旧被犀利的日月蘸金轮所伤,在两掌之下燃起一道道的血光,这些鲜血因为二者相击,被劲气一逼,便化为了血雾消散,再加上陆凌天砍伤青龙后所留下的鲜血,在这乌云密布的天空下,留下了极重的血腥气。而这种血腥气比之上次狱城之中大战时的血腥气更加不同,前者失去的大都是普通人,而现在空中流淌的除了大龙神法王的鲜血,更有那头青龙之血。 离金玉把手一招,想把日轮重新从大龙神法王的手中召回,但此宝虽然已和她几乎合为一体,可是大龙神法王手中的力量之大,日轮在且手中光芒大放,却始终挣脱不开,而大龙神法王也无法把日月蘸金轮夺为己用,假如就这样重新打过来的话,只可能被离金玉轻易收回去。大龙神法王一边睁目怒吼,一边双爪夹着日轮向离金玉急速靠近,然后高高举起,奔离金玉便劈。 既然不能轻易放手日轮,大龙神法王便想靠蛮力,把日轮当做兵器使用,而只要杀了离金玉,他相信此宝依旧会落入自己的手中。 月轮则正好打在了青龙的双足之上,那青龙的双足立刻也出现的了数道血光,抓想离金玉的爪影顿时缩了回去。 离金玉看到大龙神法王那不顾一切的样子,俏脸微微变色,见月轮打退青龙,立刻身形向后一闪,想远离大龙神法王。却听不远处陆凌天的声音喝道:“小心侧后!”离金玉听到之后一惊,慢眼光向侧后方看去,只见一条硕大的龙尾已如巨大的芭蕉扇一样,呼啸着横扫而来。原来这青龙被月轮打退是假,反而趁机用龙尾来伤人是真,此时离金玉的二轮皆在身外,一开始用来欺骗大龙神法王的宝剑也已丢弃,竟然找不到一件防身的武器。 离金玉终于面色大变,她竭力想向下方坠去,却哪里快得过那青龙的龙尾和大龙神法王的身形。陆凌天更是吓得面容变色,假如离金玉因为再次相救自己而折损在这里,那自己真的是罪不可赦了,他舍了青龙,一道法诀一打,再次化为一股狂风向着离金玉扑去,可是风隐术再快,也快不得青龙和大龙神法王二者的夹击之势。 眼看离金玉首先要被青龙的龙尾给怕中之时,在离金玉身旁剑光一闪,一条人影已浮现而出,随后舞剑成花,阻挡在龙尾之前。这条人影横在了离金玉的身前,剑光首先和龙尾撞在了一起,轰的一声巨响,龙尾的力量何其强大,剑花被拍得纷纷粉碎,而出手之人更是浑身一震,已无法在施展下去,只来得及把宝剑横在身前,那龙尾便已打到,把此人打得一下撞入离金玉的怀中,口中鲜血喷出,一同加速向下坠落。 离金玉因为被此人所阻,并未受什么伤,但眼前的人却实实在在的被青龙巨大的龙尾给扫了一下。离金玉凝目看向眼前此人,只见其一身白衣,长发飘飘,身形窈窕,不是何盈还会有谁。“何姐姐!”离金玉失声道。 何盈手提色空剑,嘴角流血,侧过脸来笑着道:“离姑娘。”二人都是面色复杂,有许多话要说,可是此时此刻又哪有时间闲聊。青龙的攻击虽然被何盈奋不顾身的一击所阻挡,可是大龙神法王还在,而且其疯狂程度只比那青龙还要厉害。二人被青龙一击之后,下坠的速度快了一些,反而让那大龙神法王追击之时满了少许,等他再次强行抓着日月蘸金轮想劈何盈和离金玉二人时,身旁狂风呼啸,陆凌天已从其中现身而出,且一出现,便一声长啸,同样是一道龙吟之声想起,红色剑光大亮之中,一条张牙舞爪的火龙从空中幻化而出,直接扑向了大龙神法王。 这是陆凌天用火岩剑施展赤龙诀,毕竟剑符合击之术太过消耗法力,而且要论施展时的快捷,自然以直接打出五行神龙傲剑诀为上,而非耗费无数法力,施展剑符合璧的神龙傲剑诀。 大龙神法王想挥舞日轮抵挡陆凌天的赤龙诀,可是这日轮根本不听他操纵,在手中兀自想挣脱开去,又怎么可能做到得心应手。巨大的龙头在火红色的光华之中,一下便把大龙神法王的身子吞没,唯见其身形兀自在其中舞动挣扎,不肯罢休。 而在另一边,只听一声兽吼,一道身影从何盈和离金玉的身旁穿过,已极快的速度冲到青龙的背后,展开獠牙利齿,一口咬在了其后背。那后背之处正有被陆凌天劈出的伤口,伤口之中,龙血还在不停外流。 扑在那青龙背后的正是陆凌天的小白,不过这时的小白竟然也双目血红,身上散发出从未有过的滔天煞气,咬住青龙之背后再也不肯松口,并且大口的吞咽涌出的鲜血。那青龙疼得一声吼叫,在空中不停翻滚,四足无法打到小白,便身子卷起,想回过头来把小白吞吃掉。 第1107章:灵狐战神兽 日月蘸金轮的日轮虽然被大龙神法王抓在手中,可是此物不停他的操纵,在陆凌天的赤龙诀之下,虽然有一部分剑光被日月蘸金轮所挡,可是更多的剑光却在大龙神法王的身上绽放,火岩剑比不过日月蘸金轮,无法在大龙神法王的身上留下更多的伤势,但却在其原本的伤口之上,撕开了更多的创伤, 大龙神法王在龙口之中怒吼连连,他虽然兽化,却神智不失,马上便明白只要不杀离金玉,空有日月蘸金轮也无用,现在抓在手中反而成了累赘。 灼热的剑气把大龙神法王身上破烂不堪的法袍也烧成了灰烬,露出他那的肌肤,而肌肤之上,更是逐渐长出一块块的鳞甲,鳞甲如墨,闪烁寒光,把他被离金玉打出的伤口又逐渐覆盖。大龙神法王终于怒吼一声,把抓住的日轮向外猛地一砸,舞动双爪和包裹自己的剑光正面相对,剑光爪影立刻又爆发出剧烈的碰撞之声。大龙神法王在打斗的同时,披头散发的头颅之上,逐渐长出一对兽角,口中更是伸出尖利獠牙,股后伸出一条长尾,转眼之间,他已彻底兽化成为一头形似人而面似兽的怪物。且看怪物的模样,居然和那头青龙有些相像。 离金玉趁机把手向外一招,日月蘸金轮的日轮已重新飞了回来。 “趁着陆大哥缠住此人时,快杀了那头妖龙。”只听何盈低喝道。大龙神法王已被陆凌天施展赤龙诀困住,一时半会也帮不上什么忙,而另一边的那头青龙却和小白缠斗在一起,不管从形体还是威势上看,小白都不如那头青龙来得厉害,可是现在的小白双目血红,浑身煞气勃发,竟然不顾一切的死咬住对方不放。 青龙正好回头去咬小白,何盈压下刚才被打得心血翻腾之意,挥动色空剑,在空中从左至右一划,无数剑影如孔雀开屏般展开,一道道剑影逐一放出,在周围虚空骤然消失,而在青龙扑向小白的正前方,剑影闪动,一道道剑光从虚空之中出现,如雨一般向着青龙的龙首射去,这一招正是慈航普渡。当初的潮音用色空剑时,也曾施展过这样玄妙的剑招,把色空剑和慈航普渡巧妙结合起来,即使不在对方正面,也可以让对方应接不暇。何盈凝掌于胸,逐渐聚集力量,只等剑影施展完毕之后,再给予最强大的一击。 剑雨之下,青龙的去势顿时一缓,那犀利的剑光虽然无法撕破它的头颅,但龙眼可是柔弱之处,禁不住一道剑光的攒刺,逼得它不得不把龙眼一闭。离金玉的日轮在手中一个旋转,已再次白光大放,抓着日轮向着青龙的龙首砸去,这次没用分光之术,直接化为一道耀眼巨刃,跃过数十丈的距离,从斜下方打在了青龙龙首的下巴之上。日月蘸金轮何等强大,这一击顿时把它打得龙头向上一仰,张开龙口发出一声痛楚长吟。它不开口还好一些,这一开口,何盈眼中寒光一闪,那射出去的剑光骤然加速,且十分刁钻的往青龙的龙口之中射了进去。 只见青龙口中血光乍现,色空剑终于趁此机会重创了它。原本扑向小白的龙首高高扬起,不停的摇晃,它痛楚之极,已不敢开口,正当此时,一道朦胧的轮影从其项下一划而过! 日月蘸金轮的月轮在青龙的脖颈之下顿时割开又一道深深的伤口,鲜血更是狂涌而出。 何盈蓄势而发的一掌终于打出,轰的一声,正中其头颅。青龙连招重创,身躯一个翻滚,开始往下掉落。原本死死咬在青龙背部的小白,在青龙的脖颈被离金玉的日月蘸金轮割开之后,突然松了兽口,如一阵狂风卷动,飞至那青龙的项下,冲着伤口再次张口咬落。何盈的那一掌虽然没有伤到青龙的皮肉,可是却让其一阵眩晕,根本来不及阻挡小白的靠近,被其狠狠咬住,且比刚才还要凶厉,无数的鲜血尽都顺着伤口吸入到了小白的口中。 二兽在空中激烈缠斗,同时翻滚着向下坠落,让下方观看的无数人咂舌不已。 离金玉收回双轮,正想追下去再帮小白一把,何盈已伸手拦住道:“不用了,我看这条青龙活不了。” 离金玉其实也发现了二兽变化,随着那头青龙的精血流逝,它庞大的身躯反而变得开始缩小,而小白的身躯竟然变得更大,初时还像一头不知死活的狸猫咬住了一条身躯庞大的狂蟒,争斗之下,恐怕那狸猫早晚会被狂蟒给一口吞下,而现在,小白却如同一头雄狮,青龙却变成了一条无精打采的长蛇,被雄狮死死咬住了七寸之处,只有束手待毙的份。 “它在吸取这头青龙的精华?”离金玉道。 何盈道:“你刚才所打之处,是青龙的要害,只怕龙丹也在那里,小白定会把此丹吞了的。” 青龙和小白相互缠斗的身躯终于从高空坠落水中,轰隆一声巨响,掀起了滔天巨量,让无数站在巨鼋背上观看这场恶战的人衣衫尽湿。 巨鼋已载着欧长老和雷鹏、萧庆、九黎部众等到了旋风的边缘,从这里向下一看,已清晰可见下方有影影倬倬的的宫楼等物。卜夷散人道:“事不宜迟,老夫就先行一步了。”他大袖一扬,率先往其中走了进去,被旋风一卷,人影已消失在了前方。跟着踏入的便是欧氏父子等火云阁弟子,随后幻月和姬云袖亦带着人走了进去,二人临进去之时,依旧有些不舍的抬头看了一眼空中的交战之处。无念道:“相信小天定能胜过那位大龙神法王,随后跟来,我等不必为他担心。”这才领着弟子进入旋风之中。按先前分派的任务,卜夷散人和颜胤师太等人尽数踏入这旋风之中,而张道陵和其余的洞天福地之人却需要在外坚守,阻挡从其余狱城滚滚而来的黑衣人。 第1108章:输了 高空之中,陆凌天的赤龙诀终于施展到了尽头,光华闪过,他的人影从大龙神法王的身后出现。大龙神法王则踉跄着向前冲了数步,旋即转过身来,口中发出如同兽吼的声音道:“你也不过如此,想伤本法王,凭你还做不到。”他全身都已覆盖上了一层墨色鳞甲,衣衫法袍俱无,连双腿都弯曲成粗壮的兽足模样。 陆凌天同样提剑转身,冷冷看着这位大龙神法王,似乎自己的宝剑除了那柄龙华剑有些效果之外,其余的都已破不开其防御,既然如此,陆凌天把火岩剑插回剑匣,又把龙华剑拔了出来。 大龙神法王看到陆凌天依旧想到龙华剑对付自己,目中如有火喷,喝道:“就算被你砍上十剑八剑又怎么样,本法王只要抓你一下,就足够让你抱憾终身。”两条手臂再次舞动爪影,向着陆凌天抓来。陆凌天身子一退,先打出一道旋风,阻挡大龙神法王靠近,随后施展龙华剑向着其劈去。这无形剑气虽然可伤神魂,但大龙神法王这样的人,就算被砍中几剑,只是徒添痛苦而已。大龙神法王的爪影却十分厉害,每一次挥动,都有五道青绿色的寒光伤过,把陆凌天周围的虚空都可以割裂成一块块。 陆凌天正想着是不是再次施展剑符合璧时,大龙神法王身后剑影浮现,两条人影从剑光之中现身而出,且一出现便同时出手,剑光和轮影奔大龙神法王的背后打去。 大龙神法王挥动另一只手抓抵挡,那剑光被一击便碎,甚至轮影也被爪影打得向后飞出,而大龙神法王的手抓只是留下了点点瘢痕。 在后方偷袭出手的正是何盈和离金玉,色空剑无法伤到大龙神法王这并不奇怪,可是连日月蘸金轮在大龙神法王变身之后的手抓之上都无法取得优势,便可知现在的大龙神法王强悍到何等地步。 眼见大龙神法王的爪影向二人的头顶抓来,何盈一把抓住离金玉,手中色空剑一晃,二人的身影已消失不见。在陆凌天的头顶上,何盈和离金玉再次现身,何盈喝道:“陆大哥尽量牵制住此人,我和离姑娘靠近了伤他!” 陆凌天立刻便知何盈想做什么,这个时候能够伤大龙神法王的只有日月蘸金轮,可是靠离金玉冲上前去和大龙神法王相斗,危险极大,若有何盈在一旁保护,则会轻松许多。陆凌天道:“你们自己小心了。”他手中剑势一变,一套翻云覆雨诀已用龙华剑施展了开来,这套剑诀肯定是伤不得大龙神法王的,但在这么多的无形剑气攻击之下,那大龙神法王全身剧痛,身形和动作都慢了许多,趁此机会,何盈再次展动色空剑,带着离金玉出现在大龙神法王的左侧。 轮影横飞,离金玉早就蓄势在手中的双轮同时打出,奔大龙神法王的身躯便打。大龙神法王可以不顾忌方仲的剑诀,但日月蘸金轮却不能不防,他忙又要用爪影去抵挡日月蘸金轮,却不料何盈先一步长剑一探,数道剑光奔向其双眼点来。大龙神法王右掌忙在头颅上一横,何盈的剑光当当数响,被反弹而开,而离金玉的双轮则狠狠打在了他的另一只手掌之上,同样不分胜负。大龙神法王刚把双掌放下,抬头一看,那何盈和离金玉竟已不见,代之而起的是陆凌天又飞到头顶,舞动龙华剑劈了下来,且速度之快,连闪躲都来不及。 “啊!”的一声痛哼,大龙神法王头痛欲裂,他勉强举起双爪去打方仲,可是在疼痛之下,他动作缓慢,等爪影落下时,陆凌天已不知去了何处。这疼痛瞬间即削,大龙神法王一恢复过来,便想狠狠教训一下陆凌天,他正要寻找时,身后风声在其,一个女子的声音道:“看剑!” 大龙神法王怒极,挥抓便往身后扫去,当的一声,已把何盈打来的色空剑给弹开,可是另有两道轮影从左右夹击,大龙神法王只来得及把剩下的一只手掌抓向日月蘸金轮的日轮,那月轮却无论如何来不及抵挡了,被那月轮在肋下咔嚓一声划过,顿时把墨色的鳞甲给割开数十片,虽然伤的不深,可是血肉已翻转了出来。 大龙神法王身子摇晃,向后旋转,甩动长出来的长尾,奔着何盈和离金玉二人扫去。这一扫和那条青龙的龙尾几乎没有什么两样,刮起的狂风呼啸而至,在空中卷起了一道旋风。何盈冷笑一声,在旋风卷到之前,又带着离金玉消失在风影之中。 头顶之上,陆凌天的声音再次响起道:“大龙神法王,你输了。” 大龙神法王怒喝道:“你说什么?”他抬头一看,只见陆凌天竟已把龙华剑收入剑匣,但双掌前伸,符光闪动,一道猛烈的旋风正从其手掌之中扩散而下,向下卷动而来,且风脚正好落在了大龙神法王扬起的头颅之上。这道旋风比之大龙神法王用尾巴挂起来的要厉害的多,可说是陆凌天全力施为的结果,那风脚一卷住大龙神法王的头颅,一股强大的撕扯之力立刻带着他不由自主的向一个方向旋转。 大龙神法王想稳住身形,且他也自信能够做得到,但旁人岂会让其如愿,他最不想看到的事又再次发生,何盈和离金玉骤然出现在他的脚下,剑影和日月蘸金轮再次打出!大龙神法王没有三头六臂之身,就算有,也不肯能顾得了上下左右的攻击,且三人配合无间,根本来不及应付。大龙神法王的长尾首先被日月蘸金轮打中,噗的一声响,把那长出来的尾巴给削断一截,鲜血顿时从伤口之中涌出。 大龙神法王在旋风之中怒吼连连,连连出手抓向何盈和离金玉,而陆凌天的旋风却原来越猛,直至把他的整个身子都包裹在风脚之中,带着他不停旋转,当此时候,离金玉和何盈已不在闪躲,无数剑光和轮影向着风中的大龙神法王打了过去。 第1109章:小白变化 大龙神法王身上的伤口越来越多,变化而出的鳞甲更是四分五裂,鲜血淋漓惨不忍睹。陆凌天和何盈、离金玉散人各才出全力,向着大龙神法王施法。陆凌天放出的旋风在其全力催发之下卷住其身子,而何盈和离金玉则向着大龙神法王的要害砍去。真正能够束缚住大龙神法王的还得是陆凌天,而伤得了他的又是离金玉的日月蘸金轮,何盈则以缥缈无踪的色空剑相助,三者合力之下,大龙神法王竟然无法可敌。 缠斗从空中逐渐往下掉落,大龙神法王初时还怒吼连连,可是不久之后便有些强弩之末,吼叫之声已经声嘶力竭。 何盈接连施展色空剑的瞬移之能,也已坚持不住,首先慢了下来,最后抽身后退,提着剑胸口剧烈起伏。然后是离金玉杀收回双轮,化为两道一明一暗的光华飞入额头之中。 卷住大龙神法王的旋风轰然扩散,他的身躯一边旋转,一边向下坠落,虽然还在口中吼叫,可是和最后的呻吟也相差无几了。 不等大龙神法王的身躯落至水面,陆凌天已从背后抽出神蛟剑,追着他的身影劈了下来,长剑前伸,剑身一震,虚空之中再次洞开一道门户,里面两道寒光一闪,那头神蛇再次从其中伸出了头颅,因为上次被大龙神法王打过一次的缘故,它居然也有了警惕之心,并没有马上探头咬下,而是追着大龙神法王的身子在后方观看,在确定大龙神法王已无法反抗时,才眼露贪婪之色的一张口,再次把大龙神法王整个吞入口中。 大龙神法王的声音戛然而止,神蛟的头颅迅速往回缩去,直至彻底消失在了黑漆漆的洞口之中,空中一阵涟漪晃动,已恢复了平静。 陆凌天只觉的手中之剑的力量骤然一沉,忙提气牢牢握住,举到手中一看,在剑柄已剑身的结合之处,那里镶嵌着的一颗土黄色宝珠之中,一条小小的神蛟正口叼另一个如龙形样子的小人,在其中缓缓转动。那小人在其中还想不停的挣扎,可是已被困在神蛟剑内,是再也无法出的来了。可怜大龙神法王竟然就被那条已经修炼出独角的神蛇给活活吞了,迟早炼化成为其中的一部分,而得到大龙神法王鲜血精华的神蛇也许会彻底蜕化,成为一头真正的蛟龙。 陆凌天把神蛟剑重新插回剑鞘,重重舒了一口气。他只觉的背后都是冷汗,这一次能够干掉大龙神法王,若非靠着何盈和离金玉帮忙,绝非那么容易的事。何盈和离金玉跟着从上方飘落,二人也同样疲累之极,但脸上却带着微笑。 何盈向着四周看了一眼,见狱城的黑衣大军已即将冲到近前,一场混战马上就要爆发,说道:“坊主和我师父都已进入了那水中,我身为五蕴神剑之一,不能独自离开。我这就去助我师父去了。”说吧,向着身后的旋风之中飞去,身影在风中一晃,已被卷入到了下方。 离金玉看向陆凌天,说道:“既然何姐姐去助师门,我们是否也去助卜夷散人,还是留在这里先替张天师抵挡片刻?” 陆凌天道:“能越早杀佛祖便越好,我信得过张天师定能坚持到最后。” 还不等陆凌天和离金玉也跟着没入旋风之中时,脚下破浪翻滚,哗的一阵水响,在浪花飞溅之中,一头浑身都飘扬着黑白长羽的巨兽从水中蹿出它一见到陆凌天,便即低下头颅,一个略有些生疏的语气淡淡道:“主人。” 陆凌天吃了一惊,眼前所见的分明是小白,那模样虽然有了些变化,可是气息绝对没变,而且这小白不但身形庞大了许多,且更能开口说话,让陆凌天真是有些匪夷所思。不过一想到佛祖那头谛听也能如此,似乎没有什么好奇的,世间生灵,只要能修到极深之处,便可如人一般灵智自开,小白本来没有这等良机可以成长到如今这地步,是大龙神法王的那头青龙内丹已被其整个吞下,甚至连大变龙血都灌入在了其肚子之中,这才有现在的小白。 陆凌天痴痴道:“你你是小白”本想唤为三眼灵狐,可是它已能如人一般说话,再用野兽来形容,岂非显得有些不符。 小白道:“正是我。”不见它如何走动,一股狂风自动卷在其脚下,缓缓到了陆凌天面前。 陆凌天喜道:“你竟然也有这番变化?” “都是拜主人所赐,若不是跟着主人,我只能是一头山林之中的野兽。”小白虽然凶狠,倒也不是一点道理都不通的人,还知道若留在深山老林之中,虽然逍遥一些,可是神智不开,和一头愚蒙之极的恶兽并无多大区别。 陆凌天道:“很好,小白,我还要你助我去杀佛祖,你可愿意?” 小白道:“主人吩咐我必尊守。” 陆凌天伸手一把拉住离金玉,说道:“我们下去。”二人身影直奔小白背上而来,现在的小白坐两个人绰绰有余,待二人坐稳之后,小白发出一声深沉低吼,向前一纵,如一道电光相似,冲入了旋风之中 小白刚带着陆凌天和离金玉离开,下方传出两声沉闷而又悠长的低吟,接着水中开始卷起巨浪,越卷越猛,最后哗啦一声巨响,两道粗大的水柱向远处横扫而出,正好打在蜂拥而来的乌云之上,无数黑衣人被打得人仰马翻,要么远远摔了回去,要么直接掉入了下方的洛水之中。这两道水柱的威力之上,从左至右的这么一扫,便把黑衣人的前锋给打得七零八落。能够打出这么厉害的水柱,除了昊天堂的两头巨鼋,已不会有第二头神兽可以做到。当黑衣大军的前锋稍一受挫之后,站在巨鼋背上的张道陵和赢奎等人早已准备妥当,在张道陵的一声粒令下之后,无数刀光剑影跃过数十丈的距离,奔溃散成一团的黑衣人打去。 第1110章:一直无题 大威德法王缓缓起身,偷眼看了一下佛祖,见他面色不善,只是冷冷看着某一处殿顶虚空,那里因为这是碧波宫内天地的缘故,显得蔚蓝一片。当佛祖的眼神一直看着那一处,那一处地方却空空如也时,大威德法王不禁道:“难道他们已打进来了?” 佛祖冷笑道:“进来了更好,也省得本佛还要四处去追杀他们。不过在这里的可不是那些人,而是”他忽的抬手,伸手向虚空一指,那远处空中立刻出现一道闪光,如一柄利剑向下一劈,把殿顶虚空划为两半,而在那虚空之中一道人影从中一闪而出,出现在了下方。 人影一身红衣,腰悬弯刀,正是闯入其中的血婴,如今的莲花生。 佛祖一看到是她,冷笑道:“便知你一定会来。大威德法王说你有可能是未来佛,本佛初时不信,不过现在看到你的样子,倒有三分信了。可惜你来得不是时候,若在羽翼丰满之时或者本佛尚未得势时,你来寻本佛麻烦,我还怕你几分,现在我又何惧之有” 莲花生在远处看着佛祖那傲然模样,淡淡道:“不分早晚与来迟,你我迟早要见。”她的目光先是从佛祖身上又落在了大威德法王的身上,大威德法王竟然不敢和她对视,而是悄无声息的向后退了几步。莲花生的目光又从大威德法王的身上,落在了依偎在宝座下方,那空有大慧心佛母的躯壳而无大慧心佛母神智的女子身上。莲花生的绣眉微微一皱,已看出了一丝端倪。 “你把她怎么了?”莲花生向着大慧心佛母一指道。 佛祖道:“还能怎样,当然是让她洗心革面,重新归顺与我,本佛虽然仁慈,却也不能接受有人三番四次背叛于我。你也一样,叛出本佛,然后又虚情假意的投顺于本佛,不过都是三心二意之辈。” 莲花生道:“谁说我是三心二意,我诚心皈依佛祖,并无二心。” 佛祖如听到了什么稀奇古怪之事的仰头一声冷笑道:“既然如此,你还不马上出去,把闯入此地的人都杀了,好让本佛真的知道你还是诚心皈依于我的。” “你不是佛祖,你也不是真佛,真正的佛祖绝不会危害世间,而把人间地狱沦为一体。人有善恶,终得报应,这才是善恶有报之道。有违此道,只会让善恶不分,恶念越多,永远也不要想建立真正的极乐世界。”莲花生说话洪亮,如同就在佛祖耳边轰响。 那佛祖听得面色一变,怒道:“本佛早知那未来佛之事,岂能没有防备,今日就让你这自诩为未来佛的女子,看一看本佛到底是不是真佛!”他已从宝座之上站起,此时轻轻悬浮,全身看不出一点气息波动,然后再次把手掌举起,向着莲花生的前方缓缓拍出。 这一掌如此之缓慢,根本不可能打中莲花生,可是在这一掌打出之后,莲花生的红影却向后急退,一道巨大的无形掌印正从她的正前方向其逼迫而来,任何阻挡在这道庞大掌印之前的东西,尽皆化为齑粉,甚至连那几面画友图画的屏风和壁画,都在这一掌之下化为了乌有。这一掌缓缓推进,所过之处尽皆一空,立刻在这内殿的前方打出来极广阔的一片空地,直至极远之处,那无形掌印才消失不见。佛祖一掌逼退莲花生,冷笑道:“开阔一些才还厮杀,免得又有宵小之辈藏身在隐秘深处。” 大威德法王正站在那大慧心佛母的躯壳旁边,半只脚已踏在了宝座后方,听到佛祖此言后,心中一惊,生怕佛祖已看到自己心无斗志,而故意说出这番话来。大威德法王道:“佛祖,这里若要斗法,属下愿意带着她离开此地,免得误伤了她。” 佛祖第二掌正缓缓举起,说道:“大慧心佛母的事不用你管,还是出全力给我杀了那央宗吧。有本佛相助,你都杀不了她的话,可也太过废物,你这法王之位便不用再当。” 大威德法王躬身道:“是,属下这就提此叛徒的脑袋来见。”说完之后,向着空中一纵身,奔莲花生消失之处飞去。 那远处红影一闪,血婴已再次现身,且往腰间一抽,啼血刃已抓在手中,刀锋之上火光闪耀。大威德法王在腰间一抖,一根青铜色的鼓锤出现在手中,他见到血婴没有放出白色的火焰,心中先是一松,随后便喝道:“央宗,本法王待你不薄,你敢不念旧情!”举起青铜鼓锤便打,那青铜鼓锤一晃,便是无数道锤影落了下来,莲花生举刀相迎,一连串的乒乒乓乓之声响起。大威德法王鼓起神勇,把莲花生压得往地面掉去,佛祖凝聚在手的第三掌便不好再跟着打出,只好又放开了手掌。 大威德法王终于和莲花生面面相对,大威德法王知道背后的佛祖看着一切,他虽然手中没有任何留情,但面对莲花生的眼睛却骤然眨了数眼。 莲花生一刀隔开青铜鼓锤,沉声道:“你们大劫来临,谁都走不得。”虽然说得凶狠,却掉转身,往远处便走,她的身形竟然比大威德法王还要快,大威德法王追出去少许,知追不上,忙又返了回去,向佛祖道:此女走得却快。“ 佛祖冷笑道:“这哪里是走,而是有那无数救兵到了。” 大威德法王一回头,只见远处骤然出现了无数人影,且喊杀之声震耳欲聋,似乎和驻守在这碧波宫之中的佛祖弟子打在了一起。大威德法王道:“这些人真的冲了来,当真该死,属下知道该怎么做的,这就前去迎敌。”他一把揪住躲在宝座脚下占了大慧心佛母躯壳的女子手臂,说道:“她也不能留在此间,免得有人误伤了佛母身躯。”不由分说,便把那女子举了起来,向着前方喊杀之声正隆的地方奔去。 佛祖眼中寒光一闪,一股不悦之意已从高大的身躯之中散发而出。 第1111章:金甲武士 就算是大慧心佛母的一具躯壳,大威德法王这样擅自做主把其带走,也足够让佛祖不悦了,更何况在佛祖看来,大威德法王如今的所作所为,简直是三心二意。一个不忠于自己的法王,岂能留在这世上,假如是在这之前就发觉大威德法王有两面三刀之嫌,佛祖早已把他杀了,可是现在这个时候,若出手杀大威德法王,只能是把其退到自己的对面去。 佛祖虽然不悦,但终于没有对大威德法王出手,只是重重的冷哼了一声。毕竟大威德法王还有可利用之处,他也并非真的想投靠对方,最多是想从中取利。 而在另一面,大威德法王额头已尽是冷汗,只有他自己知道刚才是冒着多大的风险做出这种事来。他并不认为佛祖看不出端倪,只是赌佛祖暂时还不想杀他。假如那些冲进来的人,包括血婴央宗全都死在了佛祖的手上,自己便借着保护大慧心佛母的肉身来推脱,若佛祖真如传闻所言,是命中注定引出未来佛的踏板,自己便靠着没有助佛祖为恶,并且保留了大慧心佛母的肉身不被损毁而邀功,同样求得一分立足之地。 不过这所有的一切,都基于大威德法王的判断没有错误血婴便是未来佛! 大威德法王抓着大慧心佛母的肉身并未走太远,当看到眼前出现无数东土之人和驻守在这碧波宫之中的弟子相斗时,他悄然隐藏在暗处,生怕那占据了大慧心佛母肉身的女子乱喊乱叫,手指在其脑门一点,那女子呻.吟一声,立刻昏睡了过去。 而在前方混战的正是卜夷散人所率领的人群,他们一出现在这曾经是河伯府邸的古旧空间之中,便看到了在这广阔的地方竟然也有无数楼阁和珊瑚所组成的大树,只不过经过岁月的洗礼之后,所有的建筑都多了几分陈旧和破败之色。佛祖占据此地,当然不可能无人驻守,恰恰相反,能留在此间的几乎无一不是身披杂色法袍的上师之类的人物,最差也是双色法袍的上师,他们分成数拨散布在碧波宫各处,且每一处都守护着一处泉眼,共九处,若把这九处用线连在一起,正是一个宏大的法阵,且方位所布,跟上方的九座狱城相对。狱城之中没有了九泉,原来都隐藏在了这下方,而佛祖所在的主殿,正是在这九泉的正中心。陆凌天和卜夷散人等在洛水河外所见到的旋风和放出的黑气,便是那九泉之水不停散发而出的。这里另成空间,连一个黑衣人都没有,却有数十个佛祖傀儡散布四周。 卜夷散人和颜胤师太、妙光大师是飞在最前面的三个,寻常上师又岂是这三人的对手,除非遇上一二佛祖傀儡,这才能够阻挡住三人前进。后方欧长老所领的弟子和九黎部众如脱缰的野马,向前蜂拥而上,逐渐扩大着所占范围。妙光大师和颜胤师太在和莲花圣女对战时已受过了伤,故而二人都稍微落后卜夷散人少许,只有卜夷散人在其中大展神威,他一手持剑,一手放出数十颗丹丸,全都变化做金甲武士,在和佛祖的弟子厮杀时,被卜夷散人那变化莫测的剑法一个个刺落尘埃。卜夷散人从众多金甲武士之中一冲而出,向着其中的一座宫殿而去。他已可断定那佛祖定在其中,只因殿前早已出现了两道惊人的沟壑,阻挡在这沟壑前方的所有东西都不复存在,明白无误的告诉旁人,这里有一位修为惊人的人存在。 卜夷散人也是十分机警之人,他掌心一翻,一颗白色丹丸出现在二指之中,向着那殿深处一弹而出,嗖的一声,一道白光已当先飞了进去,在飞去的同时,丹丸骤然一变,幻化成一名金甲武士。 这名金甲武士刚入殿门,黑暗之中一只巨手霍然出现,如捏爆一只蚂蚁般一下便握住了金甲武士,向里一抓,噗的一声轻响,金甲武士已化为粉尘。 卜夷散人把手中长剑一晃,向着空中一祭,剑影一分为二,二分为四,剑影分光,无穷无尽,向着前方剑雨飘飞。 一道道的剑光立刻穿透殿顶,向着里面射去。 “哼!”一声冷哼发出,接着一道虚影从那宫殿之中升起,卜夷散人打出的无数剑雨落在这条虚影之上,除了幻化出易一道道的涟漪之位,那条虚影浑然无事。 卜夷散人喝道:“果然在这里!”眼前虚影便是这一次人间危机的罪魁祸首,卜夷散人哪里还会客气,几乎以全部的修为和实力,向着那道虚影发起了致命攻击。卜夷散人的身形一晃,已出现了两条一模一样的虚影,只是手中拿的不是宝剑,而是一条软鞭,三条人影同时向前冲出,奔着虚影便打。首先发难的便是卜夷散人,剑雨落下之后,他立刻把剑气凝聚一处,一道闪亮的剑影,奔着佛祖所化虚影劈去。 佛祖虚影把手一抬,迎着卜夷散人的剑光而去,轰隆一声巨响,那佛祖虚影几乎没有任何变化,但是卜夷散人的剑光却寸寸碎裂,连同卜夷散人自己也发出一声闷哼,显然吃了大亏。 在力量的较量之下,卜夷散人根本就不是佛祖的对手。 只听佛祖的声音冷笑道:“本佛已是真佛之身,岂是你等尚未渡劫之人可比。今日到本佛禁地之人,谁都别想活着出去!”佛祖虚影向着空中一抬手,巨大的金色掌印浮现在卜夷散人的头顶,向着下方拍落。 卜夷散人长剑上迎,一道粗大的剑光向着佛祖拍下来的一掌射去。几乎与此同时,妙光大师把紫金钵盂一祭,那钵盂之中一道金光射出,直奔空中的巨掌。颜师太和所领的静逸、静恩、静芸等人,更是一起把长剑祭出,组成数道连接一起的剑光,打向空中巨掌。 要想胜过修为高深的佛祖,只靠一人之力显然是不成的,所以卜夷散人一出手,旁人便同时协作,也把剑光攒射在一起,以图把佛祖的力量压下。 第1112章:金佛 佛祖所拍的巨掌几乎和真人的手掌没有两样,在这碧波宫之中出手,几乎占了半壁天空,但凡身处这碧波宫之中的人,无不感觉到佛祖力量的强大。 金光闪烁,有如实质! 那简直是无可抵御的力量,人人为之色变。 卜夷散人的剑光首先打在了这道巨掌之下,但剑光几乎未起任何作用,依旧被这道巨掌压着不停的收缩。卜夷散人不过炼虚的修为,放眼东土,自然是数一数二之人,可是面对佛祖那几乎可以相比真佛之身力量的一击,显然要逊色许多、 妙光大师的紫金钵盂所射出的金光跟着卜夷散人的金光,顶在了佛祖的巨掌之下。毕竟是万法寺重宝,在金光的照射之下,居然勉强抵挡住了对方的巨掌下落,但是妙光大师已经受过了伤,他的法力毕竟有限,这道金光的射出,已经是他所能做的极限。 颜胤师太和静逸、静恩等人的四道剑光同时飞起,绕着佛祖所打下来的巨掌就是一通攒射,无数道剑光从四人手中发出,打在了佛祖的巨掌之上。这已是卜夷散人加上通悔大师,连同通音坊的几位神尼,一起合力对付那位佛祖。 在半空中之中的碰撞之声不绝,那巨掌在三派合力之下,终于停止下落,和卜夷散人呈现出了僵持之色。 卜夷散人喝道:“紫青双剑何在!”随着他的话声出口,在后方的人群之中,两道一紫一青的剑光飞出,迅速便到了卜夷散人的身前,人影闪现,露出了素伶和英琼的身形。二人在和莲花圣女相斗时,法力亏损太多,在打跑莲花圣女和楚申斗之后,便加紧时间休息,直至此时,卜夷散人召唤二人,这二人才再次飞出,向着隐藏在宫殿之中的佛祖真身发起了攻击。 两道剑光毫不停留,直接射入了佛祖隐藏的宫殿之中。只听一声巨响,在那隐藏的宫殿深处,突然金光大放,取代佛祖虚影的已经是一尊如同真佛一般的一具金色佛陀。 佛祖当年显化法身之时,正是陆凌天相救央宗的时候,陆凌天亲眼所见,佛祖利用金身,把深藏在地狱深处的莲花圣女带到了阳世之间。现在,佛祖既然存了杀心,便毫无保留的扩展自己的威势与权力,相把反抗他的人通通他投入地狱之中。 紫郢双剑在那宫殿之中根本没有占到任何好处,反而被那佛祖的法身金光大放之下,两柄剑立刻倒飞而回,同时发出轻轻的嗡鸣之声,似乎在说佛祖金身之强大,根本无法破坏其分毫。素伶和英琼从剑影之中刚一现身,佛祖的声音大喝道:“敢和本佛斗,难道不知这世间一切,都由本佛来主宰么?” 悬浮在空中的巨掌再次金光大放,且以比刚才的威势还要厉害几分的样子,向着下发拍落。 卜夷散人浑身颤抖,手中宝剑首先支持不住,若非有颜胤师太和万法寺妙光大师想助,只怕当场便要身受重伤。一个能够临界与真佛之身的人,想要抵挡,根本就不可能。卜夷散人勉强把剑光一收,又让幻化而出的两条人影直奔佛祖,希望趁机纠缠住对方。 殿顶之上,轰的一声炸响,刚才只是佛祖虚影悬浮在空中,而现在,则是真正的佛祖之身。 佛祖穿着一身法袍,几乎连手下都没有带,只是把手掌用心用力的向下打去。 巨掌压下,卜夷散人和通悔大师首先不支,二人都是身子摇晃,随时都有倒下的风险,反而颜胤师太等人更能坚持一些时候。颜胤师太等人的剑光不停的打向头顶悬浮的巨掌,但也只能眼睁睁看着佛祖的巨掌越来越近。 卜夷散人和妙光大师见势不妙,几乎同时收回宝剑和紫金钵盂,然后飞身向后闪避。 佛祖的巨掌终于落下,在这碧波宫之中掀起了一阵震耳欲聋的波浪,但凡靠近这道巨掌的火云阁弟子又或天师道、幻仙门弟子,无不被这样力量庞大的一只手掌所震惊。卜夷散人和妙光大师向后飞出,颜胤师太等人也迅速收起剑光,暂时避开其锋芒。 这一掌终于落下,随后可见碧波宫之中的地面都不停颤抖,这一掌力量之请强大,不但把卜夷散人和妙光大师給逼开,更是让杀到这碧波宫之中的无数火云阁弟子和幻仙门弟子成了陪葬。 卜夷散人集合通音坊和万法寺的力量,居然没有胜过了佛祖这凝聚的一掌。 佛祖的声音冷哼道:“本佛便是此一世间的真佛,谁都不能越此。”他隐藏在宫殿之中,只是操纵着法力,在空中幻化巨掌,便让人明白,佛祖的力量无穷无尽,谁都不能与之抗衡。 “你不是真佛!?”一个女子的声音突然喝道、 “血婴央宗?”佛祖幻化而出的虚影立刻便明白过来,是谁胆敢这样说话,除了那血婴之外,不会再有第二人。与此同时,一道洁白色的火焰突然出现在了下方,接着刀光一闪,把这一缕白光已送入了宫殿之中。 宫殿之中立刻爆发出一片闪亮的光芒,只听佛祖的声音一声冷哼一条高大的身影终于从其中一闪而出,出现在了卜夷散人和颜胤师太等人的面前。 从其中现身的正是佛祖的真身,他虽然出现在众人眼前,但眼光并未看向卜夷散人等人,而是凝视下方的珊瑚丛中,那一条红色身影。 假如未来佛便是承担着总结末法之日的使命,血婴央宗便是未来佛,那么便命中注定,未来佛必然取代现在的佛祖,而重新洗涤乾坤。 佛祖高大的身影让所有人不得不仰视他的存在。 他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再次巨起巨掌,向着红色人影一掌拍去。 卜夷散人趁机倒退而回,已落在了姬云袖的身旁,他目视那佛祖真身,喝道:“姬姑娘,佛祖真身已现,此事才是使用重宝的时候,你九黎部众也该齐心协力,助老夫灭了此妄成佛祖之人。” 第1113章:上古神剑 姬云袖早就等着卜夷散人的吩咐,立刻回头喝道:“把箱子打开!” 守护在六座大轿旁的熊罴、祝芈等人马上抡起法杖和铁棒,向着遮盖的严严实实的轿子一顿猛砍,哗啦声响之中,木片横飞,迅速露出六具精铁打造的宝箱。这箱子不但密封的严严实实,更在表面张贴着数十道符纸,灵光闪烁,镇压着箱中之物。 围拢在这六只巨箱外的九黎部众人人眼睛发亮,恨不能立刻再见这箱中宝物,那祝芈道:“在下当可控制一物,为姬姑娘出力。”他把法杖冲着其中一只箱子一点,一只火鸦飞去,火光立刻把贴在外面的符纸烧化。没了符纸的禁制之力,铁箱叭的一声轻响,已裂开一道隙缝。一股让人身上寒毛直竖、胆战心惊的寒气从裂开的隙缝之中渗出。这是经过万千杀戮,痛饮过无数鲜血的神兵利器才有的杀气,寻常人不用动手,只在这杀气的冲击之下,便已吓得匍匐在地了。 祝芈把自己的火鸦法杖一扔,来到箱子旁边,双掌一顶箱盖,用力一掀。那沉重的箱盖立刻滑落一旁,而在箱子之中,则静静的躺着一张长弓。祝芈伸开大手,一把便将弓取在了掌中。此物毕竟是昔者蚩尤留下的宝物,祝芈并不敢有任何小视,甚至担心此物太过神奇,而自己根本不配持有。他抓着长弓,如一尊雕像般立在那里,静静等待接下来发生的事。 周围的九黎部众也全都不敢出声,一个个眼睁睁看着祝芈,直到确信祝芈拿此神弓根本无事时,才爆发出一阵欢呼。 那熊罴见祝芈取了张弓,连忙也跑到一只铁箱前,撕去符纸,一拳打飞箱盖,从里面一把提出一根粗壮的长矛出来,喜道:“这东西正和我意。”九黎部众除了姬云袖之外,纷纷有人动手开箱,不一会,除了留给姬云袖的一柄长剑未有人拿之外,其余五件兵刃俱都被瓜分,拿在了九黎部众之人的手中。能够有资格取这五件兵刃的,当然也都是各部族之中有显赫地位的人。 这六件兵刃一出现,立刻引起了旁人的注意,实在是太过显眼,不但杀气逼人,在这惊人的杀气之下甚至连碧波宫中蔚蓝的颜色都起了变化,在蓝色之下多了一层血红的杀伐之色。 姬云袖同样也取剑在手,她已经用这神剑施展过一次赤龙诀,当时便为这神剑的威力而震惊,且也仔细的打量过这柄上古神剑,刚才地底下取出时,长剑寒光四射,杀气逼人,表面更是光可鉴人不见一丝瑕疵,可是现在抓在姬云袖手中的神剑,虽然杀气未减,但和上次相比,剑身之上竟然已出现了细密之极的裂纹,且均匀分布,从剑柄直至剑尖均都是如此。须知这六柄神兵一带回火云阁之后,卜夷散人便用禁制之法封住宝剑灵气不让外泄,谁知依旧难以阻止这上古神兵逐渐衰败。 果如卜夷散人和欧长老所言,越是神兵利器便越不容于天地之间。 姬云袖道:“先前九黎之人曾犯下不少错事,如今正是诸位洗心革面的时候,让大家看看,九黎部众都是怎样的人吧。”九黎部众许多都是悍不畏死之人,又得了这几件神兵,明知前路危险之极,也依旧嚎叫连连,向着前方冲了过去。 卜夷散人正从袖中取出一叠符纸,想和姬云袖说话,却见姬云袖已领着九黎部众的人掩杀了上去,他一皱眉,只得把符纸又收入了怀中。 半空之中,莲花生的红色身影正在佛祖那威势无边的掌印之下不停的穿梭来去,偶尔一道刀光,如惊虹一现般劈在了佛祖的金色法身之上,而在莲花生身影的再外面,紫青双剑也同样向着佛祖的金色打出一道道的剑光。无论是啼血刃还是紫青双剑,在佛祖的金身之上,均都不能留下任何痕迹。佛祖的金身便如真是佛陀降世一般,可以水火不侵,万世不灭。 九黎部众蜂拥而上,虽然佛祖金身在高处,但下方的祝芈手中所持的可是长弓,他让一名手下拿来数根箭矢,把其中一支搭在了弓弦之上,然后用力拉起。这一拉之下,那弓弦微微向后一缩,祝芈便觉全身的力气都顺着两条手臂被长弓疯狂的吸了进去,越是用力越是吸的厉害,这张弓才拉开一半,便已无力气继续拉下去了,手一松,架在弓弦之上的长箭嗖的一声,化为一道耀眼寒光直奔空中的佛祖化身。 箭一出手,那股吸力便也没了,祝芈面色苍白连连喘气,竟连弓箭射出去之后是否能重创佛祖都顾不得察看。 寒光一闪即逝,祝芈的力量虽然不足,但准头倒也不错,或者说佛祖根本没有把这一道寒光放在心上,在他不停的挥洒掌印的时候,虽然没有打中血婴,却把下方无数火云阁弟子、九黎部众给拍死在了地上。既然进来的人都要死,自然不争早晚和来迟,佛祖的金身在空中面带冷笑,一副轻松之色。就在他提掌再拍之时,一道寒光竟然已到了面门,那速度之快,让其一怔。他的双眼向着这道寒光一凝,已看清这是一支箭矢。而能够从下方开弓放箭,并把一根小小箭送到面前,那射箭之人倒也不简单。佛祖的眉心之上金光大亮,几乎连脸面都遮护的模糊不清了。 噗的一声轻响,箭支冲破重重金光的阻隔,直到那闪烁寒光的箭尖正好抵在了他的脸面之上才停下。 长箭终于力竭,且连脸皮都没有刺破,便在金光的挤压之下化为齑粉。 “哼!”佛祖终于把目光从血婴的身上移开,注目起敢于向他射出这一箭的人。佛祖马上便发觉了祝芈和祝芈身旁那些九黎部众,而除了祝芈之外,他们手中的兵器自然也引起了他的注意。佛祖的身形突然一晃,那金身骤然消失。 姬云袖正提着剑悬浮空中,就听卜夷散人喝道:“姬姑娘快退。” 第1114章:一同出击 姬云袖警兆顿生,她自持手中有剑,迅速把剑一祭,一道璀璨剑光闪起,迅速笼罩自身。姬云袖直接施展人剑合一,一者为了自保,一者为了想劈佛祖一剑。她身子刚融入剑光之中,佛祖的金身已骤然出现在近处,掌印一变,已捏成一个与愿印,向着姬云袖便打。 佛祖亲自施展的与愿印力量何等庞大,这是大无能胜法王所擅长施展的法印,如今在佛祖手中施展,只会比大无能胜法王更加强大。 姬云袖所祭出的剑光被这一印打中,立刻在空中翻滚着落下,根本不能自己,这道璀璨的剑光嚓的一声,把一撞凸起的高楼给一切两段,随后插在一根石柱之中,姬云袖也在剑光消失之后一下撞在石柱之上,又呻.吟着滑落。 金光再次一闪,佛祖竟然紧追而来,但他没有看向滑落的姬云袖,而是眼神落在了插在石柱之上的神剑上,冷笑一声道:“居然也有一件不错的宝贝。”伸手便去抓这柄神剑。 “住手!”卜夷散人的声音再次传来,且就在佛祖的头顶响起,同时一道剑光向着佛祖的脑门刺落。 佛祖抓向神剑的手掌向上一挡,轻而易举便把卜夷散人刺落的剑光挡住,就在此时,各有两道闪动白光的绳索从左右一绕,已缠绕在了佛祖的手臂之上,而这两道绳索的末端,都抓在两道卜夷散人的化身手中。 上方的卜夷散人一看缠绕住了佛祖手臂,立刻一声大喝,大袖向外一挥,十来颗闪动灵光的仙丹飞出,每一颗仙丹都化为一个卜夷散人的虚影,这些虚影相比以前他所施展的化身要虚弱许多,且卜夷散人也没指望他们能够上去厮杀,而是所有的虚影同时向前一晃,一部分叠加在了两道化身之上,另一部分则叠加在了自己的身上。得到了仙丹之力相助的卜夷散人,长剑在身前急速一划,一个太极图案出现在了空中,且缓缓旋转,一边旋转,一边向着佛祖的头顶压了下来。 “诸位道友还不一起出手!”卜夷散人长剑一刺这太极图案,太极图旋转的更是厉害,如一面巨大的磨盘想把佛祖碾碎,而另外的两个化身则用两道绳索想牢牢的牵扯住。 只凭卜夷散人的力量肯定无法坚持多久,故此他才让大家一起动手。不等佛祖挣脱开卜夷散人的纠缠,数十颗佛珠闪烁着黄光,从四周升起,又把佛祖围在中间。只听妙光大师的声音道:“万法寺弟子一起出力,务要铲除这诽佛谤道之人。”跟随妙光大师杀进来的万法寺弟子虽然不多,但妙净等人也都是出类拔萃之辈,一座金刚伏魔阵需要的弟子一共三十六位僧人,完全凑得齐。在妙光大师的呼喝之下,三十六名僧人迅速围拢了过来,双手合十,念诵金刚经,一座佛门大阵把佛祖给围在中间。 妙光大师在空中把紫金钵盂一祭,飞在卜夷散人那硕大的太极图之下,一道光柱罩住佛祖。通悔大师法力大亏,其实已经有些力不从心了,正好借卜夷散人之力,让紫金钵盂从空中压下。 卜夷散人要的就是这千载难逢之机,紫青双剑和姬云袖等人无法给予佛祖致命一击,便是他可以闪来闪去。在远处的素伶和英琼根本不用等卜夷散人吩咐,几乎同时祭起宝剑,化为两道紫色和青色剑光急驰而来,且从左右交叉斩落。 滑落在地的姬云袖虽然被佛祖这一掌印打得腰酸背痛,但自身并未受到伤害,几乎所有的伤害都被那柄神剑承担了去。她咬着牙重新纵起身,一把抓住插在石柱上的宝剑,用力一抽,已从石柱之中把剑拔起,随后挥动神剑,向着佛祖劈去。 在万法寺的僧人念诵金刚经的同时,祝芈、熊罴等九黎部众亦蜂拥至周围,特别是五个手持上古神兵之人,一起奋勇,举起刀、斧、矛、弓等物,大喝着向佛祖发起攻击。那五件神兵每一件都是惊人之极的宝物,在九黎部众的手中果然绽放出雪亮的光芒和惊人的威力,杀气腾腾之下,让谁都以为佛祖在这么多人的围攻之下,除了陨落一途,没有第二条路可走。神兵虽利,耗去的法力也多,那祝芈先前已射过一箭,如今再射第二箭,几乎把全身的力气耗得精光,等这第二支箭一射,只觉手臂沉重,连这张巨弓都拿不动了。 同时有那么多人齐心协力围攻佛祖,甚至从高空看去,在那佛祖周围如同盛开了无数由刀光组成的花瓣,只是这花瓣不是向外绽放,而是向里收拢,想把佛祖重新包裹在花蕾之中。 颜胤师太和静逸、静恩等人目睹此景,那静逸道:“坊主,我等也去助一臂之力。” 颜胤师太道:“不必了,就算加上我们这几人,力量也不会增加多少。除非何盈就在旁边,我等再组五蕴神剑,或许可以一试。”下方不但有卜夷散人施展全力牵制佛祖,更有妙光大师带同万法寺众僧施展金刚伏魔圈,而此阵几乎已经是妙光大师所能发动的最后一次攻击。 静逸怒道:“何盈现在还不出现,莫非她留在上面不下来了,只为了陪在陆凌天身边。039; 颜胤师太摇头道:“不会,何盈必不会如此,且凌天也不会留在上面,他必定会亲自来见佛祖的。” 静逸道:“陆凌天又非未来佛,坊主和妙光大师都以为她才是,恕师妹愚昧,实在不觉得这血婴有何能,可以担当未来佛之位。” 无数刀剑之光所组成的花瓣终于把佛祖的身形彻底淹没,而在这些花瓣之中,其中的数道光芒尤其璀璨,这里既有紫青双剑的光芒,更有姬云袖和九黎部众施展神兵所绽放的光芒。美丽总是来得很短暂,当花瓣收拢,光芒消失,伴之而起的是震荡整个碧波宫的轰鸣之声。一圈向外激荡的狂暴劲气从中心爆发,无数烟尘和碎石在风中肆虐。 第1115章:抢夺神剑 卜夷散人的两具手提绳索的化身只觉得手上一沉,一股无可匹敌的力量想里一拉,两具化身便被拉扯进了狂风之中,让卜夷散人想收都来不及收。他所打出的太极图案此刻已扩散至十来丈大小,正好压在了妙光大师的紫金钵盂之上,而紫金钵盂又向下照着佛祖。这时候的佛祖已彻底消失在了刀光剑影之中,唯见从里面激荡起无穷无尽的狂风,那紫金钵盂不停颤抖,不但无法朝下方压下去,反而被这股巨力抬着逐渐顶在了太极图案之上,连卜夷散人的太极图也一边旋转,一边缓缓升高。 卜夷散人大惊失色,这么多人围攻之下,那佛祖反而还想脱困而出。 围拢在周围的无数万法寺僧人几乎同时身子一震,三十六颗佛珠组成的金刚伏魔阵竟然压制不住,一颗颗的佛珠在灵光闪烁之中向外飞出,嗖嗖之声不绝,眨眼之间,佛珠的连接之阵已破。一股庞然巨力轰击在外面加持金刚经的万法寺僧人之上,纷纷口喷鲜血向后飞出,连同周围蜂拥而上的九黎部众、蜀山等弟子也一起倒飞而出,刹那间,闭合的花瓣再次被强行绽放,那当中一具高大的金身身影终于第一次完全展露还众人面前。 这已不是面似中年身披法袍的佛祖,而是一尊全身绽放金光,身躯高大,面容饱满如如来降临的巨佛。 那神圣的样子,让无数人畏惧。 光芒照耀下,万生拜服。 妙光大师明知眼前如今不是真佛,更不可能是如来再临,可是对方的力量如此强大,根本不是自己能够阻挡,他只觉的那紫金钵盂再也压制不下,在金光万道之中,紫金钵盂向上猛地一撞,卜夷散人打出的太极图案立刻在中间开裂,巨大的太极图再也转不下去。卜夷散人和妙光大师二人同时遭到反噬,一个大叫一声,向着空中飞去,而另一个则面色毁败,被狂风一吹,穿着袈裟从高空漫无目的的飘落。妙光大师算是彻底的油尽灯枯,连稳住身形都已保持不住。 佛祖终于显化金身,而此金身正和陆凌天当初在梵圣宫时看到的,他从地狱之中托起莲花圣女时的模样没有区别。 这才是威力彻底展现的佛祖,一个可以堪比真佛的存在,果然无人能敌。 狂风向着四周飘散,露出佛祖的高大金身的同时,另有七八道光芒却并未被弹开,而是依旧悬空在佛祖高大的身躯周围。最醒目的当属一紫一青两道剑光,这两道剑光全都点在佛祖的肩头两侧,只要从左右一划,便可以让佛祖的硕大头颅砍下,可是看似十分轻易的事,两道剑光却再也砍不下去。 在两道剑影的后方,素伶和英琼二人正手握剑柄,一脸的惊慌之色,她们想奋力挣扎,就算砍不下这一剑,也至少要离开佛祖身旁,可是佛祖身上散发而出的金光却让任何悬浮在他周身的人和剑都陷入一种时间停滞的状态之中。 佛祖洪亮的声音喝道:“在本佛面前,也是你们能够撒野的。”他举起巨掌,伸出二指,向着左右一弹,两根手指便如两根巨大的棍子,在金光之中转眼就到了素伶和英琼的面前,碰碰两声,二女的身形立刻如风中残叶,向外摔飞了出去,两柄宝剑更是在空中旋转着飞起。佛祖对这两柄神剑并未多看一眼,而是把目光放在了另外六道光芒之上。 在佛祖的身前左右,各有一道剑光,一道斧光,一道矛影,一道戟影,一道刀光,和一根长箭的箭影,其余兵刃都被佛祖的金光所隔开,而单单留下了这几道兵刃。 那射出去的箭影最不能持久,因为长弓还在祝芈手中,长箭并非是什么神奇之物。佛祖伸出手掌,一下把箭影抓在手中,然后调转方向,向着刚才射来之处轻轻一抛。一道金光伤过,只听远处一人一声惨叫,那祝芈胸口中箭,被洞开了一个大洞,远远的飞了出去,连手中的长弓都掉落在地。 佛祖如刚才一般,用手指向着数道兵刃一弹,唯留下剑光未动。其余兵刃也都持在九黎部众等人的手中,他们虽然是九黎之中修为略高之辈,但在佛祖眼中,和那些愚昧苍生没有丝毫区别,不管是斧影还是刀光,全都被他一指弹飞,而使用这些上古神兵的九黎部众早已全身的力气被兵刃吸光,根本承受不了迎面而来的反噬之力,一个个口喷鲜血向后摔出。 操纵剑光看向佛祖的正是姬云袖,她和素伶等人一般,都亲自祭出宝剑,想在佛祖的胸口破开一个大洞,谁知自己看似犀利的一击,竟然在佛祖施展法相金身之后,剑光尚未触碰到佛祖,便被其散发的庞大之力所禁锢在空中,那周围如同陷入了一个深不可测的大山之中,手足潜入巨石,虽然不死,也不能移动。这是何等强大的力量,可以只靠光芒便把人定住。就算是那位擅长施展丹霞神功的少女麻姑,也远远达不到这等地步。 功法都用相通之处,佛祖放出金光固定住围攻他最厉害的几件兵刃之后,他的法相金身也凝固在原地不能动弹,否则他若此时轮开巨掌,向着周围一顿狂拍,不知要有多少人死在他的掌下。 “这柄剑送给本佛。”佛祖原本就想夺了姬云袖手中神兵,只是被卜夷散人给阻止了,且发动了一轮声势惊人的合击,如今合击被破,佛祖便要再次取回姬云袖手中的宝剑。话声一落,佛祖的手掌已缓缓举起,向着姬云袖和她手中的长剑抓来。 姬云袖咬牙再一催手中长剑,她的法力要比九黎部众精深的多,那柄神兵立刻光芒大亮,虽有佛祖金光禁锢,依旧向前刺出了数丈,已触摸到了佛祖胸口,相隔不过数丈。但这数丈的距离,却让姬云袖再也攻不进去,她不禁想,若是师父无念又或卜夷散人亲自来操纵这些神兵的话,也许真能重创了佛祖之身。 第1116章 剑在佛手 可是这六件神兵是九黎流传下来的宝物,且和血炼刀剑一样,讲究血脉之力,非九黎之人无法使用,卜夷散人和幻月等人才并未拿这六件神兵交战。 佛祖的大手终于一把抓在了姬云袖催发的剑光之上,那柄剑的剑光在其手掌之中一阵爆亮,让佛祖的巨大手掌都不禁向外一震,一道豁口在其掌心出现,但随即又光芒一闪的消失了。佛祖的声音道:“果然是好剑,这几柄兵刃都是本佛的。”佛祖动手到现在,众人都没有看到他拿出什么样的法宝和兵刃,也许他真的只是开着掌印就可以镇压四方,也许是看不少这雪域佛门之中的兵刃,这才垂涎姬云袖手中之剑。可是大明轮法王的日月蘸金轮就是不下于六柄神兵的存在,佛祖想要日月蘸金轮,难道那位大明轮法王敢不给? 由不得姬云袖想得更多,佛祖的手掌已再次向着剑光抓落,而且他伸出小指一点,姬云袖胸口如遭巨石轰击,松手脱开剑柄,向后摔了出去。佛祖掌心之中光芒一黯,那柄上古神兵没了姬云袖操纵,已恢复成原样。长剑在佛祖手掌之中一个旋转,已变成剑柄朝内,剑刃朝外,然后他那巨大的手掌略微缩小,向着剑柄牢牢抓去。 剑柄一入佛祖之手,这柄神兵的剑身却突然闪过一丝红光,接着红光之中一条人影一闪而出,约有数丈高下,顶盔掼甲,手提长剑,看那长剑的样子正和这佛祖手中的神剑一模一样。这条人影当然不能和佛祖的法相金身相比,可是瞬间散发而出的威势却让佛祖也不由得一惊。且人影二化不说,提起长剑向着佛祖的头顶便劈。 剑光一闪,就到了佛祖的顶门之处,那看似能够禁锢所有东西的金光在此人催发的剑光之下,被一劈而开,狠狠砍在了佛祖的顶门之上。 佛祖一声闷哼,全身的金光都跟着一阵颤抖,周围被禁锢在空中的刀剑和碎石、尘埃等物立刻一下子又从空中落下,发出轰隆隆的声响。人影出现的快,消失的也快,在砍完佛祖之后,红色光芒一敛,竟又收入到了神剑之中。 这出现的人影其实便是神剑之中的剑魄,且除了九黎之人外,旁人根本无法操纵,佛祖并不清楚此剑来历,居然让他一下子吃了亏。 “岂有此理,难道本佛还制不住你一柄小小兵刃。”佛祖大怒之下手掌之中再次光芒大放,且在光芒之中更是放出一团橘黄烈焰,向着剑身烧灼而去,看他的样子,是想直接把此剑给炼化了。 佛祖旁若无人,似乎根本不担心谁还会对他造成威胁。 “妖孽,受死吧。”一个女子的声音从空中喝道。接着五道颜色各异的剑光从佛祖的头顶组成一副剑阵,那剑阵之中初时只有五柄剑光,但在一阵旋转之后,反而成了无数柄的剑光,且剑光层层叠叠,一层层覆盖之后,从空中居然隐约形成了一柄由无数剑光所组成的擎天巨剑。 这柄剑威势惊人,比姬云袖施展这上古神兵时爆发的剑气还要惊人。当然倒不是这六柄上古神兵威力不足,而是姬云袖的修为实在有限的很,无法施展出兵刃的威力。而空中所展现的巨剑则不同,完全是施展到极致的修为。 这柄巨剑正是通音坊颜胤师太连同静逸、静恩、静芸、何盈五人一起施展的五蕴神剑,把识空、受空、色空等剑融合唯一,才有可能施展出这般大的威力。佛语五蕴皆空,方得,如今这便是五蕴皆空之后的剑法,兼具五剑之妙,凌驾五剑之上。 颜胤师太等人原本是在上空观战的,因为卜夷散人和妙光大师等人已把佛祖围得水泄不通,再加上姬云袖和九黎部众的围攻,已让颜胤师太插不下手去,就算强行帮忙,恐怕也会如紫青双剑一般,虽然逼得佛祖施展出法相金身,可是破不开他的防御又有何用。 等佛祖的法相金身出现,不论是卜夷散人还是妙光大师全都被震飞之后,何盈恰于此时出现,颜胤师太也是十分果决之人,与其等那佛祖打败其余人后再和自己对战,倒不如现在就施展全力,让五蕴神剑给予其重创,若能一击奏效自然最好,假如不能,则说明以通音坊之力恐怕也无法取胜,只能指望旁人了。 这是颜胤师太在何盈担任潮音之位后,第二次集齐五人施展这一剑阵。前一次因为何盈而失败,这一次却终于施展成功。 佛祖的法相金身愕然抬头看向天空,那柄巨剑弄出如此大的动静,岂能不引起他的注意。 巨剑的剑影一闪,直接在空中消失,下一刻,咔嚓一声,那巨剑的剑影既然已横跨数十丈的距离,狠狠的切在了佛祖的法相金身之上,且剑锋所指十分刁钻,正好是隐藏在神剑之中的剑魄看向佛祖的那一剑的地方。剑魄的一剑同样不可能给佛祖造成什么致命伤害,但却在其头颅上砍开了一道小小缺口,而这五蕴神剑又在此缺口之上再添一剑。 佛祖的法相金身终于发出一声怒吼,他扩散而出的金色光芒同时向内一收,已隐藏在法相金身之内。佛祖大怒之下把双掌向上一夹,嘭的一声已夹住了这柄五蕴神剑,而神剑从佛祖的头颅切入,约莫砍进去才数尺深。汹汹烈火滚滚而出,佛祖把想炼化姬云袖长剑的火焰转而开始烧灼五蕴神剑 夹在佛祖两掌之间的巨大神剑剑影一阵模糊,直接消失不见。等于色空剑所具有的本事,这柄剑也同样拥有。 佛祖被砍破的头颅上光芒一闪,一只巨大的红色法目已出现,他的手掌变为巨拳,向着虚空一拳打出,只听一声哀鸣想起,虚空之中剑影浮现,佛祖的那一拳已狠狠砸在了颜胤师太等人合力施展的五蕴神剑之上。剑影立刻四分五裂,五条人影被震得向远处飞出。 第1117章 从天而降 只听佛祖的声音喝道:“在本佛真身面前,还不速速皈依。”他一拳打散五蕴神剑之后,另一掌之中一道“”字佛印一闪,抬掌向着飞散的一条人影拍去,佛印去速极快,啪的一声已印在了那人的身上。 从身影来看,被佛祖施展接引印打中的正是静恩。她在空中刚一稳住身形,便即全身颤抖,面露痛苦之色。其余如颜胤师太和静逸等人无不大惊。 “既见本佛还不跪下!”这一句话一喝,静恩不由自主的双腿一软,欲向下跪落,但她神智并未失去,又是极其要强之人,竟然把手中宝剑一送,那剑脱手飞出,在空中一个转折,奔着静恩自己的胸口插落。静恩宁可自己自裁,也不想被佛祖所控制。 接引印并非无解,通音坊的六字大明咒便可以摆脱这接引印的束缚,可是现在这个时候,又哪里有时间去从容施展六字大明咒。 一道红光一闪,当的一声,刀光和剑光相击,把行空剑給劈得荡向一旁,一条人影已骤然出现在了静恩的身旁,并且举起手掌,向着静恩的脑门拍下。那手掌之上,甚至还燃烧着白色烈焰。 静恩正全力抗拒佛祖的接引印,又哪里能避得开这一掌,被打中头颅,发出啊的一声轻呼,身子一软,从空中飘落而下。 颜胤师太等人一看,见出手的正是血婴央宗。静逸大怒道:“妖女,此时还敢伤我师姐!”正想冲上去厮杀,颜胤师太喝道:“且慢。” 静逸道:“坊主,这妖女”想说这妖女竟然帮助佛祖杀静恩,可是话还未说完,便见往下方落去的静恩在空中一翻身,又重新立定,并且一招手把行空剑也收了回来。静恩面上已无痛苦之色,似乎一瞬间便已解了接引印之厄。 佛祖发出一声冷哼,双眼之中一道光芒射在了血婴的身上,大声喝道:“你既然觉得本佛不是真佛,为何还躲来躲去,不敢与本佛正面相对。” 血婴即如今莲花生的身形傲立空中道:“是法平等,无有高下,就算你是伪佛,总也有可取之处。” 佛祖大笑道:“这样说来,歪魔邪道皆可成佛,你又何必与本佛过不去。” 莲花生道:“不是我与你过不去,而是你欲与天下苍生过不去,苍生愚昧,自也有其该去之地,而非你可以做主支配一切。” 佛祖道:“愚昧之人,又何须你去多管,你既要强出头,自己才是愚不可及。”抬起的巨掌作莲花盛开壮,向着莲花生便打。这是六印之一的降魔印,被打中之人会封禁法力,修为大降。佛祖的法相金身又十分巨大,同样打出来的掌印也大的惊人,颜胤师太和静恩、静逸等人纷纷闪避,那颜胤师太喝道:“刚才一剑已打伤了那佛祖,逼着他施展法相出来,若能再砍其一剑,定可重创于他。” 颜胤师太和静逸、静恩、何盈等人再次向着高空汇聚,想又一次施展五剑合一。佛祖眼神一寒,这五蕴神剑威力不凡,的确能够伤其身体,岂会让颜胤师太等人随意施展,他庞大的法相金身向上一纵,已冲着颜胤师太等人的汇合处一掌打去。在庞大的掌印威胁之下,颜胤师太等人根本来不及组成什么五蕴神剑,只能闪身自保。 当颜胤师太等人急着闪避佛祖打下的降魔印时,莲花生根本没有闪避,巨大的掌印一下便落在了她的身上。这降魔印看似庞大,却不以威力著称,远不如与愿印杀伤惊人。身处掌印之中的莲花生,周身闪烁着洁白色的光芒,掌印落下,只在其身上燃起了一股红色火焰,便浑然无事。她把啼血刃向前一横,刀锋之上白色火焰燃起,向着佛祖的法相金身拦腰急劈。 佛祖未料到血婴不惧降魔印,刀光砍去正中其腰间。不是佛祖避不过,而是不屑于去避。啼血刃充其量只是一柄锋利的血炼宝刀,和紫青双剑甚至色空剑等比起来都有不如,岂能砍得开佛祖的不灭之躯。 佛祖未料到血婴不惧降魔印,刀光砍去正中其腰间。不是佛祖避不过,而是不屑于去避。啼血刃充其量只是一柄锋利的血炼宝刀,和紫青双剑甚至色空剑等比起来都有不如,岂能砍得开佛祖的不灭之躯。 嗤的一声轻响,刀光从佛祖的身躯划过,没有留下半点伤痕,只是在刀光划过之处留下了星星点点的白色火星。 那些火星沾附在佛祖的法相金身之上,骤然一闪,已化为数朵白色的火焰! 佛祖的法相金身顿时一震,他突然喝道:寂灭之火!怪不得本佛的接引印和降魔印对你无用。”白色的火焰越来越亮,似乎也将会同往常一样,把佛祖的法相金身也化为灰烬,但佛祖的法相金身之上金色光芒大放,一层又如融金般的光晕从头上蔓延而下,顺着身躯往下滑落,那些白色火焰立刻入火遇到了水一般被淹没熄灭。当佛祖扑灭这寂灭之火时,他的身形自然而然便慢了下来,莲花生的刀光连闪,每一刀都带着一丝白色火焰,向着佛祖连连进击。佛祖大怒之下再次轮开巨掌,向着莲花生接连拍落,既然接引印等无用,便用浑厚的掌力也是一样。 莲花生纵身而上,化为一道红影直飞上天,佛祖的巨掌也跟着向天空打去。假如莲花生始终在佛祖的法相金身周围和其纠缠的话,这些巨掌拍落,免不得要让周围的人受伤。 佛祖仰头看向天空,在这蔚蓝色的碧波宫之中,莲花生的红色身影十分容易辨认,可是在一瞬间,那蔚蓝色的颜色似乎一变,变得更加的清澈明亮。 嗖嗖嗖,无数道蓝色的剑光如雨撒落! 佛祖法相金身的头顶,那蔚蓝色的天空突然涌起大片的云霞,蓝色的剑光便是从云霞之中洒落的。 佛祖的法相金身之上立刻被打出无数金光,对方居高临下,且剑势之犀利,让他不得不往下一坠。 “是你!?”佛祖的头颅之上,那第三只法目透过剑雨,竟然已看清楚了那云霞之中的隐藏人影,愤怒的喝道。 剑雨很快施展完毕,天空上的蓝色云霞一收,陆凌天已骑着小白从天而降。 第1118章 大决战(一) 出现在上空的正是陆凌天,他一套翻云覆雨诀一施展完毕,收回鱼骨剑,身子突然从小白上飞起,在空中双手齐施,一连串的惊雷又劈落而下。不但如此,小白的背后又出现一条身影,把两只法轮一祭,化为无数道璀璨光华打了下来。 陆凌天的翻云覆雨诀伤不了佛祖,但这璀璨的光华一出现,佛祖的面色顿时一变,连忙把双掌挡在头顶,同时喝道:“日月蘸金轮原来在你的手中。” 大明轮法王的护身之宝,佛祖岂会不认得。 “自己送来还我,也省得本佛四处寻找。”佛祖一掌在上方抵挡的同时,另外一只手掌向着骑着小白背上的离金玉便抓。小白看到大手抓来,迅速转身飞去,闪躲的同时还前足一划,一道爪影打向佛祖的手掌。 无数光芒打在佛祖的手掌之上,那巨大的手掌立刻出现了一道道的伤口,但这细小伤口对于佛祖来说根本不会有太大损伤。佛祖抓向璀璨光芒的手掌之上一股巨大的吸力往掌心之中一缩,那些光芒立刻开始消失,原形显露,一只巨大的弯月状巨轮出现在了半空之中。 “谛听何在!”佛祖的法相金身突然喝道。 佛祖冷笑道:“敢用本佛的法宝来打本佛,你也当真愚蠢。”大手向着日月蘸金轮的日轮便抓。那日轮初时凝立不动,但佛祖的大手即将抓上去时,嗖的一声已向离金玉飞了过去,佛祖向着日轮再次一召,哪里还能把日月蘸金轮召回,反而在旁边一道朦胧的轮影一扫而过,在佛祖的手掌之上切开了一道豁口。 日月蘸金轮的日月二轮转眼便重新飞回了离金玉的手中。离金玉的声音道:“也不知是谁更愚蠢,我会用你能轻易收回去的东西来打你?”日月蘸金轮已是离金玉身体的一部分,佛祖想如往常一样控制日月蘸金轮,便等于想控制住离金玉,自然无法做到。 佛祖大怒,刚想再次对付离金玉时,左侧红光一闪,一道刀光又劈了过来,正是莲花生用啼血刃发起的攻击。刀光不可怕,可怕的是那火焰,没被砍中一刀,佛祖的法相金身之上便会燃起一团白色烈焰,佛祖就不得不让无数金光化为金水,来淹没这寂灭之火。这也就是佛祖修为高深,法身几乎便是不灭之躯,换做是旁人,早就在白色火焰之中化为了灰烬。 陆凌天在佛祖头顶不停的打下一道道惊雷,而莲花生和离金玉则绕着他用啼血刃和日月蘸金轮不停攻击。佛祖面色上的杀气越来越重,他刚显露法相金身时,确实有一股磅礴大气和法相庄严的模样,而此时已变得凶厉许多,如同凡间破庙里的巨大金刚,阳光明媚时觉得有镇压邪魔的正气,等陷入黑暗时,这些金刚本身便是一尊可怕的邪魔一样。 远处那已倒塌了大半的宫殿之中轰的一声巨响,接连三道黑影从底下窜了出来,俯低头颅,向着佛祖的法相金身露出驯服之色。这山头兽影正是陆凌天先前见过的谛听兽,只是如今它又一分为三,化为三条一模一样的谛听兽。 佛祖向着骑在小白背上的离金玉一指,喝道:“把她杀了。” 小白速度太快,而佛祖又要应付陆凌天和莲花生的纠缠,便无暇对付离金玉,故而让谛听兽去杀离金玉,在佛祖看来,谛听拥有地行之术,却同样速度惊人,杀对方一头小白应该是轻而易举的事。 三头谛听的眼中同时露出凶光,看向空中的离金玉和小白,微微点了点头,随后身影一闪,已消失在原地。 陆凌天和那谛听较量过,见其消失,立刻向离金玉喝道:“小心下方。”离金玉尚未回答,小白却拟人般冷哼一声道:“主人放心,它们便交给我了。”小白四足生风,向着旁边疾飞而去,刚一走远,在下方地面上兽影一闪,三头谛听兽已现身而出,在谛听兽的左右正好有几个被佛祖法身震得躺在地上的九黎部众,他们浑浑噩噩之中看到出现了三头恶兽,举起手中刀枪便砍,被那三头谛听兽一顿狂咬,立刻死于非命。 “你终于来了。”血婴的声音回响在陆凌天耳边,听起来有些亲切,可是又感觉有些陌生。 陆凌天转头看向血婴,这个自己改名为莲花生的的女子同样也正在空中看着陆凌天。 佛祖冷冷道:“本佛感觉得到大龙神法王的气息就在你的身上,你把他怎么样了?” 陆凌天道:“他得罪天地太多,已经不容于世间,我便让其残躯稍赎罪孽,已成我剑中之灵了。”陆凌天反手把神蛟剑拔出,那剑柄和剑身的交接之处,一颗土黄色明珠之中,正有一条蛟龙虚影死死缠绕着一个非人非龙的身影。 佛祖点头道:“很好,看来你死心塌地要跟本佛作对,难怪慧心会对你青眼有加,一力保举,原来早就存了联合你等一起向本佛动手的心思。”在他眼前的血婴和方仲,不正是大慧心佛母一向为之说好话的人么,否则陆凌天早就死在了雪域,而血婴也被莲花圣女给杀了。 “大慧心佛母在哪里?”陆凌天喝问道。 佛祖道:“她背叛本佛,已被本佛惩罚,让她好好思过。假若她明白过来后又来求我,或者本佛又会给她一个机会,但你二人,却必死无疑。”佛祖的巨掌在胸前一合,法相金身再次爆发出璀璨光芒,所笼罩之处立刻又陷入了静止之中。陆凌天和莲花生被金光一照,顿时身形迟钝了下来,佛祖的身形在金光之中一闪,竟然没有如当初般绽放光芒又不能闪躲,而是直接瞬移到了陆凌天的身后,举起巨掌,向着陆凌天的头顶狠狠拍落。 陆凌天一声大喝,五道剑光齐出,向着上方接连斩出,同时两道虚影一晃,钟颜和陆辕的身躯已出现在左右,二人再一附身,已融入陆凌天体内。 第1119章 大决战(二) 到如今这个地步,已无所谓留手不留手了,陆凌天必须法力全施才可能在佛祖的手掌之下求得一线生机,至于靠自己的本事杀了佛祖,连陆凌天自己都觉得这根本就是一件不大可能的事。但在这里的不是方仲一个人,而是还有卜夷散人和颜胤师太等等一群人,他相信众人合力,总有与佛祖一较高下的力量。 鬼附之身一现,陆凌天同样也形体大涨,虽无佛祖的法相金身那么庞大,却也比原来强壮了一倍不止,放出的五柄利剑如五道划破虚空的巨大闪电,一下劈在了佛祖压下的巨掌之上。佛祖的手掌一震,居然没有马上压得下来。 以陆凌天如今修为全开的境界,虽然无法触发天劫,却也离此不远,而佛祖法相金身真的已是真佛之身的话,便不应该还留在这世上,除非他正好介于这天地排斥的临界点,才能让他安然无事。这样一算的话,佛祖的境界虽然比炼虚至境要高一层,相差并不遥远。不过稍许的境界差距,带来的实力差别也是十分惊人的,佛祖要杀已踏入炼虚至境的人,并不怎么费力。 他的手掌之上金光一闪,原本用来抵挡莲花生所散发而出的金色光芒在其手掌之上如同一只巨钟,连人带剑,向着陆凌天压了下来,陆凌天若被这金色巨钟包裹住,便休想能够脱身。 陆凌天把五柄剑向后一手,双掌扬起,一道巨大风刃旋转着打了上去,在金光之中乱撞,同时落下身形,想脱出佛祖的掌力笼罩范围之内。 “哪里走!”佛祖已存了必杀陆凌天之心,手掌跟着落下,那金光扩展极快,居然压着陆凌天往地面而来。不但如此,佛祖知道陆凌天有遁术可以轻易脱身,他的其中一只巨足向前一迈步,已横在了陆凌天身形所落的下方。佛祖的法相金身庞大,而陆凌天就算是鬼附之后也无法与之相比,被他上下齐攻,夹在中间。 陆凌天连打数道惊雷,每一道雷咒落在那金光之中没有掀起一点波澜,似乎这佛祖的法相金身对雷咒天生有克制之力,根本奈何他不得。雷咒善能破邪灭魔,佛祖现在所展现的法相金身煌煌正气,未见一点邪魅之气。 既然雷咒伤不得佛祖金身,陆凌天便只能依靠五柄宝剑和风字诀了,至于天地二诀,上天有好生之德,此二诀只能自保或困人,而不能伤人。陆凌天长发飞扬,双目伤过一丝血色,两掌之上符光闪动,向胸前一合,一道更大的风字诀已凝聚在两掌之间,与此同时,背后剑匣之中五剑飞出,在身前左右迅速布成剑阵,火岩剑在前,鱼骨、龙吞在两翼,龙华、神蛟在上下,剑势一成,鱼骨和龙吞二剑便同时发出一声龙吟之色,一青一白两条巨龙虚影的头颅在二剑的剑光绽放之下幻化而出,它们并未扑向佛祖巨掌,而是摇头摆尾直奔绽放着火红色光芒的火岩剑飞去,火岩剑的剑身被二龙裹住,巨大的神龙虚影几乎同时融入在了火岩剑的剑光之中。 随后又是一黄一黑两条巨龙虚影从龙华剑和神蛟剑的剑影之中幻化而出,如前者一样,纷纷融入了火岩剑绽放的剑光里,那四龙归巢的景象十分震撼,可惜在佛祖的金光笼罩之下,许多人都不能得见。当四条龙尾全都飞入火岩剑的剑光之中时,火岩剑的剑光早已扩展至七八丈大小,璀璨的剑光之中可怕的力量终于爆发。陆凌天把双掌向前一推,凝聚在掌心之中的符法终于打出,一道猛烈旋转的旋风如同风龙一般向前狂卷而去,一下便冲入了火岩剑所散发的红色光芒之中。 陆凌天符法激发,身形向前一冲,跟着消失在了剑光之中,一声更加震慑人心的龙吟之声随之响起,火红色的光芒之中,一条完全由一柄柄红色长剑所组成的巨龙终于在剑光之中探出头颅,向着佛祖压下来的巨掌迎去。陆凌天终于施展出符剑合璧,想彻底和佛祖一决生死。 巨龙的头颅首先便撞在了佛祖压下的金光之上,汹涌的烈焰和锋利的剑影立刻把金光割裂成无数碎片,佛祖的掌心之中虽然继续有金光涌出,却已来不及弥补露出的空挡。被陆凌天所打出的傲剑诀从巨大的手掌旁边绕过,又沿着手腕缠绕而上,把佛祖的半条手臂绞在了巨龙的虚影之中。 巨龙身形表面的无数剑影立刻切割在佛祖的手臂之上,发出刺耳的咯吱咯吱之声,连同佛祖手臂之上的金光也跟着闪烁不定起来。若是在平地之上,旁人眼中所见,陆凌天以风字诀催动的神龙傲剑诀十分庞大惊人,但佛祖的法相金身本就高大无比,傲剑诀所化神龙只是缠绕住了佛祖的一条手臂。但陆凌天并不甘心于此,而是催动傲剑诀,继续往佛祖的身躯席卷过去。 佛祖目露一丝讶色,但面容凶厉不减,另外一条手臂岔开手掌,向着傲剑诀所化神龙的脖颈扼去。他的巨手尚未叉到神龙面前,头顶之上刀光连闪,莲花生已再次从空中扑了下来。佛祖明知莲花生的白色火焰十分犀利,却仗着头顶金光护体,依旧不管不顾,手掌急伸,嘭的一声巨响,终于扼在了神龙的脖颈之下。神龙周身的剑影立刻在其手掌之中冒出无数火焰。 啼血刃的刀光如前一般,虽然砍在了佛祖的头顶,但被金光瞬间淹没,就在莲花生的身影越来越靠近佛祖时,她周身光芒突然一变,血红色的光晕扩散而出,一股凶煞之气更是随着这光晕迅速落在了佛祖的头顶。这是莲花生还是血婴之躯时便拥有的摄魂,没想到这个时候她却施展了出来。佛祖的头颅顿时被红光罩住,那金红两色的光芒在彼此冲撞中迅速消失,护体金光逐渐暗淡,露出佛祖的法相金身, 莲花生的身影背后一道白色圆轮升起,那白色圆轮向外绽放着光芒,如同真佛所具之佛光,照耀在佛祖的头颅之上。 第1120章 大决战(三) 白光照射之下,佛祖头颅之上的法相金身冒出丝丝黑气,金黄色的肌肤开始枯萎,露出里面漆黑发亮的另一层肌肤。 “这是什么?”佛祖立刻发觉不妙,大声喝道。 莲花生清冷的声音道:“我佛心如浩日,佛光普照,你既然是真佛为何不敢显露在光明之下,却躲在这一层偷来的躯壳之中。”这照耀白光的圆轮已从莲花生的背后悬浮在了她的头顶,依稀可见在这白光深处,一朵盛开的淡红色莲花在其中徐徐转动。正是它散发而出的光芒,让佛祖的法相金身逐渐被破坏。 至于佛祖的来历,其实陆凌天在孤独地狱之中时,檀陀地藏已说得一清二楚,地藏既然想拯救世人,把邪恶尽都归于地府,便必然会把无数罪恶通过下浮屠鬼道法送入新的孤独地狱之中,可是和陆凌天施展鬼神相一样,当地藏把那些极恶之辈炼化的同时,那些恶念并未消失,相反会借由地藏之身产生一个新的恶念,只是被封印在了孤独地狱里。随着岁月变迁,坠入孤独地狱之中的恶念越来越多,当初分化而出的一具罪恶之身第七具真如化身便会成为孤独地狱之主,一场新的末法之日便算是开始了。 这本就是轮回的一部分,如来佛祖假未来佛之手来收拾残局。 “哼,什么偷来的躯壳,这便是本佛真身。”佛祖大声道,虽然被白色光芒照射的头顶变成焦黑之色,甚至冒出许多黑气,可是佛祖的法相金身之大,根本就不在乎这一点点的毁损,依旧牢牢卡住方仲所施展的神龙傲剑诀,如同一尊高大的擒龙罗汉。 “你骗得了旁人,却已骗不了我。”莲花生头顶的佛光突然扩大,里面那红莲虚影更是从其中破光而出,片片花瓣飘落,在半空之中便化为了一朵朵洁白火焰,这些分化而出的火焰越来越多,纷纷从佛祖的法相金身之上往下飘落,一边燃烧,一边围绕着佛祖的法相金身旋转。 佛祖双手抓着无数剑影所化的神龙,虽然想即刻把它撕成碎片,但剑符合璧的傲剑诀已是昆仑最强大的绝招,岂是那么容易摧毁,他眼睁睁看着莲花生把一朵红莲化为无数火焰绕着身躯燃烧。这些花瓣便如当初那朵生长在丰都神宫之中的红莲一样,在最后消逝时,无数花瓣附身在了莲花生的体内,如今红莲再现,花瓣又燃烧起无穷业火,把佛祖的法相金身都缠绕在内。 陆凌天所化的神龙虽然被佛祖用双手扼住,可是这具法相金身竟然无法和大明轮法王或者莲花圣女等法王佛母再起变化,只要他能化作三头六臂之身,莲花生都不会趁其双手对付陆凌天,而从容把业火绕着他烧灼。 这些白色火焰初时尚不觉得大,但在不停旋转之后又分化出无数花瓣,每一片又称为火焰,不一会儿的时间,佛祖的法相金身彻底的陷入在了火海之中。而在火焰烧灼之下,那庞大的法相金身开始变色,和佛祖的头颅一般,从金色变为焦黄,又从焦黄之色变成黝黑之色,当呈现黑色的同时,一股黑气顺着佛祖的法相金身向外滚滚涌出。 佛祖的法相金身在业火的烧灼之下彻底变色,无数的黑气把他的真身团团包裹,让人一时看不清他到底会变成什么样子,但随着黑气的增多,一股冰冷、残酷、让人窒息的可怕气息从佛祖的巨大身躯之上散发而出。莲花生的那些白色火焰甚至在这股气息之下都被压的暗了下去。 当黑气越凝越厚,气势越来越可怕时,终于一声巨响,无数黑气从佛祖身上扩散而出,把周围旋转的无数业火全都一吹而灭,连莲花生的身影都被震的向空中远远抛出,下方那些珊瑚树和残存的高楼更是纷纷倒塌,无数烟尘混合在肆虐的黑气之中。一条高大的身影再次出现,但已不再是佛祖施展法相金身时的灿烂模样,而是一尊全身乌黑,三头六臂,面目极其凶狠的莫名法相。法相的六条手臂或持宝或捏诀,各不相同,其中一条手掌之中拿着一只巨型法螺,这法螺的颜色倒是白的,如白骨一般的颜色,另一条手臂持一只转动的法轮,和日月蘸金轮倒有七分相似,只是他的这只法轮已组合在一起,外轮不动,内轮在缓缓旋转,还有一条手臂持法杖,法杖的模样和大龙神法王手中法杖相似,一条手臂持一只内中盛着黑水的金盆,样式又和大慧心佛母所持的石盆十分类似,剩下的两条手臂,一只持一颗红色宝珠,宝珠如人眼,一只结一手印。 这尊法相一出现,佛祖的声音喝道:“人间地狱,唯我独尊,谁又能是本佛的对手,连未来佛也不能。”随后抡起一条手臂所赐法轮,向旁边一挥,轰的一声巨响,已和陆凌天所化的神龙傲剑诀打在一起。这一下撞击之力极大,把神龙打得向上一扬,组成龙身的无数剑影都被打得断裂,如被剥去龙鳞的鳞甲,在空中洒落。 神龙发出一声长吟之后又摇头摆尾的席卷而来,佛祖这尊法相六臂齐施,法杖、圆珠、手印齐施,无数道光华如雨点般砸落在龙身之上。陆凌天自施展剑符合璧之后的神龙傲剑诀以来,每回必大占上风,然而在面对佛祖这尊黑气漫天的三头六臂之身,竟然彻底的落入下风。 神龙的身躯开始溃散,剑影纷纷消失,一条人影终于又从幻化的巨龙虚影之中出现。佛祖的一条手臂又一扬,红光一闪,宝珠已脱手飞出,正好砸在显露的人影之中。 陆凌天在空中鲜血喷出,五柄神剑从其前后左右跌落,连同他自己也被打得翻身坠下。 佛祖冷笑一声,身形一晃,庞大的身躯以惊人的速度闪至下方,其中一条手臂向前一探,那只盛着黑水的金盆伸出,等在陆凌天往下坠落的身影下方。 第1121章 大决战(四) 若是陆凌天坠入那金盆之中,也不知会有何事发生,或许尸骨无存,或许被封在其中,永世不得翻身。陆凌天被佛祖一颗宝珠所打,震得头脑昏沉,一时无法动弹,根本未料到他在变化成这般模样后,速度如此之快。眼看陆凌天真的要坠入那巨大的金盆之中,甚至盆中黑水如波浪翻涌,冒出一朵朵死亡浪花来迎接陆凌天。 便在此时,一道剑影从陆凌天和金盆之间出现,一人从剑影当中闪身而出,一把抱住陆凌天,没有丝毫停留,又没入在剑影之中,只是一闪,便消失在了原地。 佛祖那狰狞的面目大怒,喝道:“岂有此理,还想逃出本佛的掌心。”他三颗头颅之上俱都有一只法眼,红光一扫,已知人影在何处,庞大的身躯再一晃,已挪移而去,轮开其中一条手臂所持法杖,向着某处虚空便扫。 在这虚空不远处一道人影持剑疾飞,剑光大亮,层层叠叠的剑浪扑面而来,正是通音坊的观海听潮。这一层层的剑浪横在了佛祖的法杖之间,让其攻速顿缓,但根本无法阻止法杖的继续前行。剑光所化剑浪如海浪撞击在傲立的礁石之上,除了浪花飞溅之外,不能撼动其分毫。 法杖似慢实快,在人影尚未来得及把剑法彻底施展完毕,已打到了面前,一声金铁交鸣响起,人影发出一声闷哼,被巨力砸得狂飞而去。佛祖不依不饶继续前追,手中法轮一举,向着人影砸落。 “师父!?”远处抱着陆凌天的何盈惊呼道。那替自己挡住佛祖追击的不是旁人,正是静逸,可是静逸单人的力量在佛祖的面前,脆弱的不堪一击。 又有一人从侧后方御剑而来,喝道:“阿弥陀佛,邪不胜正,贫尼不信你能猖狂一世。”身影白袍飘摆,正是颜胤师太再次御剑刺了过来。 佛祖冷笑道:“本佛便要猖狂一世,你又能耐我何?”凝结着的掌印向着颜胤师太打去,掌印一出手,便化作一只巨大的骷髅,骷髅之上甚至还串着一根法杖,无数璎珞垂挂在骷髅周围,这便是传闻之中的人头幢,被佛祖用法印打了出来。 颜胤师太的识空剑在身前急舞,她根本没有想着能够伤到这位佛祖,只是想拖住对方不让伤害静逸,故而见佛祖一掌印打来,立刻把圆具自足这一招施展了出来,一道璀璨剑光正好封在了正前方。只守不攻,当比和佛祖正面相对要有理一些,但这道掌印袭来,颜胤师太和身前的识空剑所化剑光根本未能坚持多久,便为掌印淹没。 何盈惊得面如人色,而抱着的陆凌天则双目紧闭,似乎在刚才和佛祖的较量之中已被打晕过去。何盈一咬牙,在衣袖之内一抖,一只如松鼠模样的异兽爬了出来,正是那只望天犼,此物行动远不如小白敏捷,何盈只是用它来代步,在这样激烈的厮杀之中,何盈不敢骑着它飞来飞去,若真如此,那只能是找死。望天犼出来之后,那小眼睛转来转去,看到远处佛祖那如今的狰狞模样,居然露出一丝拟人般的畏惧之色。何盈揪住它项后鬃毛往空中一抛,此兽极不情愿的望空叫了数声,喷出一口烈焰,随后身躯狂涨,马上化为一头和狮子差不多大小的异兽出来。 何盈把陆凌天往望天犼的背上一扔,喝道:“带他下去。”便即展动色空剑,向着颜胤师太追去。 望天犼背着陆凌天往下掉落,与此同时,卜夷散人的声音再次从碧波宫中响起,只听他喝道:“佛祖已现原形,只要能破了他这最后一道法身,此战便可获胜。”佛祖从一开始的虚影直至出现本尊,又到化为法相金身,再到法相金身被莲花生所毁,现出如今这黑乎乎的三头六臂邪魔之身,外相已有了无数变化,而不变的是其越来越厉害的身手。 无数火云阁弟子和万法寺、通音坊弟子及九黎部众,踏着下方层叠的尸首,从周围围拢过来,一瞬间那先前已被佛祖扫灭的剑光所组成的无数花瓣再次涌现,把佛祖的巨身包在中间,剑山枪林,直指佛祖之身。 佛祖举起白色法螺,放在其中一只头颅的口中一吹,一声沉闷的呼声响起,法螺表面悬浮出无数白骨骷髅,绕着法螺翩翩起舞,从法螺之上更是扩散出一道如劲风席卷的音波,震荡在无数围攻的人群之身。所有人在那一瞬间都感到头脑昏沉,气血翻腾不能遏制,差些离魂而出。那些修为低微的如九黎部众等人,更是蓬蓬数十声响,血肉爆裂,直接化为一团血雾。佛祖高高举起法杖,这根法杖在其手中转眼变成一根擎天之柱,然后想着周围横扫。 巨大的法杖扫过之处,人影翻滚,刀枪剑戟乱飞,甚至欧长老所率的那些原本是锻金堂的火云阁弟子也在这一番打击之下死伤惨重,再坚固的盾阵,都无法和佛祖这一击相抗衡。 人影乱飞之中,卜夷散人面色阴沉,面对这无可匹敌的力量,他终于感到有些无力,似乎这一趟真的要无功而返了,可是这次若不成功的话,那下一次便更无机会。转眼之间万法寺的妙光大师已油尽灯枯,另一位高僧更是已经毙命,而通音坊的人也是死伤一片,颜胤师太和静逸等人全都遭受大损,剩下的人还有谁可以力挽乾坤?卜夷散人马上想到了陆凌天,他在看到何盈把其救走时还暗中松了一口气,这时怎么又不见了陆凌天踪影。 第1122章 大决战(五) 卜夷散人目光巡视,竟然真的不见了陆凌天身形,而要讲陆凌天因为打不过佛祖就临阵脱逃,卜夷散人根本就不信。然则陆凌天又在何处? 陆凌天被佛祖的宝珠打晕只是一瞬间的事,他坐在望天犼背上时便已醒来,正想再次飞出去时,一道阴测测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道:“陆凌天,大慧心佛母在我手中,你若想救她,便随我来。” 这声音从远处的一幢倒塌了半边的屋脊所发,离着陆凌天并不远。他只想对付佛祖,哪里有空去做此事,再者就算要救大慧心佛母,也完全可以在杀了佛祖之后去救,而不是现在。陆凌天怒喝道:“是谁?” “你愿来便来,不愿来,本法王也不强求,不过我要告诉你,没有大慧心佛母相助,你和央宗根本杀不了佛祖。”这一次此人说话较多,且自称法王,陆凌天马上便想到了其中一人,愕然道:“大威德法王?” 大威德法王的声音冷笑道:“不错。” 这位大威德法王从一开始就似乎是死心塌地的跟着佛祖的,甚至和陆凌天数次交手,但在进入东土之后,这位大威德法王便如转了性子一样,不但销声匿迹,甚至都未出手来对付陆凌天等人。陆凌天转头看向佛祖那里,只见高空之中,莲花生的红色身影再现,向下打下一连串的刀光,把佛祖的注意力又牵扯在上方。大威德法王略有些焦急的道:“越拖下去,对你越加不利,可你想清楚了。”接着一个女子的声音发出一声痛哼,似乎那大威德法王故意在一个女子的身上打了一下,让其发出痛苦之声。 那声音如此耳熟,陆凌天马上便想到了大慧心佛母,难道大威德法王刚才如此说话,便是因为大慧心佛母已被其控制在掌心之中。如果不是大慧心佛母数次相救,陆凌天连雪域都出不来,现在对方有难,岂能弃之不顾。陆凌天终于咬牙一晃身形,向着那处倒塌的屋脊飞去,空留了那头望天犼在原地。 陆凌天不敢耽搁任何时间,转眼就冲了进去,只见在一段矮墙之后,大威德法王正披着黑色法袍,面带冷笑的看着自己,而在他的手中提着一个女子,那妙曼的身材果真是大慧心佛母无疑。大威德法王一见陆凌天出现,根本没有多做解释,提着大慧心佛母向远处便奔。陆凌天大怒道:“把人留下!” 大威德法王回头道:“追着我时,人便是你的。” 陆凌天现在还是鬼附之身,论修为和本事,甚至已凌驾于大威德法王之上,陆凌天的速度极快,穿屋过林,几个闪烁便已追到了大威德法王身后,当眼前出现一幢阴森石屋时,大威德法王一下便没入其中。此屋外面甚至有七八名雪域佛门弟子看守,大威德法王经过时,他们自然可以放行,在见到陆凌天时纷纷舞动法器前来相斗,陆凌天怒气勃发,手掌之中雷光闪动,出手毫不留情,一道道掌心雷打出,把他们打得纷纷摔倒在地,身上焦黑一片。陆凌天冲入其中,只见里面燃烧着灯火,大威德法王转过身来,把夹着的大慧心佛母一放,扑通一声响,大慧心佛母的身躯以躺在了冰冷的地面之上。 陆凌天冲上前去,掌心之中雷光一闪,便想打大威德法王,却见他背着双手,根本没有动手的意思。大威德法王凝视着陆凌天道:“你看本法王身后是谁?” 陆凌天愕然收手,只见大威德法王身后居然是用铁栏杆围成的一座囚室,囚室之中,一个女子浑身污秽的被铁链锁在其中。陆凌天仔细看那女子,见其面目丑陋,身材瘦小,根本不认识,陆凌天道:“我怎么认识,你叫我到底为何,如果只是想引我离开,想杀我的话,只怕你动错了念头。” 大威德法王仰头哈哈一笑道:“陆公子如今的本事本法王躲在远处看得一清二楚,想要杀你,只怕我已无这样的本事了,不过我叫你来根本就不想同你打,而是想助你。” “助我?陆凌天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这位一直跟在佛祖身旁的人,居然会说来帮助自己的话。 “佛祖的法相金身一破,本法王便知,他确实不是真佛,而我更不想生养于我的故地,也成为东土这般地狱不分。再者央宗是本法王带大的,其实你还不知道一件事,那便是当初的风老堂主,和本法王是交情不错的朋友,否则央宗一介外人,岂会成为本法王钦点的灵女。”大威德法王居然又说出了一件让陆凌天吃了一惊的往事。 二人说话的同时,被铁链系住的女子听到话声,在里面抬起头来,双目看向陆凌天。 陆凌天同样可看着这名女子,大威德法王引自己来,绝不会做毫无意义的事,难道真和这女子有关。女子的双目倒还算得清明,只是一眼相对,陆凌天便有一股似曾相识之感。可是自己的确不认得这女子。 大威德法王举起手掌,向下轻轻一拍,啪的一声轻响,那大慧心佛母的身躯终于又可以活动,她面露惊惧之色的向后退却,说道:“你们要做什么,佛祖赐我新生,我便是他的人,你们谁也不能动我。” 大慧心佛母明明看见了陆凌天,但却如见一陌生人一样,根本不认识陆凌天。 陆凌天看了看大慧心佛母的身躯,又看了看牢中之人,身形向前一冲,已从大威德法王身旁穿过,举起手指,用力一劈,面前的数根铁栏杆顿时被打断。陆凌天闪身入内,凝神看向坐在地上的女子,那女子咧嘴一笑,似乎想说话,可是终究又摇了摇头,她的声音变得如此难听,倒不如不说的好。 “你才是真正的大慧心佛母?”陆凌天脱口而出道。 大威德法王从袖中一翻,一只石盆已出现在手中,正是大慧心佛母时常使用的法宝,此物原本留在了佛祖所在的主殿之中,如今却被大威德法王暗中拿了去。大威德法王把石盆向着狱中女子一扔,说道:“慧心,你不会责怪本法王当初所为吧。需知本法王也是在见过了央宗之后,才知你以前所言不错,佛祖终究会被未来佛取代,更没想到这未来佛会是央宗!本法王衡量轻重,只要能让雪域安然存在下去,而我地位不失,不如与诸位联手。” 第1123章 大决战(六) “你野心倒不小,总是为自己着想,亏你也曾是一位佛祖座下法王。就算佛祖不在了,你又能取信何人,如何立足?”陆凌天语含讥讽道。大威德法王所说的话在陆凌天心中并不可靠,而且他就算要背叛佛祖,也是想在以后能有一席之地,这样的墙头草如何能够相信。 大威德法王冷笑道:“陆公子,能够决定本法王命运的人不是你,而是未来佛。” “那却不见得,我雪域根深蒂固,无数人信仰神佛,假如真如陆公子所想,必须全都扫灭重来,不知要死多少人,但若包容天下的话,又何尝不能为己所用。”大威德法王早已想好了说辞,甚至连手下人的前途都已筹算完毕。“不过这一切能否兑现,还要看你们能否杀了佛祖。” “假如我等终究杀不了佛祖呢,你这样的所作所为,恐怕也没有善终可言。” 大威德法王面露一丝惊惧之色,似乎也正担心假如佛祖不灭,那么他的这种两面三刀之法,肯定会被佛祖算账,他咬牙道:“其实本法王已无善终可能,只凭当初我助央宗暗中去打莲花圣女的主意,便已是大逆不道了。只不过当初我以为莲花圣女只是一具数次转世的阴魂,谁知根本不是,而是佛祖专门扶持出来取代自己的。” 眼前的丑陋女子终于开口道:“大威德法王,你终于明白过来了,也算不是太晚。”那语声虽然嘶哑,但陆凌天还是一下便确定眼前之人就是大慧心佛母。 陆凌天把背后剑匣一拔,一道剑光一扫,已劈在了固定在女子手腕上的铁链之上,当当两声脆响,在陆凌天如今的剑气切割之下,两道铁链立刻被劈开。女子一下便从地上站了起来,把手向地上一招,被大威德法王丢在地上的石盆落入其手中。 被大威德法王抓来后抛在地上的那女子看着眼前真正的大慧心佛母,尖叫一声,爬起来就往外奔,她对于眼前看到的女子厌恶之极,虽然那曾经是自己的身躯,却毫无怜惜之意,干瘪的身子如何能与如今这丰满白皙的身躯相比,从天而降的绝世容颜像一个美梦一样让她深陷其中,不想醒来。 大威德法王就在其旁边,见她要走,立刻伸手一把抓住其手腕,说道:“跑什么,让你享有了几天清福,也该还回来才是。” 那女子用力挣扎,叫道:“放开我,这是佛祖赐给我的,谁也不能拿走。”但她又岂是大威德法王的对手,大威德法王面色一沉,喝道:“假如佛祖注定降生与这人间地狱,而未来佛也是真的,岂非正好说明如来之言不可更改,天命早已注定,佛祖便是为未来佛而生,他必死无疑。”后面这几句话其实才是大威德法王心生叛逆的真正原因,他已经知道末法之日是怎么回事,假如这一些都是上天所定,那才是真正不可违抗的力量,佛祖充其量和地藏相当,但对真正的如来又了解多少?一想到那未知而又主宰一切的力量根本就不是他一介法王能够揣测得知,他便已心中惶惶了。人间到底是凡尘,和三千世界相比,真正庞大的力量不知要多么可怕。大威德法王能够意识到天外有天、人外有人这一步,并保持着敬畏之心,其实已经比很多人领悟高得多。 见她还想挣扎,大威德法王举起手掌,向着她的脑门轻轻一拍,他并不想损毁大慧心佛母的肉身,故此下手极有分寸,一下便把那女子打得双眼一翻,缓缓倒了下去。 陆凌天看着眼前的女子,虽然她是大慧心佛母,可是这样貌和原本来比,真是天差地远。大慧心佛母望着陆凌天居然露出一丝笑意,这笑容在满是污秽的脸上显得有些怪异,而她身上又污秽不堪,甚至有一丝难闻的气味存在。陆凌天不禁有些心疼,大慧心佛母何等姿色,居然沦落到这样的地步,陆凌天柔声道:“慧心,你受苦了。” 大慧心佛母笑着摇头道:“我又未吃什么苦头,只是被囚禁此处。你看我现在的样子,是不是有些嫌弃?” 陆凌天道:“这不过是暂时的,你马上就可以恢复过来。” 大慧心佛母笑容渐收道:“假如我天生便是如此的话,你一定是看不起我的了。” 陆凌天一怔,想不到大慧心佛母还会纠结此事,忙道:“不会。” 大慧心佛母道:“如果在你眼中,我现在和过去没有任何变化,那你抱抱我。” “什么?”陆凌天愕然看着大慧心佛母,她居然会提出这样的要求来。 “你不敢?”大慧心佛母反问道,刚才那见到陆凌天之后还热切的眼神逐渐冷了下来,难道所有人对她好,只是贪图她一介容貌,连陆凌天亦是如此。 大威德法王不耐烦道:“慧心佛母,我可没有佛祖移魂之法,要想不损伤你原本的身躯恐怕只有重新夺舍,我如今把你杀了,等神魂出现,就重新回到自己的身躯中去,以你的本事,把这丑陋女子的神魂彻底吞噬掉,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 陆凌天眼前的女子确实无法和大慧心佛母联系在一起,可是难道一个人的相貌就能彻底决定一个人的好恶,如果大慧心佛母一开始就长得这般模样,自己就会嫌弃万分。只是一个拥抱的请求,并不算过分。陆凌天眼神转柔道:“在我眼中,你现在就是大慧心佛母。”随后伸开手臂,轻轻把她搂在怀中。 大慧心佛母被陆凌天抱着,脸上再次浮现笑容,然后举起抓着的石盆,向着地上躺着的大慧心佛母的躯壳打了出去,一道乌光一闪,已砸在了躯壳的头顶。这一下十分突兀,连大威德法王都没有想到大慧心佛母会对着自己的身躯下手,立刻被打得脑浆迸裂。大慧心佛母的躯壳在没了神魂在其中后,根本就没有丝毫修为,岂能挨得住这一下猛击。 第1124章 大决战(七) 大威德法王发出啊的一声惊呼,等想挽救时已来不及了,只见大慧心佛母的头颅已碎,一道神魂从其中悲悲戚戚的飘了出来,正是占据了大慧心佛母的那个愚蠢女子。大威德法王大怒,掌心之中光芒一闪,便即把那女子的神魂抓住,用力一捏,噗的一声响,已被他抓成一团鬼气消失在四周。 陆凌天也是大吃一惊,惊讶道:“你这是做什么?” 大慧心佛母推开陆凌天,带着笑容道:“我连自己的身躯都能下得了手,是不是已无情的够彻底了,而且留着这样的身躯,只能让我深陷其中不能自拔。无数罪孽都由其中而来,现在没有了,我只觉得心中一轻。” 大威德法王道:“有总比无好,大慧心佛母你这又是何苦,本法王或许可以想想办法,把此身躯重新修补完好。”他一边说话,一边低下头去想查看大慧心佛母的尸身,刚把手伸过去时,猛地一股极其危险的感觉笼罩而来,他也是身经百战之人,尤其在神魂修炼上十分强大,这样的警召让其深信不疑,大威德法王向后急退,身影刚一闪开,一道雪亮的剑光从头顶划过,正好切在他站立之地,大威德法王虽然闪开了,但这道巨大的剑光却把大慧心佛母的身子一切两半。 剑光向上一收,头上屋顶早已洞开了一大片空挡,从空隙之中可以看到一条人影正手提宝剑的悬浮在空中,此人同样也身躯魁梧,且面色凶悍,甚至在胯下还骑着一头异兽。而在此人的身旁,另有一条窈窕的女子身影正冷笑着看向下方。 只听那女子的声音道:“大威德法王,你居然敢和慧心佛母串通,一起背叛佛祖!” 大威德法王惊道:“莲花圣女。” 出现在头顶之上的二人,一个正是楚申斗,另一个则是莲花圣女,二人在狱城时被众人围攻,虽然也杀了不少人,但在莲花生来了之后,正好克制住莲花圣女的黑色火焰,让其不得不逃之夭夭,此刻却来到了此处,周身甚至把开明兽都带了来。 “慧心,你的身躯已绝,以后就永远困在这丑陋无比的躯壳之中,承受无比的痛苦和悔恨吧。”莲花圣女的目光又投向大慧心佛母,露出一丝阴沉冷笑。能让这雪域之中曾经最美的女子沦落为这样的下场,真是一件快事。 大慧心佛母道:“我何来痛苦和悔恨,这本就是我不想要的东西,你若喜欢,尽管拿去好了。” 莲花圣女愕然道:“你还嘴硬,等佛祖杀了所有人之后,本圣女再来慢慢折磨你。”说罢,和楚申斗化为一道黑光往远处而去,看方向正是打得最激烈的地方。那里无数人还在围攻佛祖,但是没有了陆凌天的牵制,只靠卜夷散人和莲花生,根本就不是他的对手。 虽然大慧心佛母的肉身被毁,但也不是没有补救之法,陆凌天虽然心中有些难过,只要大慧心佛母的神魂没有事,便已是万幸了。当初的少司命不也是肉身被毁的么,只是她不愿意用旁人身躯将就,这才一直留着神魂之身。陆凌天索性向头顶一掌打去,轰的一声巨响,把整个屋顶打飞,身子跟着飞起,向着下方道:“我必须赶回去了,否则佛祖再加上莲花圣女,再多的人也不是他们的对手。” 大慧心佛母把石盆在手中一晃,盆中光芒一闪,先飞出一股清泉,这股泉水被她操控着化无无数细雨,在身躯四周盘旋飞舞,把她那上上下下的污秽一扫而光,但面容无法更改,身躯已经是那干瘪的模样,只是让破破烂烂的衣衫看上去清洁了许多。转眼间洗涤完毕,所有雨水往地下一落,沾湿了一大片。大慧心佛母身子飞起,迅速到了陆凌天的身旁,伸手在身边缓缓一划,光芒出现,一道圆形门户正在打开。 陆凌天低头一看,见大威德法王站在原处根本没动,只是仰头看着自己和大慧心佛母,按理他已经走到了这步天地,不可能再回到佛祖座下当一个安然无事的法王,既然如此,不如跟着自己和大慧心佛母一起去大战一场,杀了佛祖,这才是正途。陆凌天道:“你不走?” 大威德法王笑着摇头道:“本法王若出现在佛祖面前,定然第一个被他杀了,而我现在还不能死。” 大慧心佛母同样和向下看着大威德法王,点头道:“你的确不能死。” 陆凌天诧异的看着二人,不知为何大慧心佛母也说这样的话,只听大慧心佛母接着道:“你若是还活着,雪域之中的无数人便会听你号令,你若投顺未来佛,便是雪域投顺未来佛,能够少许多杀戮,无数人将会因你的存在而活命。” 大威德法王深深一躬身,说道:“不错,还是大慧心佛母有佛智,陆公子若是觉得本法王怕死,那可就错了。” 光芒往里一收,把大慧心佛母和陆凌天的身形套入其中,一闪之后,二人的身影已消失在了空中。莲花圣女和楚申斗是御空而去的,也只有大慧心佛母这样的赶法才可能追到前面去。 大威德法王直至二人彻底消失不见,这才叹了口气,然后低头看着血泊之中的大慧心佛母肉身。这样一具曾经倾国倾城的容貌,现在却这样冷冰冰的躺倒在污秽的石板之上,不得不让人有些感慨。大威德法王在原地盘坐而下,双手合十,低低念诵道:“阿弥陀佛”这本该是东土佛门弟子虔诚拜佛的模样却出现在大威德法王的身上,真是一件让人惊讶的怪事。 当光芒再现之时,陆凌天和大慧心佛母刚一现身,便见佛祖的三头六臂之身正和空中一具看上去弱小但却绽放着无数白色光芒的法身猛烈的撞在一起。那白光之中的法身和莲花生的一模一样,正是她曾经放出过的另一具法相之身。而莲花生自己则悬浮在更高之处,手舞啼血刃,把一道道的刀光打向佛祖的两条手臂。 第1125章 大决战(八) 佛祖法身的周围早已狼藉一片,无数刀枪横卧,血肉模糊,也不知在陆凌天不在的这短短时间内,又有多少人丧命。假如没有莲花生在上方拖住佛祖的话,死伤只会更惨重。陆凌天也来不及看周围到底谁死在了佛祖手中,刚一现身,便直奔佛祖扑去。因是大慧心佛母直接带至此地,居然比周青和莲花圣女来得早,二人现身时,尚不见周青和莲花圣女身影。 佛祖把其中一条手臂之中的金盆向上一打,盆中立刻射出无数道黑色水箭,把莲花生压在上方的白色法身打得冒出无数白色火焰。虽然黑色水箭没有把这具法身打碎,但法身的白色光芒却减弱了不少。在佛祖彻底显化真身之后,他守护极严,莲花生的白色光芒已不如先前那样奏效。 陆凌天的人影还未靠近佛祖,背后剑匣已整个飞出,哗啦啦的展开,剑匣底部一道光柱射在佛祖的身躯之上。那佛祖实在太过庞大,而上方又有莲花生和其交手,陆凌天的小五行凌云剑阵便奔着佛祖的身躯展开了。剑匣之中的剑阵在对方大至善佛母时施展过一次,如今不过刚刚恢复,陆凌天便迫不及待使用,只因寻常的手段根本伤不了佛祖,连剑符合璧的傲剑诀都可以被他挡住,还能有什么更好的绝学施展。 剑匣一经催动,白光一闪,龙吞剑首先开始催发,剑影在剑匣底部分化为无数道,然后如狂风骤雨般射向佛祖的法相之身。这第一轮的剑雨打下,佛祖竟然连挡都未挡,直接用法身硬抗,无数剑雨落在法身之上,除了激起如星光般绽放的亮光之外,没有造成任何伤害。剑雨一停,剑气所化的氤氲浮荡在佛祖身躯之上。 接着蓝色剑光开始催发,五行金生水,让鱼骨剑的威力增添一倍! 佛祖正好把六臂之一的法轮向上打出,巨大的法轮带着无边黑气,如一条巨大的乌龙相似,一下击打在已显黯淡的莲花生法身之上,这条看上去本就十分渺小的白色身影立刻被打得向上倒飞而出,身影噗的一声,化为无数白色花瓣在空中消散掉。上方的莲花生身形巨震,面色一白,收回啼血刃往上空避让。莲花生的法身和旁人不同,其余人的法身一旦受损,必身受重伤,而莲花生的法身则更像是一具仙风云体,央宗跟在风堂主身边时,虽然没有得到仙风云体的传授,但御风之上的道术却学了不少,包括蹑影追风之术,所谓一法通万法通,但一个人修为到了极高之处时,自然而然便会触类旁通,明白了万法归一是怎么回事。故此莲花生如今这一具化身,简直比云体分身还要顽强,云体分身被灭,或许就真的没有了,但她的法身却不是,只要莲花生无恙,随时可以再次召出这具法身来。 佛祖一轮逼退莲花生后,不由得发出一声冷哼,因为陆凌天的第二轮剑雨已落在了他的身上。佛祖的法身可以藐视陆凌天的随意一击,但两倍的力量叠加之后,终于引起了他的注意。 蓝色剑雨一停,龙华剑悬浮而出,这次射出的是无形剑气,且不伤外面却伤及神魂,佛祖的法身就算刀枪不入也无用,那被无数利剑穿透肌肤的痛感顿时让其勃然大怒。佛祖举动巨大的法杖,向着悬浮在身前不远处的剑匣砸去。 一道光芒一闪,在佛祖砸落的法杖下方,一只巨大的石盆骤然扩大,如一口无底的深渊之井,正好让法杖砸了进去。法杖看似粗大,打在这石盆之中,却没有激起一丝风浪,而在石盆之后,已变得面目全非的大慧心佛母正双手交叉,操纵着石盆。 “慧心佛母?”佛祖马上便看出是谁施法阻止了这一击,他的目中如欲喷出烈火,“定是大威德法王放你出来,否则这石盆岂会在你手中?你既然出来,为何不夺你身躯?”佛祖马上便想到了大威德法王,是他提着大慧心佛母的躯壳躲了起来,而大慧心佛母被关在何处,也只有大威德法王才知,这法宝石盆能够重回大慧心佛母手中,绝不会是大慧心佛母从大威德法王手中夺去,只可能二人已串通一气,一起背叛了自己。佛祖对大慧心佛母没有取回自己的身躯虽然疑惑,但最恼怒的便知自己明明成功在望,大慧心佛母背叛也就算了,大威德法王居然也背叛自己,实在不能容忍。难道那大威德法王如此之笨,不知道良禽择木而栖的道理? 偏偏大威德法王正是知道良禽择木而栖的道理,才会背叛佛祖,但能这觉悟的,诸多法王之中,只有他一个。 大慧心佛母惨然一笑道:“你想控制我一生一世,图的不就是这具皮囊么,如今我这番模样,你若依旧像先前般待我,方知你的真心。” 佛祖怒道:“自甘形秽,却还振振有词,如你这番模样,便是瓦砾泥尘,沉浸在无边痛苦之中,不如本佛彻底解脱了你。”法杖虽然被大慧心佛母的石盆制住,但他其余几条手臂法宝还在,那颗如人眼的巨大红色圆珠一祭而起,向着大慧心佛母便打。 一道红色光华转眼就到了大慧心佛母的身旁,大慧心佛母身子极其轻巧的先上一纵,已躲在了石盆的上方,谁知红色圆珠之中那嵌入其中的眼球光芒一闪,一道红光已射在了大慧心佛母的背后。大慧心佛母心知不妙,双手一划,一道光芒组成的门户已出现在身前,向前一冲便没入了其中。 巨大的红色圆珠看似打空,但在大慧心佛母的身形消失的同时,圆珠竟然也一闪之下消失无踪,随后便听啪的一声响,大慧心佛母啊的一声惨叫,虚空之中人影一晃,她竟然被那颗圆珠从无形之中直接打了出来。 第1126章 大决战(九) 陆凌天的第四轮剑影随后展开,无边的火海从佛祖的身躯四周汹汹燃烧。当五行凌云剑阵施展到第四轮时,已是十分庞大和犀利的力量了,佛祖的庞身终于被打得向后退了一步,他大怒之下,把第六条手臂凝聚的法印向着倾泻而下的剑雨打去,巨大的掌印几乎把所有的剑雨都拦了下来,他冷笑一声,一条手臂持白骨法螺放在其中一颗头颅的口中吹奏,另一条手臂手持法轮打向紫金剑匣,同时金盆一祭,直奔剑匣后方的陆凌天。 佛祖六臂齐出,两条手臂和红色圆珠、巨型法杖对付大慧心佛母,剩下的四条手臂和法螺、明轮、金盆、法印全都用来对付陆凌天。他已看出,真正在修为之上对他有威胁的不是卜夷散人和妙光大师,也不是颜胤师太等通音坊弟子,而是这数次在自己手中逃脱的陆凌天,尤其最后一次从孤独地狱之中脱身,已让其拥有了远胜旁人的实力,这样的人不除,还想留待何时。 佛祖巨大的掌印和五行凌云剑阵的火岩剑所化剑雨打了个不分胜负,而这已是翻了四倍的剑雨之威。 红色剑雨尚未完全停止,最后一柄神蛟剑终于飞出,一闪之下,已悬浮在了展开的剑匣下方。此剑在吞了大龙神法王之后,虽然还未安全炼化,但早晚会成为陆凌天手中威力最大的一柄神剑,只是其中一条神蛇的修为,便已达到十分可怕的程度。黄色剑影在剑匣之下一闪之后,已化为一柄巨大的石剑,如从天儿降的神碑,向下刺落。 佛祖的掌印已被火岩剑打过一轮,面对这巨大石剑,根本就坚持不住,如一张纸一般被一穿而过,随后土黄色剑影继续向佛祖的身躯刺下。紧随着法印之后的是巨大的法轮,二者终于一下子便撞到了一起,在巨大的力量碰撞下,爆发出的轰鸣之声响彻整个碧波宫,轰隆隆的经久不绝。佛祖的手臂一沉,反震之力让他的身躯又往后连退数步。须知这已是五行凌云剑阵最强大的攻击,亦不过让他稍微退却。 佛祖眼中凶光一闪,面容已浮现狰狞之色,似已看见陆凌天马上就会死在自己的法宝之下。 剑匣的五剑终于全部施展完毕,并立刻收拢,化为乌光飞回陆凌天的背后,就在此时,佛祖的白骨法螺再次吹响。那法螺四周浮现出无数白骨骷髅,绕着巨大的法螺缓缓旋转,甚至不停的变幻着舞姿。从法螺之中散发而出的音波又一次扫荡全场,不过到现在还能够留在佛祖法身附近的人已不多,这一通法螺之音扫过,周围又是无数血雾爆裂而开,很多修为低下而暂且留着性命的人在气血翻腾下爆裂而亡。这样的之音和血婴的摄魂之法完全不同,摄魂之法不过把神魂从体内拘出,而佛祖所发之人,却让人彻底迷失,连自身的法力和精血都无法控制,就算佛祖不来打,自己便走火入魔而亡。 陆凌天首当其冲,只觉耳中俱都是无数人凄惨的哀嚎之声,想不听亦不能,随着无数人的的凄厉哀嚎,自己也忍不住想大声嚎叫,体内的法力更是如决堤之水,在身躯之中横冲直撞,让他全身劲气鼓荡,甚至耳鼻之中流出血来。这个时候不要说去打佛祖了,便是佛祖祭出来的金盆,自己都无法闪避。陆凌天胸中闷热难当,把口一张,把一口鲜血喷出。这口鲜血是陆凌天自己先吐出来的,只是为了减轻胸中闷热之气,更为了平息几乎不受控制的法力。陆凌天脑中稍一清明,立刻伸出手指就着尚未消散的血雾一阵挥舞,一个就着血雾的符印已出现在了陆凌天面前,陆凌天伸手一抓,然后向着脑门一拍,一个血色符印已落在了脑门之上。 此时佛祖的金盆已飞至陆凌天的脚下,那盆中黑水一阵涌动,化为一条黑色巨蛇的头颅,从金盆之中探出,向着上方的陆凌天咬去。 陆凌天额头上的血色符印一闪即逝,彻底的印入了陆凌天额头之上,同时一道光芒从陆凌天的顶门射出,直冲天际。陆凌天在这道光芒亮起的一瞬间,刚才还四处鼓荡的劲风突然消失无踪,全身更是一下子变得虚如无物。那金盆之中探出的黑色蛇头,甚至微微一怔,明明陆凌天就在上方,却似乎那只是一介幻影,真正的方仲根本不在原地。这样的感觉只是一瞬间,黑色蛇头便再无任何迟疑,向上一卷,已把陆凌天的身躯卷在黑色的蛇躯之中,然后准备缩回金盆。 在远处,卜夷散人目睹此景,心中大骇,他宁可这一次大战佛祖失败,也不想陆凌天在这里丧命,毕竟这么年轻就有这样修为的人,东土独一无二,就算这一次失败了,只要能够逃生,未必便没有第二次的翻身机会。卜夷散人此刻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但他手中却还抓着数叠符纸牢牢不放。 一道红色身影急飞而来,几乎直接横跨数十丈距离的来到了金盆旁边,在那黑色巨蛇即将把陆凌天拽入金盆之中时,一道血红色的刀光一闪,已横切在了金盆和黑蛇的蛇头之间,把其一劈两段,随后一掌打出,白色的火焰从掌心汹涌而来,正打在了巨大的金盆边缘,把这金盆打得往后一翻,又飞了回去。 那人影正是莲花生,她虽然把金盆打退,但方仲的身影已被盆中黑水所困住,而此水之腐蚀恶毒,并不比莲花圣女的黑莲之火差多少。 莲花生掌心之中一道白色火焰飞出,正想烧灼悬浮着的黑水,那里面猛然向外膨胀,且越来越鼓,便如一条巨蟒吞噬了它根本吃不下去的活物,虽然咽入口中,却被挣扎扭动,并最终把身躯撑爆。 一声闷响,包裹住陆凌天身形的黑水向外四溅。莲花生忙把掌心一挥,在身前布下了一层淡淡光幕,所有的黑水落在这层光幕之上,立刻白色火焰燃起,把之化为一股黑气。 脱困而出的陆凌天双目射出两道精光,连全身都散发着一股凛然于尘世间的傲然之气,他本就是鬼附之身,看上去有些妖媚,而现在则让人感觉坦坦荡荡,说不出的飘逸出尘。 高空之上,这碧波宫原本是蔚蓝一片的水色,在陆凌天从其中脱困而出之后,那空中既然开始了云层涌动。 第1127章 大决战(十) 能够引起天相变化的陆凌天,几乎已经到了再次触发天劫的地步。当初林危施展天赋神通时,硬生生把炼神的修为提升到了炼虚,而张道陵施展天赋神通时,则彻底踏入了剑心通明之境,甚至已隐隐超出了剑心通明,进入另一层未卜先知的境地。如今陆凌天在叠加了鬼附之身后又施展天赋神通,竟而让这天劫之门隐隐有再次打开之相。 此时此刻当然不是渡天劫的时候,是陆凌天在不停提升下的身不由己之举。 碧波宫不同与孤独地狱,只是一个面积颇广的阴阳界而已,根本容纳不下这天地异变。空中七彩云霞涌现,直接把这蔚蓝色的结界撕开,和洛水上方的人间连为一体。 在洛水水面之上,那巨大的风柱周围正上演着一场惨烈厮杀,张道陵和无数洞天福地之人或天空或地上的和狱城蜂拥而来的黑衣大军交战,虽有两头巨鼋的相助,亦难阻止那无边无际的大军杀来。张道陵看似面色从容,但从卜夷散人领着人进去之后到现在未见一人出来,他的心中便已感到一丝不安,可是外面的这场仗还要打下去,不可能就此带着人逃之夭夭,否则进入这水下的那么多人,恐怕真的一个也走不出来了。 张道陵厮杀在前,他的头顶悬浮着姬,两手持斩邪剑,寻常黑衣人根本到不了他近前,便被符法定住,然后轻而易举斩杀,这一大一下配合无间,周围数十丈内空出来一圈。张道陵正打之时,猛听身后风声劲急,他一回头,便见一直缓缓旋转维持稳定的风柱竟然左右摆动,渐渐不稳。在风柱周围的洛河之水更是波浪翻腾,嫌弃无数巨浪,而在风柱的最上方,那里本是乌云密布的最浓厚之处,黑压压的几乎看不见一丝其他颜色,现在却剧烈涌动,甚至在乌云翻滚的同时,云层之中射出了七彩光芒,黑色的雷蛇更是消失不见,取而代之则是耀眼的雷光。 惊雷虽未打下,但沉闷的雷声和一闪一闪的光亮,让阴风肆虐的战场立刻引起了巨大的波澜。那些从狱城之中涌出的黑衣大军一见到这白色的雷光,无不露出惊惧之色。 这是祛除一切鬼魅的九天神雷,雷之所至,灰飞烟灭。而这样的雷光本不应该出现在这人间地狱的最深处。 所有的黑衣大军一阵慌乱,竟然停下攻击的步伐,反而往周围退去,但也没有离开太远。 张道陵则和其余人或御空或留在巨鼋之上,停在凹下的洞口四周,一瞬间整个战场居然一下子平静了下来,几乎所有人包括哪些周围狱城杀来的黑衣人,都仰头看着空中。 而在碧波宫中,陆凌天双掌之中符光闪动,向前一推,一股远超往昔力量的旋风从其掌心之中滚滚而出,向着佛祖的头顶打去。这股旋风越滚越大,尚未至佛祖身前,便已浩浩荡荡,把整个碧波宫都卷动了起来,甚至连地面之上无数碎石、尸首、刀剑也跟着卷起,黑压压一片,向着佛祖压去。 佛祖看到这样的威势之后,终于露出慎重之色,他全身黑气向外一卷,一层浓郁的不见丝毫光亮的黑色屏障已在庞大的身躯四周显现。 陆凌天的旋风范围极广,终于把佛祖的身躯都卷入在了旋风之中。无数碎石和刀剑打在了这黑色的屏障之上,都被反弹而开。 佛祖的声音喝道:“陆凌天,就算你引动天相,也不会是本佛的对手,因为本佛才是真正度过天劫之人。” 陆凌天喝道:“度过天劫的不是你,而是地藏。” “连地藏都不是本佛的对手,更何况是你。” 一个女子声音插口道:“如果力量强大便是真佛,还要佛法做什么。”说此话的正是莲花生,她身在陆凌天下方,此刻向前一冲,已横在了陆凌天面前。她面对着佛祖,而背对着陆凌天,在空中盘坐,啼血刃不知何时已收回刀鞘。莲花生双掌合十,全身再次冒出白色光芒,一轮圆月似的佛光从其头顶升起,在冉冉上升的同时,如同一颗放入土中的种子,在阳光的普照之下,开始生根发芽,茁壮成长,从一支幼苗,成长为一朵巨大的红色莲花。 这幻化而出的红色巨莲方一出现,就整个向前飞出,随后片片花瓣分散,化为无数白色火焰融入在了包围佛祖的旋风之中。 风接火势,火借风势,红色莲花的火焰竟然和陆凌天所打的旋风完美的融合在一起,刚才还是黑乎乎的旋风,被火焰一染,反而成了一道巨大的火柱,绕着佛祖烧灼和吹扫。 这是陆凌天和莲花生二人的力量,且陆凌天的力量尤其强大,那是几乎引动天劫的力量。 空中光芒闪烁,似乎天劫之力即将落下,而陆凌天正施展所有的力量对方佛祖,又怎么可能来抵挡天劫。 卜夷散人终于再次化为一道遁光出现在空中,他沉声喝道:“胜负在次一举,各位有力出力,助陆公子诛此妖魔。”接着把手一挥,六张符纸从其手中飞出,这六张符纸被裁剪成小人模样,上面用金粉画着无数符,且每一张小人之上都灵气四溢。这六张符纸是卜夷散人在炼丹时一起炼制的,他可以撒豆成兵,同样这六张符纸也可以化为一名武士,且更比那些普通仙丹要宝贵的多,这才留到现在使用。 这六张符纸一出手,便在空中一晃之下,出现了六个几乎一模一样的黄袍道人,道人面目模糊,但手足俱全,向着下方疾飞而来。下方数道光芒一闪,只见一柄长矛和一柄巨斧竟然被两个黄袍道人捉在手中。这长矛和巨斧正是九黎重宝,当初蚩尤留下的六件神兵之中的两件。 其余的四个黄袍道人行动也极快,马上把躺在尸身之中的其余数件神兵寻到,只有最后一个黄袍道人飞至已伤重不支倒在地上的姬云袖面前时,因姬云袖尚且牢牢抓着剑柄,而没有拿到神兵。 第1128章 大决战(十一) 姬云袖一紧手臂,看着悬浮在面前的黄袍道人,不知他想要做什么,只听耳边传来卜夷散人的声音道:“姬姑娘,快把神剑交给这具化身。” 姬云袖道:“他他用不得我九黎之宝。”在姬云袖看来,只有九黎中人才能使用这六件神兵,一个符纸变化而出的假人,又怎么可能使用神兵呢。但随即又想到已看见其余几个黄袍道人取了散落在四处的五件兵刃,似乎并未见神兵的反噬之力反抗使用者。 卜夷散人的声音道:“这几张符纸是老夫所炼符宝,算不得真人,老夫将用这九黎之血催动化身,施展这六柄神兵。姬姑娘,还望你也施舍部分精血给它使用。039;卜夷散人语气焦急,已有些不耐。现在正是一起合力的时候,若是陆凌天和莲花生再次失败,那时就算卜夷散人可以靠着这几件神兵展开攻击,只怕也奈何不得佛祖。 姬云袖咬牙道:“那就有劳前辈了。”姬云袖回转这柄古朴长剑,在左掌心一划,鲜血立刻涌出,尽数沾染在了剑锋之上。姬云袖把手一甩,长剑飞出,被那黄袍道人伸手接住,接着头也不回的飞身离去。这六个拿了九黎神兵的黄袍道人并未直接向佛祖发起攻击,而是绕着佛祖庞大的身躯急速旋转,佛祖施展黑色屏障抵挡陆凌天和莲花生的合力一击,而这六道人影却还在旋风之外飞驰,他们从地面一掠而过,那些阵亡的九黎之人所散发而出的血腥之气被这几道人影吸引,竟纷纷化为一缕红光的没入其身躯之中。 初时这六个还是黄袍道人,没过多久,便已成了六个血色人影。这是糅合了无数九黎部众精血的化身,甚至是无数九黎部众的神魂之力所聚,六道血红色的人影终于向着佛祖所在杀去,六道璀璨的光芒直接冲入了巨大的火柱之中。 卜夷散人在空中双目一闭,似乎已控制着这六道人影向佛祖发动了攻击。六柄神兵的力量非同小可,佛祖终于发出一声怒吼,那防护周身的光幕出现一道道被劈开或戳穿的孔洞,但刚一出现,就又被佛祖重新弥补。而且一阵法螺之音再次响起,向着周围扩散开来。不过白骨法螺所能造成的伤害已不多,因为靠近佛祖的人都已经毙命,而没有受到伤害的人,再吹法螺也无用。 佛祖并不甘于只守不攻,在法螺之声响起的同时,一颗红色圆珠从黑气之中飞出,嗖的一声呼啸,奔陆凌天和莲花生所在打来。 陆凌天就算施展了天赋神通,风字诀的顶尖符法却依旧伤不得佛祖。无奈之下,陆凌天背后剑匣之中五剑齐飞,迅速在周身布下剑势,然后双掌之上雷光闪动,一连九道呈九宫排列的雷咒已经形成。陆凌天还想再试一次以雷咒催动的傲剑诀。 剑光一道道亮起,随着龙吟之声响起,五剑已开始重叠变化。 光芒一闪,一道人影突然在陆凌天的头顶上空出现,她手持石盆,正是大慧心佛母,不过现在的她口鼻处斑斑血迹,显然已受了重伤。大慧心佛母虽然有瞬移之能,却低估了佛祖法宝的厉害,直接在无形之中被打了出来。大慧心佛母一现身既道:“陆凌天,佛祖的防御举世无双,而且人间地狱已为一体,你在这里根本破不开他的法身。” 陆凌天即将打出的符法只得微微一缓,愕然道:“什么?” 大慧心佛母道:“孤独地狱的力量俱都系在佛祖一身,杀佛祖便是破孤独地狱,你想就这样打过去,永远都杀不了他。不过你却可以杀我!” “你疯了!”陆凌天听得莫名其妙,就在此时,佛祖的圆珠已疾打而来,大慧心佛母把石盆往身后一祭,霍然扩大,正好把这颗圆珠收入其中。那石盆之中自成空间,如无底洞一般,圆珠一没入其中,便消失的无影无踪。但是大慧心佛母却面色一白,那背后的石盆更是微微摇晃,随时有碎裂之忧。 大慧心佛母喝道:“谁与你说笑,我会施展瞬移之法,直接出现在佛祖的头颅之上,他的眼耳口鼻都是弱点,正好给其致命一击。你又引动天劫,天雷所至,人间地狱分开,正好隔绝其护身之力,借天之威而灭之,假如这样都不能打败佛祖,我死也甘愿。”大慧心佛母居然在一转眼间便想好了一个计谋,她所想的居然和大司命当初借天劫灭六欲的想法有几分相似,只不过她不但要借天劫之威打佛祖,更想利用自己和陆凌天之力合击佛祖。 大慧心佛母不管身后石盆开始出现一道道裂纹,双掌往左右一挥,光芒从掌心放出,一道巨大的光环已出现在了面前。这道光环比她以前所施展的还要巨大,随后身子一闪,已立在当中,向着陆凌天催促道:“快动手!” 空中闷雷阵阵,接着猛地一亮,那遥遥高空之中,一道闪烁刺眼光华的惊雷已劈下! 惊雷一落,立刻刺破虚空,从洛水水面直奔地下。围拢在外面的无数黑衣大军顿时一阵大乱,那无边黑气在惊雷落下的同时,便已消弭无踪。明明是孤独地狱的地方,但在雷落的一瞬间,天地规则已变,任何不属于这尘世间的力量都被隔绝而开。 雷光营造着大慧心佛母的脸庞,坚毅而决绝,假如陆凌天催动傲剑诀打过去的话,也许没有伤到佛祖,便先把大慧心佛母给伤了。 剑光早已凝势而发 轰的一声,大慧心佛母身后的石盆竟然纷纷粉碎,一颗耀眼红珠终于从其中挣脱开来。 大慧心佛母在红珠打来之前,身影向光华之中没去,同时伸开手臂,面带微笑,似等待着陆凌天再次拥抱一般,让陆凌天尽快前来。 雷光把碧波宫上空撕裂出一个巨洞,无数河水从洞开的地方滚滚而下,如无数条雪亮的白色瀑布,从碧波宫中终于可以第一次看见那外面的天空是什么模样的。 第1129章 大决战(十二) 佛祖法身的三颗头颅正上方,一道光芒一闪,一条人影已从豁然裂开的虚空出现。身影瘦小,头发蓬乱,那说不上靓丽的容颜略带笑意。 “慧心!”佛祖三颗头颅六只巨眼同时往上一翻,立刻便发现这是大慧心佛母的身影,虽然已换过了一具让人感觉丑陋的身躯,但在此刻的光芒映照之下,大慧心佛母的神情恬静柔美,一点都不觉得有何难看之处。一个人的气质才是一个人真正的灵魂体现,就算有些人拥有了绝世容颜,但委琐的灵魂占据这身躯之后,再美的容颜都会让人恶心,除非也是那种庸俗低浅之辈,才只看重表面上的东西。而有些人的容颜也许不够惊艳,当灵魂的升华远远超过旁人时,那一眸一笑却同样可以惊心动魄。 大慧心佛母直接出现在了佛祖的头顶,让其大吃一惊的同时,亦毫不犹豫的把法杖举起,向着大慧心佛母便打。大慧心佛母全身上下没有一物可以抵挡,她坦然相受,且加速向着佛祖的头颅迎来。 与此同时,在大慧心佛母的身后,那尚未闭合的虚空之中,一颗硕大的龙头从其中一探而出,紧追在大慧心佛母的身后。 那耀眼的雷光环绕在龙首之上,威势万千,无可匹敌。 一声龙吟响起,把佛祖护持周身的黑气都震得纷纷消散。 大慧心佛母那娇小的身影处于二者之间,既阻挡了佛祖的法杖,又吸引了佛祖的目光。 身影极快,佛祖的法杖堪堪打到大慧心佛母身躯时,她背后的巨大雷龙已向前一扑,把她淹没其中。身处在这两方的巨大威力之中的大慧心佛母,脆弱的就如一片枯萎焦黄的落叶,随风而逝,随风而碎。 当大慧心佛母的身影彻底消失时,硕大的龙首已扑至佛祖的面门,佛祖再想闪避已来不及了,他只来得及把无数黑气凝聚头顶,想阻挡方仲这一击,但在傲剑诀的神威之下,黑气被雷光一扫而空,露出佛祖的法相。龙首毫不留情的扑向佛祖的三颗头颅,并冲着正中间那一颗头颅的口鼻扑去。佛祖的巨大头颅终于也有了弱点,那便是五官终究是最脆弱的地方,头颅越大,便越显得空洞洞。傲剑诀所化雷龙虽然不能跟佛祖的庞身相比,但只是缠绕住他的三颗头颅还是做得到的。 龙首直奔佛祖的其中一只巨眼,佛祖把双目一闭,当中的第三只血红法眼却射出一道猩红光柱,打在了龙首之上。雷龙全身雷光闪烁,在猩红光柱之中凛然不退,却幻化出一只龙爪,向着佛祖的右眼抓去。砰的一声响,佛祖的眼皮之上留下一连串的雷光闪动,一道暗红色的血痕出现在眼皮之上,却并未撕开皮肉。 佛祖心中大定,原来陆凌天提升到这样的地步,依旧无法劈开佛祖的防御,毕竟自己修为高深,法身刀枪不入,岂是陆凌天只靠区区法术便能伤害的,假如陆凌天手中的是上古神兵,则又当别论,或许这一爪就可以让佛祖头破血流。佛祖凝聚法印的手掌猛的展开,向着头颅前方的龙首抓去,他要像上次一样,握住蛇的七寸,把陆凌天如一条长蛇般提在手中。 就在此时,一道远胜寻常惊雷的雷光从天而降,几乎是追着陆凌天的神龙傲剑诀劈落而下。 这雷不是劈佛祖的,而是劈向陆凌天! 但是城门失火殃及池鱼,陆凌天所化的傲剑诀被此雷一击,无数雷光顿时在龙身上下蔓延,原本只是白色的雷光,既然浮现出七彩之色。佛祖的手掌刚刚抓到龙身之上,立刻被无数雷蛇缠绕,顺着手臂四处游走,所过之处,黑气四溢,佛祖发出一声闷哼,手一抖,竟然没有抓住。 龙爪再现,且附带着天劫神雷,向着佛祖的头颅用力抓去。 暗红色的光芒一闪,佛祖的右眼黑气冒出,巨大的眼眸不睁而开,竟被龙爪撕破眼皮。巨大的眼球彻底裸露在了傲剑诀面前,神龙如戏珠一般把口一张,向前咬去。 一声震动天地的怒喝传出,不但碧波宫之中活着的人能够听见,便是守在外面的张道陵等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一个巨大黑乎乎的眼窝镶嵌在了佛祖的头颅之上。佛祖法身遭此重创,必然会让其真身也跟着大损,这是斗到现在佛祖所受的最大伤害。雷光闪耀之中的巨龙向前一扑,直奔黑乎乎的眼窝,龙躯刚好和那眼窝的大小相当,整个龙首都冲入其中,并且继续往里深入。 佛祖的法相之身全身颤抖,再顾不得外面的事,六条手臂几乎同时向着傲剑诀抓来。暴怒的佛祖六臂齐施之下,足可把这一条尚不及其大腿粗细的蟒蛇撕成无数段。 高空之中,雷光一闪,天劫再至。陆凌天已不顾一切的提升自己的修为,这第二道雷劫又打了下来,且正中佛祖三颗头颅的正中。 这原本是要打向陆凌天的,却尽数打在了佛祖的身上。 护持佛祖周身的黑色屏障如沙墙般土崩瓦解,在外旋转的白色火柱终于卷到了佛祖的身上,尤其其中的六道光芒更是在火焰之中穿梭来去,在佛祖庞大的法相之身上划出一道道伤痕,从伤痕之中冒出的滚滚黑气,又被火柱席卷,烧灼的无影无踪。 “佛祖的法相被破了!”无数幸存并看到这一幕的人心中都会浮起这一句话。 而真正造成佛祖致命之伤的正是陆凌天施展的傲剑诀,或者这已不是单单靠着傲剑诀之威,因为方仲连引动天劫的力量都用上了。从远处一看,可见佛祖的高大身影在火光之中手足乱舞,虽然只是伤了其中一个头颅,可是另外两只头颅面露痛苦之色,口鼻之中血红色的光芒不停吞吐。佛祖惊怒之下兵刃法宝乱打,每一击都惊天动地,把周围打得处处都是沟壑,这整个碧波宫几乎就要崩塌。 第1130章 大决战(十三) 上方的洛河之水更是加速涌进,没过多久,地面便已一片汪洋。 第三道惊雷从天而降,佛祖的法身剧烈颤抖。天劫对他本该造不成如此的伤害,但在内外交攻之下,不但威力倍增,更是让其遭受了无比可怕的惩罚。而这样的天劫之力,本该是降临在陆凌天身上的,但却被他引到了佛祖的身躯之上。 远处两条人影骑着一兽疾飞而至,身形高大无比的楚申斗和莲花圣女终于现身此地,当看到佛祖被白色火焰围绕烧灼,数件无坚不摧的神兵左右切割,尤其一条浑身闪烁雷光的巨龙竟然半个身躯深入其中一颗头颅时,楚申斗震惊道:“不好,佛祖支持不住了。”他正想赶过去帮忙,莲花圣女却伸手一拉,面露异色的道:“站住。” 楚申斗愕然回头,只见莲花圣女嘴角浮起一丝冷笑道:“他迟早就要亡的,你过去做什么?” “什么?” 莲花圣女接着道:“他不过是成就未来佛的踏板,难道你还指望他永存于世。” 楚申斗终于明白过来,点头道:“我明白了。”他瞥眼正好看到血婴悬浮空中,双手合十,如一尊虔诚的佛陀陷入静思之中,楚申斗眼中凶光暴露,背后剑光一闪,已把斩棘剑抽出,高高举起,一道粗大的剑光劈出,把血婴的身影一劈两半。那血婴居然一点防备也无,半截身躯就这样分作两半。 莲花圣女和楚申斗俱都是一喜,但笑容尚未浮现,那两截身躯便燃烧起白色火焰,随后在火焰之中化为灰烬。 停留在原地的居然是个空有其形的分身 楚申斗道:“她人呢?” 莲花圣女迅速往周围一扫,除了见到卜夷散人和颜胤师太、静逸等人尚且悬浮在远处之外,并不见有血婴半个身影。“她在火焰之中。”莲花圣女伸手一指,楚申斗顺着莲花圣女所指看去,只见围绕着佛祖不停旋转的火柱之中,一条朦胧虚影正在火光之中双手虚张,正是莲花生。陆凌天施展剑符合璧的神龙傲剑决后,旋风无人控制,很快就会瓦解,而能够坚持到现在并且越滚越大,威力丝毫不减,自然是因为莲花生把红莲之火融合其中,已接手控制了陆凌天的旋风。 轰隆一声巨响,又是一道粗大的惊雷从天而降,佛祖的其中一颗头颅被打得噗的一声响,直接爆裂成大片的黑气,连同两条手臂也跟着化为了虚无。在惊雷轰击下,佛祖周围的一切都被震得悬浮而起。 楚申斗和莲花圣女的出现,立刻引起了颜胤师太和静逸等人的注意,而此时卜夷散人正沉浸在操纵六具符纸所化的化身之中。 颜胤师太生怕楚申斗和莲花圣女相助佛祖,眼看陆凌天等人合力终于有取胜之机,岂能让此二人破坏,立即喝道:“拦住他们。”数道剑光奔着楚申斗和莲花圣女而来,转眼拦在二人身前,不止如此,其余地方的人也跟着涌出,那些都是卜夷散人和颜胤师太、妙光大师等所领的火云阁弟子、通音坊弟子等等,他们早已看见形势终于大改,看似无敌的佛祖竟然被陆凌天和莲花生、大慧心佛母联手给压了下去,且连天劫之威都用上了,若是这样都不能扭转大局,输了也不冤枉。无数道光芒或空中或地上,踏着浪花向楚申斗和莲花圣女围攻而来,谁都知道这个时候,决不能让他们相助佛祖。 楚申斗仰头发出一阵狂妄的笑声,他丝毫不怕围拢过来的人群,而莲花圣女则把双掌向空中一举,一朵法印已凝在掌心,越是混战的地方,对于莲花圣女而言便越是有利,她相信在她的法印攻击之下,只会让这里的无数人拜倒在自己的脚下。楚申斗首先冲了上去,颜胤师太等人已疲惫不堪,此刻不得不凝神和他对战。楚申斗靠着莲花圣女相助,一连吸收了数座狱城之中的神魂之力,早已变得力大无穷,颜胤师太等人根本无法和他硬拼,只能靠着身法敏捷来尽力拖住楚申斗。 莲花圣女双掌之中一朵黑莲已彻底凝成,她向上一翻,正要打出,下方那早已被洛河之水淹没地面的河水之中轰的一声浪涌,一道人影一冲而出,伸手一下子便抱住了莲花圣女的下肢。莲花圣女悬浮之处离着水面并不高,却压根没有想到这水下竟然隐藏有人,大意之下居然被来人牢牢抓住。莲花圣女大惊之下向下一看,只见一人咬牙切齿,双目血红,正恶狠狠的看着自己。 “你”莲花圣女一看之下立刻认了出来,此人面目清秀,长得也算英俊,但仇恨之火早已让他现在的面目变得有些扭曲。从水中钻出的人影不是旁人,竟然是在狱城之中战斗时失踪了的莫岚。其实莫岚也并非失踪,他被莲花圣女控制,如行尸走肉般厮杀,当悬浮着的宫殿崩溃时,他也跟着落下,随后便是莲花生出现,在她的白色火焰横扫无数傀儡和黑衣大军时,莫岚亦在其中,但他并未如那些阴魂般直接化为灰烬,而是把额头之上的黑莲印记给抹去了,加之肉身不损,居然恢复了自由之身。 前尘往事历历在目,莫岚一心一意投靠佛祖,甚至以为莲花圣女对自己也是青眼有加,谁知到头来却是一场空。 “你根本不是青玛姑娘,你这个妖女,竟然欺骗于我,我要和你同归于尽!”莫岚几乎是咬牙切齿的道。 “我道是谁,你有这个本事么?”当看清是莫岚时,莲花圣女反而妩媚一笑,在她眼中想要取莫岚性命,根本轻而易举,不过杀他真是太简单了,倒不如重新控制了他,让莫岚为自己尽最后一份力。原本想打向空中的法印突然转向,莲花圣女一转手腕,单掌拖着黑色莲花法印,向着莫岚的顶门拍去。只要此印重新打中莫岚,不愁他又重新回到自己的控制之中。 第1131章 大决战(十四) 掌印一落,即将打在莫岚的头颅之上,但在掌印下落的同时,莫岚眼中疯狂,口鼻流血,周身骨骼炸响,全身劲气鼓荡,抱住莲花圣女的双手之中猛地多出一截竹管,那是半截箫管,前端被一刀劈得锋利,尖尖如枪,用力往莲花圣女的腰间插去。 轰的一声闷响,血雾横飞,莫岚的身影已消失不见。那莫岚竟然故意让周身气血翻腾,走火入魔,直接炸为了碎片。他那临死一击,把半截箫管狠狠的插在了莲花圣女的腰间,虽然只是进去少许,那箫管中空,鲜血还是顺着箫管留了出来。 莲花圣女的那一掌不但没有打到莫岚,自己还被他插了一下,心中大怒,本想莫岚肉身已失,神魂还在,人间地狱一体,可以抓住他的神魂折磨一番,谁知这一爆,居然连神魂亦未留下。并非莫岚的神魂彻底消失,而是陆凌天引动天劫,惊雷之下,此地已被隔绝开来,不再是孤独地狱的一部分,莫岚的神魂已经坠入九幽之下了,如此一来,总算彻底摆脱了莲花圣女的控制,在莫雩看来,也算是一桩幸事,不管自己的哥哥是多么的执迷不悟,数个轮回之后,也总有和父母再见的一天。 莲花圣女举手一扫,那根箫管已被她打飞,但肉身所受之伤不可能马上痊愈,依旧有淋漓鲜血顺着腰间伤口涌现。她身上黑色火焰再起,绕着伤口一阵燃烧,这才把血止住。她抬头一看,见楚申斗已被众人围攻,随身处百千刀剑之中,却丝毫不落下风,反而把拼尽全力前来阻挡的人打得不住后退,无人能挫其锋。莲花圣女本想再次相助楚申斗,用法印乱打,转头一瞧佛祖所在,却见他在陆凌天的傲剑诀和天雷、红莲业火的围攻之下,虽怒吼连连,但两颗头颅相继爆裂,已变成了一头两臂。庞大的身躯更是开始缩小,假如陆凌天所化的傲剑诀初时和佛祖的法身相比不过是一条狂蟒的话,现在则彻底的成了一条巨龙,且牢牢的盘在了佛祖的头顶。 莲花圣女攸然变色,她立刻收了掌印,身形一闪,直奔佛祖所在而去。 连续的天雷轰击,而这又非佛祖自己想渡劫引发的,虽然同样有部分伤害承受在陆凌天的身上,但这两败俱伤的打法,无疑会让佛祖受损更重,且他的法相之身又怎么可能承受煌煌天雷之威,真正可以助其渡过雷劫的那层法相金身已经被莲花生给毁去,现在剩下的都是孤独地狱之中的力量,邪恶、阴冷、晦暗、无情而这些,本就只能隐藏在黑暗之中,才会显现它的力量。 佛祖自己都未想过对方会是这种方法把自己逼入绝境,穷途末路难道就是现在这个样子?他心中不服,可是却无力挣脱现在的困境。莲花生把整个身子都融入在了火柱之中,虽然业火无情,但想把佛祖的法身彻底烧毁,却是无法做到的,可是那六柄神兵却如附骨之疽般在周身攒射,每一道伤口都会涌出大量的黑气,然后又被业火烧成了虚无。 这分明便是温水煮青蛙,一丝丝、一缕缕、抽丝剥茧般,把佛祖的力量消耗一空。假如身处孤独地狱,这样的攻击虽能给其造成伤害,但绝不止无法支撑的地步,可是孤独地狱的力量明明已和人间合二为一,却不能为己所用,因为这样庞大的力量,竟然在天劫时被排除在外。、 空中雷光一闪,又是一道粗大的惊雷落下,那白色的闪电似巨龙,简直比陆凌天所打出的傲剑诀所化雷龙还要惊心动魄。 已记不清这是第几道雷劫,但是佛祖的法身形将崩溃却绝无所疑,所有看到这一幕的人无不信心大增,用如此重大的伤亡,终于换来这致命一击。洛河之水几乎已淹没了小半的碧波宫,那些分散在各处操纵九泉封印的弟子已无法安然就坐,纷纷往上飞起,准备和闯入者决一死战,为佛祖尽忠。就在此时,一道人影也从下方飞起,迅速拦在这些雪域弟子的面前,喝道:“住手,不用再打了,佛祖根本不是真佛,诸位若是信得过本法王,就等待未来佛的降生吧。” 那些上师、法师等人一看,见面前的正是大威德法王,如今在佛祖座下的便只有这一位大威德法王,且素来威信颇高,他说得话,谁敢不听。只是这位一向终于佛祖的法王,如今所说的居然不是带领大家去助佛祖,而是让众人冷眼旁观,坐看旁人分出生死。 大威德法王身形急转,无数雪域弟子在他的喝止之下停了下来,虽然也有不服者想冲过去的,但大威德法王毫不留情的一掌拍灭。在无佛祖和莲花圣女发话之前,大威德法王便是一人说了算。 被业火包围的佛祖不甘受死,他双足向上一蹬,身形往上飞起,迎着被破开的天空,想要飞出碧波宫。留在这狭小的地方只能等死,假如能够出去的话,只要挪移到人间地狱的某一处,自己都会有机会恢复过来,从而逃出此劫。他不信这样的攻击还有第二次,只要熬过此劫,天下就依然还是自己的。 九泉封印被洛河之水一淹,那些封印立刻光芒闪烁,一个个的开始熄灭。 张道陵等人都在洛水之上,身后便是已经起了巨变的大洞,或许已不能叫大洞,而是一个巨大的深渊,从上方看去,甚至可以见到佛祖被白色火焰围裹,正冉冉升起,想从底下的深渊逃出来。 不但张道陵和天师道弟子、那些洞天福地的人看得一清二楚,便是四周围拢却停止攻击的黑衣大军也看得一清二楚,甚至远在周围分布着的狱城之上的人,都已看见这最后的变化。 佛祖的身形终于从深渊之中浮现,出现在了这广垠的天地之中。 众目睽睽之下,空中最后一道惊雷蜿蜒曲折的劈落。 第1132章 大决战(十五) 空中的云彩早已变得五彩斑斓,如此绚丽的颜色本不该出现在人间,若是云彩之中有着高楼宫殿、楼台凉亭,几乎以为这是九天之上的仙境,让人神往着迷。 越是迷人诱惑的东西,却越加危险,这是千古不变的道理。雷光所下,光彩照人,如一条绚烂的阶梯,可以让下面的人顺着这条天梯,直登仙境。不过,那也要有这条命踩着天梯而上。 这最后一道惊雷便是一条比陆凌天所施展的傲剑诀所化巨龙还要庞大和威猛的璨璨雷龙,庞大的身躯让天地容纳不下,这才在空中几个转折,最后一下扑至佛祖和陆凌天的纠缠之处。 雷贯顶门,金蛇乱舞,不但把佛祖的法身彻底淹没,更是让陆凌天的傲剑诀也发出一声悲鸣。佛祖发出惊天动地之声怒吼,全身一下粉碎开来,化为无数黑气向着四周滚滚而散。而这些黑气却又被在外面旋转的风火尽数挡住,只是消散的风势太猛,让旋风也跟着向外猛然扩散。 白色火焰和黑气在狂风之中交缠湮灭,守在这深渊旁边的人纷纷向后撤退,生怕被卷入其中。 风势堪堪吹至深渊边缘,终于减弱。而外面的人被风势所阻,竟然都看不见里面到底发生了何事,究竟是佛祖已被打得飞灰湮灭,还是陆凌天也被化为了飞灰? 张道陵抬头一看天空,见这最后一道雷光打下之后,天空之上翻涌的七彩云层正逐渐消失,那些被逼迫在外的乌云重新向着头顶涌来时,面色一沉道:“不好,佛祖没有死。”假如佛祖已亡,孤独地狱崩溃,总该有些新气象才是,至少这头顶乌云便不可能重新掩盖上来。 火光和黑气可以遮住旁人眼目,却遮不住张道陵,他举手在额头迅速划下一道符印,掌心轻轻一拍,一只黑白法眼出现在额头之上,向着光影深处看去。 法眼穿透依旧纠缠在一起不停冲击的火光和黑气,直至深处,终于看见陆凌天身影,只见他全身衣衫破碎,身上尽都是肌肤爆裂而开的血迹,模样狼狈无比。这已是陆凌天第二次引动天劫了,不过第一次是在大司命的相助之下而为,且注定要失败,只是为了灭其六欲而已,但这一次却是陆凌天自己所为,甚至不顾一切,而目的也并非是为了渡劫,只是借天劫之力打佛祖之身。 佛祖的身形已经消失不见,而陆凌天全身血肉模糊,摇摇欲坠,也完全称不上是渡过了天劫的样子。一个完全投机取巧,靠外力相助来分担天劫之力的办法,若是也能轻易渡过,这世上就不会有大道难寻之说了。 天劫之下,要么仰头挺过,要么必有一命呜呼,从来不会白走一趟。如今陆凌天还在,而佛祖的身形已灭,岂非那佛祖法身真的在围攻之下已经飞灰湮灭? 法身已灭并非神魂已灭,张道陵立刻便发现陆凌天虽然狼狈,但双掌之上却金光放出,化为一个金色圆球,在两掌之间闪烁不停。狂风开始收缩,交缠着火焰的风柱迅速往里收去。且越聚越紧,从数百丈的范围,逐渐缩小到只有数丈大小,而旋风的中心便是陆凌天。空中一条人影一闪,莲花生的身影在火光上方浮现而出,她依旧闭着双目,双手合十,和先前没有丝毫区别。 陆凌天把双掌一放,金光霍然扩大,把莲花生收拢来的火光尽数笼罩在其中。白色火光消散,金光之中便只剩下浓郁未灭的黑气,黑气之中一只朦胧虚幻的头颅正在金光之中横冲直撞,想从其中脱困而出。陆凌天的身影一晃,两条人影从其身躯分化而出,正是附身在陆凌天身躯之上的父母,二人刚一出现,便向前一冲,化为两道灰白之气没入了金光之中,这两道鬼气如两条长龙吸水一般,在金光和陆凌天腰间的羊脂葫芦之间连起一线,无数黑色鬼气顺着这一条线连绵不绝的冲入羊脂葫芦之中。往常陆凌天施展鬼神之相炼化阴魂,根本不需要如此麻烦,马上就可以收入葫芦内,但现在却耗时颇长,必须一点点一分分的消弱。 原本凝立不动,围拢在四周的黑衣大军突然又起波动,嘶吼之声此起彼伏,往当中杀了过来。或许他们也知情形不妙,若不能杀进去的话,佛祖将真的载在此处。 外围的厮杀再起,只不过心态已大不一样,无数人看得清清楚楚,佛祖的法身终于被打碎,这让原本已心生绝望的无数洞天福地的弟子重新燃起斗志。 当最后一缕黑气从金光之中收入羊脂葫芦后,一块十分普通的黑色碎石悬浮而起,直接落在了陆凌天的两掌之间。石头有棱有角,若是丢在乱石丛中,将再也寻找不到,因为有无数的碎石和这块石头没有两样。 黑色的碎石不停旋转,在金光之中散发着黑色幽光。 陆凌天的羊脂葫芦一震颤动,一道黑气噗的一声喷吐而出,向着金光之中的黑色碎石射去。 在陆凌天脚下一条黑色人影闪现,发出一声冷笑,随即闪电般向上一冲,探出玉臂,冲入金光之中,一把抓住了石头,用力一捏,噗的一声轻响,这块石头被她抓成了尘土。此女身影窈窕,正是那位莲花圣女。她居然看准了时机,把陆凌天准备放逐佛祖的石头给打碎了。 黑气依旧一冲而前,莲花圣女张口杏口,面目骤然变得可怕之极,如嗜血女魔般向着黑气吞去。 莲花圣女根本就不是要来救佛祖的,而是想把佛祖的力量化为已用。 陆凌天大惊之下想阻止亦来不及,且施展鬼神之相时也无法停下来,只能看着腰间黑气如一泻千里的狂潮,奔着莲花圣女而去。 莲花圣女的声音狂笑道:“谁杀了佛祖谁便是未来佛,如今他尽入我手,本圣女才是未来佛。” “未来佛不是谁想做便做的,我不做未来佛,却也不能容忍你来担当此任。”同样是一个女子的声音,从陆凌天的头顶发出。 第1133章 大决战(十六) 莲花圣女双眼一翻,已看清是谁在说话,只见悬浮在上空的正是血婴,而现在的她才刚刚从打坐之中苏醒,不但面色煞白,一脸疲惫之色,甚至全身的气息亦微弱之极,显然刚才和佛祖的大战,几乎耗光了她所有的法力,看她现在的样子,能够独自站立便已不错了,更勿论来和自己相争。 莲花生的身形向下一落,也没入金光之中,且正好挡在了莲花圣女的前方。莲花圣女举起手掌,向前用力一插,噗的一声,已插入莲花生的后背,鲜血和白色的火焰立刻涌现。莲花圣女忌惮这扑而不灭的寂灭之火,慌忙激发出无数黑色烈焰,想和这寂灭之火相抗衡。莲花生面朝陆凌天而背朝莲花圣女,这本就是十分奇怪的事,她这样做岂不是把个人性命尽数交予了莲花圣女。陆凌天掌中金光未停,但用来放逐佛祖的碎石却已灭,竟然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法无定法,世间之法尽可谓之佛法,身非法身,个人之躯尽可为万物之躯。地藏曾有言,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今日亦如是。” 莲花生的话是对着陆凌天说的,甚至一边说一边在微笑。 陆凌天马上便明白了她所说的话是什么意思,既然放逐佛祖的碎石没有了,但是没有人说放逐必须要一块石头才可以施展,至少陆凌天在收拢莫雩残魂之时,便是用的断弦瑶琴,现在亦是如此,只不过把断弦瑶琴换成了莲花生自己,她愿意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把自己的身躯当做放逐佛祖的孤独地狱。 这样是不是可行,陆凌天不知道,因为从来没有人会这么做,而自己如果不做的话,那么佛祖所遗留下来的恶念和力量,恐怕真的会被莲花圣女所继承。 多拖延一刻,莲花圣女的力量便多强大一分。若把莲花生的身躯作为放逐之地,会有什么样的后果,陆凌天更加不知,而且想问谁也问不到答案,总不成这个时候地藏又会出现,或者大司命从地狱归来,重新告诉自己他已领悟了下浮屠精髓,这么做有百利而一害。 莲花圣女的手掌还插在莲花生的背心出,嫌她阻挡了黑气扑面而来,正用力把她摔向一旁。 莲花生见陆凌天始终不动,面容露出一丝失望之色,那哀怨的眼神已经好久不曾出现在她的脸上,这样的神情像极了当初的央宗和沈瑶的样子。似乎现在的莲花生的感情又起了波澜,而不是像在丰都神宫之中离开后,便变得如一潭死水般波澜不惊。 她有情感,只是情感隐藏在了深处,旁人触摸不到而已。 陆凌天让央宗失望过,也让沈瑶失望过,如今难道又要让莲花生失望。 莲花圣女突然发觉周围的金光骤然一变,那些金光全都围绕在了莲花生的周围,她的身躯居然也在这金光之中变成了金黄之色。 寂灭之火熄灭,莲花圣女趁机把黑色火焰向着莲花生烧去。趁你病要你命,不只是地痞所为,高高在上之人也同样觉得这是顺耳良言。 飞向莲花圣女的黑气一个拐弯,反而向着莲花生飞去,但并未冲入其口鼻之中,而是直接打在了她的胸口,奇异的一幕出现了,莲花生的身躯在金光之中变成了无底深渊,那些黑气滚滚而来,尽数隐入了她的身躯之中。 莲花圣女大张其口,原本的樱桃小口此时已经因为张的太开,而露出密密的牙齿,一条黑舌在其中颤动不已,吞咽下去的黑气尚有一部分在口齿之间云绕。莲花圣女只觉的右手一紧,那原本放出火焰想烧灼的手掌只觉一股巨大的吸力从莲花生的体内散发而出,不但让她的手臂无法动弹,连散发而出的火焰也被她的身躯吸了过去,不但没有烧灼其身躯,和那些黑气一样,在其体内消失的无影无踪。 莲花圣女大惊之下就想把手拔出,但无论她如何努力,都没有办法把手臂抽开。自己的这一条手臂便如站在了莲花生的肩头之上一般,已不属于自己所有。 黑气连绵不绝而去,莲花生在金光之上的身躯逐渐长大,那金光已变得不是陆凌天所发,而是莲花生自己在绽放光芒。她的身躯借陆凌天之手,似乎已凝聚成了法相金身,在无数人的注目之下,越变越大 当最后一缕黑气尽数没入莲花生的体内时,出现在深渊上空、洛水之上的已是一具全身绽放金光、宝相庄严的妙音女佛,不可触摸、不可亵渎,只能在上高高仰视。 大地一阵颤动,深渊之内如同天翻地覆一般发出巨大的声响,地面开裂,空中乌云如开了锅的水一样剧烈翻滚,连周围高耸的狱城也在这惊天动地的轰鸣声中开始摇晃崩塌。在外围做最后一搏的那些黑衣大军人人惊慌失措,各品莲台大旗倒伏,如风卷残云般往四处逃亡。 空中乌云和乌云之间骤然射出云脚,一道道阳光穿破乌云阻隔,投下大地。 阳光便如一柄柄利刃,所到之处,黑衣大军无不身形俱灭,化为一股黑气消散在地下。 狱城之中原本困着万千子民,他们沉迷其中,明明身在地狱,却在脑海之中幻想身处极乐世界而不能自拔,宁可追求虚幻的未来,也不想回到残酷的现实之中,但如今狱城崩塌,无数佛像和高楼在轰然巨响之中倒下,这些人也终于迷茫的睁开眼来。他们之中有些还保有肉身,而更多的则为了追求永生不死和告别生老病死的,已经抛弃肉身成为了一具阴魂,在醒来的同时,阳光所照之处,一条条身影还未从迷茫之中彻底清醒,便已化为虚影消失在了地面之上。 人间地狱终于崩塌了,那岂非说佛祖已经不在了。佛祖的力量一部分落在了莲花圣女的手中,另一部分落在了莲花生的手中,而莲花生的身躯作为放逐之地,是否可以彻底把佛祖的力量压制下去,而自己却安然无事呢。 第1134章 结局篇(一) 莲花生的身影在空中冉冉升起,傲立在半空之中,放出的金光让谁都能看得见,特别是那些刚刚从狱城惊醒之人,随着狱城的倒塌,前方更是一览无余,当见到眼前的奇景无不纷纷拜倒,传闻洛水有神,果然这是真的,这乌漆嘛黑的世界太需要光明与神迹,引领迷失的心灵重新寻找一个寄托。 莲花圣女同样也变化成法相之身,一个金光大放,一个却全身都燃起黑色火焰,一个沉稳端庄,一个咬牙切齿,二者一比,谁更庄严正气,谁更黑暗皈依,一清二楚。莲花圣女也想让自己显得冷静沉稳,可是却已由不得自己了,她的一只手还插在了莲花生的背上,且随着莲花生的身躯变得高大无比,那拉扯之力便更加强大,逼得她不得不运劲顽抗,否则只怕整个身子都会被莲花生给拉过去。 莲花圣女不得不把自己的法相之身施展出来,只为了能够抵御莲花生的牵扯之力,她急于脱身,把牙关一咬,另一只手掌又向着莲花生的背心插去,且直奔要害,又是噗的一声轻响,手掌正中背心,且几乎把莲花圣女的小半截手臂都伸了进去。莲花圣女的手用力在里面已抓,只要是血肉之躯,五脏六腑非被抓成碎片。可是那手抓虽入莲花生体内,一爪抓去,里面空空荡荡的几乎没有任何东西。 莲花生就在眼前,但如此庞大的身躯竟然像个只有一张皮的躯壳,任凭莲花圣女的手掌在里面抓、拍、弹、点,莲花生没有丝毫变化。两条手臂均被困住,竟让莲花圣女想逃也逃不脱了,若只是一臂被困,她大可以来个壮士断腕,舍弃一条手臂脱身,而如今二手牢牢的插在莲花生的背上,无数白色火焰正滚滚而来,顺着双臂向自己的身躯烧灼。莲花圣女不得不也激起无穷的黑色火焰,如飞蛾扑火般去阻挡寂灭之火的袭体。 寂灭之火无穷无尽,似乎永远都不会枯竭,而莲花圣女所激发的黑色火焰却没有这般犀利,她虽然能够抵挡寂灭之火的袭来,可是对方的火焰就如同燃烧正旺的火油,黑色火焰便如前来扑救的冷水,看似有用,冷水扑去,火焰一黯,但随即便发现这些火油悬浮在了冷水之上,继续在烧灼。任凭你多少水去,都无法遏制烈焰的燃烧。莲花圣女的滚滚黑焰便是自身的法力所化,这样坚持下去,迟早会被活活耗死。 莲花圣女惊慌之下再次冲着脚下的深渊大叫道:“楚申斗,快来救我。” 下方的深渊处传出一声怒吼,一条人影骑着异兽转瞬便飞了出来,正是楚申斗,在他的身后,则接连追出数十道剑光,则是颜胤师太等人所领的火云阁和通音坊、万法寺弟子,她们虽然杀不得楚申斗,却可以把他牢牢的拖在下方,让其无法腾出手来相助。楚申斗若非听到莲花圣女呼救,是不会急急赶来的。他一出深渊,马上便看到了空中异变,不禁大吃一惊,楚申斗几乎认不出当初血婴的样子,还以为不知从何方赶来的高人,等见到这白色火焰,才恍然和莲花圣女靠在一起的便是莲花生。 楚申斗骑着开明兽急奔莲花圣女而来,尚未至近前,前方人影一闪,陆凌天已飘然出现在面前阻住去路。 “楚师兄,你还不悔悟,想跟着这妖女到何处去?” 楚申斗一看陆凌天的样子,见他衣衫破碎,已狼狈的不成样子,冷笑道:“凌天,我如今力大无穷,连你也不是我的对手,佛祖死了更好,我和圣女才更能独霸雪域,权势地位什么都有,你居然劝旁人悔悟?”楚申斗轮起巨拳,奔着陆凌天便打,他的确力量无穷,融合了数座狱城的力量俱在楚申斗体内,当然庞大,一拳打出如一颗陨星撞击相似。 陆凌天眼瞧着楚申斗打来,目中却露出一丝怜悯之色,经过了两次天劫的洗礼,他所领悟的天地法则已远胜于楚申斗,甚至连张道陵都不一定有他看得那么仔细、领悟的那么深,陆凌天虽然受天劫所打,已耗费了无数法力,但境界却不会随着法力的消耗而减少。在陆凌天眼中,如今的楚申斗除了空有一身蛮力和野心,实在看不出还能晋升到何等程度,说穿了,楚申斗便等于又一个煞王,当初煞王因为心结难解,且役鬼法来路不正,他辛苦练到鬼化之相后,便再难寸进,始终停留在炼神顶峰而无法踏入炼虚,看似勇武,却前途尽绝,如今楚申斗也是如此,力量来得太过简单,感悟便永远落在后面,直至彻底分开。只是楚申斗比煞王幸运,有莲花圣女不停的提供力量,假如莲花圣女不灭,楚申斗的力量便始终可以得到加强,但归根结底,只是莲花圣女的奴仆而已,永远与大道无缘。 楚申斗追求大道了么?没有,权势地位才是他追求的终极大道。 一道金光从下方激.射而来,速度之快,比颜胤师太等人的遁光还要胜过数倍,一闪之间就已到了楚申斗背后,只听噗的一声轻响,金光已从楚申斗的背后扎了进去,又在楚申斗那宽厚的前胸透出一点矛尖。 此矛如此锋利,正是九黎所留神兵之一。不过这柄长矛在一扎入楚申斗后背之后,那长矛的矛柄便寸寸碎裂,如雪片一样洋洋洒洒飘落。照理神兵虽然锋利,也不可能投射这么远的距离,且速度又如此快法,颜胤师太等人停住遁光,向着长矛射出处一看,只见卜夷散人双手虚抬,在他面前正有两道血色人影正缓缓化为飞灰消散,其中一道人影的手中还持着一把巨弓,正是这张弓把长矛当做箭矢一样的射了出去。 血色人影一灭,等于所拥有的精血之力已彻底耗光,长弓立刻灵光黯淡,栽着跟头从空中落下。不等掉入深渊,一道人影飞来,把长弓已抓在手中。 楚申斗突遭重创,怒吼一声伸手便去抓从胸口冒出的矛尖,不等他拔出,陆凌天双掌向下一压,两道风刃分别从掌心劈出,其中一道奔楚申斗,另一道却奔他座下的开明兽来,此兽在地上时闪展腾挪倒是十分灵巧,在空中却反而迟钝的多,看到风刃劈来,自然而然往旁边一闪,但陆凌天的风刃已随心所至,竟也半途变向,咔嚓一声,正中其硕大的头颅之上。 第1135章 结局篇(二) 这头开明兽空有神兽之名,远不如如今陆凌天的小白和佛祖的谛听神武,根本不是陆凌天的对手,在其随心所欲的的操纵之下,被风刃把硕大的头颅劈开一个巨大的豁口,鲜血顿时涌出。它连连怒吼,身子剧烈翻滚,把楚申斗都从兽背上掀了下来,一边嘶吼一边一路鲜血的往下方坠落而去。看它的样子,就算不死也会重伤。 卜夷散人把两柄神兵的灵力几乎全都耗光,剩下的四柄神兵又后发先至,跃过颜胤师太等人,向着楚申斗劈来。楚申斗就算有再大的本事也比不过佛祖,连佛祖都会在这六柄神兵之下受伤,更何况是他。楚申斗怨毒的看了一眼陆凌天,举起斩棘剑向着另外四道光芒砍去,此剑在他手中倒是绽放出了数十丈长的剑光,把周身护持的风雨不透,只听一连串的叮叮当当之声如雨打芭蕉般响起,斩棘剑的剑光初时尚且明亮不已,在不停的砍劈撞击之下,却变得越来越暗,越来越小,直至咔擦一声脆响,斩棘剑的剑光化为无数亮晶晶的碎片在空中飞舞。 楚申斗的剑毕竟比不得上古神兵的余威,更何况是以一敌四。四道光芒从无数亮晶晶的碎片之中穿过,绕着楚申斗高大的身躯急速旋转,剑、斧、戟、刀,爆发着最后一丝煞气。楚申斗初时仗着身躯魁梧和防御之强想硬抗,马上便被打得周身出现一道道伤痕,他这才惊觉这几件兵刃竟然远超自己想象,连陆凌天的几件血炼神兵都不如它犀利。楚申斗怒吼一声,转过身便奔莲花圣女追去,他已不想和陆凌天等人纠缠,还是急速救下莲花圣女为上,就算东土留不下,大可返回雪域,成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人。 楚申斗刚往上飞去,一道旋转的旋风竟然已悬浮在上方,楚申斗如自投罗网般一下冲入其中。这旋风当然是陆凌天所发,他早已洞悉其意,欲现在上方布下了这样一道旋风,甚至这旋风的威力并不大,只是想阻一助楚申斗的去路。 楚申斗的身躯在旋风之中立刻如陷入在泥潭之中一般无法前进,甚至在原地转了一个圈。 四件神兵在四条血色人影的操纵之下一拥而上,剑刺头颅,刀砍脖颈,斧劈胸口,戟划腹部,血色人影甚至周身都燃烧起了血色光芒 这是四件神兵不容于此凡间的最后一击,楚申斗的要害之处顿时遭受重创,不但让其血洒长空,连周身黑气都纷纷从身躯之中涌出,在惨叫之声,楚申斗身形扭曲,被旋风带着再次旋转。 四件神兵在做完这一击之后,在后方操纵的四个血色人影立刻噗的一声化为了飞灰,连同这四件神兵的表面都出现无数裂痕,一些碎片纷纷从兵刃表面剥落,刚刚看上去还犀利无比的神兵,变得灵光黯淡,如同一件不知放了多久的腐蚀兵刃,即将化为尘土。 幽光落下,卜夷散人大袖一挥,把这几件兵刃尽数收至面前,只一闪之间,已隐入袖口中不见。这神兵虽然不能长留,但未始不能如紫郢青索那样把剑魄留下,给其重新寻找一具身躯。卜夷散人原本是童颜鹤发之人,但经过这连番厮杀之后,白发依旧是白发,童颜却已称不上了,面容憔悴不堪,如同一下子老了数十年,条条皱纹出现在了他的额头、眉间。 颜胤师太首先追到楚申斗附近,她剑光一闪,连人带剑向着楚申斗扑去,人在半途已朦胧不见,正是慈航剑典之中的色即是空,楚申斗之深,对这一招毫无反抗之力,他双目一滞,眼睁睁看着颜胤师太的人影越飞越近 人影对穿而过,长剑却已不在手中。 颜胤师太一招得手,双手合十,低低念诵道:“苦海无边,回头是岸!” 楚申斗的胸口处,那原本被长矛刺穿的地方,骤然射出一道剑光,接着剑光分化而出,楚申斗的前胸后背俱都被一道道剑光穿透,并且同时向下一斩,如莲花般盛开的剑势把楚申斗高大的身躯切割的鲜血淋漓。剑光一阵旋转,楚申斗的身躯立刻被搅得破碎不堪,无数血肉向着四周横飞。 楚申斗明明应该痛苦大叫,但他却面露狰狞之色的狂笑道:“杀得好,没了肉身拖累,我会更无所忌。” 黑气翻涌之中,楚申斗的上半截和下半截身子一分两段,从空中落下,但黑气之中一条人影却再次现形而出,看那模样似乎是楚申斗的阴魂鬼身。 颜胤师太冷笑道:“孤独地狱已亡,你这鬼身又能有什么用。” 楚申斗闻言一怔,他这才想起若无佛祖存在,人间地狱一分,自己这鬼身恐怕根本不能在阳间立足,只能躲到阴暗之处。而放眼头顶的天空,无数乌云正如风卷残云般消散,一道道阳光撒落,自己又有什么依仗可以和颜胤师太、陆凌天、卜夷散人较量。 “阿弥陀佛,让本坊之人超度于你吧。”不止颜胤师太低低念诵,便是追来的静逸、静恩等人也同时单掌竖起,轻轻念诵,一道道梵音响起,“唵、嘛、呢、叭、咪、”随着六字大明咒的吟诵,周青的阴魂之身如遭重创,全身的黑气都在这玄妙的吟唱之中开始消散,当然这也并非全是六字大明咒之功,而是阳光已经倾洒而下,但楚申斗却被大明咒困住无法离开。这六支大明咒本就是对付淫邪鬼魂的利器,楚申斗有肉身在时,这法咒作用不大,没有时,反而厉害非常。这样围攻之下,楚申斗非神魂俱灭不可。 “坊主住手!” 陆凌天身形一闪,已出现在楚申斗头顶,同时掌中金光放出,向下一落,已整个困住了楚申斗身躯。金光向里一收,楚申斗已无实体,立刻也被压缩成一团,化为一团浓郁之极的黑气在金光所形成护罩之中左右冲突,却根本无法脱困。 一颗石头已霍然出现在金光的上方,陆凌天再次看了一眼黑气之中的楚申斗,见他面目扭曲,一片恶毒之相,陆凌天叹道:“善中有恶,恶中有善,世间善恶总是一体的,楚师兄,希望你的善终有一日也会占得上风。”石头没入金光,无数黑气顿时被吸入其中。 第1136章 结局篇(三) 十八层地狱之可怕,可以让人坠入其中痛不欲生,将要承受诸般苦楚,刀劈斧砍,石磨碾压,水淹火烧但是那毕竟还有来世,当所有的冤孽全都赎清之后,依旧有再世为人的一天,但是孤独地狱却不会,那是一处被彻底隔绝的所在,除了恶念在其中互相挣扎厮杀,带了无穷痛苦之外,看不见任何善意的一面,坠入其中的人将要苦熬日月,静静等待孤独地狱之中的恶念越来越多,直至它的力量大到可以突破阴阳的阻隔,才有可能逃出生天。 这种逃出生天并非就此一劳永逸,当这样的机会也是经过无数岁月之后,神佛故意留下的一条隙缝时,不啻于是又一种惩罚借尔之手,再铸乾坤! 世间的发展便是如此,似大海潮水般起起落落、永无停歇的时候。坠入孤独地狱之中的人要么彻底被寂灭化为乌有,要么再次轮回,坠入真正的地狱深处,重新去经历那当初在孤独地狱之中不曾经历过的各种苦楚。罪孽终有被赎清的一天,而坠入孤独地狱之中的人,将要耗费比打入十八层地狱之中的人更多的岁月去承受这份痛苦。 当黑气彻底被收入石头之中后,陆凌天伸指一弹,一道黑光一闪,已远远飞了出去。没有了肉身的楚申斗在面对陆凌天的鬼神之相时根本没有招架之功,被他干净利落的收入石头,并弹向了滚滚而留的洛水之中。 烟水迷茫,这块石头转眼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不知坠入何处去了。也许它将和万千的石头一样,一直长眠在河底的无数鹅卵石、泥沙之中,随着流水慢慢移动,谁也看不出条和其余的石头有何不同。 开明兽一时不死,兀自在掉向深渊之中,恰巧一道黑影也从下方疾飞而出,开明兽头颅被砍早已处于癫狂,任何靠近它的东西都会被它撕扯成粉碎,听到有东西从身旁经过,居然把长长的毛发一卷,如数条触手般一下卷住了从身旁经过的身影,然后四足乱抓。那条身影比开明兽要庞大的多,且也是兽形,但头颅却和一个人相似,眼耳口鼻俱有,正是那头和小白、离金玉打在一起的谛听。此兽原本去追杀小白和离金玉,想奉佛祖之名抢回日月蘸金轮。论二兽的本事,小白还真不是它的对手,毕竟小白只是刚刚吞噬了大龙神法王那条青龙之血和内丹,尚未完全炼化,但是要讲逃遁速度,二兽半斤八两,谛听兽追不上小白。故而二兽一人在那下方穿梭来去,就算谛听兽有时追上来,又被离金玉一放日月蘸金轮给打退,直至佛祖被众人联手打灭时,谛听兽才终于意识到大事不妙,主人既失,再无人能制得住它,谛听只想逃之夭夭,随便哪一处深山老林都足够让其逍遥了。可它从下方出来时,好巧不巧的偏偏从垂死的开明兽旁经过,被它给缠住了。 临死之前的凶猛恶兽往往都会不顾一切的反扑,开明兽亦是如此。谛听兽大怒之下轮动前爪,锋利爪影扫过,立刻在开明兽的头颅之上又开了几道豁口,而开明兽的临死一击,也在它的肚腹上留下了数道伤口。这样的两败俱伤,就算杀了开明兽,谛听也是不划算的。谛听兽正想把缠绕在后足之上的毛发割断,只听一声桀桀冷笑,小白的身影已急追而来,在谛听还未挣脱开时,爪影已从身旁划过。 小白的攻击可比开明兽犀利的多,数条血痕几乎把谛听兽的半边身子给划的血肉模糊,它惊怒之下张口便喷出一颗黑色圆珠,黑暗瞬间笼罩住周身七八丈的范围之内,他想躲在这黑暗之中脱身。小白背上,离金玉把日月蘸金轮一祭,双轮同时出手,奔着刚把身形隐入黑暗之中的谛听打去。日月蘸金轮再次发出璀璨流光,如狂风暴雨般把下方的暗光淹没。 若只是谛听兽一个时,它施展隐匿之术或能脱身,偏偏多了开明兽这个累赘,又死缠着它不放,那暗光只是瞬移了三四丈距离,便被日月蘸金轮追上,无数光芒在其中穿梭而过。不管是日轮还是月轮,均都从暗光之中飞进飞出,一连串的穿梭之后,里面终于传出谛听兽的惨叫之声。离金玉大喜,等光芒在暗光上方凝聚,重新化为日月双轮时,那巨刃之上早已浮现了一层血色。 暗光迅速消退,在次露出谛听和开明兽的身影,那开明兽身躯碎成七八片往下落下,而谛听兽的身躯要比开明兽庞大,虽然未被分尸,却结结实实的挨了数下狠的,它又无佛祖那样的不坏之身,岂能不受重伤。在谛听兽的头颅和身躯之上又多了七八道深可见骨的伤口,鲜血点点滴滴的洒落。 这样的伤重之躯已根本不是小白和离金玉的对手,谛听全身一阵黑气涌出,身形骤然间一分为三,化为三头略小一些的谛听兽。但这三头谛听兽和他原本的气势根本不能相比,一出现,便分别往三个方向急速逃去。分化之后的谛听兽虽然去速依旧很快,但和小白相比,已远远不如了。 小白见了冷笑道:“它逃不掉了,看我把他们一个个抓回来。”它四足生风,呼啸一声先奔离它最近的一头开明兽追去,眨眼即到那谛听背后,展开血盆大口,向下咬落。分化而开的谛听根本不是小白的对手,只来得及发出一声嘶吼,便被从后面咬住了脖颈,用力一甩,只听咔嚓一声脆响,已把其脖颈咬断。小白一松口,再不管尸体,又奔另一头追去。 离金玉坐在小白的背上,只觉耳边呼呼风响,几乎连眼也睁不开,牢牢抓住其背后鬃毛,眼看着小白大展神威,如痛打落水狗一般,把已无心恋战的谛听分身一个个追上,并全都咬断头骨。谛听的死尸当然不能浪费,小白在把第三头谛听分身追上咬死之后,这才叼着死尸返回。 离金玉从它背上一跃而起,任凭其到一旁大快朵颐,把谛听死尸开肠破肚离金玉不忍再看,收了双轮,飞身向上而来,在她眼中所看到的已经是莲花圣女的穷途末路了。 第1137章 结局篇(四) 白色火焰顺着深陷莲花生背部的手臂漫延至莲花圣女的周身,火光之中黑气一点点消失,而莲花圣女身上的黑色火焰更是被压得形同熄灭,她虽然也幻化成一具法相之身,却在火光之中不停缩小。 当楚申斗彻底消失,只留下莲花圣女一个时,她终于意识到大事不妙,可是此刻想走也走不了的。 无数人看着空中两条人影,此消彼长,一个金光明亮,一个阴暗萎缩,胜负不言自明。现在甚至都不用旁人出手,莲花生便可以轻而易举的打败莲花圣女。 阳光已彻底照耀着这片大地,碧波宫被洛河之水灌入,当初跟随着卜夷散人等杀进去的人,除了已死之人外纷纷从里面飞出,连同大威德法王所率领的一大批雪域弟子也从深渊之中飞出,停留在空中一侧,仰头看着悬浮在空中的莲花生法相。 大威德法王轻轻叹了口气,随即在空中盘膝坐下,面对着莲花生闭上双眼。其余的上师、法师等弟子看到莲花生显露的金色法相,而另一面的莲花圣女形将被灭,哪里还不知道取舍,更何况莲花生本就是雪域之中的人,顿时一个个跟在大威德法王身后,躬身叩拜了下去。 远在狱城之中尚有大威德法王留下的一部分人马,也跟着拜倒,这一拜倒,周围从沉迷之中醒过来的百姓跟着跪下,几乎所有的狱城余留之人,都向着莲花生的法身跪了下来。 莲花圣女在火焰之中放声大叫道:“你杀不了我的,我乃天地所生,有死亡和毁灭便会有我。” 莲花生沉静的声音道:“我没说要杀你,万物皆有生长的权利,你也有。” “那你放开我!” “好,但你什么地方都不能去,乖乖留在我这里吧。”莲花生说完,庞大的法身一动,已缓缓转过身来,莲花圣女的两条手臂明明插在她的后背之上,转眼却已移到了她的胸口,似乎莲花生的头颅直接转过来,而把后背变作了前胸。 一只手掌从右侧而来,缓缓托在了莲花圣女的下摆,随后掌心之中火光一闪,比之刚才还要炽烈的白色火焰浮现而出,一下子把莲花圣女包笼其中。莲花圣女顿时又大叫道:“你还说不杀我!?” 这次莲花生根本没有回答,举起另一只手掌,从空中压了下来。两只手掌同时往当中一合。莲花圣女发生一声临死前绝望的惨叫,身躯在火焰之中骤然破碎,连同插在莲花生胸口的两条手臂也一下化为了飞灰。莲花圣女的身影已经被火焰烧灼的如同一只随时都会破碎的瓷瓶,一拍之下顿时成了无数碎片。 双掌一合,残余的火焰被掌风一压,向着四周扩散,形成一圈漂亮的光环,等光环渐渐熄灭,四周已一片寂静。 合拢的双掌缓缓分开,在莲花生的右手掌心之中,露出一颗黑色莲子,深黑色的莲子不见一点斑纹,如同一颗名贵的宝石,散发着黝黑光泽。这棵莲子被她用掌心轻轻一托,已化为一道黑光直奔莲花生的杏口,然后彻底消失在了莲花生的口中。 “我不让你离去,只是想让你换一个地方生长。”莲花生悠悠道。说完之后,她的目光向着四周一扫。但凡被她看到的人,无不感到身上一道光芒扫过,几乎任何想法和秘密都被其看得清清楚楚。 明明空中地上有那么多的人物,却谁都没有开口,只是静静的瞧着莲花生。到此时候,无数人已经明白妙光大师所言的确是真的,这血婴央宗才是真正的未来佛,妙空大师不是,陆凌天也不是,更不是那位自诩自己才是未来佛的莲花圣女。 陆凌天向前飞了一段距离,明明看着莲花生近在眼前,却似乎有一段无法逾越的高墙阻挡在面前,让他不得不停下脚步。陆凌天也不知该说什么话好,只是仰头看着她的身影,莲花生的法相之身能够有这番变化,应该归功于陆凌天把其身躯当做了放逐之地,否则但靠其分化而出的一具法身,肯定不是佛祖的对手,更不要想如此轻易的就制服了莲花圣女。陆凌天突然想起当初檀陀地藏在埋下这株红莲时,曾经说过这是一株因果莲,当时自己并不明白为何要叫这红莲是因果莲,如今想想,似乎一切早就注定了的,他和血婴原本就该有因果在其中,这才引出这么多的事来。 莲花生的目光同样也扫过陆凌天,但稍一停留之后便转了过去,让陆凌天心中不免有些失望。 金光在逐渐消退,而莲花生庞大的法相金身也逐渐缩小,直至彻底恢复成常人大小。 长发依旧飘扬在脑后,莲花生的样子哪里像一尊统领未来世间的未来佛,倒更像是陆凌天当初在雪域初见央宗时候的样子,笑容委婉、眉目传情,白玉般的项下挂着无数珠玉,显得明媚无暇。 假如当初的洛神便是这番模样的话,谁都不会怀疑这是洛神再世。 莲花生的目光终于停下,然后投望的人却是大威德法王,只听她缓缓道:“大威德法王。” 大威德法王把眼一睁,毕恭毕敬道:“本法王尊听吩咐。” 莲花生道:“把所有雪域弟子集中起来,准备返回雪域。” 大威德法王道:“是,本法王这就去做。”他转回头向着身后几位上师一阵吩咐,立刻那些人往远处的狱城飞去,似乎是想召唤流落其余地方的人到此地集合,毕竟佛祖东来之后,已经建立了数座佛城,那里同样留下了不少的人马,甚至新收了无数的弟子。而如今莲花生说要返回雪域,恐怕这些人都是要带走的。 谁都不会在这个时候再出手去阻拦这些雪域弟子,众人散开几条去路,让这些人分头离开。 莲花生眼光下落,看着下方已被淹没的碧波宫,突然把手往下一招,水波翻涌,几道亮晶晶的碎片从水中飞出,转眼落到了她的手掌之中,那是数枚石盆碎片。 第1138章 结局篇(五) 大慧心佛母的肉身早已不复再见,就算她没有死在陆凌天的傲剑诀之下,也会在随后的天劫打击中灰飞烟灭,至少佛祖消失之后,大慧心佛母便再也没有踪影。 陆凌天心中难过,若不是大慧心佛母助一臂之力,瞬移到佛祖头顶,自己的傲剑诀根本无法跃过其层层防御,打在其要害之上,想起自己所见她的最后一面,那音容笑貌犹在眼前。陆凌天缓缓前移,向着莲花生道:“莲姑娘,大慧心佛母还能回来么?”他没叫莲花生央宗或者沈瑶,既然她自己说是莲花生,那么和姜雪莲也差不多少,叫莲姑娘并不为过。 莲花生把数枚碎片捏在掌心,一层层光芒包裹住这些碎片,在陆凌天的眼前逐渐凝聚成一只新的石盆,和原来相比几乎没有两样。这种能够起死回生、破镜重圆的本事,也不知她是如何施展的,但在陆凌天眼中,她却真真切切的把一只破碎的石盆恢复原样,只是除了使用的人尚未出现。 莲花生把石盘拖在手中,这才转头看向陆凌天,明明是很平淡的一眼,却让陆凌天感觉她的目光之中饱含深意,既像是赞许又像是怨怼,更有那淡淡笑意如同讥讽,讽刺陆凌天居然首先去关心大慧心佛母的生死,而不是旁人。 陆凌天微微侧首,不敢和她目光相对。在他眼前的莲花生已高不可攀,超脱于尘世之外,任何红尘之念都会显得自己太过迂俗,而陆凌天自认远没有达到看破一切的地步。 “她不会回来了。”莲花生终于说出了一个让陆凌天心中难过的答案。 “大慧心佛母已经踏入轮回了么?这样也好,至少等她重临世间时,再不愁被旁人控制,也同样会还她一个新的身躯。” 莲花生微微一笑道:“虽然她现在回不来,但我却可以在回去雪域后,再次利用转世之法,让她迅速重返世间。” 陆凌天愕然道:“转世?”在他想来,这不应该只有佛祖所在的孤独地狱才能做到的么,因为所有坠入其中的人,都被佛祖控制,他想让谁重返世间就重返世间,那梵圣宫的深渊,就是佛祖所留的一处阴阳通道。如今佛祖已灭,那孤独地狱应该已经崩溃消失,梵圣宫又怎么可能重新拥有转世之法。 莲花生道:“佛祖所行之法又未必都是邪法,极恶之人尚且放下屠刀立地成佛,更何况他与我佛尚有渊源。雪域并非要推倒重来,需要的只是重新引入正途。” 陆凌天当然明白她在说什么,只瞧她容忍大威德法王领着那么多的雪域弟子重新皈依到她的座下,陆凌天便知其根本没有斩尽杀绝的打算,这样也好,若是唤了血婴原本的杀戮之心,不知又要死去多少人,而雪域之中的人信奉佛祖的极多,难道全都杀光。 陆凌天深吸一口气道:“莲姑娘你想返回雪域。”刚才的对话,莲花生便已透露出她将去雪域之意,如今只是陆凌天再确认一下。 “雪域才是我的故乡,这里不是。陆公子,以后别叫我莲姑娘了,我也是方外之人。”莲花生淡淡道。 陆凌天默然无语,如果莲花生真的是这一世的未来佛,当然也算是佛门弟子,岂能以姑娘之语相称。 莲花生接着道:“东土经过这番大劫,死伤无数,也该是修养生机之时,我便不再打扰了,我会尽快带着雪域的人回去。” 听闻她即将回雪域,而这一走,恐怕再见无期,陆凌天道:“佛祖的势力在雪域依旧很大,你回去会有些麻烦和阻扰,可想过需要帮忙?” 莲花生微笑道:“不会有阻扰和麻烦的,就算谁不服,相信凭着大威德法王的威严,足够让其余人安分守己,而且大慧心佛母之事我回去就会着手去做,也许二十年后,她便和原来一模一样了。” 莲花生对陆凌天说完之后,又转首大威德法王道:“走吧。”随后向着洛水南岸飞去。南岸往西,便可入蜀然后过昆仑上雪域。大威德法王点了点头,大袖一挥,无数雪域弟子不管是心中犹豫不决还是已经死心塌地追随莲花生的,全都一言不发的跟着莲花生和大威德法王往南边而去。 阻挡在前方的张道陵等人迅速散开一条通道,目送着这些幸存下来的人从身旁跃过,掠过河面,往南岸而去。南岸原本有一座狱城屹立,如今已崩塌成一片废墟,说来也怪,没有了黑气笼罩,那些城墙和里面的高楼在阳光之下便如一堆沙土,轻轻一捏便会破碎。废墟之上,只剩下那些凄凄惶惶的百姓,当莲花生和大威德法王从空中经过时,本就跪倒在地的人更是不停的磕头,虽然他们已经从虚幻的极乐世界中惊醒,发觉这不过是南柯一梦,但是莲花生在空中所显化的法身却明明白白告诉众生,神佛真的存在,皈依佛祖能够永生便不会是虚话。 风声一响,卜夷散人出现在陆凌天身旁,看着远去的身影,他居然仰头发出几声长笑。陆凌天愕然看着卜夷散人,卜夷散人笑道:“佛祖已灭,老夫难道不该笑么。” 颜胤师太在静逸的搀扶之下亦到了陆凌天身后,叹道:“可是死去的人也不少,如今这里不是逗留之处,还是到岸上再商量接下来的行止吧。” 卜夷散人道:“坊主说得是。”卜夷散人目光四顾,已知不管是火云阁弟子还是通音坊和万法寺,这一番杀戮陨落的弟子极多,甚至在人间地狱合二为一时,很多人连神魂都未能留下。卜夷散人又向张道陵和少堂主赢奎道:“我们也到岸上去吧。”昊天堂的两头巨鼋之上,此刻已站满了人手,有些是在外阻截狱城而来的黑衣大军的天师弟弟子,有些是从下方深渊之中幸存的各门各派弟子,被巨鼋载着往岸边而去。 陆凌天等人没有落在巨鼋之上,依旧在空中往下看着那滚滚河水,碧波宫的所在此刻已彻底淹没在河水之中,只剩水面留下数个巨大的漩涡。 第1139章 结局篇(六) 随着乌云的消散,阳光洒落,原本黑灰色的大地和天空,又变得生机勃勃,只在山林和平原之上尚可看出这场危机所带来的伤害,很多草原和树林只剩下枯黄的草地和光秃秃的树干,只有等到一场细雨或者春风吹拂,才又可能绽放绿芽和生机。 自离开水面之后,但凡参与这场大战的人俱都济济一堂,在南岸处一片平地聚会,虽然此战获胜,可是付出的代价也十分惨重,折损的人占了一半,许多人都有同门长辈或弟子丧命,甚至在人间地狱为一体时,连神魂都未能留下。虽胜不乐,人群大都阴沉着脸,丝毫无大劫已过的笑容。特别是很多人的心中把佛祖和雪域佛门视为一体,如今佛祖和莲花圣女虽然消失,但那位莲花生却受到了大威德法王和众多雪域佛门弟子的拥戴,且准备返回雪域,这样一来,岂不是祸患未除,那雪域佛门犹在,说不定过了几十数百年后,又会前来为害东土。 陆凌天、卜夷散人和张道陵、颜胤师太、妙光大师作为众人之首,为围在当中,有人现场施法,砍劈出数张石凳,供五人坐着,其余人等则大都围拢在外,商量着事后安排。妙光大师伤的最重,他面色焦黄,甚至需要妙净在后面搀扶着才能安然就坐,只有张道陵看上去一点伤痕也无,显得洒脱无比。 卜夷散人清了清嗓门,示意众人静下后道:“诸位道友,此次成功,还要多谢诸位鼎力相助,齐心协力才能让天下转危为安。不过善后事宜尚且繁杂,无数流离百姓还要安抚,诸位当需放下门户之见,尽快把世间重归太平。” 一名幸存的洞天福地掌门道:“卜夷掌门是我道家掌教,一言九鼎,谁敢不听。” 另有人道:“张天师也是我道家门人,今日之事若无张天师和天师道出力,断难成功,贫道以为张天师和卜夷掌门俱都应当是我道家魁首。再者卜夷掌门年事已高,而张天师正当青春鼎盛,愚意以为,张天师更适合为我道家魁首。”二人这一发言,顿时有人附和,有人出言反对,大难刚消,众多人尸骨未寒,居然就隐隐有了相争之心。这样的场景,和当初昆仑为首时又何其相像。 卜夷散人和张道陵互看了一眼,那张道陵讶然失笑道:“鄙人向来不愿担负太多俗世纠葛,只想独自一人闭关修道。且我鹤鸣山已毁,天师道将会择地重建,自己的事尚且来不及管,岂有心管整个道门。这掌教之选,非火云阁莫属。”张道陵说得诚恳,且他确实无心去管太多事,至于天师道将来是不是能够凌驾于其余道门之上,从来都不是他想要关心的事。 卜夷散人道:“老夫确实老矣,不过方公子还年轻,若轮道门谁属,这将来的天下,便应该是年轻人的。” 众人的目光顿时都看向了陆凌天,陆凌天的本事已毋庸多疑,若没有他,根本不可能打败佛祖,甚至以他现在的本事,或许连卜夷散人和张道陵都不会是其对手。陆凌天被众人目光所瞩,只得站起身来道:“在下出生昆仑,可是如今昆仑幻仙门已灭,我又未入其余门派,总不成让我这无门无派之人做什么掌教,这岂非是笑话,且我和张天师一般,对掌权处事之职向不精通,也无意于做什么道家魁首。” 一人沉声道:“陆公子确实不适合担当此任。” 众人一听,觉得此人说话为免太不客气了,就算觉得陆凌天年轻,处事之道生疏,但也有大把的时间去学,况且很多事并不需要陆凌天去做,只要身边有一二干才,同样可以把整个道门处置的井井有条,又有谁敢不尊号令。甚至很多洞天福地之人,心中觉得反而陆凌天才是最合适的人选,因为他年轻,一代成为魁首,必是上百年不会有任何变动,这样一来,便也没有谁会野心勃勃如华阳门一般想要挑战道统传承了。众人实在太需要一个安稳的日子休养生息,却又不用提心吊胆的总是担心门户衰微而被旁人夺了排名。 循声看去,只见颜胤师太缓缓在石凳上站起,向着众人娓娓而谈道:“依贫尼所知,陆公子修为惊人,岂能一直陪着诸位在尘世间逗留。我修行之人,不管是佛道还是旁门,能够堪破大道者万里无一,最多不过延年益寿罢了,可是陆公子却不是,如无意外,这大道有成是必然之事。”陆凌天其实已经经过了两次天劫,虽然都是失败告终,可是因此而得到的领悟与感受却非旁人能比,这可比当初在通音坊之中领悟天道还要来得深刻。若是陆凌天休养生息,再次引动第三次天劫,成功的可能极大。 其实不止颜胤师太这么认为,就是妙光大师、卜夷散人和张道陵也都心中有数,这其中尤以张道陵看得最穿,接口道:“坊主所言有理,所以这掌教非火云阁莫属。” 陆凌天一推迟,而张道陵和颜胤师太都觉得卜夷散人更适合,旁人自然再无异议。站在妙光大师身后的妙净插口道:“那佛祖虽灭,可是雪域佛门尚在,他们这些人信仰的都是伪佛,岂能算作是佛门弟子,弟子觉得我等应该趁其不备,把之彻底铲除,方绝后患。”妙净因为妙空大师在雪域被杀,一直耿耿于怀,连带着对整个雪域毫无好感,恨不得此一门彻底消失。 妙光大师面色一沉道:“胡说,你不见那未来佛正是去把这些迷途之人重新归入我佛座下么,胜人者非只靠力能胜之,而是靠心。” 陆凌天道:“不错,雪域佛门根深蒂固,若要全部铲除,不知会耗去多少人命,实是得不偿失。” 妙光大师道:“阿弥陀佛,正是如此,不过只靠她一个前去,势单力孤,就算有那什么法王、上师跟在身边,终究不大妥当,最好莫过于我东土也派些人去,一旁协助才好。须知那里菩提树、龙华树俱有,若能回归正途,便是我佛莫大助力。” 第1140章 结局篇(七) 众人面面相觑,若是派人跟着那位莲花生也去雪域,名为相助,只怕更多是一旁监视,看其是否如她所言,把雪域佛门引入正途。到底什么人去才好呢?这主意既然是妙光大师所提,更多的人便把目光放在了万法寺的诸位僧人身上。妙光大师转头看向妙净,妙净连忙摇头道:“弟子去过一次,这才再也不去了,师伯还是让其余弟子去吧,正好见识一下菩提树这等圣物。” 妙光大师道:“未来佛已出,就算再去菩提树下打坐也无用了,而万法寺百废待兴,老衲又抽不出身来,这任务只能让旁人去做了。智净既然不愿意,那就选两个后辈弟子前去,除我万法寺外,其余诸派当也差遣人一起去。” 颜胤师太道:“贫尼觉得可行,但不知通音坊门下有谁愿意去雪域一行。” 身后有人道:“弟子愿去。”说话的正是何盈。颜胤师太点头道:“也罢,那就你去。” 通音坊已派了人去,卜夷散人不得不表态,他道:“我火云阁弟子有谁愿意前往的?” 陈御风正想自告奋勇而出,却见常渝宏和金菊花站出来道:“我夫妇二人原代火云阁去雪域一行。”卜夷散人一怔,常渝宏和金菊花虽然常住火云阁派,但是他并未如长平子一般加入火云阁,说起来这常渝宏还是顶着一个昆仑弟子的名头的,虽然昆仑幻仙门化为了灰烬,但若是他回去重建幻仙门,倒也不是完全没有可能的事。如今常渝宏自称要代火云阁前往,言外之意,他和金菊花是不会再去建什么幻仙门了,而是将会加入火云阁。 常渝宏接着道:“在下已无丝毫争胜之心,只想安安稳稳过好以后的日子。”金菊花面露温馨笑意,显然十分赞同常渝宏现在的选择。 卜夷散人笑道:既如此,那就有劳常道兄了。” 姜越众而出,向着张道陵道:“在下愿意代天师道前往雪域,还望天师成全。”他一说完,离夫人亦走了出来道:“我二人是一定要去的,就算天师不答应,我们自己也会去。”姜和离夫人与莲花生纠葛颇多,说穿了那本就是姜夫妇的子女,想跟着去雪域看一看,也是人之常情。 张道陵本也无意关心此事,就算真要派两个天师道弟子去,也是敷衍一下而已,需知现在的天师道连山门都没一个,比万法寺更不如,哪有闲心关心此事。张道陵道:“姜道兄愿去便去吧。” 火云阁、天师道、通音坊、万法寺都已表态,只剩陆凌天尚且没有说话。其实不用陆凌天开口,众人已知他的选择,陆凌天定会跟着一起去的,否则常渝宏和姜也不会自告奋勇的要去雪域。陆凌天看了看周围人群,朗声道:“在下也会去雪域。”有陆凌天随行,众人顿时放下心来,以他的本事再加上莲花生,估计雪域就算有一点波折也翻不起大浪来。 司空谅见这么多人都跟着去,忙道:“陆公子,你可不能拉下我,我也是要去的。” “陆师弟,我和离师妹已禀明师父,将会和你一起去。”司空谅的话音刚落,另有两条女子的身影已走上前来,向着陆凌天说道。陆凌天一看来人是张思琪和离金玉,而在二女身后,幻月正微微点首。虽然昆仑大名不在,而紫盖峰又独力难支,但幻月以紫盖峰之名派两个人去,谁也不会说什么闲话,甚至觉得正当如此。 张思琪道:“此战过后,我九黎部众恩怨已解,他们愿意散居平原便居平原,愿意回到山林便回山林,各门各派谁都不会与他们为仇,而他们也抛下昔年恩怨,只想好好的生活下去。” 陆凌天道:“这样最好,其实我也觉得九黎部众十分无辜,今日我便再在这里大声说一句,各门各派以后万不得拿九黎生事,大家俱都是东土一员,谁若是不听,便是自寻事端,休怪我无情。”陆凌天的话朗声而出,周围的人听得清清楚楚,以他如今的威严和本事谁都要给他一个面子,顿时附和道:“正是,正是,大家日后亲如兄弟,便是一家人了。” 张思琪道:“我虽然是九黎共主,可实在担当不起这个责任,所以还是回紫盖峰安安稳稳的修行为上。” 陆凌天笑道:“有卜夷前辈和诸位掌门的亲口承诺,九黎部众不会有事的,当然了,他们也要多多安分守己才是。” 事情已经谈妥,卜夷散人又向那些洞天福地之人问了几句,看谁也愿意派几个弟子跟着去雪域看看的,结果一个个纷纷摇头,谁都不想再蹚浑水,只想尽快赶回山门,趁着众多门派全都遭受重创,势力大损之时,尽快恢复生机,甚至抢占一切地盘。就算天下看似太平了,野心家总是会有的,这根本就抹杀不掉,但有卜夷散人和张道陵坐镇,就算有些许野心,也得掂量掂量自己有没有这个本事,做事只能尽量低调再低调。 很多洞天福地之人收拾阵亡尸骨和受伤弟子之后,开始告辞离去,卜夷散人和陆凌天等人站在高处,亲眼看着他们一群群、一的离去,或施展遁术,或骑乘飞禽,或御空而行,刚才还密密麻麻的人群迅速稀疏了下来。 陆凌天忽的想起定观来,茅山虽然也被列入了洞天福地之中,但是这样的大战,定观根本帮不上忙,只能留在了火云阁,而陆凌天之所以想起定观,乃是记起莲花生之语,她既然能够把大慧心佛母通过转世之法重临雪域,是否也可以把普玄给带回来。陆凌天心忖等见到了莲花生时,一定要问一问有没有这个可能。 卜夷散人一抖衣袖,站起身来道:“大事已毕,诸位可想再回我火云阁欢聚一场。” 颜胤师太和妙光大师均都摇了摇头,颜胤师太面容肃穆道:“大劫虽过,却也并非喜事,何来欢聚之说,无数人命践踏、苍生遭难,本就是世间悲剧,贫尼只想尽快返回终南山去,诚心礼佛祈祷,让这厄难尽快消解。” 第1141章 结局篇(八) 卜夷散人其实也无意搞什么庆功之类的事,就算佛祖灭了,死去的人也活不过来,从大师入东土加入神教开始,便没有一刻安稳,前前后后亡故的人也不知有多少,天大大势变化,都拜这位佛祖所赐。世事便是这样分分合合起起落落,昨日昆仑幻仙门灭了,今日火云阁声势日隆,难保明日,火云阁不会重蹈昆仑覆辙。 妙光大师让两名妙字辈僧人留下之后,便带着残余万法寺僧众开始离去,临别时,陆凌天向妙光大师道:“今日一别,不知何日才能又见大师了。” 妙光大师笑着道:“等陆公子从雪域回来,再来万法寺时,老衲定会扫榻相迎。” 陆凌天点了点头,目送着妙光大师带着众僧远去。万法寺经过这场大劫,已元气大伤,剩下的弟子不如原来三成,想要恢复昔日辉煌,没有数十年的积淀是不可能了,而通音坊又隐于终南山,并无争霸之心,这接下来的天下,无疑是道家占了上风。 张道陵带着姬和王长、赵升等天师道弟子同样告辞离去,不过他们不是返回鹤鸣山,而是直奔张道陵寻找到少司命的地方,张道陵觉得那里山灵地秀,是个不可多得的宝地,足以让天师道在该处开枝散叶。张道陵道:“陆公子,鄙人便不送你去雪域了,还望你一路顺风。” 张道陵微微一笑道:“大道难寻,但在我眼中,陆公子已触摸其顶,也许将来,你我在别处还有相见之期。”张道陵没有说在何处相见,那显然不是指鹤鸣山或者龙虎山了,听其言外之意,大概也只有陆凌天自己能听得懂。那姬站在张道陵身旁,一只小手向上抬着,抓着张道陵的右手掌,双眼闪着好奇的光芒道:“你们要到哪里去?我也要去。” 陆凌天道:“好啊,不过得等你长大了才可以,现在却不行。” 姬重重点头道:“那我就快点长大,尽量多吃多睡,那就长得快得很了。” 一旁的赵升揶揄道:“那是长胖,不是长大,小师妹若长得像一头肥猪,恐怕什么地方都别去啦。”王长和身后一些天师道弟子顿时一阵哄笑。赵升又向着陆凌天一抱拳道:“在下亦祝陆公子早登大道。”王长等人纷纷拱手,陆凌天连忙还礼道:“多谢诸位。” 在陆凌天和张道陵等人话别之时,颜胤师太对着静恩悄声道:“我看陆公子也许不会再回来了。” 静恩愕然道:“坊主何以见得?” 颜胤师太轻声道:“这只是本坊主一点直觉,是不是如此,并不敢肯定。”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站在静恩和静逸身后的何盈神色却微微一动,她悄然后退数步,向着另一名通音坊弟子道:“小月师妹,我有件事要拜托你。” 小月道:“什么事?” 何盈轻轻一拉下月衣袖,二人悄然退后,躲到人群之后去了,众人大都看着陆凌天和张道陵等人话别,并未在意二人说些什么。等张道陵率人离去,何盈和小月已重新返回到静逸身后,何盈面色如常,但小月却神色有些异样,低着头不敢和旁人对视。 颜胤师太终于回头对何盈道:“何盈,此去雪域一路小心,等事了之后,便会山门。” 何盈躬身道:“是。” 颜胤师太满意的点了点头,何盈能够在最后关头知道取舍,一切以大局为重,正是潮音该担当的责任,颜胤师太自然觉得用人不差。颜胤师太又向陆凌天道:“陆公子,贫尼也要告辞了。” 陆凌天躬身道:“晚辈恭送坊主和各位前辈,晚辈在终南山时也获益良多,一直感激至深,希望日后还有报答之期。” 颜胤师太笑道:“我佛恩惠岂能贪图什么报答,陆公子千万别这么说。虽然未来佛之事颇多曲折,甚至大出本坊主意料之外,但命数已定,自有它的道理,不管这未来佛是为雪域而生还是东土而生,终归是佛门盛事,还望陆公子保护她周全,莫要再生波折。” 陆凌天道:“晚辈知道该如何做的,上天有好生之德,只要那些沉迷之中的人能及时悔悟,些许小恶便随他去了。” 颜胤师太合十道:“阿弥陀佛,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劝人向善,才是最大的福报。”随后转身而去,通音坊的众多弟子也跟着离去,只剩下何盈一个人静静的站在原处,她见静逸逐渐走远,忍不住道:“师父” 何盈凝望着她道:“弟子远行,心中不舍。” 静逸心中一暖,柔声道:“此去最多不过一年半载便回来了,你好不容易能够踏入剑心通明之境,正好抓住这个机会稳固一下。” 何盈道:“谢师傅教诲。”这句话是往常静逸教导何盈修行时,何盈常说的话,如今又在其口中而出,静逸并不觉得突兀,点了点头之后道:“还望你速去速归。“随后追着颜胤师太而去,落在最后的人影便是小月了,她转头看看何盈,又扭头看看颜胤师太、静逸等人,终于一咬牙追着去了。 等通音坊的人也走了之后,剩下的人便只有火云阁等寥寥数个门派了,其中昊天堂尚未离去,赢奎向着身后一名昊天堂弟子一招手,一名弟子手拿一个小小包裹交到其手中,赢奎转而来到陆凌天身前,说道:“这里有莫师妹一点遗物,还有我送她的一点东西,陆兄收好吧。” 陆凌天接过包裹,正色道:“赢兄的心意在下明白,但教我有一口气在,绝不忘当初承诺。” 赢奎点点头,说道:“虽然此生我可能无法见到我那小师妹一面,但未必来世也无机会,希望再见之时,她能真正的开心一些。” 陆凌天提着包裹向后方轻轻一祭,说道:“小白,把它收好。”立在陆凌天身后的小白立刻粗声粗气道:“主人交给我便是。”那个包裹尚在空中,便被一股旋风一卷,落在了小白背后的所附的鞍鞯之中。 赢奎见诸事已定,立刻领着昊天堂的弟子重新回返两头巨鼋的背上,准备返回龙湖。陆凌天目送着那两头巨鼋逐渐沉入洛水,随后消失在茫茫烟水一色之中。 第1141章 结局篇(九) 卜夷散人其实也无意搞什么庆功之类的事,就算佛祖灭了,死去的人也活不过来,从大师入东土加入神教开始,便没有一刻安稳,前前后后亡故的人也不知有多少,天大大势变化,都拜这位佛祖所赐。世事便是这样分分合合起起落落,昨日昆仑幻仙门灭了,今日火云阁声势日隆,难保明日,火云阁不会重蹈昆仑覆辙。 妙光大师让两名妙字辈僧人留下之后,便带着残余万法寺僧众开始离去,临别时,陆凌天向妙光大师道:“今日一别,不知何日才能又见大师了。” 妙光大师笑着道:“等陆公子从雪域回来,再来万法寺时,老衲定会扫榻相迎。” 陆凌天点了点头,目送着妙光大师带着众僧远去。万法寺经过这场大劫,已元气大伤,剩下的弟子不如原来三成,想要恢复昔日辉煌,没有数十年的积淀是不可能了,而通音坊又隐于终南山,并无争霸之心,这接下来的天下,无疑是道家占了上风。 张道陵带着姬和王长、赵升等天师道弟子同样告辞离去,不过他们不是返回鹤鸣山,而是直奔张道陵寻找到少司命的地方,张道陵觉得那里山灵地秀,是个不可多得的宝地,足以让天师道在该处开枝散叶。张道陵道:“陆公子,鄙人便不送你去雪域了,还望你一路顺风。” 张道陵微微一笑道:“大道难寻,但在我眼中,陆公子已触摸其顶,也许将来,你我在别处还有相见之期。”张道陵没有说在何处相见,那显然不是指鹤鸣山或者龙虎山了,听其言外之意,大概也只有陆凌天自己能听得懂。那姬站在张道陵身旁,一只小手向上抬着,抓着张道陵的右手掌,双眼闪着好奇的光芒道:“你们要到哪里去?我也要去。” 陆凌天道:“好啊,不过得等你长大了才可以,现在却不行。” 姬重重点头道:“那我就快点长大,尽量多吃多睡,那就长得快得很了。” 一旁的赵升揶揄道:“那是长胖,不是长大,小师妹若长得像一头肥猪,恐怕什么地方都别去啦。”王长和身后一些天师道弟子顿时一阵哄笑。赵升又向着陆凌天一抱拳道:“在下亦祝陆公子早登大道。”王长等人纷纷拱手,陆凌天连忙还礼道:“多谢诸位。” 在陆凌天和张道陵等人话别之时,颜胤师太对着静恩悄声道:“我看陆公子也许不会再回来了。” 静恩愕然道:“坊主何以见得?” 颜胤师太轻声道:“这只是本坊主一点直觉,是不是如此,并不敢肯定。”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站在静恩和静逸身后的何盈神色却微微一动,她悄然后退数步,向着另一名通音坊弟子道:“小月师妹,我有件事要拜托你。” 小月道:“什么事?” 何盈轻轻一拉下月衣袖,二人悄然退后,躲到人群之后去了,众人大都看着陆凌天和张道陵等人话别,并未在意二人说些什么。等张道陵率人离去,何盈和小月已重新返回到静逸身后,何盈面色如常,但小月却神色有些异样,低着头不敢和旁人对视。 颜胤师太终于回头对何盈道:“何盈,此去雪域一路小心,等事了之后,便会山门。” 何盈躬身道:“是。” 颜胤师太满意的点了点头,何盈能够在最后关头知道取舍,一切以大局为重,正是潮音该担当的责任,颜胤师太自然觉得用人不差。颜胤师太又向陆凌天道:“陆公子,贫尼也要告辞了。” 陆凌天躬身道:“晚辈恭送坊主和各位前辈,晚辈在终南山时也获益良多,一直感激至深,希望日后还有报答之期。” 颜胤师太笑道:“我佛恩惠岂能贪图什么报答,陆公子千万别这么说。虽然未来佛之事颇多曲折,甚至大出本坊主意料之外,但命数已定,自有它的道理,不管这未来佛是为雪域而生还是东土而生,终归是佛门盛事,还望陆公子保护她周全,莫要再生波折。” 陆凌天道:“晚辈知道该如何做的,上天有好生之德,只要那些沉迷之中的人能及时悔悟,些许小恶便随他去了。” 颜胤师太合十道:“阿弥陀佛,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劝人向善,才是最大的福报。”随后转身而去,通音坊的众多弟子也跟着离去,只剩下何盈一个人静静的站在原处,她见静逸逐渐走远,忍不住道:“师父” 何盈凝望着她道:“弟子远行,心中不舍。” 静逸心中一暖,柔声道:“此去最多不过一年半载便回来了,你好不容易能够踏入剑心通明之境,正好抓住这个机会稳固一下。” 何盈道:“谢师傅教诲。”这句话是往常静逸教导何盈修行时,何盈常说的话,如今又在其口中而出,静逸并不觉得突兀,点了点头之后道:“还望你速去速归。“随后追着颜胤师太而去,落在最后的人影便是小月了,她转头看看何盈,又扭头看看颜胤师太、静逸等人,终于一咬牙追着去了。 等通音坊的人也走了之后,剩下的人便只有火云阁等寥寥数个门派了,其中昊天堂尚未离去,赢奎向着身后一名昊天堂弟子一招手,一名弟子手拿一个小小包裹交到其手中,赢奎转而来到陆凌天身前,说道:“这里有莫师妹一点遗物,还有我送她的一点东西,陆兄收好吧。” 陆凌天接过包裹,正色道:“赢兄的心意在下明白,但教我有一口气在,绝不忘当初承诺。” 赢奎点点头,说道:“虽然此生我可能无法见到我那小师妹一面,但未必来世也无机会,希望再见之时,她能真正的开心一些。” 陆凌天提着包裹向后方轻轻一祭,说道:“小白,把它收好。”立在陆凌天身后的小白立刻粗声粗气道:“主人交给我便是。”那个包裹尚在空中,便被一股旋风一卷,落在了小白背后的所附的鞍鞯之中。 赢奎见诸事已定,立刻领着昊天堂的弟子重新回返两头巨鼋的背上,准备返回龙湖。陆凌天目送着那两头巨鼋逐渐沉入洛水,随后消失在茫茫烟水一色之中。 第1142章 结局篇(十) 数日之后,颜胤师太已带着人返回帝踏峰,刚安坐不久,便有消息传来,那侵入东土的无数雪域佛门弟子,在莲花生和大威德法王的率领下,放弃佛城各所有占据的高山寺庙,开始返回雪域。他们来时黑压压大片人马,不可一世,而回去时则偃旗息鼓,十分低调,生怕打扰了旁人。虽然雪域佛门弟子曾经做下了无数杀孽,可是自己也陨落了不少人马,这才退缩回雪域,卜夷散人也不准备报复,只是派人眼睁睁的看着他们从蜀地经过,又跃过昆仑山,沿着天河、黑水一路而行,返回雪域。 和莲花生、大威德法王同行的,还有陆凌天、何盈、姜、常渝宏等人 帝踏峰离门附近,那小月抬头看着参天梨树,树上洁白色的梨花点点,一阵风吹过,似无数白色蝴蝶飞舞。离门本就是十分僻静的地方,平时少有人来,小月独自来到树下,发了一会儿楞之后,这才从背后解下剑鞘。小月的宝剑虽然也是一柄好剑,但和色空剑相比,自然差的极远,可是小月轻轻握住那古朴剑柄,缓缓一抽,眼前立刻闪过一道寒光。 色空剑不知何时,已插在了小月的剑鞘之内。 这本该是何盈随身佩剑,作为潮音的身份象征,如今却交到了小月的手中。小月仿佛又记起那数日之前,何盈悄悄在自己耳边所说的话:“小月师妹,师姐此一去也不知何时才能回来,这色空剑对通音坊而言万分重要,断不能在我手中失去,故而我和你换一柄剑吧。” 小月愕然道:“师姐何不与师伯说去?” 何盈道:“此事且瞒着坊主和师伯师叔,免得她们知道了,又要说我连这点自信都没有,一柄剑都守不住,平白遭受一顿斥责。你也不希望看到我难堪吧,这个忙你一定要帮我。” 小月见何盈说得诚恳,只得点头道:“好吧,等你回来了之后,我们再把剑换回来。” 何盈面露迷人笑容道:“多谢师妹。” 小月看着何盈的笑容,总觉得她的笑容之中有着另外一层意思,可惜她从未入过世,根本不知人心之复杂,远非她能够理解的。她相信何盈一定不会害她,自己有危险,何盈也一定会来救,既然如此,为她隐瞒一下色空剑又有何不可。 小月把色空剑插回剑鞘,飞身跃上高大的梨树枝干,等她再下来时,手中已空空如也。小月默默念叨道:“等师姐回来时,我便把剑取来还她。” 夕阳下彩霞满天,美丽的颜色让离门的两株巨大梨树都抹上了一层五颜六色的霞光,瑰丽的景色让人陶醉,小月便在这梨树之下、霞光之中,遥望西南,静静等待着何盈的归来。 雪域圣山所在,这原本是佛祖的禁地,戒备森严、飞鸟难度,如今却聚拢着无数人群,这些人群之中既有身穿绛红色法袍的普通弟子,也有身穿黄袍的法师,但更多的却是普通百姓,他们一个个跪倒在地,向着圣山叩拜。 以前是向佛祖叩拜,甚至连来到这圣山附近的机会也没有,只能在极远之处看上一眼,而如今,他们却可以亲自来到圣湖旁边,看一眼远处圣山,和广垠的圣湖湖水。湖水蔚蓝而清澈,倒映着远处的圣山,还有圣山上那一抹让人惊心的佛光。 金色的光芒从圣山顶部如太阳般向外照耀,就算是百里之外,恐怕都看得一清二楚。 这是真佛才配拥有的光芒,连天空的云彩在佛光照耀下,都显现出七彩光晕,不管是白天还是黑夜、早晨还是夜晚,圣山之上始终都旋绕着这神奇的光芒。谁若是怀疑那圣山之中没有真佛降世,除非此人是个傻瓜或者白痴。 圣山上原本有四宫,分别是明月宫、圣女宫、珈蓝宫、广慧宫,四宫的中间,便是梵圣宫,梵圣宫又分为上下两层,下层才是佛祖往昔真正的所在。 明月宫原本是大明轮法王的所在,如今却住着外人,陆凌天、姜等人俱在其中,甚至还多了两位故人宋远知和梅玉茹,这二人是陆凌天和莲花生一起入雪域,经过那山谷附近时,特意前去接来的。宋远知和梅玉茹再次见到常渝宏、姜二人时,自然有许多话要讲,特别是常渝宏,见梅玉茹小腹微隆,竟然已有身孕,不禁讶然失笑。想当初在昆仑时,自己还一心一意的把心思寄托在其身上,谁知襄王有意,神女无心,人家不惜跟着宋远知跋山涉水远来雪域,一片痴心尽付流水。不过这都是过去的事了,再见时常渝宏已无尴尬之心,反而为宋远知和梅玉茹如今的生活欢喜。 陆凌天等人来至雪域之后,便被安排在了明月宫暂住,这里早就荒废已久,虽然一直有人打扫,但依旧空空荡荡的很。 圣女宫是莲花圣女的所在,如今在那主殿之中,却摆放了一只金盆,盆中盛满清水,清水之中静静的躺着一颗黑色莲子,这颗莲子也不知会不会生根发芽,还是一直这样沉睡下去。 珈蓝宫是大威德法王的所在,他既然回来了,便还是此地主人,几乎没有任何变化,也是唯一人气颇盛的地方,无数雪域弟子从珈蓝宫中进进出出,或参见法王,或受命远赴其余寺院佛城,宣告新的法旨。法旨并非大威德法王所颁,而是雪域新的主人莲花生。大威德法王虽然是佛祖座下法王,却也无法命令其余几大佛城的弟子前来听命于他,但若是取代佛祖而来的未来佛所颁发的法旨,那就另当别论了。 广慧宫同样也显得十分孤独和寂寞,大慧心佛母在时,这里留下的人大都是佛祖耳目,如今则连这些耳目都没有了,只在广慧宫的主殿当中,也摆放着一只磨盘大小的石盆,石盆当中还栽种着一枝青莲,因是刚移栽不久,清清的水面之上只飘浮着数片嫩绿的荷叶,一枝嫩芽刚从水面探出一点尖角。 第1143章 结局篇(十一) 一名黄袍法师来至明月宫,向着方仲等人恭恭敬敬道:“大士有请。”他口中的大士,并非指大威德法王,而是莲花生。未来佛只是一个身份,不是称号,且莲花生也从未承认过自己便是未来佛,更不会叫自己是佛祖再生,但名号总要有一个,佛母是因佛祖而有,明王妃是因法王而有,她俱都不搭,于是大威德法王便给她取了个大士的称呼。 大士者,即称菩萨,亦曰开士。慈航道人拜入释门后便成为观音大士。 莲花生是在梵圣宫的第一层大殿之中接见的众人,这已不是第一次了,但这次显然不同,前几次时无数雪域佛门中的人拥挤在旁边,他们都是被大威德法王代宣法旨传召而来,很多人并未见过莲花生之面,骤然听闻佛祖已去,却让一个女子取而代之,自然有心中不服之人,这样的见面,便是莲花生和大威德法王向这些人展示实力的时候,要想不战而胜,就要让人畏服。陆凌天等人出现在梵圣宫,并站在了莲花生一侧,便等于是告知各方佛城和寺院,她并非孤家寡人,除了大威德法王之外,还有整个东土都是外援。 其实陆凌天等人根本就没有出手,当莲花生高座在法台之上,那散发而出的庞大气势和慑人威严,谁还敢不自量力的违逆这样的人。雪域佛门就在莲花生的不停接见之下,威名远扬,直至极远之地,而无数慕名而来的普通弟子和百姓,在见识了圣湖和圣山的圣迹之后,更是心悦诚服的归附在新的主人之下。对于他们而言,他们从来没有想过万一没有神佛的统领,这生活将如何继续下去。故此佛祖不在了,那么来一个莲花大士,正是十分合宜且必须存在的事,说明他们那卑微的生命没有被神佛所抛弃。 梵圣宫的大殿之中十分朴素,甚至有些简陋,只在四壁挂着许多经幡,连伺候的僧人和侍女都没有几个。当陆凌天等人进去时,看到在这空荡荡的大殿上,那一方石台的顶端,莲花生一袭红衣,头戴着一顶五佛冠,两根黄色冠带垂在两肩,乌黑的头发随意飘扬在身后。她的项下再次挂着无数珠翠,一颗颗五颜六色的佛珠一如当初陆凌天初见央宗时的样子,衬托着她明艳动人。 大威德法王站在下首,见到陆凌天等人来了,微微一躬身,便悄然退了出去。转眼这里便只剩下了莲花生一人。 能够站在这里的,除了陆凌天之外,还有姜、离夫人、离金玉,连何盈和常渝宏等人亦不在其中。这四个人几乎是与她最有瓜葛的人,缺一不可。 大殿一下子清净无比,让陆凌天和姜甚至有些不习惯了,更不知这位莲花生又有何事要吩咐,因为在前几次的接见之中,莲花生所表明的态度已清晰无比,她便是一个抛弃了俗世情怀的出家人,简直比颜胤师太和妙光大师都看得透彻,让对她还保有一丝希望的离夫人暗中垂泪不已。 这里也无座椅,只有无数蒲团和点缀着精美花纹的地毯摆放在两旁,陆凌天等人盘膝坐下,仰头看向莲花生,静待她说话。既然她已是这雪域之中新的主人,又是一心以超脱红尘的出家人自居,陆凌天等人的很多话便只能咽在口中。 莲花生举起双手,轻轻把头上法冠摘下,摆放在右侧法台之上,然后站起身来,飘然而下。她面容带着笑意,一改当初的威严之色。 “莲儿!?”离夫人轻轻道。她本不指望莲花生有何回应,谁知莲花生转头目视着离夫人,目中饱含深情,娇声道:“母亲。” 离夫人差些以为自己听错了,但当莲花生走到面前,并缓缓跪下来时,她才知不是错觉,同时大吃一惊的自然还有姜。莲花生又对姜道:“父亲。” 姜结结巴巴道:“你你说什么?” 莲花生坦然道:“孩儿脱去法冠之时,可以是莲花生,更可以是姜雪莲,甚至央宗、沈瑶之名亦无不可。佛不违本心,心如日月,包含天地,又岂容不下一点亲情。只有公私相背大小相冲之时,才以前者为上。我佛并非绝爱绝欲,而是爱欲于众生而已。”这样的道理,其实和通音坊的教诲也差不多,便是小爱让位于大爱,个人恩怨让位于天下大事一样。但明白这层道理的并不多,甚至还有无数人曲解其意,很多佛法传至一些偏远之地,便变了味,例如爱欲于众生这句话,在后世一些地方,甚至蜕变成特意挑选出一些妙龄女子,以色娱人,成为旁人的玩物。 离夫人喜道:“这样说来,你还是我的孩儿。” 莲花生道:“莲儿一直都是。” 离夫人大喜道:“那么你不要留在这雪域了,不做这莲花大士,随我们回东土去。”姜和离夫人肯跟着来雪域,一大半的原因便是想再看一眼自己的亲身女儿,至于把她重新留在身边,更是想都不敢想的奢望,可是一转眼间,莲花生竟然一下子从高高在上的未来佛,重新成为自己的女儿,如何不欣喜若狂。 离夫人脸上的笑容并未持续多久,便悄然泯灭,因为她知道这根本是不可能的事。爱欲于众生,那么自己也不过是她爱欲于众生之中的一份子,只是略微特殊一些而已,又怎么可能让她抛弃雪域,跟着自己回东土去呢。有人觉得佛应该高高在上,断绝七情六欲,这才是跳出红尘的方外之士;也有人觉得佛应该游戏人间,和红尘中人在一起享受喜怒哀乐悲欢离合,这样的佛,才会关心人间疾苦;然而真正的佛到底应该怎么样,谁又能说得清,因为但凡露出诸相者,俱非佛。 莲花生摇头道:“我不会离开这里的。” 姜轻叹一声道:“别让莲儿难做了。”假如莲花生真的想抛弃如今的身份,就不会在无外人的时候,承认自己是二人的女儿,如今这样说,也不过安一安自己的心而已。 莲花生转向离金玉道:“我虽不能侍奉双亲,但妹妹却能。” 离金玉同样也震惊的看着莲花生,似乎在自己眼前的人,一下子就变成了当初的央宗,那个脾气倔强的灵女。 第1144章 结局篇(十二) 离金玉痴痴道:“你当真决定长留此间,一世不移?” 离金玉的神情变化自然都落在了莲花生的眼中,她笑着道:“雪域佛门和东土不同,我就算执掌此地,也无意全都否定重来,相反,我不觉得很多事是错的。这里的人同样也想得神佛眷顾,能登极乐世界,甚至为此倾其所有,若一下更改过来,这才是犯了大错,他们会以为被神佛所岂,而再无约束。一个不知因果报应的世间,行善者没有善果,行恶者没有报应,这和孤独地狱又有何区别。” “姐姐是想让雪域佛门和我东土释门合二为一?可是何者当舍,何者当留,又如何能够做出取舍。”离金玉问道。而这个问题不但是离金玉想问的,更是陆凌天和姜、离夫人所关心的事,特别是陆凌天,他知道当初雪域佛门的一些规矩已偏执的很,例如双休和灌顶之法,几近于魔,岂能和东土释门相容。 莲花生陷入了沉默,或许到现在,她对有些事也拿捏不准,例如她觉得亲情不可绝,也是佛祖慈悲和大爱的一种,便已有别于佛门大多数人的理解。 离夫人万分珍惜这独处时光,因为也许一到明天,站在二人面前的,便又是那个高高在人,统领整个雪域的莲花大士,而不是如今坐在面前,如一介温婉女子在对着父母委婉而谈。离夫人双目含泪,颤抖着伸出手去,在莲花生的肩头、手臂轻轻抚摸,她从未如此仔细的打量着眼前这亲身女儿的模样,看得十分仔细。 “娘亲真的舍不得你留在这里可是雪域如此遥远,我们不可能时时奔波于此,让我好好看看你,免得忘了你现在的样子。” 莲花生柔声道:“我有一法,可以让孩儿常留父母心中。” 莲花生道:“母亲可把眼睛闭上,默想孩儿现在的样子,我自然就可以来到你面前。” 离夫人道:“你就在我面前,又何必闭眼。” “不,不,这不一样,我会在母亲心中留下孩儿一道身影,以后想见我时,时时都可看见,甚至和我说活儿,我这里都看得见,听得见,便如孩儿就在父母身旁一样。” 离夫人惊喜道:“当真。”一边说,一边依言把眼闭了。 莲花生又对姜和离金玉道:“也请父亲和妹妹闭上眼睛。”姜和离金玉只得跟着闭眼,独独拉下陆凌天坐在一旁没有吩咐。陆凌天心中虽然有些意外,但一想他们是血肉至亲,自己不过是个外人,又岂能要求太多。或许是自己一厢情愿,以为和莲花生的关系不错,而其实除了在对付佛祖时一同携手,其他的事似乎算不上多么和睦。陆凌天只能这样安慰自己。 当离夫人等全都闭上眼睛之后,莲花生盘坐在地,伸手在自己的额头轻轻一点,一道金色光芒出现,那道光芒便如一个缩小了的人影,在她的指尖一分为三,每一道人影各自奔向一人,转眼就没入在了离夫人的额头之内,而离夫人却双目闭着,一无所觉,似乎金色人影一入体,便已陷入沉睡之中。 陆凌天再不能坐视不理,愕然道:“你这是在做什么?”他并不担心离夫人和姜、离金玉有性命之忧,但眼睁睁看着莲花生把一条人影没入对方体内,且一直昏睡不醒,想要问一问清楚。 “观想法而已,陆公子难道以为我会做出什么不利的事来。”莲花生终于转过头,目视着陆凌天道。 “观想法?”陆凌天当然知道观想法是怎么回事,甚至于他和央宗亲眼见识过极乐观想,虽然一切都是虚幻的,可是脑海之中所见,却和亲眼所见一般,这样说来,莲花生只是把自己的一条身影投入三人的脑海之中,利用观想法在他们的心中也幻化出一个几乎真实的自己。 “我留下一道观想之身永存在他们心中,时时相会,难道不好?陆大哥,有些话我同样不适合当面跟你说,但是我却可以用观想法来告诉你。”莲花生的口吻一变,已不再称呼他为陆公子,而是陆大哥,显然语气更亲切了一些,二者的距离也更近。 “出之你口,入之我耳,姜伯伯他们都已昏睡过去,有什么话你却不能当面说。” “有些话,莲花生不可以说,有些事,也不可以做,你不想在离去之前,知道我真正的想法么?”莲花生已彻底转过头身,满怀殷切的说道。她现在的眼神,饱含深情,根本就不是前几日所见的莲花生,而是转瞬回到了当初陆凌天刚接央宗回东土时候,央宗只想依偎在陆凌天身旁的样子,甚至那清澈的眼神,让陆凌天想起了沈瑶,陆凌天甚至觉得她随时都会扑到自己的怀里来。陆凌天怔怔看着她,她明明就在眼前,可是二人除了言语交流之外,不能做任何事。这里是梵圣宫,雪域佛门的中心,不但有无数佛门弟子,更在殿中坐着的,还有姜、离夫人和离金玉。 陆凌天缓缓闭上了眼睛,如姜和离夫人一般,虽然看不见莲花生的模样,但在脑海之中却如打开了一道闪烁着金光的大门,等待着莲花生推门而入。 一道身影在莲花生的指尖一闪,向着陆凌天飞去,随后悄然消失在了陆凌天的额头之上。莲花生做完这一切后,并未站起身来远去,而是也把双目闭上,静静的盘坐在四人面前。 大殿之中寂静无声,只有五道身影安然盘坐在其中。 陆凌天明明闭着眼,没过多久便觉眼前一亮,黑漆漆的空间骤然变化成绿荫成片,一颗大树正遮挡在头顶,而在身旁,一间外有篱笆的简陋木屋正门扉打开,一个俏丽少女正面带微笑的看着自己。 这里不是离圣湖不远处的风堂主隐居之处么?怎么一转眼就到了这里。 陆凌天愕然迈步走去,只见门内景致未变,一如当初初见风堂主时的摆设,但是风堂主和那位鬼狐卫的女子却不见踪影,只有这又像央宗又像沈瑶的少女身穿霞衣独自站在屋内。 第1145章 大结局 “这里的一切都不是真的,是莲花生观想而生!”陆凌天心中自忖,确信莲花生不可能在转眼间,就把自己和她二人移出梵圣宫,来到这当初二人相见的故地。但是眼前的景致太过真实,连地上的小嫩绿草和大树飘落的枯黄落叶都看得清清楚楚,甚至数只粉红的蝴蝶在屋前正在绽放花朵的花丛之中翩翩飞舞。 大树的树荫之中传来数声清脆的鸟叫之声,几缕阳光冲过树荫,投射在屋顶和地上,让画面斑斓一片。 陆凌天定一下心神,看着立在门扉之后淡然微笑的莲花生道:“幻觉!?” 莲花生摇头道:“不是幻觉,此时此刻,这一方世界之中,就只有你我存在,而这个世界是真的。” “观想而出的世界,岂能会是真的?” “如果只是观想一个虚假的世界,当然那是假的,但若我观想的这个世界是真,它就是真的,便如极乐观想一样,即便没有肌肤之亲,却也能把人结合在一起。大至善佛母可以观想至化神,我为什么不可以。”观想修炼到极深处,化无为有,化腐朽为神奇,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莲花生缓缓转身,这屋内分内外两间,外间客堂陆凌天早已见过,当初风堂主便是在这里接见的自己,而内堂却从未进去过,只见莲花生轻轻一挥手,遮住内外两间的门帘已飘然揭开。 陆凌天看着她走入内间,然后向着自己招了招手,陆凌天不由自主的走了过去,向门帘内一看,见里面只有一张木做的雕花床铺,并未上油漆,但是花纹朴素,仔细辨认,可以看清雕刻着鸳鸯戏水图,荷叶舒展,水波荡漾,两只鸳鸯正交颈在一起,意似缠绵。这一看便知是东土画风,雪域之中岂有这样的意境。床上铺着整齐的被褥,两只木枕摆放在一侧。在床头的木柜之上,摆放着一只石制花瓶,插着一朵洁白的雪莲花。 除此之外,便只有靠窗的梳妆台了,木梳、发钗、数根红黄色的头绳,还有数串手镯和各种宝石串起来的佛珠。 这根本不是风堂主的居室,更像是莲花生自己的闺房。 陆凌天面露狐疑之色,不等他开口,莲花生说道:“风爷爷的住所当然不是这样的,我已重新整理过了,以后我便住在这里。” 陆凌天心道果然如此,说道:“我想风前辈也不可能会住在这样的地方,所以这里还是假的,那么你让我到这里来,又有什么话要说呢?” 莲花生道:“我想说的话很多,也不在乎这一时片刻,在这之前,我先问你一句话,你觉得现在的我,更像谁多一些?”她说这个话时,双目含情,面色微红,完全是一介小家碧女似的女子模样,那明眸皓齿,粉面含春,便是心有戚戚的怀春少女。 陆凌天看得心中一震,现在的莲花生到底像谁,连陆凌天自己都无法判断,从穿着来看,像极了央宗,但痴情样子,又如沈瑶,总不能说她就是莲花生或姜雪莲吧。陆凌天强自镇定道:“像像沈瑶多一些,不,不,更像央宗” 莲花生噗嗤一笑道:“其实我谁都像,不管是央宗或者沈瑶,都是我自己,她们所想的,便是我所想的,所以我该叫你一声陆大哥呢,还是夫君。”她那一笑,真是百魅顿时。 陆凌天目光闪烁道:“既然都是你,我又岂在乎叫做什么。”他不敢盯着莲花生看,反而低下头来。为何如此心慌,连他自己都不知道。 莲花生的声音忽而在耳边轻述道:“不管是央宗还是沈瑶,她们都有一个愿望,你知道么?可惜这个愿望她们永远都无法实现了,不过我还在,这份遗憾完全可以让我来替她们完成。”就在陆凌天低着头时,莲花生的身影不知何时已悄然来到旁边,素手环抱,轻轻搂住了陆凌天的身躯。 陆凌天惊得额头汗出,气息都变得粗了起来,想不到莲花生这样一个统领雪域的未来佛,竟然会用观想法把自己引到这里来,就是来述说儿女情长的,他伸手想推,可是双手一触及莲花生的肩头,便再也推不下去,因为莲花生的整个身躯都已紧紧的靠在了身上。如果这一切都是幻觉,是假的,陆凌天也不会有太多的反应,可是当身躯靠过来的一霎那,陆凌天却清晰感到了一具火热的身躯就在眼前。 陆凌天推又推不得,只得向后退了数步,可是莲花生的身躯柔若无骨,依旧紧紧靠在身上,陆凌天惊慌道:“你是这雪域的未来佛,要让无数人改邪归正,怎么能自坠”不等陆凌天说完,莲花生插口道:“你不是说这都是幻觉么,既然是幻觉,就当做南柯一梦,又有什么关系。再者就算这是真的,和雪域、和未来佛也没有相违之处,劝人行善便必须要断绝七情六欲么,改邪归正就需要孤独终生么,这是什么道理?佛法也不是天生便有,当无佛法之时,难道这天下就全是恶人?佛法既然是后来才有的,那便是说在这之前,便有其余法门存在,修成正果的绝不会独独是佛法。法无定法这样的道理,我比谁都了解的深。” 论佛法,陆凌天哪里说得过她。二人相拥一起,一如当年初观极乐观想一样,只是二人谁也没有更进一步,就这样怔怔的抱在一起 斗转星移,这大树之下的木屋便也经历着白天和黑夜,当晨曦升起时,屋门打开,一条身影从门中走出,来到空旷处练剑如飞,而后方的窗栏向上推开,露出一张宜喜宜嗔的娇颜来。 夕阳西下,两条身影立于树下,一起观看着壮丽的晚霞,看云霞变化,领悟缘生缘灭。 玉兔东升,在大树的枝干之上,先是一条娇小的身影独自坐在树上,仰头看着明月,似乎想看见那蟾宫之中有没有也被刀斧伐桂之声引动的芳心。不久之后,又一条身影从下方轻轻跃上,在她身旁坐下,陪着她一起仰观明月。 时间过得飞快,这小小天地之间再没有第三个人,似乎足够让二人缠绵直到天荒地老,但好梦有时尽,日月如梭,三年之后,无论是大树还是木屋,在一片灿烂的霞光之中化为星星点点的光芒逐渐消散。 三年很长,足够让天地巨变,万物重生,一条新的生命诞生。 三年很短,当你一睁眼时,岁月已如弹指一挥间远去。 陆凌天重新睁开眼来时,这大殿之中已空空荡荡,莲花生的身影已消失不见,而同时睁开眼帘的,还有姜、离夫人和离金玉。 殿门口,大威德法王的身影躬身道:“诸位可以走了。” 陆凌天站起身来,向着空空荡荡的法台看了一眼,随后默然转身而去。 陆凌天没有问莲花生对姜和离夫人说了些什么,他只要知道自己经历过的事便足以,而这些事将如同一个深藏不可露的秘密,永埋心底。 “小天,你真的不回东土么?”姜有些惊讶的道。 陆凌天点了点头,说道:“姜伯伯,我不回了,这里地域广大,我也会像宋师兄一样,寻一个无人知道的地方,静等天劫的来临。” 姜看向身旁的离金玉,说道:“可是金玉” 离金玉目光坚定的道:“陆大哥去何处,我便也去何处,不过我自己知自己的事,大道难期,也不知能够陪在陆大哥身边多久,将来的话,我也许会重回幻仙门的,爹娘不用替我担心。” 姜叹气道:“既然如此,我也不会强求的。”毕竟能够踏入大道的人凤毛麟角,只要有一线机会,其余的事都可以放在一边。 最难过的其实不是姜,反而是司空谅,陆凌天没说要他继续跟着,且如今离金玉陪在陆凌天身边,也不方便让他一个大男人再在旁边,司空谅垂头丧气道:“本想跟在陆公子身边能够多学道法,如今看来,只能靠自己了。” 陆凌天道:“该告诉你的,我已全都告知了,谅兄只要好好修习,总也有大道可期的那一天。” 司空谅道:“那可难的很了,不过只要此下浮屠不绝,我大可另寻传入传下去。对了,宋道兄的孩子即将临世,不如把这娃娃给我做徒弟吧。” 一旁站在的宋远知哈哈笑道:“你连是男是女都不知,便想要收徒弟。” 梅玉茹含笑道:“这个娃儿必定是个男的。” 宋远知道:“娘子为何这样说呢?” 梅玉茹道:“只因他在我肚子乱动,小手一撑,便是一个手爪印,若是女孩儿,岂会这样调皮。” 司空谅惊讶道:“什么什么,手爪印,是不是像个鹰爪啊。” 梅玉茹点头道:“确实有些像。” 司空谅大喜道:“不消说,这个徒弟我带定了,宋兄放心,陆公子传我的本事,我定会一丝不落的传给你这孩儿。” 常渝宏和姜等人本来只是以为司空谅开个玩笑,谁知他却当真了,而且宋远知和梅玉茹来了雪域这么多年也有回去看一看的打算,受姜邀请,决定和大家一起回东土一趟。这样留在的便只有陆凌天和离金玉。 谁也没有在意何盈在人群之中一言不发。 众人和陆凌天依依惜别,小白趾高气扬的立在一旁,当陆凌天牵着离金玉再次坐在其背上时,一声长啸,在席卷四足的狂风中拔地而起,向着白山黑水飞去。 “咦,何姑娘呢?” 金菊花突然发觉刚才还站在人群之中的何盈竟然也消失不见。 众人急忙向着陆凌天消失的远方看去,只见一道剑光正紧紧追在小白所化的黑影之后,在那之后,竟又多出了三道剑光紧紧跟随其后。 ---------------------------用户上传之内容结束-------------------------------- 声明:本书为八零电子书(txt80.com)的用户上传至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上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